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之异世乱步》 前言 以命易命 不管是在公安局还是在检察院工作,许言都办理过不少恶性刑事案件,被威胁,甚至身陷险境都时有发生,许言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到最后的坦然面对,倒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只是理智的许言知道怕也没用,索性就不把这类威胁当回事了。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当然,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包里放了一瓶辣椒水,防防**也是好的。 许言只隐约记得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袭击的。那几天,她正被一个涉黑案件纠缠,光卷宗材料就有三十多箱,哪怕她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开庭在即也由不得她不加班,熬到十一点多,她那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助手已经累趴在沙发上,决定直接睡在办公室,而患有严重洁癖的许言不洗澡是无法入睡的,只得回家。 许言居住在城市东段某新开发小区,虽然交通方便,环境舒适,但入住率很低,换做平时,许言肯定会选择走大门,只是累到抬一下手指头都要花费全身力气的时候,她选择了小门。进了门,再一拐弯,就是她所住的大楼。 袭击她的人,许言并不认识,只能分析得出此人身高约莫180公分,体格壮硕、双手有力,同时,戴帽子、戴手套、蒙面,唯一露出来的是一双极漂亮的凤眼,许言觉得有点眼熟。凶手很专业,动作迅捷、有力,刺入角度也很准确,许言根本就没时间拿她的辣椒水,尖刀就一下子刺进了心脏,她张口结舌,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嗓子,只在心里恶狠狠的哀叹一句,“shit,还能再疼点吗?”,便双眼一闭,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成了另一个许言,继续又活了一年。 许言,二八妙龄,是富庶人家许家的十小姐。许言母亲是富商任家的么女,以她的家世、她的样貌,即便不能嫁入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但嫁到一般家庭做人嫡妻总不是难事。但她不顾家人反对硬嫁给了许言的父亲,最初是否幸福无从得知,但始终是落了个早逝的下场。母亲去世后,没了依靠的许言就她的什么大娘、二娘、三娘等等扔到了许府最偏僻的角落自生自灭,甚至她的父亲都没给她一个名字,只是小拾儿小拾儿的叫她,大约也猜得到,夫妻感情是日渐凋零的。因此,她给小拾儿取了个名字叫许言。 许言刚睁开眼的时候,饶是她冷静理智的个性也被吓坏了,一连三四天一句话也不说。她很恐慌,也不适应,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边那些个穿着莫名其妙衣服的丫鬟老妈子们都是干什么的。沉默了好几天之后,虽然许言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遇到穿越这么狗血的事,也只能开始尝试接受现实。从丫鬟柳儿口中得知,这里是南国的都城洛洲,皇帝是15岁即登基现年32岁的顺昌帝明以淙,皇帝虽然年幼登基,不得不受制于权臣,但如今已经亲政多年,很有作为,将南国治理的国强民富。许言自小随着爷爷女乃女乃在大学里长大,女乃女乃更是古汉语专家,从小就被女乃女乃教授国学的许言,从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开始找起,也没找到一个所谓的南国到底遗落在历史的哪个角落里。 这一年来,她从最初的惶恐到现在的坦然,日子倒也过得下去。洛洲气候温润、环境上佳,许言的性子都养得越来越平和、越来越懒散。她每日除了读读书、写写字、发发呆,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许言从小在爷爷女乃女乃的严格教导下,养成了严谨的生活习惯,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早上7点必须起床,每天做哪些事情也极有计划性,日子一下子变得松散,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枚被扔到洛洲城湿润空气中的一枚水果,日渐月兑水、腐败,为了无聊的时间能短一点,她尽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反正小拾儿住在角落里,也没人管她。无聊至极后,许言开始读书,读她能找到的所有书,童子功还在,连猜带蒙倒慢慢的也认识了很多字。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第一章 请求 “小姐……”柳儿走进来,对着发呆的许言行了个礼,见她没有回应,又喊了一声,“小姐,莫云来了。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许言收回飘远的情绪,放下手里的书,回头看着柳儿,察觉到她的几分不忿,笑问:“怎么了?”莫云许言当然记得,本是她房里的大丫鬟,人倒是聪明伶俐,只是心高气傲了点,不甘于一辈子做个丫鬟,没想到跟着小拾儿这么个主子,不单在家里没什么地位,更是胆小怕事,整天憋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见人。莫云难免的没把小拾儿当主子,甚至有时候会对小拾儿大呼小叫,大约是因为小拾儿里外都需要这么个强势的丫鬟打点,加上她内向怕事的个性,对莫云处处容忍,可许言哪里受得了这个,很快就寻了个借口,把莫云赶了出去。 柳儿瘪瘪嘴,言道:“小姐忘了吗,她离开咱们院子后,被赶到厨房做了杂活,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不但常和厨房的刘管事口角,最近听说她与采买的刘阿强勾搭,贪了回扣,被刘管事的发现了,禀报了老爷,要赶出府去。” 许言笑了,“找我求情来了?她怎么会觉得我愿意给她求这个请?你打发了她吧。” 柳儿四处望了望,走近许言,低声说:“我也是这么回的,但她说有话要跟小姐说。” 许言沉思。莫云是这座院子,也就是小拾儿的大丫鬟,二十出头,是心高气傲的个性,虽然出身很低,但舍了家里的亲朋到许府做奴婢绝不单单为了多挣一些嫁妆,大约是想着婢随主贵,没想到跟了个不受重视的十小姐,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会对主子粗言粗语。这样的人,多少也有些聪明细心的,对许府很多事情应该比柳儿要了解,柳儿对自己虽然忠心,但是个粗枝大叶的主儿,想着自己回去希望渺茫,多知道一些总归不是坏事。再抬头看着远远的莫云在原地打圈搓手左顾右盼的急切模样,许言心里泛起一丝同情,声音平平地说:“让她过来吧。” 莫云过来给许言行礼的时候,脸上的急切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见莫云强装出来的不慌不忙,许言也不说话,只慢悠悠的喝茶,以前她钟爱咖啡,到了这里不得不该喝茶,日子久了倒也品出茶的甘香来了。 到底是莫云沉不住气,说:“小姐,我有句话要回您。” 许言不看她,啜了口茶,微微点头。 “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莫云原本满月复的理直气壮,此刻因为许言的沉静而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许言抬头,她本就是沉静的个性,面部表情不多,加之检察官的工作赋予她特有的威严,即便是小拾儿这张萝莉脸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莫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许言仍旧语调平平,说:“莫云,你那么确定你的话,值得我一句承诺?”许言在心里思量着,这事一定是与小拾儿有关,自己来这里一年了,虽然与父亲关系并不亲密,但二十好几的许言较之十五岁的小拾儿总归是善于交际的,虽然她从不主动去见父亲,但她懂得进退,也懂得利用自己是家中最小女儿的优势,与父亲和几个姨娘关系还算和睦。 莫云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许言已经完全不是自己伺候了三四年的许言了,以前的她怯懦胆小,几时能这么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难道鬼门关上走一遭真得让她一夕之间长大成人了?“小姐,这三年多来,我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您的,要不您那些个吃穿用度还不被管事的克扣光了吗?” 许言仍旧不说话,她多年来一直与各类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太知道只有沉得住气才能镇得住像莫云这种自持手握把柄的人。 莫云见她脸色仍旧不变,心里的着急又炙热了几分,终于忍耐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算是奴婢求您了!”这些年,她哪里对这个十小姐自称一句奴婢? 许言朝着柳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到外面看着人,虽然许言并不知道莫云要说什么,但想着总归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吧。 莫云低声道:“小姐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谋害。”莫云直盯着许言的脸色看,也不见她露出丝毫惊讶或者恐慌的样子,莫云不知道许言的态度,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 许言知道小拾儿是因落水晕过去的,虽然心有戚戚,但许言毕竟不是小拾儿,对小拾儿的意外难以有感同身受的体会,她甚至想若不是小拾儿落水,自己怕是已经见了佛祖了吧。许言只是略有些吃惊,她知道小拾儿不受家里人待见,尤其是现在的当家主母廖氏,否则也不会被扔到这个院落里自生自灭,但总不至于有人要害她性命吧?做所有事都要有动机,尤其是犯罪行为,即便是激情犯罪也需要外界的不良环境和犯罪者自身的不良心理品德的双重刺激所产生的犯罪心理。杀了小拾儿需要什么动机,或者说杀了小拾儿会有怎样的收益?许言沉思着,脸色依旧平和、淡然。 莫云向前跪行了两步,贴近了许言的身子,说:“奴婢在后厨时,曾与翠屏有过……有过争执,翠屏说,你的旧主子活着或是死了都只是一句话的事,何况你一个奴婢?小姐,翠屏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呀。”莫云嘴里的夫人就是廖氏。 “你就凭着一句话断定我是被人谋害?”大学书香环境长大的许言永远理解不了大家族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用的是自己惯常的那一套关于证据链的思维方式。 莫云眼皮微微一跳,这一细微的动作使得许言笃定,她手里掌握着证据,只是因为不想太早露出底牌罢了。 莫云咬了咬牙,说:“奴婢看见了。” 许言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莫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谋害? “小姐,小姐,不是奴婢不救您,是奴婢怕救不了您,所以才直接到前院喊来了老爷说您落水了,若是咱们直接下去救,怕是、怕是连……”莫云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虽然她怨主子不争气,但总归是自己的主子。 许言叹了口气,连这样的话她都说得出口,真正是走投无路了,她也不爱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你和刘阿强的事是真是假?” “那可真是冤枉了奴婢,奴婢虽然家贫,但从来不会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何况,何况……”莫云看着许言,斟酌着该不该继续说。 “既然要我帮你,就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许言这话,根本就是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思想教育,她甚至想对空翻个白眼,这大约就是职业病,清闲了一年也改不了的职业病,真是病的不轻。 莫云脸有些微红,“奴婢与刘阿强本来有婚约,后来退婚了,奴婢避他还来不及呢,哪能和他做那种事。” 想来退婚的事是莫云提出的,这个刘阿强不知受谁指使陷害莫云,既得了利益又报了退婚之仇,许言看着莫云低垂的脸,细看莫云长得真的很秀气。许言正在斟酌着怎么帮忙的时候,听到柳儿喊了一嗓子,“小姐,曦少爷来了。” 第二章 姑表亲 任曦是许言大舅舅任怀生的幼子,长许言九岁,常年在外经商,虽然不常见着许言,但却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小表妹,回京常常来看她。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许言起身的时候弯腰将莫云扶了起来,在这个异世生活了一年,她仍旧不习惯这里动则双膝着地的跪拜礼,“起吧。” 任曦大跨步的走进来,未见人倒先听到了声音,“言言,半年多没见了,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任曦是商人,倒长了副文人样貌,皮肤白皙的连许言都羡慕嫉妒恨,亏得他浓眉高鼻,倒也不显得文弱,是英俊挺拔的男子,眼里的精明彰显着商人本色。“哎呀呀,果然是长成大姑娘了。” 小拾儿确实是有一副好长相,五官玲珑、皮肤细腻,尤其是眼睛,虽然不大,但黑亮透彻,透着云山雾罩般的朦朦胧胧。许言初见这幅长相的时候真想长长的吹一声口哨,相貌出众的同时却是温和不具侵略性,是天生的温润样貌。唯一让许言不满意的是她身量太矮,按道理讲女孩子到了十五六岁是该长起来了,可小拾儿才一米五出头,一副发育不良的瘦弱模样,还有便是她的一头过腰长发,许言一直是利落短发,没有打理长发的经验,她又不习惯别人伺候,这一头长发打理起来真真要了她半条命了,幸好小拾儿客人不多,不见外人的时候许言就用丝带将长发简单的绑成马尾。这是她唯一记得的,长发处理方法。 “表哥,快过来坐。”许言也笑开了眼,难得有人聊聊天。 任曦软在塌上,喝了口茶,问:“想我吗?” 若不是他脸上痞痞的笑,许言会觉得这是恋人间的甜言蜜语,忍不住呸了他一声,说:“我只是你的表妹,可不是什么情妹妹。” “也不是不可能变成情妹妹,言言这么美丽。”任曦这话让许言一愣,是啊,在这里姑表结亲是再正常不过了,难道自己真要入乡随俗嫁给表哥,然后生出一堆小傻子? “言言……”任曦见许言愣神,笑得眉眼都弯了,“言言,发什么愣?” “曦表哥真会娶我?” 许是没见过这么直来直去的女子,即便是自己的亲表妹,任曦也有几分尴尬,模了模鼻子,淡淡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么,那么,曦表哥就没有心仪的女子?”许言问的急切,没注意到任曦的尴尬。 任曦有几分讶异,笑着问:“言言是怎么了?是想嫁人了?” 许言脸上一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几分唐突,嘟囔一句“才没有”后连忙转移了话题,“曦表哥,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任曦很大方的应了声好。 “任家的商铺,缺不缺人?”许言觉得莫云这样张扬的个性,不适合在大家大户里干丫鬟伺候人,但她有几分小聪明,应该能够在商铺里打点、帮忙。“莫云,曦表哥应该记得,原来是我院里的,年岁大了,我想着她总是要嫁人生子的,也不能一辈子留在许家,若是能在你那里寻个活儿,倒也……”许言说的有几分犹豫,一则担心莫云不情愿,二则担心任曦不愿意收留一个女子到商铺。 任曦抬眼看了垂手低头站着的莫云,仍旧是笑着,“言言开口,肯定可以,只是商铺辛苦。”莫云与许言的关系,任曦一直都知道,对莫云没有任何好感,他虽然关心自己表妹,但却无权干涉许府事宜,只是会私下给柳儿一些银子。但任曦想不到许言会为她向自己开口,安排一份糊口的工作不是难事,任曦不想许言失望,也就应下了,至于莫云的将来,就看她自己的态度了。 “只是……”许言话还没说完,莫云抢前一步跪下来,说:“谢谢小姐的好意,但是莫云现在还不能走。” 许言看着她,大约猜到她要说什么,对莫云的态度倒是有些改观。 莫云直勾勾的看着许言黑沉沉的眼,一字一句的说:“奴婢不能含冤受屈的离开。”这才是她来找许言的原因。 任曦看着许言,见她面色平和,眼中写满了然,似乎对莫云要说什么要作什么都了然于胸,“言言也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许言点头,说:“莫云虽然有些脾气,但也算硬气,这事断然是不会做的,所以……” 任曦打断许言的话,伸了个懒腰,说:“所以,我就陪你去见见姑父吧,唉,我到许府来不见他到先见你,言言,你说你这个爹会不会生气?” 第三章 上诉 许崇道五十出头,身材矮胖,保养的极好,几缕长须垂在胸前,有几分慈父的样子。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许言对许崇道本能的没有好感,小拾儿母亲的早逝和他置小拾儿的生死于不顾,这两件事足够让许言对这个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男人,感到恶心,她一直认为男人的最佳品质是有责任心,小拾儿的父亲简直就是挑战她的原则。许言朝着许崇道淡淡地行了个礼,便坐在一旁不说话。 任曦商场游走多年,自然不会如许言那般虽然不把喜怒写在脸上也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而是熟络的同许崇道说着客套话。 正说着话,廖氏走了进来,看到任曦眼睛一亮。任曦虽是家中幼子,但自小就有经商头脑,目前任家最大的粮食生意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些年来银子如流水般的涌进任家,加上任曦长相俊俏,廖氏早有将女儿许珣嫁过去的意思。 任曦和许言都站起身,许言淡淡的说了句,“姨娘好。”任曦却很大声的说:“夫人来了。”叫许崇道姑父已经是给许言面子,这个女人性格阴晴不定,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廖氏倒也不生气,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转而问任曦:“曦儿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吗?” 曦儿?这样亲昵的称呼恶心地许言连忙喝了口茶,倒是任曦面色如常,说:“祖母生辰,我到府上来,是接言言到任家住些日子,祖母很想她。”这话倒也不是假的,任老夫人一共有四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早逝,许言就是她对女儿最后的一点思念了。 许崇道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拾儿随时可以过去。”任家家业庞大,借着这个女儿重新与任家扯上关系总是好事。 许言应了声好,貌似不经意的说:“我听说前些日子,厨房出事了?”路上,许言已经向莫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没等许崇道应声,当家主母的廖氏已经开口,“早已查清,是两个不懂事的下人,一人挨了二十棍后赶出去了。拾儿怎么问起这个来?” 许言垂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里的一闪而过的精明,原来莫云还挨了打?“听下人说起,觉得奇怪。” 任曦看着许言低眉顺眼,仍旧是小时候乖巧可人的模样,但他没错过许言眼里闪过的精光,于是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许言嘴角衔着一朵微笑,抬头看着任曦,轻声道:“我总在家里,很多事都不懂得。”许言瞥了眼廖氏,她其实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朝着莫云下手,怕是莫云真的得罪了谁吧?廖氏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眼角眉梢都不曾动过,是有足够的表演功底还是因为事情与她毫无关系?“但我想若是抢生意,总该找个管事的,而不是厨房的小工。”许言话不多,却一针见血。 任曦笑着,眼里闪过惊讶,“姑父家里的粮油是泰昌号供应的,泰昌号在京城的生意是罗安管着,他是我自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值得信任。”泰昌号是任家粮行字号,任曦不着痕迹的帮着许言。 许崇道这回也开口了,说:“拾儿,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许崇道还没到老糊涂的年龄,虽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廖氏在管,但他大概也是有些数的,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女儿只是来聊家常的,也不想被端坐在一旁的任曦笑话。 许言笑笑说:“爹爹,今儿有人朝我喊冤了呢。”是小女儿撒娇的口气,听得站在她身后的柳儿一阵好笑,自家小姐竟也会撒娇?许言招手示意莫云进来,又说:“您看,她说有人冤她吃里扒外,原来我也不信,就嘱咐了柳儿去问了和她同住的相思,相思说莫云和那个,叫刘阿强的从不往来,屋子里也根本就没有丁点多余的银钱。” 廖氏见许言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仍旧是记忆里的小模小样,只是似乎已经长开来,渐渐露出少女的青春可爱,但许言眼神里的淡然笃定让她不由得捏紧了杯子,这小拾儿样子虽然像母亲,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你觉得她真的是被人冤了?”许崇道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任曦就在一旁坐着,他作为一家之主也不能不管,于是吩咐了人去找厨房的管事,“这事你娘已经处理了,原来也不该再旧事重提。” “爹爹觉得是旧事重提,但女儿却觉得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背着冤枉过一辈子。”许言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很坚决。人人都有上诉的权利不是吗? 刘管事一路小跑,朝着屋里的几个人行礼,看到许言略有些吃惊,十小姐怎么也在?这一年她倒是大变了,以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柳儿连忙趴在许言耳朵边说:“这个刘管事是刘阿强的叔叔。”柳儿知道自家主子忘了好多以前的事,怕是也不认识这个刘管事。 许言点头,不待父亲发问,就说:“刘阿强人呢?” 刘管事看了许崇道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连忙回答:“回十小姐话,他被赶出府了,应该是回老家了吧?” “你是他叔叔?” “是的。” “自己的侄儿在哪儿也不知道吗?” “阿强在京城除了小的,没别的亲戚朋友,不在小的那里,便只能是回老家了。” “你怎么做人叔叔的,侄儿被打了20棍,也不留下养好伤?” 刘管事不知道许言说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是要干什么,却也不得不答,“他干了那样混蛋的事,哪有脸来见我,只能是慌慌张张的滚回老家。” 许言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莫云,淡淡的问着,“阿强是真的不在京城?” “那是那是。”刘管事点头哈腰的答着,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十小姐语气虽淡,却透着莫名的压迫。 “可我怎么听说阿强在城北的绸缎庄做事呢?”绸缎庄是离许府最远的产业,想来刘管事把侄儿安排在那里也是为了避风头,“绸缎庄的杜掌柜不是找爹爹来送账本么,寻来问问便是。”许言哪里知道什么杜掌柜要来送什么账本,只不过是信口胡说,吓一吓刘管事罢了,她料想许崇道和廖氏不会因为一个下人而揭穿女儿无伤大雅的谎话,果然,他二人只是盯着许言看,眼里虽有惊诧,却都不说话。 “小,小姐,哪里听来这些话?”刘管事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的回答。 许言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便不再说话,抬手去拿茶杯,却发现没水了,柳儿连忙帮着她添水。跪在地上的莫云也不是傻子,知道是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磕了个头说:“老爷,刘阿强到绸缎庄做事,没受半点惩罚,奴婢却要被赶出府去,莫说奴婢是被冤枉的,就算是真的干了错事,奴婢也不服。” 任曦朝着许言投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自己这个小妹,变得不一样了,“这事查起来倒也简单,查钱的来龙去脉便是了。” “表少爷,奴婢没收那些个脏钱,小姐已经搜遍了奴婢的屋子,可没发现半分钱呀。”知道任曦是在帮自己,莫云也适时地回答。 “这钱,倒也不一定藏在身上。”廖氏应着话头,这事她知道,虽然查的不够确切,但自家也没什么影响,她就顺了刘管事的人情,毕竟以后用他的地方多,就算是冤枉了个小丫头又能如何? 许崇道说:“亏得曦少爷不是外人,丢人现眼。沐春。” 管家贺沐春应声走了过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十小姐说的这事,你查查去,既别冤了老刘,也别冤了这小丫头,我看着这丫头一脸正气,倒也不像是会做错事的样子,去吧。”许崇道能够富甲一方也不是没有理由,几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转而对女儿又是一脸的慈爱,“任曦过来了,拾儿就留在父亲这里吃饭吧。” 第八章 白墨(一) 每月,许言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去一趟京郊的白云庵,与庵主聊天喝茶,她本是彻底的无神论者,穿越事件虽谈不上颠覆她的信仰,但多少影响了她世界观,而且,她总要找个借口,名正言顺的出门“逛街”。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想到夜市风波,任曦担心许言不由自主的多管闲事,派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凌峰陪同。许言不爱坐车,她出门就是为了能够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却坐在憋屈的车里,因而即便凌峰拦着,她还是下车与柳儿步行。 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天空湛蓝,阳光虽然明媚却不灼热,许言深深呼吸了口带着河水腥气的空气。许言生长的城市位于内陆,虽没有重工业,但城市的空气总带着粉尘的味道,透着令人发狂的干燥,每到雾霾严重的季节也会有一段时日需要口罩。而洛洲却有一条沉水江穿城而过,被沉水江环抱的洛洲城空气湿润且清新,晴朗的日子,许言站到高处能非常清晰的看到远处的高山。这样的环境,在许言看来,是天大的奢侈。 凌峰和白非一样,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一言不发的跟在许言身后,既不打扰两人心情,也不让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柳儿偷偷看了凌峰一眼,说:“小姐,那个凌峰像鬼一样跟着我们,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言噗嗤一乐,“你看看那个鬼有影子吗?” “听说这个凌峰功夫高的吓人,但我看啊,他吓人的是那张脸,本来就不如表少爷好看,还绷着脸不笑,真是吓死人了。” 对于柳儿的纯真,许言从来都是纵容的,也不搭腔,自顾自的往前走,可走了好一会儿,许言没再听到柳儿说话,心里好奇地回头,看到柳儿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嘴里呢喃着“那狗真漂亮啊”。许言顺着柳儿的视线看过去,饶是她向来冷静自持的个性,也低呼一声,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头巨大的狼,披着一身顺滑如水的白毛,安静的卧在一名女子脚边,只是它低眉顺目,姿态闲适,不露凶相。旁边那名女子头微微仰着,看着天空,表情平静,呼吸平顺,周围吵闹繁杂的声音仿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许言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这头狼,会不会攻击人?许言一边紧盯着白狼,一边放轻脚步准备离开。只是柳儿目光还粘在白狼身上,不舍得离开,许言担心白狼暴起,有些恼怒的拉了拉柳儿的衣袖。“别看了,走啊。” 凌峰身形很快,挡在许言和白狼之间,低声说:“小心,那是头狼。” 许言纤瘦的身子几乎被凌峰完全遮挡在身后,那确实是狼不错,但看得出来,它一直维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这条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万一白狼兽性大起……想到这里,许言的心,咯噔一下,她低声对凌峰说:“这里人多,怕是……” “无妨,凌峰可保小姐无虞。”凌峰虽然语调平平,但可以给人一股安全感。 许言做过警察,做过检察官,即便到了这个异世,也有难以舍弃的正义感附身,她此刻担心的是街道上来来往往人的安全。柳儿已经不敢看那头在她看起来很漂亮的狗了,瑟缩在许言身边,微微发抖。许言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别怕。” 那女子似乎是察觉到许言一行三人的异样,视线穿过凌峰的肩头,看向许言,微微一笑,说:“不用怕,白墨不会伤人的。”她长相平凡,五官清浅的让人过目就忘,但眼仁墨黑,即便是笑着,那里也没有一丝的笑意。真是特别的女子,不但养的“宠物”特别,连眼神都特别!许言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几眼。 许言一直站着,她不动,柳儿和凌峰也不动,只是凌峰侧身,保持一个可以阻拦白狼进攻,又可以保护许言的姿势。许言身体不动,却开始四下打量着街道,街上有些做小买卖和散步的人,大约有二三十人,那名女子和白狼坐在街道入口。她反复思量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提醒路人离开,才能做到既不会惊扰了白狼,也不会引起民众的恐慌。 “我还以为是什么美女呢,原来只是一个相貌如此平凡的女子。”旁边传来调笑的声音,许言转头,看到五个少年人,领头的年龄明显比其他四名要大,但也不过20左右的年龄,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婴儿肥。明显的,领头的衣着豪华,是名富家少爷,其他四名少年是他的随从,或者伴读。 这人,怕是要惹祸了,许言低声问凌峰,“认得他吗?” 凌峰点头,“是王家当铺的少东,王少杰。” “与家里有没有往来?” “泰昌号与当铺向来都没有往来。” 王少杰走近那名女子,脸上带着几分调笑,“听说有一名美女在卖狗,我急匆匆的赶来,还以为是怎么貌若天仙的女子,却原来是名无盐女……这条狗倒是很漂亮啊,不如卖给我?” 白墨似乎感到威胁,跳起身,甚至拱起了背,发出呜呜的叫声。 那女子伸手抚模安慰着白狼,“白墨,你不喜欢他,我就不会让你随着他走的,放心。” 白狼仍旧是弓着背,全身紧绷。 王少杰浑然不知自己面临的危险,“现在正是吃狗肉的季节,你这条狗膘肥体壮……不错、不错……” 随着王少杰的靠近,白狼浑身白毛耸立、呲牙咧嘴起来,那女子连忙搂紧白狼的身子,“别凶,白墨,你会伤到人的。” 许言浑身汗毛也耸立了起来,她环顾四周,街上的人已经远远散开,离白狼较近的几个生意人甚至是扔掉了铺位匆匆离开。现在唯一危险的就是挑衅白狼的万少杰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踏出一步,凌峰挡在身前,“十小姐,危险。” 王少杰身边一名少年人脸上划过一丝恐惧,这真的是一条狗吗?他走近王少杰,低声说:“少爷,这狗,这狗很凶悍,别伤着您,我们还是回吧。” “回?是你们给我说这里有一名妙龄美少女,也是你们把夫子迷晕了把我喊出来,这会儿倒说有什么危险,有危险也是你们给本少爷找来的危险……我告诉你们,本少爷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们给我上,套上这条狗,回去剥皮放血。” 第九章 白墨(二) 许言默默退到墙边,凌峰高大的身子几乎将她掩住。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她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对于这种自作孽的纨绔少爷,许言一向也是不闻不问的。但此刻她也不想离开,她要看看这名看起来弱质芊芊的女子和那头怒火冲天的白狼如何应对?她的视线越过凌峰宽厚的肩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姑娘……”刚才劝王少杰的少年人战战兢兢的开口,“你在这里也坐了一上午了,也不见谁来买你的大狗,我家主子看上了,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就卖了吧。” 那少女一边用力抱着愤怒的白狼,一边开口说道:“我只是给白墨找一名善待它的主子,不是卖,你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让白墨随你们走的。” 另外的几名少年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寻来套狗的套子,缓缓的朝着少女和白狼合围。 白狼见状更是愤怒,爪子紧紧握着地面,身子向前,已经将原来坐在地上的少女拖拽的几乎是跪在了地上,“白墨,白墨,不要伤人。” 王少杰一脸桀骜,哼着,“我就不信还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他解下钱袋朝着那女子扔了过去,几乎同时,伴着一声狼嚎,白狼一跃而起将王少杰扑倒在地,张开嘴向他脖子咬去。在场所有人都尖叫大吼,那几个少年人更是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地,连有所准备的许言也在柳儿的尖叫声中,按住了自己的嘴。 “白墨……” 白狼喘着粗气,涎水几乎要低落在王少杰的脸上,听到主人的呼唤居然能够忍住血腥的诱惑,硬是只咬破了王少杰的皮肉却不伤他性命,退到那少女身边。 王少杰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尖叫,身边的几个少年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就没有人记得去扶他一把。许言脸色暗沉,若是在现代,消毒后还需要打狂犬疫苗,这样的伤口也不敢保证可能能治好,毕竟是那样一个要命的位置,在这个医疗设备落后的时代,被狼牙咬破了脖子,这条小命已经掉了大半了。王少杰自作自受,但也不至于用命来抵偿。想到这里,许言低声对凌峰说:“把他送去医馆,一定要好好清理伤口,否则……”她瞥了一眼王少杰血淋淋的脖子,“否则,怕是……” 凌峰点头,他知道被野兽咬伤伤口很难愈合,走上前把王少杰扶了起来,冷声对其他几个人说:“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他送到医馆,告诉坐馆大夫,你们少爷是被狼咬伤的。” 狼?其他几个人汗毛耸立,一阵阵地害怕,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拖着王少杰踉跄而去。 白狼卧在地上,虽然嘴角还沾着几丝鲜血,但已经平静,用头压住了主人的脚,安静的好像刚刚伤人的根本不是自己。那少女低声安慰着白狼,“他们伤不了我,你太冲动了,若是你将对我的好,对了其他人,那该……”白狼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认错,又似乎是在反驳。 许言看着表情安静的一人一狼,馋住已经吓软了脚的柳儿,转身欲走。 “那位小姐……” 许言停住脚步,是叫自己吗?回头正对上那名女子笑意盎然的脸,“小姐,你可愿收留白墨?”此时她的笑在眼里浮现,许言也下意识的微笑,但她摇头。她长那么大,不说猫狗等宠物,就是鱼她都不曾养过,往日自己住的时候,她甚至担心自己能不能养活自己,更不要说是饲养宠物。何况,白狼是野兽,不是宠物,野性爆发时,伤人伤己。“你该将它放归山林。” 那女子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双手抚模着白狼的头,“我已不记得将它送走了多少次,每次他都找回来,我晓得白墨是担心我,可我……小姐,若是你……” 许言打断她的话,“它还是该生活在山林里。” 那女子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怜悯,以及无可奈何,“白墨,不懂得觅食。” 许言略一愣,即刻明白过来,白狼就如同那些在动物园长大的老虎、狮子一样,虽然保留着一些兽性,但却失去了基本的自我生存能力。她犹豫着,狼和狗不一样,都说养不熟的狼崽子,狼与人类很难形成相互信任的关系。这头狼既然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对主人有了足够的信赖,他人很难复制这种经历,更难获得这样的信赖。“野兽,总归难以约束,太容易伤人。”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许言,脸上表情平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白墨是为了保护我。” 许言微微叹气,保护自己的手段一定是伤害他人? 那女子视线在许言和白狼之间游走,突然说:“白墨喜欢你。” 因为聊天的放松,许言已经走近那名女子,此刻她感到右脚传来的压力,白狼似乎在回应主人的话,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压在许言脚上,许言一惊,不自主地后退,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跌倒,亏得凌峰动作迅速的扶住她。 “你不用怕,白墨不会伤你,也不会伤你身边的人……若是我还能养它,也不愿意它跟你走,只是,我……”她眼里闪过几分忧郁,“今天的事,我会去抵命,只求小姐能帮我照料白墨。” 许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围安静的让她能够听到周围民居里悉悉索索断断续续的声音,最终她蹲,一手抚在白狼硕大的脑袋上,用很低的声音说:“你随我离开吧。” 柳儿躲在远处不敢靠近,自然没听到许言说什么,凌峰却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女子低着头,并没有特别欢欣的表情,反而情绪更加低落,笑容淡淡的说:“白墨喜欢你,若小姐有心,帮我收养了它吧,它随着我……受苦了……” 白狼应该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它低眉顺眼,根本没有刚才的嗜血,将脑袋放在主人的脚上,意思很明确——它不想独自离开。 “白墨,你随着我有三四年了,虽然我救了你,但你也救了我,如今食量也小了,也不吃肉了,那里像是一头狼,你随着我只有吃苦,我……心疼的……这名小姐,是心善的人,你若跟了它……”白狼将偌大的脑袋放进主人的怀里,掩住耳朵,闭上眼,拒绝去听这样的话,“你该听我的,你总是会活的更长久一些的,长痛好过短痛的……” 凌峰虽然冷漠,但极细心,此刻已经赶来马车,低声叫着“小姐,曦少爷让您先到粮行去。” 许言挑眉,任曦已经知道了?想想也不大可能,怕是担心任家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一个陌生女子和一头白狼,随意找的借口吧? 直到马蹄声轻轻响起,那女子才说:“我叫纪嫣然。” 第十章 寿宴 任曦对纪嫣然和白狼的到来,除了最开始的惊诧,并没有反对,但任家大宅实在不方便安置一头狼,于是将纪嫣然和安置在别院。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别院位于城外山脚下,那里人烟稀少、风景宜人,还有一眼温泉。 八月三十是任老夫人的寿辰,不但她的四个儿子都回家祝寿,甚至一些朝廷大员、商贾巨富都上门祝寿,包括当朝丞相卓知非也送来贺礼。许言听说后,赖在屋里不想出门,她本来就不好交际,以往有什么聚会,她能推就推掉,宁愿加班,也不参加,更何况,今天的寿宴绝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 柳儿捧着衣服,急的团团转,不停央求着,“小姐啊,今天是任老夫人寿辰,你可是她唯一的外孙女,怎么可以不参加呢?你看,你来任府住了多久了,多少拜就拜了,就差这最后一拜了,可别……” “我病了。”许言只着中衣,坐上床沿上,两只脚垂在床下,看着屋顶,随口说。 撒谎。柳儿在心里嘀咕着,她脸色红润、中气十足,怎么会是病了呢,“小姐,求求你了……” “求她做什么?”任曦清朗的声音传来,隔着屏风能看到他颀长是身影,柳儿看到救兵一般低声嚷道:“小姐不喜欢人多,不想参加寿宴。” 任曦低低笑好一会儿才说:“言言,没事,有我在。” 许言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恨恨地挖了柳儿一眼,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好啦,换衣服。” 任曦陪着许言走得很慢,许言抬头看他,没过错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曦表哥有话说?”任曦模了模鼻梁,是习惯性的动作,许言不由得挑眉,他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话要说吗?许言停下脚步,转而面对任曦,与他视线相交,说:“曦表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任曦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今天的寿宴,你要有些准备。” 许言“咦”了一声,表示不解。 “呵呵,你还是太过懵懂,你以为祖母将你接过来只是为了天伦之乐?”任曦无奈摇头,“我约莫猜测,你我,怕真的是要从表兄妹变作夫妻了。” 许言张大了嘴,这事……她知道以小拾儿十六岁的年龄,是该成婚了,至少也该有个未婚夫,但她一直鸵鸟的选择逃避这个问题。“你不觉得,不觉得我还小吗?” 任曦心里微微一沉,他是知道许言只将自己看做哥哥的,但她不确定自己对许言是否只有兄妹之情?他伸手拉起许言的手,“你已经十六了,寻常女子十五岁及笄就该有所婚配了。” 许言不喜欢与人亲近,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可是,可是我才……”是啊,她心理年龄是二十好几了没错,可这具身体才十六,未成年呀。 任曦眼底划过一丝阴霾,“我也只是猜测。” 许言心里慌张,“你是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的,这事就算不是十成十,也是十有八九的,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撇开血缘关系不谈,许言现代人的思维也很清晰,她不爱他呀!如何嫁他,如何与他生育子女,共度一生?想想,许言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也不自控的颤抖。 任曦盯视着许言的眼睛,如同小时候一般,像一只受惊的猫,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现出慌乱、无助,那模样很惹人心怜。任曦叹息的声音很低,“若是祖母提,我拒绝就是了。”他一个男人,拒绝的话总是容易说出口,若是许言拒绝,会影响她的名声。 许言抬头看着任曦,他眼里的笃定让许言略微安心,是啊,任曦是自己在这个异世唯一可以信任的异性。他笑起来,眼睛略弯,很好看,他说:“别担心,有我在。” 任曦笑意融融,许言仍旧不安。若真的提了婚事,拒绝得了这次,如何拒绝下次?在这个时代,子女的婚事全由父母做主,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弱女子对自己的婚事没有任何发言权,即便是发了言,恐怕会得到更差的效果。她该怎么办?许言在书香门第的家庭长大,虽然缺乏父母之爱,但爷爷女乃女乃给了她所有能给予的,她成长的恣意而随性。记得当年高考结束后选择专业的时候,女乃女乃希望她选择中文,觉得女孩子学点诗词歌赋会变得温婉可人,而爷爷则坚决反对她选择法律,因为在一个研究法学理论的老教授看来,法治状况堪忧,但他们最终还是支持了许言自己的选择。听从别人的安排,许言从小就没学会。 因为人多,加上天气晴好,寿宴设在花园,熙熙攘攘的净是人声,许言最讨厌吵闹人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柳儿察觉到许言的情绪,低声说:“我的好小姐,您就忍忍吧,这会儿就算有什么不满,可千万别显在脸上。”许言默默点了点头。今天是自己外祖母的寿宴,如是自家人在也就罢了,那么多外人在场呢。她环顾一下全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柳儿听话的站在她身后。 大户人家的寿宴热闹非凡,喧闹声此起彼伏,各种虚情假意、杯来盏往。许言忍着不满,觉得自己一张脸都要笑得麻木了。她看到任曦一脸平静的微笑,不见一丝不快,不由得佩服他的定力。任曦也抬头看向许言,两人默默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无奈,任曦举着手中的酒,朝着许言的方向遥遥一敬,许言回他一记眼刀,明知自己从来不喝酒的,任曦看着许言的表情,眼里的宠溺一目了然。 许言心微微一跳,他这个眼神是几个意思?许言还没来记得及细细体会,就接收到另外一道恨恨的目光。是许珣,长自己不到一年的姐姐,廖氏的女儿。许珣很美,那种不管人群多么密集都会被第一眼看到的美,但她的美过于尖锐,尤其是现在还用这样恨恨的阳光盯视着许言,更像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许言皱眉,许珣,自己见过几次,没有任何仇怨,只能是任曦的缘故吧。如果她肯嫁给任曦,是不是自己就不用嫁了?可是如果在这个时代,一定要选择嫁人,任曦会不会是最好的选择?仁怀生兄弟四人,老三独身、老四有两名皇帝赠的侍妾,其他两人都只有一名妻子,任曦会不会遗传点“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基因?任曦脾性温和,虽然有几分商人的油滑,但品性纯良,自己对他也算是熟识,应该没有相处上的障碍,婚后谈个恋爱,日子应该过得下去。若是没有血亲这层关系,许言或许能够放任自己去嫁给这个有房有车有事业,且样貌端正的男人的。可就是因为这层血亲,许言是真正的将任曦看做是自己的表兄的,嫁给表兄……只是想想,许言就觉得荒唐。再回头去看任曦,他端起酒杯走到任老夫人面前,低低地说着什么,任老夫人目光迎了过来,许言赶忙低头,果然说到婚事了吗?许言心里的无力感陡涨,她之前想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穿越到一个富庶的家庭,否则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自己恐怕已经被被饿死了,可到了这样一个家庭,束缚彻底让她失去了自由。 许言悄悄起身,快步离开花园,动作之迅速,柳儿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只得小跑步的跟上去,她想着许言可能是要回到自己房间,谁知道她朝着角门的方向去,显然是想离开任府。 柳儿一边走的飞快,一边低声问:“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呢?已经这么晚了,又没有凌峰跟着,会有危险的。” 许言丢给她一句,“嫌危险,你就回去。” 柳儿被呛了一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讷讷的问:“那您,那您是要去哪里呀?” “废话那么多。”许言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暴躁,明知道柳儿是担心自己,她努力深呼吸几次,缓和了语气,说:“我去看看嫣然。” 柳儿知道她打定了主意后怕是很难改变,只是嘀咕着,“别院远着呢,柳儿去找辆车吧。”柳儿小心的看着许言那张本来表情就不多,现在覆盖了冰霜的脸,见她没有反对,快步朝着门房跑去。这么晚了,还要走去别院,就算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走也会走到天亮的吧。 第十一章 挟持 随着马车有规律的摇晃,许言闭目养神,脸上表情木讷,心里起伏不定。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想想,她到这个遗失在历史某个角落的时代已经一年了,一年来,她一直躲在偏僻的小院里安静的生活,不是没想过要面对嫁人婚嫁,但每每念头起来就被她压制住。虽然她不是得宠的女儿,但许家未嫁的女儿只有许珣和她两人了,因为小拾儿母亲的早逝,另寻个女儿嫁到任家也不是不可能。那个人会是自己吗?许言一阵苦恼,恨恨的想一辈子不嫁谁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在她熟悉的那个时代,女子不婚也会承受极大的社会压力。不管她要不要嫁进任家,许崇道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浪费一个借姻亲拉拢关系的机会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嫁给任曦明显是“轻”。可是……想到任曦,许言心里叹气,他和小拾儿会不会有除了亲情之外的其他感情呢?一年来,他一共回京城三次,每次都看小拾儿,任家人除了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小拾儿的,听柳儿说,以往任老夫人过寿,也从来没人请过她。很明显,这次她去任府,就是任曦的意思。但是,任曦为什么这么做?仅仅是出于亲情?或者是……爱情?任曦温润的脸上暖意融融,可许言怎么看,都分辨不出他眼底到底蕴藏着何种情意? 许言苦恼的睁开眼,觉得车里的空气憋闷得很,撩开帘子,深深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天已经暗下来,沉水江波光粼粼。眼前突然闪过的亮光让许言的心一紧,是刀光? “柳儿,快走。”许言放下帘子,吩咐着柳儿。别院虽然人少,但也有十余名护卫,到了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噌……”这一长声应该是长箭划过空气的声音,接着是凌乱、有力的脚步声,虽然不懂得听声辨人,但许言还是听得出这至少应该是十数人的脚步声,是福是祸?许是经历过生死,许言虽然紧张,但却并不十分害怕,只捏紧了手里的手绢,甚至当她感到颈间被一柄冰凉的匕首抵住,她还有理智示意柳儿不要尖叫。 “你是谁?”许言低声问。 匕首的主人也低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过了城门,我就放了你,否则……” 许言感到颈间的皮肤微微一痛,怕是被划伤了。那凌乱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这人是谁?干了什么事被人追赶?追赶他的人又是谁? 柳儿声音抖索,“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那个声音冷冰冰道:“只要听话,一定不会伤害你们。” 许言命令自己尽量放松僵硬的身子,对柳儿说:“你转过身去。”她不确定匕首的主人是否蒙面,也不确定柳儿是否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特征。她清楚的知道,许多凶杀案的被害人并不是凶手的第一目标,而是因为察觉到凶手的目的、样貌而被灭口。 柳儿并不知道此时许言心思百转,声音破碎但却假装坚强,“小姐,柳儿不怕。”她朝着许言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准备去拉许言的手。 “别动。”许言和匕首的主人同时低喝,许言立刻感到匕首的寒气侵入自己的皮肉,有些痛,她尽量和缓地呼吸、平静声调地说:“你听话,转过身去。” 柳儿不明所以,但看到许言眼中的坚决,她还是缓缓转过身。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挟持自家主子?柳儿眼泪直掉,却一筹莫展。 马车前行了不多会儿,听到守城官兵的问话,“是谁?” 车夫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任府,我们表小姐要去别院。” “任府?是任将军兄长的府邸?”守城将军口中的任将军应该是任家老四任怀国。 “是是。” “放行!” 许言松了口气,感觉到那柄匕首离自己的皮肉远了些。 “易统领。” “谁要出城?” “是泰昌号的人。” “出城做什么?” 这个声音是很好听的男低音,很年轻,沉稳中却带着几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是统领?难道是京城九门统领?这个声音很年轻,已经做到卫戍京都安全的高级军官了?许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匕首的冷锋贴紧了脖颈。微微咬牙,许言伸手握住持匕首的手,低声说:“你想出城就要听我的,放下刀。” 那只手明显的绷紧了力道,许言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的话有什么作用,但与其等着那个易统领掀开车帘,不如主动开口。许言听到那人敛在黑暗中的呼吸,有几分急促,他是受伤还是紧张?没等她细思量,那只手缓缓退开了,许言容不得自己多想,左手捏住手绢掩盖脖颈上的伤口,右手撩开车帘,“到了吗?” 车夫没想到许言露出半张脸,连忙回道:“没,是出城的官兵要检查马车。”他当然不知道有人藏在车里,只是觉得自家的女眷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更不能被人拉开车帘检查。 许言缓缓放下手,只留了细细的一条缝,说:“将军,今日是外祖母寿宴,要去别院接一位贵客,劳烦您放行。” 许言眼前微微一暗,是一个瘦削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冷冽的声音响起,“小姐何时回城?” 这人背着光,许言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从他的问话可以知道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约莫一个时辰。”许言在心里叹气,危险就在身后,自己唯有自救。那个黑暗中的人,挟持自己只是为了出城,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是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就不排除他以威胁自己和柳儿性命的方式敲开城门。即便是在她熟悉的那个时代,被挟持的人质也不是都能被解救,这个时候自救是最重要的。她承认她怕死,可怕死又怎样? 许言右手还捏着车帘,动作僵持着,仿佛等了天长地久的时间,那个声音复又响起,“放行!”一时放松,许言软软的瘫坐下来,柳儿连忙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子,带着哭腔问:“小姐……” 许言伸手掩住她的嘴,就怕被车外的那个易统领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此刻倒是没有任何声音,呼吸几不可闻。直到马车行走到一片树林处,许言才感到车身一抖,暗暗松了口气,他走了。 “小姐。”柳儿感到许言松懈的身子,用力抱紧她,许言开口,声音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哑,自己怕死竟到了这般地步?“没事,他走了。” 柳儿小心地回头看,果然车尾已经空空如也,她这才哭出声来,“小姐啊,你可吓死我了,为什么不让我靠着您?” 许言没有力气解释,只是淡淡回道:“为了救你的命。” 纪嫣然打来清水为许言清理伤口,敷药包扎,这药应该是消毒杀菌的,接触伤口,是一阵刺痛,许言不防备,哼了一声,本来卧在一旁的白狼跳到她身边,居然是像狗儿一样舌忝了舌忝许言的掌心,安慰的意思非常明确。许言嘴角不由得上扬,看来白狼确实对自己有好感,不管这好感是不是因为纪嫣然,一头漂亮的白狼对自己施以善意总是件开心事。 纪嫣然处理完伤口,静静坐在许言身边,并不问她为什么受伤,仿佛那些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许言不得不开口,“你陪我回一趟任府吧?”纪嫣然不解,眉头微微扬起。许言无奈的笑了笑,“你猜得到我遇到麻烦了,接不回一名女眷,我怕进不了城门。”许言本来想着随便拉一名护卫回城就是了,但是担心那个易统领又要盘问,自己倒也不怕,怕就怕给任府惹上什么麻烦。这可是男尊女卑、阶级分明的时代,任怀国在朝中为官、任怀生和任曦在商场沉浮,少不得得罪人,她不能给留下别人攻击的破绽。纪嫣然听她解释完,微微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 案情分析(下) 刚一走出府衙,就看到任曦的马车停在门口,任曦斜斜倚靠在车上,见许言被易慎行扶着走出来,快走几步,扶过她。 任曦黑着一张脸,“易统领,我只许你问言言几个问题,可没许你带她离开任府。” 易慎行身上那种清冽冷静的味道又浓了几分,他并不为自己辩驳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许言拦住他,“有些话,我要对你说。不知道易统领有没有时间?”破案讲究速度,尤其是这种连环杀人案件,她要在最短的时间把有关犯罪嫌疑人的关键词都告诉他。 易慎行脚步慢了几分,“你需要休息,明日再说。” “兵贵神速。”许言听到自己肚子咕噜一声,脸微微有些红,“其实我也饿了,也想等明天,但我想早一天或许能少一个受害者。” 易慎行转过身,他为了到府衙办事方便,换了官服,制式服装特有的威严感在他身上体现了十足十,但许言总觉得他不像官场的人,他的气质过于冷清,应该也不是善于交际、八面玲珑的人,他怎么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做到京城九门统领的官位呢?易慎行也望着许言,她脸色有些苍白,腿脚明显软,但精神极好,脸上透出一丝兴奋。『**言*情**』 任曦对易慎行没有任何好感,但他更舍不得疲乏的许言继续在这里站着,声音别扭地说:“我在醉雨轩定了包间,易统领也一起来吧。” 醉雨轩在洛洲城非常有名,这里的烤乳猪让所有吃过的人想起来都垂涎欲滴、没吃过的人闻着味道口水直下三丈,大堂人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许言和易慎行都是不喜欢吵闹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任曦应该是常客,刚进门就有堂头过来领着他们进了二楼的包间,进了房间,许言也不顾及什么淑女形象,直接坐下来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指使着任曦,“曦表哥给我倒杯水吧。” 任曦微笑摇头,一边倒水一边说,“这会儿觉得累了?你自小身子就弱,生病了更应当注意。” 坐在一旁的易慎行眼波一闪,刚刚在案室她盘坐在椅子上,双手齐动,动作敏捷且准确,丝毫看不出任何羸弱的样子。 许言喝了两杯水稍稍休息了一会后,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地对易慎行说:“从凶手的作案手段来看,六起案件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做的,死者同为女性、都遭到性侵犯……”许言顿了顿,“死者都是窒息死亡,都遭到强暴、被月兑光衣服扔在荒野、都被切掉了左边**、都被剖开小月复,可以确定凶手是对某一类女人有特殊的爱好或者仇恨,而且与生育有关。因此,我推测凶手是男人,身量较高,独居,极度自卑,好饮酒,甚至是酗酒成性,应该从事某种可以使用刀剑的工作,甚至懂得一些武功。”许言几乎是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用胳膊自身后勒紧女人的脖子,拖行至荒野,施暴、虐杀后从容离开。 许言声音平静,语气平和,声调与她平时说话没区别,但她说出来的每个词汇都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震惊。任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他认识的许言胆小怕事,何时学会用这样的语调说出这么血淋漓的话来?而易慎行则更多惊异于许言阅看卷宗材料的角度,他虽然极少参与案件调查,却知道查案注意的是现场痕迹,但许言似乎是在分析凶手的特点,很奇怪。 易慎行轻咳一声,“你如何知道他个子很高?” 许言解释着,“书中记载着六名死者的身高大约是五尺有余,在女子里是较高的,从她们颈间、背部、脚后的瘀伤来看,很明显是被人用手臂勒紧脖子、拖行造成的,大致计算一下,凶手的身高应该就是五尺七寸。”许言在心里默默的换算。 易慎行眼睛一亮,继续问:“那么好酒?独居?武功呢?” 许言面色肃静,声调平稳,完全是一副在检委会会议上汇报案件的模样,“洛洲府衙的官差很细心,描述现场有酒气,死者衣物上也有酒渍,且酒渍在受害人的背部,应该是在遭钳制的时候粘在身上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人沾染的,但我现沾染酒渍的位置,尤其是高度基本相同,和六名受害人都有过接触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都要喝酒,可见他应该是嗜酒成性的。针对女性的恶性犯罪,大多与男性的性,耶男性方面的某种需求得不到满足有关,他对每名受害人都施暴,还切下女性特征,剖开小月复,是不会有长期固定的伴侣的。至于武功,书中也写的很清楚,刀口平整,是一刀所致,你自己想想,换做是你能不能那么镇定地解剖尸体?”许言一向从词精准,到了这个时代她不得不考虑在场其他人的接受能力,尽量用他们一听就懂的方式来解释。 任曦眼底的惊诧满满当当,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许言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小表妹。许言内向胆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自己见她的时候,她也垂着头,不敢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这一年来,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自己只觉得她是长大了。可是她何时懂得这些连自己都不懂的事?但她的眉眼、样貌就是许言的样子,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易慎行微微眯着眼,掩饰着眼里的精光,略思考一会儿,他起身告别。 任曦因为太过震惊,根本就顾不得易慎行的离开,黑眸直盯着许言,看的许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掩饰着笑道:“曦表哥不是说这里的烤乳猪最有名么?”她低头喝水掩饰心里的不安,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小拾儿,时常去看望她又目光如炬的任曦怎么会不了解呢?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掩饰小拾儿的突变? 第十七章 谜团 十六谜团 虽然任曦不曾来找过自己,但许言的心却一直悬着,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骗许崇道说自己因为落水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却没有勇气欺骗任曦,在她心里,任曦是自己的朋友。『**言*情**』她不曾欺骗过祁菲,也不想欺骗任曦,只是该如何解释?难道跟任曦说自己是来自于千百年后的某抹幽魂?他会信吗?但找个什么借口呢? 柳儿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许言盘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用手中的书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脑袋。 “易统领来找您。”这个易慎行什么时候和小姐熟悉了,竟然大模大样的直接到院子里来找她。 许言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来了?案子有进展了?“快请、快请。” 柳儿皱眉看着许言,“小姐,你的衣服……” 许言不习惯古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还是很毒辣,许言就只穿着中衣,虽然不露半分肌肤,但……她微微叹气,“帮我找套可以见人的衣服吧。” 在柳儿帮着许言换衣服的时候,她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像个木偶一般任由柳儿摆布。易慎行给人的感觉,其实和许言给人的感觉颇为相似,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而易慎行偏白的肤色更是让许言想到一种不属于人类的人类——吸血鬼,他应该是有着更孤僻、孤傲的个性。可是,许言思索着,他为何会来找自己呢?因为自己那日的“奇言”吗?许言多少有些后悔,她自己性格偏激,冷硬,偏好和阳光外向的人交往,易慎行这种个性的人,会让她自己更消极。可是,再转念一想,毕竟是在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追逐某类女性的变态杀手,她许言怎么能真正的不管呢?况且,理论上讲,她许言、柳儿,甚至是纪嫣然都是杀手的目标。从这个角度,许言也不能不管,权当是自卫吧。按说这个时代男尊女卑,许言作为一个弱女子是没有认可能参与案件的调查,既然易慎行主动找上门,她就“就坡下驴”吧。 易慎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许言。她似乎偏爱素色的衣服,今天穿了套月白色的罗裙,衬得一张脸越的白女敕细致。已经不见任何病容,只是她姿态懒懒的,斜斜地靠在软榻上,看到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吩咐柳儿,“倒茶去。”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高级军官,都不会容忍许言这样的无礼,虽然只见过易慎行两次,但许言就是知道他不在意这些繁缛节,既然他也不在意,自己又不喜欢,何必要惺惺作态的行礼?况且,她对这个时代的礼节又不怎么懂。“易统领找我是因为案子吗?” 易慎行点头,却是问:“你身体好些了?”看许言的脸色红润,身体应该是恢复了。 许言轻轻嗯了一声。 易慎行略一犹豫,说:“我此次来,是想请你帮忙……” 很显然,易慎行不是个善于与人交往的人,他明明是来求人,却是一副清高的模样,眼神里写着满满的不耐。许言看得清楚,不由失笑,说:“易统领,有话直说。” 易慎行略有些讪讪,他虽不是那种看不起女人的人,但来找一个女人帮忙实在是让他自己都觉得不齿,只是破案期间在即,许言又能提供一些旁人想不到的线索,“你说的那些很有道理,但不足以找到凶手。” 许言细细回忆案卷资料,仍旧是扑克牌一般的木讷脸色,但实际上脑子在高速转动,寻找着案卷中的蛛丝马迹,“女人、虐杀、性侵、独居男人、刀、孩子……没有照片……”许言声音近乎于梦呓,易慎行耳力很好,听得清清楚楚,却无法明白每个词汇代表的意思。 柳儿给易慎行上茶的时候看到许言愣愣的盯着屋顶,嘴里呢喃着一些自己根本听不懂的字眼,连忙走过去,拉了拉许言的衣角,“小姐……”官府的人,可不要因为言行的怠慢而得罪了。 许言满脑子都是案卷资料,很随意的甚至是下意识的拂开柳儿的手,柳儿着急的再次拉拉她,声音有几分急迫,坐在屋子里的那个人虽然只是四品官,但身居要职,可得罪不起,“小姐呀。” “别烦我!”柳儿的手再次被狠狠的甩开…… 柳儿无奈转身朝易慎行行礼,“易统领,我家小姐……” 易慎行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许言才缓缓平视易慎行,问:“死者都居住在哪里?” “五名居住在城北,相隔很远,一名居住在城西。” “彼此之间是否有亲戚关系?” “有两名是妯娌,其他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她们都结婚……都成亲了?” “并不全是,成婚的只有两人。” “有没有共同的亲友?” “目前来看,没有。” 许言的眉头越皱越紧,六名死者除了同为女性、同样的身材较高、体格健壮,没有共同的人际关系,实在难以找到其他的共同点,难道凶手只是随意的杀人?不对不对,到底这些女人的什么特性刺激了凶手?有一个问题一直在许言脑子里盘旋,“她们,在事前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易慎行浓眉一扬,他明白许言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若说同一个地方,应该是刑部大牢。” 许言眼睛一亮,“为什么去?去见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有一个人没去,就是第六名死者,但她的丈夫是狱卒。”易慎行是行动派,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立刻起身欲走。 “易慎行。”许言直呼其名,“你为什么来找我?” 易慎行根本不回答,脚步也不停,匆匆离开。 柳儿嘟囔一句,“年轻有为果然就傲慢许多,哪儿比得上曦少爷?” 许言却眼尖的现,在自己叫他名字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握紧成拳,然后慢慢松开。易慎行,谨言慎行,倒是个有趣的人。许言知道柳儿话中之话的意思,但她装作不知道,放松了身体,对柳儿说:“柳儿,我们也不能总是住在任府,去别院住几天如何?” 第十八章 求救 在别院一住就是五天,许言彻底放松,每天就是泡泡温泉、散散步,有心情了就和纪嫣然聊天,没心情了就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呆,把自己养的更慵懒。这在以前的,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想想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十岁之前是被女乃女乃逼着背诵诗词歌赋、练习琴棋书画,十岁之后课业开始紧张,即便到了大学时也是法律和心理学双专业,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晒太阳。况且,城市的阳光哪及这个时代的阳光来的清澈、透明。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呼吸到这种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没有看到这种碧蓝碧蓝的天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世界里只有罪案分析、证据分析、庭审计划,成堆的卷宗,不同的犯罪嫌疑人,满眼都是血色。 索性,许言月兑掉鞋袜坐在草地上。秋高气爽,太阳也极好,许言被晒出了一身的薄汗。很舒服。 “白墨,我警告你,不许舌忝我。”许言有洁癖,虽然她知道白狼被自己和纪嫣然洗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不喜欢它用那满是口水的舌舌忝自己的手心,有些痒,也让她觉得有点脏。 白狼不理会闭着眼睛的许言,甚至在她脸上舌忝了一把,湿热的鼻子触了触她的嘴角。许言蓦地睁开眼,“白墨,你居然偷吻我?” 许言跳起身,追逐着跑向纪嫣然的白狼,“你是男的呀,居然、居然……” 看到追逐的一人一狼,纪嫣然也笑得很开心,一扫平日的淡漠冷静,“言言,白墨喜欢你。『**言*情**』” “喜欢我,也不能偷吻我的,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许言将白狼硕大的脑袋抱进怀里,揉乱它顺滑的毛,白狼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是在高兴。“它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不同寻常。” “耶……”许言感觉敏锐,被人偷窥的感觉让她汗毛耸立,连忙回头,看到远处依靠在树上的影子。 那是易慎行。颀长挺拔的身子斜斜靠着,很舒适的样子。易慎行身形也不像一般军人高大、壮硕,甚至有些瘦,相貌也不如任曦精致俊俏,气质过于冷清。但今天,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披散头、赤足奔跑的许言微笑,眼底温暖涌动。 许言倒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心情很好的大声说:“易慎行,你来啦。” 易慎行走出树荫,温暖但不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居然有了玉树临风的感觉,兼之他军人习惯性的挺拔,看起来,在许言看起来,很顺眼。他走近看到半卧在许言怀里的居然是一头狼,脸色微微一变。 纪嫣然不喜欢见生人,起身离开,白狼也随她离开。 “找我有事?”许言迎着阳光,一点都不怕晒黑,小拾儿常年不出门不见阳光,皮肤虽白,但总感觉有些病态,她还是喜欢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许言在之前的生活里虽然没有什么娱乐,但她生活极其自制、规律,每天都会沿着城市边缘跑步,把自己晒成健康的肤色。 易慎行看着远去的一狼一人,“是狼?” “白墨不伤人的。”许言拍拍身边的草地,“坐吧。” 易慎行略一犹豫,坐了下来,因为许言赤足,他别过眼看向另外一侧,淡淡地说:“穿上鞋袜。” 许言动了动脚趾,很漂亮秀气的一双脚啊,幸亏这个时代没有裹脚的陋习,但女子的脚是不能被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看到的。她微微叹气,一边穿鞋袜,一边说:“是因为杀人案吗?” 易慎行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压制的急迫,“查了很多人,但没有结果,今天是最后一天。” 刑事勘查依赖科学技术。许言熟识的侦查技术可以对犯罪现场很多蛛丝马迹进行检查,包括血液、毛、脚印等等,但这个时代,除了部分表面痕迹,实在没有太多的现场状况可供侦查,况且许言擅长的是法律,而非侦查。她反复思考着案卷材料,“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如果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你能分辨他们谁是凶手吗?”显然,易慎行已经锁定了几个犯罪嫌疑人,但谁都不承认。 许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盯着易慎行的眼睛,轻声问:“为什么来找我?” 面对许言澄澈的眼睛,易慎行无法保持一贯的冷漠,“我不知道。” “易慎行,你很诚实。”许言站起身,拂去身上的草屑,大方地说:“我跟你去,至于能不能找到凶手,只能看运气。” 第十九章 心肺复苏术(上) 许言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易慎行骑来的那匹体格健壮、皮毛黑亮的高头大马,如果说游乐场那种温顺的小马也可称之为马的话,许言也算骑过马,可天知道这匹马看起来就不是善良之辈,它眼里透出的那种光还不如白狼友善。“我不会骑马。” “我没想到你肯去。”易慎行确实没想到,他没想到自己在案件走入死胡同的时候会找许言,没想到自己会从任府、许府追到别院,更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肯赤足坐在草地上。但他想到,许言会去。他虽然只见过许言几次,但看得出来,她是个黑白分明的人。 “我不骑马。”跌下来会被踢死的,许言于男女之防看的很淡,她不担心和易慎行同骑,但她担心摔下马的不堪,不由得有些恼,朝易慎行挥手,像赶苍蝇似的,“你回吧。『**言*情**』” 易慎行凝视许言,她脸上的表情很奇妙,有些恼怒,却也有些兴奋,看她和一头狼都能追逐玩耍,应该不会惧怕马?易慎行垂眼掩住眼底的一丝笑意,突然伸手到许言的腋下,微微用力就将她举坐到马背上。 突然离地三尺,许言尖叫一声,“易慎行,你这个混蛋。”易慎行动作飞快的跃上马背,伸出手拉紧缰绳,轻踢月复,马就窜了出去。 马背上的颠簸是许言始料不及的,虽然易慎行将她环在身前,但她仍旧觉得头晕目眩,颠的浑身都疼,她努力让自己放松身体靠在易慎行怀里。这个男人,瘦,肌肉通过薄薄的衣衫倒透出有型有款的紧绷,靠起来虽然安全感十足,但硬邦邦的很不舒服。许言还是喜欢汽车柔软且合乎人体曲度的靠背。 看到许言渐渐白的脸色,易慎行放缓速度,到最后甚至就是任由马儿慢走。 “拿开你的手。”许言拧了拧易慎行搭在她腰上的手背,很用力的拧了一下。 “你会摔伤的。”易慎行一手拉住缰绳,一手环住许言的腰。她很瘦,不由得,他紧了紧手臂。 “快被你勒死了……易慎行,你看那里是怎么了?”顺着许言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是一个小湖泊,几个luo着上身的少年在湖边尖叫玩闹,湖里扑腾出水花。 “只是少年人玩闹罢了。” “不,是有人落水,救人。” 易慎行策马奔过去,自己跳下马后,伸手将许言抱下马。 果然,几个少年人看到有人过来,纷纷喊着救命,易慎行脸色黑沉,他四下查看地形,却并不下水施救。 “救人啊。”许言拉了拉易慎行的手臂,看到他脸色又黑了几分,顿时明白,他不会游泳,可她会啊。许言也顾不得那么多,甩掉鞋袜、月兑掉外衣,很利落的跳入水中。 水有点凉,但水里杂物很少,兼水质清澈,视线很好,那少年因为呛水昏迷也不挣扎,许言很轻松的就翻过他的身子、拖着脑袋往岸边游。只是小拾儿身体太弱了,若换做以前的她,三五次划水也就到了岸边。“易慎行,快,帮我一把。” 第二十四章 漫长的一天(二) 房间非常的凌乱。@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左侧的房门甚至倒在地上。 易慎行右手持剑,左手将许言挡在身后。 许言虽然做过警察,也参与过重大刑事案件的调查,但她从未出过现场,现场那种血腥气几乎将她扑倒,她连续深呼吸几次才稳住心神,回神后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死死拉住李安超,不让他破坏了现场,眼睛迅速的扫视整个环境。 “娘,这是,这是怎么了?” 房间很空旷,原有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桌两椅,如今已经四散开来,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一张椅子破裂散落。 李安超的母亲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姿态颓废地坐在地上,但双臂直直向前,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滴血的菜刀。她身后是一名少女,衣不遮体,头发披散挡住脸,她缩在李母身后,双腿收在身前,试图挡住泄漏的春光,右脚的鞋子远远的落在门前。 受害人,头内脚外仰面躺在屋子正中,胸口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李安超的镇定是许言没想到的,他并没有哭叫,只是大声地呼喊着,“娘,姐,发生了什么事?” 易慎行眼神锐利,他已经看出躺着的人,没了声息,而行凶的人,就是李母,她并没有再害人的能力,于是收了长剑,说:“你……” 许言揽过话头,轻声说:“李……夫人,你好,我叫许言。” 李母呆滞的眼神望向许言,她是面目端庄的中年女子,李安超应该是像他的母亲的。 李安超在旁说:“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许言试图挣开易慎行的保护,但他手臂极有力,坚决不肯放手,她只得以一个躲藏在别人身后的别扭姿势继续说:“你可以叫我许言……李夫人,你能不能放下手里的刀,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伤害你的。”许言脑子转的飞快,这个现场很明显是正当防卫,缩在母亲身后的李安超的姐姐,应该是被躺在地上的这个健壮男人侵犯,而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失手杀了人。这个男人是谁?李安超的父亲又在哪里,难道不在家或者去世了? 李母眼神慢慢有了焦点,竟然是轻轻的笑着,“谢谢许小姐救了我儿子。” “易慎行,你放手。”许言低声斥着易慎行,听到李母的回应,她连忙也笑了起来,“这是应该的,安超是个好孩子,看得出来是你把他教的很好。” 李母微微点头,朝着儿子说:“儿子,你爹,被我杀了!” 许言和易慎行脸色都是一变,死的人是李安超的父亲?也就是那名被惊吓少女的父亲,父亲侵犯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许言也曾处理过这一类案件,自认为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她仍旧捏紧了拳头,深呼吸好几次才松开手。易慎行侧眼看到许言的拳头握紧了、松开,再握紧、再松开,本有几分凄切的脸色随之变得冷漠,透着瑟瑟的凉意。 李安超竟是满脸冷漠,“死了就死了。” 李母继续说:“超儿,娘是怎么教你的,他再怎么不是,若没了他,也就没了你。” 李安超别过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许言大致有些想法,再次推开易慎行横着的手臂,轻声说:“她不会伤着我的,我知道你职责所在会将她逮捕归案,但有些话我一定要说,说的迟了……”她看了瑟缩发抖的少女,这会是她今生都难以逃月兑的噩梦。“李夫人,地上很凉,你的女儿身体怕是受不了。”她应该是被扯破了下装,两条长腿已经暴露无遗。 李母定定的看着许言,似乎想从她安静的面容发现点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超儿,扶你姐姐回房。” 受惊的少女哪里肯离开母亲的身边,挣扎尖叫着拒绝李安超的触碰,许言连忙上前,“我来。”她知道迷蒙中的少女恐惧任何异性,“姑娘,别怕,你回房换件衣服就好,别着凉了。”许言的声音有一股令人平静的魅力,她一边低声劝着,一边整理女孩儿凌乱的头发,果然是眉目清秀的女孩,大约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透着少女的清纯可爱,就是这张脸,使她的父亲瞬间变得禽兽?许言用李安超递过来的衣服裹住女孩的身体后,才将她扶起来。 里屋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床榻上的被褥凌乱的落在地上,许言眼神冷了冷,将女孩儿扶坐在床板上。 “你叫什么?”许言尽量让自己语调平和。她办理过**案,也接触过被害人,知道性侵犯对女人来讲,伤害无法恢复,更何况这个被自己亲生父亲侵犯的十二三岁少女?“我叫许言,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许姐都好。”最后一句话说完,许言咬着自己的舌尖后悔,“许姐”是助手对她的称呼,是这个异世根本就不存在的称呼。 女孩儿仍旧瑟瑟发抖,许言搂着她的肩安抚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安宁。” “你名字真好听,安宁安宁,你弟弟叫安超,你叫安宁,名字是谁取的?” 提起弟弟,女孩似乎暂时忘了噩梦,“你救了我弟弟,谢谢你。” “这是应该的事情,不必道谢。” 李安宁摇摇头,“不是的,我弟弟说,你朝他嘴里吹气,这会害了……怎么谢你都是应该的。” 在许言的观念,口对口的做人工呼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特别是在救人的关键时刻。但是在这里,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尤其是对她这个尚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更近乎于伤风败俗。不由得,许言想到易慎行,他似乎能够接受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至少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惊讶,或许是因为他就在现场完全了解自己是为了救人吧。许言微微笑着,“这件事很容易想明白,命比什么都重要,比女人的名声更是重要的多。安宁,你说对吗?” 李安宁沉着头,许久不曾说话。 许言担心着李母的情况,看李安宁的情绪慢慢平复,便说:“安宁,这件事我大约也猜得到是如何发生的,你记得我说的话,命比女人的名声重要得多……你母亲,忍辱负重做了许多事情,都是为了你和安超,你不要辜负了她。” 第二十五章 漫长的一天(三)上 李母仍旧瘫坐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色平静似乎刚刚杀了人的并不是自己,而那把凶器已经被易慎行收到一边。@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许言走出来后没有看到随行的车夫,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被易慎行派去报官的。许言脸色有些悲戚,她知道所谓的正当防卫、所谓的无因管理,所有的她熟识的法律理论,在这个时代都是苍白无力的,一个女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了自己的丈夫,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易慎行看到许言瘦弱的身子斜斜倚在门边,表情有些淡淡的悲伤,眼睫微微垂着,他猜想是许言同情心泛滥,心里有些恼火,若不是她多管闲事,何来这样的进退两难?但腿却不听使唤的迈步过去,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怎么了?”易慎行心理恼自己多过恼许言。 许言伸手揪住易慎行的衣襟,“能不能……” “不能。” 许言苦笑摇头,“我不是要你徇私枉法,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何况任何一个时代法制的存在都有它的合理性,即便有这样那样的漏洞……易慎行,能留她一条命吗?” 易慎行摇头。 许言了然的点点头,走过去,蹲坐在李母面前,此刻的李安超正倚在母亲身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李夫人,有些话我要问你。” “您问吧。” “是他先动手吗?” “对。” “不是第一次对吗?” “对。” “今天,你为什么没忍住?” 李母声音突然拔高,“他要对女儿下手,宁儿还是个孩子。”母性的本能让她拿起刀,狠狠的捅进那个男人的胸口。 “娘……”李安超安抚的搂着母亲的肩膀,“姐姐没事了。” 许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李母伸手,似乎是要握着许言的手,但又收了回来,她的声音变得很低很温和,“你救了我的儿子,够了。” “今天,安超去找我,是巧合还是特意?”这个问题徘徊在许言脑子里很久,她几次想问,却几次忍住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我特意安排的,我有种预感,早上起来就有预感,他红着眼睛看我,看宁儿,我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一天下来,我不敢让宁儿离开我半步……天暗了下来,我担心超儿,就嘱咐了宁儿睡觉然后出门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就踹开了宁儿的房门……那是他女儿呀,是他亲生的女儿啊,我想着虽然他脾气暴躁、成性,但虎毒不食子,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 许言看着痛苦的李母,又看了看面色冷漠的李安超,说:“安超,你去陪陪你姐。” “我不,我要陪着我娘……”李安超虽然年幼,但也预感到他与母亲相聚的时日不多。 许言伸手拍了拍李母的肩膀,她是村妇,本该健硕有力,却极其瘦弱,拍过去掌下一片形销骨立,想来日子不好过,许言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他对别人……” 李母似乎觉得是家丑不可外扬,又似乎觉得许言是极好的倾吐对象,总有些不吐不快,“他叫李明晨,自小就是村里的恶霸,到了二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而我家贫,没人肯嫁到我家,兄长一直娶不上媳妇,父母没了法子,才将我嫁到李家,换了大笔的彩礼。” 许言眼神黯淡,这里的女人不但对婚嫁没有任何自主权,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某种程度上女儿就是家中的财产,可以用女儿这份财产换取聘礼、换一个媳妇。 “我自然不想嫁,但父兄求着我,也没办法。初见时,见他眉目端正,我还想苦日子过去了,成亲之初,他很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日子。可慢慢的,本性一点点的暴露,要么偷鸡模狗、要么欺负乡邻,几次被乡亲们暴打,回家后便打我和孩子们,为了安宁和安超,我一面忍着他的暴行,一面还要到乡邻处赔礼道歉。在家,我也苦口婆心的劝,但是没用,还遭到一顿暴打。” 许言伸手握住李母的手,轻声说:“我晓得你的左右为难。”离婚,在这个时代太不能想象,她若离婚,不但失去了夫家的保障,还失去了娘家的庇护,《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就是悲惨的例子。 李母轻声说:“许小姐,你生得好,家境好,心地更好,自然能嫁得好。” 许言脸微微红,回头瞥了易慎行一眼,见他专心致志的听,脸色更红,勉强稳了稳心神,继续问:“后来,他如何?” “后来?后来,我更不敢劝他,他便越来越放纵,有一日竟欺负到我那未出嫁的小妹身上,我父兄将他暴打一顿赶出家门,更是要我再也不要回娘家了……我能怎么办,一边是自己年幼的小妹,一边是自己的丈夫,那时我怀了超儿,劝他几句,他竟也不管不顾对我拳打脚踢……这些我都能忍,可是宁儿一日一日的长大,一日一日的变得漂亮,我便发现他看女儿的眼神不对,我日防夜防,夜里都不敢睡得沉,还是防不住……”李母转头看着李安超,“以后没人欺负你和姐姐,但你仍要好好照顾姐姐。” 李安超低声应着。 “许小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劝着宁儿,劝着我,但我一点都不难过,杀了他我自然是死路一条,但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就有了活路了。”李母脸色平静、语调平和,不像是一个刚刚杀了人的凶手,“许小姐,我能求你件事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易慎行断然开口,“不能。” 许言瞪了易慎行一眼,“李夫人,你讲。” “我说不行就不行。”易慎行跨步过去,捞起坐在地上的许言,“世间太多不平事,容不下你那么多烂好心。” 第二十五章 漫长的一天(三)下 “你是要干什么呀?”许言很累,累到头一抽一抽的疼着,她知道易慎行是为了自己好,她一个不受父亲疼爱的弱女子能帮别人什么,但任曦可以,易慎行也可以呀,“你听她说完不行吗?她是杀了人没错,但这叫正当防卫,若是她没这么做,那个女孩,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就要被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糟蹋了。@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她不该杀人。” “在你看来,这是杀人,而且是弑夫的大罪,但在我看来,她是出于保护女儿的本能,是情有可原,是罪不至死的。”许言语气生硬,狠狠甩开易慎行的手,“这事也不用你来帮,我可以找曦表哥。” 易慎行握住许言的手腕,将她拖到门外,“你偏偏是要和我作对吗?” “是你在和我作对,我很累,没精力和你吵架。”许言手腕被握的生疼,“疼,你放手。” “许言,你听我说。”易慎行放松了手劲,但仍拉着她,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温柔,“许言,我喜欢你。”易慎行不是个会轻易动心的人,但许言面对挟持时的镇定冷静,对亲友的亲近善良,对案子的聪慧机智,她的多面,她的每一面都让他心动。 许言没料想易慎行说出这样一句话,脸哄的一下变得火热,明明是在说李安超的事,怎么会变成他们俩的事,她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许言,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容许你去做危险的事,李安超,他虽然年幼,但极其冷静,那是因为仇恨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这样的人,你帮不得。” “可是……” “他已经十岁,少年老成、心思沉稳,既饿不死,也冻不着。”易慎行很少说这么多话,他看着一直垂着头的许言,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完全无法预知自己说的那么话会不会惹恼了她,“你听我的话,不要冒险,也不要去找任曦帮忙。” 许言猛地抬头,不小心撞到易慎行的下巴,听到他闷哼一声,她慌了手脚,自己的头都隐隐作痛,他的痛可想而知,不会是咬了舌头吧?“易慎行,易慎行,你没事吧……”她伸手去模易慎行的脸,想看看他的唇舌是否被咬伤,却被易慎行握住了手,然后手背上一暖,竟是被吻了一记。 许言,曾是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女子,又在顶级学府读书,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只是她素来个性冷漠,对感情又是极迟钝,纵然是追求她的男人多么前赴后继,也不敢有人对她有任何的亲密动作。突然被袭击,许言愣愣的不知所措起来。 “我决定,去你府上提亲。”易慎行看许言红透了的俏脸,心旌神往。 “不行不行。”许言脑子虽然迷糊,但连连摇头,坚决的重复一句,“不行。” “为何?”易慎行收紧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我官职不高,家世一般,确实是比不过任曦的。” “你胡说什么呀。”许言双手贴在易慎行胸口,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曦表哥是我的哥哥,不是这么比较的。”心烦意乱的许言赶紧转移话题,“李安超,一点都帮不得吗?” “你真的那么想帮他?” 许言讷讷的回应,“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帮他,只是可怜他的母亲吧。你知道,混账的是他父亲,他母亲不该死的。”许言是冷静理智的人,她学习法律,也从事法律工作,见过太多应当可怜的人,她已经习惯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天长日久,她的心难免冷硬起来。可是,看着李安超母亲那张憔悴、平静的脸,她想帮她,想帮帮这个孤苦无援的母亲。 易慎行长长的叹气,决定投降,“我送他到师父那里,师父叫吴良,住在京城东郊的吴家坳,是江湖中数得着的人物。” 之后的事情简单的多,官衙来的人带走了李母,也抬走了李父的尸体,李安宁和李安超姐弟被易慎行安排人送往吴家坳,考虑到李安宁受了惊吓,易慎行将唯一的马车留给他们,而他则骑马送许言回别院。 时间已近午夜,许言透支了体力和精力,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几次要跌下马来,幸亏有易慎行将她搂在怀里。 易慎行低头看许言闭着眼,睫毛微微上翘,但嘴角却微微下弯,她真的是累坏了,他凑到她耳边,轻声唤她,“言言……” 第一次被人这样亲密的叫着,许言被惊醒,一下子清醒过来,坐直了身体,“什么事?” “累了?” 许言可以感受到易慎行浑身散发着热气,温和的但不灼热的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晕眩,“不累,只是,只是,不爱骑马。” 易慎行低低笑着,胸口起伏震动,沉稳的频率让许言的心也随着震动,“我背你好不好?”易慎行跳下马背,抬头朝许言伸开手臂,“我背你。” 易慎行是极少笑的男人,面部表情一向冷漠僵硬,笑起来,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面部线条立刻就温和了起来,许言竟觉得自己被蛊惑了,“我很重。” “无妨,我背的动。” 漫长的一天,就在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上过去了。 第二十六章 狼牙(一) 被易慎行求婚这件事,许言从头到尾细细的思考,自己是不是给了他错误的暗示,才使得这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在见了自己几面后就谈及婚约,毕竟易慎行的行事方式明显的说明他不是个会轻易步入婚姻的人。@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小拾儿虽然美丽,但许言她自己却没有一副好个性,倔强、冷硬到无情无义,从事法律工作多年,更让她性格消极、不轻易的向人敞开心胸。易慎行,用她熟识的词汇来形容就是高富帅,虽然性格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孤僻,但能在官场中混得风生水起,大约也有圆润油滑的一面。两个同样性格冷硬的人若是勉强子啊一起,磨合过程的冗长与痛苦,足以消磨男女间的那么些温情。许言从性格方面彻底否认了自己与易慎行匹配的可能性,完全不配。可是,许言记得被易慎行搂在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完完全全地性格不合。” 柳儿疑惑的放下手里的绣品,“小姐,你是怎么了?” 许言脸微微一红,“没,没什么呀。柳儿,你在绣什么?给自己绣嫁妆吗?” 单纯的柳儿即刻被转移了话题,脸蛋红红的瞥着许言,“您就打趣吧,这手巾是嫣然小姐教我的,我是,我是绣来给小姐的。” “我看看。”许言凑过去,是一块素白的绢子,一角上绣了几株青竹,显得淡然优雅。“很好看呀,可是我多得是各种绢子,不用你劳神费眼的绣了。” “小姐呀,您您真的是要气死我了。”柳儿跺脚,将手里的绣品塞到许言怀里,“您想想,曦少爷多久没来看您了?” 许言虽然于感情一事比较迟钝,但她还不至于愚蠢到不明白柳儿说的是什么。 “这里的护卫,都是曦少爷的人,您和易大人来往密切,曦少爷怎么会不知道?小姐您和他是最最般配的一对,我看着曦少爷对您也是照顾有加,现在肯定是心中不爽快了才这么久不来别院?我绣这块帕子,就是要您送给曦少爷的。” 许言失笑,“柳儿,你,你这个死丫头啊。” “以往三五日,曦少爷肯定会来一趟,可已经十日没见着人了。肯定是那日,易大人将您背回来的事被曦少爷知道了,他生气了。” 许言与柳儿话不投机,又懒得与她解释,她斜斜的倒在塌上,笑的肚子都痛了。 “小姐,您还有心情笑。” 许言好不容易忍住笑,但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是让柳儿恨恨地盯着她看,许言知道柳儿是在关心自己,握住她的手说:“曦表哥有生意要忙,不会时时到这里来看我。” “可是……” “柳儿,这事不要再提了,对曦表哥不准提,对易慎行也不准提。”许言极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柳儿虽然满心委屈,却也是点了点头。“好了,陪我去爬山吧,你看天气多好,秋高气爽。” 许言到了这个异世后,非常注意锻炼身体,一方面是她想着小拾儿的身材能在发育结束前长得高一点,一米六的身高着实影响她看事物的角度;一方面是她知道这个时代医疗水平落后,搞不好一个感冒发烧都能能要她的命,要锻炼身体增强免疫力,因而她每天都围着院子跑步,天气晴好的时候也会去爬山散步。 别院依山旁水,前门是一汪湖水,后山是整片的竹林。 许言换了轻便的衣物,脚步极快地攀爬起来,柳儿身体不如许言,走了不多久,就落下很远的距离,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喊她,许言只得停步等。 许言不喜欢竹,因为竹会抢走周围植物的养分,过于霸道了,但这成片成片的竹海,确实漂亮的抓住了许言的眼睛,她想到电影卧虎藏龙里,竹海中那段美妙绝伦的打斗。没来由的,许言又想到易慎行,他的师父是江湖中数得着的人物,那他会不会轻功?会不会也能跃上竹梢在竹海中游弋?虽然轻功是违背了基本的物理原理,但她既然能够穿越,易慎行就应该能够懂得梯云纵之类神功吧?心里想着,竟有了几分想要见他的冲动。 “小姐……” “嘘……柳儿,你听,你听听竹海的声音,多漂亮。” 柳儿哪分得出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声音,她喘气还来不及呢,但她也不敢打扰了许言闭眼倾听,两眼不闲着的四下游走,看看有没有下山的捷径,发现远处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中间那个身材颀长、站得笔直的人,显然就是易慎行。而易慎行也直直的看着这边,确定是许言和柳儿后,飞快地走了过来。 许言闭着眼,嘴角衔着一朵微笑,呼吸清浅悠长,那惬意自得的模样让易慎行也放缓了呼吸。 “易慎行,你也来爬山吗?”许言仍旧闭着眼,却准确判断出身边的人是谁。 易慎行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说谎,这里是任家的私人属地,一般人是不会进来的,再问一次,你来干什么?”许言睁开眼,微笑看着易慎行,眼里的流彩是少见的俏皮,易慎行不由得跨前一步,握住许言的手,“来看你。” 许言的脸微微一红,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你又说谎。” 易慎行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戒备的柳儿,正色说:“我来查案。” “哦?是什么案件需要你九门统领来查?”许言左手握住刚刚被易慎行握了一下的右手,指尖尚有他的温度。 “这次的受害人身份特殊,所以皇上特地命我参与查勘。”易慎行看着许言,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易慎行,你有什么话要说?” 易慎行知道瞒不过许言,拉她走到一边,低声说:“受害人,是被猛兽咬断了脖子,或许是狼。” “你要查嫣然?” “有线索,不管是对或错,我都要查。” 许言摇头,“白墨是不会伤人的。” 易慎行伸臂飞快的抱了抱她,“我知道,但王少杰的家人到洛州府衙报案说自己的儿子被一头白狼咬伤后不治而亡,而白狼和白狼的主人被你带走。” “你不信我吗?” “我信你,但我不信纪嫣然,她来路不明,我要查。” 远处的柳儿不知道易慎行和许言在谈什么,急得团团转,恨不得飞回别院找护卫过来赶走那个讨人厌的易慎行。 第三十一章 辩论 “我只是路过此地的外乡人,听说洛州府衙今日公审恶狼伤人案,本想着长长见识,却没想到竟然看到屈打成招的公审。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许言做出一番嗤之以鼻的样子。 宫且云一句“大胆”声音还没落地,卓知非开口,声调和语气都平平地说:“既是公审,就要令旁听者心服口服……你有何高见?” 看着卓知非一脸的似笑非笑,许言莫名的有些恼火,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任何人未经审判是不得被定罪的。纪嫣然不过是犯罪嫌疑人,毛大人就要她身带刑具跪在地上,不认罪还要刑讯逼供,这不是未审先定罪吗?既然是已经定了罪,又何必假惺惺的公开审理?” 卓知非惊异于许言的伶牙俐齿,刑部大牢一见,他只觉得这个小女子虽然看似柔弱,但头脑清楚、反应迅捷,没想到还有这种振振有词、咄咄逼人的时候,尤其是还说了这么些他也不明白的词,“何为未审先定罪?何为刑讯逼供?” 许言心里叹气,和古人交流真难,“圣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要判定一个人是否犯罪,就必须要经过法定程序的审判,就像是今天的公审,甚至是三司会审、九卿会审,必须要证据确凿,而不是用屈打成招的口供来定罪。”许言在心里补充一句,你一个洛州府衙集刑侦、检察、审判于一体,何来公平?但是许言也知道,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都是难免的。 卓知非微微一笑,“你懂得倒多,此案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不是证据确凿?” 许言瞥了眼气炸了脸的宫且云和一脸讳莫如深的毛泰璋,轻哼了一声,“物证是白狼?人证是王少杰的家人?且不说死者家属的证言效力有限,单说白狼,一头畜生,咬死人主人就要偿命吗?那使刀使剑的伤了人,铁匠是不是该偿命?”许言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偷换概念,但面对一帮不懂法的古人,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卓知非和毛泰璋交换了个眼神,眼里除了惊诧,还有一丝了然,许言眉头一皱,这眼神是几个意思?难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或许说,卓知非和毛泰璋根本就知道纪嫣然不是凶手,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说纪嫣然指使白狼杀人,就必须要明确搞清楚几个问题。第一、她为何杀人?杀人无非为财为权为色,死者是丢了绝世宝物还是失了身?纪嫣然一个弱女子,又有何权势可谋求的?当然,还有一种变态杀手会为了某种特殊原因攻击同类人,可是几名死者除了同为权贵后人外,并无任何共同点。第二、如何确定咬死人的就是白狼?我想仵作在验伤时肯定说死者是被猛兽咬死,却没有办法验证伤口大小和白狼牙齿是否具备同一性。”许言一边说一边想这个时代是否具备做伤口倒模的条件,若是有条件就能排除白墨伤人了。“第三、纪嫣然是否有作案的时间?死者多在城里被杀,我想询问一下守城官兵就能知道纪嫣然、白狼有没有进城,一人一狼目标明显,人人都能记得。” 莫知非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高,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姿态优雅镇定,语气却犀利有理,不留半分余地。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许言不知道这个异世的人是否知道宋慈,但她实在找不到更恰当的词汇,“既然府衙要定纪嫣然的杀人罪,证据就容不得半分被质疑之处。我想问问各位大人和在场的乡邻,洛州府衙勘验现场的时候都得到了那些证据?这些证据是不是都直指纪嫣然?死者死于猛兽噬咬和纪嫣然养了一头狼,能否就当然推论出纪嫣然就是杀人凶手?” 许言看着毛泰璋,她不喜欢莫知非探究的眼神,特地避开,只看主审法官毛泰璋。 毛泰璋轻咳一声,“还要听犯人的回答。” “犯人?”许言抓住毛泰璋的语病直接攻击,“你怎知纪嫣然就是凶手?怎可称之为犯人?毛大人,任何人在被定罪前都是无辜的。” 莫知非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开口说:“不少顽劣之人,不打是不肯招的。” 许言反唇相讥,“也有不少善良之人,就是这样被屈打成招。” 莫知非微笑不怒,“那照你看,该如何办理此案?” 许言一愣,她没想到莫知非竟然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她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扔出洛州府衙衙门的准备了,搞不好还要被打一顿板子,“我说过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必须要对现场进行仔细勘察,对尸体进行严格检验,对死者的人际关系进行初步删选,然后比对几起案件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最终勾画出凶手的特征,据此寻踪凶手。” “这位公子……”莫知非伸手拦住已经被气得面红耳赤的宫且云,温和的开口说:“你说的头头是道,不知能否协同官府办案?” 许言又是一愣,然后摇头说:“不行,从理论上讲,我也可能是凶手,再者说我与纪嫣然是朋友,需要回避。” “无妨,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也不会因为朋友情谊而徇私。”莫知非说得轻松,许言听得却不轻松,她只想让纪嫣然月兑罪,却不想搀和这件事,她有种感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起案件并不是杀人那么简单,“这件事影响极大,总要有个交代。” 许言暗暗咬牙,这个莫知非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包藏祸心,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威胁许言若是不答应寻找凶手,就要拿纪嫣然来顶罪了,“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侦查案件的权力。” 莫知非知道许言是应下了,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甚至嘴角都勾起了微笑的弧度,“毛大人,给这位公子一枚洛州府衙的腰牌。” 毛泰璋与莫知非似乎有一种默契,他迅速指挥手下将洛州府衙的金字腰牌送到许言手中,这种默契让许言心里的不安预感更重了几分,她迟疑着,不去接那枚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金灿灿腰牌。 第三十二章 保护 “莫相。” 听到易慎行的声音,许言迅速转身。他站得笔直,声音清冷中透着一丝急切,他将许言送到后就急急回九门统领衙门,但却没有将她一人扔下,他脸微微有些红,显然是在获知许言的事情后匆匆跑来的。“莫相,在下请命办理该案。” “易统领逾权了,这案子是洛州府衙的,而不是你统领衙门的事。” “下官奉皇命协同洛州府衙办案,对案件了解,可担此任,如果没有找到真凶,任凭莫相处置。” “易慎行,你……”许言想拦着他,不想他引火上身,而易慎行似乎预见到许言的反应,已经跨前一步,挡在许言身前。 莫知非一脸了然的似笑非笑,“既然易统领愿意为朝廷分忧,就准了吧,不过此案毕竟是发生在洛州府,毛大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不如仍由洛州府和九门统领府协同办案,两位在之前就有过合作,案子办得也很漂亮,再加上这位。”卓知非低声一笑,顿了顿说:“再加上这位能言善辩懂得办案的公子,一定也能有完美结果。不知宫大人和毛大人有无异议?” 朝廷一品大员已经发话,毛泰璋和宫且云怎敢说个不字?莫家几代人中,数十人入朝为官,更有多人贵为宰相,在朝中的势力不亚于皇亲国戚,有谣言称莫知非会迎娶先皇幼女、年方十五的公主明铮,他即将成为皇帝的妹夫,这样的权势,更是无人能及。 许言是在易慎行和凌峰两人的陪同下离开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虽然莫知非有意隐瞒,但在场人多口杂,怕是瞒不了多久。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就只能是用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安慰自己,“凌峰,你去回禀了曦表哥吧,就说嫣然的事,我不能不管。” 凌峰看了眼护卫姿态明确的易慎行,点头,离开。 许言转头能看到易慎行的侧脸,他脸色略有些憔悴,有青色的眼圈和粗拉拉的胡茬,许言轻声说:“对不起,连累了你。” 易慎行不说话,默默走向在一旁等候的马车。 许言见四下无人,伸手勾着易慎行的手指,轻声说:“谢谢你为我出头。”多少年来,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在撑着,学业的繁重、疑难案件的压力、人际关系的繁复,哪怕是遇到死亡威胁,也只有自己保护自己,她本能地羡慕那些有男朋友或者丈夫照顾的女同事,只是羡慕之情总会被自己隐藏起来,隐藏手段之高明,连许言自己都不能发觉。易慎行的言行,让她的心,带着酸涩的感动。 易慎行微微握紧许言的手,又迅速的放开,声音有些低哑,“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你暂时不要回别院,那里不安全。”易慎行指了指驾车的人,“此人是我的师妹罗敏,她会将你送到我府上。” 许言这才注意到驾车的人,她虽然穿着男装,但皮肤白皙,握着缰绳的手指纤细,更有女性曲线若隐若现,“你呢,不回去吗?” 易慎行摇头,“我要去找莫相,晚间会回来见你。”易慎行迅速的抱了抱许言,又迅速的放开,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罗敏显然是个快言快语性格外向的女子,见许言呆愣着看易慎行远去的身影,不耐烦的说:“快上车,师哥又不是上战场,怎么还依依惜别了起来?” 许言被她说的脸上一热,连忙爬上车,“多谢罗姑娘了。” “不用谢我……我还是头一次见师哥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我做师妹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易慎行的宅子并不大,布局也很简单,许言偷偷舒了口气,自己不用担心会迷路了。许言可以看着现场照片准确的勾画出现场状况,准确度几乎纤毫不差,但却完全没有方向感,她最羞耻的事是在大学里迷路,这件事她被祁菲笑话了多年。 罗敏眯着好看的眼睛打量着许言,“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呢,怎么矮小的像个女圭女圭?”罗敏身材颀长,兼之练武,显得高挑英武,五官虽然不如小拾儿精致,但浓眉大眼得英气十足,同样是穿着男装,罗敏像个翩翩美公子,而许言却瘦小的像个未发育的小男孩。见许言一脸的窘态,罗敏似乎也察觉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连忙说:“我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你不要多心,师哥喜欢的,我就喜欢。” 许言脸更红了,这个罗敏当真是个有口无心的人? “哎呀呀,你脸红什么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难道师哥不是真的喜欢你吗?”罗敏大喇喇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许言强作镇定,“罗姑娘,不知是否方便帮我找件衣服,这衣服……” 罗敏身手敏捷的跳起身来,“师哥已经差人去接你那个小丫鬟了,估计快到了,她会给你带衣服来的。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事,差人叫我一声就行。” 第三十三章 过肩摔(一) 一连三天,许言都没见着易慎行,她心里着急,但想想尴尬的身份,又不好意思真去找罗敏,只是躲在房间里,一遍遍的想着案子的点滴细节。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書网她把玩着那块洛州府衙的金字招牌,想着能不能靠这个查点什么东西?但,这个时代的机构设施完全超过她的知识范围,是找公安局还是找检察院或者是找法院?脑子一团浆糊的许言想到这里更是眼前一抹黑。 许言是个对环境极度敏感的人,当有人靠近的时候,她浑身的汗毛都会写满警惕、根根竖立,因而当她感觉到有人伸开双手抱向自己的时候,她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脑子的理智分析——半蹲身子降低重心,一手抓住伸过来的那只手臂,一手撑在来人的腰际,肩头下沉,用力,将他摔出去。是标准的过肩摔动作。 许言微微喘气,心里暗骂小拾儿这个瘦弱的小身板,若是换做之前的自己,一米七二的个头,虽然不够健壮,但她常年健身,做警察时培训多少学过一招半式,一般人还真近不了她的身。 “易,易慎行,怎么是你?” 易慎行一脸惊诧的躺在地上,直直地盯着许言看,仿佛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言连忙蹲去扶他,“疼吗?有没有受伤?”易慎行看似瘦,但很重,许言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扶坐起来,“你,怎么不使点劲,是真受伤了?你,你……” 易慎行伸手揽住许言纤细的腰身,微笑着吻吻她因懊恼而微红的脸颊,“言言,你真让我惊讶。” 许言坐在易慎行腿上,头恨不得埋到自己怀里,心里恨恨地骂自己为什么不看清楚就将易慎行摔出去,还被他偷走一个吻。 易慎行双手环抱在许言腰间,见她面色红润,透着少见的娇媚和羞怯,嘴角上扬,因案件而生的所有的不快、疲劳都化为乌有,“你在想什么?” “啊?”许言一愣,自己在想什么? “我进门时看到你在发愣,是在想什么?” 许言这才回过神来,也看到自己坐在易慎行怀里的暧昧,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润再次汹涌而至,“你松开我。” 易慎行双手用力,起身将她抱坐在塌上,“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许言拿开易慎行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用很郑重的语气说:“案子有了新进展吗?” 易慎行眼神黑亮,握住许言的手,“我家,你住的习惯?” “姓易的,我问的是案子!案子!”许言莫名有些火大,以前的自己遇到什么样的当事人不能轻松应对?从不发火,从无感情,冷冰的像是工作机器。“三起命案,重大事件,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每一分钟都很重要,你竟然消失了三天,白白浪费了三天,若真的是同一凶手所为,可能会有第四个、第五个受害人出现。你懂不懂啊易慎行?” 易慎行安静地听完许言说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查案是男人的事,你无须插手。” 许言冷冷地盯着易慎行,“你的意思是说,这三天你去查案了,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许言和易慎行见面次数并不多,但许言极少用这样凌厉而冰冷的眼神看他,易慎行心里一颤,忙说:“我担心你的安危。” “哼。”许言冷哼一声,“你大男子主义。” 易慎行挑高眉毛表示自己不明白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 “易慎行,我虽然是女人,但我可以做所有男人可以做的事。”许言在公安大学的校园里长大,之后又学习法律,从事警察、检察官工作,身边男人永远比女人多,那些貌似优秀的男人也用同样的态度看待她,失去了172身高的许言一下子失去了在视觉上与大多数男人平视的机会,但她不想在心理上也失去男女平等的机会。“既然卓知非都让我侦查案件,就说明我的能力,他是认可的,你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参与案件的调查?”许言说这话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因为愤怒一根根的竖起来。 “言言。”易慎行伸手去拉许言,被她狠狠甩开,“你太弱小,我担心你受到伤害。” 许言冷笑,“你,九门统领还不是被我摔在地上?” “这个案子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受害人都是高官子弟,若凶手不是纪嫣然,怕是……” 易慎行欲言又止,许言却要追根问底,“政治事件?” “有可能。” “那么,嫣然会被拿来平息事端吗?” “有可能。” 许言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工作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案件之外的压力,但都不会涉及原则问题,政治因素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在这个时代,真相显然没那么重要,但她仍旧不甘心地追问,“难道……” “皇上不是昏君,莫相也并非无能之人,之所以带走纪嫣然,只是掩人耳目。” 在许言的概念里,法律上从来没有“掩人耳目”这一说,在她看来,定罪是绝不能有一分一毫的不确定,更不能为了某些目的牺牲无辜的人。“那为何许我查案?你知道,我是不会让无辜的嫣然被定罪的。” “你在公堂上说的头头是道,莫相也不得不考虑民意。”易慎行无奈一笑,“你吃过饭了吗?师妹对我说,你这几日吃得少。” 说到罗敏,许言颇有些无奈,这个性格爽直的女子实在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或许她是看出自己在易慎行心中的地位,吩咐来照顾许言的人都特地嘱咐过的,那几个人看许言的眼色,让她非常尴尬。“我在想案子。” 第三十四章 过肩摔(二) 见识过许言翻阅卷宗那股专注劲头的易慎行完全能想到许言沉浸在案子里忘了吃喝的样子,他皱眉看着她,不说话。@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许言咳嗽一声,决定转移话题,对于这个说话比自己还少的男人,她实在比不过他的沉默,“这几天你都查出什么来了?” 易慎行摇摇头。 许言拿起纸笔,动作迅速的写下三个名字,在这个异世生活了一年多,她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毛笔,虽字体不敢恭维,但好歹字迹清晰。“董明,兵部尚书董会新的儿子;谢济轩,大学士,也就是吏部尚书谢华的儿子。两人都是高官,唯独这个刘宗斌的父亲刘祥海是个普通商人,他再富可敌国,也不能和朝廷中手握至高权力的高官相提并论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分析这三个人的共同之处,若是富和贵可以划等号的话,他们都是“某二代”或者可以称之为特权二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人际关系没有交集,爱好没有交集,甚至长相都没有交集。 “刘祥海的生意很特别。”易慎行看了看许言写在纸上的几个字,心里微笑,她的字哪里像个大家闺秀,说难听点是丑得可怜,说好听点是干净利落。 许言挑眉看他,从他眼里发现一丝笑意,“你笑什么?” 易慎行模模鼻梁,既然被发现,他也就不再掩盖,“你的字,很特别。” 许言心里嘀咕一句,自己的字不就是丑了些吗?换他易慎行用钢笔写个字看看?“能认得不就行了?刘祥海的生意怎么特别?” “他为兵库供应武器,以铁器为主,也有部分的被服。” 许言略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追问道:“还有什么别的?” 易慎行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就说:“董大人管理我朝上下的兵马、兵器、粮草等,在对北国态度上是主战派,与刘祥海关系亲密。谢大人主和,与董大人针锋相对,因为他不但管着朝中大政还管着官吏任免,董大人虽然强硬,却也不得不考虑谢学士的意见,今年缩减了购买军备的预算………” “你等等……”许言打断易慎行的话,听他的意思这是朝中势力对抗的结果,或者与外交有关,不过一谈到政治她的脑子就不够用,“可是,既然是归属于不同的政治团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成为同一类人的目标?” 易慎行已经放弃对许言隐瞒,对案件,她的敏感程度是难以估量的,“这也是皇上和卓相无法想明白的地方。” 许言微微点了点头,决定不去考虑哪些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况且她也搞不懂,“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利用动物杀人,是不是某种宗教仪式?” “宗教仪式?” “我也只是一种感觉,比如对未婚私奔的女子会被处以沉降之刑、对某些乱嚼口舌的人斩舌之刑等,所处罚的不单是受罚者的身体,更是精神……”许言一边想一边说,她虽然学习法律,也从事法律工作,尤其是对刑法有非常细致的了解,但她对古代刑罚,尤其是刑罚形式所代表的仪式性意义,只有大致的了解。 易慎行见许言皱眉,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杀人手段有许多种,凶手为什么选择利用猛兽?这是中非常没有效率,也不容易成功的方法。凶手能够做到一击即中,并能迅速撤离现场,肯定是饲养、训练猛兽的高手,而且必然是经过长时间的专门的训练才行,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饲养大型猛兽至少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场所,允许猛兽训练的足够大的空间,猛兽吠叫才不容易被发现;二是食物,大型猛兽需要新鲜的肉食,他要么自己直接提供新鲜肉食,要么就是有固定的卖家提供。甚至,他可能还有一个对外的合理合法的身份,即便被人发现,也有理由搪塞。”许言见易慎行脸色猛地一变,心里也是一紧,“你想到了什么?” “北方的万兽山庄半月前到了京城。” 许言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所以呢?” “两天后是皇上万寿节,万兽山庄会进皇城表演。” 许言蹭地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是皇帝?” 易慎行脸色有些苍白,有着不同平时的紧张。 许言搓着手,也有些慌乱,“也许不是我们想的这样,若目标是皇帝,何必在之前杀了三个人,引起慌乱,不是很容易打草惊蛇吗?” 易慎行摇头,“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声东击西……京都卫戍一共十二卫,全部由大将军调配管辖,制造慌乱目的无非是引起人心慌乱,也使得卫戍力量分散……时间不多,我要去和卓相商议一下。” “带我去。”许言一把揪住易慎行的衣袖,“我也是案件调查的参与者之一,不能置身事外。” 第三十九章 川味 许言脑中闪过一到亮光,此人说话有一股川渝地带的口音。@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她还记得自己大学时代的室友就是个重庆姑娘,曾经捏着一本词汇书,教屋里其他三个姑娘说四川话,一字一句的念道:大学英语词汇手册,还说四川话其实算得上是北方语系,即便不会说,也比较容易听得懂。当然,四川人和所有南方人一样,“l”和“n”不分,所以他们说“女人”,会说成“绿人”,而且是奇怪的上扬的语调,刚刚那个粗哑的男嗓,说的就是“绿人”。 南国,并不是独立于世的国家,南国与北国以沉水江为界、隔江相望的,习俗相似、语言相通,这应该是古中国历史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产物。南国东临大海,隔海相望的是属国东海,东海国皇帝向南国称臣,自称为东海王;南方则是一片汪洋,朝廷虽然多次派船出海,但都是有去无回,无法确定南方到底有无人烟;南国西方与西蔺相邻,西蔺十几年来换了三名皇帝,都是年幼即位,又年轻轻轻地夭折,国事一直被后宫太后把持。西蔺人较之南国人,个头较矮,一直就以骁勇善战闻名天下,更因盛产战马——蔺马,以往国力是可以与南北两国三足鼎立,只是近十余年来由后宫把持朝政,少不得内争外斗,国力大大削减,既不敢得罪南国,更不敢得罪北国,外交态度非常暧昧。任曦曾经告诉过许言,西蔺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非常丰富,南北两国对它都是虎视眈眈,只是西蔺还没有羸弱到可以被南国或北国一口吞下的程度,否则以当朝皇帝明以淙的强硬和北国好勇斗狠的民风,西蔺的暧昧态度就决定了它不会长久存在。不过,对南国来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使得明以淙并未对西蔺动手,百余年前,西蔺也曾是南国属国,西蔺皇帝对南国皇帝俯首称臣,虽因国力强盛而独立为国,但南国与西蔺一直有通婚的习俗,西蔺更曾产生过两名南国皇后,两国皇族可以说是难分你我。从这个角度看,西蔺与南国的关系更为密切,明以淙在全力对付北国精力不够的情况下,自然对西蔺采取怀柔态度。只是西蔺的太后能够垂帘听政三朝,也仅仅是个只懂得宫斗的愚蠢笨人,南北两国开战,最高明的外交策略就是隔岸观火,甚至趁机灭了两国,否则,不管灭亡的北国,或是南国,下一个俎上肉便是西蔺。 许言细细思量,不管南北两国到底是遗漏在中国古代史的哪个角落里,从她已经知晓的国土位置来看,南北两国应该是占据了古中国的中原地带,所谓的东海属国,要么是日本要么是朝鲜,沉水江要么是黄河要么是长江,那么他们称呼的西蔺会不会就是川渝一带。历史上的川渝地处中国西南,物产丰饶的同时,川民也极具战斗力,是骁勇善战的族群,更盛产河曲马、西南马等要么从事运输要么从事战争的马种,这样对比起来,西蔺非常有可能就是四川、甘肃、陕西一带,那么这个说话有着川音的人,会不会就是西蔺人呢?若他是西蔺人,那么口音是南国人的那个人又是谁?首先他不可能是西蔺人,这一点许言非常确定——还是那个重庆姑娘的大学室友,她可以左转头和自己说普通话,右转头和老乡说重庆话——虽然自小在校园长大的许言不会说任何一门方言,但她了解那种老乡见老乡的语言上的亲切。 脑子飞速旋转的许言连自己双手被解开都后知后觉的,直到手里被塞了一个暖呼呼热乎乎的东西,那个低哑的嗓音喝了一声,“吃。” 许言不想开口,虽然她一脑门子的问号,但被人绑架还是配合着沉默比较好,绑架致人死亡事件时有发生,许言可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许小姐倒是镇定自若得很呐。”那个声音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既不吵闹也不慌张,难道你就真的那么不怕死?” 这会儿再不开口就显得矫情了,许言转个脸面对声音来源,低低地吐出一个字,“怕。” “女人?哼……”那个声音冷哼过后,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女人,还是绣绣花操持家事好。” 又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许言对这个时代男人对女人的尊重已经丧失了信心,所以听到这样的话她也不意外,而且他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遭到绑架完全是因为案子。 见许言不说话,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不过许小姐不用怕,在这里安安心心的住上几天,我这几个兄弟也会好好对你。”声音陡然变得凶悍了起来,“若是有什么不轨,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紧接着,许言重新被绑上了手脚、塞上了破布,门重重的被关上了。 第四十章 技巧 被人蒙住眼睛无非是不知道时间,被人缚住手脚然后扔在硬邦邦的地上可不是什么舒适的动作,许言慢慢觉得手脚开始麻木起来,先是针扎一般的痛,接着便失去了知觉。黑暗中,许言觉得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因为案子被绑在这里,主使者就应当是犯罪嫌疑人了,最坏的结果有两个——纪嫣然被当做替罪羊杀死;明以淙作为目标被除掉。许言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此刻她唯一能动弹的部位就是腰了。幸亏小拾儿年龄小,身体柔韧度还算不错,她并没有废太大的力气就坐了起来,这个姿势虽然使得她不必用手肘、胯骨、脚踝外侧等等骨骼外凸的部位与地面接触,但手脚突然血流顺畅便是针刺般的疼痛,她不能用手捶打,也不敢太过用力的踩踏地面,怕引来绑架者,只好忍着等这一阵触电般的疼痛过去。 许言用一个极度别扭的姿势去除头上的面罩——将脑袋放在两膝之间,用膝盖夹住面罩,慢慢地月兑掉面罩。对危险缺乏自知的许言甚至在心理想,早知道健身计划就不该只是跑步,而应包括瑜伽。 月兑掉面罩后,许言获得了仔细观察这间屋子的第二次机会。扫视一周后,她非常失望,这间屋子是个仓库,还是间非常干净的仓库,家徒四壁,除了大门,唯一能透进些光亮的是离地两米有余,20公分见方的小窗户,她解开了绳子也出不去呀。不由得,许言有些气馁。但她心里的倔强再次占了上风,她不相信自己只能任由犯罪人绑架,没有任何自救行为的坐以待毙或者等待救援。 这个异世的建筑工艺相对落后,建房的砖瓦也粗糙得多,所以许言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凸出的墙砖,慢慢摩擦着绳子,既不被人发现,还要节省体力。体力劳动的同时,许言也没有放弃脑力劳动,这间仓库与外界的接触一是窗户,二是大门,窗户太高太小,她即便爬的上去、钻的出去,摔下去也会断胳膊断腿的,而大门外恐怕有人看守,手无缚鸡之力的许言只能束手就擒,唯一的方法,就是挖洞逃出去。许言有些气馁,松懈了肩头,地面虽然并不平整,但看得出是夯实了的泥土,她就是老鼠,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打洞逃出去的。那么,只有冒险一试了。 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眼睛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许言的冒险一试就是要利用眼睛和理智的那一瞬间的衔接不当。她细细打量着捆住自己手脚的两个绳结,虽大小不一,但形制相同,她将其中那个小的系在腰上,留作日后的证据,另一个则被她当做链球使用,一头扔到窗户外,一头则垂落在屋内。当然,她尝试了数次才成功,怕一个小心用力过大扔到窗户外面去,几次三番的尝试力度才在第十一次的时候使得绳结险险地挂在了窗户外,绳子的另一端以一个她满意的长度垂落在屋内。 许言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平复了心跳、和缓了呼吸,然后用尽了吃女乃的力气,狠狠的踹了墙壁一脚,脚被震的有些疼,声音经石壁回声,大得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然后是跳到门后,手脚并用的将自己挂在门上。 不出许言意料,几乎在瞬间,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的推开,她也随着大门狠狠的撞在墙上,皮肉之苦虽已在她预料之中,但皮肉与石壁重重相接的瞬间,还是痛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冲进来的是两个人,操着一口川音,说了几句许言听不真切的话,但最后那句“快追,她跑了!”许言听得清楚,心里一阵窃喜。但许言仍旧贴在门上,听脚步声远去后扶着痛着的腰从门口出来,轻轻模了一把,手指触到一片潮湿,伸到眼前一看,果然是流血了。许言虽然有些疼痛难忍,但知道这都只是皮外伤,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包扎伤口了,她扯下裙摆在腰背上系紧,权当是止血了,然后轻手蹑脚的往外探望。只是这一眼,让许言倒抽了口凉气。 不出许言所料的是,她果然是在一间高大的仿佛是仓库的房子里,只是这座房子位于水边,从她的方位看过去是三面环水,正对着的是一艘系在岸边的小船,对岸则是一片浓密的林子。她本来的计划是出了仓库就找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任由那两个人追她、找她,她自岿然不动,直到所有的绑架者都走远后,她就可以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会九门统领府。可现在,自己被困在一个三面坏水的半岛上,搞不好是一个小岛,恐怕唯一的出路已经被绑架者堵住了。她怎么才能够悄无声息的逃走? 许言心里懊恼,她费时费力的制作了一个假现场让看守她的人以为她逃走了,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这个岛应该太大,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环岛一周,那两名看守马上就能回来。而岸边虽然有一艘小船,但许言可不会划船,况且划船离开目标太大,要想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座小岛,除非她游到对岸去。对岸虽然是密布的林子,但看得清有一条小径,和一个简易的码头。 许言四下打量一下,寻找到一条离岸边最近的路径。看得出来这个岛可能本来就与大陆相邻,只是到了雨季才会被水淹了道路,所以距离岸边并不远,许言估模着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原来的她算得上是游泳高手,尤其擅长长距离蛙泳,这一点距离原本根本就不算什么,此时情况完全不同,一则小拾儿的身体弱了许多,她积极锻炼了一年也没有太大的改善,还受了伤;二则,这个异世也不允许穿着泳衣下水,这一身繁复的衣服会消耗她太多体力。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已经由不得许言继续犹豫,她迅速地月兑下外衣,利落的跳进水里。只是落水的一瞬间,她被冷水激得打了个寒战,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潜泳了好一会儿才偷偷露出水面换了个气。 “她不可能跑远,船还在,继续搜。” 第四十一章 展鹏飞 水有些凉,后背也有些微微的刺痛,所以许言游得很慢,她担心体力不支,没被绑架者害死,倒自己淹死了。 “少爷,水里有人。” 许言听到有人说话,心里哀叹一句,不至于吧,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了吗?她下水的时候特意地观察了一下,水面上并没有船呀,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船?这船看起来虽然不是军船,但船体宽大、桅杆很高,船楼也非常高大、细致,不是达官就是贵人。 “赵叔,派人下去看看,许是谁不小心落了水,赶紧救上来。”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许言略一回忆,就想到是自己在夜市上遇到的那个展鹏飞,她连忙从水里探出头来,伸手挥了挥手,喊了声,“救命。” 显然,展鹏飞也听出了许言的声音,快走几步扑到船边,仔细辨认水中漂浮的女子果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许言后,急急忙忙地吼道:“快,快下水救人。” 直到许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喝着热茶,她才觉得自己真是彻底的安全了。这个展鹏飞有钱有势,对小拾儿还有那么点一见钟情的味道,应该会保护她的安全。 展鹏飞看着许言,虽然头发湿哒哒的有些狼狈,但更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美,自己能侥幸救了她,真正是上天赐予的绝好机会。这一段时间他日思夜想地总想见她,甚至找了媒婆想要去许家提亲。但是对于许言,他虽然没有太多了解,可商人的天生精明让他本能的知道,若是得不到她的心,也绝对得不到她的人,强扭的瓜不甜。“许,许小姐,你这是……” 许言不知道如何对这个救命恩人解释,索性只淡淡地回应道:“没事。”看到展鹏飞年轻的脸有些垮,许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说:“多谢展少爷的搭救,若不是你,怕是……”许言在心里应了句,我怕是要游到腿抽筋的,也可能会因为失血而体力不支,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铜镜里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只是淤青和擦皮伤,虽然在流血,但伤口并不深。 “不必客套,这都是应该的。”展鹏飞直直地盯着许言俏丽的脸,“我已经吩咐船工返航,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回到洛州府。” 许言的回应仍旧淡淡的,不是她不想回应满脸热忱的展鹏飞,是她确实累了,背痛、月兑力。况且,她素来都是这样的脾性。 展鹏飞脸皮薄,见许言如此反应,有些气恼,也有些脸红,结结巴巴的说:“那你先休息一下,我会安排马车将您送回任府。” “等等。”许言叫住起身欲走的展鹏飞,“我们刚刚经过的那座小岛叫什么?” 本有些失望的展鹏飞立刻坐下,侃侃而谈起来,他年少好玩,整个京都,整条沉水江,哪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呢?“那个岛啊,叫蟹岛,因为从远处看像是举着双鳌的蟹而得名,不过蟹岛太小,没什么物产,雨季的时候被会被水淹没打扮,所以岛上也没什么人。哦,对了,以前倒是有驻军。” 驻军?许言在心里嘀咕一句,任曦说沉水江分隔南北两国,蟹岛虽小,也不在主干道上,但驻军也是必然的,只是现在,难道驻军撤防了?哪有绑架人的在军队眼皮子底下行事的。“那座岛,平民上的去吗?” 展鹏飞点了点头,“蟹岛离洛州府不远,往日是大将军府派卫兵上岛驻扎,这几年蟹岛越积越大,有一年从上游冲下打量泥沙、树木,好巧不巧地架在蟹岛和江岸之间,朝廷就派人修筑了小路,同时也就撤了驻军,有些附庸风雅的人倒是爱到岛上去喝茶、聊天、赏月。” 许言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这次上船是做什么?返航会不会耽误了你的正事?” 展鹏飞见许言关心自己,笑得非常灿烂,竟有了几分阳光少年的样子,虽然他是因为心情不好出船散心,可又不想让许言觉得他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不碍事,我父亲命我去橘岛取一批珠宝,早一会儿或是晚一会儿都无所谓。哦,橘岛是沉水江中最大的岛,岛上有几千户人家,大部分人家以采珍珠为生,虽赶不上南海珍珠,但也算是淡水珍珠中的上品,每隔一个月我都会到岛上去一次,只是橘岛离洛州府有好几十里水路,往返需要一天时间。” 什么蟹岛、橘岛,许言听起来都很陌生,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是因为展鹏飞不问因由的救了自己。“我想求你件事。” “何必说求,许小姐但有所命,我一定全力以赴。” 许言已经在心里编了个理由,说:“这件事,我想请展少爷保密……唉,我与家人因为一些事吵闹起来,一气之下逃出家门,竟走到这么个地方,还迷了路,本是想到岸边看看方向,没想到脚底下一滑,摔下了水……要不是展少爷,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许言不善说话,虽然已经是编好了的理由,但她说出来仍旧是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脸也微微有些红,不过在展鹏飞听来、看来,完全是一副小女儿羞怯的模样,他连连点头答应。许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说:“船可以直接进城吗?” “可以,沉水门就是九门中专门用于船舶进出的大门。”展鹏飞有些骄傲,“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船都能随意进出,即便是天福号的船有大将军府发放的通行证,进出城门都需要检查,其他船舶进出城门必须换乘将军府的公船。” 许言又问:“可以在进城前就下船吗?” 展鹏飞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思考了一下说:“再有一炷香,能到一个小码头,这艘船无法靠岸,但可乘坐小艇上岸。许小姐,你要上岸吗?” 许言本来是想着随展鹏飞直接进城回九门统领府,这是最安全的一个选择,可她思量再三,觉得回去不一定是件好事,既然她是因为案子被绑架,那些人知道她逃走了,肯定会去统领府、任家、许家找她,找到后即便不会被再次绑架,查案子也会非常不方便,还可能将灾祸引到别人身上。之前是敌人在暗,她在明,只有她转到了暗处,才最有利于查案。“是啊,我想在那个码头上岸。”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船呢。”展鹏飞连连摇头,但他见许言一脸的坚决,知道自己怕是拦不住,“你想下船也行,我陪你一起下船。” 许言一向独来独往,她在工作中倒是有两名助手,但助手只是提供辅助性的帮助,大量的工作都是她亲力亲为,况且助手得力也就罢了,若是像展鹏飞这样的助手,她宁愿不要。“你父亲还等你去拿东西呢。” “赵叔是我家的老管家,由他押送即可,我还是陪着你。”展鹏飞到底是年轻,虽然听得懂许言的拒绝,仍涎着脸求着。 许言实在不想把展鹏飞再扯进来,脑子转得飞快寻找借口。 第四十二章 劫船 “少爷,大事不妙啦,竟有江匪追上来要上船啊。”赵叔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大呼小叫起来。 展鹏飞脸色也是一变,他毕竟是富家少爷,哪经历过挟持事件,手足无措起来,“那,那,那怎么办?” 许言倒是镇定的多,凑到窗边查看,船尾确实有一艘小船跟随,船上有八个人,都戴着帽子蒙着脸,船首的两个人那些链绳正准备往大船上扔,而其他六人,除了两位在船尾驾船,其他四人全部手持弓箭,弓拉得满满的,箭尖直指大船。许言低声问道:“还有多久到码头?码头上有多少人?” 赵叔对这一带比较了解,连忙答道:“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大船靠不了岸啊,即便靠了岸,那个小码头只有十个八个的扛包工人,哪能抵得过江匪……也怪,平日里江匪虽然猖獗,但只敢在外城活动,这里离洛州府这么近,江匪怎么敢……” 许言听得懂赵叔的疑惑,明白这祸恐怕是自己惹下的。许言从来没面对这样的事,当然她在无数的新闻中、影视剧中,都见过警察挺身而出,牺牲自己拯救人质。真正自己真是面对,远没有她平时想象的那么有勇气,即便她知道这帮人的目的只是限制她的自由。略一犹豫,小船已经借助绳索靠近了大船,八个人动作迅速的爬上船,船上的船工虽然懂得些拳脚功夫,但完全不是对手,兵败如山倒。 赵叔抖抖索索地说:“几位好汉,船上有钱,尽管拿,可不少伤人呀。” 领头的手一挥,两个蒙面汉子立刻上去控制住许言,这样的结果在许言预料之中,可以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展鹏飞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吼叫着扑上去,“放开她……我是天福号的少东家,绑了我才能要到钱。”虽然他怕的腿软,可是怎么能让许言被绑架呢?江匪绑人是为了钱,他父亲有的是钱,最多就是挨点打,女人的遭遇太难以想象。 领头的那个冷着眼,上下打量着展鹏飞,竟是冷冷一笑,道:“如你所愿,都给我带走。” 许言和展鹏飞被套上头罩,扔上了小船,小船灵活机动,很快就消失在大船的视线内。许言感觉敏锐,也有准备,她默默地在心里数数,数到1402的时候,船靠了岸,她被人一把扯上了岸,“真正是出人意料的。”仍旧是那个领头的声音,“兄弟们小心看管这两个人,他们都是金知了,伤不得也碰不得,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靠他们了。” 许言虽然听的真切,但她总觉得这话只是说给展鹏飞听的,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限制自己的自由,绑走展鹏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让人相信真的是江匪作案。正在思量间,许言感觉到自己开始往下走,走了十几街台阶后,又向前走了几十步,然后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她被推倒在地。展鹏飞也哎呀一声,显然也是摔倒了,嚷嚷着,“你们只要派个人给我爹送封信就行,哎,别走呀,我腰上个配饰你们可以当作信物,你们听着,不伤人,钱都是小事,若伤了人,我姑丈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房间很空旷,展鹏飞这几句话经四壁回音,嗡嗡作响,许言听着有些心烦意乱,喝了一句,“人已经走远了,你喊给谁听啊?” 展鹏飞满腔热血洒错了对象,有些郝然,忙说:“只要他们不欺负你就行。” 这次倒是没有被绑住手脚,许言听得真切,直到脚步声走远才扯下面罩,站起来四下打量,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展鹏飞,许言缓和了语气说:“你节省些力气吧。” “这事都怪我,平日里我出门总会带几个护院,这次想着只是……”展鹏飞那句“出门散散心”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过也没事,我不是第一遭被人绑架,第一次是破拆消灾,第二次是被我官府的人救了出去,这次也不会有事的……许小姐,他们冲上了我家的船,肯定也就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实在是非常抱歉。不过你放心,我爹送来了银子,你先走,不用管我。” 这间屋子二十多平米,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许言顺着墙边查看,发现这是座泥屋,想着之前曾向下走了十几个台阶,恐怕是被关在了底下,她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展鹏飞,只能回他一个无力的微笑。 展鹏飞以为许言是害怕了,连忙坐到她身边,安慰着,“不用怕,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我爹就能凑足了银两来救我们了。” 知道绑架者真正目的的许言可没那么乐观,他们被关押的地方肯定离洛州府不远,但是这个监牢位于地下,别说呼救了,就是一点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而且,她在考虑一件更让她纠结的现实问题,她和一个男人被关在一间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里,没有洗手间,甚至没有一个方式能让自己和这个并不熟悉的男人保持一点距离。许言宁愿自己是被独自关在那栋仓库里,洁癖发作的她已经开始感觉到汗毛耸立,许言决定不想这件糟心的事,先睡会儿吧。 第四十七章 迷路 对案子虽然有了些思路,但纪嫣然的事着实让许言心情极度低落,她足足在房间里憋了一天不肯出门,一时想得是纪嫣然抱着白墨微笑的样子,一时又想到她病重时体弱气喘的样子,一时又是她认命等死的样子,许言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可她能如何?上诉?上访?还是给公安局长、检察院检察长写信告状?她甚至不知道谁是局长、谁是检察长!许言只懂得按程序办事,完全忽略了任何时代的司法都要附随于政治,更何况这个落后的没有法律文化的异世。难道要她许言去拦毛泰璋的饺子还是去给明以淙告御状?这完完全全不是她的风格,也完完全全不是她擅长的。百般思量,百般愁思,许言盘坐在椅子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待到天色暗淡下来,她避开众人,悄然离开。 前世的许言活了近三十年,许是因为过于顺利,她虽然貌似温顺,但极自信甚至于自负,不懂得融通,也不后退,做任何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管这节奏是对是错,步步前行。她对人对事的态度,用褒义词来说是冷静理智,用贬义词来说根本就是无情无义,她拒绝对除了自己,除了亲朋以外的人和事产生情感,冷硬的个性也就是这样一天天的根深蒂固了起来。说到底是许言胆怯,她害怕受伤,害怕付出情感后被情感的副作用反噬。祁菲因车祸去世后,许言更是害怕遭遇同样的痛苦,她心底里对祁菲二十余年友情的枝桠长在最深的位置,也被祁菲的陡然过世而刺得最深,若非如此,噩梦也不会伴随她数年之久。 到了这个异世之后,许言不需要面对杀人、抢劫、**等等恶**件,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有了清新的空气、湛蓝的天空、亲朋的陪伴,舒缓的生活节奏使得她在一年的时间里吐纳出积压在心头的灰暗因子,渐渐学会用阳光些的视角看问题。可偏偏这个时代,她没有了一直最骄傲的独立自主的权利,尤其是在婚嫁上,她觉得自己仿佛是浮萍一般,毫无依靠,若是父母疼爱也就罢了,而这个小拾儿,父母之爱根本就是幻想,若是能将她嫁做嫡妻已经是大大的不易,为了利益嫁给别人做妾也不是不可能。纪嫣然的事更是打击,刑事案件一向都是许言最善于处理的事件,在这里却偏偏是她最最无力的事,若不是易慎行纵容,任曦帮忙,还有卓知非为了某些目的的刻意为止,纪嫣然即便能保住命,也万万做不到如今这般皮毛无损。 许言毫无目的地信步游走,思绪也四下游走,不知不觉中走出内城,走进一片陌生的山林中。天色暗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许言这才感到害怕,莫说她一向都没有什么方向感,就算是方向感绝佳,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没有光线的山林中,恐怕只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才能走出去。许言抬头看看天,没有月亮,依稀可见的那点点星光不是她认识的北斗七星,更不足以照亮山路。许言深吸一口气,秋夜里,空气带着湿凉的触感,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许言顿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写满警觉竖立了起来,脑子里更是层出不穷浮现出各种案发现场的血腥画面。“别怕。”许言低声安慰自己,“这是京都,治安好着呢,不久前洛州府才破了连环杀人的大案,对隐性凶手是种警告……”许言对着自己好一顿催眠暗示,才平复了过快的心跳。不过,周围漆黑一片,无法视物的无力感也让她害怕,走得快了怕是会被树木枝桠撞得鼻青脸肿,走得慢了怕是要等到天亮才走得出林子,而且说不定离内城更远,以她的方向感,再走回去比登天还难。想到这里,许言犹豫着停下脚步,想要不就就地坐一宿?可是洁癖发作起来的许言,觉得这个空气清新、充满青草泥土芬芳的林子到处都是细菌,想象力丰富的她更是把远处的点点灯火当做是狼的眼睛,不由得心跳再次加快。 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有狼呢?许言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不是狼的眼睛,而是灯光。做出这个判断,许言有些喜极而泣的快乐。 那是间位于山崖边的小屋,不大,灯光也很昏暗,但对许言来说,这已经算是如日中之阳,耀眼光亮得很,她一时激动,几乎是踉跄着小跑过去,敲门。 敲了许久,拉开门的是一个有着冷峻脸孔的年轻男人,许言一向观察入微,看到生人仔细观察几乎是一种本能,她注意到这个年轻男人,身材中等、相貌中等,五官普通如同路人,脸上没有易被人识别的标示,就算是许言看这一眼,她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对他的样貌有准确的描述。这简直就是一个从事秘密工作的绝佳人选。许言调整面部肌肉、骨骼、神经,作出最最无害的表情后软软一笑道:“我迷了路,不知道……” 门被迅速拉开,带起来的那一阵风直扑许言面门,她不自主的闭了下眼,在睁开眼时闯进眼帘的竟然是卓知非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大半夜的他怎么在这里? “许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卓知非一脸诧异地看着许言,不过诧异只是一瞬,迅速恢复到平日的模样,侧过身子,“秋夜露汽忠,你快进来。” 许言没想到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见到卓知非,心里的惊诧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以她那些寥寥的政治觉悟,实在想不通当朝一品大员怎么会也夜半三更出现在这样的一个木屋中呢? 第四十八章 密议(上) 屋子不大,非常整洁,没有床榻,除了门的方位,其他都是桌椅,像是一个会客厅。屋里一共有四个人,许言唯一认识的是卓知非,还有两个面貌体征上没有任何特点的青年男子,最惹人眼的是背北而坐的男人。这个男人三十岁上下,长了一张有棱有角的俊脸,一双有神的眼睛透着冷静严肃,他虽然松垮垮的坐着,却掩饰不了健壮的体格,每一束肌肉似乎都紧绷着,随时等待着爆发的时刻。这个男人,最好不好招惹。许言在心里暗暗嘱咐自己。 卓知非走到这个长相俊雅的男人面前,耳语几句,他快速的扫视了许言一眼,眼里的锐利毫不掩饰,挥挥手,说:“坐吧。”是极好听的男中音,带着胸月复的共鸣,却没有感情。 许言累坏了,依言低眉顺眼地坐着,她看得出卓知非一干人是在等人,这个人或者见面要谈的事重大到只能到这个偏僻的人迹罕至的木屋来。 卓知非看许言安静、守礼地坐在角落里,连呼吸都清浅了起来,她虽然满脸疲惫,却也如同平日一般冷静。卓知非看了看天色,思量下时间后才走到许言身边,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许言正在想需要卓知非毕恭毕敬征求意见的人会是谁?惊了一下才回神,“迷路了。” 卓知非声音很低,“怎么走到了这里?” 许言本只想在这里装隐身,更不想和卓知非多说,但他姿态平和地一句接一句,许言也不能不应对,此人不单是朝廷一品大员,更是救自己于危难的恩人呢,许言可不许自己用对待当事人的态度对待他,“晚饭后我出来散步,与柳儿走散了,越走越远,林子里黑不见五指,我循着灯光走到了这里。” “今夜,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当没听到没看到,懂吗?”卓知非说得郑重,许言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点了点头,又强调说:“我知道。” 推门进来的是两男一女,为首的男人年过半百,两鬓虽有些斑白,但看起来很精神,走起路来器宇轩昂,跟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很像,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为首男人朝着卓知非拱拱手,“卓相。” 卓知非也回礼,“卫庄主,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许言虽低着头,但听到卫庄主这个名号,她不由得绷紧了肩头,他是嫣然的父亲?那个对小拾儿母亲情深意重,对结发妻子却无情无义的男人?他声音清朗有力,透出来的气度爽快、利落,怎么会是那样的男人? 卫阳爽朗一笑,“上次见卓相还是在我万兽山庄,没想到今日却是在这个山间小屋,不知卓相应我的极品梅珍可带来了?”梅珍是南国的名茶。 卓知非也温文一笑,“卫庄主,极品梅珍且不多说,您看谁来了?”卓知非微微侧身,让出站在他身后的人。 “卫庄主,不会是不认得某了吧?”那个好听的男中音笑意盎然地说,“亏得我大半夜赶到这个偏僻的所在。” 卫阳看清隐在阴影中的人,一愣,那个人分明就是……“是您来了?!” “男中音”走出阴影,身材挺拔、魁梧,“知非与我虽亲如兄弟,但这件事,我若是不来,怕卫庄主质疑了某的诚意。” 卫阳脸上一片尊敬,连连作揖,口称不敢。 低着头不明所以的许言脑子里一片问号,她强迫自己低着头,千万低着头,纪嫣然说小拾儿和母亲长得很像,可千万不能添乱。想到这里,她呼吸都缓慢了许多。 除了那两个在许言看来是秘密工作者的人到屋外警戒,其他几个人都坐下了。 “男中音”声音里的笑意若有若无,像是滚过草地的皮球,所到之处虽能带起草浪,却无法影响整个草坪。许言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心里猫儿挠似的痒,为了忍住这痒她几乎把头低到怀里了。 “事情经过卫庄主已经知晓?” 卫阳点头,“卓相说得很清楚。后日就是万寿节,不知您有何安排?” 好听的男中音再次响起,“按兵不动。” 卫阳疑惑,浓眉挑了起来。 “男中音”继续说道:“万兽山庄一共来了九人,需要入宫的是五人,为了避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卫庄主将这五人的情况向我说明。” 卫阳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有人要利用他的人去刺杀皇上?但是他仍回答,“五人中的三人,今日就站在您的面前,这两位是我的徒弟,是双生兄妹,哥哥卫风、妹妹卫雨,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另外两人是万兽山庄驯兽师,彭笑为和岳溶,这两人是我父亲在时就到万兽山庄,是值得信任的人,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将他们带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