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贼》 第一章 小奴 时近黄昏,大明浙江承宣布政使司青州府千阳县,静谧如昔,街上很少行人。 节令已至六月,大暑尚过,炎ri蒸腾之气ri盛,闷热难耐;加之久旱无雨,常温更胜昔年,虽暮sè温凉,行人罕迹难觅。 县衙东侧,本县最大仕宦商旅之族程家却是鸡飞狗跳,嘈杂甚重。 程家正堂前院,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被绑于大红立柱之上。 细看那青年,眉目清秀,长相端正,只是全身衣着寒碜破烂;淡sè粗布长袍,裁剪不规整,抑或经年在身,衣襟早已如柳絮,数处开叉,常拖在地。 上身更是污秽不堪,湿漉漉一片,油脂粉渍,满眼皆是。 那青年,被绑于柱子之上,并无满脸惧sè,低着头,沉默无言。 偶然间抬眼偷视众人,眼中尽是不屑麻木之sè。 立柱周围,二十几人围着那青年站成一圈,当先一人立与最前。 那人周身绫罗,而立之龄,眉粗目炯,身材端正,并无肥硕臃肿之感。 此人右手握着三尺棍棒,面露怒sè,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少青年,得意中带着些许狡黠,身体微倾,轻喝道:“你这小贼贱奴,屡教毫无悔改之意,前几ri偷盗之事,还未消停,今ri你又胆竟包天,擅闯小妾房间,图谋不轨,yu将其jiān污。今ri若不将你打死,横尸荒野,于法于理不容!”那人说完将手中棍棒扔在地上,旁边一个穿着体面的家丁下人,立即拾起。“动手,往死里打。”那人对家丁下人吩咐道。 那个家丁拿着棍棒,走到青年面前,没有半点迟疑,三尺长的棍棒直接朝少年身上重重打去。 沉闷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那少年单薄的身板,只是微微抖动,口中闷哼着吸溜,并无叫喊之意。 偶有坚毅之sè,从那略显稚女敕的脸上一闪而过,心中早已在翻江倒海的痛骂:流年不利,今天落在这伙混蛋手上,没甚说的。只是可恨,穿越如此怪诞之事,竟然发生在我李慕身上。 更有甚者,穿就穿吧,总要找个好的人家,保证生存为首要吧。 逆天改命,他李慕不奢望这样的机缘,就算不是达官显贵,风liu士子;贩夫走卒,抑或一技之长在身,薄田两亩,漏屋三间的普通佃户总该可以吧。 偏偏运气不佳,穿越成大明朝一个豪门大家的贱奴杂役! 不仅如此,穿越之前这人手脚不干净,且好se成xing,平ri里一群猪朋狗友,终ri嬉戏,偶或见财起意,干点小买卖。若有谁家出落的水灵的小娘子,偏要调xi几番,方可作罢。 虽如此想,李慕也不得不感叹,难道这是上天的某种巧合? 在前世,李慕也是混迹于街头的的混混地痞,亦偷亦piáo,只不过盗亦有道,piáo看对象,这微小的差别而已。 只是,年少轻狂,最后还是死在女人手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自己老大的情fu故意勾yin,他一个游戏于花柳街巷,受教于岛国动作片的血气方刚的男儿,在那汹涌波涛,翘臀诱huo,xing感女人魅力的合围之下,哪能招架得住,半点抵抗之力也没有。 一夜**,从此酿成大祸! 东窗事发之后,因被诬陷囚进监狱,自己的老大,暗中谋划,让那些亡命之徒将他弄死在牢中。 往事不可追,李慕无奈的感叹! 拿着棍子打他的这个恶奴家丁陈四水,李慕清楚的记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看他不顺眼,每每寻机找事,变着法子和他过不去,今ri突然逮到了机会,怎不下狠手? 再者,仗着将自己的亲妹子送给自己面前这个大少爷程青发的关系,更是在程家耀武扬威,没人敢惹。 李慕忍不住还是呻yin了几声,他知道,如果自己叫出了声,这恶奴陈四水会打的更重,索xing就那么忍着。 不远处的大少爷程青发,眯着眼睛,甚是欣赏的看着暴打刁奴的一幕,得意之sè更甚,似在说:你这恶奴,太不识抬举,犯我忌讳,你有今ri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李慕看到那副嘴脸,心中早已明白了几分,原来这个李慕的记忆之中,李慕撞见了大少爷程青发和县令小妾的苟且之事,故从那之后,处处刁难,yu将他赶出程家为快! 如此,今ri主奴二人,合力夹击,李慕自感今ri自己凶多吉少,恐难捱过。 也罢,穿越一次,还怕二次不成,李慕渐渐有了认命的想法。 加之,前世对古代知之甚少,从那电视,电影中所得信息,古代一个家奴等同于私有财产,生与死全不在自己,而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李慕顿觉悲凉,难道这一世也要重蹈上一世早死的覆辙耶? “住手。”说话的人身着大袖长袍,黑sè胡子,长相富态,是一位已过知天命年龄的老者,亦步亦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人。“你这畜生休要胡闹,难道想闹出人命不成?” 进来的这人便是程家至高无上的一号人物,程云明,程老爷。 家丁恶奴见是老爷突到,唬了一跳,忙住了手,怯怯的盯着程青发。 程青发不慌不忙走上前去,并没有因为家父呵斥而退缩半分:“爹,你这是何故?一个刁奴而已,不仅偷盗生事,今ri竟进孩儿小妾房间,yu谋不轨之事,如此刁奴不打死,何消孩儿心头之恨!” “打已打了,给了教训,放了他罢!”这个儿子说的何尝不对!程云明没有反驳。 见自己的父亲软了几分,程青发趁此良机继续道:“此刁奴,已不是初犯,屡教不悔,如若如此轻易饶他,家法何在?众怒难平!” 程云明板着脸,一声轻喝:“你休再多言,我让你放便放!”就算自己的儿子说的再对,今ri程青发也要执意保这李慕平安。 原因无他,程青发早年和李慕之父李山交谊深厚,后又一起走南闯北经商置业,终积得万贯家财,落叶归根,思乡心切,两人便回到千阳县,置田购屋,颐养天年。 怎奈,多年之后,李家每况愈下,生意败落,一族豪门就此树倒猢狲散,飞鸟各投林;到的李慕,只剩他孤身一人,田无两亩,只漏房祖宅三间,且年久失修,早已无甚他用,如此境地,若“孑然一身”有何不同。 念之旧情,加之李父临终托孤,程云明便将李慕带回府中,充做一小奴杂役。 期间,程云明也尽力栽培李慕上进,不提光宗耀祖,成家立业,安身立命即可。 然李慕,不学无术,诗词不通,八股不专,成天呼朋引伴,眠花宿柳;加之盗窃成xing,好se不改,渐渐的程云明心灰意冷,对李慕更加疏远冷落。 只是给他几口吃的,不至饿死,至于李慕在外行事,名声好坏,程云明彻底不管不顾了。 如今,大儿yu将其打死,那是万万使不得。 也不管程青发还有何话,程云明便让身后之人解开李慕身上绳子,从柱子上放了下来 碍于家父威严,程青发无甚说的,不敢造次,便偷偷向陈四水使了个眼sè。 陈四水会意,慢慢退去,不多久拿来一包东西,交给程青发! “爹执意要放,我也无甚说得,只是此件事我不吐不快。”程青发,脸撇向一边,大有含屈受冤不能言之态。 程云明倒也爽快:“你说!” 程青发打开包裹,将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顿时,金衩、手镯、玉器、戒指等等家常首饰,足有十几件之多:“爹,你看见了么?这些东西,全是在这刁奴屋中所搜,如今人赃并获,父亲还要护短不成?”壮着胆子,仗着有理有据,程青发加大了声音,大有站在皇帝面前,毫不畏死,直斥吾皇之错的高风亮节,大义凛然。 有理有据,人赃并获,况又是自己长子众目睽睽之下揭发,程云明也为了难,沉吟了半晌,对站不在不远处,低头不语的李慕开口道:“李慕,这可是事实?” 当然不是事实! 只不过这句话在李慕口中转了两转,没有说出。 这些东西,确实有几件是没有穿越之前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子所偷,只是大多数,按照李慕所能知的记忆,根本没这回事,完全栽赃嫁祸。 可是,真假皆有,说偷,那岂不冤死; 极力否认,他一贱奴杂役,无甚人证,也无物证,怎能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况一旦到时查出,那几件真实被偷之物是自己所为,便可掩盖被栽赃之实,他上哪说理去? 李慕闭口不言,就那么站着不动,索xing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李慕,说话!”程云明又喝问了一声。 程青发在李慕之前抢先一步道:“刁奴已低头默认,爹,你还不清楚么?” 程云明本想等着李慕辩解,给他个台阶,趁势将此事化解过去,无奈李慕闭口不言,程老爷心内连连叹气。“此是程家内部之事,不宜张扬,打便打了,老大,就此作罢吧!”感念于李山临终托孤,程云明思虑再三,还要给他活路,也算是对得起李山在天之灵了! 程青发气极反笑,闷哼一声:“爹,还要如此护短么?众目睽睽,朗朗天ri,一个贱奴,怎容得爹如此不辨是非,落得别人口实,笑语连篇!” 程青发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如此坚决,袒护这个贱奴,顿时暗呼:准备不足,估错形式!不过,此贱奴不除便誓不罢休,程青发不信,堂堂程家大少,竟连一个区区小奴都奈何不了耶? “放肆!”程云明脸sè剧变,一声大喝,令的周围之人,屏声静气,低头垂手。“畜生怎如此不知礼数,难道要我以不孝之名行家法么?” 程云明当然不会为了故友之子,对自己儿子动家法,这么做,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用自己在程家的威严,将此事暂且压住,以保这不成器的李慕一条狗命。 程青发也是一时激愤之言,见老子发怒,便软了七分,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口中连声歉语:“孩儿一时激愤,冒犯了父亲,望父亲原谅孩儿之过,孩儿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念你初犯,又是一时失言,暂不与你计较,起来罢!”程云明目的已达到,当然愿意顺着梯子往下爬。 一计不成,程青发也是有备而来,还有下手,慌忙站起,对刚才之事,闭口不言,只等父亲发落。 当然,程青发也不是傻子低能儿,他当然清楚,父亲才不会因为一个贱奴对自己行家法,他如此做便是在jing告:他心意已决,此事休提。 如此,程青发当然不会再去冒犯父亲,得那不孝之名。 正在众人惶惶不可终ri之时,忽有小厮来报:“老爷,少爷,田姨娘在屋中哭闹,寻死觅活,去了几人皆劝不动!” 听完小厮之语,程青发趁机造势:“爹,都是这刁奴之过,害的孩儿小妾清白尽毁,如若真出了人命,孩儿脸面何在?又怎向其家人交代?” 这田姨娘便是程青发的小妾田萝,原本是暗娼ji家,程青发偶然看上,便为其赎身,纳为侧室。 昨ri李慕酒醉之后,不知为何进了田姨娘房间,田萝便放声大叫,连哭带喊,一众家丁猛然冲出,将李慕痛殴一顿,绑了扔进柴房,等候发落! 酩酊大醉的李慕,七晕八素的睡了一夜,昨ri之事全不记的真切,直到今晨醒来之后,被绑于大红立柱之上,方才知晓昨ri犯下大错! 程云明略一沉吟,也不喊人去劝说,直接对程青发道:“小妾而已,何至如此兴师动众,她要死,便去罢!”程云明可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此等拙劣之计,岂能瞒过他的双眼。 事情是昨ri发生,如若寻死觅活,何苦要等到今ri发作。 再者,田萝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嫁入程家为妾,已是月兑离火炕;且李慕是图谋未遂,田萝并未受到委屈,放着如此大好前程不要,寻死作甚? 青lou女子多薄情,这是程云明年轻之时走南闯北所得经验,只有走投无路之ri,方才会以死求解月兑。 程青发近乎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爹,那是孩儿小妾,你这是为何?”程青发一时都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休要多言,今ri之事就此作罢,我自有主意。”程云明说完,走到李慕面前。 “李慕,抬起头来。”程云明开口道。 胆怯的李慕缓缓抬首,和程云明的目光稍一接触,又害怕的低了下去。 “上次交与你之事,办的如何了?” 上次之事?李慕尽力搜索记忆,终于弄清楚。 所谓“上次之事”便是程云明交于李慕的差事,让他去千阳县一个无赖哪里索要一百两欠银。 穿越之前的李慕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钱是要不回来的,只因那无赖奇葩之极,他一个小奴岂能降服于他。 “没······没办好!”李慕小声答了一句。 程云明并没有多说,直接道:“三天期限,如若完不成任务,李慕你自行离开程家,从今之后我们再无瓜葛。” 这一百两银子本就是烂账,要不回来,之所以让李慕去要,为的就是找个由头名正言顺的将李慕赶出程家。 毕竟,在千阳县人尽皆知程云明和李山过往之义,倘今将李慕无缘无故赶出程家,未免会落人口实,程家一向树立的才德赞善之家的名望,便会有所损失,为一区区小奴,实在不值 程云明早对李慕没了耐心,他自认对李慕早已仁至义尽,留在程家终是麻烦;且李慕不好的名声,难免影响程家。 于是,程云明便动了赶走李慕的心思。 只是苦思没有机会,忽想起让李慕索要欠银之事,便计上心头,以此为之。 大儿与他目的相同,只是程云明直呼大儿愚蠢,甚是简单之事,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还会落下不好名声,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蠢材,蠢材啊! 所以,方才一直阻止,没有挑明,程家人多嘴杂,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况程云明在众人之前如此念及旧情,袒护李慕,便会落得个大仁大义的好名声,如此,岂不两全。 至于李慕不接受也要接受,初来此地,没有容身之地,暂且安置在程家,倘ri后谋得生计,便离开这虎狼之地,再做他议。 而程青发却是一头雾水,对父亲的行为大是不解,不过,既然那一百两银子明显要不回来,这贱奴滚蛋是早晚的事,他便乐观其成,就此作罢,如若事后有变,他再jing心谋划也不迟! 众人散去,李慕回到自己简陋破败的屋子,轻碰了碰身上的伤,接连呻yin了几声。 忽地,门外有人敲门:“慕哥儿可在屋中?” 第二章 贼人 李慕愕然起身,打开门。 没有多想,本以为是程青发那个恶少,找事陷害自己不成,如今又来图谋它法,李慕顿时胆战心惊。 要知道凭着程青发这恶少的手段和平时一贯作风,狠厉yin毒,仗势欺人,何况他一个小奴乎? 敲门的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束发青年,一身家丁下人衣服明显干净整洁很多:“慕哥儿,你在啊!”那青年待李慕打开门,当下便道。 这人李慕似有记忆,姓王名都,原是李慕家昌盛之时一小奴,自小便跟着同样当李家下人的父亲在李家长大。 李家没落之后,父子两便另寻他路,投靠程家,赚些糊口银钱。 “王小弟啊!有事?”以前这个李慕就是如此称呼的,他便照猫画虎。 王都向外jing惕的望了望,回身对李慕道:“进去说。” 两人进入屋中,王都唏嘘一声,甚有同情之意:“慕哥儿,你也知道这程大公子一向的为人,以后还是能躲则躲,少惹为妙!” 李慕顿时无言,这又不是“他”的错,前一世的自己怎会如此不识相,偏要和势力严重不对称的人作对!只是这一世的这小子,不仅手脚不干净,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偏偏惹上了程家大少,这不找死吗?“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李慕轻描淡写的说了了一句。 “还有······”王都顿了一下。“其实是我爹让我来的,我爹让我告诉你,如今不比之前了,既然寄人篱下,万不可造次,当谨言慎行为要;偷盗自古于理于法所不齿,以后还是干净清白为人方是正途。” 王都上过几年私塾,一心求取功名,说出的话还算有点水平,只是在李慕看来还是过于酸腐了;不过人既是好意,他岂能不识好歹!“我知道了。”李慕只可有可无的说了四个字,初来异世,没有立足之本,倘ri后衣食无着,为生计所迫,恐怕只有凭着这一身的偷盗之术在这个世界立足了。 “你还不知道罢,昨天你之所以喝醉,不是你贪杯,你的那些整天在一起的几位朋友,早被大公子收买,为的就是将你灌醉;而后他的小妾出马,将已经酩酊大醉的你诱之屋中,才有后来这诸多之事。”王都继续道:“我无意中听见陈四水和大少爷的对话,才知晓其中故事,如今全盘告之于你,切记ri后要加倍小心。”王都满怀好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对王都,李慕的记忆中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只是过于书呆子气,平ri里和李慕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王都念于旧情,频频奉他父亲之名,暗里明里,或多或少给予李慕帮助。 而李慕成天逍遥惯了,眼中甚是看不起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对王都的好言相告,李慕点点头,多余的话他不想去说,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当下便问:“赵云中那个泼皮无赖你可了解么?” 王都知道李慕所问何事,便道:“赵云中在千阳县没人惹得起,慕哥儿,对欠银别多想了,若你被逐出程家,家父不会放手不管,必定替你谋好出路,虽没有轻松营生,但一ri三餐必可保证!” 李慕暗道这书呆子会错了意,他哪里想要离开程家,对付泼皮无赖,他有的是锦囊妙计,能降服于他也未可知。 李慕没有说太多,想要从这书呆子这里得到更多信息,恐怕无异对牛弹琴,靠人不如靠己,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三好混混,他不信没法存活于这个世界。 送走王都,李慕关上房门睡了一觉,午后方醒,身上依然有伤的李慕出了程府,往大街上一路而来。 此时已是成化后期,**严重,土地兼并频繁,兼之万氏姐弟纵横跋扈,大明王朝已经危机四伏,为ri后大明王朝ri薄西山埋下祸根;同时也为昙花一现的“弘治中兴”准备了必要前提。 当然此是后话,李慕现在关心的只是自己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更近在眼前的便是要回那一百两银子。 沿着古朴的街道,李慕循循逛去,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果真和狗血的古装剧里所演千差地别;幸亏自己不是穿着现代人的衣服穿越而来,否则便有被全城围观的风险。 李慕漫无目的的走了半路,思虑了半晌,也没找到要回一百两银子的可行之道,懒懒散散的四下里看看,各种新鲜的玩意也顿觉无趣。 忽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窜至眼前:“何故愁眉苦脸,被程家打了赶出来了罢?” 李慕被唬了一跳,抬头细看,这人名唤何喜,同是李慕道上之友,平ri里在一起厮混惯了,就他和李慕关系最密。“知道了还问,你是来看笑话的么?”李慕面露不悦,想这何喜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只是故作之态而已。 “怎么会,其他那几人收了程家银子,我却没有,哪来的看笑话一说?”何喜对李慕的话并无恼怒,依然平静如是。 细想一下刚才王都所说,兼之何喜之言,想来这几个自己平ri里一起厮混的道友,必是收了程家银钱,故意将自己灌醉,那小妾田萝便可轻而易举的按照程青发安排,陷害自己,李慕也不得不在心里奈何一声:交友不慎,一群见财忘义的豺狼之辈! 如此李慕便对这何喜多了几分亲近好感:“想来是我错怪你了。” 何喜似没在意,面露微笑,颇有鼓励安慰之意:“被赶出来为何还要愁眉苦脸,贱奴杂役要处处看人脸sè,一不对付,轻则辱骂,重则毒打,时时卑躬屈膝,外边的世界天广地阔,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有地能弄钱花,有乐子可找,可比那程家小奴强上百倍了!” 李慕鄙夷的看了一眼何喜,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简直是蠢人之见,在二十一世纪的天朝,想要混下去,都必须和各个阶层的人搞好关系,甚至谋的地位,何况如今当官最大读书至上的年代。 他李慕不奢望弄个状元光宗耀祖,那虚的没用;何况,没有几十年之功,祖坟上冒青烟,哪能披红戴花,上马游街,chun风得意,一ri看尽长安花! 至于当官,李慕也不强求,毕竟小奴出身难比士子功名,更没有祖上遗萌可靠,做官一途无异登天,想来只有经商赚钱最是可行。 如何喜所说在外厮混,那结果无异于过街老鼠,各方势力都可以将你视为虫豸,任意揉捏,恐怕比小奴的结果还要悲惨罢。 李慕笑而不语,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壮语始终在他心中盘旋:“暂时先别说这些了。”李慕将自己在程家被打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不是故意要赶你走么?那个泼皮书生,你想要要回银子,那不可能。”何喜无奈的继续道:“况且,那厮是个穷鬼,自己都快饿死,别说一百两,就是一两他也没有,你上哪要去?要我说,李慕啊,你还是离开程家罢,人家不念旧情,你还热脸贴冷**作甚,自讨没趣!” 本想讨个建议,不成想倒是被数落一顿,李慕无甚说的,只好道:“我再想想。”简单的一句搪塞了过去。 “不想了!”何喜不知为何再次叹了一声,只听他道:“你知道么,因为你的关系,今天错过一件赚大钱的营生,真是······”顾忌于李慕那副倒霉样,何喜没再说下去。“也怪二狗子那几人贪得无厌,硬是硬生生将我排除在外!” 看着何喜yu言又止的,李慕当下便问:“因为我的关系?还有,是什么营生?”李慕也猜出个仈jiu不离十,除了坑蒙拐骗还有什么? 二狗子李慕也认识,便是平时一起厮混的这群人的头头,平时在这些人中颇有威望。 “如今还瞒你作甚?”何喜又叹了一声,幽幽的道:“说起来也和你有很大关系,上次你说过你无意中撞见程家大少爷和县令小妾的苟且之事,今ri便有程家大少打发陈四水找到二狗子,介绍了一门营生,让二狗子找人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卖掉,所得银钱,分文不要,二狗子可自行分配!如此好事,二狗子当然欣然接受,单就这一单买卖便可得十两银钱。”何喜用手在李慕面前比划了一个十的数字,而后问:“你道这被卖的小姑娘是谁?” “谁?”李慕当下便问。 “是县令正房所生唯一女儿。”何喜故意卖了一下关子。“千阳县早有传言,县令正房和二房向来不和,既然你撞见了程家大少和县令二房的苟且之事,在加之此次是程家大少出面,想来便是大房和二房有了难以化解的矛盾,二房一气之下将大房的女儿卖掉泄恨。如此程家大少和县令小妾的之事便是无疑了,只可惜于县令这个书呆子还被蒙在鼓里!” 这么一说,李慕算是明白了,那些传言他也听过,想来便是如此了,只是有一事未明:“如此没错,只是你道和我有很大关系,是何原因?” “二狗子因我和你关系向来亲密,怕走漏风声便将我排除在外,白白少了赚钱的营生,如此和你没关系么?” 李慕一阵无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单生意恐怕碰不得!对你而言是好事!” 何喜没说什么,这也是他所担忧之事,所以才有因李慕失了赚钱营生之后,还能和他坦诚相告说笑的原因,心里也在暗暗诅咒:胆大妄为的二狗子,县令之女你也敢碰,东窗事发之ri,便是你被杖毙之时! 两人又合计了几句,便相约一起去吃酒,找了个小酒馆,喝点小酒,两人脑袋晕晕的又回归了平ri里一贯的节奏,在街上溜达了好久,没找到来钱的门道,便准备回“老巢”去了。 行至半路,他们一伙的其中一人名唤方兴的一路小跑着来到两人跟前:“二狗子找你们,让你们马上去一趟!” 二人闻言跟着方兴,直往县城往东,一处荒无人烟的破败房屋而去。 第三章 泼皮破落户 三间年久失修的瓦房,门窗早已破落,斑驳旧迹,凌乱不堪。 进入屋中,以二狗子为首的另外五人,或坐或站,低首耳语着什么。 里间墙角处,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小姑娘,蜷缩在一堆杂草上,目露惊恐,惶惶不可终ri,想来这便是县令之女了。 “李慕,坐吧。”二狗子指了指旁边一个条凳。 李慕看了看这个二狗子,长得人模狗样,一脸jiān人相,李慕心中早就厌恶了几分加之昨天之事,李慕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二狗子,今ri怎么有空找我?是不是有了赚钱的门道。” “哈哈哈!”二狗子朗声笑道。“李慕,你消息果然灵通,果然瞒不住你,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多废话了,这单生意没你的份,大家亲兄弟明算账,免得ri后翻脸不认人。” 李慕当然不想掺和这件事,冒这样的风险不值。“二狗子,你大可放心,程府之事已让我火烧眉毛,我没那闲心和你在一个锅里搅稠稀。” 二狗子笑而不语,程府之事他当然心知肚明,见李慕如此识相事情便好办多了。“当然,既然是亲兄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我呸!李慕暗骂一声,并没言语! “这里五百文钱,你和方兴拿去吃酒吧!”程家大少找到二狗子这伙人之时,有言在先,李慕绝不能参与此事,为了保险起见,二狗子便想用钱堵住李慕的嘴;况千阳县就这么大,想要瞒住李慕,那不可能,想来只有收买这条路最为稳妥,试问谁不爱银子! “那就先行谢过,程府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李慕拿起桌上银钱,向方兴使了个眼sè,两人便离开了。 往县城而去的两人,行至半路,方兴心中不悦,口中便骂:“真不是东西,二狗子这厮太贪得无厌了,按照如今行情,这样的小姑娘,卖于**,最少十五两银子,若是碰到个达官显贵,二十两,甚至更贵皆有可能。” 五百文就五百文,李慕并不在意,他所关心之事还是赵云中那个泼皮无赖。“银子有地方可赚,何必眼红他人,二狗子胆大妄为,终有他认栽的一ri!” 方兴只是心里不平,不吐不快而已,见李慕如此说,也没甚可说的了。 两人在到达县城时分手,方兴又去游戏人间去了,李慕在方兴再三劝阻下,也没有打消去找赵云中的念头。 李慕沿着县城街道往北,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来到赵云中的宅子前。 暗红sè的大门没关,李慕站在门前往里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只听得屋中有人说话。 “你这孽畜,不思功名,不积家业,如今而立之龄,一事无成,田无两亩,房无三间,逆圣人之言,驳父母之命,维整ri酩酊大醉,吃酒生事;上愧祖宗遗风,下负七尺之身,若一死物何异哉?” 那声音浑厚有力,略显苍老,情急之下早已悲愤之极,如此口气想来只有这赵云中长辈之言了! 李慕走进院子,屋中的赵云中没有吭声,只听那老者连叹数声,再次道:“如今八月乡试将至,你还不幡然悔悟,从拾圣贤书,钻研八股经义么?三年一遇良机,你还有多少三年?想当年,你院试是何等风光······罢了,罢了!”那老者接连摇头。 “敢问赵秀才在家吗?”李慕走进屋门,轻声问了一句。 屋中两人皆是一愣,那白发老者打量着门外李慕,跪于堂前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胡子拉碴,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至极,偶然间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在李慕这一世的记忆中,见过几次千阳县这个有名的泼皮无赖,一眼辨认出这便是赵云中。 “在家和没在家一样!”那老者再叹一声,转头对赵云中道:“言尽于此,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那老者说完甩袖而去。 老者走后,赵云中试着站了起来,可能由于跪得时间长了,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稳,抬首看了看门外的李慕:“找我何事?”看到是不认识的人,赵云中冷冷的问,依然是那般暗淡麻木的表情。 听着那老者刚才那些话,李慕忽然间觉得这人或许真的没救了,想要要回一百两银子恐怕是不可能了:“刚才是令尊吗?”李慕试探xing的问。 赵云中走到谭天野面前很是无礼的道:“是又如何?有事说事,没事我就不送了!” “对令尊的话有何想法?”李慕看着他道,对刚才不礼貌之语没有在意! 赵云中顿时大骂:“你这小贼,吾的事与你何关?此乃家事,何须你多言?” 李慕收敛了笑容,想要要回银子,恐怕要先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当即便有了主意,顿时脸sè突变,以比赵云中更大的声音,一声大喝:“赵云中,你还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小贼休要胡闹,免得我动手,家父授予的名号焉有不会之理?”赵云中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唬了一跳,不过早已反应过来,痞行大发,在千阳县他赵云中怕过谁,况这不知名的毛头小子! 李慕不紧不慢的走进屋中:“亏你还知这是令尊赐你的名号,云中是何意,堂堂一个秀才难道不知?可你怎么做的?醉生梦死,不求功名,整ri里等死空叹而已!令尊期你青云直上,乘风破浪之意,你当真明白,当真做到了么?” “你······”被噎的口中无话的赵云中怒目而视。“吾之事,你这小贼有何资格说三道四?”自知理亏无力反驳的赵云中只得炒冷饭,将刚才之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慕呵呵一笑:“你上负高堂,下愧七尺之身,胸无抱负,肩不负任,罔顾圣人之意,不思前途大业,徒一蠢物死人尔,于国于家无益,何故还不速死以谢高堂教养之恩,如一死人,你又有何资格和我这人间之人对谈?” 赵云中嘴唇发抖,近乎呆滞的脸上暗淡无光,不敢看面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贼,空叹低首,半晌无言! 见赵云中不说话了,李慕继续趁胜追击:“圣人有言,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读书人无上准则。然你赵云中,而立之年,家无妻妾,孤身寡人,也未有子嗣后继,此乃忤逆之大不孝之罪,其罪可诛,罪同天谴;至于治国平天下,枉你读了数年圣人之书,恐早已忘了这五个字了吧?” 赵云中抬头望天,轻叹一声,不过看见的只是黑漆漆的屋顶而已,顿时悲从中来,yu哭无泪。 不得不说,李慕说进了赵云中的心坎上,一句句如刀的话直刺那一直以来被赵云中掩盖的心底最脆弱的又无法面对的一部分。 前世的李慕不通什么大道理,但是电视剧、电影、乃至小说,他还是看过很多,古代的读书人,无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毕生追求,然而如今的赵云中三样皆空,他能不羞愧,能不用头撞墙吗? 以前,赵云中的父亲肯定说过类似的话,jing示自己的儿子,只是老父亲的话完全和不厌其烦的说教画上了等号,效力等同于无。 如今一个不认识的外人,站在他面前高声怒斥,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再加上之前的无赖嘴脸,只是逃避现实的伪装而已。 “今天本来只是路过,无意中听见令尊训你之言,我虽没读几本圣人之书,但至少知道何为廉耻;之前在县城之内,也偶然听见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顿时让我气愤之极,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你可知羞耻二字怎么写吗?”李牧继续着他装逼大义凛然的言辞:“不过,你如今这般境况,想必必有不可言说的难言之隐,但是这不是借口,试问谁没有遇到过坎坷,一路通途?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李慕说完转身出了门,只留赵云中一愣一愣的站在那里。 走出院门,李慕忍不住想笑,这个年代专心八股文的读书人脑子已经腐朽了,就刚才自己那几句屁话说不定真可以让赵云中从此月兑胎换骨也未可知啊!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赵云中羞愤之下,无颜见江东父老往生极乐去了。 只是李慕管不了许多了,暂且赌一把,赌对了,那就是功德一件的大好事,自己能要回银子也说不定;赌不对,那也只好说一句:这是你自找的,与死无异的人何必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四章 前尘之事 李慕没有想到,自己昨天那些话起了作用,今天一大早,赵云中便来程府找自己,并和李慕一起去了一家茶楼,找一处临街的雅座。 赵云中还是那般的憔悴,脸上皱纹横生,眼袋明显,整个人便如十几天没休息过那般,浑浑噩噩! “还没请教小哥尊姓大名呢?”赵云中痞行全消,很是礼貌的问李慕。 李慕并没有对赵云中的变化有多少意外,相反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能不能要回一百两银子:“李慕!” 赵云中点了点头:“那天,李小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下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李慕暗喜自己赌对了,这年头的书呆子脑袋就是这么僵化,只要戳中要害,便手到擒来,只是李慕依然担心,这赵云中穷的快要饭了,一百两银子又从何而来。“赵兄客气了,谁没有迷茫走入歧途的时候。” 赵云中轻叹一声:“何尝不是如此呢!听君一言让我幡然悔悟,碾转反侧一夜,所想颇多,潦倒半生,浑浑噩噩,一无所成,还整ri撒泼打诨,做无赖嘴脸。哎,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赵云中连叹两声。 “浪子回头金不换,为时不晚!”李慕接着赵云中的话月兑口而出。 赵云中颇为感慨的道:“我已经决定,参加两月之后的乡试,从拾圣贤之书,力求功名,不达目的,誓不回头,我实在无言去面对家父了!” 这些话李慕直接忽略,这不是他想听的。“如此甚好,不过赵兄,你如此遭遇,恐怕其中必有隐情,否则不会如此虚度光yin!” 赵云中看了一眼李慕,而后幽幽道:“有因必有果,只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怪不了他人。” 原来两年前千阳县院试,赵云中意气风发,高中秀才,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再加上赵云中一手八股经义,诗词歌赋得到知府卢大人的欣赏,亲自在府衙宴请赵云中,并赠以“士子典范,千阳楷模”这八字美誉! 这八字如同尚方宝剑,将赵云中推向了人生巅峰;当初得到卢知府接待之后,回到千阳县那可是万人空巷的跨马游街,赵云中是何等的辉煌,意气风发,赵家又是何等的光耀门楣。 卢知府作为千阳县人,他这么做,如此看中赵云中,并亲自宴请,因为和所有人一样,以赵云中的才华,考中进士,不过是手到擒来,将来说不定能一路高歌猛进,高中三甲。 那么作为同乡,卢知府便有了刻意拉拢的考量;再加上明朝独特的士子文人结构,同乡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媒介,如若赵云中果真高中,那么卢知府不仅有知遇之恩,再加上同乡之谊,一个过硬的关系纽带就这么产生了! 如果事情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一切顺利的话,那就没有今天如此落魄的赵云中了。 处在人生巅峰的赵云中,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名动千阳县的花魁雅ji万晓惠在**老板的安排下结识了赵云中。 赵云中从此便无法自拔,终ri沉迷声sè犬马,全然将功名忘之脑后,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说到底赵云中只不过一介书生,只有中了进士才有当官的资格,他还差的远呢,更别说整ri醉生梦死的开销。他一介书生,家里更不富裕,钱怎么来,好在在这个时候赵云中还有昔ri的光环庇佑,还有很多人愿意伸出援手,他勉强维持着他负担不起的ri子。 已经彻底沦陷的赵云中在后来不久,便起了为万晓惠赎身从良并喜结连理的念头,只是一百两之巨的银钱从何而来? 一个字,借!带着昔ri光环,程家勉强借给了赵云中一百两银子。 待到赵云中拿着银子,去赎人的时候,**接了银子,却拒不放人,万晓惠顿时变脸,才子佳人的美梦瞬间崩塌! **得了名声,又得了银子,早已发现赵云中荒废学业,功名无望的万晓惠和**老板,当下翻脸,那借来的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赵云中便人财两空,两手空空回到了原来境地。 赵云中也曾去县衙告过官,不为别的只为要回那一百两银子,可是在**老板的运作之下,以及见赵云中失了势,县令这判决就可想而知了。 受不了巨大打击,以及人生巨大反差的赵云中,从此一蹶不振,潦倒度ri,凭着那仅有的知府接见、赠话的余威,逐渐造就了泼皮无赖赵云中。 听完了赵云中的叙述,李慕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兄也是迫不得已啊!” 赵云中苦笑了一声:“得意忘形,被功名利禄蒙蔽双眼,吾有今ri全然自作自受尔!”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况赵兄今已大彻大悟,来ri从整旗鼓,东山再起,赵兄万不可如此悲观!”既然赵云中已然幡然悔悟,此时正是提出债务的最好时机,不过,李慕要仔细思量一下怎么开口! 赵云中看了看李慕,甚是感激的道:“承蒙李小哥一语惊醒,在下感激不尽,想来李小哥能说出如此有见地之语,明晰人生大是大非,想必李小哥也是功名有望,来ri不可限量!” 装逼还是要找个度,李慕暗叹这些读书人脑子里除了功名全然无物。“赵兄抬举了,说来惭愧,我只是程家一小奴而已,命运多舛,时运不济,只上过几天私塾,后来家道中落,功名也就离在下越来越远,今生求而无望,索xing不想也罢。” 李慕的话让赵云中煞是意外,更甚是羞愧:“一个不求功名的家丁下人,尚能如此通达,想我赵云中十年寒窗苦读,竟然如此无知无畏,徒劳的虚度光yin而已,惭愧,惭愧啊!” “赵兄莫要如此说,起起落落本是平常,赵兄何必自怨自艾,我们偶然间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要不是我前来为东家索要一百两欠银,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场想谈甚欢的相遇了!”找到了突破口,李慕自然而然的提到了所欠银两,他倒要看看这赵云中有何反应。 李慕如此舒服的提到银子,并没有让赵云中这等耻谈银子的读书人有任何反感,相反倒是窘迫了很多:“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只是如今在下两袖清风,身无一物,当年那一百两银子早已被**所昧,今ri连累李小哥完不成东家所交代之事,实在罪该万死。” 虽早已在李慕预料之中,但也是大失所望,不过李慕也看到一点希望:“赵兄,朗朗乾坤,那**老板,如此明目张胆,昧你百两之银,你就如此听之任之。” “李小哥有所不知,当年我也曾告官,然而结果······哎,不提也罢!” 赵云中如此灰心丧气,李慕便急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赵云中,两人一起前往**,寻那老板,如若不成再告一次官;县令已不是当年之县令,赵云中也便有了点底气,如若能要回银钱,也好偿还程家之债,同时也是感激李慕昨ri骂醒自己那一番话,就此一试而已! 第九章 红领巾 书接上回,却说李慕将一百两银子放在赵云中面前,赵云中瞪大了双眼,仿佛看着怪物似的盯着那一百两银子,而后,双手捧着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你要回来的?”赵云中又将一百两银子轻轻放在桌上,满脸讶异的看完银子,又去看李慕,这岂是意外二字所能形容,纵然将赵云中脑中所有的之乎者也全部加起来,也想象不到这见面才不过一天的程家一小奴能从做事老辣的万奎发手中要回被昧了两年的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当年赵云中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从此一蹶不振,别说再去找万奎发要银子,就算让自己完全忘却两年前之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李慕没有解释的更多:“是的,赵兄,这就是万奎发还给你的一百两银子!” 赵云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该惊喜于李慕的智慧与手段,还是惭愧于自己为了两年前的打击承受了如此多非人的折磨?实在不值,不值啊! 说白了,只是一个娼|妇和一百两银子而已,自己就虚度了两年光yin,将功名之事忘之脑后,以无赖嘴脸现行于世,可悲,可叹啊! 纵然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也是枉然,比之这程家只读过几天私塾的李小哥,简直是云泥之别! 恍惚间,赵云中百感交集,悄然顿悟,两年来的浑浑噩噩在这一刻清晰明了。 赵云中近乎痛哭流涕,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如此剧烈的心理活动,李慕当然没有发觉,只是看见了赵云中略显怪异的表情,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赵兄,你这是为何?两年之事已了,你已在无牵挂,还不早做准备,速求功名?” 赵云中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横眉瞋目,神情严肃之至,没有丝毫征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小哥,不,李公子,请受我一拜。”赵云中跪在地上便拜,磕了一个响头:“如今我已幡然悔悟,从拾圣贤之书,准备两月之后的乡试,李公子大恩在下铭感五内,如若ri后终有所成,定涌泉相报,必不负李公子点拨之恩!” 这哪跟哪儿,李慕只得在心中苦笑,他只想要回程家欠银,却不曾想弄成今ri这般,完全在意料之外。 不过,戏还要演下去,不仅要演,还要演绝了;李慕仓促之间扶起赵云中:“赵兄,如此大礼在下承受不起。” 赵云中一脸肃穆,全然不顾李慕的话:“如不是李公子你,我今ri恐怕还在无尽迷途,积重难返,到头来只能是一事无成,愧对父母教养之恩、以及自己十年寒窗之苦心!”赵云中说完,重重又说了一句:“受得起,你绝对受得起!” 打铁要趁热,既然前戏已足,李慕便有了赌上一把的打算,至于输赢ri后见分晓:“赵兄,眼下还是全力以功名为要,切莫再为诸事分心,这五十两银子是我强行向万奎发索要的利息,就全当赵兄去府衙乡试的盘缠之用!” 说是赌博,李慕便是将宝压在了赵云中身上,若是赵云中果真高中,就算不是三甲,只要中了进士,将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自己所为,赵云中所谓的“恩人”,便有了一个去处,一个可以仪仗的力量,所以,相较于五十两银子而言,那就太微不足道了! 赵云中近乎麻木,除了父母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他此时如此感恩戴德。 去府衙乡试,花费甚巨,所用盘缠恐怕只有变卖祖产方能凑齐,今ri李慕不仅要回了一百两银子,还雪中送炭送来了盘缠,赵云中感恩之情,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绵延不断,流入大海。 “赵兄不必如此,相逢即是缘,我实在不忍心又一个天才埋没在自怨自艾的泥沼里,无从自拔。如我当年便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如今功名之路是彻底无望······不说也罢!”短暂的锻炼,李慕入戏很快,可以自导自演了,如此几句不经意之言便将自己的真实的动机隐藏,将一个看似最合理的解释展现在赵云中面前! 巨大的震动中,赵云中喃喃的动了动嘴唇:“李公子······” 李慕打断了赵云中的话,既然是赌博,那么这些客套之言就没有必要了:“赵兄,山高水长,我在千阳等你凯旋之ri,衣锦归乡之时!”李慕说完,拿起桌上的一百两银子,从容的走了出去! “李公子!”赵云中又喊了一句。 可是那里还有李慕的影子。 出了院门,李慕深吸一口气,果然演员不是好当的,稍作平静,脑中不由的蹦出一句话: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雷锋,或者叫我红领巾! 李慕回到程府已经是中午了,在追月楼已经酒足饭饱的李慕,一上午说了这么多话,见了那么多人,甚是疲乏,回到自己房间,伸了个懒腰,安然自得的午休去了。 砰砰砰! 李慕刚沉沉睡去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慕小声抱怨了一句,起身去开门。 敲门的是陈四水,见了李慕那副昏昏yu睡的样子,劈头盖脸便骂:“你这刁奴,一上午干什么去了?回到程府也不去干自己该干之事,却在房中偷jiān耍滑,程府岂会养这等废物之人,何不速速离去,还想在此苟延残喘么?” 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此等级严密的社会,这陈四水不是管家,却掌管着程家每年在附近乡里所有的收租之事;再加上和程青发半个小舅子的关系,更加有恃无恐了。 李慕低头不语,待陈四水骂完,李慕才开口:“四哥你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 平ri里程家这些小厮下人便是对这陈四水恭敬有加,四哥便成了常挂在嘴上的称呼,李慕也不例外! “老爷有事找你,等了你一上午了,还不快去?”陈四水见李慕态度蛮好,便没再刁难,说出了来意! “小的马上去。”李慕说完低头便走,也不管不顾身后这恶奴陈四水是何表情。 穿过几条院子走廊,到了程家正厅门外,早有两个平ri里相识的小厮候在那里。 进入正厅屋中,程云明端坐在太师椅上,见李慕进来,板着的面孔更皱了几分:“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废话程云明早已不想多说,对这种不求上进之人,程云明甚感厌恶,还是早点将此事解决,免得大儿子再生出什么事端,搞的程家鸡犬难安。 第十章 暗计 “老爷,已经办妥了!”李慕站于堂前,小声道。 程云明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骤然间yin晴不定,愣了一下,方才开口:“一百两银子要回来了?” “是的,老爷!”李慕上前几步,从怀中拿出那一百两银子,放在程云明面前的八仙桌上! 程云明盯着那一百两银子看了一会,确实没错,是一百两银子;然而,这是何缘故,两年都未要回来,被视作烂账的一百两银子竟然从赵云中这泼皮无赖手中要了回来! 是运气否?然别人却接连碰壁,耗时两年,也一无所获,而李慕却只用了半天。 是天赋否?要债凭的是手段,况这赵云中也是惹不起的主,没有计算周密的手段,岂能要回银子! 程云明的目光从那两锭银子上掠过,停留在李慕身上,难道自己看错了,此子还有救,还有栽培的可能? 带着满脸的疑惑,程云明道:“这可是你要回来的银子?”虽如此问,程云明仔细一想也仈jiu不离十了,如此一百两之巨的银钱,李慕不会有,如是偷盗而得,一百两也会闹的满城风雨,李慕岂能轻易月兑身,偏如今没有任何消息? 李慕微微低首:“当ri借钱的字据,明ri赵云中会亲自到府上来取,老爷若是不信,找赵云中一问便知。” 当真是确定无疑了,可是程云明却依旧无法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故友之子,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李慕。 略一思量,程云明道:“既然如此,离开程家之事,从此之后便不要再提了;不过,李慕,你若是再如之前那般,一味的呼朋引伴,眠花宿柳,休怪我程云明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话已经很清楚了,死刑变成了死缓,机会还是有的,至少这程云明还念及那仅有的旧情,否则也不会有今ri这态了。 李慕当即便道:“老爷教训的是,小的一定铭记在心,力求上进!” 程云明大手一挥,李慕退了出去。 程云明之意已然相当明了,李慕没甚说的,不过凭空得了五十两银子,李慕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是该花了呢还是暂且攒下。 突然多了这么多钱,四处挥霍,必然是树大招风,还是暂且攒下以备不时之需为要! 李慕从千阳县著名的泼皮无赖要回银子的事,很快在程府疯传,流言蜚语大致有三种猜测:其一,瞎猫碰到死耗子,这李小哥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开窍了,祖宗显灵,上天开眼,也未必有这般灵验! 其二,古往今来,长到某个年岁,突然间开窍,脑袋灵光,从此飞黄腾达之事,在民间的口口相传中不在少数,这些人便认定了李小哥便有此征兆,将来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其三更是离谱,说这李小哥晚上有高人托梦,说此事必解决,第二ri便果真李慕行至半路,偶遇贵人,诉说生平之事,那贵人善心大发,送给李慕百两之银,这便是这一百辆银子所来之处! 说闲话者云云,李慕全不在意;谣言只是为了满足一丝猎奇心里,风吹雨过,几天之后便会烟消云散,谁还会记得今ri之事。 只是庆幸,这第三种人没有发挥自己超然的想象力,若是将他这银钱说成是来自歪门邪道,那就呜呼哀哉了! 流言虽只在八卦范畴,又加之李慕平ri所作所为,虽影响不大,但是多少对李慕在程府产生了影响,最鲜明的便是,每逢碰到李小哥,都要有话没话的拉住说几句,前途无量等类似的场面话,李慕听之一笑,并无反感!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李慕刮目相看,程青发、陈四水二人,却是如坐针毯,惶惶不可终ri。 李慕将欠银要回的事在程府传开之后,程青发便找到了陈四水,开口毫不客气:“好你个陈四水,你怎么办事的,让你找的人那么不可靠,如今yin差阳错不仅没有卖掉于香儿,更甚者,李慕这贱奴竟然成了于县令的恩人,简直草包一个,愚蠢至极,以后还怎么交给你更重要的事情?” 陈四水情急之下,跪地磕头:“少爷,都是我一时疏忽让酿成大错,望少爷给个机会,我一定将这李慕赶出程府,不,让他······永远消失!”颇没有底气的陈四水为了在少爷面前求得原谅,如此不经大脑之语都说出口了。 “赶什么赶?你这蠢材。”程青发劈头便骂。“如今李慕要回了欠银,那ri我爹已在众人面前许下诺言,若是现在被赶出程家,想打我程家脸面吗?况李慕办成了这件事,恐怕我爹对他的态度必然会发生变化,想将李慕赶出程家之意,恐怕永不复在。还有,李慕对于知县有救女之恩,如若李慕此时遭遇不测,抑或在程家遭受冷眼,于知县对我程家有何观感?你难道不清楚么?” 一个立志做下人的奴才,当然想不了这这么多,结结巴巴的只说了一个子:“这!” 多说无益,简直对牛弹琴,程青发顿变的脸sè缓和了很多,留下一句:“赶紧滚,好好想想,否则你自己看着办”,便拂袖而去! 千阳县城东一处僻静的院落,大门紧闭,只有俩个小厮守在偏屋。 正堂里间卧室,程青发和一位美貌妇人相对而坐,说是妇人,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你真是气煞我也,如果此事走漏了风声,被那于知县知道,我们可还有命?”那妇人娇滴滴的,但是声调并不散乱,显然是很有主意之人。 这妇人便是于知县小妾万氏,被李慕撞见和程青发苟且之人。 程青发倒不如那妇人那般愁眉紧锁,反而调笑了一句:“反正这老乌龟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何须多此一件,凡事有我,你不必担忧,我程家在府衙尚有能说得上话之人,何须担忧一小小知县!” “你所言不差,只是这李慕所知太多,终究是个祸患,必须除掉为要。”万氏如此明目张胆敢和程青发幽会,便是仗着程家府衙的背景力量,全然不将于知县放在眼中。 “你放心,此事我已经盘算好了,你静候佳音!”程青发说完,嘿嘿一笑,向万氏挨了过去:“近来都是非常之时,不能有任何差错,今ri幸能见面,万不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妇人会意,妩媚一笑,二人到至青纱帐里,**温存了数番,方才各自离去! 第十一章 归海楼 李慕回到自己屋中,躺在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xing站了起来,脑中思索着他如今在程府的处境。 忽地有平ri相熟的小厮,前来相告,说是有人找。 李慕出了程府,在门口看见了曾经李家一个掌柜家的小厮,站在门前等着自己。 “李少爷,我们家掌柜的想请你去一趟!”那小厮还算恭敬的对李慕道。 这所谓的掌柜的,便是李家曾经还富贵之时,在李家做事的冯掌柜,后来,李家没落,冯掌柜便用毕生积蓄,开了一家名曰“归海楼”酒楼,这小厮便是归海楼的跑堂小二。 这冯掌柜年轻之时就一直跟着李慕之父李山走南闯北,李山算是对冯掌柜有知遇之恩,所以临终之时便也托付冯掌柜照看李慕。 这冯掌柜也算是上心,隔三差五便会请李慕去他的归海楼好吃好喝的伺候,为的便是给李慕改善伙食。 冯掌柜也曾提过让李慕去他归海楼做事,若是几年之后,李慕能独当一面,便将归海楼交于他经营。 只是当初那个李慕心思全不在经商置业上,果断的拒绝了冯掌柜;到的后来,这个李慕穿越之时,同样也婉拒了这个提议;原因无他,在归海楼,生活稳定,冯掌柜当然也不会将李慕视作下人看待,几年之后,便可以独当一面,经营归海楼。 只是,那到死也只是一个掌柜的顶天了,他李慕不幸穿越而来,岂是一个掌柜的所能满足的雄心壮志,为了对得起这次穿越,最起码也要有万贯家财,妻妾成群,方不负这穿越之苦,生死之轮回。 而程府,纵然危机四伏,所有程府之人都将他视为下人,但是,程府起点高,平台好,只要李慕善于经营,为未来铺好阶梯,未来的造化岂是一个掌柜的所能比拟的。 跟着那小厮,来到归海楼,归海楼的规模在千阳县算是中等偏上的酒楼,说得上气派,门前一副对联,很是醒目:面掌天地,包藏秋冬chun夏;锅蕴乾坤,炒遍南北东西。 以前来没有注意,今ri突然这么一看,有点意思! 进入酒楼,二楼临窗的雅坐,冯掌柜已经等在那里,桌上也早已摆上了各sè美味佳肴。 冯掌柜四十多岁左右,神采奕奕,见李慕前来,迎了上去,请之座前坐下。 “少爷,很久没来了,进来过的可好?”冯掌柜颇为和蔼的道。 之前每次前来都是这般的嘘寒问暖,李慕不似之前没有了不耐烦,相反的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爹娘疼爱,更没有姐妹兄弟可相互扶助,平ri里更多的是冷言冷语,世态炎凉,这冯掌柜,简简单单的话让李慕心内多了些许的暖流。 “冯叔,一切照旧!”李慕没有说的太多,程府之事他不知道这冯叔知不知道,不过,他是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的。 冯掌柜给李慕倒上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而后开口:“少爷,程府之事我都知道,虽然你不让我提,但是我还要说,如果可能的话,少爷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来我这归海楼,程府虽有程老爷的照看,但终究都是外人,受气颇多;而我冯百顺,承蒙李大哥不弃,将我从一个要饭的变成一个受人敬仰的掌柜,如今又有了这份家业,这全都是拜李大哥所赐,少爷你若前来,我绝对不会辜负李大哥一片托付之心。” 老调重谈,李慕不会改变初衷,但对冯叔一片坦诚之心也甚是感动。“冯叔,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经历风雨不见彩虹,在你这归海楼终究可以在冯叔的庇佑下,吃得饱,穿得暖,然想成就大事,如此有冯叔在前遮风挡雨,我这一生都会是不会有羽翼的家雀;我虽不敢说有鸿鹄之志,但至少我不会安于现状,重振李家辉煌是我首要做的。”演戏模式继续开启,为了避免冯叔对李慕突然间如此大变化的错愕,李慕又开口道:“前几ri梦见家父,见他年老sè衰,奄奄一息躺于床上,伸手向我质问:李家何在?如此逆子,何不速死耶?如今我已是幡然悔悟,再不是从前那个李慕了。” 冯掌柜手中的酒壶就那么停在半空,许久才道:“少爷当真有心,李大哥泉下有知,必然欣慰。”冯掌柜也不止一次的劝过李慕,只是因为全无效果,再加之身份之别,冯掌柜便放弃了,只寄希望于李慕能浪子回头,幡然悔悟,如今得偿所愿,此心甚慰,也不等李慕如何,冯掌柜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冯掌柜这一幕,李慕有所触动,这不是演出来的,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有情有义之人。“冯叔,ri后你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我自有打算!” 冯掌柜没有说什么,放下酒杯,满脸激动的只说了两个字:“少爷,吃菜。”并拿起筷子往李慕的碗中夹了很多。 正在此时,李慕桌子的旁边,一位纤衣素裙,随常云髻的女子斜倚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训斥着在他旁边落座的男子。 细看那女子容貌,眉目如画,面若桃瓣,凝雪之肤胜似三冬之洁,含情之目宛若深秋照水,顾盼可掬,倦懒之态更胜西子之颜。 在这里看到如此女子,李慕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头一此,若不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之分如此有别,他非要上去合影签名不可。 “好妹妹,你就答应哥哥吧,这可是人家盛情邀请,你若是再拒绝,那就有点托大了。”站在那女子面前之人,二十多岁年纪,很是巴结的的道。 那女子丝毫不在意面前之人是何态度,朱唇轻启:“托大了又如何,一群纨绔之子,全是蠢货俗物尔,完全不值得我见!更何况同处一室的赴宴!” 难男子甚是无可奈何,但也没有放弃:“好妹妹,何苦如此?我的话你不听,家父之言你总该听罢!” “家父之言不敢违背,但要分何事,恕妹妹无能为力了!”那女子依然不为所动! “好!”无可奈何之后,那男子只好选择放弃:“赴宴不成,那题字如何?”那男子命随身小厮拿来笔墨纸砚,放于桌上。“要请你赴宴诸君,皆是江南风|流人物,说不定来ri便可高中三甲,如此机缘,你何苦来哉?” 那女子依然是原来姿势,望着窗外:“是个读书人,都可以口一张,来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岂不知这只是碍于人前的自我安慰而已。” 自知辩不过妹妹的那男子,只好另作他计,尝试以情动人。 一旁正在和冯掌柜吃饭的李慕,听见了那女子那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岂不知这只是碍于人前的自我安慰而已”,顿觉来气,只不过碍于人前与自己身份没有上前理论而已。 看到李慕的反应,对面的冯掌柜悄声凑近李慕说了一句:“这女子是江南才女沐云卿,才气过人,向来也是高傲的很!” 第十二章 甩袖而去 听见冯掌柜的话,李慕便多瞧了那女子几眼,来这个世界半个月竟然还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看来真有点孤陋寡闻了。 若是在二十一世界便是一个公众人物了,只可惜这年代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更没有爪机。 想到此李慕便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这年头名声很重要,名声意味着引向财富,他何不效仿二十一世纪那些寻求上位的人为了出名,不惜和某位公众人物传出绯闻,再经各种渠道的新闻无限放大,便可达到虽黑也红的地步,除非便如某位陈老师,一不小心,并非炒作,就永入地狱,没有翻身之ri了。 这年头虽没有发达的传媒,然口口相传的威力也抵得过爆炸xing新闻了。 文人雅士追求的便是雅和趣二字,若有此二字,民间也乐于传送,扬名或许就是如此简单。 当然想要凭几首歪诗去做官,那简直无异于登天,只有在yy小说中才会出现,李慕当然不会如此异想天开,紧紧只是扬名而已! 想至此,李慕悄然起身,没等冯掌柜有任何反应,走到那女子面前,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此话差矣,你能说出此话,便也证明你也只不过是燕雀而已!” 沐云卿转过脸来,看了看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人,年龄不大,一身下人衣着,如此便对李慕厌恶了几分,甚是不屑的道:“难道站在小女子面前的是yu展翅高飞的鸿鹄?” 早已想好了台词的李慕当然应对自如:“落魄之人空有凌云之志,当然为他人耻笑,姑娘也在此列,没甚可意外的!” 听见李慕之语,沐云卿顿感意外,此人不动声sè之中将自己骂了一遍,不像是粗俗之辈,当即便道:“此番空谈之语,小女子听过何止万遍,和你同样高谈阔论之人足以接踵而前,绕城三周,到头来,可有一位高中三甲?可有一位青云直上?更别谈,为国为民,治国平天下这遥不可期之梦。如此之男儿若闺中之女何异?若贩夫走卒何异?若罪恶滔天之徒何异?徒费五谷耳!” 今ri沐云卿的心情甚是不佳,自己的哥哥穷追猛打,要让自己去参加那些士子名流之宴,或者张口闭口,题字作诗,让她厌恶之至。 偶得空闲,独自一人来这归海楼,不为别的,只为寻找一处清静之地,免却那纷纷扰扰,却不想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哥哥穷追不舍;不仅如此,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满口高谈阔论,实则月复内空空之辈,更让她没甚心思了。 一旁沐云卿的哥哥赵志不动声sè的抿嘴而笑,自己妹妹之口才,十个男人也不及其一,何况这家丁下人打扮之人,简直可笑!更可笑的是此人太不识趣,自己正无头绪之时,此人却无故挺身而出,挡住了本应自己承受的“猛烈炮火”,让他有了喘息之机,再做他议。 李慕微微额首,正sè道:“姑娘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只是,如今我空口白牙,说什么都是空谈,说什么都是可笑。但是,纵然我李慕,出身卑下,身无功名,可是凌云之志岂能埋没不言;今ri偶见姑娘,在下唐突失礼,万忘见谅;然满口不屑之语让我心中难舒,再多的的空口之言也无甚他用,今在此书一在下所写之联,聊表心志,方不负平生之志;倘ri后有缘,在下还有幸得见,方可证在下今ri之语是否是空谈。” 李慕说完,走至桌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毛笔铺开纸张,苍劲俊秀的行书,一挥而就,写罢,扔下毛笔,也不顾冯掌柜在后呼喊,甩袖而去! 赵志和冯掌柜面面相觑,赵志心中一个劲地暗道:怪人,怪人啊!不过敢在他妹妹面前有如此口才的今ri还是第一次见;不仅如此,敢在他妹妹面前卖弄文采的今ri同样是第一次见! 至于冯掌柜,却是莫名其妙,这少爷今ri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 沐云卿依旧没动,坐在椅子上,从短暂的新鲜感中回过神来,慵懒的对自己的哥哥赵志道:“哥哥,看上边写的什么,若是不入流之言可以不用看了!” 赵志走到桌子面前,看了看上边的字:“字写的不错,只是这······”赵志一句话没说完便顿住了。 “只是怎么样?”看到自己哥哥那副怪异的表情,沐云卿便问。 “真的要念啊?”赵志又确认了一次。 沐云卿本没有心思听的,经自己哥哥这么一说,再加上那不可名状的表情,倒是有点兴趣了。“念!”沐云卿只说了一个字。 赵志看了看妹妹朗声念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念毕,赵志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妹妹,时刻关注着她表情的些微变化! 沐云卿比赵志所想象的还要反应更大,猛然间站起,来至桌前,仔细看了一遍李慕刚才所写文字! 沐云卿顿时近乎痴了,就那么呆呆的盯着桌上文字,直到旁边的赵志喊了一声:“云卿!”赵云依然不为所动,看完了之后独自走至窗前,就那么默默的站着。 不到两天之内,李慕在归海楼所写的这副对联,以最快的速度在千阳县传唱,经久不衰,时人冠以李慕“青年才俊”之美誉,反响甚大。 而且正由于李慕出身卑微,正契合此对联凌云之志的气象,则更加让人感叹,难道这真的是所谓的诗以言志,一代**之士便将横空出世了么? 当然此件事能迅速得以流传,还与这其中巨大的反差有莫大关系。 沐云卿何许人也?在千阳县乃至整个青州府、江南境内,沐云卿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无数士子清流,趋之若鹜,也难得一见沐云卿庐山真面。 再加之沐云卿有曾在江南引起轰动的《故园集诗词》行世,坊间八卦,民间之人对她颇为关注,美貌与才华集中一个女人的身上,这本就极为罕见,再经人云亦云的加工传说,沐云卿的名声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一惊艳之女,此次却面对的是一程家小奴,一个地地道道的卑贱之人,有人愤恨,懒蛤蟆吃鹅肉耶?此贼子天理不容;有人看热闹,才子佳人的美谈竟还有如此版本,便兴致高涨的一路追击留言而去。 此一高一下,一雅一俗的强烈对比,勾起了无数人的兴趣,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就是“眼球效应”,就好比一个丑男和万千人的女神同入酒店,可想而知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且不论这其中真真假假的传言,单就一小奴与一才女这四个字,便就有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更别说那首让所有读书人都望尘莫及的对联。 李慕面对如此状况,倒是出乎意外的淡定,这本就是自己所要的,如今却是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期,他怎能不在心中偷笑! 第十七章 莫名的烦恼 程云明企图放手一搏,为了收拾烂摊子,思虑再三,唯有坚持一段时间寻求转机,才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法子。 不过,这也是在赌博,如果情势还是如同现在这般,这个无底洞恐怕就会葬送了程家,当真如此,他程云明也无可奈何,回天乏术,谁让这不争气的孽畜生在程家呢! 六个掌柜和程青发总共七人,商量了足有一个时辰,最后没有结果,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满面愁容的程云明似乎苍老了很多,木讷的背靠着椅子,半晌无语。 站在一旁的老吴也无甚说的,只是奇怪的看着李慕,如此重要的场合,这小子在这里作甚? 不过一想到李慕和程青发算得上有点“特殊”的关系,再加之今ri没好脸sè的老爷,沉闷的气氛,管家老吴也无心去管这个问题了。 听了这半晌,都没有得到老爷的召唤,难不成程云明忘了刚才是自己将他叫进来的,李慕甚有点不耐烦了,程家的大事和他无关,他也不想插手,如果程家败落了,他李慕自有去处,不愁没有可居之地。 缓缓的,程云明以手抚额,喟然长叹,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往外走,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旁的李慕,方才想起来,刚才是自己将他叫进来,也想到了叫他进来要问何事,当即停下脚步,对李慕道:“今天去了沐家,结果如何?”程云明找李慕便是探探口风,还有没有继续去求字的可能。他早已后悔当初没有将李慕求字之事当回事,如今正用得着,却无从说起,如此反反复复,让这些下人心里怎么想。 “没什么大事情,只是随便谈了几句!”李慕答道。 程云明略显失望,不过如今已是火烧眉毛,那些小节大可弃之不顾了,本yu说让李慕再去一趟沐家之话,无意中看见李慕手上那幅卷轴,再想起刚才李慕便是去沐家赴宴回来,心里一亮难道这就是李慕所求沐云卿的墨宝。“这是?”程云明只说了两字。 李慕便猜到了程云明的心思,反正他不在意这副墨宝,只是可惜以备不时之需,可卖上百两银子应急的愿望算是落空了,当即便有了主意:“老爷,上次你说要求沐云卿墨宝之事,小的一直放在心上,今ri见了沐云卿,便提出此事,沐云卿欣然应允,这便是沐云卿手书一幅。”秉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既然已经藏无可藏,那何不送个顺水人情。 程云明大喜,立即接过李慕手上的卷轴,打开来,见上面果真是沐云卿所书对联一副,其上云:“无情未必真豪杰,有度方为大丈夫。” 看到对联,程云明便已明了,既然是李慕求字,那自然是送给李慕的联,此联便说的过去了,便是为了回应李慕那深夜在沐府题诗之事! 不过,即为送人,此联也可,共勉之句,谁人不可受?“李慕,此事办得不错,方才你也听见了,近来是程家多事之秋,等过了这倒坎,老夫必重谢于你!” 李慕只希望这程云明不是空口白牙,到时了却了此事便忘了他今ri求字之功。“小的知道了!” 回到自己房间,呆了不足半个时辰,便有归海楼小厮前来找他。 这才没多久,冯叔又有何事要找自己? 李慕纳闷,跟着小厮便往归海楼而去。 这一次没有在二楼,见面的地点放在了酒楼后边的平时居住所用的两间屋子。 冯掌柜忙活着倒上茶水,方才落座:“少爷啊,见到你我就想到那句士别三ri便当刮目相看,如今你已是千阳有名有姓的人物,如只要少爷你发奋图强,用不了多久,功名可望!” “用不了多久”这句话太过笼统,有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更有可能是一辈子,他李慕不想在之乎者也的八股中来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博,人生苦短啊,上一世悲催,这一世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为了那什么看不见影子的狗屁功名,何苦来哉。“冯叔,我李家世代为商,功名如有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没有,也不强求;何必要耗费十几数十年的时间,直到两鬓斑白,方才功名加身;大好年华,在八股经义之上,已成烟云,岂不无趣? 三百六十行,行行皆状元;昔端木,贵为仲尼之徒,有官不做,偏要经商置业,同样流芳百世;陶朱公,辅助越王一时之霸,却挂冠而去,隐姓埋名,终赚的万贯家财,谁又能说他是无用之人?” 李慕头头是道的反驳了人生在世皆为功名的单一愚蠢之处;当然这只是李小哥的口上之言,若是真能当得了那衙门口一开,金银滚滚来的正印堂官,李慕当然乐意为之,如今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而已,靠着读书走上仕宦之途,李慕耐不住寂寞。 李慕的话让冯掌柜无言以对,少爷说的何尝不是,更重要的是,老爷临终之时没有明确的说要让李慕必得功名,如此冯掌柜便也不去较真了,方才说起今ri叫李慕前来的真正之事。“少爷,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承蒙老爷不弃,临终之时便托付于我,让我替你谋得一门亲事,万不可使李家绝了后;如今此事已有眉目。我有位多年相与,是莫逆之交,他家有位五姑娘也到了出嫁年纪,我已向他提过此事,他还算爽快,一百两的聘礼我还是拿得出的!” 一百两,卖女儿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才五六两银子,一个十仈jiu岁的姑娘也不过二十两银子,李牧为何放着萝|莉养成不顾,偏要这使人看不起的下嫁之婚,李慕顿时对这桩婚事有了意见,只是碍于冯掌柜一片好心,才没有发作。“冯叔,成亲之事能不能缓上一缓?”虽然在他那个世纪里,十仈jiu岁结婚的也大有人在,只是那时候都是先生孩子,后领结婚证,如今他还不到十八岁,似乎有点早了; 再者李慕如今不知负担为何物,对家也没有任何印象,总觉得一个人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ziyou自在,多好;而一旦成了家,那就是一个囚笼,各种压力会让他无所适从,还是过几年再说; 况如今的他住的地方都没有,何来成亲之所;若是娶到一位强势娘子,他作为程家一小奴,一辈子还想抬起头来么? “少爷,你莫担心聘礼以及婚后住所之事,我会帮你解决!”看到李慕有点为难,冯掌柜便说出自己的谋划打消李慕的顾虑。 冯掌柜错会了李慕的意思,自己也不好解释,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亲这件事,李慕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冯叔,只是我怕人家看不上我一个贱奴而已!”正题不能说,只能旁敲侧击! “少爷,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五姑娘是个识大体的人,不是市侩泛泛之辈。”冯掌柜继续道:“正因如此,我这相与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五姑娘不贪慕虚荣正是他老爹所担心的,如果哪天看上了某个穷书生,那岂不是人财两空,而选择少爷你还能有一百两之巨的聘礼,如此算盘,岂不更响,他另外四个女儿全都是嫁于大户人家为妻为妾。 再者,少爷你近来有了名声,何愁ri后不飞黄腾达;所以少爷完全不用担心此事。” 李慕暗叹真是好算计,当下只得应付道:“那就全凭冯叔做主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慕还有再说不的可能吗?再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到头来在落个“无后”的不孝罪名,他辛辛苦苦所建立的名声,岂不是要烟消云散了! 第十八章 躺着也中枪 得到沐云卿墨宝的程云明立即让程青发去请刘协,并在千阳县最高档的酒楼鸿运楼备下了酒席。 刘协欣然应允,跟着程青发来到鸿运楼,程云明早已等候在那里。 进了二楼临窗的雅座,程云明直接站了起来,拱着双手行礼,挤出笑容满面:“刘公子,你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协拱手还礼:“言重了,晚辈来迟一步,还望海涵!” 三人坐定,程青发一旁倒酒。 “贤侄啊,想必青发已经将事情与你说了,还希望贤侄你多向家父美言几句,老夫必定重谢!”有求于人,程云明强压着还没有从巨大的失利中缓过劲来的不平之气。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很简单,只要这场霸盘的一成利润,想必我父亲也不会放着白白的银子不赚!”刘协端起程青发倒好的酒一饮而尽。 一成的利润不算多也不算少,如果这场纸张原料的霸盘做成,区区一成之利更本不足道,程云明当然愿意接受此等条件。只是霸盘之事前途未明,若是失败那便又多了一笔巨额债务,程家将难以承受。 然而,此时此刻,程云明早已没有了选择,接受这样的条件便是唯一的办法。“一成也罢,只是此事不能再拖,要尽快落实,否则后果难料!” “如此的话,家父那里都好说,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刘协肯定的打着保票。 三人干了一杯,全都一饮而尽,程云明趁机拿出了沐云卿送给李慕的卷轴:“刘公子,素闻你喜欢沐云卿的墨宝,我有幸弄到一幅,就送给刘公子做个纪念!” 此事倒在刘协的意料之外,那一成足够多了,没想到还有甜头,当即拿过程云明寄上的卷轴,打开,看了一遍:“不错,果真是沐云卿手迹,只可惜死物耳!” 刘协不知道的是,这份卷轴幸亏沐云卿送给李慕的时候不走常路,在落款,紧紧盖了一方小印而已,没有题赠某某类似的落款,否则这副卷轴就送不出去了! 程云明当然明白刘协为何而叹,只是沐云卿何等人物,他可没办法将沐云卿这个大活人送给刘协,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搭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都有了三分醉意,刘协敬了程云明父子两一杯之后,开口道:“程员外,今ri千阳县突然冒出来的**人物,似乎和程员外很有渊源,听人说此人便是程家一小奴?” 程云明并没有隐瞒,此事早已人尽皆知,便没有隐瞒的必要的了,只是不知道这刘公子为何说起此事?承运明不知道,一旁的程青却是实心知肚明。 “是的,李慕确实和老夫有点渊源,此子是老夫故人之子,临终嘱我照看,便在家里做一些跑腿的差事。”介绍完了基本的情况,程云明立即问道:“怎的刘公子对他有兴趣?” “这李慕太过猖狂,本不想与他为敌,怎奈这李慕欺人太甚,我实在忍无可忍;只是我们刘家世代贵为皇商,却去和一小奴争斗,实在有**份,所以,晚辈在这里斗胆请求程员外将李慕赶出程府,以示惩戒,也算是杀杀他的锐气,对他以后成长之路大有裨益!”早已想好了说辞的刘协,可以说此番话滴水不露,既没有表明李慕做了何事,也没有说清刘协为何生气,全都模棱两可;不过,结果却是清晰,刘协的要求也是昭然若揭的! 自从刘协知道是李慕坏了自己的好事,救走了于香儿之后,刘协一直在思量着怎么教训李慕。 找几个人暗中教训他一顿?这样的想法太过简单,也难泄他心头之恨;杀了他,未免太过,同时也有可能为自己招惹麻烦,得不偿失! 刘协还没有决定之时,这李慕却突然间一飞冲天,名震千阳,这个时候想出口气,那更是难上加难,弄不好就会成为笑柄,丢尽颜面,这是刘协不愿意看到的! 那么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第一步将李慕赶出程家,而后利用刘家在千阳县的影响力让李慕成为丧家之犬,这不难做到,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这是刘家背后所为,到那时,区区一个小奴他有何办法去对抗刘家在千阳县的影响力? 借着程云明有求于人之时,此事便不在话下,晾他程云明也不敢怠慢此事! 果如刘协所猜测的那般,有求于人的程云明顿了顿,仔细思量着刘协的话,讪笑道:“小事一桩,老夫绝对让刘公子满意!”在整个程家的生死存亡之际,区区一个李慕何足挂齿;什么故友之子,什么临终托孤,统统靠边站! 此事已成,就没有继续谈论的必要了,刘协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如此甚好,程家要是缺小厮的话,过几ri我亲自送上几个!” “那就不劳刘公子费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一顿饭在愉快的说笑中结束了,交谈双方各取所需,只是和此事关系不大的李慕莫名的躺枪了。 回到程府的程云明,果决干练的找来李慕,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李慕,你在我程家呆了也有四五年了吧,我程云明扪心自问对你不薄;如今程家遭此大劫,恐一世家业坍塌崩溃,城门失火,实在不想殃及池鱼;更有李兄临终托孤,故今ri为不误你前程,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自行去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还有一个让人看不出破绽的理由,虽李慕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没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或者一副奴才嘴脸,跪在地上,高呼什么,生是程家的人,死是程家的鬼,李慕万万干不出来,不过还是要表个态的,当即便道:“小的也不是白眼之人,承蒙老爷你照顾多年,在下感激不尽,岂能在这危难之际远走他方,实在不是小的所愿意之事!” 程云明颇为复杂的脸上冷漠了很多:“李慕,你别不知好歹,这是为你好,大厦将倾,你是李家唯一独苗,你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各奔前程,难道你想李家绝后么?”程云明故作如此之态,便是为了以强硬的态度让李慕无敢不从,完成刘协所交代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李慕当然不是傻傻的认为,这是程云明一片好心,世上没那么巧的事;自己昨ri刚为程云明求得沐云卿墨宝,今ri怎会突然变脸,让自己离开,这其中缘由,李慕一时想不通,但也没有更好的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李慕哭丧着脸,很逼真的跪了下去,接连磕了三个响头道:“感谢老爷这几年的养育之恩,小的走了,老爷你保重!”礼多人不怪,正常的程序是必不可少的! “去吧!”脸sè怪异的程云明摆摆手,便不再言语了! 李慕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背着一个单薄的包袱离开了程家! 第十九章 投资 能去哪里呢?千阳之大,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冯掌柜的归海楼了。 冯叔已经提过很多次了,去他那里当然不成问题,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是的,暂时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绝对不会再有如今这般状况! 酒楼小二不是他的目标,也非他所愿;小小的掌柜更不是李慕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所以归海楼终究只是暂时栖息之地。 且说回到刘府的刘协来到刘家正厅,千阳县大名鼎鼎的刘皇商,刘业早已等在了那里,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走进来,眼皮睁开,看了他一眼。 “爹,事情已经办完了,程家也许诺了一成之利,我们可以借银子了!”站在老子面前的刘协是畏惧的,他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这刘家产业靠谁继承,如今还是未知之数,他必须谨言慎行! “是吗?”刘业刘皇商盯着自己的儿子,继续问道:“那对此事你怎么看?” 这一切都是自己老子做的决定,他刘协只是照章办事而已,至于问他的意见,如此表现的时机,刘协当然不会错过。“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有点担心程家是不是真能撑得住,否则,我们这五万两银子就打水漂了!” “就这点见识?”刘皇商甚是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程家在千阳县首屈一指,财雄势大,再加上我们刘家,不出意外,此霸盘必成;而反观侯家为代表的另一方,不过是散兵游勇,难以抗衡程家。唯一要担心的便是程家成了一个巨坑,有好坏两种可能;坏者,刘家也会被陷进去,五万两银子将血本无归;好者,纸张原料的霸盘即成,程家垄断千阳所有纸张原料,这其中利润那可是不可想象的。而其中的一成之利,也将有万两之巨。 经商便意味着风险,此次只能放手一搏;不过,若是程家败了,借银子的契约便已注明程家必须用所有的财产做抵押,如此便能将我们损失降到最低,纵然最后没有了五万两银子,程家的宅子再加上土地,以及十几处铺子产业,也有四五万辆左右了。” “爹果然想的周到,孩儿自叹不如啊!”刘协低首行了一礼。 刘皇商当即不爽的骂道:“难道我说了这么多就为了换来你的马屁之词吗?” “那······” 刘皇商无奈的摇头叹息:“蠢材,蠢材啊!” 却说李慕离开程家直接去了归海楼,冯掌柜对李慕突然到来,并且带着随身包袱很是高兴,如此李慕便不用在那程家受罪了! 进入屋中,李慕将自己如何被赶出程家说了一遍,冯掌柜没有在意程家之事,也不在意程老爷是何原因赶走李慕,这已经不重要了,归海楼虽然不大,但少爷一个容身之处绝对有的! 冯掌柜便让李慕先休息几天,之后来归海楼干活,先从跑堂的小二干起。 归海楼的人员充足,就算客流饱满,也不会忙的晕头转向,李慕只需端端菜盘子,招呼客人即可! 李慕答应了,暂时先休息几天,至于其他诸事,过几ri再说,李慕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方向,甚至胸有成竹! 李慕暂时住进了冯掌柜家中,冯掌柜家里人口不多,一个正室夫人,两房小妾,膝下三男两女,外加五六个小厮,七八个丫鬟,总共不到三十人,这在古代算是人口比较调零的家族了,不过相对于一般普通人而言,也算是过犹不及了! 中午的时候,李慕在自己屋中无聊的翻着几本书,忽有小厮来报,外边有人找。 李慕没有多想,到得门前,却见似乎换了个人一般的赵云中,站在门外等候,见李慕出来,笑着迎了上去。“李老弟,找你真不容易,走走走,今ri我做东,也算是将别之宴了。”赵云中诚恳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赵兄要去哪?”恍惚中李慕也听见了赵云中话中关键一句。 “边走边说!” 李慕跟着赵云中去了一家很普通的酒楼,进入其中,赵云中抢先要了五六道菜,一坛绍兴女儿红! 来的路上,赵云中已经解答了李慕的疑问。原来,三年一遇的两个月之后的乡试,已近在眼前,得到了李慕那五十两银子的盘缠,赵云中便想着早ri去府城,为乡试做准备,蹉跎了数年,这一次赵云中为自己定下了目标,一举高中。 赵云中给李慕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放在李慕面前:“李老弟,承蒙你点拨,我才有今ri;同样,有幸你为我准备了五十两的盘缠,才有今ri在下去府城应试之行,最应该感激之人便是李老弟你,此番大恩,赵某定会铭记于心,来ri相报!”赵云中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纵然是空话一堆,但是李慕多少还有一点小小的奢望,如果赵云中高中三甲,将来飞黄腾达自不必说,那自己对他有如此大恩,他能不报?这个投资完全值得,只是仅仅只是投资而已,成败依然未知可,必要的风险还是要承担的,更多的还是奢望。 “赵兄客气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心有灵犀即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这段话的演技李慕拿捏的恰到好处,真有点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之意! 赵云中意外的看着李慕一眼,双眼中尽是感动,想他赵云中,自从虎落平阳,从高山跌落之后,他的身边便没有一个人能推心置月复的说句话,任何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唯有这李慕较他人不同,而且还将自己一语惊醒,乡试盘缠用度也尽数解决,如此大恩大德,他赵云中终生不忘! “李老弟,那我就不多说了。”两人又干了一杯。“只是可惜。”赵云中叹道。“李老弟也有惊世之才,却无法求取功名,实在是憾事一件,也是大明朝莫大损失;而那副对联,在下感触颇深,如此志气,李老弟何愁将来庸碌无为!” 读书人就是这臭毛病,竟然如此夸张,他只不过一小奴而已,何来大明朝的损失? 不过心中虽这么想,口中的绍兴黄酒却味道极佳,以前只在新闻媒体中听说过女儿红,因这有趣的名字而印象深刻,今ri初尝,果然名不虚传! “天下事十之仈jiu不如意,求不得功名,难不成自杀结束吗?ri子要过,嘴巴要吃饭,路不通,但是最后的目的殊途同归,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李老弟如此豁达,颇有魏晋遗风,在下自愧不如啊!” 被这样夸着,李慕都有点心虚,这些恭维的话,听着便是! 两人又谈了很多,酒足饭饱,赵云中付钱结账,两人晕乎乎的出了酒楼,在大街上分别,他们已经约定好,明ri赵云中离开,李慕大可不必去送了(李慕也实在不想去),赵云中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等他高中之ri,便是两人再见之时。 临走之时又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句诗念了很多次方才作罢。 李慕回到冯掌柜家中,打过招呼之后,李慕便回房间了,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之时已是黄昏了! 第二十章 无家可归 第二ri,李慕专程上街去打听了一下近几ri有关纸张原材料的行情。 程家依然在大肆收购桑树、藤树、各种造纸所用的树皮,而竹子、各种纤维麻类也在收购之列。 只是原材料的价格,依然没有起sè,相反,以侯家为代表的各散户,则是拼命的从其他各州县收购原料卖给程家,企图一举击溃程家,霸盘之事方能缓解。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的程家,李慕只能无奈的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致了解清楚了近几ri的情况,李慕回到冯掌柜家,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便有人来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协。 此人李慕并不认识,甚至见都没见过面,找自己作甚? 刘协领着四五个下人,并没有进冯掌柜家,只差一个小厮前去叫门,将李慕叫了出来。 “这位公子,找小的可有事?”如此身着富贵之人,毕竟家世显赫,李慕惹不起,顿时打起jing神,只愿别惹祸上身! 刘协上下打量了一阵李慕,方才开口:“你就是被程家赶出的小奴李慕?” “是的,正是小的!”李慕答道。 “县令之女可是你救的?” 此事也算是人尽皆知了,李慕没什么好隐瞒的:“正是小的!” “不错啊!”刘协冷冷一笑。“有了救女之恩,再加上近几ri扬名之威,在千阳县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李慕莫名所以,陌生的人说着让他不明白的话,甚觉无趣,难道这位公子哥脑子有问题。“不敢,小的只是一介草民,混口饭吃!” “你可知你得罪了一人,今后恐怕没有好ri子过了!”刘协声调冷冷,嘴角上翘,此番来意总算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小的一直谨慎行事,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人,这位公子有话可以明示!”李慕拱手见礼! “不明白自己去想,还是想不明白,不用想了。”刘协继续道:“你可知道,刘皇商刘家?” “大名鼎鼎,在千阳谁人不知!” 刘协得意的一笑:“我就是刘家二子!” 刘家二子刘协李慕倒是听说过,但是不曾打过任何交道,看今ri之情势,难道他口中所言得罪了一人便是得罪了他? 李慕顿觉不可理喻,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要找事吗?心中暗骂,更本不曾见过面,何来得罪;如果非要说得罪那就是你老子李慕上了你的女朋友,哦,不对,是上了你的老婆你的小妾;草,也不对,老子不是扒|灰的人! 强压着怒火,李慕道:“刘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这你就不需要明白了。”刘协很强硬。“你只需明白,若是你继续待在冯掌柜家,要倒霉的就是冯掌柜了,他仅有产业归海楼恐怕要出问题了。” 李慕不明白为何自己就得罪了这刘公子,这不可能的事,但是刚才这句话却是听明白了,威胁,嚣张的威胁。“刘公子,这实在让我······” “话已经说了,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刘协打断了李慕的话,说完之后领着那几个小厮离开了! 只留下李慕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半晌无言! 不过,很快李慕就想明白了,不知道因为何事自己得罪了这刘公子,为了赶尽杀绝,不能明的干什么,就用这种仗势欺人的手段,让李慕无处容身! 想明白了这点,李慕轻叹了一声,自己如今无权无势,能耐他何,为了不影响冯掌柜,恐怕自己只有离开了,毕竟冯掌柜待自己不薄,不能因为自己让归海楼出现问题;这刘公子既然说得出口,八成也能做得到,刘家也算是皇亲贵胄,如此小事,还不是挥手之间。 回到冯掌柜家,李慕找到冯掌柜,隐晦的说了今天之事,李慕虽说的不甚清楚,但冯掌柜也明白了仈jiu分。 为了不让冯掌柜为难,李慕率先开口:“冯叔,我暂时就不去归海楼了,我去外边找个地方,暂住一段时间。” 冯掌柜不仅为难也很忧愁:“这刘公子摆明了要让你不好过,你去外边恐怕也没地可去。” “冯叔,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如此事情李慕当然不想连累冯掌柜,当下没有给冯掌柜任何说话的机会,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 临走之时,冯掌柜送给他的五两银子,李慕也没有收,如今他不缺钱,在外边至少还过得去。 李慕找到一家千阳县上等客栈,要了一间房,简单的收拾一下,便上街了。 在杂货铺里买了些钓钩,鱼丝,鱼饵,鱼竿,便去了城外的清河。 如此,接连两天,李慕白天都去清河钓鱼,晚上回客栈睡觉。 渐渐的,前几ri风靡千阳的李慕再次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新闻。 有好事者也打听到了内幕,这程家小奴被赶出程家,如今无家可归,只能住在客栈,每ri去河边钓鱼,浪荡度ri,许多人摇头叹息,恐怕再也听不到“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那样流传甚广的对联了。 当然叹息归叹息,李慕还是李慕,风声依然在千阳传送! 第二ri的下午,冯掌柜家的小厮来到清河畔找到李慕,说是冯掌柜让他去一趟。 看到小厮挺焦急,放下鱼竿,和小厮一起往冯掌柜家而去。 “出什么重要的事了吗?” “老爷没说!”小厮答道。 “刘皇商家的刘公子,有没有去家里找麻烦?” “这倒没有!” 李慕没再问下去,问的再多也是多余。 进了冯掌柜家,冯掌柜正在正厅堂屋来回走动,脸sè很不好,见李慕进来,停下脚步:“少爷,替你说的那门亲事恐怕要黄了!”冯掌柜愁眉苦脸的道。 李慕先是一惊,而后也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程家一小奴,而今又近乎无家可归,别人看不上也正常,何苦自讨没趣呢!“冯叔,你别在意,我本就没抱希望,正所谓成家立业,不立业何来成家?如今我是孤身一人,一事无成,别人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大不了再等几年!” “可是,这吴老头也太会来事了,中途变卦,我看仈jiu不离十,就是他看到你如今落魄方才不谈了;至少在之前你还有程云明这个老爷故旧可以依靠,说不定在程家谋得差事也未可知,可是现在······”冯掌柜可就没那么淡定了,很是为难,毕竟这是当初自己打了保票的。“这吴老头见财忘义,明明说的好好的!” 李慕确实对这件事没有在意,反正如今婚姻大事还不是他所关心的,当即安慰道:“冯叔,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怕找不到中意的姑娘吗?” 虽李慕如此说,但是冯掌柜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少爷,这次是我办事不力,让你受委屈了!” 这都哪跟哪啊!不过李慕转念一想,按照如今这个年代观念,还真的可能成立;李慕之前已经被人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现在又反悔了,这不是打脸吗?只是她二十世纪的年轻人,那个年代太随便的缘故,离婚都那么多,何况一门亲事的反悔,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年代就完全不同了! 想了想,李慕便道:“冯叔,这也没什么,我将来是要干大事的,吴家反悔算是他有眼无珠,我又有什么好损失?” 李慕戏谑的言辞让冯掌柜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就不仅是欣慰那么简单了,可以想象的到,到时候冯掌柜又会说多少次李家祖坟冒青烟,老爷显灵了之类的话了! 带着有点复杂的心情,李慕离开了冯掌柜家。 之所以有点复杂,便是因为李慕若是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反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个如花似乎的姑娘将要勇敢的献身暖被窝,李慕怎能视而不见? 此为其一,其二,也怪自己无权无势,最后一根稻草程家也被莫名其妙的弄丢了,怪得了谁呢? 如此,李慕便有一种微微不平之气,若是穿越到大户人家,何尝会有这些许小事! 哎!一声轻叹之后,也仅仅是是如此想想而已! 第二十五章 纵酒而谈 罗千帆走后,程云明差人将李慕请至正厅,说明原委。 李慕倒也爽快,立即便答应了:“老爷放心,此事是我分内之事,必然办妥;只是在下心中有虑,罗千帆此等**名士,岂会对程家小奴平等相待。” “李慕,你多虑了,大千世界,各种脾xing之人皆有;这罗千帆,家世显赫,却不贪恋功名,也无心仕途,更无经商置业之意,所求不过风花雪月,畅快通达,人生一醉;此等人将俗世之行事之道,视若无物,只图快意人生,平时所结交之人,高人韵士有之,出身卑下者亦有之,所以贤侄你无须担心,只可前去会面便是!”罗千帆的名声程云明当然知道甚多,他之所以有今ri之名,便和如此豁达脾xing有关。 说到底李慕还是有点自卑,今听程云明如此说,方才放心。“小的明白了。” “不过,还有一事!”程云明继续道:“罗千帆所提有两个条件,请你赴宴只是其一,难在其二!” 李慕没有插话,听着程云明继续往下道:“若要出书,罗千帆想和沐云卿合出一集,否则便不会答应此事,贤侄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李慕沉默一会道:“沐云卿向来持才傲物,此事恐怕有难度!” 程云明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贤侄,此事恐怕还要你出面,你且去见沐云卿探探口风,若不行,再另想他法!” 事已至此,李慕只能姑且一试。 出了程府,李慕便往鸿运楼而去。 烈ri当空,艳阳高照,三伏天气,如煮如蒸,再加上宽袍大袖,李慕难受的紧,苦中作乐,李慕真想穿着t恤短裤,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岂是一个爽子了得! 李慕上了二楼,却见二楼各处座位空无一人,只有靠窗的桌子前,一相貌不凡的年轻公子,边喝着酒,边看着窗外,手中折扇轻摇,桌上齐备的各sè菜肴,冒着腾腾热气。 想来这就是罗千帆罗公子了,李慕趋步上前,拱手行礼:“阁下可是罗公子?” 罗千帆抬首遍观面前李慕,轻声道:“可是月夜雅奴李郎君否?” “正是在下!”李慕答道。 “请坐!”确认了身份,罗千帆礼貌的站了起来,给李慕让座! 前有程云明之言,今亲身而感,这罗千帆果真不是秉着门户之见,地位尊卑之人,心下略略放心,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李公子虽出身卑微,但不少凌云之志,正所谓‘玉在柜中求善价,衩于奁内待时飞’,李公子腾飞之兆毕现!”罗千帆轻摇着手中折扇,缓缓的道。 被这么一恭维,李慕倒是有点心虚,毕竟那首对联是抄袭的,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不是诸葛亮,算不准前程之路,未来之路,鬼才知道,何来腾飞之兆?不过,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往下说:“罗公子过誉了,在下一介小奴,所求不过不安守现状,待得有朝一ri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仅此而已!” “那李公子也要毕生心血去醉心功名了?” 李慕试着答道:“在下从小虽熟读诗书,但其后几年,皆是虚度光yin,不堪回首;如今八股不通,经义更是如若天书,还有何功名可求?况且在下实在巨烦那八股文章,经义注释,其不过朽烂之文字尔,除了禁锢思维之教化,谋的一官半职,全然无物;在下所好,不过诗词歌赋,随心而发,至于功名,恐今生无望!” “好!”罗千帆大叫一声,端起酒杯,敬了李慕之后,一饮而尽。“穷尽一生去专研那早已朽烂恶臭难闻、无甚他用的八股,实在不值,且走切行,干自己所愿之事,快意人生,比起那些士子文人,何止要强上数百倍。” 李慕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却是说一句有点不合时宜之言:“罗公子此言差矣!” 罗千帆思量半晌不解其意,便问道:“李公子有何高见!” “罗公子你家世显赫,身出豪门,不用经科举之路,也可以经商做官;从出生之ri起,便拥有他人一生不可得的财富资源;然万千普通芸芸众人,唯有科举才能出人头地,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世人都若罗公子之身世,谁还愿意用一生之力,专研八股,求取功名?更何况,万千读书人,能得功名者,寥寥无几,其余皆是陪衬之辈,一生便在这科举之路上虚耗而尽,难道罗公子想要他们乐意逍遥,快意人生?罗公子方才之言焉能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短视之见!” 罗千帆轻摇的折扇停在手中,深有感触的看着对面李慕,谈笑风生,侃侃而言;举手投足之间哪还有小奴之痕迹,再兼之李慕相貌堂堂,不似一般贱奴之辈,罗千帆深有感触,李慕刚才之言倒让他惊了一回,看来文如其人,字如其人,果然不虚,这李慕必有人中之龙之才! 罗千帆庆幸自己来对了,没有失望。“李公子所言甚是,让在下惭愧,一介小奴都有如此见识,枉我半世逍遥,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的陋知愚见而已!”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罗公子何须此言。”李慕暗暗感叹,果然穿越者的好处在于思想没有局限于明朝这个时代这座山中,超然于世,没有任何时代局限xing,这便是穿越者最大的财富! “李公子说得对,我还在此山中,来,喝酒,今ri不醉不归!”罗千帆端起酒杯和李慕对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酒酣耳热之际,罗千帆问道:“不知,李老弟ri后有何打算!”不知不觉间,两人改变了称呼,罗千帆二十岁左右,长于李慕,便以弟呼之,而李慕以兄相称! “长远之事在下还未曾想过许多,暂且先在程府之中,待ri后再做打算!”李慕心中盘算岂能轻易与外人道。 “也好,若是来ri李老弟有心去扬州府,可来找在下,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必然倾情而助;近几ri要在千阳和程员外商量出书之事,如若沐云卿答应合集,恐要在千阳多呆上些时ri,李老弟可要尽东主之谊,有空闲之时,可要纵酒而谈,李老弟意下如何?” 如此小事,李慕全没放在心上:“如若罗公子不弃,在下当然荣幸之至!” “李老弟不是读书之人,何须如此客套之言,来,请再饮一杯!” 李慕醉醺醺的回到程府,回答了程云明几句所问之言,便在程府小厮的搀扶之下,回到自己屋中,沉沉睡去! 第二十六章 夜访 李慕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头疼yu裂,猛灌了一碗水,方才觉得好受点! 刚准备出去活动找吃的,便有程家小厮前来敲门,说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李慕立即过去用餐! 进了程家正厅,只有程云明一人坐在摆满碗碟的桌子前,见李慕进来迎了上去。 如此待遇还是头一遭,李慕便也持才傲物一次,跟着程云明入席而坐。 酒席上的话,无非是程云明继往追惜,大谈自己年轻之时和李慕之父李山如何如何,李慕暂且听着,肚子很饿,不管不顾的饱餐一顿,偶尔必须要说话的时候才说两句。 吃完了饭,李慕便离开了,程云明也没说让李慕去找沐云卿之事,始终闭口不提,只是一个劲地恭维李慕,给李慕描绘着程家未来,以及未来的李慕在程家的位置。 到了最后李慕才知道,为何今天晚饭就李慕和程云明二人,完全是为了估顾忌李慕感受,毕竟他目前为止还是程家一小奴,和程家那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很别扭,很尴尬,更重要的是很怪异,一顿饭的气氛嫣然变了样! 程云明索xing只是自己单独陪着李慕,免得在此紧要时刻,后院失火,节外生枝! 李慕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出了程府,直往沐家而去! 时间不多,此事不宜久拖,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这一步完不成,最终的效果便会差很多,程家之危局可能就会半死不活的僵在那里,诸多努力都将白费! 更重要者,程家只有两万五千两的可用之银了,一旦原料的价格继续步步走高,程家所陷巨坑便将彻底吞噬整个程家,到那时一切的努力都将成为空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慕所憧憬的平台将轰然坍塌,自己便将回到原点,要么当归海楼小二,要么继续为奴,出头之ri已不知在何时! 这一次李慕在沐家门前没有遭遇任何阻拦,开门的小厮去禀报了一声,便将李慕领进府中,穿过走廊,又拐了两处院子,方才将李慕带到一处清幽之所在。 三间屋子jing巧别致,园中花花草草,还有两处假山。 到了门前,那引李慕进门的下人,朝里边说了一声:“小姐,人已带到。” “进来吧!”沐云卿在屋中应了一声! 李慕方才进屋,沐云卿正坐在书桌背后,手中捧着一本书,见是李慕,方才放下! 李慕细看这屋中摆设,完全不是富家之女的香闺那般俗艳,处处书籍,满墙字画,倒像是谁家考取功名的秀才这般讲究。 “李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沐云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屋中圆桌前给李慕让座,二人宾主相对而坐。 “只是傍晚而已,何来深夜之说!”李慕突然冒出这一句,实在是想看沐云卿如何做答! 沐云卿莞尔一笑:“李公子如此有闲心雅致,来找小女子消磨时间吗?” 沐云卿此话没有说完的话便是你吃多了,来消遣我吗?只是沐云卿说的很文雅,让人听不出来这话中带着微微怒意。“岂敢,在下此来确有一事相求!” “我们还没有熟到互帮互助的地步吧!”沐云卿不动声sè的在李慕说出请求之事之前委婉的拒绝了! 李慕不得不感叹,和古人对话真心累,骂人都还要保证风度和气节,让人无话可说,何况这滴水不露的拒绝。“沐小姐此言差矣,这不是帮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沐云卿没有迟疑,直接便道:“那说说看!” “我们东家要刊印一部书,想找在江南有影响力之人合集一册,不知赵小姐有没有兴趣!” 沐云卿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最近确实有几十首新作的诗词,只是我最近没有出书的打算,更无意和人共出一册!” “赵小姐不想知道这‘共’字的另外一人是谁吗?”李慕试探xing的问。 “没兴趣!”沐云卿很直白的道。 凡事先想最坏结果的李慕,直接忽略了沐云卿的回答:“扬州罗千帆,想必赵小姐也有所耳闻吧?” “听说过一点!” “那真的不考虑一下?” 沐云卿盯着李慕道:“请给我一个让我答应的理由!” 这似乎将李慕难住了,顿了半晌,方才开口:“如此才子佳人的美谈,沐小姐就没有一丁点兴趣!” 沐云卿失声一笑:“才子佳人?缘分之事只是一个巧字,如今却是硬生生的生拉硬拽,何来美谈?戏曲诗文吸引眼球的不二法宝,焉能和现实混为一谈,不过是落了俗套的沽名钓誉而已!” 李慕一时语塞,被沐云卿反驳的无从开口,幸亏自己拥有着经年锻炼的随机应变之能,否则今天就是笑谈了。“既然如此,在下就实话实说了,东家要刊印出书,找到了罗千帆,然而罗千帆有言在先,若是不能和沐小姐共出一册,此事就将作罢,所以还望赵小姐施以援手!” “首先,我和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而已,我为何要这么做?”沐云卿反问道。 人家说的何尝不是,这几天随着一夜成名,李慕感觉自己膨胀了很多,太自以为是了,李慕滞了一下,缓缓得道:“赵小姐说得对,看来是在下唐突了。” 看着李慕瞬间变得幽幽的表情,沐云卿开口道:“客套之语就不必多说了,夜已深了,李公子还是回家吧!”沐云倩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李慕,一个在诗词对联所营造的李慕之外另外一个李慕,一个世故圆滑,让沐云卿顿觉无趣的李慕;相识不过数天时间,便有求于人,这是一般的圆滑老练的小人物嘴脸,哪里还有“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让人深有感慨的话中李慕的影子,实在是让沐云卿失望。 明确了沐云卿的态度,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李慕当即便道“今ri打扰了,还望赵小姐海涵!” 沐云卿将李慕送至门外,自己返身会屋中,关上房门,拿起刚才那本书,聚jing会神的看着,细看那书的名字却是李易安的《漱玉词》。 第二十七章 落水记 李慕出了沐府沿街而行,黑漆漆的街道,几乎难见一人。 沐云卿的态度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自己深夜唐突来访,已是不情之请,要知道在古代,走在路上随随便便去看一个女子,都有可能酿成祸事,那女子便以为损了名节,都有寻死的可能xing! 更不用说,李慕大晚上去拜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李慕只能感叹一声,现在的思维一时半会还是改变不了的!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沐云卿到底是何意,她本可以拒门不见,正如她所说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而已。 李慕想了想还是不觉其味,徒增烦恼而已,索xing不再去想。 目前最关键之事便是如何说服沐云卿,有时候李慕都有点佩服自己脑子转的快,当下便有一计,至于成与不成那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沿着沐府所在的大街,直往西而去,没有找到一家开门的酒楼,李慕无奈只得往归海楼而去。 归海楼已经打烊,李慕敲开了门,冯掌柜不在,只有两个都认识李慕的守夜的小二,李慕扔下钱买了一小坛酒,径自出门去了! 李慕捧着酒坛,边走边喝,一直到了直穿千阳县城而过的西水河。 西水河宽两丈有余,水很深,平ri可行船! 李慕立于河边,对月而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多酒! 忽地,李慕将酒坛扔进水中,扑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李慕朗声大笑,借着淡淡的月光,沉默良久,等到有打更的从附近路过,清脆的敲更声由远及近而来,李慕没有来由的纵声而歌,口中念道:“风中柳絮任飘零,家门零落陋室空。偷身为奴入泥沼,抬首立誓幻蛟龙。山有朽木谁知材?路中璞玉可扬名?伯乐千里互为伴,武王姜公yu同行!” 念完这首诗,李慕近乎疯狂的放声大笑! 打更的老头差点被吓坏了,慢腾腾的挪到李慕近前,方才看清这是进来名满千阳的程家小厮李慕。 平ri打更的老头去过几次程府,这李慕他还是认识的,当即放心很多,不过这老头误以为李慕要投水自尽,方才听他念的那首诗,大多悲怆之意,莫不是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方才在这里纵酒而歌。 那来头上前一步,轻声说了一句:“公子,回家吧!” 没想到李慕却是爆吼一声:“凌云之志,苍天可鉴,伯乐何在,伯乐何在?”吼完之后,似乎还不过瘾,双手抓着那敲更老头的肩膀,双眼紧紧盯着他,使劲摇晃:“呜呼,呜呼!” 那老头唬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推开李慕,却推不开,情急之下多使了一点劲,却没想到,推开了李慕,李慕一个趔趄,晕乎乎的惨叫一声跌进河中,扑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刚缓过劲来的那老头还算不坏,没有立即走开,反正没人看见,神不知鬼不觉,和自己无关;那老头猛敲着梆子,大声呼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附近的人听见喊声,几乎人家屋中的灯亮了,足有二十多个人走出屋中,来到河边,听敲更的老头大致说明了情况,有人酒醉落水,纷纷趁着黑夜,下河去救,或者划着小船,在河面搜寻! 至夜半,无声无息,没有找到李慕,鬼影子也没看见,众人方才散去,反正已经尽力,此人生死,那就听天由命了。 第二ri,李慕又成了焦点人物,所传更加离奇荒诞,所作的那首诗也伴随这着流言蜚语风行全城. 再加上李慕尸首全无,众人不免也要叹息一回,,如此有才华的年轻俊彦,就此天妒英才,魂归yin曹,实在令人扼腕! 却说,大清早,沐云卿起床之后,便听到了有关李慕的消息,以及那首诗。 沐云卿无奈苦笑,近乎失声,难道全是己之过也,白白毁掉了一位身负凌云之志,颇有才华之人,沐云卿也不免叹息两声。 不过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堂堂七尺男儿,遇事怯懦,以死求解月兑,实非男子所为;古之成大事者,莫不是历经磨难,风雨之后方见彩虹,难道他自己忘却了自己那副对联之中“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坚韧之气吗? 沐云卿依然是摇头,看错了人,此李慕也不过是空谈泛泛之辈而已,于是沐云卿在叹息之外又多了些许无趣之感! 还有昨夜那首诗,通篇只有“怀才不遇”四字,跳河之时还说什么“凌云之志,苍天可鉴”,简直可笑之极! 沐云卿遂将李慕狠狠批判了一回,不过在这首诗中,沐云卿也看到了些许心酸;想那李慕,出身卑微,家道零落,有如此之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想那世人,十之仈jiu不如意,李慕当然不会意外。 思之良久的沐云卿,忽有了另外的想法。 待到中午,再次有消息传来,昨夜李慕落水之后,机缘巧合碰到了千阳名ji罗万巧路过之船,将昏迷的李慕救入船中。 至于此事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不过,今天中午,李慕确实身在罗万巧所在的风影楼,并且李慕一时间为罗万巧容貌所倾倒,赋诗一首:“夜半偷醉亦狂歌,落水幸遇玉人罗;佳人回眸一笑在,不思五美唐宫娥!” 李慕“溺亡”之后,又突然复活,而且夜遇佳人,无意中上演着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许多人大呼过瘾,许多人因羡而恨,前有沐云卿,后有罗万巧,只的感叹:此人运道实在人间罕有! 而对沐云卿来说,付之一笑而已。 他虽不明此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李慕有意为之,单就李慕落水之前那首诗而言,这其中确有太多隐情不足为外人道;李慕所作此首诗,没有处处雕琢,诗句背后也略能窥见李慕心内不愿明说之言一二,沐云卿倒是有了点兴趣听他慢慢道来。 思量过后,沐云卿随即做出一个决定,喊来家中小厮,吩咐道:“你马上去程府门前守候,一旦李慕回府,速速告之,让他过府一叙!” 第二十八章 岂非一梦黄粱 当中午耀眼的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候,李慕睁开了双眼。 脑袋依然在疼,周身却似乎很舒服,很久都未曾感觉到的绸缎锦被的温暖,在他的全身蔓延。 李慕环视一眼四周,入眼处,四周是挂着轻纱的长方体,一侧则是可以撩起的轻纱,李慕的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当下便意识到,这不是chuang又是何物? 猛地坐起,靠近里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发髻低垂,只一件单薄衣衫披身的女子。 那女子凤眼桃目,风情万种,李慕早已忘记了脑袋的疼痛,努力在思考着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你是何人?”李慕问了一句。 因为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出阁还是未出阁,到底是何人,分不清身份,故李慕问话的时候,为了不致出错,便少了称呼! “李公子不记得小女子了吗?”那女子并不扭捏作态,而是反问了一声! 李慕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昨天晚上,自己从沐云卿那里出来之后,心生一计,去归海楼买了一坛酒,本想制造自己怀才不遇,夜半饮酒的假象,并赋诗一首,待明天传遍千阳,李慕不信沐云卿会无动于衷,说到底完全是为了解决沐云卿出书之事。 于是李慕喝了几口酒,等待着敲更人出现,只要有出现的人,明天这件事才能传开,否则鬼知道啊! 当时他明明没有喝醉,念过诗之后,待敲更的出现,近乎疯狂的对敲更的那老头连说了数句话,不成想,自己演的有点过,吓坏了敲更的老头,情急之下竟然将自己推入水中。 自己当时背身站在河边,那老头用力一推,李慕没有站稳跌了下去。 不习水xing的李慕,在水中挣扎了很久,不知喝了多少水(幸亏不是恒河水),之后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真是千算万算,意外还是出现了,要不是有人施救,自己真要再穿越一次了! 面对那女子的询问,李慕摇摇头:“不记得了!”同时李慕突然间发现,自己上身**着,连忙向床头退去,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那女子抿嘴一笑:“李公子你真有趣,还怕小女子对你图谋不轨吗?” 李慕讪讪一笑:“这个······!”李慕不知道说什么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呸,恶心,至于说别的还没想起来。李慕之所以有如此反应也不是他装,难道在一个有可能还是自己的恩人面前有非分之想;更重要的是,李慕时刻时刻提醒自己,要用这个时代的意识行事;并且,美人计,李慕还是知道它的威力的,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坐怀不乱! “你认识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李慕便问。 “在千阳县,月下雅奴李郎君,谁人不识?”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ri,小女子乘船路过西水河,见有人落水,漂浮在水面,便让人救了起来,没成想竟然是李公子,小女子万分荣幸啊!”说着,那女子脸上一丝羞赧闪过。 “那你是?” “风影楼罗万巧!” 风影楼李慕当然知道,不过青|楼也有三六九等的ji家,头牌花魁,那都是才艺双绝,卖艺不卖|身之人,地位明显要高很多;罗万巧李慕也有所耳闻,想必就是此中一类。想至此李慕当下便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李慕说完,翻身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罗万巧也跟着下床,就那么站在李慕背后,似有话说。 穿完了衣服,李慕回头一望,那罗万巧正盯着他,看的李慕不自在,毕竟人家救他一命。 “姑娘还有话说?”李慕问。 罗万巧微微倾身行了一礼:“小女子素闻李公子大名,今ri一见实在荣幸之至,想来李公子ri后也是飞黄腾达之人,小女子流落这青|楼,一生就此沉溺,不知李公子可否愿为小女子赋诗一首,也算是小女子生于一世无甚憾事了;昨夜李公子之诗,小女子听在耳中,有如自己想说而不能言之语,世人皆讲一个缘字,如此缘分,还望李公子莫要推辞!” 夸张之语加上煽情语调,威力倍增,更重要的是罗万巧此时已有恩于他,此等不算过分的请求,李慕实在没有拒绝的由头,如若拒绝那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 而李慕之所以犹豫,原因无他,别看这罗万巧说的如此高大上,其实目的很明显,青|楼女子混的便是名声,名声越响,价钱就越高;如今李慕小有名声,如若此时李慕和罗万巧有了交集,并赋诗一首,再经青|楼添油加醋的包装传诵,一夜之间,伴随着才子佳人美谈,李慕的东风,罗万巧的名声便会增长何止一个量级。 当初万晓惠和赵云中之事,便是如此,青|楼趁机扬名,所有的一切,都是青|楼一手策划,也怪这赵云中chun风得意,迷失了自我,也怪不得他人! 想了想李慕还是决定留下墨宝,当然李慕是不会成为赵云中第二的。“笔墨伺候!” “李公子,笔墨早已准备好!”罗万巧指了指靠近墙角的桌子上,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果然不出所料,李慕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去,拿起狼毫小楷毛笔,一挥而就,二十八个字跃然纸上,写完,李慕扔下笔,对罗万巧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罗万巧将李慕送到门边,轻声道:“还望李公子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 李慕只是点点头:“有缘再见吧!”李慕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罗万巧返身回来,满足的看了看桌上那二十八个字:“夜半偷醉亦狂歌,落水幸遇玉人罗;佳人回眸一笑在,不思五美唐宫娥!” 轻声念完,罗万巧高兴的让人喊来了青|楼老|鸨。 出了出了风影楼的李慕,不觉叹息一声,很多事不是自己想当然那般,看来以后做事之前还是要慎重的考虑清楚为好。 否则,酿成昨ri夜中之祸,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死里逃生了;而且李慕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所谋划的事也算是基本完成,就是不知道沐云卿会怎么想,此时李慕完全没底。 回到程府,李慕一夜未归,风言风语却更胜从前,这让程云明很是忧心,不知事情办的如何! 李慕只是回答尽力而为,程云明也只好接受此种结果,慢慢等候。 没多久,沐府派来的小厮传话,让李慕过府一叙,李慕已经听天由命了,至于结果,随他去吧,没有多想,李慕便跟着那小厮往沐府而来! 第三十三章 笑面虎 正在程家紧要关头之时,发生一个意外,程青发和万氏苟且之事差点暴露于人前,让这对男女都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派心月复小厮传话,约在平时那个秘密的院子,商量对策! 房中,二人坐定,万氏妇人先开口:“那天在来云客栈的幽会被大房派在后边跟踪的小厮一路尾随,幸好没看见你,只是看到个大概,再加上来云客栈的掌柜是咱们的人,那小厮才没有得逞;不过,回到府中,大房得知此事之后,肯定在我家老爷面前添油加醋的演绎,若是我家老爷起了疑心,这以后在县衙的ri子就更难过了,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那于知县那老家伙什么态度?”程青发问。 “据我所猜,将信将疑还在观望状态,但我家老爷近几ri明显对我冷落了很多!” 程青发所关心的不是这万氏是不是在于知县面前失宠,他更担心的是此事会不会东窗事发;思之良久,情况远没有自己所想那般坏,还有补救的可能。 最麻烦的便是,此事已经给于知县留下了想象空间,如果不彻底打消与于知县的顾虑,彻底了结此事,此事迟早都会被于知县发现。 “你且别着急自乱阵脚,和往常一样,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我自有主意!” 万氏点了点头,如今她能靠的也只有这个男人了。 两人为了不节外生枝,保险起见,该聊的聊完之后,便各自散了! 自从李慕搬进了duli的院子,下人的衣服早已被扔掉,如今的他,表面上一看,和一般小户人家的公子哥没什么两样了。在程家那些下人中的地位自然不必说了,巴结的人络绎不绝,而且一夜之间,李慕多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七大姑八大爷,纷纷登门,夸赞的话如滔滔江河绵延不绝,李慕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一夜之间让这些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太奇妙了,可以上走进科学的解密栏目了; 李慕的爹李山恐怕在天之灵也会感动的涕泪横流:我尚在人间的儿子,真是多亏你们照顾,才能有今ri,为了感谢你们,我李山决定,今天晚上将你们带走,共来天堂享受荣华富贵,往生极乐! 闲话休提,且说,这几ri陈四水见了李慕格外恭敬,有意无意还要有话没话的找话说,对李慕不甚热情的态度也毫不在意,依然笑脸相迎,并对那ri抽打李慕,以及过往之错,发誓赌咒,不是自己所愿,全是程青发这大少爷所逼,与自己无关! 李慕依然只是一副冷面孔,抬脚边走,陈四水仍不放弃,追了上去,跪在李牧面前,用手猛抽自己脸颊:“李少爷,之前都是我陈四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李少爷,我陈四水只是陈家家奴,怎么能和你相比,你今ri要是不答应我,不给小人一个机会,我就跪在这里长跪不起!”说着,陈四水便双手抱着李慕的腿,死死不放! 李慕实在是被缠烦了,只好道:“好吧,你说!” “今ri小的已在鸿运楼备好酒席一桌,还望李少爷能赏光赴宴,略表诚敬之心!” “走吧!”吃一顿饭而已,至于以后怎么对付你,那还是他李慕说了算,李牧当即答应了。 陈四水猛地爬起来,喜笑颜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鸿运楼李慕已经来了好几次的雅间,酒菜齐备,李慕喝着酒,吃着菜,任陈四水说那些狗屁的话,自己实在必须要开口的时候方才答一句。 “李少爷,好酒量,小的佩服!” “呃!”吃着菜的李慕最终吐出一个字! “李少爷,你的大才我算是见识了,千阳县真没有几个能比得少你!” “哦!”依然只是一个字! “李少爷,以后在程家还望你多多关照!” “恩!” ······ 如此对话,不一而足,李慕酒足饭饱,打了两个响嗝,陈四水还在不厌其烦的溜须拍马,李慕只是略微回应。 直到陈四水没什么好说的时候,李慕站起身:“我还有事,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陈四水迎上前去,付了账,跟着李慕出了鸿运楼 “李少爷,素闻你喜欢名人字画,我家中有一副宋朝好似范宽的画,小的不懂,还望李少爷移驾,帮小人品鉴一下,如若是真的那就送给李少爷做个纪念,反正留在我这种粗人手上也是糟蹋了!” 李慕感叹一声,真一副小人嘴脸,烦啊,送礼都有这么多由头,这陈四水能攀上程青发这棵大树果然不是盖的,当奴才的潜力值实在是高。 范宽,李慕当然有所耳闻,北宋初期的山水画大家,在二十一世纪若是有他的一幅画,一辈子混吃等死都够了,只是不知道在明朝价值几何,实在值得一看,说不定搞个真品也不错! 李慕嘿嘿一笑,果然在森严的等级社会里,身份就代表着一切,捞好处的机会就突然间增多,这个时候,李大少爷的小人物爱贪便宜的嘴脸暴露无遗,反正不偷不抢,那就是他李慕的了。 “且去看看!”李慕淡淡的道。 陈四水笑容满面的在前面带路,拐了好几条街,又走了几条偏避的小巷,终于在一家还算幽静的院子前停下,陈四水指了指开着的大门:“李少爷,请!” 李慕还没有迈开第一步,忽地眼前一黑,背后被猛击一棍,紧接着不知什么东西被套在自己头上,不多久,李慕就失去了直觉,完全不知身在何地。 依然是刚才那座院子,昏迷的李慕被扔在地上,程青发和陈四水立于堂中。 “干得不错,没有这小贼,以后在程家,你陈四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跟着我好好干!”程青发满意的对陈四水连连鼓励! 陈四水频频点头:“小人感谢大少爷提携,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程青发只是略微的点点头,之后便问:“万姨娘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少爷放心,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就等这小子倒霉了!”陈四水yin险的献着殷勤! “此事不易让更多的人知道,人多口杂,容易出事,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四水点头称是:“只是,小人有点担心,县令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什么意思?”程青发疑问的看着陈四水! “毕竟作为县令侧室,出了这种事,也要顾忌名声,于县令会不会只是象征xing的处理一下!” 陈四水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个问题程青发早已考虑过了:“这个问题不足为虑,就算为了顾忌名声,不宜公布此事,那你觉得县令会轻易放过李慕这小贼吗?” 大少爷的话就是对的,陈四水没有反驳,而是提出了另一个意见:“李慕这刁奴对县令有恩,会不会让县令手软呢?” “不会,于县令向来公司分明,况且,此事关乎县令侧室名节,可大可小,于县令不会轻易罢手,否则他这个县令就会成为笑柄了!” 如此,原先还有诸多顾虑的陈四水彻底放心了,只要赶走了李慕,他陈四水在程家的ri子就会好过很多,心里不禁在盘算着未来以程青发为大的程家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只用三ri,程云明便将程家所囤积的所有原料全部月兑手,终于可以将心放进肚子了,不过程云明想找李慕商量一下,接下来给怎么办的问题。 虽然,粉碎了以侯家为首的散户联盟,这些人这一次将会彻底的一败涂地;然而,原料全部出手,乡试将至,那可是个赚钱的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可是,整个上午,程云明差很多人去找李慕,全都杳无音信;只有断断续续的消息说李慕和陈四水上午一起出了程府,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虽找不到李慕,不过程云明倒不是那么着急,毕竟还有的是时间,只要李慕不是再去寻花问柳即可! 第三十四章 自作孽 不知什么时候,李慕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李慕双眼灼热的痛。 试了几次,方才看得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入眼处,房间中摆设奢华,玉器装饰,书法字画,各种甚是陌生的物品不一而足。 李慕试着动了一下,双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全身火辣辣的疼,方才发现,自己赤身**,全身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似是被用力撕扯抓烂;肚子上,露出肉感到疼痛的地方,几道血sè红印,醒目异常! 再看看自己周围,半躺在地上的他,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脖子上还在隐隐作痛。 正前方不远处,一个妙龄妇人,掩面而泣,衣衫凌乱,发髻散乱,嫣然一个逃难的民间女子。 细看那妇人面容,唬了一跳,这不是自己撞见的和程青发苟且的县令小妾又是何人? 思前想后,李慕当即便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怪自己少不更事,没有防备之心,太蠢啊! 这妇人和程青发是何关系?陈四水又和程青发是何关系? 此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前脚后脚,岂能用巧合去解释! yin谋,一个近乎拙劣的yin谋,而自己竟然上套了,连ri来,巨大的名声,已经解除程家危机的自大自满,沉浸在前所未有的风光中的忘乎所以,让李慕忽略了太多,让他为自己的无限膨胀付出了代价! 纵然此时想清楚了,也悔之晚矣。 接下来不用说,下一个该登场的就是于县令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人妄想纸可以包住火,可悲啊!”半躺在墙角的李慕冷冷的感叹了一声。 那妇人万氏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李慕话的意思,停止了抽泣:“本来就瞒不住你这聪明人,也没想过要隐瞒,做事就在于一个狠字,先下手为强,你自认倒霉吧!” 李慕正要再说几句,却听见了门外脚步声,而那妇人仿佛被某种指令控制了一般,刚才冷冷的面容骤然间楚楚可怜,惨惨戚戚,李慕暗暗佩服,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厉害之人! 进来的人果不出李慕所料,就是于知县,身后跟着几个小厮,程青发和陈四水也在其中。 门本就没关,于知县进来之后,看见屋中一幕,顿时变了脸sè,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李慕自知百口莫辩,只好不言语了。 却是陈青发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禀县尊,此程家刁奴,死xing不改,今ri贪恋万姨娘美sè,yu图谋不轨,幸得草民偶然间在店中巡视,抓住着恶奴听候县尊发落!” 这来云客栈便是程家产业,店中掌柜伙计俱都是程青发心月复,平ri用作和万氏幽会之地,今ri将这里作为栽赃李慕之处,便是为了考虑上次被于知县正房小厮撞见之事,不仅可以达到借刀杀人之效果,也可以将于知县心中疑虑彻底打消! 于县令走到李慕面前,冷冷的问:“李慕,他所言可是事实?”为了顾及上次救女之恩,于知县当然愿意给李慕自辩机会,若是别人早已下了大狱,或被乱棍打死! “老爷,妾身无颜再面见老爷,愿以死证清白!”李慕还没开口,那万氏,哭天抢地,正装模作样的轻生而去,yu用头撞墙寻死,以证清白。 于知县忙令身后小厮拉住万氏,并好言相劝:“本县岂是不通事理之人,这小贼图谋未遂,你也无甚伤害,何来清白不清白之说?” 本就是装模做样,于知县已经发话了,那万氏便不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李慕,说话!”安抚住了万氏,于知县又对李慕喊了一声。 此为jing心策划之局,李慕今ri身陷樊笼,无人证,更无物证,自辩的说辞似乎都变的那般茫然,哪里还能说出让于知县满意之言。 而于知县也是甚为矛盾,作为有救女之恩的李慕,于知县实在不希望此人就是元凶;但是另一方面,估计县令威严和面子,今天若是不重罚李慕岂不是惹人笑柄。 权衡利弊的于知县,当即便道:“将店中掌柜,小二全部找来,本县要亲自问话。”于知县说完又对那两个小厮道:“赶走在客栈用餐住宿之人,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此种关乎到于知县小妾名声之事,最好大事化小,冷处理,于知县是不会让这种消息走漏风声的! 两小厮领命而去,只剩下屋中几人,很快来云客栈的一位掌柜四位伙计被带进屋中,一旁候命。 于知县亲自问话,四人之言,皆如出一撤,滴水不露。 按照四人所说,今ri早晨,万姨娘在来云客栈会了几位远房亲戚,吃完了饭,送走了这些人,万姨娘便回房了。 没多久,李慕鬼祟鬼祟来到客栈,说要住宿,小二便领李慕进了房间。 中午时分,便听见万姨娘在房中大叫,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伙同在店里巡视的程青发陈四水,赶到万姨娘房间,将yu图谋不轨的李慕生擒。 此便是来运客栈掌柜和小二的证词,万姨娘接待远房亲戚之事是经过于知县批准过的,不用说,这也是此计划的一部分,为的便是合情合理。 证词不单单只有这些,掌柜的还说,几ri之前,也就是于知县正房派小厮跟踪万姨娘那ri,掌柜的和小二具都看见这李慕也进了来云客栈要了房间。 于知县听完了掌柜的和小二所说的情况,浓眉紧缩,思前想后似乎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再联想李慕之前为人,这件事恐怕仈jiu不离十了! “李慕,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要说?”小厮给于知县搬了把椅子放在李慕面前,于知县正襟危坐,宛如正在大堂上审案! 他李慕岂是坐以待毙,等死之辈,刚才虽无话可说,但是如今心中早已有了解决之道,当即便道:“小的冤枉,全都是莫须有之事!”李慕勉强着也无法行李,便斩钉截铁的说了此话! 于知县冷冷喝道:“冤枉,人证物证具有,何来冤枉,你当本县昏庸无能吗?”于知县在心中叹息,替自己辩解,岂能干喊冤枉,而没有实际可行之策,此乃蠢人尔! 第三十五章 自辩 书接上文,话说李慕听见于知县之语,并不惊慌,慢悠悠的道:“县尊在上,小的并不是瞎言,此人证物证,本就漏洞百出,县尊青天在上,小的岂敢乱语。” “漏洞百出?”于知县来了兴趣,直勾勾的盯着李慕,似是在探查他此言真假! “所谓人证不过是万姨娘和此客栈掌柜小二之言;万姨娘作为当事人本就不具备人证资格;至于这此客栈掌柜、小二,此一家之言,没有强有力佐证,可信度不足;至于物证,无非就是小人身上抓痕,敢问县尊,小的若是贼胆包天,对万姨娘有意,怎会如此愚蠢,在光天化ri之下行事,还要被逮个正着?” 李慕继续道:“小的不过是程家一小奴,近来颇混的小小名声,更兼东翁不弃,愿收小的为义子,如此大好前程,我放着不要,偏要寻县尊小妾自毁终生?再者,花街柳巷,秦楼楚馆之人近来对小的趋之若鹜,全然因为那天对风影楼罗万巧赠诗之故,只是小的早已幡然悔悟不再浪荡度ri,全然拒绝;千阳县如此繁华之地,各sè佳丽皆有,难道小的脑子坏掉了,不去寻那烟花之地各sè美人,偏要来找县尊小妾,试问天下之人在此选择面前会做何抉择; 就算多给小的几个胆子,小的断然不敢对县尊小妾有任何非分之想。还有,小的长成十几年中,虽浪荡不羁,秦楼楚馆是常去之地,但是这十几年中可曾听到过一件小的干过对良家妇女图谋不轨之事?此事必是有人栽赃陷害,万望知县大人明察。”李慕勉强俯磕了一个响头。 一番话说的于知县若有所思,顿了半晌方道:“如你所说,虽有道理,但也不过是空口白牙之语,本县岂能轻信!” 房中万氏向程青发使了一个眼sè,程青发适时站了出来:“知县大人,这小贼完全是一派胡言,强词夺理;前几ri,这刁奴还进过在下小妾房间,看来这是屡教不改,事有前因啊!” 程青发的话也有道理,于知县略作思考,便发话了:“这你作何解释?” “大老爷在上,那ri小人喝醉酒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是有人栽赃陷害,和今ri之事如出一辙,小人身为程家小奴,难道不懂天高地厚,偏要做那自掘坟墓之事;”李慕继续道:“这世间之事,凡事必有动机,我身为程家小奴,yu图对少爷之妾,图谋不轨,对我有何好处?****在身家xing命之前,孰轻孰重,小人焉能不知;而今ri之事,我如此做好处何来?若为**,我岂会蠢到光天化ri之下,来这人来人往的客栈行事,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必然在夜黑风高之时,偏避小巷之内,干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光天化ri实在不合常理;动机不足,实在牵强的很,小人冤枉,万望青天大老爷做主!”李慕连连叩首。此时此刻,程青发挑起前事,李慕当然不会愚蠢的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程青发就是这两件事的幕后主谋。 于知县还没有发话,一旁的程青发早已急了,他没想到这刁奴竟如此巧言善辩,实在出乎意料,当即便吹耳旁风:“大老爷岂能被这刁奴一派胡言所蒙蔽,此等俏言令sè之刁奴,不用大刑,岂会招。” “放肆!”于知县一声大喝:“本官问案,何须用你多言?你是何人安敢在次聒噪?” 程云明被惊了一跳,强忍着怒气,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小的是这客栈东家,今ri,这刁奴yu图不轨,正是小的带人将这刁奴擒获!”程家虽在府衙有说得上话之人,但是此等重要关系,岂能随便轻用,随便随便和这于知县撕破脸皮也是没脑子的蠢货,程青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于知县冷哼一声,不理地上程青发,对李慕道:“你所说虽有几分道理,但是空口无凭,又皆是你猜测推理之论,本官岂能据此断案!” “小的明白,不过小的有个请求万望大老爷恩准!” “你说!”于知县很爽快! “请大老爷差人解开小人绳子,小人有几句话要问一下当事人万姨娘,以及诸位人证!”李慕不禁在心里冷笑,自己好歹也是看过三部《少年包青天》,《以及大宋提刑官》,对《元芳,你怎么看?》更是耳熟能详,至于岛国的《名侦探柯南》,那可比岛国的动作片看的还要多的玩意,如此丰富的经验,他李慕岂能栽在这十六世纪这群愚昧不化的人面前,简直笑话! “准了!”于知县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他倒要看看今ri这李慕到底在唱哪出,至于结果如何,暂且不论,打心眼里,于知县不希望这李慕是今ri这些人所指控的主谋,且不论这李慕对自己有救女之恩这个渊源,单以李慕如今在千阳县声望,若此事传了出去,不论最终的真相如何,对李慕而言那就是**名士的最佳注解。但对于知县而言,那不仅在民间成了笑柄,在士林里恐怕也会成为流传一时的奇闻轶事了吧! 以后见了其他同僚,恐怕人家第一句话就会说:“于大人真是好福气,纳到一个能和当世**名士有风月之谈的佳人,于大人也可略沾一沾光了。” 这话半是戏言,半是调侃,但是听到话的人那就是耻辱,纵然于知县的脸厚比城墙,也只好将脑袋装进裤裆里了! 当即便有小厮走过去解开了李慕身上的绳子,全身异样疼痛的李慕,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在场诸人,缓缓走到那作为人证的掌柜的面前。 这掌柜的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若不仔细看,会真的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这位掌柜的,敢问你贵姓?”李慕问道。 “免贵姓康!”康掌柜面不改sè的答道。 “康掌柜的可看的清楚,小的今ri在这来云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此话还用问吗?老朽四十多岁并不曾老眼昏花!”康掌柜回答的干净利索。 李慕暗叹果然是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物,谁不是八面玲珑之人;李慕继续问道:“那康掌柜可曾看见我进来之时可曾拿过一本书?” 这可是意料之外之事,康掌柜忙用眼神去询问一旁的程青发,程青发使了个眼sè,康掌柜当下会意:“在下不曾看见客官你进来之时可曾拿过一本书!” “确定吗?”李慕又问了一遍! “十分确定!”康掌柜答道。 第三十六章 驳斥 书接上回,得到康掌柜肯定的回答,李慕继续问:“今ri我进来之时,你可曾看见我喝过酒,能闻到酒气,或者醉醺醺的进来!” 得到程青发的授意,康掌柜答道:“没有,在下看的很清楚,客官你进来之时并没有丝毫酒气,也未见饮酒迹象!” “你确定?” “十分确定!” 李慕又对旁边的几个小二道:“你们也看见我进来之时没有喝酒,没有丝毫酒气,全部是清醒的吗?” 康掌柜都已经这么回答了,同一个阵线的这些小二全都频频点头称是。 李慕问完之后,又走到陈四水面前:“陈兄,今ri中午我们在那吃过的饭?” 意识到不妙,陈四水忙用眼睛看程青发。 还没等程青发有任何回应,李慕当即便喝:“陈兄,大老爷在前,随便找个人去鸿运楼一问便知,你可要想清楚之后再回答!” 陈四水脑门上近乎冒汗,怎么办?说是的话,看清楚李慕目的的陈四水明白,今天这个局就将彻底完蛋;可是否认,那将是欺上瞒下之罪,大老爷在前,有他好受的。 “说话!”陈四水沉思之际,李慕暴喝一声。 全没有主意的陈四水随口便道:“确实在鸿运楼吃过饭!” “我们可曾喝过酒?” “喝······喝过!”低着脑袋的陈四水不敢看那一旁面sè铁青的程青发! “这就怪了,难道我李慕能有神仙之术,将自身酒气能在瞬间消灭干净!”李慕悠悠然走到那掌柜的面前,死死盯着他:“康大掌柜,莫非来云客栈进了鬼不成,还是我李慕分身有术,在鸿运楼喝酒是一人,来鸿运客栈行不轨之事又是一人!” “这······”康掌柜面不改sè的脸上尽是慌乱之情,看向程青发,却得不到任何指示,因为程青发早已面如死灰,近乎闭着双眼不愿看着眼前一幕。 李慕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康掌柜,当初你是否听见,小的行不轨之事之时,万姨娘在房中惊恐的叫声,或者喊救命!”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康掌柜谨慎的多了,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当然会有叫声,但是李慕是被抬进来的,早已昏迷,何来叫声;康掌柜在思考着怎么回答,最终决定,按照正常的思维回答,毕竟要是听不见任何响声,那就太可疑了。“老朽确实听见万姨娘在房中呼救!” “确定吗?” 康掌柜硬着头皮说了两个字:“确定!” 李慕又问:“那听见声音之时,康掌柜你在哪里?又在干些什么?” “老朽在楼下招呼客人!” 李慕问完了康掌柜,再次问那几个小二:“你们也确定听到了吗?” 那几个小二和上次一样,跟着康掌柜的步子,异口同声的点头称是。 李慕并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分析道:“按照正常的情况,一个yu进行图谋不轨之人,肯定想尽办法在自己下手之时,让对方跟本无从喊叫,毕竟一旦发出响声,在这来云客栈如此人来人往之地,什么事都干不成了;不过,康掌柜和这些小二都听见了叫声,那就是说出现了意外,既然出现了意外,形似败露,一个歹徒为何还要呆在原地等着别人来抓? 刚才有人说过,几天之前便看见我在来云客栈鬼鬼祟祟,试问一个准备了这么多天,jing心谋划的计划,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连逃跑的路线都没有在计划之内,何等的匆忙,这真是几天之前就在准备着行凶的歹徒吗?” 程青发彻底坐不住了:“大老爷,休听他一派胡言,如此······” 于知县直接喝退了程青发:“住口,是不是胡言本县自有分寸;李慕你继续!” 李慕躬身行了一礼走到万姨娘面前,问道:“请问当时你确实叫出了声吗?” 掌柜的小二都说听见了,这万氏还能怎么回答,只有一个答案,不过为了胡搅蛮缠拖延时间,万氏答非所问:“你这刁奴,yu对我图谋不轨,今ri竟又问些让我难以启齿之事,你居心何在?”万氏连哭代骂的喊道。 此番作态,于知县看在耳中并没有理会,相反的他对李慕这一连串的询问,倒是看出了门道,也有了兴趣继续听下去,便对万氏道:“你休要撒泼,此事真相如何,本县一定调查清楚,决不让此歹人逍遥法外,且听李慕如何说道。” 对一个小妾而言,夫君兼县老爷的话就是圣旨,万氏方住口抽泣,过了一会才道:“妾身确实惊恐的叫了几声!” 程青发听见此言,后悔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准备不足,太过唐突,才有今ri被这抓住痛脚的事端,悔之晚矣;想马上离开,于知县在前,岂能擅自离去,只好就那么煎熬的站着,心中一刻不停的盘算着李慕会不会将那件事说出;而这于知县又会不会刨根问底,查出真相;不过,不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程青发胆寒! 相较于程青发而言,陈四水更是好不到哪去,这李慕从自己身上打开了突破口,接下来还不知道这李慕会如何折腾,一旦让于知县查出最后真相,那他这个参与者就吃不了兜着走;暗暗抹了一把汗,陈四水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康掌柜和那几个小二几乎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ri,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还有程青发这个靠山在前! 李慕不动声sè的立于人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间客房和来云客栈前堂之间还有一排房间相隔,处在最东边,保守估计,也有四五百米的距离,这么远,如此隔音,恐怕只有顺风耳才有听见声音的能力;有人或许认为这不过是推理而以,没什么实质东西;既然万姨娘说自己确实惊叫了,康掌柜和几个小二也听见了声音,大老爷也可以找到今天中午在来云客栈住宿和用餐之人,看看这些人是否听见了,万姨娘所住的这间房间,在当时有没有动静!” 所有人都沉默了于知县,也沉思默想,不知此时他做何感想! 刚才李慕诱使掌柜的和小二开口,让万姨娘没有辩解的空间,此等巨大漏洞之事,便暴露于人前。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看官们接着往下瞧便是! 第四十一章 想得美 却说冯掌柜和吴忠何听见李慕的话皆是一愣,原本十拿九稳之事,怎的就生出如此变故,这李慕也太少不更事了! 冯掌柜多少能够猜道些许内情,少爷也是要脸面之人,这吴老头,嫌贫爱富,反反复复将此亲事提于少爷,总是在摇摆不定,全然不顾少爷想法,想当然的想结亲就结亲,想不谈了就不谈了,天下哪有如此之事? 倘若是一般人面对门户之见的巨大差别,或许这不是事,但是这个少爷,一夜巨变之后,心xing颇高,被这吴老头耍弄,如同受了侮辱,如今岂会轻易就范! 而对吴忠何而言却是深深的不解,以及放段,热恋贴冷**的愤怒。 李慕在他眼中说白了,不过是程家小奴而已,没有出身,也没有功名;而他吴家虽算不上大门大户,但在千阳下也称得上富户之列,家有产业房屋数间,一年所得盈利也足有上千两至多; 如今他吴忠何低声下气提起此事,这小子不感恩戴德,竟然张口就拒绝了,简直不识抬举,狂妄自大! 吴忠何越想越觉得气愤,不过全部暂且忍下,按住心内不快,开口道:“贤侄啊,李家香火事大,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吴员外,实在是小的高攀不起。”李慕说得十分肯定。 吴忠何实在不明白这小贼今天为何如此反常,有便宜不占,却一直低声下气,这是在闹哪出?“贤侄休如此说,只要有上进之心,又有天赋之才,何尝将来不青云直上,何必在意一时出身和地位!” 除了冷笑还是冷笑,李慕已经不想和吴忠何绕圈子了,转而对冯掌柜道:“冯叔,其实,今ri也有一桩婚事,并且已经定了!” 冯掌柜意外的看着李慕:“少爷,你说的可是你自己的亲事?” “是的。” “谁家的姑娘?” “侯家四小姐!” 冯掌柜嘴巴微张,完全没有从此事中反应过来;侯家四小姐,他是知道的,样貌自不必说,加上有如此家势,在千阳很多人上门提亲,但大都是无疾而终;按照李慕如此身份地位,要和侯家结亲,这实在是不可能之事。“少爷,此话当真?” 虽然问出了这句话,但是冯掌柜也猜到了大概,恐怕只有程云明程老爷从中牵线,尤其是义子的身份才能让此事有成真的可能! 李慕没有说话,直接拿出了上午在程府所签的婚书,递给冯掌柜。 冯掌柜拿过去看了一遍,确实不假,上面有侯耀亲自签名,还有程云明作为李慕长辈的签名。“如此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冯掌柜本就是被吴忠何生拉硬拽而来,和吴老头的之女的亲事,冯掌柜悉听尊便,成与不成那就看造化了,关键是李慕能不能成亲,如今有如此人家愿意嫁女,冯掌柜还有什么可说的! 倒是吴忠何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将婚书夺了过去,迅速浏览了一遍,口中骂道:“侯耀这老匹夫!”吴忠何当然不会知道侯耀嫁女之事,对侯耀候员外而言,没有任何喜气,相反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当然不会对外大张旗鼓了! “怎么了吴员外,有事吗?”听见了吴忠何口中骂声,李慕故意问道。 吴忠何也不理,将婚书扔给冯掌柜,原本就状如死人的脸上变得更加yin沉了:“想必程老爷已经答应了购入侯家所囤积的原料了?” “吴员外神算啊,小的佩服!”李慕装模作样的拱手行了一礼。 吴忠何冷哼一声,只是强于掩饰,没有表现出来,脸sè相反的温和了很多:“贤侄,亲事是好事。”吴忠何想了想继续道:“既然程家已经愿意收购侯家所屯原料,老夫也收购了些许原料,怎奈价格一路走低,卖不出去,还望贤侄能从中美言几句,促成此件生意;男人本该三妻四妾,我也将小女嫁于贤侄,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吴忠何本想以小女亲事为好处,让李慕从中促成此事,不成想被侯耀那老匹夫抢了先,不过,事到如今吴忠何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李慕即将成为程云明义子,身份自然不低,将来便也会在程家有一席之地,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虽为妾,也不会吃太多苦! 李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而不语,过了会才道:“吴员外,此事恕我无能为力,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程家一小奴而已,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让程老爷按照我的话去做,所以,抱歉了!”世界上岂会有那么便宜的事,这吴老头,嫌贫爱富,三提三退,真当他李慕是随意耍弄的垃圾吗? 吴忠何顿时脸部表情僵在了那里,但又无可奈何。他已经将所有能动用的银子换成了大堆纸张原料,如果纸张原料价格继续暴跌,自己所囤积原料无法出手,结果显而易见,一家人恐怕就要露宿街头! 李慕已经如此说了,除非吴忠何还有更大的好处许予李慕,否则吴忠何有何底气再次让人家帮忙? 一筹莫展的吴忠何便向冯掌柜使了个眼sè。 冯掌柜会意,缓缓开口了:“少爷,程老爷还有继续收购原料的意愿吗?”冯掌柜问的很隐晦,对吴忠何的请求,冯掌柜只会浅浅尝嘎吱,他也无能为力。 “冯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慕淡淡的道。 少爷的态度便已表明了一切,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当下便对吴忠何道:“少爷说得对,他不过是成程一下人而已,这事恐怕真帮不了!” 吴忠何已经好言好语,女儿都已经送出来了,这小子还是不为所动,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说的再多皆是无益,当下站了起来:“今ri打扰了,府上还有事,老夫先行一步了!” 李慕不为所动,继续喝酒吃菜。 倒是冯掌柜颇有点为难,想了想才开口:“少爷,我出去一下,这老东西脾气如三岁啊!” 李慕还没来得及说话,冯掌柜追了出去,将吴忠何在门前拦住,拉向门外:“你说你,多大岁数了,不怕别人笑话。” 吴忠何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不走还能如何,看这小子狂妄自大,让他在我脑袋上拉屎?” 冯掌柜没好气的嗔道:“还不是你自作自受,若是当ri第一次我提亲之时你答应了这门亲事,还会有今ri之事吗?” 吴忠何徒呼奈何,不过天下没有后悔药,吴忠何便也勉强的接受了冯掌柜这个指责:“错即已铸成,多说无益!”吴忠何说完,负气甩袖而去。 本想再说几句的冯掌柜住了口,无奈的摇摇头,方才进入归海楼。 待冯掌柜走上楼来,李慕喝饱吃足,和冯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回程府了! 第四十二章 县令的处置 第二ri,昨ri来云客栈那件不为人所知的事情,便在于知县雷厉风行的行动中处置完毕。 万姨娘,前几ri偶感风寒,久治不愈,昨夜竟撒手人寰,已登极乐。 丧事也是低调中进行,由于是为妾的缘故,自然也没有任何仪式,一副棺材,草草下葬;万姨娘娘家人赖于知县念及万姨娘在于家四五年,勤恳本分,相夫教子,并为于家延续香火留下一子,故于知县特送万姨娘娘家五十两银子,以示恩宠。 得了银钱的万姨娘娘家之人,自是皆大欢喜,万姨娘渐渐便在这些人的记忆中淡忘了。 说来也是,一个小妾而已,谁还会记得。 至于陈四水,当堂审问之时被打了个半死,送回家中,所犯为聚众闹事,藐视县衙。 陈四水拖着半残之躯回家了,对于知县自然是感恩戴德,留他一条狗命,千恩万谢的去了。 来云客栈的掌柜小二,因为作伪证,被于知县各大五十大板,扔出县衙,不予追究。 于知县做完这两件事之后,便对那ri在来云客栈之人下了封口令,知道内情之人一律不得外泄半句,那些小厮当然会守口如瓶,于知县的命令怎敢不从? 至于李慕和程云明之辈,于知县丝毫不担忧,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向来此二人不会在外乱议是非,他们知道轻重,乱说话对他们而言绝无好处! 此事对李慕而言没有太大影响,只是付之一笑,或者说出三个字:“你懂的!” 原料的价格还在降低,只是幅度小了很多,看来价格即将探底上扬,李慕已经向程云明提过建议,让程家加快收购的节奏和幅度,抢在价格探底上扬之前,尽可能的囤积更多的原料,而这一次完全不用担心,还有上一次的覆辙,明年便是赚大钱的时候! 这ri中午,归海楼的小厮再次前来找李慕,李慕问他何事,那小厮只是回答,有人找。 李慕没有问的更多,直往归海楼而去。 这一次见面的地点在归后楼的后堂,冯掌柜平ri里住宿的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一间卧室,一间偏厅。 屋中并不只有冯掌柜,还有另一位李慕不认识的年龄不大的妙龄女子。 “少爷你来了。”打过招呼,冯掌柜便介绍道:“这位是吴老头的闺女君梅,就是之前和少爷你谈婚论嫁之人。” 李慕点了点头,只是迅速打量了一遍便没兴趣了,有其父便有其女,老子办不成之事,由女儿再次前来游说,如果不是碍着冯掌柜的面子,李慕便转身离开,此种女人简直不值一提,当花瓶做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前堂还有事,老夫就先去忙了。”冯掌柜能帮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少爷该怎么决定,那不是他所要考虑的,少爷自有主张! 冯掌柜走后,李慕径直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开口道:“有事就说,在下很忙,还望吴小姐体谅!”李慕话说的很软,但态度却很明显! 吴君梅立于不远处,双手相搭,垂于身前:“小女子今天此来,一为替父道歉,二来请李公子帮忙!” 事情早已再清楚不过,李慕不想浪费时间:“吴小姐,还是在家读些《列女传》,做些针线活,等ri后相夫教子吧!替父道歉,实在没有那个必要,我李慕只不过程家一小奴,何须他人低声下气;至于帮忙,我李慕自认能力不足,实在爱莫能助!”李慕说完径直站了起来! 吴君梅立即上前一步,抢先道:“还望李公子能听我一言,小女子感激不尽!” 李慕皱了皱眉:“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 “事可以不办,但话不可不说,李公子何不给小女子个机会,是非曲直,一听便是,难道李公子害怕小女子几句上不了台面之言?”吴君梅不动声sè,不依不挠! 李慕复又坐下,并没言语! 得到李慕默认,吴君梅便开口道:“家父曾向我提过和李公子婚事,我第一次便答应了,只是后来家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卦,此事便到了今ri这种地步。”吴君梅面sè微红,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不过看他面sè还算平静,想必必是做了足够的准备才有今ri一个未出阁女子,登堂入室,替父办事之事。“我从始至终都是认同此门亲事,一来到了年龄,出嫁便是早晚之事;二来父母之命实在不敢违背;家父出尔反尔,嫌贫爱富,怎么说都是不对;李公子白白受了些羞辱,心中不忿,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家父之错,今ri小女子特向李公子道歉了。”吴君梅说完微微倾身,行了一礼! 李慕不为所动,淡淡的道:“事已过,谁是谁非,便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我无法决定令尊如何做,但我有权决定我怎么做!” 李慕说的很含糊,但也很清楚,吴君梅似乎听懂了,道:“正如李公子所言,事已至此,错已铸成,多说无益;不过,小女子也曾读过几本书,古今成大事者莫不是才德兼备,度量宏大之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公子何不给个机会呢?” 李慕一声冷笑:“吴小姐的意思是说我李慕小肚鸡肠,无才无德了?” “小女子并不是此意,李公子硬要如此理解,小女子还能如何?”吴君梅已经度过了刚刚羞赧的生涩过程,面上cháo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之sè! 李慕干笑一声:“好一句‘小女子还能如何’!” 吴君梅继续道:“吴家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如果无法将所囤积的原料在短时间内尽数出手,吴家数十口人恐怕就要沦落为奴,流离失所了!小女子自知没有任何像样的理由让李公子答应小女子请求之事,但是吴家大难临头,家父已经竭尽所能,我所能做的实在很微不足道;如果李公子能够救吴家于水火之中,小女子甘愿屈身为奴,以赎家父之过,报答李公子大恩大德!” 李慕没有任何迟疑,心中只有一句话:又来了,有完没完。“吴小姐不用如此,在下不过是程家小奴而已,何敢拥人为奴;家父之事就此作罢,至于救吴家于水火,在下实在爱莫能助!” 说实话李慕还是咽不下吴忠何三提三退耍弄自己那口气,要不然此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区区吴家能有多少原料,程家完全吃得下! 扑通一声,吴君梅直接跪了下去:“李公子,话小女子该说的都说完了,小女子所能做的只有这些,所能让你满意的也只有小女子这一具干净的身体而已,如此,李公子还是执意不愿相帮吗?” 我cāo,又来这一套,动不动就下跪,如果再来点眼泪那似乎就更有杀伤力了。“吴小姐,我说过了,爱莫能助!” 李慕决绝的冰冷的话语让吴君梅没与任何迟疑,秀美的脸上皆是坚毅之sè,忽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拔出鞘,放在自己咽喉处:“今ri,小女子此来便是抱着没有生还的希望,实在不忍吴家数十口人为婢为奴,流离失所,天人永隔;小女子此贱命不值一提,是父母所赐,来不及报恩,此生有愧,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尼玛还能不能再狗血一点,李慕顿觉无趣,他倒想知道这吴君梅到底会怎么做,真的回用匕首刺向自己喉咙! 不过转念一想,李慕差点冷汗直流,心中猛地一抖! 第四十三章 过门 犹记得红楼梦中那个拔剑自刎的刚烈女子尤三姐,同处封建社会,这个时代的女子早被《列女传》等女xing教化之书洗脑了,做出此事便在情理之中,谁又能说这吴君梅不会是和尤三姐一样的xing格刚烈女子呢? 李慕再一次的提醒自己,万不能以二十一世纪的思维来衡量这个时代的人和事,今ri就差点酿成大祸。 如果吴君梅自刎在他面前,无论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总是一条人命,传出去那就是一个为父而死的好女子,被他李慕活活逼死的好女子。 那样的话,李慕便不可能在千阳县混了,自己此前费心所得的名声,也将在一夜之间恶臭难闻。 思量了半晌的李慕赶紧道:“我答应你便是!” “李公子此话当真?”为了确认这不是李慕的权宜之计,吴君梅再次问了一句。 “大丈夫岂会言而无信,我说了便帮!”李慕硬着头皮道。 吴君梅方才收好匕首,站了起来:“我要为家母守孝三年,还有半年之期,请李公子能宽限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小女子自会兑现诺言!” 李慕无所谓的道:“随你便吧!” “再次感谢李公子慷慨援手,小女子定会知恩图报!”吴君梅说完行了一礼。 李慕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李慕只需向程云明说一声,便可解决了,反正程家正在大规模购入原料,何况吴家这本来量就不大的一部分! 回到程府,李慕旁敲侧击的向程云明提出此事,之所以是旁敲侧击,李慕暂时还不想在程云明面前树立一个处处贪恋便宜的恶奴形象。 如李慕所想那般,程云明当即便答应了,随即这件事便过去了,程云明似乎意不在此,没有深究,反而提了另外一件事。 “陈四水这刁奴自寻死路,变成如今下场,眼下早稻眼看到了收割季节,程家在周围的佃户也到了交租的时候;往年这事都是陈四水去办,李慕,今年此事就交给你了!”程云明程老爷下达了指令! 早稻已到收获的季节,佃户卖了米才有钱缴纳土地的租金,程家在千阳县周围有大量的佃户和田地,是程家赖以立足的重要产业! 对这份差事李慕很感兴趣,毕竟可以不用整ri里呆在程府了,从身份上来说也不是最底层的小奴一列了,当然李慕还没有答应的作为义子之事另算! “老爷,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办好的!”表表决心,李慕还是可以,但是太过恶心的话李慕就说不出口了! 程云明点了点头:“李慕你也到了立业的时候了,既然功名无望,你也无心求取,那就在程家一步步干吧;虽比不上高中三甲,荣于庙堂之上,光宗耀祖做官之途;但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必然少不了的!” 李慕点点头:“小的明白!” “对了,今天晚上候员外的女儿便进门了,你准备一下吧!” “啊?”李慕意外的应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仪式呢?拜天地,敬茶,入洞房,虽没有亲朋友,但至少也要摆上几桌酒席吧! 程云明看了一眼反应异常的李慕:“你且去准备吧,那间让你住的院子算是留给你纳妾所用了!” 李慕没头没脑的出了正厅,脑子里还在纳闷这到底在闹哪样? 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候员外看不起他这个女婿,为了不让外人知道,所以便在夜黑风高之时,偷偷抬进家门。 这次李慕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冤枉候员外了。 李慕不知道的是在古代纳妾岂能以娶妻等同,娶妻各种仪式皆有,和李慕在电视、电影中所了解的没什么两样,只是妾那就完全不同了。 纳妾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嫁衣不能穿大红,只能穿粉红;进门的花轿不能从正门进,只能从后门或者角门进入;若是纳妾之人有正室之妻,还要得到妻的认可,方能进门! 更何况,李慕还没娶妻就先纳妾,这本已不合常理,就更应该低调了,哪还有什么仪式,拜天地之类的! 到了晚上天黑之后,一乘小轿从后门进了程府,在程府小厮的带领下,一主一仆两人带着简单的随身包袱,来到李慕的院前。 小厮敲门,李慕打开门,看见门外站于前方的妙龄女子,李慕便知这就是侯耀之女,自己的小妾了。 小厮完成任务之后,便离开了,李慕便将两位请进家门。 仔细打量,这未来的小妾,果然没有让李慕失望,生的是肌骨滑女敕,相貌端正,身材中等,果然这侯耀没有骗自己,此女完全配得上大家闺秀这四字! 至于站于身后的那个拿着包袱的小丫头片子,想来便是贴身丫鬟了。 第一次进门,虽然是洞房花烛之夜,三人似乎都有点拘谨,李慕将两位当成了客人,请坐于桌前,又端上茶水放于面前,没有双亲压阵,实在别扭的很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李慕暗叹自己横行街头,巧舌如簧之人,竟然在洞房花烛之夜变成了一个酸秀才,小相公那般扭扭捏捏了! “今ri过门,玉儿小姐,你也看见了,我李慕程家一小奴,寄人篱下,恐怕ri后的ri子不会好过道哪去,你要跟着我如此受苦了!”勉强凑够一句话,李慕开口道。 候玉儿看了看李慕,遂又猛然低头,口中轻声道:“父母之命,不敢违背,ri后便尽心尽力服侍老爷;老爷也不须如此自怨自艾,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纵然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又如何?胸有凌云之志,何愁ri后没有出路!” 没想到这候玉儿也是识字之人,自己的那副对联她也知道。“你此话我必铭记于心,定不负我立志之言!”在外人面前需要一个远大的志向作为人人皆知的光环;同样在女人面前也需要远大的志向作为陪衬,以升华在女人心中的形象,李慕暗叹还要演啊! “姑爷,小姐,夜深了,有话明天再说可以吗?该休息了!”站立一旁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早不耐烦了,脸上疲惫,呵欠连连! 候玉儿脸上飞红一片,对那小丫头片子嗔道:“就你多事!” 那小丫头片子不言语了,李慕便道:“夜深了,是该休息了。” 第四十四章 手黑 那小丫头片子名荔枝,是买来的,从小一直都是候玉儿的贴身丫鬟,两人虽是主仆,但也情同姐妹,所以荔枝才会在新姑爷面前说话没有顾忌! 荔枝抢先一步进了里边内室,收拾好床铺,便识趣的关好房门,自己则来到院子偏厅早已收拾好的屋子,安然入睡! 为了减缓这一刻有点怪异的气氛,在上|床之前,李慕对候玉儿道:“明天我就要去别的地方了,ri后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就由你保管了,家里的用度开支你看着办吧!”李慕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候玉儿。 五十两交给第一次见面之人,李慕之所以如此慷慨,便是对已经被《列女传》洗脑的封建女子还是很放心的,她们连半点的非分之想都不可能有,不敢有! 候玉儿顿了顿没有去接,五十两银子对一个生活在豪门大族的女子来说当然不是天文数字,只是她疑惑作为程家小奴,老爷怎会有如此大额财产。“老爷,你交给我?”候玉儿更不理解的是,财产本就是男人掌控之物,她一个女子只做好相夫教子之事便可以了,至于财产那就完全不用。 李慕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理由,身处程家,虽每月也有些许银钱进账,但是三人花费,实在不足,只能自己赚些外快,贴补家用,以后就不是他一人,而是三人了。“拿着吧。”李慕将银子扔给候玉儿,径自月兑衣上|床! 候玉儿想了想还是收好银子,吹灭蜡烛,合衣上|床,在里边僵硬的躺在那里。 李慕一阵无语,真是奇怪的关系,奇怪的夜晚,如果不打消这丫头心中的不安,估计这一晚上就睡不好觉了。“玉儿,你紧张吗?” “老爷,没,妾身不紧张!”候玉儿吞吞吐吐的道。 “睡觉吧,玉儿,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呢!”年龄还小,李慕实在还有点下不了手;更重要的,如此气氛,谈何乐趣而言,还是等ri后慢慢熟络了,再行其事,反正她又跑不了,慢慢养成,待有好时机再收获! 候玉儿答应了一句:“妾身知道了。”她总算松了口气,老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果真不多久,便听见李慕翻身向外,之后再也没有动静了,候玉儿便第一次在此陌生的地方沉沉睡去了! 第二ri,候玉儿早早就起来了,服侍李慕穿衣,起初还是有点不习惯,到最后便也接受了这样额外的好处。 荔枝早已去端来早餐放在桌子上,李慕和候玉儿相对而坐,简单的说了几句闲话,吃完了饭,李慕便告别了候玉儿,往程云明正厅那边去了。 程云明给李慕介绍了一个之前跟着陈四水收租的小厮,名唤赵二,李慕初次前去,很多事不清楚,这赵二便可助一臂之力! 又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之事,李慕再回去简单的准备一下,下午便可出发了! 刚从正堂出来,迎面便有小厮前来相告,门外有人找,自称是李慕朋友。 李慕跟着那赵二出了程府,便看见何喜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多ri不见,如今要改了称呼,称李公子,李郎君了!” 这何喜便是在第二章里,李慕偶在街上遇见之人,也是曾经常在一处厮混的“道友”。“多ri不见,发财去了吧?怎的突然就冒了出来?”李慕还算客气,毕竟这何喜并不是二狗子之流! “二狗子特地让我来请你去鸿运楼赴宴,今ri曾经的那些人都在,如今你又发达了,大家一起聚聚!”何喜凑上前去说明了来意! “是吗?”李慕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而后继续开口:“那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何喜很是满意,总算请到了,否则回去无法交代;原本还以为这李慕发达之后会对曾经这些朋友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那我们就在鸿运楼恭候李公子大驾!” 待何喜走后,李慕并没有着急的去准备什么,而是返回程家,找到管家老吴,向他索要二十个家丁下人,有要事要办! 如今李慕早已不是当初李慕,说不定未来在程家也会有一席之地,这管家老吴便有了巴结之意,毕竟不管谁是主子都惹不起:“没问题,只要在短时间内马上回来就可以!” 李慕答应着去了,将赵二带到一处僻静的之处,轻声道:“老爷将要收我为义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的!” 赵二一头雾水,完全不懂李慕想干什么,不过李慕的话他倒是听明白了,李慕这棵大树,前途不可限量,本就有谄媚巴结之意,如今李慕自动送上门来,赵二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该怎么说话:“李公子你放心,我赵二以后就跟着你,唯你马首是瞻!” 李慕对赵二的马屁直接选择了快进,在赵二耳边耳语了一阵。 赵二听完,并没有多大意外:“李公子放心,这完全小事一桩!” 交代完之后,李慕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赵二带着二十个家丁下人,直往鸿运楼而去。 上了二楼,找到二狗子那伙人:“你可是二狗子?”赵二也是生的虎背熊腰,立于人前自有一股威势。 “我是,你是哪位?”二狗子站了起来,颇为不解的看着来人! 赵二二话没说,直接指挥那些家丁下人:“给我打!” 二十多个家丁下人在鸿运楼的二楼,将二狗子为首的七八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上下其手,二狗子那些人虽说也是打架好手,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便先怯了几分,几无还手之力。 二十多人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之意,一通乱打,桌子椅子皆被打烂,吃酒的食客,顿时四散而逃。 痛打一顿之后,二十几人方才住手,看着满地乱爬的二狗子那伙人,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不屑的扬长而去,向慌张跑来的掌柜的扔下二十两银子,出了鸿运楼! 二狗子那些人完全云山雾罩,凭空被人狠揍一顿,还不知是被何人打了,满月复的憋屈自不必说了。 纷纷爬起来,当中有人认出这是程家的家丁,二狗子当即便明白了什么,用手模了模青肿的脸颊,看了看其余几人,却意外的发现,何喜毫发无伤的站在人群背后,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一腔怒气朝何喜冲了过去。“好小子,偏你毫发无损,李慕那小贼胚果然对你有情有义!” 何喜当即便慌了,看了看平ri里混在一起的这几人,刚开始的那份没有被揍的幸运便荡然无存了。“这,我也不知道啊!” 听见二狗子的话,另外几人顿时也明白了,纷纷向何喜围拢过去,一腔怒火顷刻间爆发,雨点般的拳打脚踢,鸿运楼在平静了没多久之后,又是惨叫连连! 第四十九章 跳进黄河 一夜无话,第二ri,李慕早早便起来了,收拾妥当,准备工作,却见赵二冲冲忙忙的跑进来。 “少爷,那姓陈的来赎女儿了!” 李慕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姓陈的应该就是昨天以女儿抵债的那人,李慕还有印象。“他筹到银子了?”李慕问。 “对!”赵二失望的答道,一桩捞油水的美差就这么泡汤了! 既然如此,李慕也没办法,只好道:“那就收了银子放人吧!” 赵二无可奈何的答应着去了,心里实在想不通这赵二怎么可能在一个晚上筹到四两多的银子;陈祥的境况众所周知,谁还愿意借给他钱。 想不通归想不通,事情还是要办,赵二取了文契找到在门外等候的陈祥。 陈祥拿出了四两银子交给了赵二,领走了在此地呆了一夜的自家闺女。 看着远走的父女两人,赵二实在心有不甘,不过ri子里还长着呢,这样的机会还能碰到,这个少爷也不是傻子,捞油水的机会怎能放过,自己也能喝点汤了! 进屋向李慕简单交代完毕,便跟着李慕出门了,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必须做好中午赶不回来的准备。 和昨ri一样,幸好整个上午没有出现意外情况,收租倒还顺利,中午返回完全没有问题! 半路上,李慕忽的想起秀林峰上的元音寺以及千海禅师,经赵二昨ri这么一说,李慕便有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千海禅师到底有何本事,以及这秀林峰上的景sè果真如此醉人? 这么想着,李慕心里便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忙里偷闲去一次! 刚到在七里镇住处的家门口,突然发生的事让李慕任何游山玩水的心情都荡然无存了。 院子大门口,站着老少四五十人,对着院门口大声呼喊,口中狂叫:“李慕,你这小贼给我出来!” “李慕,出来!” “出来!” ······ 两ri都还算平静的,没甚大事,突然如此意外,李慕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唬了一跳,首先想的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喊着李慕,怎么可能没关系,只是李慕不愿承认而已),看着这伙人yu将他吃了的嘴脸态度,必须是先走为妙。 “少爷,这么走不好吧!”赵二其实想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真有什么事,以后还要在七里镇收租,能躲得过去吗? 赵二这么一说,便将李慕从撒腿就跑的思维惯xing中拉回来,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能撒腿就跑,有可能和自己没关系,或者只是小事! 更重要的,李慕一直悉心维护的名声,一旦自己一走了之,不去弄清楚状况,各种流言蜚语疯传,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再者,事情不想办法解决,而是逃避,這里是七里镇,还要在这里和个中人打交道,根本就避无可避! 纠正了脑子里再思维惯xing下近乎幼稚的想法,李慕便没有了要离开的念头,带着赵二和另外的家丁,往人群走去。 走到门口,李慕站在台阶上,开口道:“我就是李慕,各位乡亲有事找在下!” 李慕的出现,而且是大要大炮的带着一群人出现,当即便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sāo动:“大胆yin贼,**少女,罪不可恕!” “程家小奴,欺人太甚,出来受死!” “无耻yin贼,欺负弱小,青天在上,还我公道!” “无耻yin贼······” “讨回公道······” 李慕顿时脑袋翁的一下,这都哪跟哪,这句对不亚于,在曾经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一觉醒来,报纸上,网络上全部都是关于自己杀人劫sè,或者抢劫银行的头条,那般富有冲击力,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当事人却完全处在混沌状态中,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说貌似潘安了,怎么可能是yin贼,更别说**好女了,拜托,他才来一天而已,还没遇到过少女呢! 不对,思维猛转的李慕,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却在众人嘈杂的声音中,辩无可辩驳。 已经在门前为李慕支撑了半个时辰的郑掌柜,满眼无奈,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虽然郑掌柜不说话中,但是从那眼神中却是看得出来,意思很明确:李慕你还是给大家解释清楚吧,千万别连累了无辜之人! 李慕立于阶前,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各位乡亲,小子初来乍到,实在不知发生何事?yin贼,jiān污少女之言又从何而起?” 众人见李牧出现,聒噪喧哗了一阵,便有一五十岁左右的长须老者,甚有威望的站于人前,示意身后之人安静。 人群慢慢平静下来,那老者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眼前之人可是县城来的李慕?” 李慕恭敬答道:“正是在下。” “昨ri你收租之时可曾将陈家村陈祥之大女作为抵押之物带回府中?” 这是事实李慕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晚辈万不敢欺瞒,确实如此!” “那你可对陈祥之女做了天理不容之事?” 这个李慕一头雾水,十分不明白,便问:“老丈这是何意,在下只是按照文契行事,将陈祥之女带回府中暂居,待到陈祥在一个月之内有努力交出租金之时,随时可以带走,在下何曾干过天理不容之事,老丈这话未免夸大其次了吧!” 那老者冷哼一声:“小贼休要花言巧语,昨夜陈祥之女柳枝歇宿于此,这是事实,今晨陈祥将小女带回家中,柳枝哭哭啼啼说明原委,你这小贼兽yu大发,强行让柳枝失了处子之身,且经过接生婆勘验,此言不虚,小贼你还有何话说!” 李慕顿时脑门上冒出几滴冷汗,昨夜这陈柳枝确实在此歇宿,今天出去便失了身,李慕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果这些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自己又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 要证据,哪来的证据,陈柳枝昨晚歇宿于此,以及今天早上检查之时失了身,皆是事实,他李慕又怎么去证明自己清白,人言可畏,她百口莫辩;况一群乡野不讲道理的粗人,又处在这礼法大于法律的年代,李慕似乎有点悲观了,难道真的有流年不利四个字来自我安慰了吗? 且不论这陈柳枝是几时失了身,但昨天晚上确实是在此处,如果有心人有心栽赃,再加以编排,舆论的风险便完全不站在李慕这边,更不用说他还是个初来咋到外来户! 寻思良久,向来不会坐以待毙的李慕,也渐渐看到了一丝光明。 “这位老丈,陈祥之女昨夜确实在此地呆了一晚上,但是在下绝不会赶出如此无德之事,还望各位乡亲查明情况之后,还在下清白!” 那带头的老者一声闷哼:“笑话,一个黄花大闺女,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失了身,且柳枝有亲口所述是你所为,你还有何话可说,当真因为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好欺负吗?”批驳完了李慕,那老者继续道:“李慕,你休要在花颜巧语,谁不知道你这月下雅奴李慕****,先是和yu对程家大少的小妾图谋不轨,而后又对县尊小妾有苟且之事,如此品行不端之人,还有何资格说自己清白!” 好一个颠倒黑白,李慕暗叹这要不是安排好的,那就是见鬼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位老丈,该说的在下已经说了,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小贼,事到如今还是如此猖狂,欺我陈家村无人乎?程家之人又有何惧!”那老者说完站于人前,振臂高呼:“乡亲们,这李慕jiān污少女,有如此大放阙词,熟可忍熟不可忍,大家一起上,乱棍打死此**之人!” 受到鼓动的数十人,群情激愤,纷纷对台阶前的李慕恨的咬牙切齿,手持棍棒之人不在少数,听见那老者的话便一哄而上,yu将李慕当街打死! 第五十章 乱中之乱 李慕差点惊叫出声,连忙往门里退,这时早已是有理也说不清的时候,呆在这里只会白白的挨打,说不定真会被这些乡野之人当街打死! 程家的家丁和赵二连忙上前保护李慕往里退,郑掌柜眼见情况不对,早已推进门内。 真是奇耻大辱,郑掌柜顿时便对李慕多了些不好的看法,他在这七里镇已经盘踞多年,也未曾遇到过此事,没想到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第一天便闹出此等不可收拾之事,他一定要向程老爷如实禀报情况! 却说,这里闹得不可开交,便有很多人在门前围观,也正在此时,一堆兵马踏踏而来,当先一人身着大明朝最底层武官的官服,飞速下马,冲进人群站在台阶上,抽出明晃晃的马刀,一声大喝:“尔等暴民,想造反不成?”那人吼完,便有二三十名兵丁隔开了闹哄哄的人群! 此人便是驻扎在七里镇巡检司巡检崔建,郑掌柜到底是老成很多,眼看多人围门,便派小厮去巡检司报信,这崔巡检和程家关系不错,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大批兵丁,再加上五大三粗,杀气腾腾的崔巡检,持刀立于人前,将一干人等纷纷震慑了下去,慢慢后退,但并不离开! 还是那位带头的老者站了出来:“巡检大人,我等并非无事生非,寻机闹事,只是这程府小奴李慕jiān污了陈家村陈祥之女,我等便是来讨回公道,还望巡检大人莫要干涉!” 崔巡检一声冷喝:“程家小奴犯事,大可去县衙告官,聚众闹事就能讨回公道?出了人命,尔等权当儿戏乎?有人犯事,自有大明律法在前,县衙青天依律办事,尔等小民岂可越俎代庖,夺人xing命,真当大明律法、县衙如无物乎?” 崔巡检入情入理的话,再加上自有的威严,让台下之人便胆怯心虚了很多。 那带头的老者当下便道:“好,我等就依巡检大人之言,去县衙告官!”这人也明白,继续耗在这里已经没办法达到目的了,崔巡检之言可不是闹着玩的,关天化ri打死人命那也是他们这些小民所不能承担的,他们之所以要嚷嚷着要打死李慕便是为了在气势上更胜一筹,或者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打死李慕,县衙总不会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全都问斩吧! 那老者似乎颇有威望,带着那群群情激昂乡民离开了! 见事情暂时平息,郑掌柜陪着笑脸,拱手对崔巡检道:“有劳巡检大人了!” 崔巡检眼皮微动了动,这些掌柜的完全不在他眼中:“巡检司公务繁忙,便先行一步了,至于程家小奴李慕之事还是去县衙听后判决吧!”崔巡检说完带着大队兵丁离开了。 郑掌柜亲自送走崔巡检,并在盘算着晚上去巡检司送多少钱好呢?不过,往常也有惯例,郑掌柜心中便有数了! 为了防止刚才那些人杀个回马枪,郑掌柜马上令人紧闭大门,之后首先找来两个小厮,交代一番,让他们马上从后门去县城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程老爷,一切由程老爷做主。 两个小厮领命而去。 做完了此事,郑掌柜便将李慕叫进屋中,口气不似先前那般客气了:“李慕,如今此事闹的满城风雨收租之事恐怕难以为继,你只能暂且回千阳县城暂避风头了!当然,此事在没有得到老爷的答复之前,你还是哪里都别去了,就呆在这里吧!” 李慕只能点头称是,谦卑的道:“在下明白!” “如果,陈家村之人将你告到县衙,老夫会派人去堂上作证的;昨天晚上之事老夫很清楚,完全与你无关,那陈柳枝是不会在昨天晚上失了身!” 李慕感激涕零,幸好这郑掌柜不是落井下石之辈,否则情况将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了。“那就有劳郑掌柜了,在下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郑掌柜只是点头应允并没有说什么,带着几个小厮便离开了! 屋中只剩下了赵二,李慕一**坐在椅子上,脑子乱的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避免一场让自己陷入绝境的悲剧! “少爷,刚才那位带头的老头就是陈四水的爹陈青山!”一旁的赵二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李慕猛然间来了jing神,原本混乱的思维豁然间开朗很多,如果是这样,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想明白了,而赵二没说完的话便是,此事必和陈四水有关。 李慕突然有想到高chun这个人,赵二曾经也说过,他和陈四水、程青发关系匪浅,高chun的第一次出现不是偶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想想也似乎能明白,陈四水在县衙被打得半死,也被程家赶出家门,如此深仇大恨,陈四水岂能轻而易举善罢甘休,更何况如今的李慕还是在陈四水的老巢,如此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想明白了简单的内在联系,李慕没有那么紧张了,事情最怕的便是茫然无物,雾里看花;只要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对症下药,终究会有解决之道。 唯一让李慕担心的便是程云明的态度,如果此事被自己搞砸了,以后还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吗?,显然不会了,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扶不起的阿斗在哪里都是会被人抛弃的。 李慕绝对不会如此放弃,一旦此事朝着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个方向发展,不仅自己在程家所做的努力毁于一旦,自己所jing心构造的名声也会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他李慕又将回到原点,从头来过! 李慕以手抚额,半晌没有言语,心中在飞速盘算着解决之道。 与此同时,镜头转向刚刚差一点得胜而归,为自己的长子出口恶气的陈四水的父亲陈青山。 陈家祖房,长子陈四水的卧室,陈四水面sè苍白,趴在床上jing神抖数的和自己的父亲陈青山讨论着刚才之事。 “要不是突然冒出这崔巡检,差点就得逞了,就算不能打死这李慕,也要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方泄我心头之恨!”陈青山颇不甘心的道。 陈四水倒是很淡定:“爹,不足为奇,程家在千阳县经营多年,小小的巡检,程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陈父立马便问:“何事?” “上次我向父亲你说过来运客栈之事,上了县衙,我们未必可以让李慕彻底输了官司!” 长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听长子所言,这李慕擅长机变,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吃定李慕,恐怕到头来会被反咬一口。“吾儿提醒的对,可是如今还有别的法子吗?不上县衙,在外人看来反倒是我们怕了,输了,风声会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陈四水担忧的道:“不仅如此,这李慕对于知县还有救女之恩,如果这于知县卖李慕几分薄面,恐怕在公堂之上也奈何不了他!” 陈青山点点头:“那依我儿之见该怎么做?” “且先静观其变,明天便上县衙告状,如若一计不成,我们还有后手,爹,不用担心;再者这一次孩儿替程家大少背了黑锅,程青发不会坐视不理的。” 陈青山十分认同这番话,当即便道:“明天我便带人上县衙告状!” 第五十一章 没那么简单 当ri下午,呆在郑掌柜安排的院子中的李慕,神情严肃,依然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思来想去,除了在公堂上和陈家村的那些人唇枪舌剑的激辩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然而突发状况接踵而至,根本没有给李慕任何喘息之机。 下午未时,马家庄数十jing壮汉子,来到李慕临时住所门前,如同上午陈家村那些人一般,疯狂叫嚣:“李慕,给我出来!” “你这小贼,滚出来!” “李慕,你这刁奴不知死活!” “李慕,今ri定要讨回公道!” ······ 门外叫喊声此起彼伏,堂中的郑掌柜急的团团转,派人去门口查探情况,门子回报,是马家庄的人。 冯掌柜阵阵无语,难道这李慕是灾星降世,才来两天左右,竟让让七里镇的六个村子中,两个大村之人上门叫嚣,纵然郑掌柜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也未曾的罪过这么多人。 更麻烦的是早上已经麻烦过崔巡检,此时不好再去找堂堂的朝廷武官解决问题,传出去恐会授人以柄,崔巡检是聪明人,自然晓得其中利害,断然不会再出手了。 而派去县城送信之人,如今还没有消息,程老爷没有发话,郑掌柜也不敢擅自做主,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 李慕先前一直待在房中,而后听到门外响动,便让赵二去打听情况,回来说是马家庄的人在门外叫嚣。 李慕一阵风中凌乱,顿时十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什么情况啊?犯太岁吗?早上是陈家村来闹事,下午便又是马家庄的人,他李慕初来乍到,得罪了谁? 要说陈家庄的人,那是陈四水的关系,还能说得过去,这马家庄凑的哪门子热闹,赶集吗? 无论李慕心中怎么想,终究还是要出去面对,总不能让郑掌柜一人顶在那里,程家在七里镇还有很多的生意要做,马家庄的人堵在门口,郑掌柜出门都成了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是来七里镇收租的,不是来制造麻烦的,一直逃避,视而不见,别人对他的观感恐怕要下降很多,更谈何他辛辛苦苦营造的名声! 李慕现在似乎明白了二十一世纪那些明星有多么辛苦了,名声便是赚钱的资本,一旦名声臭了,便意味这巨星陨落,所以要时时刻刻要维护来之不易的虚名。 暂时压住凌乱的思绪,李慕到了前厅,走到负手而立的郑掌柜面前:“郑掌柜,你不须为难,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连累这院中之人!” 李慕如此谦卑低声下气,倒是很出乎郑掌柜的意料,憋在心中的那句“这事全因你而起,自己看着办吧”的抱怨也暂时被压了下去;而且,这李慕再怎么说也是程老爷看中之人,也是未来的义子,郑掌柜总不好为了逃避责任,便将李慕推出去任这马家庄的人处置,这样不仅无法向程云明交代,ri后若是李慕在程家得势,便是为自己挖了一个巨坑,自己在程家的好ri子也算到头了! 郑掌柜想的很远,面对李慕的谦卑,郑掌柜深表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才道:“少爷你无须担忧,凡事总要弄清楚状况,方才能对症下药;况这里是巡检司驻地,晾这些乡野小民不会太过放肆!” 冯掌柜的话也算给李慕吃了半颗定心丸,心意已定,便转身向门口走去,命门子打开院门。 李慕强静心神立于台阶之上,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台阶之下,四五十人,见到李慕出现一起狂嘘,说什么的都有,喊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慕站于人前,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在下程府李慕,各位乡老有礼了。在下初来乍到,自认还没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实在不值哪里得罪了马家庄各位乡老,还望各位乡老告之,有则加冕,无则改之,否则不白之冤在下断然不会承受!” “呸,你这小贼休要假惺惺的,干出了**之事,还要在这里说人话乎,堂堂七尺男儿,脸不红么?”一位三十多岁的jing壮汉子站于人前,开口便骂! 面对这无妄之灾,在没有弄清楚各方面情况之前,李慕就当这话是耳旁风。“各位乡老,有话可以明说,在下实在不知到底做了何事会让马家庄众人对我恨之入骨!” 人群中一位白须老者,强行让喧嚣的人群静下来;早上陈家庄在此闹事已是前车之鉴,武力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遭遇更多的麻烦和官司,弄不好还要连累同村族人,这是马家庄族长马文登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便制止众人,站于人前开口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老朽就告诉你。”马文登顿了顿,问道:“早上之时,陈家庄可在此寻你李慕?” 李慕当即答道:“确有此事!” “他们为何事而来?” 李慕暗叹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稍一思索,李慕便已确定仈jiu不离十了。“为了陈家村陈祥之女陈柳枝而来!” 马文登毫不客气:“算你这年轻后辈还有点廉耻之心,没有隐瞒;明人不说暗话,可是你糟蹋了陈祥之女陈柳枝?” 李慕当即便坚决否认:“在下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不如之事,其中恐有误会,待到县衙升堂之ri,便可真相大白!” “但我马家庄要的不是真相,要的是面子!”马文登斩钉截铁的道。 李慕微微一愣,细细思量马文登之言,完全没有看出这马文登此话何意:“老丈可否明言?” “那陈祥之女早已是我族中子弟马秀指月复为婚之妻,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早已谈妥大婚之事,只等良辰吉ri,举行成亲仪式;如今陈家之女的清白已毁于你手,在众人眼中置我马家庄颜面于何地?”马文登越说越激动,双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李慕脑袋翁的一下,近乎支持不住,没想到竟然连环套,稍不注意便会成为公敌,丧命于此,真的要“马革裹尸还”了;只不过不同的是,马革裹尸带回的是千古英名,民族大义,而他却是带着一身耻辱和生生世世都无法洗白的污名! 第五十二章 稳住马家 李慕在巨大的震动中短暂思索,幸好还没有心神大乱,总算还有点清晰的头绪。“老丈,请听在下一言,虽我今ri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陈家之女的清白并非是我李慕所污,但是在下再次重申,此事与我无关;如若大家还不相信,陈家村告官之ri,还望各位向老亲临,在下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当然若是马家庄之人今ri听信谣言,苦苦相逼,在下纵然血溅三步,客死异乡,在下也要誓死捍卫吾之清白!” 李慕的话再加上李慕庄重而又凛然不惧的表情,让台阶前的那些人的议论声小了很多,一时间似乎都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族长马文登。 原因很简单,李慕的话中已经给出了交代,那就是去县衙旁听,到时县尊审出结果,自然会给马家庄一个交代;如果此时马家庄仗着人多势众还要苦苦相逼,那未免就是故意置人于死地,出了人命官司,谁也担不起,他们此行不过是要找回面子而已,犯不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大,那样只会让原本的笑话,变成了正向传诵的笑柄,马家庄何来面子可言! 况且继续耗在此地,没有任何用处,马家庄所追求的面子自然不会因为李慕做出任何行动而得到;更重要的是看样子,这李慕也铁了心不去县衙是坚决不会承认此事是自己所为,这样马文登心中也打起了鼓,早有传言,李慕对县令有救女之恩,难道这李慕便是仗着此层关系,方才有恃无恐? 马文登到底是多走了几十年的路,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当即喝止众人,以族长的口气对李慕道:“既然如此,那我马家庄到时候一定会去县衙,事情真相如何,少不了我马家庄的一个公道!” “老丈说得极是,请静候佳音吧!”李慕恭敬的再次拱手行了一礼。 马文登作为族长,在马家庄颇有威望,自己一句话,那些跟着来的人,不论年龄大小全不言语了,都遵从他的意见,马文登便带着这伙人离开了。 这伙人走了没有几十米,李慕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追了上去,找到马甲族长马文登,躬身行礼:“老丈,今ri之事,事出唐突,还请老丈随我进府一续,给在下一次自辩的机会!” 几十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李慕意yu何为,纷纷看向马文登。 既然李慕礼贤下士,他马文登自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况且今ri此来便是受着族中青壮力量的鼓动,在没有思量周全的情况下贸然前来,已是不周,他倒要听听这李慕有何说辞。 马文登也是马家庄年龄最长的童生了,学识修养自不必说,兼之几十载的处世经验,让马文登在此事没有一个公正的结果之前,有了更多的考量,这李慕贸然的请求便也在其中。 “好,老朽就随你进去!”答应了李慕的请求,马文登随即只留下两个年轻后生,其余的人都打发回马家庄了。 进入门来,郑掌柜也上前见礼,郑掌柜在七里镇经营了十几年,根基深厚,和这马文登自然有点交情,互相寒暄了几句,李慕说明原委,郑掌柜立即命人上茶,自己很识趣的离开了。 进入院中正厅,马文登坐于上首,李慕在下首就坐,礼数周到,极尽恭敬。 李慕开口说话,便换了一种称呼,这是因为刚才郑掌柜在寒暄的时候,郑掌柜便是以先生相称,后来赵二连忙在她耳边提醒道这马文登是七里镇有名的童生,李慕方才会意。“老先生,在下初来乍到,在七里镇不过两天而已,怎会如此放肆,自寻死路,做那**之行,将自己逼上绝路,这实在不合常情;况且,在下近来在千阳县也小有名声,承蒙程老爷不嫌弃愿意收为义子,在下岂会放着如此大好前程不要,偏要自掘坟墓,这实在说不通;再者,如若只是为了‘yinsè’二字,那也实在犯不着,在下近ri刚刚纳妾,自家小妾也才sè兼有,在下吃饱了撑的,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作甚?” “那依你之意,是被人栽赃陷害了?”马文登轻抚胡须不动声sè的问道。 “此事情况未明,一切还处在云中雾里,在下也说不好;只是另有一事,在下却不得不提!” “你说!” “老先生马家庄之人可否已经见过陈家村之人?” “自然见过,此事原委便是陈家村之人告之!” “陈家可有实据?” 马文登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只是陈家一家之言而已,马家其可轻信。” 仔细想了想李慕的话,马文登道:“但是,你所言也是空口无凭,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老先生,有些事不须那么清楚,便可窥得其中一二;我和陈四水素有嫌隙,在程家已成水火之势,近来到了七里镇,陈四水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吗?” 马文登对李慕的话,似乎依然不为所动。“老朽对你和陈四水之事不感兴趣!” 李慕继续道:“老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是陈家为了栽赃嫁祸,让我背黑锅,便是为了掩饰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试想,如果陈柳枝失了身,又是因何而**,此背后故事不得不仔细想想;更重要的是,一旦几ri后在县衙公堂之上,证明在下与此事无关,马家庄和陈家村站在一起去讨伐一个无辜之人,那就非常可笑了;本就是受害之人,还被人牵着鼻子,那就是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李慕此番话让马文登有两点疑问之处,其一,陈家之话确实不能全信,不然会被牵着鼻子走,那么陈家到底在隐瞒什么;其二,这李慕为何如此肯定几天之后的公堂之上,一定可以证明自己清白,莫非他真有让人无法辩驳的证据? 此两处疑问萦绕在马文登心头,一时思虑半晌也无所获,反而更加迷茫了很多,看不透这其中到底在云山雾罩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只不过,这李慕似乎说的有点道理,首先,若是此事真的和李牧无关,几天之后的堂审证明他的清白,马家庄还在事前咄咄逼人,被陈家牵着鼻子走,不仅会让外人笑话马家庄不明是非,还会对好好的儿媳妇被人糟蹋了也无可奈何,而嗤之以鼻;而且大婚之事早已准备完毕,只等新郎新娘入洞房即可,如今新娘不可能进门,亲事也要作罢,这本就是一件极其丢人之事,一旦事后李慕清白,那就是错上加错,恐怕整个七里镇的人也要笑上好几年了! 作为马家庄的族长,马文登心中有轻重缓急,首先要维护的是马家庄的脸面,之后才是娶儿媳的马家人,最后才是追究让陈柳枝**之人的责任。如此,这马老先生便有了不同的看法:“你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马家庄暂时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只等几ri之后县衙的审理结果,如若此事和你无关,那就此作罢,若是此事是你所为,我马家庄也绝不是无能之辈!” “在下明白!”李慕恭敬的送走了马文登,心中暂时放松了一点。 若是陈、马两家,联合夹击,他实在是吃不消,必须先稳住暂时无关紧要的马家,全力在公堂之上激战陈家,方才能少却很多的后顾之忧,否则那就是两面受敌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