《光影青春梦》 一 六月天,jinxiu和中国南方的其他城市一样:阳光温和,不冷不热。这时候,大人们都喜欢带孩子到户外享受清新空气。单位宿舍区里的操场上,相熟的小孩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追逐玩闹;或天马行空的闲聊,各有自己的乐趣。 操场的冬青树绿化带边,站着两个五岁多的孩子,一男一女。只听见女孩问男孩:“严光,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长大了,要当飞行员!那就是我的梦想!”童声清脆,小严光一脸骄傲。 “那我就当空姐,咱们一起坐飞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女孩天真无邪。 “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现在我们要飞往——巴西。”严光口里学着引擎的轰鸣声,双手平伸,俨然一位飞行员在操纵航班驶离跑道。 女孩哈哈笑着,抓着严光的衣服,紧紧跟在后面。俩小孩同年出生,家长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年纪相仿,又住得近。双方父母因为孩子的缘故,常来常往,渐渐熟络。 “黄寅,今天中午我妈妈要做炒饭米米。可好吃了!炒饭米米;我的最爱!”严光正式宣布。 “那我也要去吃!我要吃炒饭米米!”小黄寅跟严光几乎形影不离。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和同龄人呆在一起,没有什么性别的概念。严、黄两家的妈妈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性。做得一手好菜!所以两个小朋友经常同吃同玩一整天,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归家。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悠游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然过得飞快!转眼严光、黄寅都上小学了。随着年龄渐长,两个发小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也没分在同一班,因此这样微小的变化,他们都没在意。 黄寅的父亲是单位里的中层领导。八十年代,他和几个同事合伙,单独承包了所属部门:挂靠单位,财务**核算,经营的是自家生意。 母亲是大学的英文老师。黄爸、黄妈是大学同学,都有很好的教育背景,也结识许多欧美朋友,交游甚广,博览群书,对世事很有自己的想法——尤其对国内的教学体制非常不以为然!加之黄寅在刚出生七个月时,害了一场大病,险些小命不保,所以对这个掌上明珠,更加小心呵护。 他们的业余时间全都花在了女儿身上。黄妈还专门研究了一些欧美的育儿宝典,付诸实践——既要塑造她的优良品格,也不能磨灭独特个性;既要她快乐自由的成长,也不能放纵没有界限。因而他们对黄寅的学习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完成学校日常的作业,她就可以看电视、听广播、看连环画。 相比之下,严光就没那么幸福了——严爸、严妈是国内教育的成功产品:他们思想僵化、墨守成规。铁了心认为:一定得让小孩在学校里努力读书,刻苦用功。他们早为严光设计好了人生路线: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工作、娶妻生子。所以可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于是严光不但要完成每天老师布置的功课,严妈晚上还要盯着他多背古诗、多练字…… 星期天是严光最期待的日子——他终于可以稍稍喘口气,尽情释放本该有的童真童趣。他和一群小男生玩泥巴、打弹弓、玩玻璃弹珠……。有些周日,一群小玩伴偶尔凑不到一起,严光也会去找黄寅。一次,他在黄家看到一套《丁丁历险记》,顿时令他爱不释手!虽然有限的识字量还无法让他完全理解故事内容,但精致有趣的图画,已足够吸引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严光一边低头,一边对黄寅说:“这书可真好看!” “嗯!是很有意思,我看好几遍了!”女孩不以为然。 “啊?!你看好几遍了?你不用写作业、背古诗?”严光满脸疑惑。 “我的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关灯睡觉之前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作业很多吗?”黄寅眨了眨大眼睛,轻声询问。 “也不算多。只是我妈总是叫我多练字,背古诗。”严光开始抱怨:“只有星期六晚上、星期天可以看一会儿电视。” “那你是蛮惨的。我爸妈总是让我多听音乐,多看一些课外书。” “你还听音乐?都听什么?”小男孩已经不止是羡慕了。 “都是大人唱的。我爸说是谭咏麟、张国荣。我也不太懂,但有些歌真的挺好听!”小女孩知无不言。 “你爸妈真好!如果我爸妈也是这样,就好了……”严光艳羡又无奈。他翻开其中一本连环画,突然两眼放光,大声说:“丁丁也会开飞机啊!” “你的梦想还是当飞行员?”黄寅仍然记得两年前的戏语。 “希望可以实现……”男孩笑着回答。 ——****—— 岁月荏苒,时间倏忽已过三年。黄寅轻松愉快的迎来了四年级的新学期。一天,她兴高采烈的向父亲报喜:“爸爸,老师今天表扬我了!” “哦?表扬你什么?”黄爸微笑问道。 “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好!”小女孩神采飞扬。 “作文写的是什么?”父亲有点好奇了。 “作文题目是《自我介绍》,就是自己写一下自己。”黄寅有些眉飞色舞。 “为什么要写这个?语文老师跟你们还不熟?” “这学期换班主任了。新班主任也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哦……那就不奇怪了——她想了解自己班上所有学生的情况。你怎么写的?我看看可以吗?”黄爸也想看看,被新老师首肯的作文会写成什么样。 “给你!”黄寅翻出作业本,爽快交给父亲。 黄爸伸手接过来,只略略读了个开头,便暗暗窃喜——黄寅这样写道:“本姑娘与桃花岛主同姓,与唐伯虎同名。呱呱坠地到世间已有十载。自幼便是家父的伴读书童。随他大话水浒西游、纵览三国红楼。虽一小小女童,已瞥书山一角。小女子性情温婉,喜爱诗词歌赋,抚琴弹唱……”女儿的作业不但文笔流畅,而且字体工整。黄爸和颜悦色的问道:“《射雕英雄传》你看了小说还是电视剧?” “都看了。但我觉得小说比电视剧精彩太多了!”女孩直言不讳。 “你怎么会知道唐伯虎叫唐寅?” “唐伯虎姓唐名寅。江南四大才子,诗画俱佳。我早知道了!”小姑娘侃侃而谈。 见女儿对答如流,反应敏捷——黄爸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晚上他对黄妈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老婆,我觉得小寅上完小学就够了,不用再呆在学校了。” “哦?她怎么了?”黄妈有点意外。 “这是她写的作文。我认为她所学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学校里教的,没有必要再留在那儿浪费时间。” 黄妈看了女儿的作业后,倍感欣慰,但她也坦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孩子倒是蛮会学以致用的。不上学我没意见,那你准备怎么安排她?总不能听歌、看电视、东逛逛、西逛逛,晃到二十岁吧?” “你带了她十年,对自己的育儿成果还没信心吗?小寅的自主自律比同龄的小孩强多了!”黄爸胸有成竹。 “那她怎么学习其他科目的知识?她的英文肯定很好,这我不担心。像数学、物理这些谁来教?” “就算没上过一天学,也能把钱数清楚。那些数理化的公式,你现在还记得几个?”黄爸自己,当然不会记得什么公式了。 “这也说得没错。” “我想让她走音乐这条路,你没觉得——小寅很有音乐天赋吗?”黄爸看了一眼客厅的钢琴…… 这时,黄妈不由得想起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她带女儿去商场购物。路过一家琴行。黄寅对一架钢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妈妈,那个黑乎乎的大箱子是什么?” “那是钢琴,一种乐器——有人说钢琴是乐器之王。” “乐器之王?!那要比其他乐器厉害了?”妈妈的回答让小黄寅开始兴致勃勃了。 “应该说各种乐器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二胡拉出来的感觉,钢琴就很难表现了。”黄妈很公正的捍卫中国传统的尊严。 “妈妈,我可以进去玩一下吗?” “当然。”一位好母亲从不会消灭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母女俩走进琴行,店员赶忙迎上热情招呼:“欢迎光临!” 黄妈微笑点头回应。黄寅径直走到钢琴前,看着那一排明亮的黑白键,只觉得亲切又熟悉。她禁不住把手搭在琴键上,或许是手掌太小,左手的小指、中指、拇指恰巧对准了中央c的1、3、5,正好是个大一级和弦。钢琴那厚重又清澈的和声,瞬间点燃了小女孩对音乐的热情——黄寅右手五指逐一滑过几个白键:56712……,配上左手的和弦,更加丰富的旋律令她玩性大发。左手也开始发挥了——11、33、55、1515、3535、1535……反反复复无意构成了一组分解和弦。小姑娘弹得兴起,右手随便在白键上乱点,居然也没碰到4和7这两个半音。于是有点杂乱但又不失和谐的音乐充满了整间琴行。 店员问黄妈:“您女儿以前学过?” “没有。”黄妈是最诧异的,因为她从没见过女儿弹钢琴。 “你觉得她这算不算是有天分?”虽然黄妈自己对音律也是半点不懂,可要她像女儿这样弹,她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她以前从没学过,应该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了。不学钢琴就太可惜了,我们这儿有专业的老师上课”店员或是真心,或是出于销售的动机,答得到位又不显奉承。 当天,黄妈就把这段琴行奇遇跟黄爸分享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寅有音乐天赋?”其实她很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没听到她弹成什么样。不过小寅对音乐是很敏感的。从小给她听的那些歌,尽管她听不懂在唱什么,可旋律都印在她脑子里了。只要听过,她第二次就能跟着哼,而且音准、节拍都**不离十。”显然黄爸对音乐了解更多。 “那你想让她学钢琴吗?” “钢琴很贵,学钢琴也不便宜。先让她去琴行玩一段时间,看她的兴趣再做决定吧。”黄爸一向考虑问题面面俱到。 接下来的每个星期天,父母二人轮流带着女儿上琴行。黄寅弹钢琴的兴致,没有丝毫减弱,琴行的钢琴老师看到有生意可做,也会偶尔点拨一下。去了几次,黄爸拍板买了一台钢琴回家,不过得找一个好老师。 “你们学校有音乐系吧?”他问黄妈。 “有。可是那里的教授我都不熟。” “不用找什么教授。找个年轻一点的,有想法,不死板的就行。现在是要培养小寅对音乐的阅读和欣赏。中国不缺弹琴机器,得发掘她的创造力。”黄爸下达的指令非常清晰。 很快,黄妈就在学校找到了一位:留欧归来的年轻钢琴老师,带回家与黄爸沟通之后,双方一拍即合——黄寅开始了正规有序的音乐培训。读完小学,黄爸没有食言,真的就让女儿呆在家中,弃绝了国内的义务教育。然而黄寅周一到周六的日常安排:是很规律而且充实的:每天她都得学一小时的英文,练一小时的钢琴;中午必须午休两小时;下午是读书时间。早上八点起床;晚上十点之前必须洗澡、刷牙、睡觉……剩余时间,她都可以自由安排。 二 九十年代初,中国的国营企业都开始纷纷改制——黄爸他们承包的部门,也不再挂靠原来的单位。注册挂牌成立了“影月商务”:黄爸出任总经理。既然是自己名下的公司,他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就比较灵活了。 黄妈是大学老师,每年自然就有两个长假。因此,一家三口常常结伴出游。短短两年,云贵川蜀、江浙闽粤、东北三省、晋冀鲁豫、三山五岳都已游遍。四处旅游不但丰富了黄寅的少年时光,还增长见闻,令她比同龄人成熟老练许多——不过她跟严光依然亲密,每个星期六下午五点,总会去单位宿舍区的运动场,看发小踢球。 1990、94年的世界杯;1992年的欧洲杯——这股足球浪潮席卷了整个中国,jinxiu市也不例外!严光那一代的许多男孩,都疯狂迷恋上了足球:这项很男人的运动。他的房间里帖满了古利特、巴斯滕、罗伯特巴乔的大幅海报。实际上他和一班球友都很有运动天分,虽然没经过任何专业训练,但他们的停、带、传、射各样技术动作都一板一眼、有模有样。而且因为常在一起踢球,慢慢建立了默契——时常出现两、三人的小配合,精彩场面不断。黄寅也看得津津有味。 严光的这些球友年纪都比他大一、两岁,都是一个单位的子弟。要知道在青少年段的足球比赛,国际上惯常分u17、u19、u21三个年龄段。可见在未成年组的正式比赛里,小了两岁,差别是挺大的。但严光在和他们的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总有妙传送出,或打进好球。每逢这种时候,他都会向黄寅望上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严、黄两家私交甚笃。严家父母对小孩的管教上,也会受黄家的影响——渐渐对严光的学习要求,没有刚上一年级时,那么刻板了,因此少年男子就有了余力,专注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但要像黄寅一样呆在家里不去学校,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使如此,和小学相比,升到初中,严光也仿佛升到了天堂——他也可以听流行音乐,玩乐器了。 那时他的音乐启蒙当然是最红的张学友、刘德华、小虎队、beyond了。严家是工薪阶层,无法承受钢琴这种贵族乐器。不过机缘巧合,严光开始自学吉他了。 一个周六的傍晚,男生的足球时段随着夕阳斜下,也告暂停。黄寅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今天在小角度打进一个凌空球,有点巴斯腾的味道!”女孩开始进行赛事回顾。 “其实有一记左脚抽射,我觉得更漂亮!”男孩对自己的左右开弓甚为得意。 “嗯……对!那个球也不错!你们都没去体校训过,就可以踢成这样——如果能让专业教练指导一下,搞不好过几年能打甲a了!”——1994年,中国足球开启了职业化改革。一时间,甲a联赛成了国人瞩目的焦点。 “那是不可能的!我爸妈只想让我认真念书,考个好学校,学个热门的专业,找个稳定的好工作……足球绝对只是业余消遣!要当成职业,想都别想!”严家父母的固定思维依然没变。 “哦……那也是的。虽然职业球员收入高,但伤病缠身!最多踢十年,也踢不动了——职业生涯太短。”黄寅妈看得远,也明辨事理。 “除了踢球,你还喜欢做什么?”女孩接着问。 “其实我很喜欢游泳的!不过上个月,有个初三的学长,下河游泳出事了!我妈就不让我去了——除非有我爸陪着。下水的机会就好少了……”钟爱运动的少年严光,到了十三、四岁时,体型显得修长分健硕。 “我觉得游泳可是最全面的运动!你妈不放心你下河,去游泳池总可以吧?改天我们一起去?”黄寅主动发出邀请。 “去游泳池……贵不贵?”男孩很实在。 “不贵……不贵!每次就一、两块钱!”女孩笑靥如花。 “那可以……”严光瞧着她开始发育的少女身体,也真想看看她穿泳装的模样。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望见对面马路边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各抱一把六弦琴在自弹自唱——他们唱的歌,严光很熟:黄家驹的《灰色轨迹》。 两位街头歌手一人弹分解和弦,一人扫节奏,一个唱主音,一个唱和声……琴歌和谐、相得益彰!唱完最后一句:不想!你别去……两人开始弹那段经典的吉他尾奏。 二人轮流solo:一人负责一小段华彩,另一人就帮打节奏。弹完了原版的旋律。两个人显然意犹未尽,按着歌曲的和弦走势,继续即兴发挥——弹的人自得其乐,听的人陶醉其中……约模又玩了四、五分钟,最后伴奏回到六级小和弦,主音走到音阶6-。终于结束了这场吉他表演。两人把吉他装进琴袋,自顾走了。 “那两把琴就是吉他吗?”严光轻声问。 “是啊——真好听!”已经学了几年音乐的黄寅,自然知道这六弦琴就是吉他。 “是很好听!他们弹的和原版都差不多了!厉害!”男孩由衷赞叹。 “弹得像原版那也没什么——后面他们的即兴创作,才叫真的厉害!”在音乐方面,女孩现在是老师了。 “吉他应该不贵吧?”严光起了学乐器的念头。 “普通的练习琴,应该就一百多块吧……”黄寅常去琴行,各种琴的价格大概知道一些。 “叫我爸帮我买一把!”男孩下了决心。 “可是……你要跟谁学?找他们两个?” “不会自己学吗?人家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教我弹琴?”严光颇有自信。 于是,严爸为儿子买来了一把“红棉”——这时严光展现出了非凡的自学能力,他买到了一本最基础的教材,从调弦听音开始锲而不舍的模索。一般无人指点的初学者,根本不能分辨两弦对音时的音高,他也不知道怎样调,才是标准音。可严光按着书上所写,以第一弦为基准,居然能调出一把六根弦音:都相对准确的吉他。凭借乐感上的出色天赋,几个月后,他已经可以左手熟练转换和弦,配合右手的节奏,能够自弹自唱了。 而严光对这门乐器的狂热,简直有些废寝忘食了——晚上几乎要抱着那把“红棉”睡觉!有许多人学吉他,因为刚开始琴弦磨得手指疼痛月兑皮,根本没几个可以坚持下来!严光不但跨过了入门难关,很快也小有所成了。 由于少男少女之间对音乐的共同喜好,严光、黄寅在周末几乎都泡在黄家的琴房里,享受琴声、歌声里的美妙时光。 “你现在可以弹唱了?”黄寅问道。 “教材上有几首我会唱的,基本上都可以。”少男有点难为情。 “来一个我听听。” “好啊!但你不许笑。”男孩很想表现,但又有些迟疑忸怩。 “我不笑,我不笑!快点;快点!”女孩不停催促。 严光第一次在人前弹唱,虽然这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密友,也不免有点心跳加速。他稍定心神。左手按好和弦,右手打了几遍一个慢摇的节奏——轻轻唱了一首童安格的《耶利亚女郎》——“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亚……” 充满遥远古老意境的歌词,恰到好处的切分节拍,配上严光清亮的声线。黄寅听得痴了。一曲唱罢,两人都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的说:“你觉得这世上会不会真有长生不老的仙女、神仙?” “你去了好多地方。中国差不多都走遍了。如果有,你也该见到了。”严光对她这样的提问,有些诧异。 “你说这世上如果真没有神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话故事?还有这么多的文学作品、音乐作品是描写仙女仙人的,而且还很受欢迎,经久不衰?” “你说的是《西游记》、‘八仙过海’这些吗?……呃……这……我也没想过。”严光知道她一贯思想活跃,见闻广博,自己远远不及。有时她一打开话题,便头头是道,自己只有头头都点。 黄寅凝望着他,缓缓说道:”中国没有,可能外国会有。” 严光心中一动,觉得她眼神有些异样,赶紧转移视线。他低着头说:“我哪都没去过——真正是井底之蛙!我妈说‘外国的月亮是比中国的圆一些’……” 黄寅听他答得诙谐——“扑哧”一笑,说:“那更圆的月亮可能是在英国,或者美国。非洲的月亮肯定没中国的圆!” 两人哈哈大笑——又继续探讨了一番钢琴与吉他在乐理上的相通之处,彼此感觉都有获益…… 三 到了初中,严光的班上共有四十个学生。其中有一个连留了两级的“老男生”——因为他姓潘,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潘。严光性情随和,兼之多才多艺,因此很得同学们的拥戴,和大伙儿相处融洽,和那个老潘处得也不错。 老潘比其他同学大了两岁,隐隐是这个班上男同学的领头羊。如果不是学习太差,肯定捞个班干部当当。除了不用功读书,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跳舞编舞、足球篮球。每当学校里有什么庆祝汇演,老潘总会负责带领班里的男生出个节目,他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这时国际体坛的又一位超级巨星迈克尔•;乔丹进入了严光的世界——飞人在nba的潇洒英姿令众多少男心驰神往。篮球校队成为了男同学心中的圣地——如果篮球打得好,肯定会引来女生关注的目光。 严光常常跟老潘切磋球技——“你得把球托在手上,像这样……”老潘站在罚球线上,一手托住篮球,另一手扶在球的侧面。 “然后小臂发力,手腕送球……”他示范了一个标准的罚篮,皮球应声入筐。 “嗯……的确命中率很高!”严光照样试了一回。 “如果你投篮很准——对手就要近身防你。等他贴上来了,你就过他!然后三步上篮,轻松得分!乔丹经常这么干……”老潘俨然一派队长的架式。 “我看nba,他们都是跳投——好像我的动作不是很标准。”严光不停虚心求教。 “刚开始你先空手练,先别拿着球。跳起来——再投!”老大哥又做了一个无球的跳投示范。“等到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投篮姿势后,再做有球的训练。先从中投开始,慢慢到远距离。只要多练,你还可以三分跳投!” “哇——!三分跳投?!那绝对帅呆了!先别管进没进,这动作就够漂亮的了!”严光开始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的三分跳投,博得全校女同学的尖叫…… 老潘不但是他的篮球良师,更是他的“成长益友”——由于老潘虚长两岁,无论生理、心理都比这群小弟弟成熟。他书包里经常藏着一些成人杂志:上面没什么文字,全是美女图片,而且美女们都穿得很少! “嘿!严光,瞧这个多过瘾。”老潘习惯一边用炫耀的口吻宣告,一边把杂志递给学弟们。 一帮男生有时会故意哄抢,好引起女生注意。严光也说不出对这种书是讨厌,还是喜欢。只觉得图片里,那些女人的身体很有诱惑力: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不知道模上去是什么感觉……正在愣神,忽听到老潘那把粗嗓子说道:“嘿!严光,你的女神来了!” 男生们早就把美女靓图收好了。严光一抬眼,原来是音乐课——吴老师已经飘然来到教室里。这新来的音乐老师:年轻漂亮、面貌娇好、丰乳肥臀。还喜欢穿一袭紧身连衣裙,更显出一副魔鬼的身材;天使的相貌。 严光有学乐器的优势,在音乐课上的表现自然抢眼。吴老师教歌时:经常先自己唱一遍谱,然后让他做一回示范。正因如此,老潘才不无醋意的调笑:“严光,你的女神对你可真不错!” 和他相处久了,严光知道他性情使然,也不以为意,往往一笑置之。不过这吴老师还是声乐科班毕业,上课时传授了一些发声、气息训练。严光正开始学习吉他弹唱,对这些有助提高唱功的练习加倍留心。回家后,也会偷偷照着练。过了一段时日,果然觉得在唱歌时的气息游刃有余,颤音、假音都能自如运用。 一天放学,老潘和严光在校门口看见一位青年男子:开着摩托车,载着吴老师离开了学校。老潘打个口哨:“你的女神是别人的了!”他一脸怪笑看看严光。 “把女神都收了,那个可能是如来佛。你得小心,不要乱嚼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天有眼,上帝保佑!”老潘见他居然也开起了玩笑,索性奉陪到底,双手合什,口中喃喃有词,犹如和尚念经。 严光心中却在想:“那位大哥一定不简单,否则岂能轻易俘获吴老师的芳心?能得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妻,此生无怨了……”想到这里,脑中却浮出了黄寅的面容——俏皮可爱的笑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乌黑油亮的长发垂到背后,银玲般的格格姣笑不绝于耳……赶紧趁着周日,拎起吉他到了黄家。 “你唱歌比以前好多了!怎么会进步这么快?”黄寅听严光随意唱了一两段,不禁由衷赞叹。 “在学校,音乐老师教了一些气息练习。你要不要也试一下?很管用!” “好啊!怎么练的?”少女跃跃欲试 “你先吸满一口气,然后从牙缝里慢慢把气送出来。丝——”严光演示了一番发“丝”声的训练。 “你一口气怎么可以坚持那么久?我一下就没了?”黄寅试了一次后,心服口服。 “刚开始我也不行的。练多了,就可以坚持越来越久了,现在我一口气都能在一分钟以上。” “就练这个,唱歌就会有进步?”女孩有点难以置信。 “还有另一种练习,跟这个也差不多。”于是严光把学到的发声、气息训练全跟黄寅分享了。 “看来你在学校也学到了很多啊!” “机缘巧合,运气好!碰到了比较好的老师。其实我好羡慕像你这样不上学,在家里做自己喜欢做的,多自由!”严光坦承相告。 “虽然自由,但也没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可别不理我哦……”女孩开始撒娇了。 “怎么会?!朋友一生;一生朋友!”两人对拳拉钩立约。 “下午我们去游泳,好不好?”黄寅每周只有一、两天才有同龄的玩伴,所以总是争分夺秒——活动内容一项接一项。 “就……我们俩?”其实少男很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去游泳池,没什么危险的!都这么大了,还老让父母守在旁边,不觉得别扭?我们自己去就好了!”黄寅说话行事,老到极了! “好啊!”如愿以偿的严光,也很高兴。 两人分别收拾好了泳装,相携到了附近的游泳池——九十年代中期,省财政厅为了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给jinxiu市拨款,招商引资,在离严、黄两家不远,成立了高新开发区。一时间,大兴土木,几个工程同时开工! 游泳池也属于高新开发区的项目之一:做为公共服务设施,率先竣工,投入使用。少男少女到了那里,分别换好了水下装束。 “哇!……你……你的泳衣真……真好看!”严光欣赏着她的成熟曲线,顿时联想到了老潘的那些美女杂志图片——他本来想说“你真性感”,但又觉得“性感”这个词一出口,发小会生气。改口不及,显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你干嘛了?没见过?下水啊……”黄寅的脸上满了得意之色,嘴角含笑。 严光正要跳下水去,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严光!好巧啊……” 他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老潘……你也来了?真的好巧!” “你小子真有一套!女朋友真不赖啊!”老潘贴近他耳朵,小声说着悄悄话。 “你……你不要乱说!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严光连忙分辨。 “那是青梅竹马啊……更错不了啦!”老潘一脸坏笑。 黄寅看他和一个陌生人缠夹不清,连声催促:“严光!你在搞什么?快下来!” “美女等不及了!还不快去?”老潘松开手,放他下水。 “那是谁啊?”黄寅等男孩游近,立即询问。 “他是同班同学……不用管他。游我们的!”严光扑进水里,两脚不停打水——漂亮的自由泳:一下就窜出去四、五米。 “你的自由泳很不错啊!谁教你的?”两人游了一个来回,女孩马上求教。 “就是看体育直播的游泳比赛,纯粹模仿来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少男倒很谦虚。 “那你真的很有运动天赋啊!学啥像啥……我只会蛙泳。你教一下我,这自由泳怎么弄?” “你先把蛙泳游好吧……你手上的劈水、分水、抱水这三个步骤,连同头部入水。这几个动作还不够流畅。”严光边说,边示范了一回标准的蛙泳泳姿。 “嗯……但我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怎么知道标不标准?”黄寅也是精益求精的个性。 “那你先站在水里,把那几个动作练熟了。在脑子里,过一下手脚配合的节奏——过会儿再试试……”男孩的指导很到位。 两个人又多了一门共同语言——这个夏天,活动更丰富,只觉得这一年的火热,飞逝而去…… ——****—— 夏去秋来,严光已经是初三毕业班了。为了要上一个好点的高中,严家父母想方设法要帮儿子提高各科成绩。 “老公:我觉得咱儿子的英语还可以再考好一点。这次模拟考才得86分!”严妈跟丈夫提议。 “儿子的英语一直都挺好的。这次只不过稍稍粗心了一些。”相比之下,严爸更加宽容体谅。 “要不……让他晚上去跟黄寅补一下?黄妈可是大学的英文老师,而且人家姑娘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的。最近还去了东南亚回来,英文可好了!” “如果黄家父母同意,当然最好了。”严爸总觉得自家各方面都比黄家低了一头。虽然交往频繁,毕竟也有贫富之分。 1994年,互联网进入了中国。黄爸高瞻远瞩,把“影月商务”的旅游业务,制成了网页上传。很快就有国外旅游散客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办公室。于是,黄爸就成了jinxiu乃至全国,在电子商务领域的翘楚代表!他们在网上推出国内最优良的旅游路线:向全世界报价,组国际团。不用经过当地的旅行社,靠自家公司搭建的网络平台,把客人推向中国各地的名山大川!凭借这一个利润引爆点——使得“影月商务”一跃跻身jinxiu首屈一指的民营企业!黄爸也随之成为当地年薪百万的风云人物! 不过黄家可没半点上流社会的架势,让黄寅给严光补一下英文,他们一口答应。刚开始黄爸、黄妈都还守在家里,以防少男少女独处一室,做出事来。但见他二人一直都规规矩矩在讨论英文,戒备之心便渐渐淡了。 一天晚上,黄家父母恰好要一同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想到严光向来老实本分,女儿的自觉自律也值得信任,就不守这一晚应该也无妨。临出门,还特别跟黄寅眨了眨眼。言下之意自是明白:你们俩要小心在意,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今晚就你一人在家?你父母出去了?”严光一进门,就感觉与以往不太一样。房间里都开了暖光灯,气氛有点幽暗又温馨。 “是啊!我爸妈去参加一个聚会,可能十点才回来。”黄寅在明显的暗示。 严光看到她只随意穿着一件白色t恤,浑圆饱满的胸部,令他的眼光不敢多做停留;只穿了条小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短裤紧紧贴在臀上,勾勒出弯月般的完美线条……他顿时又想起老潘那些杂志上:千娇百媚的美女——黄寅愈发丰腴的身体,散发着令男性心动的魔力!严光暗暗闪过一个念头:她不管穿成什么样,都是那么好看…… “我们今天到哪了?抓紧时间开始吧。”男孩连忙收起不该有的意念,走到书桌前坐下,掏出自己的英语资料。 “别急嘛!其实你的英文很好的,语法也很熟!只是语感有点欠缺。”少女靠近他身边坐下,轻声软语。严光鼻中只闻到一阵淡淡的休香,她的长发轻柔地掠到自己手臂上,感觉浑身都酥了,禁不住心猿意马。 “那要怎样培养语感?”男孩定了定神,不离正题。却觉得口干舌燥,不住的想咽唾沫。 “语感就靠多听、多说。像考你们的那些完型填空,都是选择题。如果英文语感好,一个个往里面套,你就知道哪个是对的。在学校学这么多年英语,大部分学生都是聋子哑巴,听不懂也说不出。”女孩一边批评国内的应试教育,一边拿来一小袋东西。 “这是菲律宾的咖啡。想不想尝尝?” “听说喝咖啡睡不着觉的,喝了我就得读一晚上英语书了。我倒是想喝点水!”男孩老实到家了。 “那正好可以培养你的语感嘛!水在那边,自己去倒吧。”黄寅嘻嘻一笑,随即泡好了一杯。咖啡的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女孩笑着说:“这是速溶咖啡,和糖水没什么两样。不会睡不着的喽!”严光看见她斜坐在椅中,优雅的举杯送到嘴边,缓缓呷了一小口。只觉得她端庄大方,彬彬得休,眼中的画面就像一幅现代仕女图,唯美难言!微一走神,水从杯里满溢了出来才发觉。 “最近你还去了哪些国家?”少男也随着跑题了。 “马来西亚、新加坡、缅甸、泰国都去了。” “碰到仙女、神仙了没有?”严光的调侃是在旧事重提。 “没有。只看到许多庙和佛像。”少女有些失落。 “嗯!那看来外国也没神仙。”男孩的反应很唯物。 “这世界可大了!欧洲、美洲我都还没去过。而且也不能说——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就不存在!如果你是这样看问题,岂不成了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管中窥豹、夜郎自大?”黄寅的连珠炮让他措手不及。 严光一时语塞,稍觉不自在。正想说点别的,黄寅又接着问:“你最近还踢球吗?” “踢。和以前一样,老时间、老地点、老熟人。” “你喜欢巴乔还是罗马里奥?” “其实我更欣赏国内的马明宇、彭伟国这两个。他们左右脚都很平均,我喜欢这样的风格。我自己踢球也是左右脚都好用。”那时的甲a,正是方兴未艾!四川的马明宇;广州的彭伟国;北京的曹限东这些技术流,在国内都拥有不少拥趸——男孩正聊得兴起。 “我喜欢你!”黄寅突然冒出一句。 “啊?!……什么?”少女的直截了当让少男猝不及防,假装没听清。 “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女孩的要求让严光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尴尬至极! 两人犹如两尊雕像都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男孩才忸忸怩怩的指着左颊,吃吃地说:“就这里好了。” 女孩微微一笑,凑近身子,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严光只感觉她柔软的嘴唇贴在脸上,温润甜香,心底早就醉了。意乱情迷,当晚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里。 好几天,严光都恍恍忽忽,心不在焉。老潘不住套他话:“你的女神被如来佛收了。你在准备练个什么**去跟他斗?” “老潘你别乱讲了。我在想生物课上说的:有性生殖的生物需要雌雄异体授精,才有受精卵。然后受精卵在母体里发育成熟,才有下一代生出来。你说人是怎么授精的?” “啊—哟——!我的圣人也思凡了!”老潘兴奋大叫。 “你小声点!乱喊什么?” “你恋爱了吧?准备授精给谁?是不是和你一起去泳池的……那个小美女?”老男孩开始八卦了。 “哪有!你不要乱猜……只是好奇了!” “食色;性也!不用不好意思,圣人也要成人的。我这里有你想要的。”说着老潘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严光接过翻开,里面每一页都画了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女人,旁边还有文字介绍说明。他只看了两眼,便匆忙放进自己的书包。老潘拍拍他肩膀,咧嘴露出门牙的笑,显得意味深长。 “星期天早上,去我家玩吧。我那儿有你需要的东西!”老大哥的盛情相邀,令他难以拒绝。 “我需要的?是什么?”严光疑惑不解。 “去了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不见不散……”老潘轻拍他肩膀,笑而不答。 周日早上,严光如约来到老潘家。 “就你一个人在家?”他感到屋里静悄悄的。 “是啊……我爸我妈经常在外面打牌、跳舞。我有很多自由时间!”老潘一边笑眯眯的回答,一边把门窗关好,拉上了窗帘。 “关这么好干嘛?不热么?” “这大白天的,让邻居听见了,就不好了……”学长嘴上说话,手上可没闲下来。把vcd打开,放进一张碟片。 那时在jinxiu市,影碟机还不是家家都有的电器。严光不禁要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做点小生意,平时娱乐活动也很多——所以常常不在家。哦!开始了……”老潘示意他坐下:好戏开场! 21寸彩电屏幕上:出现了令严光目瞪口呆的画面——两个一丝不挂的男女,用各种不同姿势,在进行“授精”活动。女性还不停发出愉悦的吹叫……起初的每一声叫喊,都让他心跳不断加速!然而这样的血脉贲张只持续了二十分钟,严光就渐渐觉得恶心了! “这张碟从头到尾就这样?没别的了?”他已经不耐烦了。 “都差不多是这样了……你不想看了?”他的反应令老潘颇觉意外。 “不看了……不看了!我有点想吐了!我……我得走了!”严光匆匆夺门而出。 “下次再来啊……我找一张更带劲的,包你满意!”老男孩把他当作了同道中人。 “不用了……不用了!这种碟子没什么意思!借你的那本书,我明天就还你!” “哦……就已经学会了!用不着了,是吧?”老潘不住打趣。 老实人不想再纠缠,哼哼哈哈的敷衍他,不置可否的离开。出到户外,顿时觉得心胸为之一宽!清新的空气,把刚才的憋闷一扫而光!他虽然讨厌那种类型的影碟,却也不由自主的想:做那事,真有那么舒服?看起来,那些女的都好享受……不知道:黄寅有没有看过这样的小电影…… 严光自觉这个想法太过“邪恶”——迅速掐灭了这朵“原罪火花”!不过,他还是每天都希望能去黄家,想着黄寅的盈盈笑靥,左顾右盼的流转眼波:含情脉脉,恨不得一把揽她入怀。 可惜黄爸、黄妈从那次聚会以后,就没再双双出行。总有一人留在家中,两小也没了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能乖乖讨论功课,偶尔肌肤相亲,眼神对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中考结束了。严光顺利被“jinxiu一中”录取了,而黄寅又在暑假和父母出游了。如今逐渐富庶的经济条件,让黄家的旅游范围扩展到了全世界。 于是在一个漫长且无所事事的假期里,严光除了踢足球就是打篮球,或是对着夜空弹琴……想想远在异国的女孩。好不容易捱到八月底,黄门一家三口终于云游归来。 这次黄家父母应美国朋友之邀,去的是得克萨斯州,带回来一些得州标志性的纪念品。严光也是少年人心性,缠着黄寅问这问那。 “呼吸了美利坚合众国:自由的空气,觉得怎么样?”男孩的历史课学得不错。 “空气是挺好的。那儿人少,安静。不像中国,到处都是人。” “你去的是休斯敦还是达拉斯?” “咦?你的美国地理真不赖!还知道有这两个城市。” “都是看nba的功劳!休斯敦火箭、达拉斯小牛。得州内战:常规赛就要打四场。”因为喜欢足球、篮球,常常阅读一些体育评论文章,而且记心又好——严光对世界历史、地理都有一些了解。 “足不出户也能知天下事!书中自有黄金屋啊!”黄寅打个呵欠,斜躺在椅子上,一副雍懒悠然的神态。若不是黄爸、黄妈在家,严光早就要握住她细滑的小手,亲亲她鲜红粉女敕的双唇了。 正不知要再说些什么。过了片刻,只听黄寅轻声说:”九月我要去beijing。” “刚从美国回来,又要去beijing玩?”男孩有点急了。 “不是去玩。我爸联系好了那边的音乐学院,我要去主修钢琴。”少女语带幽怨。 “哇——我的好朋友未来会是音乐家!这是你自己的愿望吗?”虽然嘴上说得洒月兑,少男心里也不免惆怅 “我当然喜欢音乐了——毕竟学了十几年的钢琴,以后做这行也是有基础的。其实你也可以的。你无师自学,才十六岁,吉他弹唱就有现在这种水平了。如果做歌手,以后肯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女孩子伸手随意在钢琴弹了几段旋律,接着说:“再试着学写歌,以后靠卖歌就能赚大钱!” 同龄的少男总要比少女幼稚,严光可没想那么多以后。只觉得两人就要天南地北,难得相见,有些难过。 “你会给我写信吗?”他担心这份情谊难以维系。 “当然!你可得回信哦。”黄寅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起来——唱的是非常应景的《大约在冬季》。 严光和她在琴房里相伴两年有余,加之天资聪颖。简单的钢琴弹唱也早就会了。只听完一小段,就坐在她身边,帮着点几个柱式低音,跟着一起和声伴唱,解放黄寅的双手去铺满更丰富的分解和弦。 两人一唱一和,稚气未月兑又亮丽的声线,演绎完一首经典情歌,令四周都弥漫了道不尽的离愁别绪。黄爸、黄妈听着他们的歌声,四目相望,也说不清到底是欣慰,还是担忧。 车站月台上,年青男女依依惜别。女儿连美国都去了,孤身一人坐火车上beijing,在黄家父母看来:小事一桩;无需相送。更何况还有个小伙子恋恋不舍,自然要给他们一点**空间。 “记得写信。”男孩一再嘱咐。 “会的。你可不能喜欢别的女孩儿!”黄寅的要求十分露骨。 “呃……”女人的单刀直入总是令男人心虚,难以正面回答…… 四 1995年,环球新闻的头条是:力促巴以和谈,取得伟大进展的以色列总理拉宾——遇刺身亡。但与之相比,中国男足在beijing保持了骄人的“工体不败”——更令严光记忆犹新。那一年,甲a联赛的冠军是如日中天的范志毅,领衔的上海申花。严光也在那一年遇到了生命中另一朵女人花:高中同班公认的最靓女生——余珊珊。 “jinxiu一中”也属于高新开发区的范围,离家很近,严光骑自行车只要十分钟就到了。开学不到两周,他就发现班上的班花,住的地方也离得不远。因为每当他快到学校时,常会看到余珊珊就在前面悠悠的骑着“女式小凤凰”。 严光有时会拿她跟黄寅做比较,到底哪个更美?黄寅清纯可人、沉稳多才;余珊珊柳眉俏目、鼻高唇薄——各有各的风姿绰约、红颜笑语,难分高下。不过他希望每天上学途中,都能碰到余珊瑚,虽然不会跟她说什么,但看着她苗条婀娜的背影,严光心中也有莫名的满足。 刚到高中新班级,严光的同桌就让他吃惊不小——新同桌叫张文,个子不高,长得又黑又壮!两条腿粗得像两根柱子,腿上的肌肉结实得像石头!两条腿与上身的比例和罗伯特*卡洛斯差不多!留着个板寸,头发根根竖起,脸上两坨肥肉,笑起来倒是有点像弥勒佛。 “你踢足球的吧?”严光首先搭讪。 “是。”小胖黑开始话不多。 “听说这所学校有足球传统,校队的水平还蛮高的!” “我初中就在这里读的,我的愿望就是能进高中校队。”原来“jinxiu一中”还有初中部。 “你叫张文?”严光看了他的校牌。“我是严光。” “你也踢球?”聊起他最钟爱的运动,张文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随便踢着玩,一般般。”嘴上虽这样讲,但严光心里对自己的足球技艺,还是颇为自负的。 “那体育课,咱俩玩玩?” “好啊!当然……”严光真想看看:这小黑壮究竟水平如何。 下午体育课,班上十几个喜欢足球的男生凑在操场上——“jinxiu一中”有块正规的足球场,尽管没铺草皮,但地面平整,还没什么沙石。有这样的场地可以奔跑踢球,男生们已经觉得是幸福了……足球场的长宽,似乎按照国际标准的上限来设置,严光目测这块球场至少有60米宽!不过张文居然可以在左右两边,分别用左、右脚内侧搓出弧度、落点俱佳的角球,而且他的脚头很硬,正脚背抽出的远射:皮球一转不转,直直的窜进球门!只看他秀了几脚,严光自叹不如,不得不服。 “张文,我觉得你的愿望不难实现。”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难说!你不知道校队里,有几个高二的学长,都是体校里受过正规训练的!基本功、场上意识……不是我们这业余队能比的。跟他们关系好的,要进校队就容易。跟他们不熟,完全靠自身实力,那就不好说了。” 严光踢惯了野球,也没见过专业足球队是怎么训练的,没法想象那些前辈是如何的厉害。“难道他们有电视上那种职业水准?” “也许可以打甲a。”张文的轻描淡写令他更加神往。说着小胖颠起了足球,只见皮球在他两只脚面上非常听话,稳稳的上上下下,片刻间就颠了三十多个。严光也算是有天赋的了,单单靠模仿体育直播中那些球星的动作,无论停、带、传、射都似模似样,可他连颠球这种最基本的基本功:都从没练过。 “你也去体校训过了?”看到张文的表演,严光叹服。 “没有。自己在家练的。” “那你应该算天才了吧?” “只有你这样说。”张文憨憨的笑了。 很快,严、张二人就成了莫逆之交。两人常结伴在学校的场地里踢球,张文的运动天分让他鹤立鸡群。不久就被教练发现,顺理成章进了高中校队,得偿夙愿。 “严光,你也踢得不错啊!不想进校队?” “我不是很想。你不知道,其实我是文艺青年。我是个文人!不像某些人,取的名字斯斯文文,跟个大老粗似的。”严光对自己的专长早就胸有成竹。 “谁是大老粗?我以后要考大学的!我要当电脑工程师!” “哟!——张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海涵海涵!”严光看遍了金庸的武侠小说,有时也会学学酸秀才的口吻。 严家父母对儿子的管教:在青春期已经宽松了许多,因此严光在初中渐渐拥有了大量可支配时间。上高中之前,他就读完了金庸全集——金先生几部流传深广的长篇巨著,都是在宏大历史背景下,虚构了各种曲折离奇的故事。优美流畅的文字,引人入胜的情节,每每令严光不忍掩卷!这也让他对历史、语文两门课情有独钟。上初中的时候,有几篇作文还被老师做为范例,在班上当众点评——严光年少轻狂,也不禁沾沾自喜。 高中第一学期,班长分派任务:为了丰富校园的课余文化活动,每个组轮流投稿到校广播站。显然这是学校的安排,要每个班级循环负责,以免广播站断稿难堪。如果实在没有像样的文章,也只能播些实事新闻,或者流行歌曲。 严光牛刀小试,随手写了一篇便被选上。一天下午上课前,广播站照常开工:下面是高一4班,严光同学的来稿《中国足球的希望》……刚过中午,所有人都在犯困,教室里格外安静。这声音听得异常清晰!全班的目光顿时齐刷刷都聚焦在他身上。严光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可是颇有点自命不凡:“这算什么……” 眼角余光留意到余珊珊也在看他,索性转过头来。只见她眼中露出赞许之意,粉面含笑。严光暗暗窃喜。 “你以后准备当足球记者吗?写得有点《体坛周报》的味道”张文听完广播,立刻问道。 “不一定!小爷才高八斗,学月复五车!当个记者不屈才吗?” “牛皮吹大了!”俩同桌互开玩笑是家常便饭。 严光的记性很好!虽还未及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对感兴趣的东西,他总是印象深刻。一次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侃侃痛批鸦片战争中,清朝政府的**无能:“大家可还记得前两节课,教材上提到一位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的两广总督,是谁呀?” 这位年轻的姚老师经常在上课时,涉及一些很有意思的课外知识,以提高教学的趣味性,激发学生对历史的兴趣——“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是他自己对那位总督的评语,教材原文中,并没有这样的字眼。 “是谁呀?谁还记得?”连问了几声,下面无人应答。 “叶明琛!”正当鸦雀无声之际,严光清清楚楚的迸出这三个字,分外响亮! “就是叶明琛!”姚老师肯定他的回答之后,全班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在严光身上。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连张文也有点眼红他。 “你可以啊——!” “小菜!”严光此时只关心余珊珊对他的博闻强记是何反应。一转头,见她向自己伸出大拇指,抿嘴微笑。不由得心花怒放。 班上很多男生都喜欢余珊珊,各人想尽办法要引起她的注意——有抽烟耍酷的;有大暴粗口显示力量的;有精心设计发型的;也有发奋读书的……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到严光短短几周就连出风头,眼见就要征服班花,无不心生嫉妒。不过十六岁的严光已经长得健硕挺拔,而且喜欢运动,身手敏捷,加上一个壮张文还是死党。那些人虽然忿忿不平,也不敢对他怎样。 严光正值春风得意,舒心顺畅之际。这一日收到了一封beijing的来信。他猛然想起: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黄寅。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黄寅那清秀工整的字迹:娓娓诉说她在北方的全新生活—— “严光:你还好吗?高中的功课难不难?你还有时间练琴吗?还经常打球吗?我在这里一切都还好,只是感觉大城市有点干燥,空气有点刺。刚开始有点不适应,现在也慢慢习惯了。你们班怎么样?漂亮女生多不多?一定有女孩喜欢你吧?开学不久,我就收到许多情书。你说我该怎么处理才好?……” 一行行亲切的问候令少年男子倍感温暖,黄寅银铃清脆的细语轻笑,仿佛就在耳边。过往种种温暖、甜蜜的记忆刹时涌上心来——她皱眉翘嘴的撒娇;靠在身边熏得人醉的吹气如兰;搔首弄姿的撩人体态……想到自幼她的诸般好处,严光不由自主魂游象外。 “女朋友的信?”张文突然问了一句,才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不是!是以前的同学。”坠入爱河的少男,惯用这一类憋脚的托辞。 “我才不信呢!瞧你刚才那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流口水是肚子饿了!要吃饭了!你中午吃什么?”严光家就在学校附近,中午都回去吃妈妈做的好饭。张文住得较远,一般是在食堂,或外面的快餐店解决午餐。 “你管我?!你想请客付封口费?” “我为什么要封你的口?公子爷英俊潇洒,处处留情,何足惧哉?” “小**!你以为你是楚留香?你就不怕余珊珊知道?”张文眼神锐利,察言观色猜了个八、九分。 “关余珊珊什么事?我跟她连话都没说过!”心虚的严光故做自然,随手把信放进自己的书包。 “那你敢不敢让我大喊三声:严光的女朋友来信了!他太幸福了!” “随你!”严光料定他没这么无聊。 谁知张文“霍”地站起,放声大叫:“严光的女朋友来信了!情话绵绵,羡——煞旁人——啊!”后面有意拖长了声调,好让全班都听见。 一时间,几十道目光又齐刷刷的落在这对同桌身上。严光面皮微微发热,幸好他长得也不白,看不出脸红。其实他也想看看余珊珊会有什么举动,斜眼望去,见她似笑非笑,表情古怪。猜不透女孩什么心思,也不愿多想,收好课本,骑车回家。 当晚,严光就给黄寅回信了。除了客套寒暄,主要内容还是围绕“情书”。少年男子好胜心强,摆出一副毫不在意、自诩清高的姿态:“收到许多情书,可见寅妹光彩照人,令一干须眉男子颠倒倾心。若果真有才识过人、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之辈,打动芳心。妹尽可自行定夺,愚兄无有异议,唯盼是珠联壁合,郎才女貌——光静候佳音。” 结尾写得文绉绉、酸溜溜。严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欲擒故纵的虚情假意,还是诚心所愿有个明白了断……次日清早上学,正自胡思乱想,一瞥眼,余珊珊就在前面不远缓缓骑行。严光加速靠近,看着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拂;校服短裙下,修长匀称的双腿不紧不慢的蹬着自行车……刚盘算如何开口搭话,余珊珊忽然转过头来,恰巧四目相对! 严光心中“扑腾”一下,为了掩饰尴尬窘态,赶忙打个招呼:“嗨——呃……好早啊!” “早啊!”少女嫣然一笑。 “我……在路上常看到你。” “我也常看见你。不过你好快,我在后面追不上。” “那你在前的时候,我就快点,你在后面……我就慢点。”严光不假思索,月兑口而出,又觉得似乎过于直接唐突,心底不免惴惴。 “嗯!那样我们就可以多聊一会儿。”余珊珊倒是一脸轻松随和,没觉察有丝毫不妥“你很喜欢历史吗?”她紧接着问。 “相比数理化,我当然更喜欢文科一点。”严光见她谈兴正浓,立时坦然,想想原先的忐忑不安,反而显得是自己过于幼稚了。 “那以后要向你多请教了。” “哪里哪里!互相学习了。”严光本就不善与心仪发女生交流,才聊了没两句,就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了,幸好余珊珊又问:“你写文章不错啊!英语应该也很好吧?” 提到“英语”——严光登时忆起黄寅“呃……一般了,只能算不差吧……不过我的数理化实在没怎么样!你喜欢哪门课?” “我喜欢足球!”女孩格格一笑,答得俏皮。 “那你追星吗?看不看校队的比赛?”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严光顿时异常关心。 “我连校队的训练都看过!怎么了?”余珊珊柳眉一扬,答得干脆。 “你是看球还是看帅哥?” “你觉得呢?”女孩的含混不清,让严光又捉模不定了。 说话间,两人已进到学校。看到严、余二人先后走进教室,部分男生都面色有异。一坐下,张文就小声说:“这么快就得手了?” “得什么手?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班花……只有瞎子才没看见:刚才你们俩一起来的,有说有笑。”张文一瞟余珊珊。 “这就叫得手?那我真的得手很多个了!那就成韦小宝了,不是楚留香了。差了n个档次,兄弟!”严光的吹嘘明显对同桌大为不屑。 “唷——哟!”张文扮个鬼脸,不再理他。 九 逝水流年,岁月如歌。一眨眼就迎来了到beijing的第一个暑假。这次黄寅回到家,严光就主动找她来了。 “咦?你……你好像胖了。”严光乍一见她,变化实在太大!虽然反应快,改了口,还是说错了话。 “你什么?你是想说我的千蛛万毒手散功了,是吧?”严光听她冷言相讥,重提之前自己的恶语,登时悔恨不迭。暗骂自己势利,只注重外表。 “黄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怪小人年轻识浅,险些坏了多年的情分。”他深知黄寅酷爱金庸,吃这套——连连作揖,也算是正式的赔礼。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怎么写信、讲话都这味儿?”女孩瞪了他一眼。 严光听她语气已大为缓和,心下宽慰,继续文绉绉的说:“若不如此,怎能博寅妹一笑;重修旧好?” “得了得了!再这样讲话,连昨天吃的都要吐出来了!你说话能不能像个正常人?得瑟!”见他服软,黄寅虽仍是责备,却也笑出声来。 “你在北方呆了一年,卷舌头说话真好听!”男孩眼看已经挽回窘境,也就不再用酸酸的腔调。 “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你不想出去看看?走走闯闯,长些阅历才可以成为真正的男人!”少男少女间:人生阅历的差距,也像两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一样——开始越拉越大。 “我这么好的肌肉,还不够男人?”严光捋起短袖,秀出他的三角肌和二头肌。 “有肌肉不一定就是男子汉!真正的男人要有责任感,敢担当!像我爸一样,是一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在公司里也能独挡一面!”同龄的少女就是要比少男懂事。 “跟你比,我真的是井底之蛙!你连美国都去了!我还没跨过长江!还没一个人坐过火车,更别提飞机了!”严光忽然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好远,远得有点遥不可及! “hoanyroadsmustamanlkdobeforeyoucallhimaman……”黄寅坐在琴前弹唱起来,只唱了一小段便停下,问他:“你听过这歌吗?” “听过——这应该是摇滚诗人:bobdn的经典反战歌曲之一!”男生对国外的流行音乐还是有所了解的。 “嗯。歌词写得很好!我被感动无数次了!不过第一句非常适合你!要走过很多路,经过许多事,你才会成为男子汉!” 严光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说这些——看着她俏丽一如往昔的容颜;洁白灵动的双手在琴键上跳动,也不敢确定她是否完全原谅了自己。聆听她的悠悠弹唱,一时间思绪万千…… “你有没有自己写歌?”黄寅突然问他。 “我平常弹琴,脑子里倒是会有一些不错的旋律。可是我的记谱能力不够好,写出来的东西,跟自己想的,总是差很多!”严光不无遗憾的说。 “这不是大问题。你要多读谱,看得熟了。就知道要怎么写了。最怕的是脑袋里没东西,弹来弹去、唱来唱去都是别人的歌,那要想自己创作,就难了。”女孩又给了他很好的建议。 “嗯!你说得很对!”严光觉得和她这份亦师亦友的情义,自己也很受用。 “像刚才这首歌——a段和b段的旋律都很简单!其实整首歌就这几句,却成为传唱几十年的经典……” “创作不难,但要写出好东西,就不容易了!而且……写好的歌,我能卖给谁?那些歌星会买我的歌?”男孩问得很实际。 “你可以把自己的歌,录好了放到网上——关注的人多了,有了人气。其他的……就水到渠成了!就像我爸做的国际旅游一样!” 1996年,国内的互联网还未普及开来。黄寅的超前设想,让严光也无从实施…… ——*****—— 正常的暑假一般差不多有两个月。为了打发时间,又给女儿有实战锻炼的机会——黄爸想让黄寅到酒吧去弹琴。不过前提当然是:征得“千金”的同意。 “小寅……这个暑假准备怎么过?” “我们不出去玩了?”一家人每逢假期都要出游,几乎成了习惯。 “玩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玩够?想不想赚点零花钱?”老爸切入正题了。 “怎么赚?”女儿显然有兴趣。 “我有个朋友是开酒吧的。在市中心,生意还蛮火的。他想找个乐队去唱现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去!但得和严光一起去。”黄寅立马拍板了。 “应该是可以的。乐队就是键盘、吉他、鼓都要有的。”黄爸还真知道一些。 “那我们大概能赚多少钱?”女孩已经准备讨价还价了。 “他跟我说一晚上一百。” “是一个人一百?” “当然!一个乐队一晚上一百,哪有这么便宜的?”基本的行情,黄爸还是懂的。 “哇——那这个暑假我可以挣好几千了!谢谢老爸!我去告诉严光!”女孩一溜烟便出了门。 十 “影月商务”现在已经是本地的知名企业了,黄爸交际面宽、人脉甚广——和一些政府官员都混了个脸熟。而“锦绣江山”酒吧的王老板和他也是老相识了——王老板一听黄总的女儿要来自己的场子驻唱,又早知道黄寅是在beijing的音乐学院主修钢琴,哪还有什么顾虑?自然是满口应承:“早听说黄总千金音乐天赋过人,她愿意来,我是求之不得。要不,让他们下午来踩踩场?” “应该的。到时我带他们过来。”黄爸明知这是走个过场。 严光见黄寅盛情相邀:要一同去酒吧驻唱。感到两人的关系已经修复,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摆在眼前这么好的锤炼良机,自然不能错过。于是下午,和黄寅前去试场。 “哇!……叔叔,这是你的车?”严光钻进黄爸的“丰田”,立马问道。 “我爸开这车,有几个月了!你不知道?”黄寅抢先回答。 “我要上班,他要上课!而且……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了,难得遇见,小光不知道也正常……”黄爸说的很实在。 “这里面真凉快!开了空调?这车值几十万吧?”所有的男孩对汽车都很有兴趣。 “这车是不错!可惜是日系的……”女孩表明了自己的民族情结。 黄爸笑着说:“那等过几年,国产品牌的汽车像点样子了,咱就换一台纯国产的!免得被扣上‘不爱国’的帽子……” “那这辆要怎么处理?”严光有点杞人忧天。 “卖给别人呗!你别管这些了,想想怎么穿着打扮吧……你总不能穿一身校服,到那种地方唱歌吧?”黄寅想要转到正题。 “穿校服怎么不可以?现在还有学生专场,特别穿上校服,扮学生的呢!”黄爸偶尔也会有娱乐场所的应酬,也看过一些表演。 “还是别穿的好……万一学校知道了,那可不妙!老师会说:这小孩不参加合唱队,去到烟花巷挣外快!掉进钱眼里了!”这回男孩的脑袋很清楚。 “小光这话说得对!”黄爸呵呵一笑。 jinxiu是个小城市,三人很快就到了王老板的酒吧——”锦绣江山”用的是一台键盘合成器,当键盘手弹左边低音时,会自动生出一个低音吉他的音色,这样投资人就可以少雇佣一个贝司手,节省了经营成本。他只需为严、黄二人配一个鼓手,这样的一支三人乐队,就能做出任何他想要的曲风。 黄寅看着一个三层的黑色架子上,分别摆着三台键盘,也觉得挺稀奇。不过她英文好,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单词,就大概知道这些琴,可以弹出所有乐器的音色——无论是西洋管弦乐;还是中国的古典传统民乐。 严光则被这里配的一把电箱民谣吉他给迷住了!一边抚模光滑锃亮的琴身,一边轻轻拨动琴弦——他可从没弹过这么好的吉他!相比之下,自己的那把“红棉”,简直就是小孩的玩具! 王老板让二人与鼓手配合了几首歌。严光、黄寅音乐素养极好,牛刀小试,效果非常理想!鼓手是这行里的老油子了——无论摇滚、爵士、乡村……各种节奏信手拈来。严、黄二人除了要弹琴,还得负责唱歌。他们的发声气息练习已经坚持了几年:不俗的唱功,加上清纯俊秀的外型,表演很有感染力!王老板陶醉欣赏了四、五十分钟,很是高兴满意,还连说薪酬可以再加…… “黄总教的好女儿啊!不但长得漂亮,还有这样的才艺!我看jinxiu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王老板的奉承并不过分。 “过得去吧?不会砸了你的场子吧?”黄爸也是意气风发。 “说哪里话?有黄总的女儿在这里驻唱,这两个月的生意肯定火得不行!”王老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鼓手老韦却提议:“两个年轻人真的很不错!但目前排过的歌,还不够多!我觉得要从今天起:每天排练两小时,三天后开工……” “应该的……应该的!”黄爸可不愿爱女仓促上阵:献丑露乖。 排练对于严、黄而言:就是享受音乐的美妙时光。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黄爸把两人载离了酒吧。 “明天你们就自己来喽……我可不能天天陪你们了。”黄总是个大忙人! “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应付得了!”少女老成历练。 晚上,严光跟父母汇报了:暑假卖唱打工的安排。“去!我支持!年青人就该多锻炼锻炼……”严妈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这两年,很多国营企业关门倒闭。几十万在岗职工需要自谋出路——严妈身体不太好,办了内退手续,严爸是厂里的老技术员了——他有一个旧相识,在jinxiu承包一些基建改造项目。严爸跟着他,收入也还过得去。 “这年头没有什么铁饭碗了!脑子灵,有胆量,就有好日子过!像黄爸他们:混得多好?——年轻人多闯荡,只有好处!”严妈继续阐明她的“新观念”。 “出去磨励锻炼当然是好的,但也不要荒废了功课……暑假作业一定要抓紧!”严爸一贯语重心长。 “那……你帮我修一下头发吧!剃个精神点的!”严光从小就不用去理发店,他的发型,老爸包办了十几年。 儿子的合理要求:严爸是有求必应。不过这一回,父亲的内心很不平静:想到十七年前,一个只有小臂长短的襁褓婴儿,现在的个头比自己还高出了半截……在时间面前:管你是叱咤风云的王侯将相,还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世人皆平等,都逃不过变老入土的那一天…… 严光披好围布,坐在椅子上。偷瞧父亲灵巧的双手,在面前摆弄梳子、剪刀——这双手关节粗大、强劲有力!小时候,轻易的就把自己举过头顶,或是抛向天空……如今手背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糙。岁月不仅在老爸的脸上,也在他手上刻下了痕迹。 男孩似乎瞬间长大了许多,心想:父母操劳了半辈子,也没享什么福……如果可以轻松的唱歌赚钱。也没必要考什么大学,浪费时间,早点**,自食其力,老爸也不用再帮别人打工,好好在家,过个清闲自在的日子…… 但他知道这话绝不能说出口,至少目前还不行…… 十一 从未想象过的假期生活开始了——一个个夏日的夜晚,在灯红酒绿的“锦绣江山”。严、黄二人的表演时段:通常是在十点至凌晨一点,有时他们只需要演奏一些纯音乐,有时客人点歌,就得弹唱几首。这样的工作,两个少年人觉得轻松又愉快。果然不出王老板所料,黄寅隐然成了这里的活广告——小城里的不少纨绔子弟都慕名而来,酒吧的生意异常火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黄爸安排了公司里的一位杨师傅:做他们的司机:负责接送黄寅、严光。显然也是兼职保镖。 “喂……严光!你不踢球了?在忙着写作业吗?”听筒里是张文的询问。 “哦!这个暑假,我去酒吧打工了。没时间和你玩球了……”严光还躺在床上,睡眼惺忪。 “打工?在酒吧里做什么?端茶倒酒么?”这是好友间习惯的玩笑口吻。 “端什么茶;倒什么酒?你别忘了,小爷可是文艺青年!我是去弹琴唱歌的——服务生一个月挣多少钱?我一天挣多少?你知道么?”他对张文的戏言不是很感冒了。 “哇……你真的做歌手了?今晚我也去捧捧场。是在哪里?” “可以!欢迎欢迎!在‘锦绣江山’。哎……最好和……” “知道……知道!最好叫上余珊珊。这我还不知道?”同桌的心思,他都不用猜! 严光轻笑了两声,满意的挂了电话。这一下睡意全无,翻身下床,打开衣柜,要找一件最适合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把头发的分向,梳理得一丝不乱!整理了半小时,才兴冲冲的去跟黄寅会合。 “哦!……今天你这身打扮,蛮酷啊!”少女看他上身穿一件没袖的t恤,秀出上臂结实的肌肉线条;穿一条蓝色牛仔裤——很有美国乡村歌手的派头。 听到她的肯定,严光也甚为自得,满脸堆笑。这一晚,张文、余珊珊果然如约而至。张、余坐在台下静静欣赏:上面的金童玉女,精彩的低吟浅唱——只觉得这两人:就是天生的一对! 黄寅跟余珊珊是朝过相的,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高佻漂亮的女生。也明白了:严光今天为什么要这般精心刻意的装扮。 她却毫无醋意。演出一结束,和发小就到了他们桌前,首先搭讪:“你们是严光的同班?我是黄寅,今天的表演,觉得怎么样?” 班花看她落落大方、彬彬有礼,也很有礼节的回答:“我叫余珊珊。是严光的同学——上个寒假,我们应该见过的。你真厉害,钢琴弹得真好!” 严光见两个女生相处融洽,也把张文向黄寅引荐。 “市青年队的中场大将!我听严光提过好多次了……哪天有空,去看你踢球!”和这些同龄人比起来,黄寅就像“大姐大”。 大家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往就逐渐熟悉了——严光看黄、余二女在一起,各有千秋、难分高下。男孩不免沦为了“选择困难户”…… 老韦安排的合练时间:一般是下午四点到六点,其他时段,乐队成员都可自由活动。这天午睡刚过,黄寅就来找严光了“今天不热,是个阴天。你陪我去逛逛……” “逛什么?这儿你还不熟?从小就在市里长大的……”男孩似乎还没睡够——放了暑假,晚上入睡的时间,比平常迟了许多。严光总感觉睡眠不足。 “我才离开半年。高新开发区又新建了几个商业区,我看到好像有个什么‘新城百货’——我想去看看。你快陪我去!”女孩开始发号施令了。 严光拗不过她,只得一起出门了。严妈望着俩小并肩而去,笑着说:“老公,你觉得小寅是不是喜欢小光?” “你别妄想了!这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开奥迪、奔驰的少爷,想要做黄家的女婿!”严爸可不想落个攀高枝的话柄。 “你就是死脑筋!不转弯!”严妈向来就是徒知责人,不知责己——明明自己也是顽梗僵化、固步自封,却总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唠叨严爸。 ——****—— 严光和黄寅来到“新城百货”——这里是jiniu市最现代化的名片:集休闲、购物、娱乐于一体的大型广场!百货商场里店铺众多,汇聚了凡你能说出名字的服装品牌,周边更有麦当劳、kfc这些国际级的速食餐厅,还新建了“新城国际”影院,与国内一线城市,同步上映所有国内外的最新电影!到了节假日,这个广场就成了本市人口密度最大的区域。 “哇!——这个广场好热闹!这个商场也很不错!跟大城市的差不多了!”黄寅不禁大发感慨。 “是啊!这几年的确变化很大。记得这里以前是一大片坟地——百货商场那里就是块鱼塘!”男生也开始翻开童年记忆。 “记得你们一帮男孩子,在鱼塘边踩泥巴、模鱼崽,在岸边玩玻璃弹珠……现在要想到田里,踩踩泥巴,都要到十多公里以外了。”女孩也随着追忆。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我知道我已经慢慢的长大了……”男生轻轻唱起了小虎队的《红蜻蜓》 “这歌词写得真好!这世界每天都在变……人也一样!”少女抬头看着他。 “希望友情不会变……”严光听她这样讲,生怕黄寅还没有真正原谅自己。 女孩露出一排白牙,笑问:“你在想什么?其实我是想说:这世界日新月异,一天新似一天!你只看看jiniu市就知道了——才短短几年,就这么的天翻地覆!互联网也进入中国了,早晚有一天,你会感到地球好小!” “听你说话,总会让我眼界开阔,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人也要跟着变了?”男孩毫不掩饰对她的崇敬。 “嗯……孺子可教!”黄寅扬起头,一派长者风范:“你看我爸:国内才推广网络没几年,他就率先在网上做起了旅游业务——成就:现在是有目共睹!” “你爸真的很了不起!够得上男子汉!” “所以要像我爸那样的男人,才有魅力!”女孩骄傲极了! “你看过《基督山伯爵》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富有是不是魅力男人的标准之一?”严光打趣问道。 “你别掉钱窟窿里了!财富绝对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你别忘了《基督山伯爵》在监狱里,跟那个老头学会了:当时上流社会的一切学问和礼仪!那种从内而外的儒雅绅士风度,暴发户是不可能有的——只要你努力、体贴,有责任心,没钱也是好男人了!”黄寅的教导让男孩听得出神…… 十二 边走边聊,两人来到一间服装店前。严光看到门外的人偶模特上,套了一件印有“丁丁”图案的t恤。他叫道:“丁丁历险记!” 黄寅看这件短袖t恤衫的左胸上,画了一个正在奔跑的丁丁,前面的那条小白狗,也是撒开脚丫,跑得正欢——两个卡通形象,和小时候看的连环画毫无二致。 她笑着问:“你喜欢?” “还行吧……上小学时,在你家看过,印象很深!” “那咱俩一人买一件!”黄寅拉着他进到店里。 老板见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急忙招呼:“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老板!外面那件‘丁丁’t恤,你有没有女式的?”黄寅开门见山。 “有、有、有!您喜欢什么颜色?” “你想穿什么颜色的?”女孩问严光。 “我妈说……我长得不白!穿深色的就显得更黑!我就要白的好了……” “那就听妈妈的话——你穿白色应该好看!你穿白的,我就穿黑的——黑白配,男生女生配!”黄寅笑得很灿烂。 严光忖度:她要跟我穿情侣装?看她正拿着件黑色的女装,量在身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只觉得她虽是和自己同岁,然而相比起来,她真像个大姐姐…… “嗯……这件应该合适了。老板:这衣服怎么卖?”两人都试过之后,进入讨价还价环节。 “一件八十。”这开价在小城市,可不算低了。 “哪要这么多?一百块,我要两件!”黄寅还价也很犀利。 “小姐:这可是纯棉面料!两件一百,我给不了!”老板在争取尽可能多的利润。 “那算了!我们走吧……”她牵起严光的手,便要出门。 “唉、唉、唉……今天还没开张,就平本卖给你了——赚个开门利市的彩头。”老板见她很有购物经验,急忙降价,保证这笔生意落袋为安。 黄寅高高兴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付给店主。 “你砍价挺有一套啊……”出门不远,严光忍不住称赞。 “随便砍的——总不能他说多少就多少吧?”女孩一贯口齿伶俐。 “这买衣服的钱……”男孩有些囊中羞涩。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黄寅打消了他的顾虑。 “这礼物可不便宜!我穿的t恤衫都不超过二十块!” “面料不同,价格也就有高低了。你那件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起球了!今天这件穿起来,就舒服多了!那老板没骗人,真是纯棉的。” 严光暗忖:等到暑假结束,酒吧王老板付了驻唱的酬劳。我再买个什么礼物还她就好了……想到这里,顿时心安,也不再计较。 “今晚,我们就穿新衣服去唱歌!”黄寅宣布。 严光心中一动——见她谈笑风生、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随即默许。心想:她这是暗示?…… 晚上,“锦绣江山”酒吧里坐满了客人——每张桌上都摆满了花生、瓜子、啤酒……大厅里都只开了暗光灯,衬得小小舞台上的射灯刺眼明亮! 严光、黄寅穿着一白一黑的“丁丁历险记”t恤——周围下不少好事之徒,看他俩人居然身着“情侣装”上台,才唱了几首歌,便有人起哄点歌:“《选择》!我要听《选择》……” 有人牵头,立时影从者众!一群人在台下乱喊:“选择!选择……” 黄寅对着话筒清晰的回答:“今晚这位先生选择来‘锦绣江山’,要听选择——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酒吧里一片欢笑后,就渐渐平静。严光也暗暗佩服她的急智应对——两人交换了眼色,表示都已准备就绪,向老韦点头示意。 “1、2、3、4……”鼓棒清脆的敲击四下,起了一个大概每分钟75的速度。黄寅左手在合成器上铺了弦乐,右手在另一台键盘上用萨克斯的音色,弹了副歌的最后四个小节。严光则用了轻快的抒情摇滚扫弦节奏型——简单却不失丰满的前奏一完,男声先进唱:“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 两人在一起配合,已有两年——默契十足、心有灵犀。此上彼下、一唱一和……加上酒吧配备的是:堪称国内一流的音响设备,现场效果丝毫不亚于林子祥、叶倩文的原版! 张文、余珊珊在下面也听得呆了。 “他们是不是好般配?”班花凑近张文,大声问。 “嗯!……”张文笑着使劲点头。 严光晃眼看到他们交头接耳、亲密的“咬耳朵”——微一走神,差点唱错。幸好这不是什么歌唱比赛,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消遣,只要音乐不停,就没问题。 “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的——选——择……”终于唱到结尾,男声保持清楚平稳的主旋,黄寅的高三度音阶唱得优美和谐。各样乐器齐住,只有弦乐和鼓手的碎叉,伴随歌声渐弱……最终大厅里寂静无声。 片刻宁静后,就有人开始狂叫,拍桌子,乱吹口哨。主持dj赶紧上来圆场:“谢谢乐队精彩的表演!现在是热舞时间,大家动起来!” 酒吧里响起激烈、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蓝色、紫色的射灯光束,跟随节奏摇动闪烁。心灵空虚的人群,一齐涌到舞池里疯狂的甩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