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萌妃之王爷打着》 第一章 万香楼 万香楼,京城最大的酒楼。装潢典雅华贵,菜品精致美味,是达官贵人云集的高档场所。 傍晚时分,宾客盈门,一楼的大厅中已人满为患。 云小优站在门外,一边抚弄着自己刚刚粘上去的两撇小胡子,一边恶狠狠地盯着牌匾上“万香楼”三个大字,仿佛这三个字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片刻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进去!大吃,大喝,然后就是不给钱!吃垮它,喝垮它! 谁让这家店缺德缺到没有人性! 昨天下午她刚刚跟着师父到京城,便从马车上看到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呃,有些夸张,但是绝对很让云小优这种侠女非常气愤! 一名穿着十分破烂的小孩不过想在这家店里讨些剩饭剩菜给病重的母亲,而店里的打手便集体出动将那名小孩狠狠揍了一顿。 她当时就摩拳擦掌想要下去给小孩讨回公道,可是某个没人性的老头却说这是天子脚下不可胡来,还硬生生点了她的穴,把她困在了马车上。 如今,哼哼,她终于逃出来了! 她云小优女侠要行侠仗义了! 于是很快,在来往的食客中,一个身材瘦小,面色白净的客人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只见他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乱转,还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光滑白女敕,好像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和这张小脸并不相衬的是唇边一双说话就会跳动的两撇小胡子,给人一种发育过早的错觉。 与这更不相衬的是他身上格外华贵的玄紫色蜀锦长衫,衣服虽华贵万分却太过宽大,本就瘦小的他配上这件大了许多的长衫,就更像是一个穿了长辈衣衫的孩子。 这副极为滑稽的尊容,让人忍俊不禁。 难为训练有素的店小二强忍着想要捧月复大笑的冲动说道:“对不起,客官。您也看到了,本店已经客满,请您明天再来吧。” 心不甘情不愿的云小优将他那两撇小胡子一吹,挺起小胸脯故作沉稳地说道:“下面满了,大爷我就去楼上。”边说着边大摇大摆地往楼梯边走去。 店小二连忙拉住她:“客官,楼上雅间也预约满了,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云小优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将整个大堂扫视了一遍,指着整整齐齐的八仙桌间一处摆放着大片装饰盆景的地方很大方地说道:“那大爷我就将就一下,你就把那些花花草草的搬了给我加张桌子好了!” 以经验丰富自居的店小二一阵恶寒。万香楼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它的幕后老板可是……这么高档的地方怎么允许摆地摊似的加座呢?掉挡啊!偷偷地擦了下汗,店小二讪讪地道:“客官,这……这……” 云小优斜斜地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怕大爷我没有银子?”说完往袖间一掏,将一锭金光闪闪的金子亮在了小二眼前。 店小二顿时双眼冒出金光,立即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好说,好说!客官请稍等。小的马上去给您准备。” 小二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云小优眉毛一挑,小巧的嘴扬起一个满意的笑。 店小二依云小优所说神速地在大堂之中添了一张大大的八仙桌。惹得周遭的食客阵阵窃笑。 云小优昂首挺胸端坐在桌前开始点菜:“清蒸鲈鱼,东坡肘子,栗子鸡块,桂花熏仔鸡……”每报出一个菜名,可怜的小二嘴巴便张大一点,直到他记到第十二个,终于听到云小优大喇喇地说道:“好啦,先这些吧。”随手将菜谱往小二怀中一抛补充道,“快点上菜,大爷我饿了!” 店小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刚走两步又回过头问了一句:“敢问客官,您是……几位?” 云小优翘起二郎腿,小脸上一阵优哉游哉,大喇喇地道“你眼睛有问题吗,没看到就我一个!”对待以貌取人的人,就是要横! 小二顿时冷汗直冒。 “还不快去!” “呃,是,是,小的这就去!” 不多时,云小优的面前便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这一个又矮又瘦的小个子,一大桌的菜,惹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 云小优自然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当然更顾不上什么礼仪形象,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既然来了她就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把这里吃垮! 开始还用筷子像模象样地夹菜,到后来干脆甩掉筷子,直接十指并用,左手一块肘子,右手一根鸡腿,吃得那个香啊。周围的人一时停止了吃饭,齐齐看着那一桌珍馐佳肴慢慢消失。 二楼雅间外的围栏边,负手而立,身形颀长的俊朗男子眉心轻皱了一下,而后幽深的眼底却又透露出几分明显的笑意。 京城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 又看了下面埋头苦吃的人一眼,收敛起面上的锋芒,抬脚,向雅间的方向走去。 “哟,这不是我那倾国倾城的三弟吗?你怎么也在这里?”自他前方传来一道毫不避讳的奚落之声,说话者是一锦衣华服的男子,怀中身姿妖娆扮相美艳女子配合地扯着帕子掩唇一笑:“是啊,三殿下的美貌妾身也早有耳闻,就是我们天香楼的头牌天香姑娘也自愧不如呢!” 周围早已聚了不少围观的人,听得此言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俊朗男子眼神哀怨地紧紧盯着说话的锦衣男子,秀眉紧蹙,横波含愁的眉眼间很快就泛出了泪花。 “快看啊,三殿下要哭了!”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大喊了声,又引来一阵哄笑。 “上官明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俊朗男子贝齿紧紧咬住嫣红的下唇,声音戚戚,泪光点点的眼中有着丝丝柔弱的倔强。 “我说三弟啊,你这副模样若是放在我们牡丹身上,定是我见犹怜。可是你嘛……”锦衣男子说着拿手轻佻地抹了抹怀中女子的下巴,抬首又看向泪光闪闪的男子,唇边是鄙夷的笑意,“真丢我们皇家的脸!” 说着,故作生气地撇开怀中的女子,甩手向外走去。 “哈哈哈哈……”笑声如潮水般袭向泪眼滂沱的男子,他将头低了又低却丝毫不能减弱那汹涌的打击。 而那锦衣男子刚走了没几步却又折了回来,在他身边停下,冲他重重地嗤了一声,学着某人的样子拈起兰花指从牡丹头上摘下她发间一枝红艳的牡丹,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插在了涕泪横流的男子头上。 “啊哈哈哈哈……”他只看了一眼某男子发间的那朵牡丹便笑得不可自抑,大笑着举步离开。 而众人爆发的笑声更是将泪得梨花带雨的男子淹没了。 一名青衣小童恰在此时出现,他看此情形立即跑过去护在头戴牡丹的男子身前,如同护雏的母兽般叫嚣着:“快滚开!你们可都知道他是谁,我告到皇上那里一定叫你们人头落地!” “好好,我们快走吧。”众人顿时无趣地作鸟兽散。 “主子,您这是何苦。”包房中,青衣小童把男子发间的牡丹小心翼翼地扯下,心疼地发着牢骚。 然而对方却似乎不是太领情,玉白的指尖把玩着手中莹白的细瓷酒杯,嫣红的唇瓣轻启,幽深的眸底闪着不可捉模的幽光:“今日种种不过是本钱,他日定有回本的时候,且,是一本万利。” 青衣小童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眼光投在自己脚尖,惋惜又哀怨,主子啊你到底想收回多少? 终于吃饱喝足,云小优模着圆溜溜的小肚皮不无可惜地望着桌上的杯盘狼籍,菜点得太少了,只剩那一点点了,不知道够不够师父那老头吃的? 算了,浪费就是犯罪。打包带走。三下五除二,仅剩的菜肴就已经装进了云小优随身所带的布袋。 拎起布袋,云小优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眼尖的店小二急忙喊住他,一脸讨好地笑道:“客官,您,您还没有结账呢。” 云小优轻轻一撇嘴:“结账?” 小二连忙点头。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我掏钱?” “……”小二点头。 “我都掏过了怎么还找我要?哼!”说完扬起小脸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 小二挠着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另一个跑堂的伙计大喊了一声:“抓住他!这小子想吃覇王餐!” 话音刚落,大堂四面站出几个大汉来。为首的是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摇臂一呼道:“兄弟们!好好招呼这个小兄弟!” 周围的食客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吃覇王餐,这可是老虎嘴上拔毛。这么不怕死的, 这个小白脸可是头一个。他们都等着看看,这个小白脸到底会死得多难看。 只见那个小个子被几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如同被群狼围困的小绵羊。 云小优扫了一圈周围的汉子,小嘴一撅,抱紧了怀中的布袋,“你们想以多欺少吗?我可打不过你们!” “哼哼!打不过!就给钱!”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给就不给!”这样理直气壮地耍无赖,众人还是头次见,当场有人笑喷了。 领头的大汉嘴角抽搐,一股怒意冲上布满横肉的脸,随即冷哼道:“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一个眼神示意下去,几人便挥起了拳脚。 云小优忙俯身下去,双眼骨碌一眨看准两个大汉当中的缝隙便钻出了几人的包围,朝食客密集处奔去。 领头的大汉摇臂一呼:“快抓紧住他!快给我打!” 几人便在食客中间追打起来。 云小优娇小的身影只管往食客们中间钻去,大汉们虽是投鼠忌器,却也还是伤及了无辜。最后云小优便满意地看着不少食客拂袖离去。 掌柜的怕了,立在门口给准备离去的客人打千做揖陪不是。斜睥着堂中鸡飞狗跳的乱样,云小优大侠继续不可一世得意洋洋地又往二楼雅座区走去。 此时,楼梯处迎面走下一个青衣小童,模样约有十四五岁左右,不理会云小优直接朝掌柜的叫道:“我家爷说了,他的账我家爷帮他结了,快让他走吧。” 边说还不忘鄙夷地瞥一眼飞快地跃到下面桌上拎着酒壶灌酒的云小优。然后丢下一锭银子不屑地朝楼上走去。 “等一下!”云小优摆摆手大叫道。 青衣小童顿住脚步,却是头也不回:“我家爷说了,叫你不用去谢他了。”这幅尊容,爷怎么可能会见你? “谁说要谢他了?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吃垮这家店,谁让你家那什么爷仗着钱多,多管闲事了?”云小优不满地将酒壶一甩,拍拍手掌跳到青衣小童面前,踮着脚尖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啊,让他们把我要的菜再依样来一份,给我带走。账,让你们家那什么爷也一起结了吧。” 说罢,拍了拍小**继续跳上桌子喝酒去。 “你——你——”青衣小童哪里见过此等无理之人,脸色铁青地直直瞪着他,无奈口吃了半天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青童,去吧。”一道温润慵懒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却听不出是何情绪。只是单单这一个声音就能让人听得心都醉了。 被唤作青童的青衣小童眉毛拧啊拧啊,拧成了麻花,他实在看不惯这种骗吃骗喝的无赖。可是主子的吩咐自然是最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小个子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第二章 师父的怒吼 “云小优——”一声怒吼自紧闭的卧房中传出,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听得出此人中气十足,身康体健。 此时的云小优正努力将一个大布袋推进狗洞,听到大叫声立即习惯性得捂紧了自己脆弱的小耳朵。 无奈那些菜肴实在太多,将一个大口袋撑得圆鼓鼓的,而狗洞又实在太小,她用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推不进去。 于是,她敛气凝神,双手**,提起气来,接着双手合力推向那只恼人的袋子。只见那袋子如同活了一般,哧溜一下就进去了。云小优不禁洋洋自得起来,看来最近她的武功可是长进不小啊。 等她跟着师父回了蝶谷,再和小师弟比试时,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谁让他老是把她这个师姐打得抱头鼠窜,颜面扫地。 到时候,她那嚣张的小师弟一定会对她俯首贴耳,乖乖地任由她欺负! 进行完美好的想象,云小优便俯身下地,撅起**钻进狗洞。事先声明啊,她可不是不会翻墙,只是因为她的爱好之一便是翻墙,所以墙头上早已被师父那老家伙覆满了蒺藜和仙人掌之类的东西,她心疼她的小**啊! 刚爬出洞口,正要起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一点点远离地面,而且,越来越远!呃,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自己得道成仙了?不过好像自己也没有在修道啊。 转头往身侧一看,一张熟悉的小脸不,是老脸,正在朝自己得意地奸笑。“啊~师父!你怎么又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快放我下来!” “嘿嘿,小优优!”某个老头正像拎小鸡一样扯着云小优的衣领把她悬在半空中,看着她狗刨式游泳一样手脚乱扑腾,笑得那叫一个欢。 只是那下颌上一半长一半短的山羊胡也正不知趣地上下乱颤,不用说,这造型特别的胡子自然是云小优的杰作。“说,我的胡子哪去了?”老头双眉一拧,故作生气的脸上细细的皱纹也挤到了一处。 “那个,”云小优趁机抱住了老头的手臂,稳住了自己,然后献宝似的说,“这不是在我这吗。”说着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一脸得色地说道。 老头重重把她扔在地上,伸手便扯下了她一边的胡子。 “啊!师父!痛啊!”云小优吃痛地捂着半边脸,斜眼看着她的老顽童师父,林有道。 林有道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故作生气地负手而立,道:“老规矩,说吧,这次怎么罚?” 云小优吃吃一笑,跑到林有道面前面前,挤眉弄眼地讨饶道:“这次就一点点小错,能不能不罚啊?。” “把老子胡子剪成这样,是小错?”某老头真正愤怒了,小错可以饶,大错可以饶,但是做错事不承认,绝对不饶! “嘿……”云小优笑得一脸谄媚,“我本来想剪二师兄的头发来着,他不是出去了嘛……” 某老头瞬间飞来一记白眼。 瞥了一眼林有道左右不对称的胡子,云小优接着说道:“您的胡子,这样很有型啊!” 给了老头一记肯定的眼神接着道,“真的!而且……” 云小优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布袋,拿小手拍了拍,“有万—香-楼的菜将功折罪,就不用罚了吧。”她特地将万香楼三个字拉长,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什么?万香楼!”林有道大喜,但心思一转,老脸上笑容快速敛去,疑道,“你,你哪来的银两?” 云小优挠头干笑:“没花钱,白送的。”林有道满脸鄙夷道:“你当老头子是傻子还是万香楼的人是傻子?” “真的。那天我们进京的时候不是看到万香楼的人在往外面赶乞丐,还连打带骂。我今天就是去他们那里白吃白喝的。嘿嘿,还打了一架呢,他们打不过我,自然我就不用给银子啦!” 林有道听后连连点头:“对,小优优,你做的好。他们为富不仁,咱们就要吃他们喝他们。”说着便从布袋里捉起一只鸡腿大吃起来。 “哟!好香!”一道沉稳澄澈的声音远远传来,一位玄紫衣衫的年轻男子气宇轩昂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二师兄,你去哪里了?看我弄的好吃的!我们一起去房里吃吧。”云小优拉了紫衣男子进房里去了。 紫衣男子韩夜款款走到林有道身边躬身行礼。 中规中矩的姿势惹来林有道一记白眼:“这样死板的样子哪像我林有道的徒弟。看看我们小优优……” 洋洋自得的神色立即得到云小优的共鸣,可是某师父却在习惯性地模到胡子的时候说话一顿,忽然改了口,“嗯,云小优其实也不怎么样,” 某人原本乐得屁颠屁颠的小脸立即垮了下来,然后听林有道继续说,“可是,很多地方像我嘛,该打架就打架,该吃覇王餐就吃覇王餐,嘿嘿……”说完拎起袋子继续大吃起来。 “师父呀!您下次说话一次说完好不好?这样一会一个变化会把人刺激地得精神病的!”云小优大吼。 “是你没有一次听完!”某无良师父出语辩解。 低头恭恭敬敬接受师父教训的韩夜抬眼看到林有道未再继读训话,转而继续汇报:“师父,您交待的事情徒儿已经办好,请师父放心。” 某老头只顾得吃,应付性地点了下头。 云小优八卦精神开始发作:“二师兄,师父让你出去办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韩夜看了一眼林有道:“不可以告诉你。” “哼!”云小优恶狠狠瞪他一眼,“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可是某人的威胁貌似在韩夜这里不起作用,直接无示某人杀人的眼神转而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问道:“这些……吃的是用我给你的那锭金子买的?不是说了不能让师父知道我给你钱吗?” 被转移了话题的某人很快忘记了原本的八卦,想到那锭金子云小优喜滋滋地把韩夜拉进了房里,走到门后面,从怀中掏出那锭金子在韩夜眼前晃了晃:“你给的金子在这里!” 韩夜疑惑地看了看云小优,却见她黑亮的眼珠一转,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他心忽然咯噔一下,暗想:不好,她又准备出去闯祸了! 钱没有用完,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第三章 一打熔王 “师兄!这个风筝好漂亮!” “师兄!这个瓷女圭女圭太可爱啦!” 心情超级兴奋的云小优像只刚出笼的麻雀一样在市集上进行着旋风似的扫荡。任何一个小摊都不放过,一忽看看这个,一忽模模那个。 一直紧紧跟着她的韩夜脸上一直挂着无可奈何却又发自内心的宠溺的笑。 “快去看啊,东街又贴告示了!” “我们去看看,夕月节!” …… 一连串的路人对话一股脑飞进云小优的耳中。 东蹿西跳的云小优被忽然而来的汹涌人群挤得退到了街边,韩夜将她紧紧护在身前,她才没有被挤进人群里。 人潮过后,云小优伸长脖子望向人流涌过的方向,眼中的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韩夜欣然一笑,模了模她的扮作男装高高束起的头发,体贴的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好啊!”师兄啊你果然是我肚里的蛔虫!云小优扬起大大的笑,拉起韩夜向前冲去! 东街一面告示墙边已被各色人等挤得水泄不通,一个小官差正大声念着告示内容。大意是:皇帝体恤民情,夕月节乃是民间最重要的节日,今年恰逢皇帝五十大寿,特开放东郊皇家园林以作夕月节场地。 不知什么时候起,人群外围,一男一女非常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的注意力无一例外地从告示上转移到了那对绝色男女身上。 人群上空,一串串红心若隐若现。 此情此景,让宣读告示的一个小官差急地跳脚:所有人都看俊男美女,所有的人都不看告示,他还要在这里读多久的告示才能完成让所有人都知晓告示内容的任务啊?可是……他眼中的红心是想压也压不住……绝色……美男……美女呀! 赶来凑热闹的云小优却没有察觉到大家的异常,双眼盯着告示,小手微曲成拳支着小下巴,圆溜溜的双眼骨碌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韩夜低头看一眼神游中的云小优拍了拍他的肩沉着声道:“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 云小优条件反射性地嗯了一声,韩夜便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消失在了另一片人群中。 等她回过神往四周看时,众人公认的俊男美女组合已经只剩下了俊男。 云小优看到那个俊男猛然一愣:嗯!那个美男——他身后的那个小书童,很面熟啊! 噢!是在万香楼替他付钱的那个小童呀!嘿嘿,原来他的主子就是长这个样子! 正当云小优无比嗨皮地yy着那个美男——他家花不完的银子时,却听得那位书童愤怒的声音响起:“快抓住那个小偷,他偷了我家爷的玉佩!快抓住他!” 听到“小偷”两字,云小优的小心肝亢奋了,小偷啊,她自学武以来一直梦想着有天能路见不平拔刀……捉小偷,可是这小气的老天爷一直都没给她机会。现在,总算让她如愿了。 于是乎:云小优女侠在听到小书童的呼喊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出了人群,向着另外一名一边飞跑一边向后张望,一看就知道是小偷的小贼追去。 别说,这小贼还真挺狡猾,见弯就拐了。从熙熙攘攘的街市一下就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子。 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总算让她把那小贼给赌住了。 三下五除二,小贼便被她制伏了。云小优女侠十分英勇地提腿踏住小贼的肩膀,嘿嘿一笑:“把东西交出来吧!” 本以为小贼会乖乖把东西交出来然后跪地求饶,可是他居然半天没有动静。 云小优抬起自己的小细腿俯身去看那个小贼,发现他正可怜兮兮地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那个……”一见眼泪,没见过世面的云小优没辙了,“那个,我不抢你东西……”云小优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摆出一副很真诚的表情来,“我只是想让你把你偷的东西还给人家。毕竟,偷东西是不对的。”正哭得悲痛欲绝的某个小贼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谁不知道偷东西不对啊? 压抑住向某人翻白眼冲动的小贼从善如流地向云小优跪下,捣蒜般磕起头来:“大侠饶命,小的家有重病的母亲急需用钱救命,不得已才去偷东西,请大侠饶命!” “你你你!快起来!”云小优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又是跪又是拜的,急忙将小贼搀起来。看到那个小少年的脸,她觉得好熟悉,再看,她想起来了。 惊喜道:“怎么是你?” 闻言,小少年抬头看着云小优那张粉女敕女敕的脸,然后很是迷惘地摇头,不认识。 “你……”云小优急了,心想我都认识你你怎么能不认识我?然后再一想,嗯,人家不认识她是对的。 “哦,那天我见你在万香楼讨饭被他们打来着!”云小优不好意思地一笑,“不过,你可能没有看7到我。” “哦!”小贼少年了解地点了下头。 “对啦!既然是你的话那你就走吧,别让他们抓住你!”云小优忽然想起后面可能还有追兵,赶忙将小少年往后一推示意他走。忽然想起什么来,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道:“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娘治病,你把玉佩给我,我去帮你还给人家。你快走吧。” 小少年眼中闪出了感激的泪花,深深望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玉佩递到她手上:“谢谢你。我叫吴之浩,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云小优将他往后推着,示意他别啰嗦了,追兵来了! 青衣小厮气喘吁吁地率领着背后一干群众终于出现了。吴之浩小贼于是撒腿就跑。 云小优迎上义愤填膺的众人,一手插腰,一手递出玉佩,半眯双眼看着一干人等,豪气地说道:“玉佩追回来了,还给你!” 青衣小厮抢过玉佩,细细看了一番后,开口道:“这就是我们主子的。” “送官府吧!”一道柔润慵懒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听来如春风拂面。声音的主人款款上前,走出人群。 话音刚落,人群中现出两个皂衣小厮,对那位手摇折扇的玉面公子微一施礼,然后把云小优反手捉住。 “喂,你们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偷!”云小优愤愤地看向玉面公子,更加气愤地是对方并不睬她,只有青衣小厮在一旁狗仗人势地说道:“你就算不是小偷也是小偷的同伙!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你放走了那个小偷!” “你!”云小优一副懒得跟你解释的模样,可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是开了口:“我是看那个小偷可怜,才让他走的!人家很可怜你们知不知道?人家的母亲得了重病,迫不得已才偷了东西!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吧?” “谁信骗人的鬼话?咦……”青衣小厮上下打量着一身男装的云小优,看得仔细便认出了她,伸出食指指着她道,“是你!你就是那个在万香楼吃白食的家伙!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人!”青衣小厮啐了她一口,黑了脸说道:“左五左六,把他给主子抓起来送去京都衙门!” “是!”两皂衣小厮听令齐声应道。 两人拖了云小优正要走,云小优急了,心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她左右瞟一眼拖住她的两人,双臂暗暗施力一下便挣月兑了二人的束缚,提起真气,侧身向着跟在一侧的青衣小厮狠狠一脚。 玉面公子听到响声回声一看,恰恰看到云小优大力的粉拳正凌厉地朝他袭来,一个躲闪不及,便落在他明亮的左眼上,眨眼间几拳几脚落下,玉面公子大约已经遍体鳞伤了。云小优恨恨地想:活该!叫你冤枉我!就算你替我付过账也不行! 电光火石间,行动如风的云小优已经招呼了他们主仆几人。周围的群众见此情景再无心看热闹,纷纷闪身。 两名皂衣小厮反应过来迅速出手替主子报仇。二对一,云小优打得很欢。 可是,对方迅速来了很多帮手。 于是,云小优渐渐应付不过来了。空当之间不由得狠狠瞪了眼正由青衣小厮扶着做撤离状的玉面公子,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武功高强的云小优女侠在双拳难敌四手,好女难挡人多的时候不由想到了一个高明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寻准时机又朝那些打手狠踢了几脚,虚晃了几招,然后,飞走! “快抓住他!”众多帮手大喊。 被打得快要瘫倒的玉面公子由青衣小厮扶着,一步一踱地艰难向回走,主仆二人听到喊声回头睢时却只看到云小优远远飞去的背影。青衣小厮指着她逃跑的方向惊异地大叫道:“王爷!他跑了!不,飞了!” 某王望着那道背影,了无生气的眼波中闪过一抹笑意。 小贼,看来我们缘份还不浅! “主子,您还笑!就这样让他白白打了不成?”青童恨铁不成钢道。 某王扬唇一笑:“熔王被打起不了床,吏部侍郎侵占民居一案无法再审……”如若可以,他还想再挨上这么几回打呢,如若那样,他那伟大计划的实施也就指日可待了。 青童会意一笑,妙! ------题外话------ 文文大修后重发,凝聚了阿城的太多心血。请看文的亲亲们记得收藏+评分+评论。让我看到你们的观注。多谢(抱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夕月节上狭路相逢 依旧从狗洞爬进他们所住的小院,这次不用轻功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了。不过她发现,这狗洞爬进爬出的也挺有意思,比起走大门或者翻墙要方便多了。 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四下一看,没人。师父不在!对于这个发现,她惊喜不已,不用再接受师父的盘问,可以省下不少口水。 可是,二师兄也不在,难道他还没有回来?这家伙三番两次的不见人影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砰地一下躺倒在床,累死了。第一次和那么多人打架,可是很浪费体力呢。不过,打得可真是过瘾呢。而且那些人没一个打得过她,她就喜欢和打不她的人打,嘿嘿。不知不觉得,便找周公打架去了。 她在梦中和周公激战正酣,晕晕乎乎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耳朵。正想破口大骂,睁开了一条缝的眼睛便看到她师父的那副尊容。挥手打开林有道的魔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师父!人家练功练累了,这才睡了一会,你干嘛吵人家睡觉!”云小优不依不饶,目光往四周一扫,问道:“二师兄呢?” “韩夜那小子不在,我还想问你呢,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云小优:“不知道。”哼,知道也不能说。谁让你不许我出门,非逼我现在练什么功,刚回京城还没有好好玩呢。 林有道看着云小优的睡眼惺忪,乐呵呵道:“这几天让你练的功怎么样了?” 一提练功,云小优有一点小小的心虚,立即堆起一脸的笑:“练得还不错,不错。” “哦?真的?练一遍给我看看,要是确有进步的话,过几天就准你出去好好玩玩。”林有道笑道,笑容深处却带了一丝不明的忧伤。 云小优一听有玩的,马上来了精神,走上前去讨好地帮林有道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然后问道:“师父啊,咱们去玩什么?” 林有道被她服侍得极是受用,一脸惬意道:“过几天就是夕月节,听说皇上特准在东郊桃花林举办,一定很是热闹。到时候,你和韩夜就去好好热闹热闹吧。” “夕月节啊!太好了师父!我本来就想要去的,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呀?”一听夕月节,某人得意到忘了形,口不择言地拍着马屁。 “什么?你本来就想去?你是怎么知道的?”姜还是老的辣,林有道虽然被拍得很是高兴,却没有漏掉云小优话中的破绽。 云小优一拍脑袋,心里大喊惨了,于是谄笑着抓起挂在墙上的剑兴致勃勃道:“您刚才不是说要看我练剑吗?我们现在就出去练!” 云小优虽是贪玩,头脑却非常的灵活。只练过几遍的剑法便已然是舞得行云流水一般。 林有道在一旁抚着剪短了不少的小胡子看得连连点头,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很是欣慰,眼中却带着点点泪花,心里默想道:小优优啊,这回师父可以放心地放你走了。 当然,就算他不放心她也要走了…… ——偶是桃花分割线—— 京城东郊桃花园是一所皇家园林,被称作桃花园乃是因为这里四季都有桃花盛放。 因这里温泉常涌,且不远处便是一座高山,一到天气温暖之时便有冰凉的雪水流下山来,周遭桃花林木得温泉水和雪水交替滋润,故而四季都有桃花盛放,实属天下难得之景致。 云小优一路哼着小曲拉着韩夜赶到桃花园,立即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震撼了。 这里怎么那么多人啊?他们山谷里把人和鸟兽鱼虫加起来大概也没有这么多吧。 桃林深处到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色年轻女子,和衣着精致的青春美男。 为什么都是年轻人呢,因为夕月节就是给年轻人准备娱乐用的。说是娱乐,实则是给闺中女子和未婚男子创造相识相恋然后拜堂成亲的机会。通俗点说,夕月节实则相相会也。 当然这里除了寻求艳~遇的男女以外还有遍布桃林各处的小贩,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云小优拉着韩夜穿梭在桃林中,吃小吃,买玩物,看皮影,自是不亦乐乎。 和韩夜并肩走在开得灼灼的桃花阵中,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 “好美呀!” “郎才女貌啊!” “简直天女下凡呀!” …… 云小优侧耳听着,当听到“郎才女貌”四个字时,忽然反应过来,悄悄向韩夜问道:“师兄啊,他们说的郎才女貌不会是说的我们吧?郎才是说你……那女貌是不是说明我很漂亮啊?” 韩夜嘴角不由自主抽了抽,正在想该怎么回答她才不至伤到她的自尊,又听到她在疑惑了:“我现在是穿的男装啊,他们居然也知道我是女的呢!蝶谷外面的人原来这么厉害!” 韩夜感觉自己的小心肝剧烈地颤了一下,在心里险些笑抽了,当然面上因着人身安全考虑,只好强忍着笑意不敢有所表现,但是他不住颤抖的肩膀明确的显示,憋笑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受啊! 云小优高高兴地心花怒发,围着韩夜打转,转回头的时候,一张熟悉欠扁的脸乍然映在她本来笑得灿烂的眼中,而且他的身还有一个美女。 那美女……可真是美女啊!肤若凝脂,腰若约束,云鬟雾髻,巧笑嫣然。 原来,郎才女貌……女貌,跟她没有关系啊! 都是那张有钱又冤枉她的臭脸,为什么非要带个仙女来,生生就把她给比下去了。 云小优极度伤心中。哀怨的小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张笑得温润尔雅、颠倒众生的脸。他在笑,还在笑…… 明明是一个黑白不分的伪君子,还在这里带个美女招摇撞骗,为害世人。 他在笑,还在笑……笑得越来越欠揍! 她忍?她可忍不住了,因为她云小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于是,愤怒的云小优爆发了!两只小手紧握成拳,双目微微眯起,发出危险的光。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情也发生了。 猛然转头预备狂吼一声的云小优还没有转身便感觉到身后射来的寒气。转身,便看到一束冰入骨髓的目光。 那个她准备大打一顿的人,居然也在向她发威! 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小优一瞬间愣在原地,大睁的双眼怔怔地盯着前方一步步冲自己走来的人。那人的表情看上去丝毫无害,可是在她这习武之人看来可是暗藏了无数刀锋。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明明是一句剑拔弩张的话,听来却是让人如沐春风。说话之人淡淡含着笑,像是在说我昨天刚丢的宝贝原来在这里。 云小优心头一颤,往后倒退了一步。 她退一步,那人却又往前踏了一步。 她再往后退时,手臂却被韩夜捉住了。 云小优一愣,快速恢复了神志,奇怪,刚刚怎么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呢? 她是怎么了?还是他…… 第九章 现在的她真的很痛苦 “哥,不要!这只是一个误会,求你不要伤害他!”怜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带着几分惧意眼光灼灼地望向上官熔。 “晚了。青童,唤他们都出来,不惜一切代价捉了他!”他又一次吩咐。 身后的小厮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为难地看了看怜惜后,只得将六名打手又唤了出来。 介于前一次的惨痛教训,他又替上官熔加了一句:“捉不住他,拿你们是问!” “是!”六名打手齐声俯首答应。 六人快速抽出佩剑拥上去将云小优团团围住。只是他们心底仍有些阴影存在,灰暗剧痛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小个子相当不好对付啊! 他们一手举着剑,另一只手却不约而同地扯着身下的衣服将身下的重要位置盖得严一点,更严一点…… 明晃晃的刀光唤醒了小优的警觉,但是她又怎么会怕! 她清亮的眸子带着点点调皮的笑意扫视着严阵以待的几个手下败将。 想要捉她,可没那么容易! 但是,好女不吃眼前亏,他们几个人可是都拿着刀,明显自己会斗不过他们。 所以…… “哎哟……痛死我了!”被几个青衣打手围在中心的云小优立即倒地,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小脸紧皱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被几个青衣打手围在中心的云小优立即倒地,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小脸紧皱着,看上去极为痛苦。 这几个青衣汉子从没遇到过对手忽然倒地打滚的情况,一时没了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保持着进攻的姿势面面相觑。 “哥,快送他去看大夫吧,快啊,他快痛死了!”怜惜开口央求,心疼地看着痛得流出了汗的云小优,语气里极是关切。 云小优表演得极为卖力,都出了一身汗还没有听到上官熔有什么动作,开始在心里大骂起来:见死不救、为富不仁的的大白痴,咒你生了孩子没p眼,娶个媳妇就爬墙! 某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演的英俊王爷没来由地连打了几个喷嚏,听到怜惜苦苦地哀求捏了捏酸涩的鼻子斜睨着云小优幽幽说道:“送他去熔王爷医治吧,那里有最好的大夫。” 什么?云小优懵住了,他为什么送自己去什么王府,难道那里是他的地盘? “啊!痛死我了,快点带我去看大夫!再晚一点我就死了……”云小优只得表演得更卖力了一点,傻子才要去那个什么王府,那样不是自投罗网? 听到云小优大叫的怜惜略一思索道:“对啊哥,王府距离这里速有很远的路程,可是小优的病拖不得啊!” 上官熔微低着头,右手小心地抚过自己带着乌青的鼻翼,粉润饱满的唇轻轻勾了勾:“不必担心,左五左六最近刚学了些轻功,让他们二人带他回去用了不一柱香时间。” “哦,这样也好。那就让他们马上就走吧。”怜惜急道。 云小优开始在心里尖叫,不带这样玩的,落在人家地盘上,她堂堂一代女侠绝不就变成任人宰割的下酒菜了! 这下惨了,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师兄啊你快来救我吧! 现在的云小优表情真的很痛苦…… 上官熔挑眉一笑:“就听怜惜的,左五左六,带他回王府。小心看护着,路上绝不可出差错。” 有心的人都听得出来,他不许她半路逃跑,云小优更听得出来。 “不要!”云小优大叫着从地上弹跳起来,对上官熔讨好似的讪讪笑着:“我现在觉得好点了,就不劳烦上官大哥了。在下告辞,告辞!”说着便拱手施礼,小脚开始往后迈,暗提真气,转身准备施展轻功开溜。 “慢着。”带着冷意的声音心服慵懒地响起,上官熔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头。 云小优呵呵干笑两声:“韩大哥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脸上笑得极为狗腿,心里却在大骂:这个废物不会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吧,不然抓她的手为什么那么大力? 好,让你抓!云小优一瞪眼珠,一扭脖子一口便咬住了她肩上那只铁钳般的手。 上官熔手上毫无提防地被狠咬了一口,条件反射地将手往回缩,云小优趁机旋身而起。 “左五左六,抓住他!”上官熔捂着手背沉身吩咐道。 说时迟那时快,云小优刚升到半空便看到了左五左六甩出的剑花。 云小优手无寸铁,只得徒手应对,没几招之手便险些被躲闪不及的剑尖刺中,虽然最后只是衣服被挑破,她还是感到了危险的临近。 被逼急的云小优如同一只发了疯的小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双眼微眯,全神贯注地应付着一轮接一轮的进攻。 渐渐地开始力不从心,情况越来越被动。 “哥,请你让他们住手中,不要再打了!”看着渐渐被逼入绝境的云小优,怜惜双眉紧紧锁住,苦苦哀求。 上官熔却一边抚着被咬伤的手背,那里已渗出血来,一边好整以暇地冷眼看着云小优做着困兽之斗:“除非他肯乖乖跟我走,否则……” “哥,你在我们兄弟姐妹中一向是最温和善良的,你能不能就饶了他这一次,我保证他再也不敢了。”怜惜的眼中已涌出泪花。 上官熔看着怜惜,叹息着仰头闭目:“我温和善良就要比别人多忍受些吧,甚至要被一个山野草民欺负……” 似在说与怜惜又似在自言自语。 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 美人落泪,让人看着都心疼。 虽然他是个男的。“哥……”怜惜还想求他,可是他说的又何偿不是没有道理,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胆敢三番两次地殴打一个王爷。因为被打,前些日子三皇兄已经多日没有上朝,虽说他告的是病假,背地里却有很多人在嘲笑他的软弱可欺。而他们的大皇兄甚至找上门去奚落他…… “啊……”云小优一声惨叫,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那里被左五生生刺出了好大一道伤口,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怜惜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小优,你快向我哥道歉让他饶了你啊!” “不行,我才不要跟一个没有人性的废物道歉!”云小优放开伤口继续拼尽全力地与左五左六过招,坚毅的眸子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上官熔眼光一沉,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被那股决绝震撼了一下,娇红的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还不习惯,没有出口,待他终于想要说,一个人影便如疾风一般闯进了他的视线。 “小优,快走!”韩夜的出现对于此时的云小优就像冰冷黑夜中的一束暖光,紧绷的小数点脸霎时明亮鲜活起来,小巧的唇因着失血已经开始苍白,却仍旧顽强地绽放出一个晨光般明媚的笑脸。 上官熔眼光一沉,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被那股决绝震撼了一下,娇红的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还不习惯,没有出口,待他终于想要说,一个人影便如疾风一般闯进了他的视线。 “小优,快走!”韩夜的出现对于此时的云小优就像冰冷黑夜中的一束暖光,紧绷的小数点脸霎时明亮鲜活起来,小巧的唇因着失血已经开始苍白,却仍旧顽强地绽放出一个晨光般明媚的笑脸。韩夜飞身将云小优护在怀中且战且退,云小优瞥了一眼上官熔,对于韩夜的到来,他似乎没看见一般不做任何命令,只冷然看着,似乎事不关己。 云小优暗想他不会被二师兄给吓傻了吧,于是靠近韩夜耳畔诡异一笑:“师兄,借你的硫磺飞弹一用。” 韩夜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明知这样于自己不利却也顾不得许多,从怀中取出一颗飞弹悄悄交到她手里。这次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能不纵容她一次? 此时,韩夜一人便将左五左六的攻势挡住,躲在她怀里的云小优看准时机便将硫磺飞弹直直地向上官熔投去。 感觉到安全的云小优仿佛一下被抽了力气,疲惫地向韩夜怀里倒去。 “小优……”浓烟边缘处,怜惜遥遥向她唤道,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怜惜,等我,我一定带你回蝶谷!”她吃力地抬起头用上了用身力气向怜惜大喊,声音落了,她便瘫倒在韩夜臂弯,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后,京中又传言,第一美男子熔王爷被打到毁容,许久出不了门。据传很多人怀着去看笑话的心情去探望熔王时,只看到床上横卧着一名从头到脚缠满了绷带的人。 待云小优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 睁眼,便看到了韩夜,许是整夜在守着她,他一向光洁的下颌上居然冒出了青青的胡碴。 “师父呢?”她眼光扫着四周,她这次打架打得过头了,师父不会生气了吧? 韩夜怎会不懂她的心思,轻笑:“师父怕你醒了他忍不住骂你,早出去了。” 云小优长舒一口气,这样她可就放心了。 “你真想带怜惜回蝶谷吗?让师父也收她为徒吗?”想到她昏迷前两人的互动,他无奈地笑,师父早就说过,除了云小优之外,他不会再收女徒弟了。 某师父在十里之外边擦汗边无限哀怨地感慨道:女徒弟,犹其像云小优这样的女徒弟实在太闹心了,我这老胳膊老腿老心肝的折腾不起啊! 言归正传,听到韩夜的问话,云小优邪邪一笑:“不是让师父收她为徒,是收她做徒弟媳妇。” “此话怎讲?” 云小优斜睥他一眼,鄙夷道:“你好笨啊,出去别说是我云小优的师兄。”她恨铁不成钢地叹道,“不就是给你当媳妇嘛……” 韩夜一边冷汗一边失笑:“不可能。” “为什么?” 韩夜神秘一笑,也学她的样子道:“你好笨啊,出去别说是我韩夜的师妹。” “你!”云小优跳脚中。 第十章 传说中的小姐回来了 因着云小优能吃能喝的特质,她的伤势好得很快。 话说这一天,她那败家师父极为严肃认真地将她唤到客厅,摆出一副极为庄严肃穆的表情对她道: “小优啊,师父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挺住啊!” 云小优:“只要师父您不把我卖了换酒喝,我就一定能挺得住。” 某师父继续庄严肃穆:“此事极为重大,你一定要挺住。” 云小优:“我挺得住,您快说吧。” 某师父:“你真的一定要挺住啊!” 云小优怒:“你快说!” 无数脏话省略月复中…… 某师父郑重地轻咳一声,道:“你,你娘她,病得很重,想见你最后一面……”林有道头半垂下,边说边叹着气,似乎情况极为恶劣。 “我娘生病了,很严重?”云小优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地扫了扫四周,转身便往外走,“我,回家!” 娘,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丞相府。 “夫人,夫人,优儿要回来了!”云相将手中的信鸽放飞,拈开手中的扫纸条囫囵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便扬声向夫人说道,清癯的面孔上,细细的皱纹因着狂喜而绽开了不少。 “啊!优儿回来了!那,那……”云夫人一听到消息更是慌了手脚,“老爷,我,我该……” “快,快躺到床上去。”自是云相遇事镇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将床上的锦被扯开。 云夫人在侍女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月兑掉外衫,躺回床上,面上的喜悦之色却是怎样也掩饰不住,被子底下的手脚依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云相看着夫人的样子,快速将她发髻上的珠花一一取下,下看了看,现在应是差不多了,于是又对下人吩咐道:“快药器取来!” 几名小丫环手脚利落地将正熬着的药器端回了寝室,药香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 云相与夫人相视一笑,这回真的像了。 “对了老爷,重病的人不是要在头上缠上头箍吗?”云夫人忽然想到。 “对,小竹,快将夫人最喜欢的那条云锦头箍取出来给夫人系上。”云相吩咐着。 “是。”小竹乖巧应了,很快取出来给云夫人系好。 “好。这下准备妥当了。夫人你躺好,我去前厅等着,优儿一到我便带她来见你。”云相喜不自胜地嘱咐完夫人便急不可耐地往前厅去了。 云夫人努力地收起笑意,往被子缩了缩身子,闭眼做出痛苦状,并不时地“哎哟”两声。娘,你不要有事!娘,你一定要等我!云小优心里默念着,紧皱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她将背在身后的大口袋抓紧了一下,蹭的一下便跳上了云府后院的围墙,据她所知,这是距离她娘的卧室直线距离最近的一条路。 此时,云府多数人都在前厅里等待着云家唯一的小姐——云小优的现身。府中人都知道她是云相和夫人的最爱,她在老爷夫人心中的位置那是比几位少爷加起来都要高。所以,但凡没有紧要工作的人都去了前厅陪着老爷等候着这位大小姐的现身。 可是,所有人从朝阳初升等到日头正中都没有等到这位神秘的小姐。 于是乎,云相急得团团转。 而卧室中,云夫人也因为一直闭着眼,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云小优进入云府如入无人之境,风一般地飘到了云夫人的卧室门前。 刚进室内,一股浓浓的苦涩的药味便扑面而来。那一瞬间,云小优的眼眶便湿润了,胸口仿佛被大石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再想想师父告知她娘生病之事时的态度……那一瞬间,她终于感到了死亡的恐惧,就是当日与上官熔的手下激战,她赤手空拳地以一敌二都没有这般地恐惧过。 娘,你在哪? 她跌跌撞撞地模到了云夫人床边,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夫人头上缠绕的白色的带子。 白的,白的?白的!难道娘她…… 心里骤然一阵刺痛,云小优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滚落,大滴大滴的泪珠滴落脚边。 背后的口袋狠狠砸落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云小优的心里更是阵阵的钝痛,她扑通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哭喊着: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能死啊,我都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你怎么能死呢?娘你醒醒啊……你怎么就死了……” 云相得到丫环们的消息便匆匆赶到后堂卧房之中,未进门就听到云小优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一怔顿信了脚步,之后便急急两步跨进屋内,刚绕过屏风便便到一身男装,跪在床边哭得好不伤心的云小优。她头垂得很低,瘦小的肩膀随着哭泣微微抖动着。 云相再也听不下去了,眉心倏地蹙起,大喝一声:“云小优!”他抬手指着她微怒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在哭什么?” 这一声大喝不仅吓住了云小优,就连睡梦中正与宝贝女儿团聚的云夫人也被惊了一下,慢慢从美梦中转醒。 云小优慢慢从地上起来,转过哭得有如梨花带雨的小脸,眼睛已红肿得像个桃子。泪眼朦胧的她看到云相之后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娘死了,娘怎么就死了?……”“呸呸呸!”云相怒意更盛,“说什么鬼话,你娘活得好好的,你居然敢咒她死……你,你这个不孝女!”云相指着她的鼻子数落完,便气呼呼地坐到了云夫人床前。 “你说我娘没有死!”云小优瞪大了红肿的眼睛,拿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腮边的泪,走到云相身边,指着云夫人头上缠着的白色丝带疑道:“娘没死为什么要给她系白布,不是人死了才披麻带孝吗?” “你!”云相怒火又起,抬手又指着她的鼻子,话未出口却又语结了,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如何能给她说明白? 强自压下怒火,他是始终要让她明白的,此时在家中闹笑话还可中,以后若是出了嫁在夫家丢了脸那可就是真正的丢人现眼了。 “你娘系的那不是什么白布,那是云锦,没看到上面还有刺绣吗?”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语气。 “刺绣?不是让被子一遮没有看到吗?”云小优讪讪,声音较平时低了不少。 “再说,人死了也不是死人自己披麻戴孝,而是亲人给他披麻戴孝!”这个女儿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传出去还不把他云相一世的英名给毁了。 “噢!”云小优恍然大悟,小眼珠骨碌一转道,“就是说如果有一天爹死了,爹自己不用披麻戴孝,我和娘娘还有哥哥嫂嫂们都要给爹披麻戴孝了。”看吧看吧,她可是学得很快的,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呢。 “对啊。”云相点头应着,可是这话听着怎么会这样拐扭? 躺在床上的云夫人听到父女俩的对话终是没有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云小优狐疑地看了看她爹,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那条被子上。 云小优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欢笑道:“快看呀,娘醒了!” 被子下探出一张笑得极是虚弱却分外灿烂的脸:“优儿回来了。” 云相对夫人的表演极为满意,却正想该怎么给她这活宝女儿解释夫人刚刚的那一声笑,却听云小优道:“娘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太激动了,病都要好了一大半了吧!”看吧,某人就是格外的自我感觉到良好。 “娘得的是什么病啊?也不知道我给她带的药有没有用。我可是把我师父从蝶谷带来的药全部都扛回来了呢!”看到她娘没什么大事,云小优终于放下心来,小手丝毫不费力地从地上拎起她扛回来的大口袋,献宝似地递到云相面前。 全部扛回来了,全部扛回来了,这几个字反复在云相脑海里转着,他仿佛能看到某师父正对着空空的药房一边抹着鼻涕一边抹着眼泪……没人比他更清楚林有道对药材的重视,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居然为了她娘亲的一场小“病”掏空了他随身的药材…… 算了,反正已经拿了,也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云相窃喜,优儿拿到的药说不定就连皇宫里都不见得有呢。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拿得毫不费力,云相便伸了双臂去接,哪知还未接稳,他便已经不能承受那口袋的重量。 “爹,你怎么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住!”云小优好眼急手快地将口袋接住,不忘给他老爹一记嫌弃的白眼,“从明天起你就跟我一起练功吧。” 跟她一起练功?云相浑身一颤,他这宝贝女儿该不是真的急着给他披麻戴孝了吧。转身偷偷擦了把汗…… 云相就是云相,有着瞬间转移话题的能力,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云小优,不满道:“你娘还病着,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赶紧回房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云小优撇嘴:“这衣服有什么不好?”她转头盯着身边的丫头小菊,走过去扯着她的裙摆嫌弃道,“穿裙子有什么好,你看小菊,她能踢腿吗,能下腰吗,能倒立吗?” 小菊脸一红,头低垂着吞吐道:“小姐,奴婢们平时不用踢腿、倒立的。” “你们不用,可是我用啊!”云小优扬着小脸,不以为然。 云相受不了的瞪眼:“够了。小竹小菊,马上带小姐回房去换女装,衣裙头饰一样都不可缺,换好后带小姐到客厅,否则重罚你们。” “是!”小竹小菊乖巧应道,老爷的要求本就理所应当。 “爹,我不要穿裙子!你喜欢你去穿!”云小优也瞪着眼大声抗议。 小竹小菊低垂着头却是同时忍不住掩嘴窃笑。 “小竹小菊!还不快去,想要受罚吗?”云相眼中的怒意证明他马上就要真的生气了。 小竹小菊一人扯起云小优一只手臂央求道:“小姐,可怜可怜我们吧,咱们去吧衣服换了吧,又不会让您少块肉。可是如果您不换,我们可能就会多很多肉了(被打肿)……”说着便拖着她走进了她的闺房。 第十一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没过多久,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云小优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铜镜里:“那是我吗?怎么比鬼还难看!”边说边用手指大力地抹擦自己脸上画得很是精致的妆容。 “小姐,您千成不要擦啊!”小竹小菊无奈地唤她,“这可是现今京城中最入时的妆容啊!” 云小优抓狂:“不要!我要洗脸,不画这什么鬼妆!”说着便起身向门外冲去,还不忘补充一句,“本小姐可是很爱美的!”向门外努力冲去的云小优却是忘了提起裙摆,抬脚便踩住了裙角,直接扑倒在地,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啃泥。 小竹小菊不约而同地双目圆瞪,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将她扶起来。 云小优恼火地捶地,都怪这条破烂裙子! “小菊!快拿我的剑来!”保持啃泥姿势的云小优手臂慢慢支起身子从,从地上站起来,拿袖子狠狠地抹净了嘴,小脸上有种壮士断腕的豪气。 “小姐,您要剑干什么?”小竹小菊困惑地交换了眼神,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她们都听说有很多官家小姐不拿她们这些下人当人看,动辄就拿她们开刀,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性命。而且她们家这位小姐是习武之人,杀起人来不是更…… “不要罗嗦,快拿来!”云小优愤愤地盯着在地上拖了半截的裙摆,眼里快快要喷出火来,好像那裙摆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小菊看着云小优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看着小竹迟疑了许久,最后终于咬牙去拿剑。她双手捧着剑走云小优身边,低垂的头根本不敢看向剑身,她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而且越靠近云小优抖得越厉害,以致整把剑都跟着她颤动了起来。 站在原地不敢动的云小优一把抓信剑身却因着习武感觉较常人敏锐,她明显感觉到手中的剑抖动得越来越剧烈。 “小菊,你害怕?”她直接把剑从小菊手中抢过来。她不以为然地盯着小菊怕得要死的表情,心里分外地不屑:不就是一把剑吗,也会怕成这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小女子! 小菊扑通跪倒在地,头垂得低低的。而她后面,小竹也跟着跪下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云小优睁着水汪汪的双眼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两个好像犯了大错的小丫头。 “小姐,不知道您好是要自己寻短还是要杀了我们两个,只求小姐看在我们服侍了老爷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小菊开始了抽泣。 越说越离谱,云小优一头雾水:“我们什么要寻短,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啊?您好不会是杀了我们再寻短吗?”闷头抽泣的小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猛然抬头看着云小优。 云小优表示快要被这两个想法格外奇特的侍女给气疯了。 小竹大概稳重些,看此情形开始怀疑她和小菊刚刚所想是否正确,于是试探地解释道:“因为我们服侍不周,导致小姐刚刚摔了那么大一跤……那一跤摔得小姐形象全无,而且还被我们两个看到了……所以,您拿剑,要么是因为您受了委屈要寻短,要么就是因为我们服侍不周而处置我们。” 说完,抬头眼光迫切地盯着云小优…… 片刻之后云小优仍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小菊也抬起了头,眼光更为迫切地看向了云小优…… “啊?哈哈哈……”半晌之后,终于想明白的云小优终于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 两个仍在跪着的小丫头不约而同地抹了抹冷汗:这位小姐果然很是恐怖! 云小优笑得捧起了肚子,一只手臂来回地指她们俩,想说什么却因着笑说不出来,总之这两个小丫头太有想象力了。 “你们看着,我拿剑是要这样的!”云小优终于止住了笑,故弄玄虚地看着她们,慢慢拔剑出鞘…… 小竹小菊同时瞪大了双眼,一半害怕一半期待地看着她……要死也要死个痛快…… 胆小的小菊甚至吓得把眼睛半眯了起来…… 只见云小优提起剑刷刷几下便将自己的裙摆削下了一大截。 “大功告成!”云小优将剑甩回鞘中,得意洋洋地从一堆裙摆中踏了出来。 小菊终于咽下了口水,将一直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起来吧!带我去洗脸!” 云小优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卧房,留给小竹小菊一个高大黑暗的背影。 “爹!我来啦!”云小优风风火火地走进客厅,小竹小菊头垂得很低,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今她们俩在小姐面前可是把脸都丢尽了,没脸见府中的人了。 厅中主位上端坐着喝茶的云相将手中的茶盏一放,目光锁定在俏丽地笑着大喇喇走进来的女儿身上。只见她头上繁复地盘着时下流行的飞云髻,乌黑如墨的发间星星点点地缀着粘了粉色羽毛的嵌珠珠花让她整张小脸都泛着活泼灵动的色彩。 然而再看向她那一张笑得堪比春天灿烂的小脸时,那整张小脸上却看不到半点脂粉,哪怕是最基本的胭脂也是半点都无。 身上一件桃红洒花春衫,而下摆却直接给去掉了半截,裙下一双鹿皮小靴清晰可见。这身装扮,在这颇重重礼仪的当下若是穿出门去可是要被人鄙夷的。更何况今天,她要见的这位人物可是…… 云相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优儿,裙子都被你截成这样了,成何体统?” 云小优撇撇小嘴,有必要生那么大气吗?她不满地解释道:“原先那裙子那么长,很容易摔跤啊,您就那么想看着你的女儿整天摔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吗?” “胡闹!”云相怒意更甚,“言语粗俗,如何见人?” “云相息怒!”坐于云相下首的白须老翁出言劝道,“小姐初出山林,要慢慢教。依老朽看来,小姐动作轻快,思绪灵敏,是可造之才,只要勤于学习,他日必定有所成就。” 后来在他的一番教下云小优果然是有了一番震惊众人的造诣,这是后话。 言归正传。 听到白须老翁的求情,云相脸色慢慢缓和起来:“秦先生谬赞。”言毕又严肃起来看着云小优道,“优儿,这位是京城最有名的秦先生,从明日起便由他亲自教授你琴棋书画,你要用心学习,不可调皮顽劣。快来拜见先生吧。” “爹!”云小优见势不对撅了小嘴开始撒娇,她记得自小她爹便对她这招没有招架之力。她走到云相身后,乖巧地给他捶着背,“我才刚刚回来,您是不是要让我休息几天啊?而且这琴棋书画学来有什么用?” 被她软语一番,云相脾气倒也柔和不少,语重心长道:“你那你个哥哥哪个不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这是云家的荣耀!” 云小优小嘴一撅:“我又不要做才子!” 云相一噎,略一思索又道:“那你嫂嫂们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不就是才女了吗?”云小优:“我不要做才女,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云相气得站起身,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她:“哼!你从头到脚地看看你自己,你哪里有一点有德的样子?!” 云小优被她爹盯得心里发了毛,只得挠着头皮讪讪笑着。 “好了,此事是你娘决定的,你如果不想你娘生气病情加重,你现在就跪下拜师!”云相最终的判决,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爹……”云小优的垂死挣扎未起任何作用,只得委委屈屈地下跪,女儿膝下可是有黄金的…… 第十二章 死对头的真面目 “云相不在,我们去书房等着,你们不用伺候了。”上官灿对云府的下人们吩咐着,他是这里的常客,对云府已是极为熟悉。 下人们退下后,上官灿环顾了下花园四周,神神秘秘对他身边的上官熔说道:“听说云相唯一的千金从外游学回了,不知她长得怎么样?” 上官熔习惯性地蹙了下眉,脸色平平:“与我们何干?” 上官灿双目一瞪不以为然道:“下月的宫宴难道也与我们无关?” 他将双手自背后一握,竟是一脸向往之色:“从外游学的女子定是有些见识,和那些只会弹琴绣花的千金小姐不一样。说不定,还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呢!” 对于小弟对仙子的向往,上官熔垂眸半是含羞地淡然一笑:“那请父皇给你们赐婚如何?” “不要,不要!谁知道她长得是美是丑!这女子呢,太丑了不好,影响胃口;可是太美了呢也不好,就像与三哥你指月复为婚的陆华浓……”说到陆华浓,他猛然看了上官熔一眼,及时住了口。 而上官熔这里,已经泫然欲泣…… “三哥……你不要这样啊,我不说了,我不说她了……”他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下,满是歉意地想要转移话题,“这,书房在哪里?这云府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上官熔扭着纤长的身子径直走在前面,将上官灿甩出很远。 他气呼呼走着,水波粼粼的一双桃花目中充斥着噬人的阴骛,但仅仅是刹那,会让人误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跟在身后的上官灿苦着脸假假地拍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明知道在三皇兄面前陆华浓是一个大忌,偏偏自己还…… 穿过花园,上官熔带他走入一道垂花月洞拱门,进入一个安静雅致的院落。 上官灿悄悄往上官熔脸上扫了一见,见他脸上虽然还挂着没有风干的泪珠,脸色却已恢复如常,心知已无大碍便放下心来。 “云相已经回来了吗?”上官熔云淡风轻地柔柔道,媚眼如斯。 上官灿瞧了瞧书房的正门,那门是开着的,于是两人一同抬脚走去。 距离门口还有几步的距离时,一道白影忽然向他们袭来。 上官灿会些功夫,本能地出手一挡,那物体却砸到了他身边的上官熔身上。 “皇兄,小心!”他急急将上官熔往旁边拉了一把,待那东西落地才看清原来只是一个纸团。 上官灿轻舒一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谁料刚想迈开脚步,又是一团白影飞来。 上官灿一笑,利落地将那纸团接在掌心,展开一看,竟是一幅丹青。 他对着光线仔细地看了几遍,却没能认出画得是什么。 “皇兄你看看,这画的是什么?”上官灿笑道。 上官熔也是看了许久,拭探性地弱弱地道:“难道是……青虫?” “不对,画的是鲤鱼。”上官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拿手一指,“这里有题字,鲤鱼跃龙门……” 话音未落,却是一团黑影又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到了上官熔的额头上,浓黑的墨汁顺着他的额头脸颊纷分流下来,一直流到了他月白的长衫上。 被打中的上官熔痛呼一声,抬手捂住了被砸得瞬间肿起大包的额角。 “谁?是谁在里面乱丢东西!”上官灿火了,冲里面大叫了一声,接着便痛惜地看着上官熔,面对着他满头满脸的墨汁,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听到叫声的云小优从屋子里面直接跳了出来,她一早就被她爹强令着练画,早就不耐烦了。 出了房间得到自由的云小优第一眼便看到了被墨汁泼了一身的上官熔。当然因为此刻他的脸被浓墨染黑了半边,云小优并未认出他就是那个欠扁的上官熔。 “你们是谁?”云小优边着被染成黑白相间的上官熔边问着,当然心思并未放在人家的回答上。当染上官熔与上官灿一个痛得叫不出声,一个被她的装束震撼得失了语,也没有功夫去回答她没有诚意的问话。 忽然,她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衣衫上,她将眼睛凑到他衣服上,当然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平日里某王都会大叫非礼。 她边看边喃喃道:“这竖的像山,横的像水……这不就是现成的山水吗?” 云小优眸光一亮,惊喜大笑,乍然便往外冲去,边跑边扬声大叫着:“爹,爹!我会画山水画了!” 而书房门口已成雕塑状的某王,脸色却比他脸上的墨法还要黑…… 上官灿双眼大睁,嘴巴大张地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脸上的惊终于化成了喜…… 难道,她就是云相那神秘的女儿? “爹!爹!我会……”云小优“啊”地一声在拐角处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她猛然抬头,瞧着她爹献宝似地一笑:“我终于知道怎么画山水画了,您快去看看!” “哦?真的?”云相面色一喜,有些难以置信,她的山水画昨晚还如鬼画符一样,一晚之后能有多少进步? 但转念一想,她这女儿刚出生时就被一位世外高人断言并非常人,所以在她身上若有什么奇事发生,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 云小优拉着他一路往书房跑走去,刚要走进垂花仪门,便看见了正往外走的上官熔和上官灿。 “老臣参见二位王爷!”云相边下跪行礼边拉着云小优见礼。云小优瞥了瞥他们,原来是什么王爷,没好感,嘟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学着她爹的样子跪下了。 云相起身后,第一缕目光便落到了上官熔脸上,不由地惊讶:“熔王殿下,您这是……” 上官熔的脸上的墨虽然已被抹去了大半,可是仍留下不少墨迹,而他的脸色此刻更是阴沉,柔弱却冰冷的目光横扫向没有丝毫做错事的自觉的云小优。 云相看到上官熔的眼光便知道事情定是与他家这宝贝女儿月兑不了关系,遂脸色沉沉地看向她。 云小优此时有些讪讪,却仍笑着道:“是我扔的砚台,他偏偏就用头接住了。”她用眼光瞄了瞄他的衣服献宝似的说道,“可是爹你看,他这衣服上的山水是不是画得很好,很有力度?” 云相脸色越来越难看,阴阴地盯着她气恼道:“你这个不肖女,冲撞了熔王殿下还在这里阵阵有词!还不快跪下给殿下陪礼道歉!”边说着边扯着云小优让她跪下。 “爹……”云小优不依,挣扎着就是不下跪,“我扔东西时明明是他一声不响地站在外面,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还要下跪!我云小优的膝盖才没有那么不值钱!”“你叫什么?”上官熔抬头,目光落在面前年纪不大气性却很大的小女子身上。 云小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回殿下,老臣这不肖女名为云小优。”云相低垂着头,满是愧色。 “你就是云小优!”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显然是两位王爷同时发出的,云相更是惊奇,目光轻轻扫过身边神色各异的三个年轻人。 上官熔盯着她仔细地看了几遍,终于冷幽幽地道:“云小优,果然是你。” 上官灿嘴巴大张,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他早听皇兄说过他与云小优的纠葛,可是三番两次痛打王爷,甚至还想要带怜惜私奔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冷眼看着她,上官熔竟然开始笑:“云相,你这女儿好厉害呀,女扮男装殴打王爷,拐骗公主……还有什么你不敢做呀!” 殴打王爷,拐骗公主…… 云相被吓得惨白了脸,双腿一软跌坐地地,他不禁全身发抖,殴打王爷已经足够让优儿人头落地,还有这拐骗公主,这还让不让他们一家上下几十口人活命了? 第十七章 她终于找对地方了 “小优优,我们又见面了!”上官灿喜滋滋道。当然这见面的方式有些特殊那就忽略不计了。 云小优呆呆地看着那双眼,迷惘中。在云小优看来,他笑得好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可她好像不是谁的母亲呀! “小优优你仔细看看,你不记得我了?”被当成儿子的某王继续追问,更加急切,恨不得贴到她脸上让她看个清楚。 看着面具在自己眼中无限放大,云小优下意识地后退着:“我不认识你,面具!” 上官灿方想起自己脸上扔挂着面具,随手便将其扯下,露出一张笑得春光明媚的脸。 云小优双目圆睁,看了看,然后非常确定地,摇了摇头。 上官灿春光灿烂的脸立时有寒风阵阵飘过。想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王爷何时被人这般无视过?想想都心痛啊! 但是,他可不想给云小优留下任何一点不好的印象。 于是他忍住想要撞墙的冲动强自平静下来,努力地扯开又一阵春光灿烂的笑,朝云小优自我介绍道:“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现在记得就行了,我叫上官灿,笑得春光灿烂的灿……” 上官灿正兴致高昂地做着自我介绍,可是这边,云小优却因为吃得太饱,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嗝—— 这一个响亮的嗝很成功地压过了上官灿的自我介绍,于是乎,一脸热忱的上官灿又一次地悲催了,云小优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位自负到极限的小王爷一忽青一忽白的脸色,云小优在连连打了三个响嗝之后很是诚恳地问起路来:“这位什么小王爷,去未央殿的路怎么走来着?刚刚一个老头告诉过我的,可是刚刚让你们一搅,我全都忘了……” 某位小王爷更加悲催了,连他们兄弟俩被她打,让她忘了路都算在他们头上了,于是乎,他的唇角眼角都忍不住狠狠抽搐起来……心里更是抽搐…… 而在他们俩身后,某张面具下的脸却忍不住地想要笑出来,可是他此刻的处境让他控制住了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因为,他属于多愁善感类型的人,是不可以轻易笑的,尽管云小优三番两次记不住上官灿的名字让他真的很高兴…… 想到此处,某王心里忽然间咯噔一下,她记不住上官灿的名字,他为什么要高兴…… 于是乎,某位将自己定型为多愁善感的王爷真的开始郁闷了。 云小优的问话迟迟没有得到上官灿的回应,于是她盯着上官灿那张忽青忽白而神色郁郁得似乎想要撞墙的脸看了又看,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做王爷的也会神精不正常的! 于是,她对这位神精不正常的王爷投以了幸灾乐祸外加可怜的目光。 “快去未央殿吧,父皇都要到了!”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上官熔冲上官灿喊道。 上官灿猛然从自怨自艾中回魂,抬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都忘了父皇的事了,快走吧。” 边说着边抬脚往前走,还不忘拉住一脸惊喜的云小优。 此时的云小优恍如捡了个大便宜:原来他们也要去未央殿,早知道就不打了! 刚到大殿外便听到了里面的丝竹之声,朱红宫灯照亮了匆匆赶来的他们。汉白玉石阶上,上官灿一听到便慌了神,急急地止住住了脚步,一脸懊恼地叫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皇兄我们快去后面准备吧。” 他焦急地看着上官熔,却见后者的眼光停在了他握着云小优的那只手上。 他慌忙如触电般松开了云小优的手,玉白的脸上开始泛出些微的红晕。 上官熔神色不悦地转身便往后殿的方向走去,一眼不再看后面的上官灿。 上官灿对着丝毫不以为意的云小优不好意思地一笑:“云小姐,里面就是举行宴会的未央殿。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进去吧。” “那你们去哪里?”云小优不解,随口一问。但谁料上官灿却有着把鸡毛当作令剑的本领。 “父皇喜欢听百家戏,让我们给他表演。”上官灿很有耐心地解释,云小优一跟他说话,他就将时间的问题抛到了九宵云外,“等会我表演的时候你别忘了给我叫好啊!” 百家戏啊,云小优一脸向往之,她可早就听说过,那是一种化装后唱的戏,比如刚刚上官灿戴着面具唱,也可以穿上不同的衣服扮演不同的人。 “嗯,好!”云小优笑着点头,她一定是个好观众。 看了看上官熔消失的方向,上官灿终于依依不舍地同云小优告别,边后退着对她摇手边大叫着:“千万别忘了给我叫好啊!” 云小优笑嘻嘻地对他挥手,心里却在叹息,这个精神有问题的王爷可真麻烦。 她抬头看了看殿上挂的匾额,终于确定她找对了地方。 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入目的便是墙壁之上挂满意的如意彩带以及色式宫灯,而殿中央,几颗鹅蛋大小的明珠更是散发着耀目的白光,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皇宫里果然是奢侈啊! 细看去,殿中穿得花花绿绿的舞女正随着乐声起舞,透过舞女向里望去,她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嘿嘿!原来他在这里! 由于宴会尚未正式开始,而坐在大殿两侧的朝臣家眷都在忙着欣赏舞蹈,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名身材娇小却精神很旺的绿衣小女子正往殿中主位的方向走去。 云小优一路呵呵笑着走到主位下方,这时,她看到的那个人正边欣赏舞蹈边与身边之人交首耳语,也没有看到她。 “咳,黄老头!原来今天你演皇上啊!”她站在龙椅之下,仰着小脑袋从头到脚地欣赏着她面前之人的一身行头:皇冠,龙袍,龙靴。 在全场顿时静音之后,她又惊喜地赞叹道:“黄老头,你这身龙袍从哪里弄来的,跟真的似的!” “呃?”黄老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该说些什么呢? “你说这皇帝老头也太爱看戏了,都让那两个什么王爷演了一出戏了,现在又让你再演一部。”见到她的新徒弟,云小优的话明显很多。 全场鸦雀无声。 “这……”黄老头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因为云小优又开始说了。 “对啊,你们是不是演的一出戏啊?你不是花匠吗,你也会唱戏吗?”云小优甚至往龙椅下方的台阶上迈了一步,想要模一模那龙袍是不是如传说中一般,是黄金做的。 因为她一直很好奇,黄金不是很硬吗,怎么能做衣服呢? “云小优!住手!”云相终于在沉默中爆发。 再不爆发,他们一家就要灭亡了。 他脸色吓得惨白,都快要失去说话的力气了,若不是怕云小优再说些豪言壮语,做些惊天动地的事,他真的很想当场昏死过去! 听听他那宝贝女儿都说了些什么话?皇上在唱戏?皇上是花匠?她还想到龙椅旁边去,模龙袍? 这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死罪啊? 云小优听到她爹的声音便真的住了手,她保持着一只脚在台阶上,另一只脚在台阶下的优美姿势,很是茫然地转过头去,一副极其无辜的小模样望着她那吓得快要失了魂的爹。 云相极力撑住身体,疾走两步,走到过道之中,扑通一下狠狠跪倒,使劲地磕头,口中仓惶道:“小女无知,请皇上恕臣女死罪!” 云小优一脸惊奇,看了看她爹,又扭回头去看了看座上表情轻松的黄老头,对他疑惑道:“难道皇上在这里吗?”她转过身子,将那一只脚从台阶上放下来,往殿中走了两步,向四周张望着:“皇上在哪里偷看呢?他要看戏为什么不出来看,偷偷模模地看戏很好玩吗?” 第十八章 有女如此,早晚气死! 云小优一脸惊奇,看了看她爹,又扭回头去看了看座上表情轻松的黄老头,对他疑惑道:“难道皇上在这里吗?”她转过身子,将那一只脚从台阶上放下来,往殿中走了两步,向四周张望着:“皇上在哪里偷看呢?他要看戏为什么不出来看,偷偷模模地看戏很好玩吗?” 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云小优和皇帝身上徘徊,响起整齐一致的抽气声。 云相近乎连滚带爬地赶到云小优身边,急急地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跪下。 “微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治罪!”云相边捂着云小优的嘴,边低头谢罪。 而云小优在她爹手下的嘴弱弱地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龙椅中的皇帝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模不着头脑。 云相也是看着皇帝,等待下文。 “云爱卿平身吧,不知者无罪。”皇帝笑道。 云小优的双眼瞬间睁大:他是皇上?他就是皇上!黄老头是皇上! “放开她吧。你这个女儿,朕喜欢!”皇帝笑得和言悦色,让殿内所有的人(除云小优外)都有了一种错觉:云小优不会是下一任的新皇妃吧? 虽然皇帝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然而纳个新妃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皇帝身边,体态雍容妆容艳丽的皇后脸色猛然阴沉下去,却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云相听得此言脑中宛如一时间炸了锅,心中无数的声音在说:不可以!嫁了皇帝,她的女儿这一生就完了,皇帝可是比他都大了好几岁呀! “啊?!”上官灿刚走进内殿,便听到了他的父皇在说他喜欢云小优,不由得大叫出声。 而他的身旁,上官熔的桃花水眸中眼色亦是一沉,当然仅仅是刹那间,会让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嗯?怎么啦?”皇帝依如云小优一般未想到此节,对于众人的反应一时有些不解。 上官灿对于当众承认云小优是自己的心上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于是想了想辩解道:“今日的宫宴不是选妃宴啊,您今天就要纳妃吗?” 皇帝忽而大笑道:“你们都想多了,朕只是说小优是个好孩子。”上官灿大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顿,却只是意味不明的惊鸿一瞥,很快又移向别处。 上官熔的唇角微微一扯,绽开一个优美的弧度,若不是有面具覆盖,定然又是倾国倾城。 “小优啊,你随你父亲去坐好吧。宴会马上就开始了。”皇帝吩咐着,听来却像是极为熟悉的朋友。 而陆候与陆华浓父女二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杀机。 “朕宣布,此次的宫宴开始。熔儿,灿儿,你们的百家戏开始吧。”皇帝看着云小优不再多嘴,乖乖地坐到了云相身边,很是满意地含笑说道。他二人演的是一个二人同梦的故事:两名秀才同时进京赶考,夜宿同一客栈晚间又同做一梦。第二日,白衣秀才同一名客栈伙计讲了他的梦:一梦墙头种菜,二梦雨天戴斗笠又打伞,三梦与小姨子背靠背。 伙计解梦曰:墙种种菜白费功夫,戴斗笠又打伞多此一举,与小姨子背靠背痴心妄想。 而红衣秀才出门遇见客栈掌柜,便将同一个梦讲与了他。 掌柜解梦曰:墙头种菜,高种(中)也。戴斗笠又打伞,万无一失。与小姨子背靠背,终到翻身之日。 而后二人同赴考场,白衣秀才因听了伙计的话而心情郁郁,终是名落孙山。而红衣秀才情绪振奋,当真金榜题名。 当上官熔唱到考完发榜名落孙山时,很多人都因入了戏而同他一起唉声叹气起来,只有云小优幸灾乐祸地大笑出了声,谁让他是上官熔,就该倒霉。 可想而知,云小优又一次得到了全场的注目礼。 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上官熔略有尴尬之色的面具脸大声叫起好来。 听到她热情的叫好,上官灿更是唱得起劲,他的唱段可比三皇兄精彩多了,不知到时她会怎样为他欢呼呢。 “我果然中啦!”上官灿唱道,双眼还不忘瞧了眼云小优的方向。 “好!唱得好!”台下一片喝彩。 却独独没有云小优的声音。 上官灿又悲催了。 眼睁睁地看着某个没有自觉的小女子在众人都鼓掌喝彩时,她一个人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哎,金榜题名有什么意思? 一出好戏就这样在上官灿的极度郁闷中落幕。 陆候率先站起身向皇帝贺道:“二位王爷演的戏果然极具皇家风范,一言一语都透着贵气!” “陆候爷客气,你家千金华浓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呢。”皇后笑道。 陆候笑意加深,皇后此话讲得颇有深意,很得他心。 “皇后谬赞。” “听闻华浓琴技一绝,今日能否给本宫弹上一曲?”皇后朝陆华浓道。 陆华浓从容起身,微垂臻首道:“华浓献丑了。” 殿中高台之上,陆华浓一方古琴朱衣广袖,美得如同月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坐中久未言语的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张琴旁的美人脸。这美人,那脸蛋,那身段,可是比牡丹还要撩人呢! 小美人,你跟了上官熔那小子岂不是糟蹋了,到本太子这里来吧。 冲着她的方向一杯酒下肚,连酒都是香的。 再看她一眼,嘴角一偏噙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一曲方歇,陆华浓含着一抹矜持的淡笑向着皇帝皇后施施然一礼。 “陆候千金才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皇帝赞道。 皇后亦笑着道:“是啊,是啊,华浓可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好孩子。” 云小优嘴里正含着一大口水晶虾仁都没忘了抽了抽嘴角,在心里月复诽着:就见她弹了一次琴,怎么就“多”才“多”艺了? 她哪里“多”了? 她面前的美味才真正叫多,满满一大桌只她和她爹两个人吃,这回赚大了!非把那皇帝老头吃穷了不可,谁叫他戏弄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告诉她他就是皇帝! 哼!她又咬了大大的一口芙蓉鸭,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吃穷你! 谁料这一大口东西刚刚吃到嘴里,她那刚刚站起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老爹就开始扯她的衣裳。 你扯吧,我接着吃。 又扯。 她斜了她爹一眼表示不满,意思是:把我衣服扯烂了会让我穿蝶谷的衣服吗?一定不会吧,那为什么还要扯!? 咳咳!她爹又开始咳嗽。 你又没满,干嘛一个劲地咳嗽? 还让不让她把嘴里的鸭子嚼烂啊? 她又想给她爹一个大大的斜眼,却在斜着的过程中忽然发现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包括皇上和皇后! 正嚼着,两腮还鼓得极为明显,上下牙齿还没来及得重叠时,她就愣住了,为什么会这么静呢?为什么都在看她呢? 看她吃得很香吗? 她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了看面前的鸭子,还没怎么吃呢。于是就端起来,依依不舍地递向了皇帝的方向:“是很好吃,你,您要不要尝尝?” 她还有些不清楚该怎么称呼皇帝,用“您”这个尊称应该不算错吧?她可不想给她那极爱面子的老爹丢脸。 殊不知,她爹那脸在此刻已经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了。 云相站在端着盘子给皇上鸭子吃的云小优身边,自觉无力招架,这样的情况,他当了几十年的朝廷命官都还没有遇到过。 “放肆!你吃过的东西怎么能给皇上吃?”云相低声喝斥女儿。 云小优终于一挺脖子把那口鸭子给咽了下去,辩白道:“我吃东西又不流口水,皇上怎么不能吃?” “……”云相噎住了…… “哈哈哈……”皇帝一声大笑终于打破了父女二人的僵局,他极为慈爱地对着云小优道:“小优说得对,她吃的东西我怎么就不能吃。她先吃过才证明没有毒呢!” “就是嘛!”云小优得意地翘起了尾巴,白了她爹一眼:看吧,连皇上自己都说能吃了。 云相脸一黑,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有女如此,早晚气死! 皇后很不理解地看着皇帝与云小优的互动,真不明白,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皇上这样偏袒她。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陆华浓方才为何执意要云小优出来献艺,就她那样子,会什么琴棋书画才叫稀罕呢。 她咧唇一笑:“刚刚我们的话你可能没有听清楚,皇上问你可有什么绝技要给大家展示一下?” “绝技?”云小优不懂,懵懂地看向她爹。 云相垂首,再次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小女生来体弱多病,后偶遇一名相士,他言道:须将此女送往人迹罕至,山水绝佳之地才可保得性命。微臣夫妻二人心虽不忍,但为了女儿性命考虑,终将她送与一名世外高人处教养。” 云相忆及当年之事不免心有唏嘘,声音亦得深情款款起来,叫人无不动容。 “那位高人脾性怪异,这十几年中,优儿每隔一年才可回家一次,每次仅停留半月便要回去。因而我们夫妇二人甚少教些琴棋书画。请皇上皇后明鉴!” “如此说来,云小优武功应该不差喽!”皇帝问道,一脸的兴味盎然,他早看此女并非寻常闺中女子。 “微臣惭愧,小女生性贪玩,仅会一些皮毛,强身健体而已。”云相道。 云小优暗暗撇嘴,她爹怎么那么会贬低她。 她再不济也能打得过上官熔吧,呃,如果他不找帮手的话。 第十九章 熔王退婚 不远处,陆华浓一直在紧盯着云小优的动向,终于准确无误地将她这个不满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她恰到好处地说道:“云妹妹好像有话要说呢。难道,云妹妹是深藏不露?” 皇后满意一笑,陆华浓果然是个有心思的可人儿。 云小优看了看皇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说:我可以说话吗? 皇帝一笑:“小优有话就说,朕恕你无罪。” 云小优满意一笑:“谁说我不会琴棋书画书画的?只表演一样算吗?” 皇帝一笑:“当然算。” 云小优得意一笑:“那我就画画吧!” 上官灿与上官熔对视一眼,同时扑哧一笑,他们可忘不了她画的“青虫”。就那样的水平,也能拿出来显摆吗? 他们不由得开始替她担心,她那样的画技与陆华浓的琴技相比,那不是自寻其辱吗? “哦?你会画画?”皇后有些不信。 “对啊,我就画幅山水吧!” 山水?上官灿大惊,极端复杂的眼光不由地溜向了上官熔,她可是曾经在他的衣服上“画”过山水呀! 听闻山水画,上官熔的脸不由得黑了下去。这回是真的黑。 听到女儿说画山水画,云相不由地在心里咯噔一下,他可是没有忘记女儿当时都干了些什么…… 这山水,她要怎么画? 云相一阵叹息,丢人早丢到份上了,索性就一丢到底吧。 “皇上,我不要这样的笔墨,我要秋千!”云小优大喇喇道。 殿中一片哄笑,你是要画画还是要荡秋千? 皇上亦是费解:“难道你要荡着秋千画画?都拿不稳笔,你要怎么画?” 云小优自信一笑,小下巴抬得老高:“我就是要荡秋千画画!” 殿中的哄笑声更大了。 云小优才不理会他们,朝端着笔墨纸砚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太监便飞跑着去准备了。 她笑,笑得比嘲笑她的人更灿烂。 皇帝眼中明显是赞赏的笑意。这个女孩,果然特别。 而下面座中,一直表演无限失意,自顾自闷头品酒的上官熔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眼中闪过佳许的笑意。 他的眸子也时不时看一眼正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的太子与陆华浓,他目光微冷,这么快就当他这个未婚夫不存在了。 不如就成全你们! 他在心里大笑,如此,甚好! 于是他的表情越来越苦闷,越来越阴郁,明目张胆地看着他二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直到众人都发觉了这三人的异样。 就在此时,传说中虽俊美无双却性格忧郁软弱,动不动就会流眼泪的熔王,恰到好处地又流下了眼泪…… 滴嗒……嘀哈…… 无声无息,却撩人心弦。让人忍不住要与他同悲,一起陷入那难解的伤感之中。 终于,他的眼泪被皇帝发现了。 “熔儿,如此良辰美景,你又在为何事伤心?快快收起你的眼泪,云相千金马上就要给大家展示画技,莫要收了众人的兴致!”皇帝沉声道,虽然半是喝斥,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 上官熔一边委屈地抹了抹眼泪,一边抽噎着从座中起身,缓走两步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了下来,神色倔强而郑重地道:“请父皇解除儿臣与陆小姐的婚约!”那表情就像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后却不屈服的孩子。 上官熔一边委屈地抹了抹眼泪,一边抽噎着从座中起身,缓走两步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了下来,神色倔强而郑重地道:“请父皇解除儿臣与陆小姐的婚约!”那表情就像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后却不屈服的孩子。 上官熔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上至皇帝皇后下至官员眷属全都拿着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 他虽是王爷,虽是俊美无双,然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能算什么呢? 他虽是王爷,然而在朝中一无官位二位实权。他虽是俊美无双,却性格懦弱无争,任谁都可以欺负。就像前段时间朝野上下纷纷传闻这位爷居然被一个市井小民三番两次地痛打,而他居然只躲在家里偷偷地养伤,他居然不敢拿那小子怎么样! 就这样一个王爷,居然想要退第一美女兼才女的婚,而这女子的父亲还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无数军功,享受万民景仰的唯一一位异姓候爷! 众人纷纷在心中揣测:难道这位爷被那市井小民给打傻了?! “熔儿,休要胡闹!婚约之事岂是想订就订想解就解的儿戏?”皇帝劝道。 上官熔却是神色凝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儿臣没有胡闹,儿臣就是要解除婚约。当初儿臣的母妃与陆候夫人指月复为婚本就是一句戏言,无凭无证。解了也无妨。” 皇帝终于变了脸色,怒道:“胡闹,你的母妃是为你好,你怎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上官熔的委屈终于爆发了,眼泪又一次当众夺眶而出,他抽抽嗒嗒说道:“儿臣无德无能,根本配不上陆小姐……再说,再说……” 他泪意朦胧的桃花水眸终于小心翼翼地扫过太子与陆华浓,痛苦地颤抖着肩膀,“再说,满未央殿的人都看到陆小姐与太子殿下是郎情妾意,儿臣不敢霸着陆小姐不放……” 说着说着,便垂下了头,似在讲述什么可怕的事情:“若是儿臣一意强求,成婚以后,万一,万一……”声音到此处便再次哽咽开来,再也不见下文。 他说到此处,所有的人便都明白了。原来他要退婚不是懦弱的性子突然改了,而是见太子看上了陆华浓,便吓得直接将陆小姐拱手相让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万一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戴了绿帽子? 所有人不禁暗暗在在心里嘲笑着:果然是个懦夫!连未婚妻都让。 此刻,当事人的陆华浓不禁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毕竟是宫宴不便离开,只得垂下头去不再看人。熔王当众说她与太子有染,还暗指她婚后会与太子……简直太不给她面子了。 太子却是得意一笑,老三果然是个识趣的货! 陆候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愤愤地站起来,指着上官熔的手指剧烈地抖动着,却是半说居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哼!熔王怎么能这样说话?” “儿臣心意已决,求父皇成全。若是母妃在的话,见儿臣现在的样子,也必然会同意。”上官熔重重地磕了个头,再次将他的母妃搬了出来。 上官熔的母妃便是这些年来皇帝的软肋,果然一提及她,皇帝的脸色又慢慢缓和下来。 可是无人看清,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了起来,细长的指甲死死地扣进了肉中,恨不得扣出血来。“既然如此,便依了你吧。”皇帝无奈叹息。事已至此,他又怎么忍心拒绝熔儿,他已经负了他的母妃,还让他成了如今的性子,又怎能不多宠他一些呢? 可是该如何补偿他呢? 他视线一一略过殿下的诸人,最后道:“既然太子与陆相千金都有意,那么今日朕便成全了你们吧,也算熔儿成全了一桩美事。” 皇后,太子,太子以及陆相父女都是大喜过望的表情,纷纷跪下谢恩。 第二十章 迷人的坠落 说话间,云小优要的东西已准备齐全。刚刚所有人都在关注熔王让妻之事,没人去注意殿中高台之上的变化。 此时高台之上,一树缠着女敕绿滕蔓的秋千已然树立起来,而在三米开外,却是一个直径两米有余高度近两米的圆柱,圆柱用洁白宣纸包裹着。 这,是何意? “小优,你开始吧!朕很期待!”皇帝轻笑着,他相信这个小女子既有信心,定不会让他失望。 “好!”云小优得意一笑,想看她云小优笑话,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笛声起。 只见她勾起小巧的唇角婉转一笑,足尖轻点,便如嫡仙一般轻轻地飞上了那架秋千,衣袂飘飘,神彩飞扬。 只这一个出场,就比陆华浓别致了许多。 然而她没有如寻常荡秋千一般坐在上面,而先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上面轻轻划过,而后便绕着秋千架飞旋,最后一只脚尖点住晃动的秋千,借力往远处的圆柱上飞去。 没人看到,圆柱上面的凹陷处放着笔和砚台。 她一只手轻巧地取过砚台,一只手拿起一只特大的毛笔,旋身飞出。 她终于轻飘飘地落在秋千上,以笔蘸墨后,秋千高高荡起时,她寻了合适的角度,将笔上的墨迹甩出,准确无误地落在圆柱外的宣纸之上。 “哦……原来如此……”所有人看到此处都不由地轻轻赞叹。 琴声渐渐进入**,而包裹了宣纸的圆柱也开始旋转起来,上面滴了黑法的宣纸有如走马灯一般。只见她在秋千上灵活自如地变换着身形,边舞动身姿,边往宣纸上挥洒着墨汁。 再看宣纸之上,一宣气势磅礴的泼墨山水已呼之欲出。 终于,她飞离秋千,随身圆柱旋转的速度提笔在圆柱之上画最后的点睛之笔。 而后跃上圆柱,放下笔砚,提起一只花篮飞上秋千。 笛声渐歇,她一个天女散花,万千花瓣从天降下,纷纷扬扬落下。 最后她横卧秋千之上双臂划出最后一道弧线,宛如一只飞跃过天地正在花间休憩的蝴蝶。 笛声止,舞曲落。 “好!太好啦!”看得近乎沉迷的上官灿忽然站起身大声喝彩道,还热烈地拍着掌,全然忘记了皇家的规矩。 皇帝看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也跟着笑了,起身鼓起掌来。 皇上都站起来了,其他人哪还有站着的道理,全都起身鼓掌。 于是造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况。 后来传出宫去也造就了一个秋千画舞的神话。 可是她的成功却让某些恨得牙痒痒。 陆家父女对望一眼,一样是轻蔑的笑。 于是,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一颗透明的冰粒飞出,直接袭向那挂着藤蔓的秋千索。 “啊……”成功后的云小优因为得意忘形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而来的危险,在秋千断后直直地向地下坠去…… 于是,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一颗透明的冰粒飞出,直接袭向那挂着藤蔓的秋千索。 “啊……”成功后的云小优因为得意忘形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而来的危险,在秋千索断裂后毫无防备地直直向地下坠去…… 一米多的高台加上足有两米的秋千,就这样摔下去,虽不致残,也足以让她在床上躺上一阵。 陆华浓唇角一勾,媚眼如丝,想跟我斗,你还女敕得很! “小优优!”上官灿眼疾手快地一下蹿出去,若是没什么阻碍,定然能将云小优接住。 然而没走几步却正踩住了一块不知谁丢出去的香蕉皮,脚下猛然一滑,华丽丽地倒了。 这时,便只有上官熔的位置离云小优较近了。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道直落到云小优的身上,于是她直线降落的身子猛然一斜,她就直接朝上官熔身上砸去了…… “啊……” “啊……” 众多的惊叫声后,众人张大的双眼里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云小优四仰八叉地直直压在上官熔身上,表情有些惊,更有些出乎意料地窃喜。原来皇宫的地板还真好,摔到地上居然都不会疼的!还是她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了吗? 而她身下的上官熔此刻却是痛得嗤牙咧嘴,极为痛苦地面朝地板地趴着。这地板可是大理石铺就的,被砸在上面痛苦可想而知。 云相在一阵惊心动魄之后看到女儿完好无损,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偏偏又砸到了熔王身上,再想想他们此前的过节,这可怎么是好?于是匆匆跑来查看。 “爹!你女儿我武功盖世,摔下来居然没有受伤,也一点都不疼呢!”云小优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看到她爹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原来她还不知身下有个人呢! 云相脸一黑,喝斥道:“还不快起来,熔王殿下还被你压着呢!” 云相一脸歉意,关切地问道:“熔王殿下您现在怎样?可有受伤?” “啊?”云小优三下五除二地跳起来,果然看到了那悲催的某王爷。 这算什么?这算是她的错吗? 云小优又一次地纠结了。 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上官熔,她总能跟他扯上些关系呢? 上官灿保持着趴在地上狗啃泥的姿势,惊异地抬起头,恰恰地看到了离自己只有几尺之距的那两个交叠的人影,他不由地吞了吞口水: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快传太医!”皇上边走过来边叫道。 云相和皇帝二人联手把上官熔扶到了座位上。可是貌似,他行动已经有些不方便了。 云小优担忧起来,他残了吗? 太医匆匆赶到,为上官熔查看,果然,他的左臂关节错位了…… 云小优脸黑了黑,那真的是被她砸的吗? 云相急急下跪:“臣该死!臣该死!” 皇帝却是摆手:“无碍,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把关节复位,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而且,这纯属巧合。” 然而,某位王爷却很是不配合,这边皇帝正说着无碍时,他却抽抽嗒嗒地哭上了,还很没形象地说道:“父皇,好疼啊……” 此时,某皇帝的脸有些黑,好像有人在打他的脸一样……要不是这儿子是亲的,他真想过去打他几个嘴巴子。 然而某王却丝毫没有自觉,仍然悲悲戚戚地哭着,像孟姜女哭长城一样地哭着。 皇帝略略尴尬地又道:“云相快起来吧。让太医给他正骨。” 皇后见事已至此,这宫宴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宣布道:“今晚的宴会就此散了吧。” 诸人纷纷在好戏还没看完的遗憾中离场。惟有陆家父女却是得意满满,云小优你这风头出得着实不小啊! 皇后也随太子离开,她还有话要跟她的新儿媳交待呢。 太医双膝跪在上官熔身边,轻声提醒道:“王爷您忍一下,会有点疼。” “父皇,会不会死啊?”某王弱弱地问。 “你……”皇帝无语,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云小优强忍住大笑一阵的冲动,向他递了个白眼。这王爷怎么比她还像个女孩!哈哈哈哈!她在心里笑。 “王爷,您准备好,咱们要正骨了。”太医将一只手搭在上官熔肩上,另一手在臂弯之上,双手熟练地配合用力…… 只听咯吱一声。 然后便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云小优表示被深深地震撼了:这美人王爷的叫声也是很吓人的嘛。 “父皇……”骨头正好的某王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的皇上爹,有种想要让他爹抱抱的错觉。 咳,某爹对着他的王爷儿子没辙:“有什么事?” “父皇,儿臣这辈子都被刚刚那一砸给毁了,儿臣要让刚刚那名女子负责!”某王语出惊人。 嗯?他要让谁负责?云小优睁大了眸子望着他,谁,谁?她往四周望望,除了自己好像没人砸他,难道是她自己? “王爷言之有礼。不知王爷想让小女怎么负责?”云相说得很有诚意。 “你让我负责,不会是让我娶你吧?”云小优的话更惊人,上官熔刚刚的话让听上去就是这个意思啊,就好像一个女人被某人男的看了什么什么,然后就要让他负责一样。 某皇帝有些被噎着的感觉……让云小优娶他的熔儿…… “哼!”某王羞涩一转头,“我怎么会让你娶我?” 哦!众人包括皇帝、云相和不知什么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上官灿都舒了一口气,不是这样就好。 可是某王的话貌似还没有说完,只听他又柔柔道:“当然是我娶你!”说话间有些羞涩,就像女子初见她的夫君一般。呃,有些别扭。 “啊?!”所有人都惊讶了。 上官灿的脸都绿了,三皇兄要娶云小优,三皇兄要娶云小优……这可怎么办? 云小优更是惊讶,虽然她刚刚的表现很好,可是她那么三番两次地打他,刚刚又一不小心把他砸伤了,他怎么可能真心地想要娶她……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要报负她! 第二十五章 姑娘,您还能再俗点吗 熔王府正门。 一名言语间透着伶俐的小丫环对守门侍卫说道:“这位就是你们未来的王妃,要去见你们家王爷,快放我们进去吧!” 两名侍卫哑然地对望一眼,四只眼睛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名轻纱掩面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宽大的朱红衣衫,衫子上散落的芍药牡丹七零八落,一件碧绿百褶裙,群上亦是满满的芍药牡丹。 这样红红绿绿的搭配,不禁让二人心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姑娘啊,您还能再俗点吗? 然而当他们再看向她头上的装饰时,便知道此女已经给了他们答案,一个字——能! 瞧那一头的花花绿绿,戴个鲜花就戴吧,为什么偏偏要将叶子也摘下来呢? 瞧那一头的绿叶子,怎么看怎么像顶帽子,呃,绿色的。 哎,不知那面纱之下又会是一番什么局面呢? “小哥~”正被无下限地打量着的云小优忽然出声,这一声叫得那可叫一个百转千回,回肠荡气啊! 于是乎,熔王府外,守门的侍卫倒了一地。 就连负责开路的小竹都忍不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咯咯咯~”又是一声回肠荡气的媚笑。云小优扯起帕子轻轻地掩了被薄纱遮住的小嘴,斜睨着倒地的众人,心里一阵得意。 而后扭着纤细的小腰肢,扯起小竹畅通无阻地进府去了。 边走还边叫着:“王爷,您在哪儿,快出来啊!优儿来看你了,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路两旁小径中,芙蓉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一片,日光一照,花香正浓,引得蜂蝶翩翩起舞。 轻风徐来,云小优满头的鲜花绿叶的气息亦随风飘散。引得得蜂蝶亦飘摇而来,嗡嗡作响,而且因为她身上又涂了几层厚重的香粉,故而蜂蝶越聚越多。 当上官熔带着青童出现,看到的便是云小优头顶蜂蝶乱舞的一番繁荣景象。而云小优与小竹两个人正忙着挥舞小手驱赶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蝴蝶与蜜蜂。 “哈哈哈哈……原来招蜂引蝶就是这么来的!”/青童忍不住大笑出声,刚说完却收到了某王的冷眼,于是匆忙住了口。 挥手挥得不亦乐乎的云小优百忙中还不忘狠狠地白了青童一眼。 片刻之后却反应过来,停止了挥舞手臂的动作,收敛了全身的怒气,变脸比变戏法还快地换上了一副温柔妩媚的神情。 她又从怀里扯出了那块绣满了花的帕子,放到嘴边虚掩着,作娇羞状,对着上官熔福了福身,嗲嗲叫道:“优儿~见过~王爷~”不一样的语句,一样的荡气回肠! 青童只觉得有如天雷轰顶,全身骨头都酥了。 然而,上官熔却只柔弱一笑:“夫人有礼了。”眼波眨了又眨,却是在对着云小优放电! 呃,云小优傻眼,这厮的反应为什么就不能正常点呢? 但一招不成,一招又来。 妩媚迷人的云女侠脸笑心不笑,皮笑肉不笑地妩媚一笑,压着嗓子又嗲道:“王爷,优儿今天为了王爷可是打扮得很漂亮呢。您,要不要看一看……” 说着,便伸出一只小手去扯挂在耳后的面纱…… 妩媚迷人的云女侠脸笑心不笑,皮笑肉不笑地妩媚一笑,压着嗓子又嗲道:“王爷,优儿今天为了王爷可是打扮得很漂亮呢。您,要不要看一看……” 仅管云小优的表现很吓人,但是某爷却依然很淡定,只轻轻柔柔道了一句:“好啊,本王很期待呢!” 说着,便伸出一只小手去扯挂在耳后的面纱…… 小竹边给她赶着蝴蝶蜜蜂,边侧着脑袋大睁了双眼去瞧着她家小姐去揭面纱的动作,小姐化完妆后的效果她也没有见过呢! “啊!~”只一眼,小竹便双手掩嘴惊叫了起来。 青童睁大了双目地紧紧看着,头微微向前侧着,生怕看错了,看上两眼,便咽下一口口水。 云小优心里暗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上官熔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的这位小王妃果然很强悍,就连这等妆都化得出来。 只见她原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硬生生给画得小了许多,而在这双眼睛之下却又用不知什么原料又画出了另一对眼睛…… 这活生生的四只眼睛啊…… 除此之外,那本是娇女敕粉润的小嘴硬是被她足足多画出了一倍的面积,之后又硬生生地涂了若干层的口脂,营造出一种刚刚喝完生鸡血未来得擦嘴的理想效果。 这惊世骇俗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形象,一般人的小心肝哪承受得起? 云小优见他眼光停留在自己的“眼睛”上,笑嘻嘻开口问道:“王爷,优儿的确眼睛漂亮吧!比寻常人要大许多呢~” 某爷淡定扬唇轻笑:“嗯,有味道。本王亲自选的王妃果然不是庸脂俗粉。”柔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仿佛站在她眼睛的是一出尘月兑俗的仙子一般。 “啊?”云小优错愕,她不禁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这位王爷,没病吧? 还是,多愁善感型男子的审美观与常人不同? “王爷,优儿打扮得如此漂亮,您能带我去府中逛逛吗?”云小优恨恨,不信你不嫌丢人! 某王暗笑:要丢也是丢你云小优的人,与本王何干? 如此一来,两个面和心不和的一对“未婚夫妻”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往王府里面走去。 二人身后,芙蓉花艳,蜂蝶熙攘,小竹与青童似不解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一双背影,无语凝噎。 云小优女侠此刻笑得格外媚惑人心,但是这番笑容落在那一张奇异的小脸上却显得极为诡异。她做娇羞状地用眼角扫了熔王一眼,欲语还羞。 忽然,她仿佛脚下一滑,身子一侧,貌似要往上官熔身上倒去。 扶我呀,扶我呀,看本姑娘的投怀送抱之计。 但是,很悲剧地说,事情并没有照策划的剧本演下去,只见上官熔见她要倒,快速地向后移了一步,闪了身。 于是乎,武功高强的云女侠如假包换地真的摔到了地上,而且,那地可是青石铺的,很硬很硬滴。 “啊,夫人,你为何这般不小心,吓死本王了!”刚听云小优砰地一声落地,上官熔便抚着胸口责怪起她来,“本王心脏可是有些不好的,若真的吓出什么病来……”话至此处,某王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痛得呲牙裂嘴的云小优刚刚感觉到痛意袭遍全身,便听到了这样一通控诉,话说,她好冤枉啊! 摔倒在地,痛得快要残疾的好像是她呀,为什么她还要挨某人的指责? 冤,她比窦娥还冤! 摔倒在地,痛得快要残疾的好像是她呀,为什么她还要挨某人的指责? 冤,她比窦娥还冤! 但是此刻,她是贤良淑德,妖娆妩媚外带吓人的未来王妃,为了她八岁那年的梦想,她一定要忍! 第二十六章 二次被强吻 想到此处,云小优慢悠悠爬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身的尘土,便皱起了小眉头,娇滴滴道:“哎呀,夫君~”边叫着,一只小手便不安分地搭上了上官熔的后背,对着他前几天刚刚被砸伤过的肩膀用尽全身力道地拍了下去…… 只听某王一声惨叫,云小优微眯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得意之色,转瞬后却换成了一副深度自责的表情,酝酿一番后,明亮的双眼中终于难得的闪出了泪花。 就不信,她一个小女子先哭了,他还好意思哭! “你!”上官熔抚着伤处,侧脸看向她,却见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子居然……落泪了! 虽然心知不过是她的小把戏,可是他居然狠不下午心去再去捉弄她了。 “哼!”某王怒哼一声,斜斜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兀自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泪花闪闪的双目中一抹得色闪过,拿袖子抹了把泪,就抬起小脚追了上去。 “夫君~您等等优儿嘛!优儿可是一介弱小女子,哪能追得上您啊!”两只小手提着裙摆特意;放慢了速度地小跑着,嘴里还不忘格外矫情地碎碎念着。 这边,小竹青童二人终于从惊吓过度中清醒过来,小跑着追了上来,听到云小优这番示弱的话,两人同时嘴角眼角同时抽搐起来,谁不知道她云大小姐有什么本事,今天装起弱小来还真的让人不习惯呢! 云小优终于扯住了上官熔的衣角,她紧紧一扯,上官熔终于停住了脚步,把脸转向了她。 “夫君,您不生优儿的气了吧。”边说着边装模作样擦着香汗,瞧,本姑娘追你追得多不容易。 此时,某王的脸色已是恢复如常的柔和,淡淡道:“本王大人大量,自不会与你一般见识。”本是牛叉哄哄的一番话,某王却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云小优眯眼一笑:“既然王爷这么大人大量,小优有一事,不知道王爷答不答应。”叫你再牛叉,看本女侠怎么丢光你上官家的人。 某王虽然已经预感到她的要求绝非好事,然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大人大量,他又一定不能拒绝,只得说道:“说来听听。” 云女侠得意一笑,嗲着嗓子道:“刚刚王爷不是说优儿今天很漂亮吗,为了证明王爷没有骗优儿,也没有自欺欺人,那么,不如请全府里的下人全都出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云女侠边说边甩着手中同样花花绿绿的手绢,说得风情万种。 然而,上官熔却犹豫了……这事,可以做吗? 他的表情映入云小优的眼中,那可是她胜利的征兆,不由得心中大唱起胜利之歌。但为了百分百的胜利,她又扯起他的衣袖使劲地摇起来:“王爷,您可不能骗优儿呀!” 某王在马上就要被摇晕之前终于开了口:“如此甚好。” 仅仅不肖片刻功夫,熔王府后院的一处宽阔广场之上便聚集了几百人的下人队伍。 老管家在一边忙活着,指挥他们按行按列站整齐,以供未来王妃检阅。 云小优顶着鲜花绿叶头,化着四眼血唇妆,身着红绿混搭衫,华丽丽地站在上官熔身边,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 而今日的上官熔在云小优的恶俗对下更显得惊为天人,双目似秋水连波,琼鼻如玉雕英挺,樱红得唇瓣饱满而红润,透着珍珠的粉女敕光泽。 一袭斜襟粉紫锦衣袍,襟部繁复地滚着并蒂蔓草银丝边,周身更是浮动着水波暗纹,衣摆处青葱的香柏如被春雨泽润。 恰到好处的修身更显长身玉立,将素日纤细羸弱的身材都修饰得看上去挺拔了许多。 隐于暗处的紫童将一切尽收眼中,面对反差如此巨大的二人,他忍不住连番的赞叹:王爷的审美果然是不同常人啊,怪不得这些年来面对陆华浓那般没人都能坐怀不乱,原来是好这一口。 未几,整个队伍整顿完毕,老管家弓身上前向上官熔道:“廪王爷,王府中所有婢仆家丁全都到齐,等候王爷王妃规教悔!” 上官熔微微一笑,柔声道:“夫人,这样可以吗?” 云小优如将军阅兵般看着距自己几米开外那庞大而整齐的队伍,满意地点点头,向上官熔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好。” 她灵动的双目扫过面前的队伍,而后盈盈一笑,用又甜又嗲的声音对所有人自我介绍道:“大家好啊,我是咱们熔王未来的王妃,马上就要成为你们的当家主母了,你们高兴吗?” 站在她斜后方的老管家不禁悄悄地扯起衣袖擦了擦汗,堂堂王府中有这样一位当家主母,谁能高兴得起来呀? 但是,那庞大的队伍给出的答案却是整齐而响亮:“高兴!非常高兴!” 云小优小小的眉头皱了皱,眼光讶然地扫过每一个家丁丫环的脸,他们看起来好像对自己的这身装扮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而且回答得也很认真。 云小优表示极度不解:这样真的很不科学啊! 一问不成,还有下一问呢。 她张开朱红欲滴的小嘴,又一次问道:“你们看我今天漂亮吗?” 回答依然是整齐划一:“漂亮!王妃很漂亮!” 云小优一头冷汗,他们的眼睛没有问题吗?还是跟着上官熔这样不正常的主子久了,所以也变得不正常了? 不行,她云女侠坚决不能放弃! 她撩起自己宽大的衣裙,甩起自己花花绿绿的手绢,扭动起小小的腰肢款款走到队伍前面,以便让他们看得清楚点。 再次问道:“你们说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终于,这次的回答没那么一致了。 “王妃的打扮很入时!” “很别致!” “很漂亮!” …… 云小优汗颜,就不能有贬义的么? 看到云小优大失所望的表情,上官熔终于勾起了樱红的唇角,幸亏他给紫童隔空传音,让他给所有的下人都用了催眠术。 否则,哪会有这等有趣的答案? 面对着这几百人的队伍,云小优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要怎么办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效果呢? 若是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千娇百媚的云女侠,暗暗奸笑一声,伸伸胳膊,踢踢腿,做足了热身运动后,便开始了她的最后一搏。 她暗暗瞟了上官熔一眼,边摩拳擦掌边嘿嘿偷笑,熔王爷,我来了! 两只小脚一步一步朝上官熔的方向迈近,一步,两步,她的眼中放出小兽看到猎物的光芒。 上官熔状似在看向不知名处,余光却瞥到了某人眼中那将自己当成肥肉的精光,唇角暗暗抽动一下。 果然未出他所料,某人刚刚走到他面前,那一张涂得如同刚刚喝了鸡血的小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个响亮的“啵”声过后,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熔王脸上便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鲜红的唇印。 趁某王装作被吓了一跳,未搞清楚状况时,云小优又乘胜追击,又在另一边脸上连连印了几个唇印。 大功告成! 第二十七章 情势逆转 云小优在心里连连地放声大笑,上官熔啊上官熔,在你这么多的下人面前,这下总算丢尽你的脸了吧! 她转过身子看向那几百人的队伍。 果然不负她的期望呀!那些人居然都在偷笑!即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大笑,这也足够证明上官熔已经十分地丢脸了。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上官熔,某王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是动了气! 哈哈,这就够了! “王爷~”某人又开始动用她百转千回,回肠荡气,会让人全身每个角落都会起鸡蛋皮疙瘩的呼唤,同时,小身子不安份地贴进了她的脸膛,极力做出亲昵状。 很羞涩,却故意很大声地说道:“臣妾在天香楼见识过王爷的功夫的……” 一句话,让人浮想联翩,原来王爷经常去天香楼啊,连这未来王妃都见过了……而且,好像还很生猛呢…… 某王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他忍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不知这小女子还能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趁某人得意洋洋之际,他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柔声问道:“夫人可曾见过本五的千年雪貂?” 千年雪貂? 云小优汗然了,那只长得又像小狗又像老鼠的东西——居然真的是传说中千金难求的千年雪貂? “夫人,你在想什么?”某王唇角上扬,终于把她的小嘴堵住了。 “啊,王爷您说什么啊,我可不知道什么千年雪貂?”云小优急急辩解。 某王挑眉,声音又柔了几分:“真的?” “嗯嗯嗯。”某女侠急急点头,在这人面前,她为什么连撒谎都会紧张?好像他那一双桃花眼能把自己看穿似的。 某王眼中终于染上了笑意,眼光扫视了下二人的姿势,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夫人如此急于投怀送抱,不如……”他将头低了低,双唇在她耳畔喷吐着湿热的气息,“不如,我们马上就去提前洞房,如何?” “啊?!”云小优大惊,仓惶地将自己从他怀里挣月兑出来,连连摇着自己的小手,“不行,不行!” 某王戏谑更甚,又向她近了一步,贴近她道:“有何不可?夫人投怀送抱,不就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想成全夫人罢了。” 云小优连连退后了几步,焦燥地看了看天,囫囵道:“那个,天不早了,我要加家吃饭了,告辞,告辞!” 说罢,某女侠很没形象地扯上小竹落荒而逃。 看着那一个逃也似的背影,某王的纤纤玉手抚上自己脸上的一片红印,轻轻抹了一下,手指上果然留下了刺目的红色。 “青童,传话给紫童,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索性就毁了他。”某王的声音明显深沉了几分,与方才几乎判若两人。 “是,主子。”青童答道,心里却暗自一笑,刚才云小优亲王爷时,紫童那小子一定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才让受了催眠术的下人们也跟着笑了出来,这下那小子可要吃些苦头了。 “青童,传话给紫童,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索性就毁了它。”某王的声音明显深沉了几分,与方才几乎判若两人。 “是,主子。”青童答道,心里却暗自一笑,刚才云小优亲王爷时,紫童那小子一定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才让受了催眠术的下人们也跟着笑了出来,这下那小子可要吃些苦头了。“唤朱童到本王房间。”丢下最后一句话,某王急不可耐地回房洗衣脸去了。 (作者语:熔王府的命名极具个性,穿青衣的叫青童,紫衣的叫紫童,红衣的朱童,黑衣的叫墨童,依次类推。) “是。”青童弓身答道。他抬起头来,见并未被催眠的老管家依然保持着一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表情,便好心地推了他一下。 受惊过度的老管家全身一个颤粟后方回过神,见王爷走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青童啊,你也劝劝王爷,这等王妃若娶进府来,咱们还有安稳日子过吗?”言语间是满月复的惆怅啊。 青童自是觉得好笑,拍了拍老人肩膀以示让他放心:“她与王爷八字都没有一撇呢,咱们王爷愿娶,人家也未必愿嫁呢,您老不必如此担心!” 说罢,好笑地往上官熔房间方向而去。 老管家思忖着青童的话,越想越不明白,最后只无奈叹息:“老啦,现在的年轻人这什么思想,这把老骨头着实猜不到了。” 看了看面前依然木偶似站着的一干人等,冲他们叫道:“散了吧,散了吧,王妃都走了。” ——偶是熔王闺房分割线——窗边,粉紫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如墨的发仅用一根玉簪轻轻挽就,轻风徐来,颇有几分仙姿玉骨的姿态。 窗外,怒放的鹤望兰经风一摇,犹似翩然舞蹈的仙鹤,却更多了几分淡淡香味,被风送至鼻尖,平白撩乱了观花之人的思绪。 “王爷。”朱红衣衫的男子在他身后弓身行礼,男子面目清冷,眉宇间有着一股蓬勃欲出的阳刚之气。 “昨夜本王的小雪貂,如何?”上官熔淡淡的嗓音问道。 朱衣男子一愣,在他们这些暗卫面前,王爷极少这样说话,不知今天这是何故? “回王爷,昨夜初时,雪貂被云姑娘不知怎样吓晕了,好在不多时便醒来了,但它整夜都吵闹不停,云姑娘……”话到此处,男子面有难色。 上官熔转回头,看到朱童的面色,便知那位以女侠自姑的小女子不知又作了什么异于常人的好事,轻笑:“说吧。本王有心理准备。” 朱衣男子又是一愣,下意识地将头一抬,果然看到了某王眼底那明显的笑意。自知失礼,便急忙将头低下,禀道:“云姑娘便令婢女,将雪貂的四肢绑了,并且用破布塞了它的嘴。” 某王失笑,果然是某人的做风。 “还有,今早云姑娘来王府之前,才将对它的束缚解去,并且往它笼子里塞满了,塞满了……”说到此处,某朱衣暗卫又说不下去了,想到云小优对待雪貂的态度,他素日的冰块脸有些濒临融解的迹象。 某王笑,示意他说下去。 “云姑娘往它笼子里塞满了萝卜白菜……说是够它吃一天的……”某暗卫终于汇报完毕,心里轻松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某王终于忍不住大笑,那云小优居然将它的千年雪貂当兔子养了。 在门口把守着无意听到这话的青童却是很为雪貂不值:小雪貂啊,你受苦了! 第二十八章 云公子出现 话说某个风和日丽的夏日下午,云相府深处一处花木扶苏的小院中,原本平静祥和的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声,之后便归于平静,仿若何事都未发生过。 绮玉阁,早花海棠落英缤纷,一名绿衣女子俏然立于海棠女敕枝之上,一柄饰以猫眼石的秀剑在女子身后指天竖立。 只见女子身形一移,便从枝上落下,直上铺满落花的地上轻身飞落。 然而女子却并未落地,而是以一只脚尖之势点地,借力一弹,向更高处飞去。 海棠树边,一株合抱的垂柳迎风洒下万条丝绦,粉女敕的海棠经风一送,亦杂入碧绿柳丝之中,飞旋转落。 云小优飞入这绿柳依依中,手腕如游龙般轻灵转动,剑身便在这碧绿掩映中划出朵朵闪亮的剑花。 未几,只听咔嚓一声后,万千绿丝便随着秀剑一划,顷刻之间撒落一地。 “啊!小姐您不要再砍了!再这样砍下去,这棵树就秃了!”树下的小竹一边拿手挡着落了她一身的柳枝,一边对着依然在斩着柳枝的云小优叫道。 云小优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边挥舞着剑边气冲冲道:“我就砍,我砍死他,把他上官熔碎尸万段!” “对啦,小姐,齐小姐的衣服你还没有还人家呢!要不我们就禀报夫人一声,去还齐小姐的衣服吧!也顺便出府去散散心啊!”小竹急中生智,忽然想出了这个办法。 听小竹如是说,云小优终于停下了砍树的动作,一个旋身落了地。 取了衣服的云小优又换上了男装,而小竹也成了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书童。 除了那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外,小竹的怀里还多了一只笼子。上官熔心爱的千年雪貂此刻就在笼子里抱着一枚粟子歪着小脑袋津津有味地啃着。 “小姐,您真的要把小雪貂送走啊?”小竹看着那可爱的小东西,有些不舍,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对啊,若是把它卖了,上官熔有的是钱,他一定还能再买回来的。我就是要把放了,叫上官熔那家伙再也找不到它!”云小优咬着小牙齿愤愤道。 出了绮玉阁,小竹道:“小姐,咱们去禀报夫吧。”。 云小优却是摇头:“不必。咱们直接出去。” “那如果守门的侍卫阻拦呢?” 云小优却是得意一笑:“本大爷自有妙计!” 云府后院一处僻静的围墙内侧,小竹怯怯地看着那堵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围墙,连连后退:“小姐,真的要翻墙啊?小竹不敢呀,万一摔下来……” 云小优坏坏一笑:“摔下去本大爷接着你呀!” “小姐,不要啊!”被云小优推着往前去的小竹惊惧地眯起了眼。 然而未等她睁眼,便觉得脚下一轻,却是嗖得一下离了地面。 感觉到异常的小竹硬着头皮将眼睁开了一条缝,却是看到云小优正拎着她二人一起正从围墙上方缓缓下落。 “啊!小姐小姐,快放我下去,啊!”小竹骤然惊魂,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云小优不满地撇嘴,这丫头原来是个胆小鬼! —— “是云公子,你来了!”刚进入齐家后院,云小优主仆二人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虽然声音有点让人冒冷汗。 但是,常言道,有坏处必然有好处,若不是齐大姑娘的声音姑娘那般**,她又怎么能学来去对付上官熔呢。 循声望去,只见一球形女子以绣得花花绿绿的丝帕掩着嘴,正笑咪咪地含着几分羞涩看着她。 没错,这位就是当日在夕月节上与上官熔一起花车游街的球姑娘。 “云公子来看飞飞,飞飞真是太高兴了。”球姑娘羞怯一笑,自认风情无限。 云小优偷偷拭汗,以她这球状的体型,自称飞飞未免也太…… 您要怎么才能飞起来呢? “咳,本公子只是来还齐姑娘的衣服,多谢!”还请球姑娘不要又犯自作多情的征求毛病啊!云小优故意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那模样颇有几分韩夜的模样。 球姑娘齐飞飞想起前一天云小优借衣服时说的话,不禁好奇问道:“公子不是说您的未婚妻非常喜欢小妇的穿衣风格,您想给她做一套给她一个惊喜吗?不知……” 云小优自是聪明灵透,做感激状回道:“本公子的未婚妻她果然非常喜欢,要我多谢齐姑娘。” 齐飞飞羞羞一笑:“小女不过是举手之劳嘛,而且云公子可是我的大恩人!” 夕月节上,若不是这位云公子帮忙,她怎么会那般顺利地与那位临江仙公子一起游街祭月呢,想起那天,至今仍会觉得回味无穷啊,那位临江仙公子,真的真的好帅啊! 想到此,齐姑娘眼中又冒出桃心,唇角流出口水来。 看得云小优那叫一个惊愕,这位齐大姑娘,又在想帅哥了吗? “云公子,您有没有临江仙公子的消息啊,小女好想……好想……”齐大姑娘说说着那一张银盘大脸便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干脆用帕子掩了面,羞涩地全身摇摆起来。 云小优恍然大悟,原来又是因为上官熔啊! 想到上官熔,云小优眼中贼光一闪,清了清嗓子,对齐飞飞道:“若是有办法可以再见到他……” 谁料话还未说完,齐大姑娘便快得如风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面前,大力地扳住了她的肩膀,双臂颤抖着问道:“云公子,您说得可是真的?您真的能让我再见到我的梦中情人,我的白马王子……”(此处省略齐姑娘对熔王爷的昵称若干) “啊!齐姑娘你想谋杀本大爷吗?”云小优怒了,她被她掐得好痛啊!不知这姑娘一顿饭吃多少,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呃?”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齐飞飞脸又红了,急忙松开了她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急急辩解道,“云公子您千万别误会,我对临江仙公子可是忠贞不二的,对您没有一点点的非分之想……” 云小优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无奈道:“本公子知道。” 若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那才叫一个恐怖呢! “您……真的有办法能让我再见到临江仙公子?”齐大姑娘又一次地靠近了云小优一点,怯怯问道。 云小优自是朝她抛了个媚眼,给了她一个等我好消息的眼神,便转身潇洒离去。 齐飞飞痴痴地盯着云小优,暗暗咽了咽口水,她刚刚好像被云小优那一个媚眼电了一下,小心脏还砰砰真跳呢。 “不行不行!”齐大姑娘使劲地摇了摇头,起誓般地对自己说道,“本姑娘只喜欢临江仙公子一个,绝不能让他对我失望!嗯!” 齐大姑娘郑重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第三十三章 比美招亲 被问到嫁与熔王的情况,齐姑娘那叫一个激动,她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艰难地起身,站在座边无限羞涩一笑:“回管家大人的话。小女名叫齐飞飞,其实,熔王殿下早就认得我了……” 某女说得无限羞涩,又仿佛有着无限暧—昧,此言一出,众人都有几分惊讶,却亦是几分地不信。 “我们在夕月节上相识,当时殿下他还为了我甩掉了身边的陆姑娘,而选了我呢!”某女说得无限娇媚,虽然内里的真相仅有几人知道,但事实却是如此。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了,因为那些喜好八卦的媒婆们的确都听说过祭月的乃是一俊逸绝伦的男子与一超级肥胖的女子。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最后一异口同声问道:“那日祭月的是你和熔王?”声音中有着不敢相信,更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惊。 某女却是无话,仅仅娇羞万千的点了点头。 老管家更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就说嘛,王爷的对女子的喜好的确非同常人。 “所以,奴家相信,王爷他心里是我的,只是羞于启齿嘛。”某女说得更是善解人意。 老管家看着这名特异的女子开始有些欣慰,王爷能得此女……也许是件好事吧。谁叫两人看上眼了呢。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又问道:“那你说说你喜欢我们家王爷什么呀?” “这个,这个……”齐姑娘正羞涩地想着,忽听花厅之外传来一声大喊:“小姐小姐,翠儿得到最新消息,熔王殿下很有可能会现身比美招亲大会呢!您快去吧,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某女一听,眼中放出马上就要吃到猪肉般的光芒,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胡乱地撸起长长的裙摆,直接转身以光速向花厅之外冲去。 “哎!齐姑娘,管家大人还没有问完呢!”一枝花媒婆在后面甩着帕子叫着,这话都没说完怎么就跑了?她的跑腿钱还有没有啊? “这选美招亲大会是怎么回事?”老管家不解地问向众人。 可是下一秒,花厅里哪还有人在,纷纷飞速跑去往齐姑娘那方向追去了。 花厅入口处,初秋的风扫过,落叶一地。 这里距离市集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却比市集上还要热闹。 这里距离熔王府还有一里有余的距离,却比熔王府中熔王的粉丝还要多。 一处特地搭起的高台上,写着“比美招亲大会”几个大字的红幅在风里呼啦啦地飘摇着,飘得那叫一个得意,犹如此刻云小优的心情。 云小优此时一身男装极为合身,加之长相清秀讨巧,所以极显英俊不凡、风流倜傥。 她小胸脯微挺,气宇轩昂地对着台下簇拥的众位热情洋溢的女子说道:“还有谁要来对这我们美貌无双,钱财无数的熔王殿下表白?” 她小手拿着一根小竹杆指着一张放大大了的水墨画,极具诱惑力地大喊着。 “还有我呢。”台下,一巨型女子猛然出声,气喘吁吁的一张银盘大脸上还不断地流着大滴大滴的汗珠,可见由王府跑来此处有多么费劲。 “哦?是齐姑娘,你不是随媒婆去王府了吗?怎么又来这儿了?”云小优不解问道。 台下众女顷刻之间便给她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齐飞飞顺着这条道直接走上了台,踩得那几级木制的楼梯咯吱作响。 齐飞飞走上台来,习惯性地对着那张画像流了一通口水,之后她拿袖子抹掉口水,转身面向台下的众女侃侃说道:“我要是再不说的话,只怕王爷就要给这些姑娘们抢走了!” 云小优满满一笑:“我们就听齐姑娘说说。” 谁料,齐飞飞却在这时低下了头,诡异的绯红迅速地蹿上了脸,一双圆滚滚的大手起劲地绞着手里花花绿绿的帕子,身子还上下齐为颤地左右摇摆着。 云小优看得不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睁到最大地盯着她看了又看,心道:她是在跳舞吗? “我说齐姑娘,你,也见过熔王他哭的样子,你不嫌他娘娘腔吗?” 齐飞飞把头低得更低,用力地扭着头,却很大声地说着:“虽然王爷会哭,但是我会用母亲一样的胸膛去保护他,给他安全感,让他以后少哭几回!” 云小优汗颜,原来她是要给上官熔当娘去的。 而在众女拥围的人群之外,一名白袍翩翩的俊美男子那脸上不觉得就黑了起来。 这时,某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姑娘却又说道,并且不时地闭眼做着拥抱着某爷的动作:“如若我能嫁给王爷,我一定会温柔地疼惜他,关怀他,包容他,爱护他,就像像爱护,爱护……” 她抬起头,挠了挠头皮,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像样的比喻,“像爱护刚刚出生的婴儿那样爱护王爷,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啊哈哈哈……”云小优公子很是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真亏这姑娘说得出口啊,熔王爷竟然变成婴儿了。 而台下,某位黑脸爷那张俊黑的程度急剧加深。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犀利而无奈的眼光直直地射向大笑不止的云小优。这个小女人又在搞这些花样,他是实在不知道,她是为何要这样地抗拒他。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宽纵还不够吗? 看她那嚣张飞扬的样子,恨不得上去一把撕碎了她才解气。 某月复黑王爷低头勾唇暗笑:是时候治她一治了! “好!齐姑娘,你放心,熔王殿下一定会娶你当王妃的!”云小优肯定地拍了拍齐飞飞的肩膀。 “真的啊,真的啊!”齐飞飞兴奋地捂了嘴,恨不得立马跳起来。 竟是将云小优的鸡毛当作了令箭,硬是没管台下那位当事人是否愿意。 “咳!”某王及时地大咳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女惊疑:“这是谁啊?竟生得如此俊逸绝伦?” 又有女子不解:“为何看他竟有些面熟?” “飞飞见过熔王殿下!”刚刚发表过一番惊世骇俗言论的某女自是早就认出了上官熔,见他主动现身便落落大方的行礼,她这未来王妃当然要有王妃的气度不是? 第三十四章 反常之举 被众女围观的熔王顷刻间又恢复了往日柔弱不胜的娇态。 面对众女如狼般发亮的眼神,竟现出了几分羞怯。 可正是这份羞涩更是激起了众女爱护弱小的母性光辉。 “哇!我好想抱抱熔王殿下安慰他一下哦!”一女眼中放着桃心花痴道。 “哇!熔王殿下竟比画上的还要可爱哦!”花痴女二号接道。 “熔王殿下,让我嫁给你吧!”花痴三号当场求婚。 跟在熔王身后的青童不禁全身冷颤,王爷啊王爷,您这是招谁惹谁了? 在一片惊艳吹嘘声中,上官熔缓慢地移了步子往台上走去。 他暗纹浮动的白底朝靴一下一下地踩在木制台阶上,每踩一下都能引来一片惊艳的抽气。 “见过熔王殿下,您安排的选美招亲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请王爷放心,小的一定会从今天这众多女子中为殿下挑选出合适的王妃人选。”云小优先声夺人道。只要将这话放出,他上官熔就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 “是嘛?”上官熔柔弱道。 “哇!熔王殿下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簌之音啊!”台下又是一片放着桃心的议论之声。 “是啊是啊!完成得很好呢,您看是不是?”云小优笑得一脸狗腿。 某王抬头,微微一笑:“可是太巧了,皇上今天就给本王赐婚了,本王的王妃,皇上已经定了。”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就连静静站在一旁,悄悄流着口水的齐飞飞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震惊万分地等待着上官熔的下文。 云小优却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屑地别了眼,望天说道:“我知道,可那是试定婚,做不得数的。” 某王继续轻笑:“做不做数要皇上说了算。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你们说是吗?”某王将一双桃花眼轻轻地移向了台下,对所有的女子同时放着电。 美人计! 云小优不满地月复诽。 “是!是!是!”被电着了的众女争着抢着答道。 上官熔看着云小优,暗暗地对她放了一个得意地眼神。 云小优撇嘴:“可是,这事谁知道啊?” 上官熔勾唇一笑:“皇上说了,本王只能娶云小优!” 他轻轻笑着,一点一点移向云小优,眼神熠熠生辉。 云小优心里咯噔一笑,这个上官熔,他想做什么? “停!”云小优举起手臂,做出一个停的手势。 众女的眼光都移向了二人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互动。 只见云小优正了正脸色,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就是云小优没错,可是本人是如假包换的男子,虽然我年纪还小,个子还没长高,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长成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 众女的眼中开始闪着八卦的光,这位云公子是什么意思?莫非…… 某王眼中的笑意加深,这小女子果然很有意思。 他就那般笑睨着她,又向前移了一些。 云小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总感觉今天的上官熔那柔弱的笑容背后,暗藏着极大的危险! 他又前移一步,她又退一步,这一次,她悲催地发现,她的背已经贴在墙上了。 “你,你想干什么?”云小优双眼无限大睁,警惕地看着他,“我是男子,诸位美女姐姐都看得见的,我还要为我云家传宗接代呢,请王爷自重!” 而那位极度柔弱的王爷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弯了下腰,勾起了她的下巴,在那一张惊讶得半张的小嘴上深深地印上了一吻。 “啊!……”众女惊呼一片。 而齐飞飞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中一片痛苦,怪不得王爷那样地拒绝她,原来王爷不喜欢她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他竟然喜欢男人,还是这种没有长成的小男人! 熔王他喜欢娈童! 齐飞飞摇头看着二人亲—吻的画面,直接泪奔! 而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袭粉衣的俏丽女子眼中泪意朦胧,痛苦那般深刻地印上了她的脸,怪不得皇兄那般阻止她和云公子在一起,原来他早就看上他了! 原来,她的皇兄一直在抢她的心上人! 怜惜一张粉脸上泪珠滴滴滚落,身体就像秋风中濒临凋零的蔷薇花瓣,经风一吹摇摇欲坠。 而这边,云小优瞪大了一双眸子不知所措地瞪着上官熔,他已经将她的一双粉女敕唇瓣吻得肿胀发热。 而她,该怎么办?在被她强吻了几次之次,上官熔这家伙居然反过来强吻她了? 好,让你尝尝本姑女乃女乃的厉害! 云小优女侠终反想起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她猛然一睁眸子,快速地抬起了自己的一条小腿…… 上官熔暗笑,她那点小动作怎么能逃过他呢?今天他可不用装柔弱被她打了。 于是某王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起一条腿便将某女蠢蠢欲动的那条小腿给压住了,而且还暗暗用上了力道。 “嗯……”云小优怒,他居然还会反抗!可是为什么他这样柔弱的一个娘娘腔,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哼!压住她一条腿,她还有一条呢! 于是她又暗暗地抬起另一条,眼球滚了下,瞄准了他的一只脚。 可是,某王又挪了挪脚,轻巧地避过了某女的偷袭。 云小优奋力地扭着头,他要亲到什么时候? 某王暗笑,一定要把她强吻他的给补回来。 在某女马上就要被吻到窒息之时,某王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一双又红又肿的唇瓣。 “呸呸呸!”云小估连连地吐着口水,那家伙居然喂她口水吃,太恶心了! 某王却笑得像是得了手的采花客,眼中兴奋的光芒如涟漪般闪动,这个小女人,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仅管,她是他吻到的第一个女人。 他满意地看向台下,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在这个非礼勿视的年代,这些女子们可不好意思一直看人接—吻,而且,还是两个男人当街接—吻! 他转头看向还在吐着口水的云小优,邪邪一笑:“云姑娘对本王的吻技可还满意?若是我们洞房花烛之时,这般,可还行?” 云小优大怒,一只小手高高抬起,指着他的鼻子,想要狠狠骂他一顿,可是看到那一张邪笑的脸,一张小嘴里却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哼!上官熔,咱们走着瞧!”云女侠俏脸一红,甩袖愤愤离去。她就不明白了,平常都是她像狼,今天怎么就变了呢? 这个上官熔,今天吃错药了吗? 留下的某王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眼光一直锁定着那个气呼呼的,连走路都没有好好走的小女子。 他们的战争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第三十五章 她会有办法的 云相府,绮玉阁。 “小姐,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小竹全身瑟缩着,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云小优。 “这里是相府,怎么会危险。”云小优仰着小脸,看着天,十分平静安然。 一刻钟过去了,某丫鬟的身体由当初的瑟缩变成了抖如筛糠。 她拿一双快要怕出眼泪来的双眼又看向云小优,声音弱地问道:“小姐,咱们还是走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某主子却有些不耐烦:“没看到我在看天像嘛?我在我的绮玉阁看天象,让别人看到怎么了?” 小竹被噎得无语,可是她还是好怕呀! 她很想往云小优那边靠一靠,可是,她哪里敢动一下啊? “小姐,小竹很怕呀,小竹快要掉下去了!”她的声音那样的颤抖着,身子却是僵硬得连抖都不能敢了。 “啊,小姐救我……”此话出口时,她的身子已经往下掉去了…… 一阵冷风呼呼吹过,云小优眼疾手快地一个纵身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几番旋转之后,终于安全地着陆。 小竹拼命地喘着大气,刚才她经为自己要死了呢。 此刻她的身子还是软的,腿更软,站都站不稳,还好云小优还扶着她,没有将她的手放开。 “谢谢小姐救命之恩。”小竹连连称谢。 待她借云小优之力站稳,不由得抬头去看她刚刚坐的地方。 可是她仰头,再仰头,直把脖子都仰酸了才看到那里。 这是一座三层的阁楼,足有一丈余高,而且顶部是特殊的防雨设计,房顶呈三角形,而且只有三十度…… 她就是在不久前被她家小姐硬拉着飞上那三角形上去坐着的…… 硌**,坐不稳,而且那么高,视线往下移一点就会晕…… 好恐怖…… “喂,小竹,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忽然她听到她家小姐急急地喊着她。 某苦命的丫鬟一双眼睛慢慢盍上,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心说道:小姐啊小姐,我不是要死了,我只是被吓晕了,您不知道吗? “云小优!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云相人未到,愤怒已极的声音却先传进了云小优的耳中。 正坐在床边看着小竹的云优小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静等着她家老爹的训斥。 云相气冲冲走进来,却只看到云小优静静站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怒气更盛了,鼻间怒气一哼,站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云小优啊云小优,为父知道你不喜嫁与熔王,任由你去折腾,也想看看他是否最终会同意退婚。可是你……” 他看着她一副不受教的样子,忽地将袖子一甩,背向了她,“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扮那什么鬼样子到王府去折腾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跑到市集上去,给熔王爷办个什么比美招亲大会,弄得整个京城的闺中女子都知道了此事,更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愤怒的云相又转回头来,喷火的眸子直视着她那一双想躲却无处躲的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接着骂道,“你可知道,为父这张老脸,都快让你给丢光了……” 云相最后一句说得极为语重心长,可是某女却大力地反驳道:“我给熔王办比美招亲大会效果很好呀,我这样做也是想早点能给上官熔找个媳妇,免得他来烦我,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哼!”云相被噎得无话,这样一个女儿,让他怎么给她交流啊?女子的妇容妇德她全然不管,温淑贤良的妇训她全都无视…… 哎,冤家啊! “爹……”云小优在她背后小声地叫道。 “你知道错了?”云相有些喜出望外,脸色立时明显好转,转过了身来,期望满满地看着她。原本以为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会当耳旁风呢,没想到才说这么几句,她就知错了? 看到她爹这番表情,云小优有些讪讪:“爹,我只是想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样一会儿转过来,一会儿转过去,不会头晕吗?” 说完讪讪一笑,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她爹的表情。 她可是个孝顺孩子,她爹那样对她,她可伤不起啊伤不起。 “你……”果然,云相又想拿手指她,半路却又无力地退了回去。又想转过身不再看她,又想起她方才说的话,惹得一介老人双手哆嗦,双腿哆嗦,全身哆嗦起来…… 云小优偷眼看着她爹,心道:老人家,您千万别中风啊! “哼!”最终,云相只得一**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抓起一个茶杯,拎起茶壶,本想倒杯茶压压火的,谁料,里面竟然连半滴水都没有…… 哎……云大丞相一声无力叹息后,彻底瘫软了…… 良久,恢复神志的云相终于想起自己方才的来意,转头问道:“小竹又是怎么回事?” 云小优抬头,小手挠了挠头发,干笑一声:“我只是带她上了趟屋顶,谁知道她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什么?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云相大惊,火箭一般地从凳子上冲到了小竹床边,睁大了眼细细地看着她漏在外面的皮肤,可是不见有伤啊! “你,你这个不肖女啊!我云家这几十年来,从未做过虐待婢仆之事,谁知道你,你竟然……”云相恨恨地看着她,有种想要扒了她皮的冲动! “不就是被吓晕了嘛,您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云小优耷拉着小脑袋,有些委屈。 “她不是摔伤了摔晕的吗?”云相被她折腾许久,现在,已是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是摔下来了,可是我把她拉住了,一点都没有摔着啊。只是她胆子太小了,停在地上还好好的,再往阁楼顶上一看就看晕了……”云小优有气无力地复述着当时的情况,她不也是心情不好才带小竹上去的嘛,谁知道会把她吓晕了。 云相听她稀里糊涂地讲了一番,才知道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谁让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说个话都不一次说完的。 “你好好照顾小竹吧,以后,不准上房顶了。”留下一句吩咐,云相便无奈离去,这样一个女儿,究竟怎样才是对她好呢? 或者,不该让她回府的…… 看到她爹走了,云小优终于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小心脏。 她爹这一关是过了,可是上官熔那里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无力地瘫倒在桌子边,瞪着一双眼睛心里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了。 而且她爹刚刚也说,她在王府里闹也就罢了,她偏偏非要闹到府外去…… 咦?云小优一双乌溜大眼中瞬间闪过一束灵光。 她爹这么说的意思是不可以在外面闹,但是她可以在熔王府里面,想怎样就怎样?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云小优勾起小小的唇角满满一笑,她会有办法的,她一定还会想出更好的办法的。 第三十六章 绝世妙计 几日后,一大清早,云小优便只身一人前往熔王府报道了。 在她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几天之后,她终于想出一个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绝世妙计。 但是,这件事情因为不是太过光明磊落,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她今天便聪明地把小竹给丢家里了。 虽然她确定这件事情会把百分之百的胜算,但是她那一张小脸上却有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满面愁容,她唉着声,叹着气,恨不能让熔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很难过似的。 刚进府门,便遇到了正要出府去的老管家,老管家呵呵一笑,行礼道:“哟,这不是云姑娘吗?老奴见过云姑娘!” 云小优却并未如往常般大喇喇叫他免礼,而只是苦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 老管家奇怪了,从认识云姑娘到现在,她可一直都是斗志高昂,精神抖擞的,于是问道:“云姑娘,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云小优却是欲语不语,一张小脸上端的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只带着些许哭腔说道:“熔王殿下在哪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 “殿下正在书房作画呢,老奴带姑娘去吧。”老管家急人所急,立即领云小优往书房去了。 墨香阁。 云小优举头看着那三个大字,想到前几日在这里的壮举,不禁好笑。也不知,现在里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云姑娘,王爷他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找他就好,老奴先行告退了。”老管家彬彬有礼道。 云小优难得的没有说话,仅仅是对他点头,算是致礼。 老管家转身后,细想着云小优今日的表现,总觉得云小优的表现太过于反常,难道,她跟王爷…… 而拒怜惜公主讲,她那日还亲眼看见王爷和云姑娘…… 老管家眼中一喜,常言日久生情果然是没错的。 谢天谢地谢菩萨,这熔王府的世子看来很快就要诞生了! 这边,云小优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生怕惊动了上官熔。她小心翼翼地推门,果然见到上官熔正在低头作画,她本想吓他一跳,但是今天却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得作罢。 她只能那般静静地,无声地站在门口。 用最微弱的声音喊道:“王爷。” 上官熔这才抬起了头,微微一怔,然后微笑道:“夫人怎么来了,也不跟本王说一声。” 云小优低头:“哎……”声音端的是无限惆怅。 “夫人为何唉声叹气?”上官熔声音柔柔的,像是被微弱的气息拂动的羽毛,“还是先坐下吧。” 他搁了笔,轻轻走到云小优身边,把她扶到了书桌一旁的凳子上。 “哎……”又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她的头更低了一些,甚至拿出了帕子做出了拭泪状。 “夫人,莫不是为夫做错了什么?”上官熔坐回了书桌之后,他专注地看着她,声音里有些担忧,亦有些自责。 “哎……”又是一声叹息,而且越来越显悲伤,甚至尾音里都带了一些哭腔。 “难道夫人嫌本王那日当众吻了你?”上官熔若有所思地说道。 片刻之后又道:“可你当时是男装,世人都道你是男子,没人认得你是云家小姐啊。这……怎会让夫人为难呢?” 云小优深深地低着头,暗暗地月复诽:装得倒像是个好丈夫样! 只听上官熔惨淡了的声音幽幽道:“本王真是没用啊,连自己的夫人都照顾不好。唉……” 这时,云小优终于稍稍抬了一些头,楚楚可怜地说道:“唉,还是跟王爷老实说了吧。其实,这些天来一直拒绝王爷,想让王爷主动退婚,是有原因的……” 她娓娓道来,说得极像真的。不得不承认,她云女侠演起戏来也是一流动的呢! 此话一出,果然成功激起了上官熔的好奇心,他略一思索问道:“不知夫人所为何事?”云小优又低了头,显出极为羞愧自责的样子,她牙一咬,硬着头皮开口道:“其实,优儿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配不上王爷了。” 不得不说,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果然很像真的。 然而,某王却没有如她料想中那般大发雷霆,或是哭着去找他父皇去退婚。只见他低头略一沉思,认真道:“嗯,有经验也好。可以更好地服侍本王。” 意思是,本王大度,不嫌弃你。 云小优却是双目下意识地猛然圆睁,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若无其事的柔弱王爷。 他,真的能受得了? 她就不信吓不哭他,这招不行,就再加些猛料! 云小优恢复方才的姿态,低下头去装作不经验意地用手抚到了自己的小月复,她声音一低,闷声道:“而且,肚子里……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某王的唇角再次狠狠地抽了抽,这种招式,亏她想得出来。他忍住了想笑的冲动,依然如方才般淡然道:“娶一送一,更好。父王老早就想让本王当父亲了,这样一来,反倒更快了些,不错,不错。” 某王点着头,仿佛在说,你非但没有错,反而还是熔王府的功臣。 见上官熔这般,云小优终于忍不住地怒发冲冠了。她再也坐不住,直接跳起来冲上官熔大吼道:“我和我孩子的父亲一定要在一起,你不能这样拆散我们!如果你不成全我们,我这就去死!” 上官熔淡然抬眸,眼中平静无波,只是静静道:“本王佩服忠贞女子,去吧。” “你,你……”云小优嘴角哆嗦着,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语言来骂这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无赖王爷。 她愤而往门外冲去,边跑还边说道:“你别拦着我,我这就去你家王府门前上吊去!” “云姑娘,你等一下!”这时,某王却叫住了她。 云小优心中暗笑,你终于坐不住了吧,就不信你不怕在你家门口闹出人命来! 然而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得意之色被他看出来,她并未转头,只顿住了脚步,声音沉沉道:“你叫我干什么?”你一定后悔了,要跟我退婚了吧? “本王定会给你用最好的棺木,选最好的坟地。放心去吧。”片刻之后,某王的嘴里却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云小优终于抑制不住地全身抽搐了,她飞跑出去,无语问苍天:世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遇上这样的人,叫她怎么办? 她疯狂了,她着魔了…… 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而书房中,上官熔目光柔柔地看着那一张墨迹已干的肖像画,画中的女子巧笑嫣然,杏眸灵动,真真就是云小优的样子。 他看着画像,唇角勾起了深深的弧度,小丫头呀小丫头,今天用了这样的法子,是不是证明你已经无计可施了呢? ------题外话------ 收藏没涨,收藏还是没有涨?为什么不动动你的小手,点一个收藏呢? 再不收了文文,让小熔熔哭给乃们看!· 第四十一章 遭遇怜惜 修德殿。 紫檀木雕花窗棂,上糊着明黄的窗纸,经清晨的阳光一照,整个大殿中都铺散着明黄的光晕。 大殿正中一块黄金铸就的匾额,上书修身立德四个刚劲雄浑的大字。足见书者拥有博纳天下的伟岸胸襟。 匾额空白处,光滑如镜的黄金表面上映出一位身着团龙腾云华服,头着黄金蟠龙紫金冠的伟岸男子。 虽是须发皆白,却有着不怒自威的隐隐霸气。 他稳稳地坐于龙案之后,面前是堆成了山的折子,他低头专注地细看着一本展开的奏折,提着朱笔在上面不时地圈画着,时而还洋洋洒洒地落下几行遒劲的字迹。 流光一照,将他全身散发的磊落之气映衬得更是华贵庄重。 “惜儿,父皇所说,你可曾记在心上?”皇帝上官明瑞抬起脸,询问地看着怜惜。 怜惜轻轻地缩了缩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刻,她穿着水蓝的广袖长裙,眉心轻轻皱着,忧郁得就如同一朵开在水中的花。 柔弱的身子仿佛经受不住她的父皇那一道天威,虽然坐在椅子里,却仍然隐隐得有些瑟缩。 龙案后的天子却是怒了,将朱笔一搁,眉间含着几分轻怒却又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这个样子,父皇怎能放心让你嫁到赵国去?你是一国公主,代表的是我大齐的脸面。你想让赵国看到我大齐公主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上官清瑞满心的怒气,将他的眼眸都染红了。 他实在不知,他这个女儿若是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被上官清瑞一顿吼,怜惜眼中酸楚更盛,悄悄低了头去默默垂泪。 上官清瑞看她这副不受教的模样,只无奈叹息一声,悄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昂头站着,双手负在身后,将目光轻轻移到那块黄金匾额上。 “还有三天时间,月王就要带赵国迎亲的卫队就要回去了,到时候,朕要看到一个正常的新娘子。”他最后说道。 他不能不狠心,他不只有一个父亲,更是一代君王! 这时,亲侍太监刘忠进殿廪道:“云丞相之女,熔王殿下未婚妻携皇上御赐金牌前来求见。” 怜惜身子一动,默默起了身,看向皇帝。 上官清瑞朝她摆摆手:“你坐下。你也认识认识这位云姑娘,看看人家是怎么说话,怎么处事的!” 他说的话似在认同云小优,可实则只是为了让怜惜有个像她一样的心态。 不知这天下父母心,他的小女可知否? 随着刘忠的一声通传,云小优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殿下,到了殿中直接行礼参拜:“云小优参见皇上!” 上官清瑞已经坐回了龙案之后,又目含笑地看着她道:“平身吧。今天这礼行得倒是周全。” 云小优笑嘻嘻起身,她今天可是有求于人,怎么能不乖一点呢? 但是,正笑得艳如春花、灿烂无比的云小优在抬起头,眼睛扫过殿中正坐着的那一人时,却猛然间傻眼了! 怜惜! 她一张小脸苦苦纠结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将头低下,作驼鸟状。 怜惜默默地抬起脸来,眼神无声地落在云小优身上,却只看到一个头顶。她微微有些诧异,这个未来皇嫂,怎么有些奇怪? “小优啊,你为什么不抬起脸来?这会儿,又害怕朕了吗?”上官清瑞笑呵呵道,一道温和的目光从云小优身上略过。 这次还不错,没有穿草鞋。 “惜儿呀,快来见见你这未来的三皇嫂,她是云丞相的宝贝女儿,有趣得紧呐。” 上官清瑞轻轻笑着,向怜惜介绍着云小优。 “嘿嘿,皇上,我……”她为难地讪讪一笑,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瞥过怜惜。 怜惜这会儿也正紧紧地盯着她看呢,这下惨了,完蛋了! 云小优女侠在心里哭天抢地,一边还自责着,人果然不能做错事,做了错事早晚会受到惩罚的。不是不罚,时候未到! 可是今天,看来已经到了…… “皇上……”云小优硬着头皮笑对着上官清瑞,但是笑得却比哭得还难看。 怜惜一道目光全部锁在云小优那一张脸上,她的眸子越睁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 脑海里快速运转着,她是云家小姐,父皇叫她小优,那么,她的名字就是云—小—优! 她紧紧地看着那一张脸,一颗心扑通一声狂跳,瞳孔瞬间大张,纵使她换了女装,她还是能认出她来的! 她痛苦地摇头,双眼痛得紧紧眯起,她的心好痛,她的心好痛! 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好好照顾她,想要与之同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居然是个女子! 她上官怜惜想要嫁的那个人居然是个女子! 不!她在心里大喊。她深深地看着云小优那一张苦笑着的脸,她不可以接受,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原本以为那个叫云小优的人一定会带她月兑离苦海,谁料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居然会是这般场景。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悲痛地转头,顾不得向上官清瑞告退,直接捂脸跑了出去。 “惜儿,你去哪里?”上官清瑞狐疑地看着怜惜跑出去的背影,大声地唤道。 云小优一见如此,便知道怜惜已经认出她了。 她可要怎么办? “皇上,我看公主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都是女孩子,或者我可以帮忙开导她一下呢?”云小优一边装着傻,一边向上官清瑞提议道。 上官清瑞略一思索道:“也好,你便去吧!”反正,他本来就想让怜惜向她学一下的。 “好好,我马上就去!”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 上官清瑞看着云小优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这两个孩子,莫不是之前就认识?会不会有什么过节? 他无奈摇头,孩子们的事他也没有心力去管了,由她们去吧。 云小优使出吃女乃的劲疾跑着,还大声唤着:“怜惜,怜惜!” 怜惜自然没有她跑得快,未过多久便追上了她。 她疾跑了一步,伸出双臂挡住了且哭着逃的怜惜。 怜惜终于止了脚步,拿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受伤地望着她。 云小优讪讪一笑,半低着头,小心地抬起眼看着她道:“怜惜,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吗?我要跟你道歉,好不好?” 怜惜却是哭得更凶了,眼泪扑簌簌滚落。 她将头撇向一边,苦笑:“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云小优脸上的愧色更重了,她发誓,她在过去十四年的人生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愧疚过。 她怎么就能伤了怜惜这么好的女孩子呢? “怜惜,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云小优弱弱地说,她可是真心觉得怜惜是个好女孩的,她那么天真,那么善良…… 然而,她的一句喜欢,落在怜惜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怜惜一怔,怪异地看着她,先是古怪,慢慢地变成了自嘲,最后终于更加痛苦地扭头跑掉了。 没想到,她堂堂怜惜公主竟然看上了一个喜欢同—性的女子! 叫她怎么不心痛,怎能不惭愧? 云小优不明所以地呆呆在站原地,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头皮。 她长久地望着怜惜像逃避洪水猛兽一般的背影,终是满脑的问号。 第四十二章 对月尽伤 夜初静。 皎白柔和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投洒在书房的地面,伴着窗外呜咽幽暗的笛音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跳起伤感幽怨的舞蹈。 夜风徐来,吹动挂面墙壁的一幅画卷。 画卷墨色尚新,在风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画中的女子巧笑嫣然,眉眼灵动,似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气。 窗外,红衣灼然的男子身材修长俊逸,乌缎般的发丝随着夜风轻轻扬起,又随风柔柔落下。 他的唇边,一只白玉短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带着伤感的曲子随之传出,就连那一袭妖冶的红衣都染上了浓浓的伤感。 笛声渐落,他幽咽地叹息。 抬眸,遥遥地望着那一轮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的一轮圆月,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唉……”不远处,紫童第n次地叹息。 “唉……”青童的一声叹息也随之落下。 紫童与他对望着,一声齐刷刷的叹息又落下了。 笛声刚落之地,那一道带着火光的眼神猛然向二人射来,仿佛烧了他们的**一般,两人全身一震后齐刷刷站直了身体,等待检阅一般地望向那一道向他们喷火的身影。 “紫童,你过来。”某王轻声唤道,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感伤,仿似还没有从方才那只笛曲中回神。 “是……主子。”紫衣暗卫却是回答得并不干脆,王爷今天这样反常,找他一定没什么好事吧。 “这么慢,腿还想要吗?”某王心情不快,脾气也涨了不少。 紫童不敢再怠慢,两步便到了上官熔身边。 脸上也恢复平日的严肃,恭声道:“请王爷吩咐!” 某王的眼神又飘移开了,不知落在何处。 声音却是在夜风中徐徐传来,有气而无力。 “去万香楼弄些酒菜来,马上。”虽有气无力,却不减威严。 “这……”紫童有些为难了,“这会儿,只怕天香楼已经打烊多时了。酒还好说,哪还有什么好菜啊?” 某王一个眼神过来,是冷冷的刀锋。 紫童心中一凛,他家王爷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总不拿着刀去厨子家,把刀们绑到万香楼去做菜吧。况且,做菜那是要好些人配合呢。”紫童耐心解释。 某王无声地闭眼,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他一只玉白的手掏进怀中,将一块赤金令牌递给紫童。 紫童一看那令牌,却是傻了眼,就连站在远处的青童都不由得大张了眼睛。 “赤焰令?”紫童诧异地叫道。 这可是教中权威最大的令牌,就算是教主,在没有重大事务时,也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可是今天,他家王爷动用这面赤焰令就是为了讨一桌酒菜…… “不接吗?那就叫墨童去。”某王说得淡然,却是硬生生将紫童吓出了一身冷汗。 越过他去让墨童办事,那他不就废了么? 依照教规,废了就不能留了。 “去,属下马上就去。定不辱主子使命。”紫童双手抱拳,低头领命。 “只是,不知主子想要什么样的菜色,想喝哪种酒?” 某王略一沉吟,回味似地说道:“我就要她,吃过的菜。酒嘛,能喝醉的最好。” 她?紫童一愣,是云小优? “属下告退。” 眨眼之间,月光下便没有了紫童的身影。 青童亦是后怕地拍拍胸口,他家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被那个云小优那个不妖精给迷惑住了? 可是不对啊,就算云小优是个妖精,那么也只是个刚化作人形的菜鸟小妖。而他家主子早就是个道行高深的千年老妖精了。 青童迷惑不角地看着那兀自对月伤怀的主子,心里不免月复诽道:这世道啊,果然是变了,老妖精都能被小妖精收服了。 恰在这时,某只老妖精猛然间狠狠打了个喷嚏。 巨大的声响震得青童心里一阵慌乱。 他不安地看了看上官熔,心里暗想,莫不是他家主子能听到他的话吧?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副关切模样对上官熔道:“主子,天凉了,咱进房里去吧。” 青童殷殷期待地看着上官熔,快进去吧,快进去吧,是天凉不是他在说坏话! 某王却是斜睨着他道:“去搬张桌子来,本王要在对月小酌。” “在这里?”青童表示不同意,“咱们还是进房里小酌去吧,这里风凉,免得着了风寒。” 某王俊脸却是一沉,负起手沉声道:“听说无极阁里最近新出了一味哑药,你若喜欢便去尝尝!” 某青衣小厮却是傻了眼,一脸惊恐地求饶道:“主子开恩。青童不喜欢那什么哑药,不想去尝。我,这就去搬桌子椅子来!” 说完,便**着火般地消失了。 未过多久,紫童便带了大包的酒菜回来。 美味的菜肴摆满了桌。 上官熔抬眸看着那些菜品,唇角不自觉地略略扬起,她的爱好果然特别,这些菜,竟然全都是些大鱼大肉之类。 还是在山间粗茶淡饭久了,想念这些肥腻的东西? “紫童,你坐下。”上官熔指了指他的一侧,示意他坐。 紫童却是将身子往后一退:“属下不敢!” 某王脸色一黑,斜斜地瞪了他一眼。 紫衣暗卫心里一惊,便不再敢忤逆。 他小心肝一横,便直接朝上官熔身边的空地上坐了下去。 可是,这碎石子铺就的地面虽然是磨得圆滑了,但还是很硌**呀! 见他如此,上官熔却是无奈地轻哼了声,他怎么就会这样笨呢! “你坐得那么低,怎样陪本王喝酒?”声音里,明显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啊?”紫童仰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家主子。 一旁的青童却是暗暗地乐了,连忙又搬了一只凳子过来,主子坐椅子,他坐凳子,这样也有区分些。 “给!”青童搬了凳子站到他的面前,他将脸高高扬起,才能看到青童的表情。 这家伙,是在嘲笑他吗? “还不快起来?”某王无奈吩咐道。 “是!”紫童呐呐遵命,边起边道,“这地上果然不是我们这种细皮女敕肉的人坐的地方。” “谢主子。”某暗卫讪笑着坐下,心里仍旧有些忐忑。 “办得不错。”某王在他耳边淡淡道。 紫童一愣,主子在说什么? 是说他从地上起来的事,还是在说…… 这些酒菜? “这果然是她吃过的菜?”某王端起青童斟好的酒,轻抿了一口,抬眸问道。 “是。”紫童回道,“因为云姑娘那日在万香楼的动作,非常让人印象深刻,且她点的菜又做了两份,是以万香楼的厨子们至今仍记得那些菜。” 上官熔遥想那日,不觉得又扬起了唇角,他们的初遇,果然不同凡响。 第四十三章 举杯空念影 上官熔遥想那日,不觉得又扬起了唇角,他们的初遇,果然不同凡响。 高高地执起酒杯,他扬脸望向某个不知名的方向,仰头,一杯酒灌入口中。 紫童诧异地看着他家主子,连忙也将自己手中的一杯酒灌下肚去。 主子这般,他这个陪酒的怎能不陪着? 他可不想去尝无极阁的什么新药。 月光摇影,打碎杯中点点清光。上官熔低头苦笑,只见得杯中那点点月影正在破碎。 像他的心一样。 “好笑,太好笑了!”他上官熔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想当年,他是多么的不解母亲的做法,可是如今,他不就像当年的母亲一要傻吗? 他举头,朝着天空沉沉地笑起,可是紫童和青童却分明看出了那满溢的失落。 紫童甚至想上去拍他一把,安慰他一下,只是手伸了伸,又缩了回去。主仆有别,他怎能造次…… “紫童,喝酒!青童,给他满上!今夜,不醉不归!”他轻浅地笑着,挥手指示,宽大的袍袖在地上落下浓重的暗影。 青童低垂着头将手里的酒瓮倾落,流入杯中的酒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上官熔扯唇而笑,执起酒杯,对紫童道:“我自小便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你们,一直跟着我,你们就是我的朋友!” 青童与紫童同时脸色一变,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同时跪倒:“主子……” “哈哈哈哈……”上官熔大笑,却将更多的落寞写到了脸上,他一举头,将杯中酒又倒进了口中。 “主子,不可以这样喝呀!这是万香楼的醉神仙,很容易醉的!”紫童皱紧眉心紧张地说道。 上官熔将酒杯放回桌上,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紫童,会心一笑:“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嘛。” “主子……”紫童不知如何应对,他家主子真的太反常了,他求救地看着青童。 青童眯了眯眼,将心一横,或者疾病该下点猛药才能好! “主子,云姑娘她不适合您。您就放手了吧。”青童低着头,语气里带着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紫童同情地瞟了他一眼,心里倒也理解,他也低头,无奈叹息。 “你说什么?”上官熔慢慢抬头,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背后将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主子,请您放下云姑娘,您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青童冒死恳求主子,不要再这样苦着自己了。”青童说得异常坚定,年轻而倔强的脸上带着属于他的痛心。 他切切地看着他,主子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加上一道。 “你也要管我的事吗?”他抬眸直直瞪着他,眼中已有几分酒后的迷蒙,神情却是莫测难明。 青童低头:“属下不敢。” “你去无极吧。告诉沉鱼,让你睡上一百天。”他转眸,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边轻抿着,一边开口。 什么?紫童愕然抬头,睡上一百天那岂不是跟死了一样么? 他听说过无极阁的这种药,只要服下便是意识全无,跟死了无甚分别。 “主子开恩!青童他只是太过关心主子,才会一时情急!请主子饶他这一次吧!”紫童急急开口,让青童一睡百天,不是要他的命吗? 上官熔将一杯酒缓缓饮下,扬唇一笑,眸光闪烁地看着双双跪在地上的青童紫童,扬手道:“你们起先起身吧。” 跪在地上的二人不解地对望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由于跪得时间长了些,膝盖已经疼得厉害。 上官熔又提起酒壶,为自己倒满了酒,月色迷蒙,他的眼中却更是朦胧欲醉。 他拿这样的眸子看着紫童,含笑问道:“你想救青童吗?” 紫童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点头。 “好。那你就替他回答本王一个问题。他那脑子太迟钝,还是你来答得好。”一双桃花水眸盈盈含波,朦胧的月光洒满了红色的衣袍。 “主子请问。紫童一定知无不言。”紫童拱手垂头,声音沉静无波。他实在想不到他家主子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上官熔对天微微一笑,又将一杯酒饮下。他轻咳一声,又提起了桌上的酒壶。然而壶中的酒已经不剩多少,未满一杯,便没有了。 “青童,给本王倒酒!”他定定地望着那仅有半杯的酒杯,用有些虚浮的声音吩咐着。 青童无奈地将桌上的酒瓮抱起,却停住了下一步的动作,焦灼地看着上官熔道:“主子,这可是醉神仙,您已经喝了这么多,只怕……” 上官熔抬眸,眼神已经变得冷厉:“你不想让本王喝醉吗?倒酒!” 紫童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听话的眼神。他无奈,只得又去将那一只空了的酒壶倒满。 上官熔只觉头脑一浑,身子一倾,些微无力地伏在了桌上。 他强自将眼睛睁开,提起酒壶颤巍巍地给自己斟酒。月色如水,只见那酒亦如月华一般飘飘洒落。 端起酒杯,他勉强地立起身子,身形摇晃地看着紫童,闷声道:“你告诉本王,本王认识她这么久了,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没有本王?” 声音虽轻,却沉沉地敲打着人心。 紫童垂眸,迟疑着应该怎样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抬头回道:“主子。若是换作我是云小姐,我也不看上您的!”半晌无言后的结果却是一语惊人。 上官熔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与紫童面对着面,双眼逼视着他,“你为什么这样说?我上官熔哪里不好?还比不过一个什么大师兄?” 紫童连连后退了两步,开口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说,您自从见到云姑娘,一直都是以您的假面对她,您对她来假的,自然得不到她的真心。” 青童细细地思考着紫童的这种话,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假的真的,不就是一个嚣张无礼的打女,有必要说得那么深奥吗? 上官熔久久地望着紫童,浑沌一片的头脑想要理清紫童的这番话显然已经有些吃力,但是他却有一些明白了,虽不是很明白,但确实有了一些了悟。 举头看了一眼迷蒙的月亮,头脑更回地混沌起来,眼睛沉重到再也睁不开,他半眯着眼踉跄地举步,却不知是在往哪个方向走。 “主子……”青童着急叫着。 伴随着他的叫声,某王却是身形一晃,飘飘摇摇地便坠下了地去。 “主子!”青童紫童见状连忙疾速赶过去,在他落地之前扶住了他。 青童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主子,向紫童骂道:“都是你,干嘛给主子拿什么醉神仙!你不知道这酒一旦喝醉,就会连睡上好几天啊?” 紫童却是一脸无辜:“我也是怕无极阁,所以主子说要喝醉,我第一反应就是万香楼的醉神仙嘛!主子想喝醉,我自己要从命!” 青童气结:“你还有理了!还不快把主子送回房去!” “唉,明天我又要去给主子告假,而且这一次的名头就是:熔王爷贪杯喝得不省人事,无法上朝了……” 紫童听得一笑:“这可就是实话呀!” 第四十四章 撞墙,撞上了 话说当日,云小优眼睁睁看着怜惜逃也似地离开,心中除了自责,又升腾起了无数的愤懑。 自责自然是对怜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非但当不了朋友,她好像还把她当成了仇人。哎,她不是跟她示好了么? 而更多的愤懑则全是因为上官熔了,眼看三月之期将近,她该怎样向皇帝老头交代? 虽然他是她的徒弟吧…… 云小优耷拉下脑袋做无力状,她的徒弟可随时会要了她最心爱的小脑袋呢! 如果不跟上官熔成亲,她很有可能就去西天见佛祖了。可是如果成亲…… “不可能!”她仰头向天大叫,她要嫁的人只有大师兄,绝不可是是别人!或许是云女侠的倒霉因子开始作祟,或者只是因为声音太大太吓人了些,惊得头顶树上的鸟雀呼啦啦飞走一大片。掉落的鸟粪鸟毛更是在她仰起的脸上铺了一层。 云女侠苦着一张吧唧吧唧嘴,嘴里居然也有!而且那怪异的味道让她忍不住作呕。 “呸呸呸……”云小优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拼命地往外吐,但是,或者是因为小时候吃女乃太少了,总有东西顽固地呆在嘴里的最深处,怎么都吐不出来…… 于是,她吐呀吐呀,吐到身体都要虚月兑了,才终于吐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唉……”悲剧透顶的云女侠无精打采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边走还不忘自言自语着,“女子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唉……” 一遍遍的唉声叹气之后,云女侠彻底陷入自怨自艾的无底深坑中…… 一双黑亮的眸子失了往日的神彩,变得眼神涣散,神情呆滞,就像一只被斗败了十几次的公鸡。肩上挂着的鸟毛变是她失败的见证。 “唉,倒霉真的有到家的,走路都会撞到墙……”云小优只顾着机械地走路,忽然感觉头顶撞到了异物,又一次自言自语到。 “异物”却是眼神冰冷,这个女人没长眼睛吗?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她先过去。 “唉,我就不翻墙了,绕着走总行了吧。”说着便向一边移了一步。 “墙”的眼神却是更凛冽,这个只能看到头顶的女人,在搞什么把戏? 云小优越发奇怪了,异物怎么也跟着动了。 “唉,倒霉走来真没办法,碰到的墙都要是会动的……”她低声地自言自语,也是自怨自艾。 “唉,我干脆撞墙算了。”倒霉起来就是没办法,如果只有撞墙一条路,她就撞好了。 “墙”很月复黑地以不动应万变,爱撞,让她撞好了。 “墙怎么是软的?”于是她很自然地动手模了一把。 被胡乱模底了一把的“墙”唇角却是不觉得抽了一下,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的紧。 “布料……还是穿衣服的墙……”依然处于迷糊状态的云小优一张苦瓜小脸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 “啊!墙怎么变成人了?妖怪!”她自言自语一番后,终于得出一个让人惊魂的结论。也是这个结论,让她停止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猛然抬头,弄了“墙”一个猝不及防,狠狠撞上了“他”的下巴。 某爷吃痛地捂住了下巴,一张大手遮住了大半张脸。 “大胆奴婢,见到赵国月王殿下还不下跪!”一旁的侍从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这是在齐国皇宫,也不容许齐国的宫婢这样无视他的主子。 “哼!你才是奴婢!你们全家都要是奴婢!”云小优被羞辱,就像一瞬间被注满了鸡血,死而复活,战斗力直线上升。 呼喝她的月王侍从却是扁了扁嘴,她怎么知道他家除了他以外都要是奴婢?“你穿成这样,不是奴婢还是公主不成?” “我就是公主,你拿我怎样?”云小优气势汹汹,不将对方打倒誓不罢休。 对方有些弱了,可还是不死心:“你是哪位公主,总得报上名号来。” “怜惜,上官怜惜!”她说得理也直气也壮,只是心里有点虚。怜惜啊,原谅她吧,她只知道怜惜公主的名号。 月王淡漠的眼光扫眼前的女子,刚才还一副失魂落魄,想要撞墙的样子,现在却化身成了斗鸡,全身的鸡毛都竖起来了。 传言不是说怜惜公主软弱可欺吗?今天看来怎么一点都不像?莫非传言有误? “本宫便是赵国月王,你若欺瞒本宫,便是大不敬之罪。你可能担待得起?”他眼神冰冷,不带半分色彩。 “我管你什么月王日王!是你挡了我的道还敢在这里问我是谁?你要不信就去问皇上啊,问她怜惜公主是不是刚刚离开!”云小优叉腰撅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谁让这个什么月王在她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出现,撞在枪口上,不打你打谁! “好!既然是怜惜公主,那么还请公主尽快回宫去早做准备。”月王眼角带上一丝诡异的笑,直直望向云小优。 “准备什么?”她问道。 “明日便公主随本王回赵国去的日子,也就是公主殿下出嫁的日子,公主会贵人多忘事,将此事都忘了吧?”他有些好笑,这个怜惜公主,还真有些意思。 “月王,你就是月王!”怜惜要远嫁和亲的那个月王!她猛然惊醒,她居然在怜惜的未婚夫面前冒充了怜惜!这…… “你,你当真是月王?”她不死心地问。 “如假包换。”他却答得万分坚定。声音不大,却带着叫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云小优看着他那一直遮着脸的手,又有了几分不死心的力量。“那你为什么要遮着脸,长得就那么见不得人吗?”他一定很丑,怪不得怜惜那么想要逃婚。 “刚刚公主殿下将本王的下巴撞得不轻,公主不会这般健忘吧。”他道,语气平常,就好像他不会记仇一样。 她努力回想,刚才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她还是不能示弱:“哼!长得丑不敢见人就直说!” “既然公主想看,那本王就不怕让公主看了……”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可那笑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温暖。边说着,边拿下了遮了半边脸的手。 然而就在那上刹那,她却被惊呆了,她小手指着他的脸,不由得微微发颤:“什么,你,月王……” 某爷一向仗着自己这副天生用来迷惑女人的容貌自视甚高,甚至眼高于顶。他微笑等待看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公主,下一秒会在他面前露出怎样的表情,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了。他在她的眼里非但没有看到半分惊艳,反而更多的是一种伤心欲绝,是一种对世事难以掌控的无力。 他眼底渐黯:他,有那么差吗? “你,走吧。”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倔强说道。她一个人默默地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某王模模下巴,是因为撞得太厉害,所以很难看了吗? 该死,他要立刻命到最好的消肿药膏! 云小优走得更像一副行尸走肉,只有眼泪却骗不了人。 他为什么会是月王?他为什么就是怜惜要嫁的人? 他为什么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大师兄? 他要娶别人了……他要娶别人了…… 而且,她都认出了他,他为什么就不认她呢? 她的大师兄已经把她忘了吗? 第四十九章 金殿对质 “皇上驾到!”一道高唱,伴着内监特有的尖哑嗓音,在空阔的金殿上方回旋。 云小优停止了对这宫殿的无下限打量,透过大红喜帕上的两个大洞,专注地望向大殿一侧。 平稳而厚重的脚步声阵阵传来,在大殿之内回荡。 云小优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那个方向,就差翘起脚尖冒着红心去看了。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在一团金光中闪现,强大的威慑感也随之传来。 云小优偷偷将眼睛眯了一眯,那种感觉太可怕,她都怀疑了,难道他能看到她喜帕上的洞?为什么她分明能感觉到那道冷嗖嗖的眼光一直在看她,看得她的背上都发凉了。 泛着金光的身影在龙椅之中坐定,幽深无底的眸子一一扫过殿中的众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位皇子同时跪倒拜呼,唯独缺了云小优的声音。 月王扯住她的裙角将她往下拉,可是某人却拼命地护着裙角,不满道:“为什么要拉本宫!裙子都快破了!” 云小优敢对天起誓,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证明她是看不到外面的,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皇帝因此而太过“注意”她,她就管不着了。 “快跪下!”月王低着头压低声音道。 “嗯?皇上来了吗?我……看不到……”某人彻底将喜帕上的洞视作无物。 她整整衣裙,盈盈跪拜:“齐国公主上官怜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轻柔却不失庄重,竟然真有几分怜惜的模样。 “嗯。都平身吧。”赵帝岑楚雄俯视着三人道。语调平缓但自有种冷锐逼人的气场。 “谢皇上!”三人起身,在殿中站成一排。 “威儿,你又惹祸了?”岑楚雄的眼光扫过微微有些局促不安的大皇子,声音虽然依旧冷,却含了几分纵溺。 “嗯。”大皇子点头,微抬目光看向皇帝时却又连连摇手否认,“不是不是的。儿臣只是见四皇弟带了齐国公主来,想去瞧个热闹。谁知道……” 他眸子一转,直接将目光锁在了那一方大红喜帕之下,他指着她,气势汹汹指责道:“谁知道这个公主,先是勾引我,后来又往我手上下了毒。直到现在我的手还一会疼一会痒的。” 说着,他撩起了一只衣袖,露出那只他一直不停地挠着的手。 “父皇,您看看,一会疼一会痒,可难受了。” 一张微圆的脸上带了几分受了委屈的撒娇模样,将那只手远远地给皇帝看。 岑江雄抬眼看去,只见那一只肉滚滚的手上已经被挠出了几道红印,但是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月儿,你怎么说?”岑楚雄又望向月王,方才声音里的那股纵溺已然不久。 “父皇,儿臣没什么好说的,只需皇兄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月王声音冷淡如初,就是在岑楚雄面前依然没有半分例外。 大皇子眼底却是漫过一层得逞的笑意:“哼!你问啊,你仅管问,就不信,你能把白的问成黑的!” “敢问大皇兄,当迎亲队伍准备入城时,您是怎样关闭的城门?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权力,您,果然势力强大啊!”月王平心静气问道,甚至还带了一些刻意的恭维。 大皇子被他的恭维捧得很是快意,不禁扬扬自得地炫耀道:“那是!守门官张良可是我府上管家的大舅子的姑妈的表弟,经常请我喝酒呢!本皇子一句话,他就乐得屁颠屁颠地把城门关了。” 月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这入京城门,朝庭没有要事,可是轻易关不得的。 “如此说来,大皇兄的知交可谓遍天下,就连这层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记得清清楚楚。”月王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开口。 大皇子硬是将这句话听成了恭维,又一次拍了胸脯洋洋自得道:“那是!” 喜帕下的云小优忍不住地扬了嘴角,这个大皇子,还真是…… “还有,您为什么要到公主的马车前去呢?那里离城门可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呢。”月王眼底更添冷锐,声音却是带着一丝浅笑。 “本殿下,本殿下……想去给公主道个喜来着。”大皇子呐呐开口,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那么公主又是怎么勾引您的呢?”月王继续追问。 “她……她对我伸手,分明是想让我模模她的小手嘛!”大皇子挠着手想了会儿,终于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大皇兄为何如此肯定?”月王眼波一转,等待着他的下文。 大皇子却是嘿嘿一笑,神色中含了几分羞赧:“这个嘛,怡香院的姑娘们想要勾引我的时候,可都是那样做的嘛!” 云小优小嘴忽然大张:怡香院?那是什么地方,难道是…… 云女侠忽然愤愤起来,恨不得上去抽那个大皇子几个大嘴巴子!他,他居然把她和那样的女人比…… “什么?!”一道冰冷决裂的威吓之声传来,伴着岑楚雄拍案而起的大怒。 金光闪闪的皇帝鼻尖怒哼一声,从龙案之后走出,直直朝大皇子的方向冲去。 大皇子一看他皇帝老子的架势,方知道惹祸上身了,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月王的道。 他身子一抖,惯性地扑通跪倒,伏倒在地。 喜帕之下的云小优怡然自得地高高扬起了唇角,没想到,这个大皇子居然是个…… “你这个不肖子!”岑楚雄点着他的鼻子叫嚣着,“我堂堂赵国之君,怎会生出你这种不成器的儿子!”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刚才只是口误,儿臣只是路经怡香院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姑娘们是那样拉客的,儿臣可从来没有进去过啊!父皇您明察呀!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他边痛哭流涕,边扯着岑楚雄的龙袍袍角,说到此处,将布满了鼻涕眼泪的脸看向了月王:“都要是他,都是他岑晟月故引误导儿臣,都是他使的坏心眼!” 听大皇子如是说,岑楚雄好似信了他的话。很快平复了怒火,不复冰冷严厉的眼光看向哭得惨兮兮的大皇子:“你去没去怡香院,父皇自会察清。你先起来吧。” 大皇子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了。 云小优听到这里却是惊讶万分,这个皇帝不会就这样信了这个大皇子的话吧!他也太…… “你们,还有何话说?”岑楚雄转身走回案之后,边走边向三人问道。 “有!儿臣有话说!”大皇子抢先道。 “说。”岑楚雄稳坐龙椅之上,冷然无波的眼光扫视着他们。 大皇子摆足了恶人先告状的姿态,摩拳擦掌地歪着脑袋看着云小优道:“儿臣要告她,这个齐国来的公主,还有他……”他又将一只滚圆的大手指向月王,“还有他,岑晟月联合起来给儿臣下毒。儿臣的这只手就是证据!” “来人哪,传太医验验大皇子的这只手!”皇帝显然已经明白了大皇子的意图。 “哼!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戏唱!”大皇子摆了一张傲娇的脸,无限自得地向月王示威。 然而月王却似没有看到他一般,眼中无波地看着殿中的某个点,完全没有将这个耀武扬威的大皇子放在眼里。 片刻之后,便有两名太医赶来,轮流给大皇子验手。 “太医,大皇子手上可是中毒所致?”岑楚雄阴着一张脸,冷声问道。 两名太医对望一眼,同声回道:“大皇子手上并未中毒。只是沾染了一些污物,所以有些发痒而已。” “你!你们说什么?你们可不要信口胡诌啊!”大皇子目瞪口呆质问两名太医。 两名太医却是异口同声道:“臣等不敢欺君。” “你,你们……”大皇子依然不死心地向着两名太医怒喝。 这时,云小优轻柔和缓的声音适时响起,与大皇子那聒噪的嗓音对比,简直犹如天簌。 “能否请两名太医也验下本宫的手?”有礼有节地问话,还带着对两名太医的尊重。 两名太医看向皇帝,等待示意。 “去吧。”岑楚雄冷声道。 两名太医恭敬颔首,然后便走到云小优身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云小优自喜袍宽大的广袖中伸出一只小手来…… 太子泛着桃心的目光又落到那只玉白细女敕的小手上,他早晚要模模那只小手。 “不对,不是这只……”只听她歉然一笑,放下那只手,转而向太医伸出了另一只手。 然而,这两只手竟有天壤之别,只见那原来应该细女敕如瓷的小手上赫然冒生出了一片片血红的水泡,而且那水泡一个连一个,大有将整个手心手背彻底攻占的趋势。 “啊……”大皇子忍不住一阵干呕,这手,好恶心…… 两名太医显然没有同样的反应,而是拿出一块细白棉布,将那只手轻轻一裹,捏住细细端详。 未几,两名太医看完后,向岑楚雄回道:“公主确实是中毒的迹象,中的乃是我赵国常见的青玉蛇毒,中毒初期,皮肤先是大量地起血泡,就如公主这般。而后血泡溃烂,毒液便会蔓延全身。七日之后,中毒之人就会毒发而死。” 第五十章 赵帝的处置 “啊?”云小优发一阵哀伤的惊异叹息。似在委屈,又似在自伤。 月王噬血的眼光这时便毫不留情地落在大皇子脸上。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大皇子心惊,拿手挡着月王的步步紧逼。 “你为什么要害她?”月王冷声逼问,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不是!是她下毒害我,我哪有害她?”大皇子终于明白月王是在怪他。 “你方才说过,你碰了她的手?”月王微眯着危险的双目开始质问。 大皇子却求助地看向岑楚雄:“父皇您替我做主啊,我没有给她下毒,是她给我下毒啊!” 岑楚雄冷厉的目光袭来,意味不明地说道:“此事,朕已有定夺。公主手上中的青玉蛇毒,朕也有耳闻,乃是赵国独有的。此事,威儿月兑不了干系。” “不,父皇……您不要这样对儿臣哪!”大皇子又开始痛哭流涕。 岑楚雄却将龙目一凛,断然喝道:“孽障!在月儿与公主大婚之时做出这等事!还好公主不愿深究,此事更不会传到齐帝耳中,否则,朕就算要了你的脑袋,你都是死有余辜!” 这话听得云小优一阵愕然,她,说过不要深究了吗? “月儿,公主,你们两个受惊了。今日公主到来,礼应马上就拜堂成亲的。且今日着实是个良辰吉日,这样吧,你们的婚礼朕就亲自给你们主持。朕马上就随你们回月王府。” 岑楚雄这番话又是哄,又是捧,听得云小优晕头转向模底不着头脑。她实在想不透,这个皇帝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快,前一刻不是还冷得像冰山一样吗,这会儿怎么又和气得像个邻家老头一样了呢? “至于威儿,你今日做得着实过了,但是看在今日是月儿与公主大喜之日的份上,朕也不深究了。就扣发你一年的俸碌,月儿两人大婚期间你就呆在你的府中闭门思过,半步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岑楚雄一一宣布着,听得云小优阵阵恶寒。敢情让他们马上拜堂为的就是从轻发落大皇子,这个皇帝未免也太…… 大皇子也被岑楚雄搞得晕头转向,被他瞪了好几眼后才明白过来,慌忙磕头谢恩。 岑楚雄看着二人没有反驳,缓缓一笑,虽然在云小优看来有些皮笑肉不笑,但他确实笑了,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回府去准备着。朕和朕给你们的赏赐马上就到。” “是。儿臣谢恩!”月王冷声回道,声线不带半分情感,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寒冰。 云小优向着岑楚雄的方向略略一礼,之后便被月王掺扶住了,二人相扶着走出金殿。 她透过喜帕上的洞看着他的脸色,虽然依如既往的冰冷生硬,却能感受到他现在也有几分沉痛。 “你的父皇难道从来都是这样偏心吗?”她不禁出声相问。 月王却是冷冷一笑:“这个,重要吗?”松开了她的衣袖,径直挺着胸膛往前走去。 “呃……”云小优吃了瘪,却不忍心揭穿他,看他那怨气冲天的气场,分明比谁都伤心。 忽然意识到某人牵着她的手已经松开,云小优下意识地不舒服起来。 “嗳!大师兄!你怎么放开我了?我看不见呀!”她喊得十分委屈。她现在可是新娘子呢! 这话却惹来某爷一声嗤笑:“应该给你换个盖头了。” 云小优:“……” 算了,不牵就不牵,反正她能自己走。 只是,落在周围人的眼里,情形却诡异了些。 一个盖着喜帕的新娘子,没人搀扶,却能顺利地独自走路,这…… 她有传说中的透视眼吗?汗…… 于是,云小优新娘子的回头率瞬间攀升,达到百分之几百! 然而这样的回头率却让云小优很是郁闷,第一次做新娘子就被人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围观,让她一个小黄花情何以堪? “我累了,走不动了!”某心灵受伤的新娘子直接坐到地上耍赖,透过喜帕上的小洞嗖嗖地往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放着眼刀。 被眼刀扎伤的某爷转身,看到了某女透过两个洞望向自己的两只眸子。 “你自己成亲去吧,我是走不回去了!”某女自认有理地叫嚣。 某爷依旧冷若冰霜,声音更像是冰阵过一样:“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这个嘛,抱吧。”某女心底得意洋洋,故作矜持的声音里都听得出笑意。 某爷却是行动派一个,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大跨步走到云小优身边,将坐在地上耍无赖的女子拦腰抱起。 某女着实吃了一惊,她还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呢! 而此刻,她真真切切就在他的怀里,她大师兄的怀里…… 羞啊,怯啊,脸红啊……一起来了。 她一双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离自己那么近,就连轻微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你的付出太大了些。”忽然,某王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嗯?”云小优不知他所指。 “为了对付大皇兄,给自己下这么重的毒,不值。”他冷然补充道。 云小优却得意一笑:“这有什么不值的,他的手上一会痛一会痒,又没药可救,非要难受个七天七夜才会好。我呢,舒舒服服,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要过了今夜,连这些水泡都会消失的。手上更是不会留疤!” “你用的不是青玉砣毒?”某王的冰山脸终于露出了一比诧异。 云小优笑得更欢:“当然不是!我才不会那么傻!” “那……”月王的冰山脸终于彻底被自己的好奇心击垮。 “哈哈哈哈……就不告诉你!”某女得意洋洋,坏笑一通。 待她笑够了,再望向某爷时,某人那张脸早已回归到零度以下。 云小优小眼一翻,无聊。 他已经抱着她走进了最空最近的冗道,这便是出宫的方向。 冗道两边不时有宫人太监偷偷侧目,然而身为当事人的月王却犹如完全没有看到一般。 “他们都在看你呢!”某女幸灾乐祸。 “也在看你。”某爷更是当众揭穿。 某女不满地嘟嘴,真没意思,她记得以前的大师兄没有这么无趣的! 现在的他,就像根死木头,就像一个大冰块。 要是他能像某个人那样有趣就好了…… 卧在某爷怀里的云小优暗暗咂舌,她怎么还能想到某人呢?一定是很久没有欺负他,手痒了吧! 嗯,一定是的。 月王将云小优一路抱进入宫前坐的马车,一行人直接回到王府。 府中早已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府里上下也早就接到了皇上所下的圣旨,礼堂也已经预备停当。 云小优所乘的马车中途停下,在王府别院前换乘了喜轿。因为刻意放慢了速度,所以在皇帝到达之际,花轿刚好抵达月王府正门外。 一条大红地毯上直接铺入王府深处,直通礼堂。 王府门前,可谓门庭若市,来往贺客络绎不绝,各种欢笑声、道贺声不绝于耳。 云小优在喜婆的扶持下一路通过各种阻碍,好在她的喜帕是有机关的,所以,她并没有出丑。 云女侠得意洋洋地在心底里大笑,聪明人就是连成亲都会比别人顺利得多。 直到最后,拜天地,入洞房,一切都显得那么顺风顺水。 被喜婆扶着,被月王牵着走出礼堂的那一刻,云小优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没负怜惜的交待,没有给她大齐国丢人! 月王将她送到洞房门口便返回宴会厅中宴客了,只有喜婆和几名小丫鬟随着她进入了洞房。 喜婆将她送到床上,终于肯好好地开口说话了:“公主呀,您这一路可真是不容易啊!老身接了这么多亲,还从没有遇上过半路要进一躺皇宫的。” “还好有惊无险,虽然皇上处置大皇子太轻,可毕竟也罚了他一下。”云小优安慰她道,也算安慰自己。 “话可不能这么说,公主呀,您不知道,这回可是大皇子挨得最重的罚了!”喜婆不以然为道。 “什么?!”云小优惊讶得揭开了喜帕去看向喜婆。 喜婆却是连忙将喜帕给她放下:“我的公主呀,在新郎倌给您挑喜帕之前,您是千万不能自己揭的呀!这可是不吉利的!” 云小优只得继续乖乖地呆在盖头里。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可没有忘了这个茬。 喜婆甩了甩帕子,小心地往门外看了看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您不知道,大皇子前年误杀了一个朝庭命官的公子,您猜皇上是怎么罚大皇子的?皇上只是罚大皇子赔了人家两万两银子!皇家的人哪里会缺银子,这不跟没罚一样吗?” 云小优双目下意识地睁到了最大,杀了人,只赔银子就没事了? 看来这个皇帝对这个大皇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偏爱。 只是既然这么偏爱为什么没有封他做太子呢? 看来,大师兄的这个“家”还真是复杂的很。 思绪间,喜婆与几名小丫鬟已然退去,新房里只剩下她一人了。 云小优透过盖头往四周扫视,一眼便看到了不远的桌上那一桌的珍馐佳肴…… 云女侠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搓了搓小手,眼冒红心地向那一桌的美味扑去…… ------题外话------ 话说小熔熔喝醉不知何时会醒,他的小优优在赵国会不会被吃掉呢? 欲知后事如何,动动小手,收藏吧!你们的小小动作便是菀城努力码字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 “啊!~”一声极度销—魂的大叫声响起,云小优手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脚边。 某做贼心虚的新娘子被吓到,大张双目望着正作推门而入姿势的喜婆。 鸡腿的存在感尚在,她撕过鸡腿的手,捏过鸡腿的手都还油乎乎的。 但是,她低眸望鸡腿,它却已经不能吃了…… 天下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鸡腿近在眼前,而且已经到过嘴边,却吃不到了…… 大红嫁衣裹着的新娘子情绪瞬间跌入谷底,可怜巴巴地望着仍在看她的喜婆。 喜婆尴尬一笑,接着终于走了近来:“公主啊,在您与王爷饮过合翕酒之前,您是不可以吃东西的。” 某新娘子仍作可怜状,以博取同情,争取填饱肚子的权力。她一双水灵大眼眨呀眨地看着喜婆,小手夸张地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柔弱无力道:“我饿。” 哪知喜婆却是歪着脑袋,盯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边看边满意地点头。 “你笑什么?说饿也会好笑,公主就不会饿吗?”云小优疑惑。 喜婆收住了看东西一样的视线,笑呵呵道:“公主啊,您刚才的这副表情,很好呀!若是再加上我要教您的这些东西,指定能得王爷欢心,让您啊,一年之内就抱上小世子!” “你说什么?”某女愕然,懵懂状。 喜婆却是暧昧笑着,连连摆手:“公主不要害羞嘛,老身这躺来就是专门教您房中之术的。这呀,在赵国的皇家,每个新娘子都是要学的!” 某喜婆说到这里仍是意犹未尽,抽出帕子揩了揩口水接着说道:“您可小瞧这房中之术,学好了它,以后啊,让王爷夜夜专宠那也不在话下!” 某新娘子却是悄悄了红了脸,她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她什么时候要学了? 喜婆眉眼一转,忽然跳起脚来:“我说公主呀!您的盖头呢?您这怎么能不盖这个盖头呢?不吉利呀!” 说着,便满房间里转悠着找寻那个早已有了两个大洞的盖头。 终于在喜床上发现了,她如获至宝地握到手里,快速地往云小优脸上一盖,这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把云小优扶到床边坐下,她也挨着她坐下,这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她裂嘴一笑,无限暧、昧地扬着声调故作神秘地地说道:“这个,可是宝贝哦!有了它,您可一辈子受用不尽哪!” 云小优却只斜斜扫了一眼,不敢去细看。 “公主啊,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敢看吧?”某喜婆不知是故意还是歪打正着,一下就戳中云小优软肋。 某新娘子不顾臊得通红的小脸,高抬着下马女侠般说道:“怕?本公主会怕?看就看,谁怕谁啊?” 喜婆一听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将书放在她与云小优中间,一页一页地翻着。 过程中,还不时来几句深有感悟的讲解。 云小优虽然看到了上面的图,却是实在无心看下去,装模作样地敷衍一番后,便对喜婆道:“上面的东西我都会了,你可以出去了。” “公主这么快就会了?”喜婆闻得此言,立即眉开眼笑,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 “既如此,老身便退下了。看时辰,王爷也该回来了。”说着,便将书重新揣进怀里,准备出门。 临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便转身提醒道:“公主啊,这个盖头您可千万不能再摘了啊!还有啊,桌上的酒菜万万不可动。” 云小优躲在喜帕里淡淡地道了一声:“知道了。” 她这才放心地开门出去,又轻轻将门带上。 这时的云小优哪还有吃东西的心思,刚刚书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早将她一颗小脑袋搅乱了。 她紧张地用手不停地敲打着床沿。可是越想却越乱,竟没有一点的头绪。她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真的要跟大师兄洞房吗?”她无限苦闷地自言自语。 “如果不行,先迷晕他再说?”她将小手掏进怀里,半天之后模出了一小包的迷药。 看到这些药,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大包满意一笑:今晚,就指望这个了! 正当某女看着心里的药包满心欢喜之际,那扇洞房的门却忽然响起吱呀的响起。 接着,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声音很轻,不像喜婆。 难道是…… “公主久等了。”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倏地在她耳边响起。 某女由于做贼心虚之故,惊得小手一抖,手中的药包便很不给面子的掉了出去。 她张大了双眼透过喜帕底部的空间看去,只见那包药粉已经躺在了地上。 该不该去拿? 她心里打着鼓。 月王却在这时举步走了过来,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云小优一颗小心脏很没出息地怦怦跳个不停,紧握的手心里也沁出了细汗。 他——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来把自己扑倒、然后吃掉的吧、、、、 她紧紧地闭眼,紧紧地闭眼,因为那双大红的朝靴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 正当她准备有所行动之时,却感觉到眼前已经亮了。 而面前,全身大红喜服的月王已经持了那方喜帕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双千年寒冰般的眸子望着她,晦暗不明。 “公主,你很紧张吗?” 带些关心的话,却听不出半分的关心之意。 慢慢将眼睛张开的新娘子却是朝他讪讪一笑:“哪有,哪有?只是在喜帕底下呆得时间久了,有些不习惯这些光线而已。” 某人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对方却是露出了一丝谁会相信的眸光。 月王两走到桌边,一手端起一个酒杯。 云小优趁他转身之际准备站起来,将她的药包捡起来,可是,她的眼光再望向那里时,却……没了? 云小优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小心脏扑通一声,停了跳动…… “公主,喝交杯酒。”月王端了两只酒杯走来,在云小优身边坐下,将其中一杯递到她手边。 云小优咽着口水转过眸子,朝他看了看,在他的脸上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接着,便伸出小手,微颤着接过,然后,一仰脖便喝掉了。 “呃,大师兄,我干了。” 月王的眸子在她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上略一停,便无声地起身,走到桌边提起酒壶回来。 他双眸紧盯着她,她会意地将酒杯放平,让他又倒满了一杯。 “喝交杯酒。”他再次申明,眸子里泛着清光。 “噢。”某女迟钝地会意,终于等到他与她交叉了手臂,双双喝下对方的酒。 又一杯酒下肚,云小优缓缓吐了一口气。自己乖乖将酒杯放回桌上。 她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怕得更厉害,而且,为了预防那种事情发生的更加离谱,她决定,先让他让了她再说。 而且,如果他先认了她,会不会就可以暂时放了她呢? “大师兄,我是小不点!”她思虑良久,终于面对着他,大声地说道。 某王依旧坐回床沿上,冷得平静无波:“原来公主还有个小名。” “不对,你是我的大师兄啊,我是你的师妹,小时候,你们都叫我小不点的!”云小优心里却开始焦急了。那个时候,因为师父规定,谁都不许吐露真名,所以师兄弟之间都以排序来称呼对方。 而当时,她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所以几个师兄们都叫她小不点。 见她如此心焦的样子,月王终于露了一丝困惑之色。 “你不记得我了,本来我们蝶谷不叫蝶谷的,后来是你从山外捉了许多蝴蝶来逗我开心,蝶谷才成了蝶谷,你忘了,我们……”她急急地解释,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了。 某王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地看着她,无动于衷。 云小优想了想,终于狠了心咬了牙,豁出去了:“你还说,什么时候……我的**,比你的大了你就娶我的!”这话当真,是他们在玩笑时说过的,她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而她却从来没有忘过他们的戏言。 月王终于有了反应:“公主,本宫想,你是认错人了!本王从没有在什么谷里学过艺,更没有过叫小不点的师妹,更没有……轻言过要娶谁。” 云小优:…… 她眼里急得快要冒出火来,恨不能拿出一切他们一起相处过的证据,更是恨不得把林有道那老头找来,治他个不认师门之罪。 “那,你有没有双胞胎的兄弟或者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她思绪瞬间百转千回,最后一招只得退而求其次。 月王摇头:“本王共有兄弟九人,其中有两名还已夭折,其余七人面貌虽有相似,却与本王相去甚远。” 云小优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认她?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受伤时的细节,眼中便一亮,兴奋地说道:“你的后背有三颗呈三角形式的痣!” “你怎么知道?”月王讶异。 云小优大喜:“大师兄,你就是我的大师兄,这下错不了了!” 第五十二章 你想多了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受伤时的细节,眼中便一亮,兴奋地说道:“你的后背有三颗呈三角形式的痣!” “你怎么知道?”月王讶异。 云小优大喜:“大师兄,你真的是大师兄,这下错不了了!” 月王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晦暗不明地望向欣喜莫名的云小优。此刻的某女,似乎被天上掉下的陷饼砸中还要高兴许多,这是为什么? 齐国派这样一名离经叛道的公主来与他和亲又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如今两国关系微妙,若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么两国便会陷入战乱的泥淖之中,而在旁一直虎视眈眈,隔岸观火的商国便会…… 他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冷意,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望进她的眼里,用着与平日相似却又有不同的冷语向她威吓道:“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知道我背上的痣,你这种吸引我注意的手段,很不高明!” 云小优却是万般不相信地睁大了眸子,他在说什么?吸引他注意? 她用得着吸引他注意吗? 呃……仔细想想倒也是,她就是想让他认了她,这也需要吸引他注意没错啦!可是…… 他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奇怪呢?好像她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似的…… “师兄……”她叫得透着几分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怎能不委屈,她替换了怜惜孤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就是为了他呀,他怎么能不认她? “你就是大师兄。我就是亲眼看到大师兄背上的那三颗痣的……你,长得和大师兄一模一样,又有那三颗痣,怎么会错呢?”她低头轻喃,平缓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失望,甚至有几分淡淡的绝望。 他如果不认她,她该怎么办? 热脸贴人家冷**的事她可不干。 月王冷眼看她,直觉她那伤心绝望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就算是假的,只能证明她的演技也太过逼真了,把他都给骗过去了。 “如果本王说我真的不是你什么师兄呢,本王从未拜过朝外的师父,更没有去过什么山谷学艺。”他淡淡望着她,说得郑重其事。 云小优陡然一冷,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他的眼波一片澄明,不像是在说谎…… 她的身子轻轻地抖了一下,就像秋风里最后一片落叶,冷风一过,便随风逝去。 月王微微皱眉,有些不信地看着眼前近乎绝望的女子,却冷意提醒:“不管本王是不是你的师兄,你如今都已经是我月王府的正妃,至于其他的男子,不要再去想。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他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完全是出自好意。 云小优低头,神色落寞地坐回床沿。 她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晚了,我们就寝吧。”声音浅淡,是月王刻意的提醒。 云小优却猛然身子一抖,就寝…… 她的头脑中瞬间浮出了那本书上难以入目的画面…… 思及此,她的身子没来由地一阵瑟缩。 “怎么,怕了?”月王微眯着双眼向他逼近,周身充斥着危险的讯号。 云小优瞬间大张眸子,头脑快速运转,想办法应对目前的凶险。在她确定他是大师兄之前,她绝对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不然,如果他真的不是大师兄,她该怎么办? 出于武者本能的反应,云小优双臂一弯,做成刀状,双目紧盯着月王,一副备战的状态。 月王见她这种架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微眯着双目冷冷地审视着她。 “不想和本王洞房?”他的声音淡而轻,仿佛并没有因她的防备而生气。 “没有确定你是大师兄,我,我不会真的嫁给你!”防备中的云小优说起这话,仍旧有些羞涩。 某王冰锋的眼底闪过一丝好笑,她不是已经嫁给他了吗?什么叫做真正的嫁给他? “你说真的?你不后悔?”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丝丝威胁之意。 “只要你不是大师兄,我就不后悔!”云小优的话很是坚定。 月王眸光冷冷一闪:“所以,你还准备了迷药是吗?” “你怎么知道?”某女显然的做贼心虚型。 月王冷眼看着她,并不言语,只从袖间掏出了一方纸包。 云小优仅仅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没想到,他的功夫那么好,她都还没有注意,他就已经把东西捡起来了。 “怜惜公主,你想多了。本王从未想过今晚要对你怎样。”月王转身负手,背对着她,带着冰凌一般的声音却仍旧砸向了她。 云小优微诧抬头,看着那道冷意绕身的背影,看不透那人在想什么。 “公主殿下早些歇息吧。”又丢下一句话,某王便打开了房门,傲然离去。 云小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他,居然没有强迫她! 那么就说明他是个好人?或者他是对她好的! 如果这样,他会不会就是大师兄呢? 不然,世上怎会有那么巧的事。 只是,如果他是大师兄,为什么不认她呢? 她一定要让他认她! 云小优紧紧握起小手,坚定地给自己信心。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刚刚到蝶谷时的情形。 那时蝶谷还不叫蝶谷,至于叫什么名字,只因那里她还只有四岁,没记住。 四岁的她初到蝶谷,一不习惯离开爹娘,二不习惯被林有道呼来喝去。 于是那时的云小优姑娘便开始了她的逆袭行动。 拿了林有道最珍爱的草药喂老鼠,虽然老鼠并不怎么爱吃,但被它们一番折腾,所有的草药便彻底报废了。 还假意地帮大师兄烧火做饭,后来趁大师兄不在,便一把火将茅草搭成的厨房给烧掉了。甚至竹子架成的主屋也被烧了大半。林老头的医书秘笈还差一点点也就被大火吞噬了。 其实她是只想烧厨房的,但是因为主屋与厨房挨着,自然也就跟着着了。 就在她知道犯下大错却不能救火而着急得团团转之际,大师兄回来了。 他使出已经不俗的轻功飞来飞去地打了许多的水,终于将主屋里的大半东西保住了。 她大睁着眸子带着几分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像师父一样骂她一顿,然后罚她或者打她**。 但是,他却只是无可奈何地一笑,然然模着她的头叹息着:“你这个小不点,怎么会这样淘气呢?”虽然是有些许的责怪,更多的却是宠溺。 后来师父果然打了她,也罚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褪下她的裤子给她上药,那样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一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他将药粉一点一点给她敷上,又在上面涂了一层草药。 她趴在床上,却在一边使劲拍着他撅起的**,拍得高兴了还大笑着:“大师兄,你的**好大呀!我的**要有你这么大,林老头就不会打我那么疼了!” 他却是无奈苦笑,最后终于说道:“等你**比我的都大了,我就娶了你。” “好啊!到时候,换我给你上药。”忘了**疼痛的小女孩大笑着胡说一通,却不想,这句话却一语成谶。 后来某天,当某大师兄的**果真中箭受伤,躺卧在床由她上药的时候,还笑说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第五十七章 你出去! 狼毫斋,月王府书房。 云小优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埋头察看奏报的月王,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一身。 大师兄认真起来的样子好帅呀,以前她在蝶谷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 月王完全无视了某女的存在,全然没有看见一般,搁下奏报,提起笔来沾了沾墨,准备往上面写批文。 奈何,砚台已干,沾不到墨了。 此时,云小优倒显得极有眼力,她呼地一下将砚台拉到身边,对月王笑嘻嘻道:“大师兄,我来给你研墨!” 某王不语,直接又拿起另一本奏报看起来。 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的云小优心情良好指数瞬间攀升,往砚台中加了些水,小手如同风车一样快速转动起来。 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可是快到一定程度砚台中的水和墨便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嗖嗖地往外飞溅。 说时迟那时快,几滴飞墨以惊人的速度飞出原本的轨迹,直接往月王的方向飞去。 专心政事的月王没有注意到突如其来的墨滴,眨眼之间,便飞到了他手中的奏到上。 虽然是滴在正面,没有影响他的阅读,但是这足以让某月拿出冰刀般的眸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某女的小心肝颤了几颤,悻悻然慢下了手里的动作。 像正常人一样慢慢地研起墨来。 一砚墨终于研好,云小优含着委婉的笑意将砚台轻轻推到月王面前,这才轻轻地起身,开始察看这间书房。 书架,这边书架上的书有点乱,她来整理整理。 把几本乱的书一本一本抽出来,抱在怀里。但是她的胳膊好像太短了,还没抱几本,那些书就哗啦啦掉到了地上。 对于这些响动,某王直接无视。 云小优转着眸子往月王身上看了看,还好,他一动都没动。 继续收拾,她散落的书一本本收起,排列好,一齐放回原位。但是,地方好像太挤了,最两侧的书都皱了。 但是,好在表面看起来已经整齐了,就这样吧。 书架没问师了,她又盯上了其中的摆设。 那只青花的瓷瓶好像不干净啊,她想了想,抽出一条帕子,踮着脚尖去小心翼翼地抹起瓶子来。 前面还好,越往里侧她越够不着了。 这个好办,云小估小脑袋一转,便想到了办法,她可是会武功的女侠啊! 于是云女侠使出轻功,飞着小身体前往瓶子靠墙的一侧抹着。 但是,这瓶子为什么站得不够稳呢?她的身体才微微斜了一下,这个瓶子就开始移动了。 她伸出手去够,越够瓶子便移动得厉害,最后终于飞出了原地,往地面上砸去…… 只听“哐当”一声,一只足有半米高的青花瓷瓶瞬间变成千万颗碎片,青花开了一地…… 月王闻声闭眼,再睁开,想要继续装聋作哑。 但是,他回头,看到那满地的碎片,终于忍无可忍,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出去!” 云小优耷拉着脑袋,斜着眸子瞥了瞥月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声音很小很低,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出去吧。叫个人过来收拾一下。”月王放低了声音,坐正,继续看奏报,她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平静。 静下心的月王又开始专注地看奏报,某女已经完全透明。 透明人云小优无趣地走出书房,轻轻把门带上。 走到门口,拦住一个路过的小丫环便道:“王爷让你进去收拾一下。” 小丫环开始怔愣,王爷……让她进去收拾…… 这是什么状况? 但是,王爷和王妃说的话必须当圣旨,怔愣之后,便飞也似地去取了扫帚,进书房里去了。 无趣的云小优怏怏不乐地往自己的出云馆晃去。 晃来晃去途中经过王府花园时,远远地便听到两名女子议论人的声音。 一女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你听说了吗?昨晚王爷又没睡在王妃那里呢!” 另一女子更加兴高采烈:“那是当然!这事儿我怎么能不知道!”说得好像她是万事通一样。 先前的女子坏坏一笑:“看来咱们那位王妃这地位,可是定了哟!” 云小优不满地翻翻眼皮,她们怎么可以随便在背后议论别人呢!而且,议论的对象好像还是——她自己?! 云小优更加不满地撇撇嘴,她们可以议论她,她为什么不能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呢? 某王牌正妃心底响起一阵坏笑,你们等着瞧。 云小优正了正身子,做出一副端庄贤淑样。好在她今天穿得依然很正式,玫红的绣牡丹抹胸,外罩明绿色对襟绮罗衫,身披水纹薄烟纱,散花百褶拖罗轻罗裙。 矜贵一笑,亭亭玉的碧玉美人便活月兑月兑出现在两名议论正酣的女子面前。 两女子同时一怔,接下来便是忙不迭地下跪行礼。 至于请罪,她们暂时可不敢。议论王妃的事,她们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你们是谁?”某妃肃然开口。微抬着下巴,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居左的蓝衣女子颤微微开口道:“妾身是兰苑的俪美人。” 居右的女子一顿,终于也开口道:“妾身是梅苑的张美人。” 云小优略一颔首:“两位起身吧。” “是。谢王妃!”两美人对望一眼,相扶着起身。 她们眼巴巴地拿余光看着云小优,有些心惊,悔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小优冷冷地先开了口:“你们方才的话本宫已经全部听见了。” 两名美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惧怕之色。接着便急急地又跪下去不停地磕头求饶。 “无妨。其实,你们说得都是实话。”云小优不但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平心静心地对她们道。 两美人对望一眼,都模不透这位新来的王妃在打什么主意。 “是咱们胡说,还请王妃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要责罚妾身,咱们感激不尽。”俪美人低着头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后,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云小优说话间,虽然平淡,却带了淡淡的忧虑。 “王妃刚到赵国,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可不能这样悲观哪!”赵美人劝道。 她们怎么能不说好话,她们的小辫子可在人家手里抓着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以来王爷有什么不一样?”云小优将下巴低下去,垂着眸子看着她们。 “王爷他……”俪美人转着眸子回忆着,“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云小优却是一声无奈叹息。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赵美人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问道。 “从此后,王爷可能会一直睡书房了……”云小优面上的苦色更重。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俪美人格外焦急地追问。 云小优又是一阵苦笑:“你们这些早来的还好,我就偏偏那么命苦。在我齐国时,就有太医说王爷他会……可是父王偏偏还将我送来和亲……本宫这辈子,怕是……” 说着,便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色。 两名美人震惊地对望一眼,终于同时想到了…… 俪美人更是快速转动了头脑,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原先王爷进她们内苑的时候就不多,而且很多时候还都不留宿,有时就算呆到深夜也半突然离去…… 而且,王爷至今未有任何子嗣…… 难道,王爷他以前就有隐疾,现在却更厉害了,甚至……彻底不行了? 想到这里的俪美人震惊加绝望地看向了张美人,而比对方的眼中,她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唉……”云小优愁苦地叹息一声,息了息鼻子,又拿帕子掩了掩嘴。 接着便转了身,向自己的出去馆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却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事,就烂在两位妹妹肚子里好了。谁也不许提起,否则……” 她的话里,有隐藏的泪意,有故作坚强的绝望,还有一丝恐吓。 好像,这件事情乃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第五十八章 发现行踪 深夜,静谧中透着隐隐的诱惑。 王府中所有阁院都灭了灯火,就边中上官熔的寝殿中也是漆黑一片。 禁苑。 菊花圃相对的三层建筑中,独有第三层依然灯火通明。 但,因着菊花迷阵,从外看去,禁苑与其他地方无甚区别,通透的黑暗中甚至更多了一些恐怖色彩。 三层。 最大的一个房间里光线最为耀目,因为房间正中的天花板上高悬了一枚鹅卵大小的东珠,宝珠生光,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上官熔凝眸望着墙上悬挂的赵齐两国疆域图。他的视线在赵国中心的一个红点上停留。 青童、紫童、朱童三人一左两右分别站在上官熔两侧。 目光的焦点也同样是落在那个红点上。 “主子。墨童已去传令幻影阁栖城分部令主亲去赵国京城布置成立赵国分部事宜。请主子放心,栖城部令主武清元是个妥贴之人,办事定出不了任何岔子!” 朱童一张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说出话来信誓旦旦。 上官熔微微一笑:“自然。” 他转身,眸子自那张图上移下。仰头望向那颗东珠,淡淡道:“只是不知道本王交代他的另一件事办了没有?” 紫童眸子微转,唇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回主子。墨童知道主子心急此事,所以特地传了消息给属下。只因属下也是刚刚回府,所以还未来得及禀报。” 上官熔眼底兴过一丝亮光,轻扬眉梢道:“如何?” 紫童见他如此,笑意更深,垂道道:“墨童已经探知,云姑娘派人捎给云府的消息乃是说要回蝶谷去。但墨童对此有因疑惑,所以已派人去云姑娘离开送亲队伍之地多方打探,很快便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上官熔不置可否,只负了手,轻轻踱着步子,到了窗口便停下。一双桃花眸子望向窗外的黑暗。 忽然,黑暗的夜色中一点白影轻轻移来,近了,居然是一只纯白的鸽子。 “墨童的信鸽!”朱童大叫,扬起的声音里是兴奋的笑意。 上官熔的眸子里瞬间有光彩闪过,他迫不及待地将刚飞到窗边的鸽子握住。 把它放到窗台,一手摘下鸽腿上的小纸环。 将纸环展开,眸中的期盼之色甚至晃晕了另外三人的眼。 青童不安地望了墨童一眼,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但是,某冷峻男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一张纸条终于呈现上官熔眼前,只见纸上用蝇头小字书写着:未探得云小姐行踪,只在临城发现怜惜公主。 上官熔的眉心不由紧皱起来,死死地那张纸条捏成一团。 阴骛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冷厉的光芒扫向窗外无边黑暗。 怜惜!云小优独自离开的地方没有云小优,倒有怜惜!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去赵国和亲的才是云小优! 她和怜惜,居然演了一场李代桃僵! 算算行程,怕是她马上就要到赵国了,难道她真的宁愿远嫁赵国和亲,也不想做他上官熔的王妃!? 云小优啊云小优,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上官熔果真那样不堪?! 少顷,他凉薄的声音缓缓出口:“代本王传话墨童,云小优的事不必再查了!” 朱童茫然不解其意:“主子,这……” 上官熔一听却起了气性,大声吼道:“本王说怎样便怎样!想造反不成?” 青童三人互换了同样无措的眼色,朱童只得老实回道:“属下听令!” 上官熔转眸,斜瞥了三人一眼,便疾步往楼下冲去。 走到楼梯转角处却停了脚步,转着眸子又加了一句:“让墨童派人保护好怜惜,不许跟丢了,不许出差错!” 朱童略一怔愣,随即道:“是!” 上官熔看着朱童回复,便迈开步子往下冲去。 青童终于反应过来,匆匆地追了上去。 他可是随身服侍的,怎能离开王爷半步呢? 只是还未见到王爷便听到了兵器挥动的声响。他加快了脚步,速速地赶到了一楼。 一楼宽阔的大厅里,最西侧摆满了刀枪剑戟、飞刀棍棒,十八般兵器,样不缺。 他飞跑的身子在楼梯下缘停下,只见王爷正持着一把长杆银戟朝当耙子用的稻草人身上刷刷飞刺着,若是真人,怕是早就千疮百孔,死了千万次了。 他身形飞快,用力极大,看样子是在发泄满腔的怒意。 青童不解,那张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惹得主子这样恼怒。 但是,他可以确定一点,一定是那个云小优将王爷惹成这样的。 他早就知道,那个云小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将王爷气成这样,就是最好的例子。 厅里,除了兵器架之外,梅花木桩,箭耙沙包样样俱全。这本就是王爷包括所有暗卫训练的场地。 上次云小优进来,看到空无一物,不过是中了他们布的障眼法罢了。 许久之后,上官熔终于停了下来,他那张玉雕般的脸上,已经汗珠滚滚,将银戟投进兵器架,青童给他递上吸水的手帕。 上官熔将脸上的汗珠胡乱一抹,微眯的眸子里已经不见原先的怒意。 他负手往外走去,边走边道:“青童,明日去给本王告假,熔王醉酒后元气大伤,无力起床。” “主子,您这是……”青童匆匆跟上去,却是依然疑惑不解。 “本王明日便出发去赵国,亲自主持赵国分部的成立。” 上官熔声音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冲劲。 “主上,栖城分部的令主会将此事办好,您不必亲自去的。此行路途遥远,就算是使用轻功,没有个十天,也是难以往返一程的。” 青童语重心长地劝解。 “不必罗嗦!本王既然决定,必有本王的用意。”上官熔冷声反驳。 “主子,你是不是,要去找……”青童试探地问,若是他猜得没错,王爷这样大费周张地做一件事,定然是与云小优有关。 上官熔一顿,停下了脚步,他转回身,冷厉地瞪向青童:“主子的事,何时要你来过问!” 青童委屈,他真的是好心好意,一片丹心为主子的。 “主子!您就忘了云小姐吧,她对您根本就没心,您何必这样苦了自己呢?”青童并不确定云小优去赵国和亲的事,只能这样含糊不清地说道。 “住口!”上官熔冷声打断,眸光一转,便微抬了下巴吩咐道,“这次,你就呆在府里,照顾生病的王爷吧。有你在,更不易引人怀疑!” “主子!”青童错愕,他从开始跟随王爷还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这次王爷居然要甩掉他…… “主子……您……”青童委屈地低头,声音却越来越小,主子的决定,哪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上官熔冷颜看着他,舒口气道:“就这么定了吧。你的轻功不好,跟着反倒累赘!” 然后,转身走出菊花圃。 青童远远地跟着,第一次觉得,他家主子居然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虽然主仆有别,但,他家主子何时真的把他们这些属下当过仆人? 第五十九章 造谣 清风徐送,月上柳梢。只是可叹,没有人和她人约黄昏后。 云小优带着小丫环丹萤一路大摇大摆却又心事重重地走到了狼毫斋门口,停住脚步。 她一转眸子,看向身后的丹萤:“你说,这样,真的行?”迟疑不决的声音,显然心里极是不安。 丹萤一笑,使劲地点头,其他主子都是这么做的,放在王妃身上,这样更是理所应当! 云小优一咬唇,鼓了鼓腮帮子:“好吧。就送一碗粥嘛,又不会怎么样!”说着,将小手朝丹萤伸去。 丹萤笑嘻嘻将一个放着一只碗的托盘递给了她。 “奴婢给王妃敲门!”双手得到解放的丹萤呼啦一下跳到门前去抬手敲门,狗腿的节奏十分明显。 “谁?”门里传来那道千年不变的冰冷声音。 “是……是我。”云小优弱弱开口,垂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放在那只碗上,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像一百头小鹿在乱撞。 “进!”某王开口,惜字如金。 “王妃,快进去啊!”看云小优的步子迟迟移不开,丹萤着急地低声催促。 云小优最后一次咬了嘴唇,深深做了个深呼吸,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和壮烈。 丹萤暗暗抚额,主子不就是给自己的夫君送碗粥嘛,怎么弄得倒像是一进狼窝出不来的景象呢? 暗暗撇着唇将门轻轻推开,云小优便踏着房中的烛光走了进去。 丹萤偷偷笑着将门掩上,不管怎样,进去了就好。将耳朵往门缝处凑了凑,不知道她们这位主子接下来的表现会怎样。 但是马上,她就移开了,差点忘了主子虽然好说话,但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 于是,知趣地离门十步远。 见云小优进门,月王抬眸看了看她,薄唇轻启:“何事?” 云小优终于彻底放下心里的羞涩,硬着头皮僵硬一笑:“大师兄,给你的粥!” 说完心下便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原本想好的词到了这里怎么全都忘了? 月王眸光微微上瞥,看了看她手里的托盘:“什么粥?” “那个……那个……莲子银耳粥!”云小优脸色微哂,她说话怎么就结巴了呢? 或许是上次在这里收拾书房出糗出大了,现在还心有余悸吧? “拿过来!”某王看着手中的奏报冷然开口。 “噢!”云小优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书案后,把托盘整个举到他面前。 “嗯?”月王微抬眸略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发出声音,“喂本王!” “啊!”云小优一双眸子瞬间睁大,一张小嘴张得更比眼大。 他,要她喂? 云小优的世界天旋地转了,丹萤只是建议她来送吃的,没说要她喂给他吃啊? 在她惊诧万般的当口,某爷已经张开了嘴巴。 不是他月王有什么怪癖,只是其他姬妾来给他送吃的,一般都是亲手喂给他吃的。 “你……真的要我喂?”云小优用一只托住托盘,一只手将险些错位的下巴给按了回去,张口结舌地问道。 月王冷冷瞥她一眼:“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啊?”某女一副模不着对方想法的样子,显出一副痴呆傻像。 “喂!”月王再无废话,又将嘴巴张开。 云小优眸子微微转了转,好吧,喂就喂吧,反正喂了他,自己又不会死…… 她双手微抖着将托盘放到书案上,一手端碗,一手持着汤勺,看准了某王那微张的嘴,掂起汤勺往他嘴里送去,一只小手微微摇动,汤勺中的汤更是泛出细小的波纹。 许久,许久,汤还没有进到某王嘴里。 月王有些急不可耐:“算了,本王自己喝。” “啊?”云小优一瞬间的没有反应过来,她这一汤勺的汤,到底喂还是不喂? “拿来!”月王搁了奏报,没好气地说道。 “好!”云小优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她乖乖地把汤碗和汤勺一起递向了月王手边。 或许是太心急,或许是手酸了,她的勺子微微一侧,汤便洒到了月王手里。 月王本能地将手一缩,云小优本能地一动,他的手又碰到了她手里的汤碗上。 于是乎,一整碗的热汤一下子便直接往某王的衣衫上泼去。 “啊!……”云小优惊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他自己碰的碗,这,跟她没有关系吧! 云小优咬着嘴唇看着某王嫌弃地看着那一身的汤渍,然后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然后…… 某王哼了一声,跑到离云小优较远的地方月兑衣服去了。 云小优看着这一幕,无力地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她每次一进这书房,就会惹出事来呢。 而且,还是低级趣味的事情…… 她垂眸,低头,只见汤碗跟汤勺都还稳稳地攥在自己手里。 但是,汤明明全都洒了,地上却是没有半点汤渍,这些,足以证明,某爷的衣服已经把整碗的汤都给“喝”掉了…… 云小优片刻傻眼。 某王带着前冷锐的怒意大步走向云小优,狠狠将换下的衣裤丢进了某女的怀里。 “叫下人给本王送套干净的衣服来!”丢下话,某王又用功去了,虽然只穿着一身纯白的中衣…… 云小优抱着衣服,端起托盘,悻悻然抬眸瞥了某王一眼,终于转了身,走向门口。 “丹萤,开门。”她向门外喊道,声音自己是极弱的,怕更加激怒了某位爷。 她声音刚落,门应声开启。 丹萤低着眸子着的门,可是在看到云小优的那一刹那,却傻了眼,王妃她——居然抱着王爷的衣服! 某丫环的双眼无限放大,双眼中更是闪烁了极为八卦的光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家主子不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被王爷给——了吧? “关门!”云小优望了丹萤一眼,没好气地提醒道。 丹萤终于把门给关上,云小优抱着衣服,端着托盘,没精打彩往自己住处走去,理也不理身后兴奋不已的小丫头。 曲曲折折的花园小径,正好可以随便逛逛,以解她心里那股郁闷。 “王妃!”某兴奋过头的小丫头一朝醒来,发现自家主子已经甩开自己一大段距离。于是撒丫子追去,全然忘了王府丫环应有的仪态。 无奈,有其主必然有其仆…… “呼……主子,终于追上您了!刚才,您跟王爷……你们……”某气喘吁吁的婢女终于追上了云小优,仍没忘她八卦的精神。 “唉……”某王妃很不配合地唉声叹气,极度打消了某婢女的八卦积极性。 “难道,您没有被王爷临-幸?”某婢女眸光闪闪,大有八卦到底的姿态。 花园小道的另一侧,一名眼神凌厉的美人扯住了另一位温柔沉静范儿的美人,她眸光闪闪,斜着眸子望向云小优主仆二人的方向。 沉静美人得到暗示,也无声地看向了这丝毫不知降低声音的主仆二人。 “唉……”某主子依然唉声叹气,当然她叹的可不是有没有被临-幸这等事,而是在唉叹自己与大师兄的坎坷情路…… “啊?您真的没有?”某婢女继续无耻追问,更是将其主子的不高兴归结到临-幸一事上。 “可是,您……王爷的衣服都月兑了!你们居然没有?!”某丫环大睁眸子,显然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此时,纠结于方才之事的云小优终于意识到丹萤这丫头在说什么事,不由得惊异连连,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居然都能把临-幸这样的话挂在嘴上,果然是强悍无比啊! “呃……”云小优有些头疼,这样的事该不该给她解释呢?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她一定不会住口的。 云小优苦笑一下:“衣服月兑了……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那啥那啥呀! 云小优有几分羞赧,那样的话她说不出来。 而且,她更不能在这丫头面前说自己洒了大师兄一身汤的事,会被她笑死的! 丹萤听到这里,仍然半信半疑。探纠的眸子看着自家主子,貌似,自家主子没有必要骗她呀! 另一边,两位美人却是同时讶异地瞪大了眸子。王爷他都月兑衣服了,都没有完成房中之事! 这——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爷他是真的不行了呀!! 两位美人同时在心里哀嚎,她们可都没有还有生过一男半女呢,王爷他居然就…… 想到这里,俪美人终于抑止不住地哭了出来。 坐到地上就是嚎啕大哭。张美人无奈地推了她一把,只是,她也高兴不起来呀! “嗯?”听到哭声的云小优主仆二人同时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侧。 仅仅一丛花木之后,有两名美人。 而且这两人她是见过的,正是那日被她忽悠过一通的张美人与赵美人。 云小优眸子眨了眨,她们为什么会哭呢?难道听到刚才她去丹萤的对话了? 呃?她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云小优暗暗吞了下口水,她们说的那些少儿不宜的话居然全被二人听去了,囧! 但是……忽然,苦恼不已的云小优脸上泛出了一丝小算盘打完后的喜色,既然被她们误会了去,不如就,将计就计! 第六十章 成全 云小优邪邪一笑,眼中带着光芒般看了她们一眼,便提了裙摆,向她们两个走去。 收起笑,换上一抹淡淡的忧伤——她可要扮演一个怨妇呢!只有演得真正够怨,才有感染力,不是吗? 她小脚轻轻,缓步慢移,低垂眸子黯然神伤地在石子小径上缓慢移动着,就像一缕飘遥在风里的幽魂。 当某幽魂马上就要飘到赵美人和俪美人眼前时,两位径自悲痛的美人终于发现她们的王妃已在眼前。 两名美人暂且抛却了心里的苦闷,一起向云小优躬身行了礼。 云小优却是呆滞地抬起一张小脸,迟钝地发现了她们:“哦。两位美人也在,免礼了吧。” 两美人各自起了身。 见云小优失了魂一般,八卦精神瞬时战胜了方才的心事。 尤其是俪美人,一见云小优如此,双眼中顿时放起了光,扑了扑衣裙一步赶到云小优身边,关切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为了王爷的事?” 云小优一听,立时怒了,一双眸子里闪着火光:“什么王爷的事?王爷能有什么事?王爷他好好的,赶明儿本宫还要给他生个小世子呢!你们再敢说王爷的坏话,本宫就拔了你们的舌头!” 云小优怒火中烧的话里像是掺了炸药一般,一经点着,立时一片狂轰乱炸。 俪美人被骂得一头雾水,她说什么了?不就提了王爷一句么,至于恼成这样吗? 她不满地撇撇嘴,却敢怒不敢言。她稍稍转眸,向一旁的张美人递了个眼色。 张美人会意,淡淡一笑,柔和的目光看向被怒火烧着了的云小优,温婉道:“王妃,俪姐姐她没说王爷不好呀!我们都知道,王爷他一直都很好的。” 张美人的美眸眨了眨,这样说,她该不会再发火了吧。 谁料,她们这位王妃的心思却像六月的天气一样难猜。 正当她想要向俪美人安慰地看上一眼的时候,某妃的小火山又爆发了。 “谁说王爷好?!他好,他哪里好了?!好好的还用夜夜睡书房吗?好好的还用大婚之夜就睡书房吗?!”怒火烧到这里,某妃的脸上已经由大怒变成大悲了。声音凄迷惨淡,好评令人心疼。 就连一直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丹萤都无声地抽了抽嘴角,她们家王妃,有那么在乎王爷睡哪吗? 虽然她白天经常变着法子靠近王爷,但是晚上绝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楷模。她们几次劝她趁夜色朦胧,心也朦胧之际去找王爷,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然而俪美人和张美人却带着震惊之色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跟着云小优的节奏……哭了。 丹萤汗颜,这几个主子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为什么一提到王爷好不好的问题,她们都是这副模样?还哭得这样凄惨? 忽然一道灵光在小丫环的头脑里闪过,莫不是王爷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怪不得王妃最近都只是讨好王爷,而没有与他同房,原来是想让王爷走得开心一点。 有了这样的认识,她不由得又给云小优加了几分,她家主子就是人好呀! 不只对王爷好,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好。 小丫环的嘴巴瞬间张大,王爷都这样了,她该怎么办呢? 不过,看眼前主子伤心成这样子,还是先劝好了主子再说吧。 丹萤挪了挪步子,小手揪住云小优的袖管缓慢而认真地说道:“王妃啊,您就节哀顺便吧,人哪有不生病的。虽然王爷的病没药可救了,但是……” 但是怎么样?丹萤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无力地撇嘴,她该怎么劝她嘛…… 一个节哀顺便进了云小优耳朵,险些让她笑了场,话说这个丹萤怎么这样会说话? 然而,丹萤的这两句话听到俪美人和张美人耳朵里却愣是让她们的心同时颤了几颤。 若她们通过云小优的话得知王爷的病情,但是丹萤丫头的这两句话却正好坐实了她们先前的猜测。 云小优在心里暗笑,丹萤的话虽然很不着调,但却是歪打正着,恰好帮了她的忙。也省了她不少的眼泪。 “唉……”云小优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泪意缓缓说道,“本宫身为齐国的和亲公主,生不了世子,也回不了齐国,这辈子怕是只能锁在这王府里了。” 她顿了一顿,转身看向了王府大门正对的东方:“本宫多希望能逃出这里啊。听说,身子不行的人,心理都会变—态,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身边的女人。若不趁他兽性未发之时逃出去,只怕到时候……唉……”说着,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限辛酸。 俪美人和张美人听得都呆住了,身子不行的人,心理都会变—态,这几个字来回在两人头脑中盘旋。 王妃她说得不错,她们这些人可都听说过,在宫中得势的太监们是怎样折磨女人的! 俪美人心头一颤,她可不想和一个太监样的男子过一辈子,那就等于守一辈子活寡啊! “唉……”云小优淡而忧伤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若是逃出去了,我能去哪里,我能依靠谁呢?”是在自怜身世,又似在自言自语。 貌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俪美人眸光闪了闪,一个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逃?”她低声轻喃,眸子里的波光在如银月色下闪着光芒。若是逃了,她可是有地方去的,她姑妈家的二表哥,可是等了她许多年了,一直说非她不娶呢! 若是她逃了,顺便带些王府里的东西,那她这辈子跟着二表哥一起,可就逍遥自在似神仙了。比在这王府跟那么一堆女人争一个男人快活多了。 想到这里的俪美人掩去了眸中的兴奋之色,也跟着云小优淡淡一叹:“王妃,您说得容易,若是真的想逃,可怎么个逃法?” 云小优似不经意间随口一说:“我若想逃,便能逃出去。就是你们要逃,那也不过是本宫的举手之劳。” 俪美人心头一喜,却生生掩饰了去,不信道:“我们这些姬妾可是都有档案的,就存在王府管家的账房里。若是我们逃了,随时都能根据档案,将我们给捉回来。” 身为公主的王妃云小优哪受得了这个窝囊,一斜眸气道:“本宫说举手之劳便是举手之劳,哪容得你置疑本宫?” 俪美人心头更喜,不想这个傻王妃这样就中了她的激将法。 云小优垂下的眸子里得意更甚,所谓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想到这鱼这么容易钓! 俪美人装作做错了事般,自责地跪下:“王妃息怒,妾身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因为,太过情切了……” “你想要出去吗?”云小优不带情绪地淡淡问。问过之后却又垂首自言自语道,“也对,你们都是齐国人,出府之后有家人有朋友,还可以找个好人家。总比在这王府中守一辈子活寡好上万倍。” “请王妃成全!”看准时机的俪美人这一下,头就磕了下去。 张美人看俪美人如此,也跟着跪下去一起磕头,王妃刚才的话正说中的她的心思,她的父母如今已老,正需要人照顾,她或许可以在她们村里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男子,一起伴着父母终老…… 看着奋力磕头的二人,云小优终于扬唇一笑。她,成功了。 第六十五章 她的夫君在这里 上官熔身子伏在墙上,一双映着星光的桃花水眸快速扫视着墙内的动静。 据墨童的探报,这月王府防卫虽然森严,但还是有疏漏之处。 他看准墙内侍卫注意松懈之际,一个闪身,便进入了院内,停落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之间。 榕树枝叶繁茂,足以将他整个身体遮个严严实实。 上官熔嫣红的唇角满意地勾起,躲过了最严密的一层防卫,接下来的事就轻松多了。 果不其然,他按照墨童交给他的月王府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出云馆。 他一个飞身潜进出云馆内,很快就找到了云小优的卧室。 只是此刻卧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显然,主人并不在。 他有些失望地走进屋子,径自在桌边坐下。闪着淡淡光芒的眸子扫视着屋内的阵设,这,便是她住的地方吗? 不多时,某人那大喇喇的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中:“你们快回去睡吧!在外面逛了一天,本宫都累死了!” 上官熔微微地勾起唇角,人都在赵国了,还是不知道收敛性子。 “喂,对了对了,把东西给我吧!我自己拿进去!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不用伺候了!”又是某女的声音,显然是太累了,连话说话都带着急燥。 他唇角的弧度又一次加深,桃花水眸中是难以掩饰的宠溺。 他站起身子,面窗而立,只留一抹背影给随后进来的女子。 云小优提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房间,三步两步走到桌边,将东西往桌上一丢,一**便坐到了上官熔刚刚坐过的凳子上。 “呼!累死我了!”她趴到桌子上喘着粗气,视线一转间,眼角余光却瞥到窗那那一抹背影。 “你是谁!”云小优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做出马上要打架的姿势,握拳对着某人的背影。 上官熔却没有转身,出口的声音带着无限宠溺的笑意:“当然是来看你的人!而且是齐国人!” “齐国人?”云小优诧异地惊呼,眼光更是直直盯着那个背影,听他的声音倒好像是在哪听过。只是,他为什么不转过身,让她看一眼呢? 可是越是这样,她云女侠本能的好奇心就越大。 背影的笑意更深了:“夫人,这么快就把你的夫君给忘了吗?” 背影笑着转身,云小优睁大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转身的模样。 “你错了!她的夫君在这里!”正当云小优看清了他的容貌,正要张口大叫他的名字时,另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却猛然惊醒了云小优的耳朵。 她惊喜地转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大师兄!你怎么来了!”说着,便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 她仰头,朝他甜甜地笑着,大师兄居然会当着别人的面承认他是她的夫君呢! 而月王也是微微地扯了下唇角,垂下眸子看了看她,她那幸福得溢于言表的笑也感染了他,他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温和了许多。 这幅丝毫没有违和感的画面一下刺痛了上官熔的双眼,他大惊,她刚刚叫他什么?大师兄!他清楚地记得,她曾哭着说过非大师兄不嫁的话! 莫非,他就是…… 他的心猛然一下沉入谷底,面上也跟着一片死灰。 “熔兄好功夫,居然能逃过我月王府重重的守卫,在下佩服!”他将眼神从云小优脸上移开,淡淡地看着他。 上官熔面容沉肃,没了焦点的眸子涣散开来。 月王见状更是轻轻一笑,千年冰山也解了冻。 “熔王深夜到本王王妃的卧房中,有何要事?” 声音虽淡,明是明显的质问。 上官熔听到此处终于冷冷地抬眸:“如果本王没有记错,月王的王妃应该是上官怜惜,而不是她——云小优!” 他阴沉的眸子直直看向云小优,而依然笑得春光灿烂的某女丝毫不为所动,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月王却是冷冷一笑,扯住云小优的手轻轻举起:“她就是贵国送来的怜惜公主,也就是本王的王妃。堂堂大齐国还会欺我不成?” 上官熔阴沉着脸冷冷反驳:“是本国弄错了,把错的怜惜公主送到了赵国。本王这便令人将怜惜公主寻来,不日便会送到月王府上。还请月王可以交还本王的未婚妻——云小优!” 话说到后面,居然放下了身段,示弱起来。仅管他不愿,但他只能这么做了。 云小优听进了这几句话,一脸的笑瞬间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熔,他说什么,要用怜惜来换她? “不必!”月王冷然拒绝,“本王与这位怜—惜—公—主,已然是木已成舟,不必再换了!本王已认定了,她——就是本王的王妃!” “哇!大师兄!”云小优脸上瞬间绽放出万道的光芒,有了大师兄这话,上官熔就是想怎么样大概都不可能了吧! 她激动得一张俏脸整个都鲜活了起来,晶亮的眸子一眨,趁月王看着上官熔的空当,她抓紧他的衣服,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颊边印上一个吻。 电光火石间,两个男人都呆住了,上官熔沉痛地看着云小优的动作落下,心里某个角落崩塌了。 月王更是有片刻地怔愣,他没有去看她,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回想着她刚才的那一个动作,这个女人…… 云小优笑嘻嘻地抱紧了月王的胳膊,示威似的瞪着上官熔,一双晶亮的眸子神采奕奕。 上官熔沉着脸将眸子移向了别处,沉声道:“月王殿下,告辞!” 声音落,上官熔的身影也消失在云小优眼前。 月王眼波一动,脸上是极度复杂的神色,没想到,上官熔的轻功已到了这般地步。 云小优看着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的上官熔,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她讶然地大叫:“上官熔——居然会武功!” “云小优!”身后,月王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冰冷。 “啊?”云小优习惯性应了声,之后却后悔地吐舌,小眼睛一下黯淡起来,完了,彻底露馅了…… “你为什么假冒怜惜公主?”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月王的冰冷反而淡了一睦。 云小优不敢看他,只垂着眸子反问:“是宫里那一次,还是和亲这次?” 月王的唇角无声地抽了抽。 云小优想到当时的事,火气又冒了上来:“第一次是你的那个随从太看不起人了嘛,我一时气不过才说是公主的嘛……我又不知道别的公主,只能说是怜惜啊!” “后来呢?”看着她的眼睛,他不相信她有说谎的本事。 云小优脸上露出少有的小女儿羞态,小脸悄然一红,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后来我看到你就是大师兄,就千方百计地月兑服了怜惜,然后,就嫁到这里了……” “除了你和怜惜公主,还有别人知道此事吗?”他看着她,一步步追问。 “没有没有,谁都不知道!……咦?上官熔怎么会知道了呢?奇怪!”云小优迷惑地眨了眨眼,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地模样。 月王一直盯着她的眸子,想知道她是否说谎,可他实在不知这小女子究竟是太过单纯,还是…… 第六十六章 留宿 月王一直盯着她的眸子,想知道她是否说谎,可他实在不知这小女子究竟是太过单纯,还是…… “大师兄,”云小优声音弱弱,抬起眸子看向月王,“你,真的不会用我去换真正的怜惜吗?”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啊。 月王声音无波:“本王说过的话岂会有假?” 云小优的眸子重新绽放出光彩来,唇角弯弯地看着他。果然还是她的大师兄好啊,除了他不认她外,大师兄待她还真不错呢。 不知不觉间,更漏滴断。深夜已尽,全心放松下来的云小优才发觉又困又倦。 但是,某爷却依然没有要走的样子。 她只好试探地开口:“大师兄,我困了……” 月王淡淡看了她一眼,三步两步走到床边,坐下:“那我们就寝吧!” 他说得自然,某女却听得极不自然。 她小脸讪讪,斜着眸子看着他道:“我……我们……” 月王看着她这副不自在的样子,冰冷的声音淡淡开口:“既然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还要赶紧坐实了这个名号才好!你不是不想跟上官熔回去吗?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他对她很慈祥了,还用了问句。 云小优无语地看着他,他说得其实一点都没错。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别扭呢? 月王坐在床边,神态自若地解下自己的腰带,挂到一边。然后开始解衣带,月兑下了罩在外面的长袍。 云小优极不自然地看着某爷只着了一件中衣躺到了床上。 无奈,她瞥了瞥眸子,心里打着鼓,也开始动作别扭地解起腰带。 “要不要本王帮你?”月王实在看不过她那生硬的动作,好心地开口。 “啊?”云小优瞪大了眸子,大师兄这是在开玩笑吗? 她胡乱地摆了摆小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一把扯下腰带放在一边,垂下眸子,专心地解起衣带。 最后,终于只剩了一件纯白的中衣。 “快过来,天不早了。”某爷冷着脸催促。 云小优战战兢兢走到床边,在月王脚边爬上—床去。 勉强地在他身边躺下,侧身朝墙,努力地闭上眼,使劲睡觉。云小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睡着了就好了。 殊不知,睡着了女子躺在一个男人身边,会安全吗? 月王也将身子翻向里侧,他探起身子,眸光定格在那一张双眼紧闭,皱巴巴的小脸上。貌似,她睡得很痛苦。 某爷脸色微微一变,他有那么糟吗?居然让她怕成这样?有哪个女子不是使尽了浑身解术,想要爬—上—他的床的? 他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住,迫使她面向自己。 云小优依然双眼紧闭,死死地不让自己睁眼,她睡着了,她睡着了…… 然而,即便是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正朝自己嘴边慢慢袭来。 她的双手开始有了原始的反应,紧握的粉拳已经倾注了几层的内力,若是伤起人来,那是够人招架的。 月王的眸子自然注意到了那紧握的拳头,双眉轻轻一皱,便放弃了最初的动作,将自己的唇收回。 他坐正了身子,冰寒冷淡的言道:“怎么?你不是要嫁给大师兄吗?不这样做,我们怎么成夫妻?” 云小优稍稍放松了戒备,睁开了双眼看着那位冷若冰霜的大师兄。他说的没错啊,可是自己就是别扭啊。 她转动小脑袋想了半天,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解释:或者是因为他始终不愿意认她,所以她才会这要的吧。 “考虑好了吗?”某爷朝他发出了最后通谍。 “好吧。大师兄,我早就说过要嫁给你的。”云小优痛苦地闭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状。 “你,亲我吧!”闭着眼的某女终于视死如归、义正辞严地说道。 月王淡漠的眼光看了看她,顿时觉得失去了所有兴致,此刻,若是他真的亲了上去,不知道她会不再给一个什么意外的“惊喜”。 虽然他的武功比起她的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罢了。 他无声地躺下,再也不理某女。不久后,沉稳平和的呼吸声传来。 云小优把眸子睁开了一点,仍然防备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是真的睡着了呢,这下,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次日。 云小优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在灿烂到不行的阳光中醒来。 “丹萤,什么时辰了?”她慵懒的声调传向房外,上下眼皮仍在不安分地打着小架。 丹萤听到她的呼唤立即带着翠铃端着洗脸盘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还未走到她床边便笑嘻嘻道:“主子。现在已进午时了,您先洗漱了,等会儿就可以直接吃中饭了。” 说着话,小丫头还不忘对着一旁端着水盘站着的翠铃偷偷一笑。 云小优虽然双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却是把她这一个小动全都看进了眼里。 小嘴一撇,慢悠悠道:“你们在笑什么,从实招来!小心本宫不饶你们!” 翠铃低头微微笑着,不言语。 丹萤倒是推了她一把,坦言道:“奴婢们这不是为了王妃您高兴吗?您都与王爷成亲这些日子了,王爷倒今天可算是留宿咱们这出去馆了!” 呃? 云小优脑筋一下短路了,王爷,大师兄,留宿? 她瞬间张开了的眸子骨碌碌一阵转悠,这才想起昨晚的事。 “王爷他人呢?”她看了看月王睡过的枕头,不由地问道。 丹萤咯咯一笑:“王爷他天刚亮就去上朝了。还嘱咐我们不要吵着您呢!依奴婢看哪,王爷待王妃可不是一般的好。”她往眸子一斜,用胳膊肘儿抵了翠铃一下,“你说是不是?” 翠铃低头一笑,轻笑着道:“是啊!奴婢们还从没有听说过王爷对哪位主子这样细心呢!” 云小优不乐意地在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昨天他们睡太晚了。 主仆三人说笑着,云小优便穿衣洗漱起来。 刚刚收拾好,便听碧荷在敲门,轻声禀报:“大厅中有三位美人正等着王妃呢。” “哦?”云小优狐疑地看向门外,前晚不是出去了很多人吗?怎么府里还有什么美人? “你进来吧。”她冲门外唤道。 碧荷推门进来,垂首轻声道:“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云小优正坐在镜前,由翠铃给她上妆,她眯着眼睛问道:“三名美人都是何人?” 碧荷轻声回道:“这三人都是前晚未曾离府的美人。分别是竹苑的陈美人,青衣阁的王美人和楚美人。” “她们都是因为什么没有离开?”云小优不无好奇地问道。 碧荷淡淡一笑:“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只是大抵是因为没有对王爷死心,舍不得离开王府吧。” 云小优眸子一眨,好像还漏掉了一个人:“那位沉香苑的贺美人还是没有露面吗?” “是。”碧荷答道,细长的眉眼若有所思,却不知在想什么。 云小优微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影像,心里有了计较。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碧荷思虑良久,终开开口道。 “说吧。” 碧荷有些为难地开口:“前晚,府中美人集体出府,顺走了无数的珍玩古物。府里损失极大。” 云小优却是极为淡然:“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不必在意。” 碧荷微微抬眸,看向气定神闲的某妃,顿觉失语。 第六十七章 她可是无辜的 “好啦!不用再化了!再化就成妖精了!”云小优终于不耐烦,制止了翠铃仍在给她擦粉的动作。 她乌溜溜的眸子里闪出一道算计的光芒,这几个人敢留下来跟她抢大师兄,看她怎么教她们! 云女侠在心里发出一阵后娘似的大笑,然后昂首阔步,挺胸抬头,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大厅的方向而去。 三名侍女不同程度地狂抽着嘴角,垂下头乖巧跟上。 云小优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抵达大厅。 三名美人刚见到云小优的面,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行礼。 云小优心里对这突然而来的热情有那么一丝的不适应。她的脸有那么一时的窘迫,但碧荷却恰到好处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给她使劲地挤了挤眼。 嗯,有内情!云小优终于领悟到碧荷给她挤眼睛的用意。 某假正经的正妃微微眯起了眼,假意一笑:“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三位美人互看了一眼,立即现出喜色。果然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啊,王妃都拿她们当自家人了呢。 “谢王妃姐姐!”三美人脆生生地甜笑着对云小优道。 云小优自是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三位妹妹快坐吧。如今府里人少了,就剩咱们几个人能伺候王爷了。以后一定得团结一致!” “是是是,王妃姐姐说得是啊!”三位美人笑得更加灿烂,她们可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可是十分反感她们这些人叫她姐姐的。如今,果真不一样了! 当真是物以稀为贵呀! “三位妹妹快坐吧。”云小优一边在主位上坐了下去,一边招呼另外三人同坐。 三位美人见云小优先坐了,自然也就挨着她依次坐下。 “王妃姐姐呀!今儿咱们来可是给您道喜的呢!”竹苑的陈美人**刚刚挨到椅子,便笑得一脸暧—昧地向云小优贺喜。 “哦?”云小优倒是有些茫然,“喜从何来?” 陈美人笑得更加阳光灿烂,拍着手说道:“可不就是为为昨晚王爷终于留宿姐姐这里的事!王爷自从与姐姐成亲,这可是头一遭不睡书房呢!想来王爷还是最宠姐姐的!” 云小优的眸子闪了闪,敢情就是因为这个,三个人才专程来会会她的吗? “对呀!听说昨晚王爷留宿姐姐这儿了,不知王爷跟姐姐……可好?”娇柔动人的楚美人掩着帕子,羞答答地又问了一句。 云小优心中月复诽,装什么清纯,真要怕羞你就别说! 但是,听到这种话的云女侠又怎能不出手接招呢? 只见她一听这话,立即扭了扭身子,捶了捶腰,一脸苦恼地说道:“好啊!很好。只是,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说罢,还真的招呼翠铃过来给她揉肩捶背,一阵忙活。 三美人看到这情形,莫不是一副哑巴吃了黄莲的模样。 “呃……”少许的沉默之后,云小优终于开了口。 她一双眼睛一一扫过在坐的三人,悠悠地说道:“你们提到王爷,我倒是想起昨夜王爷交待的一件事情。而且此事,是关于几位妹妹的……” 一听王爷交待的,三人立即来了兴致。 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发言的王美人终于逮到机会开口问道:“王爷吩咐姐姐,不知是什么事,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吧?” 云小优微微一笑:“自然是好事。” 三美人的双眼皆是看到金子一般,瞬间亮了起来。 云小优笑意加深:“王夜他昨夜曾说,如今府里人虽少了,但留下的都是待他忠心的人。所以,他想在没有出府的几位妹妹中,选一位做侧妃……” 边说着,眼神边细细察看着三人的脸色,这个侧妃之位,果然够有吸引力! 且看她们三人眼里一一闪过的算计之色便可见一斑。 她带着强大诱惑力的话终于落下最后一句:“几位妹妹认为,谁最合适呢?” 陈美人第一个抢着开了口:“当然是妾身了。妾身是这几个人里,入府最早的,最知王爷脾性,所以当然是妾身最配做侧妃!” 她的话还没有落下,王美人便翻了白眼出言驳斥:“哼!当然是你入府最早,那是因为你最老!看你那眼角的褶子!都能当搓衣板用了!” 楚美人听着二人斗嘴,不由得掩着帕子偷笑。这笑恰好落入恼羞成怒的陈美人眼里,她鼻尖怒气一哼,指着她的鼻子气冲冲道:“我再老,也比你这个狐狸精强!瞧你长得那狐媚样,一天到晚就知道装可怜粘着王爷,我都替你臊得慌!” 躺着都中了一枪的楚美人被她骂得俏脸一片苍白,她压下怒气,愤愤哼了一声,斜着眸子冷声道:“某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两人相斗起来,王美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她闪着眸子在两人中间扫了一眼,便一脸笑意地看向云小优:“王妃姐姐,您看,她们都不是做侧妃的料,还是妾身更适合一点。妾身虽然有些粗手粗脚,但是妾身待王爷的心可是最热的!” 话未说完,却听到陈楚两位美人齐声地骂向她:“你才不是做侧妃的料!” 王美人的眸子又一次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扫,想不到,这二人吵是吵的,默契还挺好! 云小优眸底盛满意了笑意,她们的火虽然已经烧起来了,但是还得再加些油烧得才会旺呀! “几位妹妹都不要吵嘛!虽然王爷说只选一位侧妃,但是你们的机会都是一样嘛!不用抢!”云小优说着风凉话,站起身往王美人的身边走了走。 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她要证明,下面的事实与她是完全无关,她可是无辜的! “啊!谁打我**了?”王美人忽然痛呼了一声,捂着**左右地看了看身边的二人。 她的眼神落在陈美人脸上时,只见她脸正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王美人立时就怒火攻心了,阴沉起来的脸孔有些扭曲,她狠狠地盯着陈美人,一只粗大的手立即就扯住了陈美人的头发。 “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我,啊~好痛!”陈美人不得已将头往王美人使力地方向移去,免得被她扯得更痛。 但是她也没有闲着,一条长腿看准时机便朝王美人脚上恶狠狠地踩去。 吃痛的王美人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一心想去救自己的脚。 陈美人趁机忍着剧痛将自己的头发从她手里挣月兑出来。虽然她力道松了,但是她的头发还是被扯下来好大一缕。 痛失一大把头发的陈美人怒红着双目死命瞪了王美人一眼,便又一次冲上了她。口里还大声地念着口号:“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她大力挥舞着双手朝王美人的方向扑去,谁料这时楚美人居然脚下一滑,便朝王美人落下的方向扑去,两人额头大力地撞在一起。 楚美人一边呼被,一边就感觉到另一边,一只拳头飞快地给了自己重重一拳,她闷声低哼了一声,那力道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起得,她的骨头都快要被打散了。 她头脑飞快转动,能有这样大力气的,除了王美人还能有谁? 她飞快转头,一甩手便朝王美人脸上招呼开去。 一个响亮的耳光稳稳落在丝毫没有防备的王美人脸上,王美人被打得有片刻的怔愣,她万分诧异地看着对她投以凶光的楚美人。 “你,为什么打我?”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由得出口问道。 但是这一问,楚美人的怒意又蹭得往上蹿了一大截,这个女人,没来由得背后偷袭她不说,居然还敢装傻,平日里当真小看她了。 如此想着,心里的怒意更蹿到了脸上,她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又挥了出去。 “你不止敢打陈美人,更是把我都一起打了,今天我们两个要一起来教训你!”一边挥出手去,一边还不忘叫上陈美人一起动手,若不只有她自己,她可不是这个有着一身蛮力的王美人对手。 原本已经住了手的陈美人一听楚美人的话,原本已经灭了许多的怒火又升上心头。 于是,她的手脚再也控制不住,跟在楚美人之后也与王美人扭打在一起。 ------题外话------ 热闹的打戏上场。还有新换了封面,不知亲们喜不喜欢? 第六十八章 某爷的脸,绿了 丹萤翠铃两个小丫头终于抑制不住笑意,垂下头去捂起嘴不停地偷笑。就连碧荷也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模样。 而她们的主子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背起小手悠然地往外走去,心里盘算着,这三个人究竟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三名侍女一看主子走了,也立马跟上。杵在这里想笑却不能放开了笑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啊!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毫无形象可言地伸了个懒腰,某女十分惬意地伏在石栏边看着水里游动的金鱼。 “嘿嘿,看着她们像疯狗一样乱咬,当然很过瘾!”丹萤作为一个与她家主子一样没品的丫环,刚刚停住脚就开始拍主子的马屁。 “住口!”谁知云小优居然阴沉起一张小脸狠瞪了她一眼。 刚刚还笑得花一样的丹萤立马变身被霜打蔫的茄子,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也不敢看她。 “嗯。你确实说错了!她们哪里像什么疯狗,就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老母亲。”云小优看着丹萤的模样,终于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起来。 丹萤一张脸这才由阴转晴,也跟着眯起眼笑起来。 “主子说得对!”一边眯眼笑,一边又一次不自觉地拍起马屁。 翠铃却是下意识地为她叹息了一声,这个小妮子,简直没药可救了。自从有了新主子,主子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她以前那是多么有主见的一个人呀! 看鱼看得无趣的云小优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眉头微微地纠结起来:“唉,不能吃了。” 说着,便在三名侍女的注视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馒头,馒头还被一块丝带系着。 三人皆是不明所以看着这个特异的馒头,不知她们主子是要做什么。 云小优看到三人这般疑惑不解的样子,好心地给她们解释道:“这个馒头,先是打了某人的**,后来又砸了另一个人的背,你们说还能不能吃?” 三人目光纠结半天,终于脑子更加灵活些的丹萤说道:“哦!原来主子就是将这根丝带甩出去,拿馒头……” “嘘!”云小优作了一噤声的动作,“低调!” “是!”兴奋中的丹萤乖乖闭嘴。 “唉,可惜了一个大白馒头,就喂鱼好了!”某女故意做着惋惜之色,眼里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意。 将丝带扯下来,就把馒头往碧荷怀里一丢,道:“你拿这个馒头喂鱼吧。我带她们两个去厅里看看。” “是!”碧荷恭敬答道。 云小优径自带着翠铃丹萤往回走了,碧荷一边掰着馒头一边微微叹息。她不去厅里也好,省得再看到她们家这位不靠谱的主子再做出些什么事来,她会憋出内伤的! “主子,几位夫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会儿一定打累了吧。”翠铃轻声地提醒,“要不然咱们就别去了,若是被她们发现什么破绽……” 云小优心情大好地踩着雕花玉石铺就的平整路面,负起手,只仰头望着天。 “你说,这天气为什么就这么好呢?” 丹萤也仰起头往天上望去,除了几片厚重的乌云,她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云小优终于走尽了抄手游廊,转角便是客厅了。 她止了脚步侧耳细听,只得听里面三名美人气喘吁吁,却依然争吵不休的声音。 云小优扬唇一笑,这三位美人可真没有让她失望啊。 她扒在窗子上往里面望去,只见三个人早已是鬓发凌乱,地上的钗环散落了一地,已经分不清哪件是谁的。 而三名美人正在地上滚作一团,不时伸出手去挠人一把,或是打人一拳。 至于谁在打谁,怕是她们自己也不分清了吧。 云小优眸子向着窗子里面掩嘴偷笑,果然是三只打架的老母鸡! “好笑吗?”一个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好笑,好笑!”云小优也低声回道,只是一双眼哪舍得离开,偏着脑袋一直努力往里面看着。 咦?回答完了云小优眸子忽然一转,刚刚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终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窗子,将眸子子斜斜一瞥…… 这一瞥不要紧,她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大……大师兄,你,来了?”云小优呵呵傻笑,此刻,除了装傻,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的目光停在月王那也在看向窗子里的眼睛上,一下子来了主意。 “师兄!你看她们,居然敢在我这里打架!”云小优小嘴一撅,彻底地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 某爷冰山脸一黑,甩了袖子往厅口走去。 “住手!”某爷在厅口正中站住,冰锋的眸子直视着正打成一片的三位美人。 三名美人正打得起劲,哪听能注意到其他,于是,完全忽略掉某爷的话,继续打。 正趴在地上的楚美人此刻身子虽然没力气了,但她有的是脑子,她扑住王美人挥拳朝向陈美人的时机,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王美人脸上,又勾起一只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勾住了陈美人脚,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上。 她恶狠狠地勾起嘴角,谁让那个姓陈的整天显摆自己的前凸后翘!找打! 正当她得意之际,一记封眼锤正袭上她一张俏脸,顷刻间她一只眼就变成了熊猫。 她吃痛地捂了受伤的眼,用另一只眼看去,却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打了她。 于是不由分说地狠命扑上正压在一起的两人,拳脚相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为自己的眼讨回个公道。 某爷的鼻尖重重地喷出了一道冷气,他紧抿的双唇,眯起的双目,无不显示某爷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几个贱人!给我住手!”某爷歇斯底里地喊道,仿佛带着万千冰凌直射向打作一团的三个衣衫凌乱的泼妇。 “你才是贱人!”打红了眼的三美人未及听清是谁的声音便同时出声给骂了回去。 某爷的脸,绿了…… 骂了某爷的三名美人话一出口便呆了…… 她们动作一致地停止了动作,一齐机械地转眸,看向厅口…… 此刻,某爷已经怒发冲冠地甩袖离去。 她们机械地收回眸子,一**坐到地上,然后,捧脸大哭。 云小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人,她们的动作,果然很协调一致啊! 佩服,佩服! 云小优暗地里对她们伸了伸大拇指,然后,转身去追某爷了。 但是,某爷的步子实在太快了,她有些追不上。 而且,追了几步之后,她又不想追了。 大师兄正在气头上,万一她这个无辜的人被连累了,被他一通臭骂可怎么是好? 云小优自然安慰了一番后决定转身回去。 她的大厅里被三位美人打得一片凌乱,她作为主人可要好好收拾收拾呢。 “翠铃,丹萤!”云小优大声地唤着两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的丫头。 两名丫头闻声乖乖从厅外一片花丛中钻出来。 丹萤一边扯着身上的落叶,一边嘿嘿笑着:“主子,王爷走了。” 云小优小脸微微一黑:“刚刚为什么不喊我一声?” 某丫环也是一脸委屈:“刚刚奴婢看得也很起劲呀!也没有注意到王爷来,还是翠铃硬扯着奴婢,奴婢才跪下的呢。” 丹萤垂下眸子,很是不自在。谁让她太爱看热闹了呢,被主子训一顿也是应当的。虽然这热闹是她们主子一手制造的…… 翠铃闻言也赶紧解释,小丫头脸上仍然是一脸后怕:“当时是奴婢先看到王爷的,奴婢吓慌了,等反应过来想叫王妃时,王爷却狠狠瞪了奴婢一眼,所以……” “罢了罢了!不怪你们了!”云小优大方地摆了摆手,挑眉往厅里面扫了扫,带着笑意道,“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安慰三位美人去吧。王爷有什么好怕的!” “是!”两名小丫环闻言惊喜地福身谢恩。 “主子,您待我们真是太好了!”如蒙大赦的丹萤立即化身成马屁精。 云小优歪着脑袋得意一笑:“那是,我待你们这么好,你们就一定不好意思害我。若是害了我,可就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猪狗不如,天打雷劈。” 某丫头听着这话,脸色越来越苍白,背后也跟着发凉,继而全身发抖起来。 然而这些雷人的话倒是真的被她记住了,以至于后来对她家主子忠心了一辈子。 这是后话。 翠铃看到被吓得不清的丹萤,无奈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扶着她一同跟着云小优走进厅中去。 厅里,三名美人正席地大哭,而且互相埋怨着。 云小优强忍住笑意,站在方才月王站过的地主,大度地安慰道:“好了!几位妹妹不要再哭了!刚刚本宫已经跟王爷求过情,王爷念你们情有可原,就不追究你们了。” “啊?真的?”陈美人头一个破涕为笑,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云小优。 云小优笑笑:“本宫还会骗你们不成?” 余下两名美人也终于停止了哭泣,开始寻帕子抹泪。只是这会儿,帕子也不好找了,打斗中也跟着掉到了地上,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三人凑合着用袖子抹净了泪,这才起身给云小优谢恩。 云小优大方一笑:“三位妹妹不用谢我。你们还是回去赶紧想想选谁做正妃的问题,想好了本宫也好禀报王爷,选个良辰吉日,把册封礼给办了才好。” 三美人各自转了转眼珠,又在心里暗暗较起劲来。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就不留你们用午膳了。”云小优笑笑,各自看了看她们。 战绩明显不错啊,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是!”三美人给云小优谢了恩,便蹲去拾了属于自己的珠钗,告辞回去了。就算王妃留她们吃饭,她们这副样子又怎么能见人呢? 第七十三章 王妃失踪 丹萤和翠铃惴惴地伏地跪着,头皮紧贴着地面,眼皮连抬也不敢抬一下。 翠铃的背上早已冷汗涔涔,衣衫都湿了大片,紧紧贴在背上。 不远处的圆桌旁,月王双手扶膝而坐,神情冷凝地直视着门口,岿然不动的身体和冷峻如铸的表情俨然已成一座寒意缭绕的绝美冰雕。外面已是暮色四合,他那位王妃居然都还没有回府。 是谁口口声声叫他大师兄,是谁毅然舍了父母故园只身合亲,只为他! 而如今…… 他冷厉如刀剑的眸子直剜向瑟缩不已的翠铃和丹萤,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翕动:“你们给本王老实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语调虽然极是平缓,但足以将人冰冻三层的冷意却让两名小丫头身子再度抖成一团。 翠铃依旧头顶碰着地面,故作镇定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唇角瑟缩着,吐字不清:“奴婢……真……不知道……啊……” 一句话勉强说完,一连串捣蒜似地磕头。 “是啊,请王爷饶命啊!”丹萤也跟着一起连连磕头。 被冰寒之气附身的月王看也不看二人,挺直的鼻尖轻轻哼出一丝冷气,薄唇又一次吐出森寒的字眼:“她若不回来,你们都得死!” 两名小丫头又一次瑟缩成一团,丹萤心里痛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就是死也要跟主子在一起的呀! 月王冰冷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她们,又向外看了看天色,唇唇微动,吐字如冰:“你们起来,带本王去出事的地方,一定要把王妃找到回来!” “是是!”两人忙不迭地磕头。 月王神色沉凝地举步往外走去,丹萤翠铃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垂首跟在他身后。 召集了几名近身侍卫,月王便带着两名被吓得三魂失了七魂的小丫环准备出府了。 两辆装潢华贵的双驾马车在王府前门处等候着,月王瞥了一眼,便抬脚跨过门槛。 丹萤和翠铃则是看着他走远了几步后,才跟着垂首跨过那道很少会跨过去的门槛,只因她们这些丫环,平日里是只许走偏门和后门的。 正当她们带着虔敬的心情一脚跨过那道门槛之时,身后一道急切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丹萤回头往身后一看,心下便知,这下,王爷是走不了了。 那名跑得着急忙慌的小丫环越过她们俩,直接跨出门槛去,直奔月王身后。 “王爷!”小丫头俯首给月王行礼。 月王冷然转眸,看到她,眸光一闪,薄唇微动:“巧儿?跑得这样急,何事?” 巧儿顾不得擦去额上正往下滴的汗,直接道:“回王爷,我们家贺美人,病发了!这会儿,太医们正束手无策呢?” 月王眸光陡然一冷,直望着她道:“何为束手无策?” 巧儿吞了吞口水,神情焦急万分:“美人她,这会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连一口药都咽不下去呢!” 月王眉心一紧,看了看已准备好的马车,转眸便道:“不去了,爱死便死,爱活便活!所有人该去哪去哪!” 显然,这里的死活,针对的便是云小优。 撂下一名冷冰冰的话,便举步往沉香阁飞奔而去。 巧儿眼角扫了正不知所措的丹萤和翠铃一眼,灵巧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得胜后的笑意,接着,便转而去追月王了。 丹萤和翠铃对望一眼,又同时看向月王和巧儿离开的方向,心里虽松了又口气,却又开始为她们那不知所踪的主子担忧起来。 月王脚步匆匆地赶到沉香苑,无心去看苑中遍植的奇花异草,更无意留心各式的亭台水榭,直奔主屋而去。 “尘儿!”转过一架沉香木薄绢屏风,气息奄奄的美人立即就入了他的眼。 只见她香肤如脂,琼鼻砌玉,却因此刻的病痛而失去了血色,勉力强睁的眸子也将万千芳华掩去。 轻软的薄被盖至肩边,微露若隐若现的精巧锁骨,腻如羊脂的肌肤上点点冷汗打湿了衣衫。 月王冷冷一瞥分立两边的三位太医,低喝了一声:“废物!” 三名太医连连垂首,同样的唯唯诺诺,显然早已是心惊胆战:“是是!” “药呢?”他冷厉的眸子扫了一圈。 一名小丫环颤巍巍地递上一只装满了浓黑药汁的细骨瓷碗,里面放着一只银匙,被他一把夺下。 他提起银匙,盛了一勺药汁,细心地吹凉,才小心地送到她的唇边,但是床上的美人一张樱唇却只是微微吐着气,喂进去了一个点的药汁又被她尽数吐了出来。 他痛心疾首地蹙了眉心,冰冷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耐心:“尘儿,听话,把药喝下去!” 他把匙中剩下的药又喂给她,谁料情况还是一样,药汁都被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尘儿!”他微凉的声音痛苦地低唤,伸手将药碗放到床头矮桌上,长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本王叫你喝,你就一定要喝下去!”他拥着她,凝眸低语。 将她放回枕上,他端起药碗,喝了大大一口,捏起她的鼻子,探头将药送进她的嘴里。 终于气喘吁—吁赶到的巧儿第一眼便看到了如此劲爆的场面,不无惊讶地张大眸子掩起嘴。 至于屋中留下的婢女太医,更是识趣地别了脸去,不敢再看。 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浓黑的药汁一滴滴进入她的口中,他的唇离开,果然看到她已将药汁尽数咽了下去。 他满意地眸光一亮,又端起碗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巧儿眼中惊喜的光芒越来越明显,小姐啊小姐,你的牺牲果然是值得的! 第七十四章 沉香美人 一碗汤药终于被全数喂下,他冰冽的长眸中闪过一丝慰藉,搁了药碗,他就静坐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太医们也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倒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是或多或少的冷汗。 年纪最长的太医悄悄抹去了汗,咧开大嘴勉强一笑:“王爷,贺美人已将药尽数不下,片刻之后便会恢复体力。这,卑职们……” 冰冷凉薄的嗓音不耐烦地响起:“你们可以滚了!” 太医们一愣,随即其中一位裂嘴笑起:“是!卑职们这就滚,这就滚!” 另外两名太医也跟着向他垂首,然后逃也似地滚出去了。 他千年冰潭般的眸子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那一张足以倾了天下的容颜,看着她渐渐恢复血色,紧皱的眉心却带着化不开的郁结。 这段时日以来她发病越来越频繁,而她发病的原因他也是清楚的。 只是…… 正思绪间,女子粉润的唇瓣轻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虽是极低,却令他紧锁的眉心舒展开展了。 “尘儿!”他冰寒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轻轻地唤道。 女子卷翘的羽睫轻颤几下,终于睁开了一双似水明眸。 女子睁眼便将一尊冷傲尊贵的身影映入双瞳,她微勾唇角嫣然一笑,出声如同出谷黄莺:“王爷……” 简单两个字却带着万分的惊喜和淡淡的受宠若惊。 月王却是神色一凛,微微垂下头去:“醒了,便好好休息吧。” 言下之意,便是又要留下她自己。 女子方才还惊喜万分的容颜片刻间已是一片惨淡,她娇唇轻启,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您不能留下来,陪香尘一会儿吗?” 他依然神似坚冰:“你需要好好休息。” 女子却是勾唇牵强一笑:“香尘的身子自己知道,这段日子,病发得越来越频,我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那柔弱处暗藏的忧伤,那心痛里故作的坚强,让这个心硬如冰的男子也有几分动容。 他抬眸,两行晶莹的珠泪映入他冰封的眼中。 他下意识地出手,用粗大的手掌万分小心地给她拭去。 贺香尘顺势抓住他的那只手贴在颊边,泪珠接连滚落。 “爷,香尘的心您可知道?”她微微闭着双眸,喃喃低语,“香尘只想在死前,做……” 未等女子的话说完,他便猛然用力将他的大手抽出。女子颊边细女敕的肌肤因为这粗鲁的拒绝而刺痛一片,凝脂般的脸颊甚至微微有些肿起。 又一串泪珠自那微肿的脸颊边滑落,无声无息,打在锦被的鸳鸯上,如同鸳鸯泣泪。 他起身微微瞥了她一眼,便转过身,负手而立。只留她一个寒意逼人的背影。 冷凝的唇角微微扯动,他冰寒的声音道:“希望你不要再动这样的念头!今生今世,本王定会护你周全,供你吃喝不愁,至于其他的,休要再想!” “晟月!”她紧锁的眉心因为他无情的话而更加忧郁了几分,一把扯掉身上的锦被,女子赤脚走下床来,两步便奔到他的身边。 在他身后抱住他,女敕藕般的玉臂牢牢圈在他的身上,话语悲戚无助,但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带了丝丝倔强:“我不信,这些年你的心上没有一点点我的位置。我不信,我真的不信。我求什么名份,只求你,让我做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个侍妾也好!” 然而,仅管她让自己那么低贱,那么卑微,却丝毫没有让某爷的心为她软下一点点。 他冰冷无铸的眸子丝毫没有波动,只是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休要再闹!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 贺香尘的手臂微微一僵,贴近他的身子也微微僵滞,如水的双眸微侧着看向他的侧脸,但是她却什么好看不到。 “放手。”他冷冷地命令,就像一个将军,出口的话没有半分感情。 “不放,我不放。”她又将脸贴向他的后背,她的话仿佛是在乞求,乞求他能给自己的心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寒气逼人的男子鼻间轻哼出一声冷气,接着便用自己的大手,奋力地掰开了她两只死死扣住的女敕白玉手。 之后,毫无留恋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带出的一阵冷风袭向她单薄的身子,她身体微微一抖,所有悲伤一股脑地涌出,压得她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小姐!”巧儿见势赶忙扶住,一张小脸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心痛。 她眼中已没有泪,只是僵滞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她从见他第一面就疯狂地爱上了他,一直想从他那里寻得一点点的温暖,她怎么就忘了,他的心一向是冰冷的,对谁都是这样。 若是不他们有那样一番前尘,他又怎会忍受自己苦苦相纠缠这许多年? 只是,他待那个齐国来的王妃为何就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已将自己冰封的心交给了她? 不,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 如水的明眸间盛满了浓浓的恨意,一颗嫉恨的心将她烧得滚烫,她要毁了她,她要毁了她! 原本绝世的容颜因着那强烈的嫉恨而变得狰狞扭曲,握紧的粉拳指甲已深深嵌进肉里,一股血腥味更刺激了她的眉眼。 随着眼底狠绝之色越来越浓烈,那嫣红的唇角边,笑意更加噬血。 ------题外话------ 因为阿城最近正在修前面的文,所以更新字数少了些,请大家见谅。亲亲们可以告诉我,前面已发的文里,哪些是最好看的,哪些是最不好看的么? 第七十五章 傻大个又出现 待她跟着上官熔走出秘室,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破旧的木门在她身后发出吱呀一声闷响。云小优转头往四周看了看,记下了这里的位置,以便下次再来还能找到这里。 “不必看了,你来过,明日这里便不复存在。”上官熔淡淡一笑,说得极是云淡风轻。 云小优却是一惊,眸子怔怔望着他:“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将这里夷为平地? 上官熔自然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心情大好地解释:“为防有人跟踪我们,对这里的人不利,所以他们为会另寻一处地方安身。这样,韩夜也会更安全,不是吗?” “嗯嗯嗯!”云小优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些想杀大师兄的人,说不定就会找到这里来!” 某王笑得更恣意:“怎么?难道已经开始佩服本王了?” “就你?”云小优彻头彻尾地看了他一遍,便使劲全身解术,狠狠翻了个白眼,想让她云小优便服,哪有那么容易。 虽然,他的武功十分让她震撼,他的想法又足够全面,但是谁让他是上官熔! 云小优不再理他,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行去。虽然这方圆数里都是这种贫民区之类的破旧古屋和尘土飞扬的泥土路,但是,谁让她是一个路痴,根本记不清来时的路呢。 上官熔一双桃花水眸隐着几许暖意,提步随她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他在离她几米开外轻声问道,带着笑意的嗓意含着戏谑的味道。 云小优撇撇嘴,谁知道这路通向哪? 但是,她却扬头了趾高气扬道:“自然是要回月王府!” 上官熔噗哧一笑,步子停了下来。 云小优回头,不满之色溢于言表,鼻孔哼着冷气道:“笑什么笑?” 上官熔及时收住笑,正了正色道:“没什么。咱们接着走吧。” 哼!云小优又是一道不屑的冷哼,扬起头,便朝前面义无返故地走去。 上官熔得逞地淡然一笑,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多走一步,便离月王府更远一些,这不正是他所想的吗? 云小优不再搭理上官熔,一路沉默着走了许久之前,只见一条宽敞些的街道出现眼前。 她眸光瞥了上官熔一眼,却见某人正目不斜视地望着别的地方。 算了!云小优愤愤地想,就不信今天不问他,她还回不了月王府了。 她左右望了望,便寻了一个方向信步往前走。 某王又是一阵窃笑,那可是出城的方向,她果然是不想回月王府了,妙哉! 又前行几步,上官熔的眼神蓦然转冷,他低唤一声:“有杀气!” 云小优乍然刹住脚步,若在以前,听上官熔这么说,她定会大笑三声,然后大摇大摆朝前走去,且会回头嘲笑他:“看吧,看吧!哪有什么杀气!” 但是现在,他的话,哪怕他说的一个字,她也会相信了。 她双目流转,扫视着四面八方的动向,双拳紧握,随时预备迎接各方面的突然袭击。 上官熔一提脚尖轻快地落到她的身侧,做好了保护她的准备。 便是一个眨眼间,足有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闪现在他们四周。 “嘿嘿!你们的反应够快!”一名大个黑衣人大笑出声,点头笑望着他们。 云小优一眼就认出了他:“你就是被我放倒的那个傻大个!”原来上官熔只杀了那些站着的,对于他这个趴着的倒是轻视了。 上官熔微微一笑,扬起的眉峰带着丝丝悠闲的意味,原来他们是冲韩夜来的。 大个黑衣人怔忡片刻,终是恼羞成怒,一只大手拔剑出鞘,直指向云小优:“你个小矮子!再叫我傻大个,看大爷我不削光你的衣裳!” 上官熔含笑的眸子顿时有如冰封,望向傻大个,眼底有噬血的火焰在跳动。 云小优却不以为意,将小脸一扬,大喇喇道:“你这个手下败将,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带这么些帮手来吗?”鄙视之! “你!”傻大个气得头顶蹿火,长剑一挥,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咳!”黑衣人队伍中一声轻哼传来,一道极低的声音在大个耳边提醒道:“老大,咱们这次来主要是逼他们说出韩夜下落的!” 傻大个一拍脑门,气呼呼道:“老子居然把这茬都给忘了!” 遂长剑一搁,冲云小优他们喊道:“听到没有,只要你们乖乖交出韩夜,本大爷可以饶你们不死!” 云小优小嘴一撇:“做梦!” 大个被云小优噎住,更是不快,出口的话也更带着刺:“我说小矮子,小白脸,你们还是识趣点儿好!否则,大爷这么多兄弟们,那可不是吃素的!” 云小优又是一个白眼:“你们想吃荤,就去学癞蛤蟆,吃天鹅肉去呀!” “你!”大个又想发怒,可是临怒前却纠结了,扭头问身边的黑衣人道,“这小矮子说这话,是个啥意思啊!” 他身边的同伴却是暗暗抚了抚额,迫于老大yin—威,只得耐心解释道:“他这是嘲笑咱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傻大个听了,怒火果然又升腾了一大截,但是一想他们又是唯一通找到韩夜的途径,只得又忍气吞声一次:“喂!我说小白脸,你也说句话呀!小矮子不说,你说呀!只要你说了,大爷我可以饶你们俩不死!” 上官熔冰冷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浅笑,唇角轻扬,淡淡看向云小优:“她说的话,便是我要说的话!” 云小优心头一颤,转眸望向他,只见他眼底一片通透,一片坚定。 她扬唇一笑:“上官熔,你这个哥们,我交了!” 上官熔额头顿时落下一串黑线,原来,他只是佩做哥们! 看他俩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话当真,傻大个彻底愤怒了,长剑一挥,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啊!” 话声未落,动作却戛然而止,他神情一顿,转而望向身边的同伴:“这次没有别的事了吧?” 同伴无语凝噎,机械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大个终于放心,带头向云小优二人挥剑砍去! 上官熔以一心想将云小优护在身后,但是云女侠哪里会肯,与上官熔肩并着肩,合力对付着将他们围了一周的黑衣人。 二人武功比起黑衣人来,自是强上许多,但眼前黑衣人数数量过多,不得不让上官熔慎重起来。 杀掉一个,又有另一个紧跟而上,上官熔眉心愈蹙愈紧,这批人,与巷子里的那批显然不同。 若说前者只是寻常的二三流杀手,那么这些,便是死士无疑! 只见他们招招狠辣,剑剑致命,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人,真的只是冲着找韩夜而来么? 他与云小优皆是以掌为器,本无意取这些人的性命,但是事此至此,他也别地选择了! 上官熔眼底寒光猛射,唇角紧抿的弧度也带上了噬血的杀意,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拼力砍杀着,这些人既然想取他们性命,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长剑挥出,剑剑夺命! 他一边护着云小优,一边全力在黑衣人力量最薄弱的一点打开了一条通道,接着扯起云小优,二人便飞身奔出包围圈。 只是黑衣人们哪里肯罢手,一个个如同急红了眼的疯狗,飞速向二人身上拼力扑去。 他二人速度再快,却也仅仅是将黑衣人甩出了一二米的距离,眼见得他们就要追上来,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 上官熔眼见危险临近,急急对云小优说道:“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云小优看了那些黑衣人一眼,倔强道:“绝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上官熔一怔,眼底有惊世的光芒闪过,他扬唇轻笑,温柔如水的眼波望着一脸决然的女子。 夜风托起他飞扬的墨发,在黑暗中妖娆恣意。 “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微微浅笑,却是别样的倾国倾城。 云小优望着那抹笑,意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难道,她以前见过他? 但是他的话回音依然在耳,她笑:“我们一起杀出去吧!”低笑的声音里,带着拼死一搏的决绝。 倾国倾城的男子却是莞尔一笑,将环抱着云小优的其中一只手抽出,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竹筒,他微使内劲,然后便将竹筒向半空中抛去。 云小优惊异地看着那枚竹筒,谁料那不起眼的小东西居然眨眼之间就在半空中绽出了一条流光溢彩的烟花。 身后紧追的黑衣人中,傻大个睁眼看着那束烟花,笑得眯起了眼:“都死到临头了还放玩浪漫!”赤果果对二人的嘲笑。 云小优不满地反唇相讥:“浪漫还分时候吗?再说,谁死到临头还不一定呢!” 上官熔满意一笑:“优儿说得对,谁死到临头还不一定呢!”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阵悠扬笛音快速传来,方才还在天边,转瞬间便到了跟前。云小优往声源看去,却见一名身材伟岸的玄衣男子领了几名白衣纷飞的女子郝然出现。 上官熔扬眉一笑,春水般的眸子望向云小优:“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生了!” “哼!一起生孩子吗?你们生得出来吗?啊哈哈哈……”又是傻大个在偷听了他们说话之后嘲笑上他们。因为黑衣人们知道云小优是女子时,傻大个早已昏迷多时,所以,他一直都当云小优是男的。 这次上官熔不怒反笑:“优儿,就依这这位大个兄说的,我们或者可以试着,看能不能生几个孩子出来!” 云小优小脸瞬间飞红:“你!”鼻尖怒哼一声,便别过脸去,发誓不再看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男人。 “我们走吧!”上官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双手拥起云小优,便提速往城外的方向飞去。 “他们呢!”云小优转眸去看突然出现的玄衣男子和那群白衣女子,当她一眼望去时,却生生傻了眼…… 第七十六章 要杀要剐 只见居中而立的白衣女子笛声不歇,曲调中却更多了狰狰的杀伐之气。 其余的女子临风而立,手中提的精巧花篮中抽出了一枝枝开得极其艳丽的芙蓉花。 显然,这些芙蓉花,并不是给黑衣死士们观赏的,而是…… 白衣女子们素手一扬,朵朵芙蓉便被她们抛向半空。 团团花朵在空中急速飞旋着,嫣红如血的花瓣有如天女散花般绽开,更像是夹携着利箭的花雨,纷纷扬扬袭向剩余的二十几名黑衣人。 此刻,黑衣人们正拼尽全力地追赶着他们,浑然不觉的死士们便在不知不觉间被这漫天降下的花雨生生割断了喉管。 刺目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同样红得耀目的花瓣交织一尽,极尽妖娆诡异。 仅仅片刻之后,黑衣人们便尽数倒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 云小优心下惊愕万分,万万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用花瓣就能杀人的! 而且,一击毙命! 上官熔清浅一笑,心知她是被这招芙蓉绝给吓住了。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云小优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增加,转眸望向抱着自己在空中疾速飞行的男子,弱弱问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属下?” 上官熔也不隐瞒:“是。” 这一声回答让云小优的心彻底颤了一颤,那些用花瓣都能杀人的人都是他的属下,那么上官熔本人…… 他不会看人一眼,人就会死吧。 思及此,云小优只觉得身子都跟着冷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或者是没有多久以前,她还三番两次地打过他……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大胆啊! 他望着她正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禁好笑,不知这小女子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夜风拂过,他已闻到了森林间那独有的草木气息。 前行不远,果真有大片的高大的乔木林呈现眼前。 此刻,玉兔东升,皎白温柔的光芒洒落整个林间,在树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上官熔并没有停下,而是抱着云小优继续在密林间穿行。 直到听见潺潺水流之声,才放心地停了下来。有水源便会有前来饮水的动物,有活物,他们能有足够的食物。 抱紧云小优平稳落地,而此刻的某女仍是神游之态,上官熔不由得赞叹这小女子独特而强大的精神世界。 扬唇一笑,戏谑之心又起。 他抱她靠近一棵大树站着,微扬的唇角以突袭之态快速地贴近那张神游之中的小脸。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云小优猛然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原本揽在上官熔脖间的双手紧握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头灵蛇一般直冲上官熔的脑袋。 上官熔双瞳瞬间张大,脑袋疾速地后扬,然而两人毕竟是抱在一起的,他行动虽快,但还是被那一双粉拳擦到了额角。 “云小优,你给我醒醒!”受伤的某人惊呼一声,他可不敢保证,她若是再打下去,他会不会一下就松了双手,将她给丢地上去。 动作停滞的某女灵眸一转,某人的脸映入眸中,他微微愠怒地望着自己,右侧的额角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已红肿了一片。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拳头看了看,小脸上一丝恐惧划过,没错,那伤,又是她打的! 完了……此时此刻,云小优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像幽灵一样的来回漂移着,挥之不去。一张小脸渐渐失了血色。 惊慌的眸子望向上官熔,大着胆子开口道:“你,想怎么样?要杀,还是要剐……” 上官熔惊滞无语,她,在说什么? 见某人无话,云小优终于下定决心般坚决道:“好吧!不管要我怎么死,你给个痛快!”说罢,抬头挺胸,闭眼。 心里却仍旧自我安慰道:打了他那么多回,才死这一次,值了! 上官熔看着她那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 好吧,既如此,那就看他的了。 上官熔敛了笑,用低沉的嗓音质问:“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云小优肩头一瑟,心里所抱的最后一点希望没了:“因为,我打了你很多次。比起那些黑衣人,你杀我一次已经是轻的了。” 粉唇一撇,意指某人多此一问。 上官熔眼角却是止不住地的阵抽搐,敢情他已经升级成杀人魔王了。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开始吧!”他沉沉的嗓音又道。 云小优将眼闭得更紧,死吧死吧,反正早晚都会死。 上官熔轻抬右手,向她的头靠近,再靠近,最后蜷起拇指和中指,在她额边不疾不徐地弹了一下。 如玉的脸上,明媚的笑颜,就像一汪涨满了池的春水,涟漪轻泛。 云小优皱眉呼痛,诧异地张开双眼:“你做什么啊?不是让你给个痛快吗?” 上官熔眼底笑意更深:“不是很痛很快吗?” 转身,便举目在地上四处搜寻起来。 云小优不解地跟他一步,小手揉着被他弹过的地方。 “不用多说,本王的仇已经报了,快帮我一起捡柴生火!”上官熔在地上拾起段段的枯枝抱在怀里。 云小优双眼眨了又眨,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他都这样说了,且当它是真的好了。 反正,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捡柴,是要生火吗?这个她可是委在行的! 想到这里,忘了忧的云小优便迈着轻快速脚步跟在上官熔身边一起捡木柴。 密林里,最不缺的便是枯枝败叶,两人一会儿功夫便集了一堆。 上官熔把柴堆到一起,从怀中掏出火石,很快便在溪边一棵大树旁生起了火。 “喂!你的软剑呢,借来用用!”云小优见他生火,忆起往日在蝶谷之时的日子,一下便来了兴致。 上官熔蹲坐在刚刚生起的火堆边,正往里面添着柴,抬眸看了看云小优,也不问她做何用,便直接从腰间抽出软剑,交到她手上。 云小优接了剑,得意一笑,径直朝小溪而去。 上官熔见到此,有些汗颜,她不会是拿这千金难求的金丝玄铁软剑去插鱼吧? 事实证明,上官熔的猜测是对的! 云小优月兑掉鞋子扔到草丛里,挽起裤管直接下水了。 明月朗照,溪水清亮,隐约可见水底游鱼来回游动。 云小优眼尖手快,抄起金丝玄铁软剑,直插下去。 一条大鱼摇晃着身体串到了剑身上。 云小优唇角高扬,向正望着她浅笑吟吟的上官熔大喊:“看啊!一条大鱼!” 说着,将鱼直接从剑尖上取下,把软剑一收,双手捧住鱼大喊:“接住!”说着,便将鱼往上官熔的方向大力丢去。 上官熔更是反应迅捷,长臂一挥,一条大条便稳稳接住。 “喂!上官熔,你来取内脏吧!看你敢不敢!”云小优又嘻笑着向他喊道,刚说完,小脸便一滞,他连杀人都敢,怎么会不敢取鱼的内脏。 拿出剑,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上官熔看着那专注找鱼的身影,眼前有片刻的混沌。 很久以前,也有那一个笑意吟吟的小女子,如她这般,高高挽了裤管,一边捉鱼一边嘻笑着大声跟他说话的。 那是他心底永远的柔软,只是不知……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单任她认识一味药,怎么就能断定她就是她呢? 他朝自己摇头而笑,他爱的,仅仅是眼前的小女子罢了。 见她捉鱼捉得如此专注,他起身,踩着离溪边不远的树影往前方寻去。 这附近只有这一处水源,想找猎物,不难。 果然,未走出多远,一只五色斑斓的大鸟赫然出现身在一处灌木丛边,那是一只野鸡!他蹲,屏息凝神,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晚,一般的鸟类很少出来活动,因为它们多数夜间视力极差,凭的只是听觉嗅觉和感觉。只要自己不发出它们能听到的声音,它们定然发现不了自己。 野鸡长着彩色羽毛的脑袋探出灌木丛后,静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放心钻了出来。 上官熔唇角一扬,从身边捡了一枚小石子,如发暗器一般射向了它的颈部。 一击即中,这是让它们痛苦最小的方法,肥大的野鸡没来得及挣扎便断了气。 上官熔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野鸡,便朝云小优的方向走去。 溪边草地上,又多了一条大鱼。 云小优直起腰,看了上官熔一眼,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那只肥大的野鸡。 双眸骤然一亮:“好肥的野鸡!这下有口福了!” 她把剑往岸上一丢,道:“处理鱼的工作交给你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上官熔但笑不语,把野鸡放到鱼旁边,便执了剑,拿他的金丝玄铁软当菜刀剖鱼月复去了。 云小优三下两下跳上岸,晾了晾脚,便把鞋套回脚上。 大喇喇地抱起野鸡,坐回火堆旁,兴高采烈地做起拔鸡毛的工作,一双小手左右开弓,撒得一众彩色的鸡毛满天飞舞。 正洗鱼的上官熔回身,看到的便是云小优坐在一片飞舞的彩色鸡毛里,双手飞快地拔鸡毛的场景。 他眉心一皱,这样的场景,会是巧合么? 他快速地把两条大鱼处理好,又飞身上树折了几根新鲜的松枝,将鱼串起来,挑着两条大鱼走回火堆边。 他于漫天飞舞的鸡毛中望着她,眸光闪动了几下。垂了眸子,熟练地在火堆上方支了支架,把串好的鱼横在上面烤着。 靠近她坐着,手里不停地翻动着两条鱼,眼光不知落向何处。 第八十一章 平祸端 “请主子借一步说话。”墨童暗暗看了云小优一眼,垂首道。 上官熔会意,向她微微一笑:“优儿,咱们上楼去吧。” “不好。”她双手环胸,做不配合状。 上官熔只得做罢,向墨童身边走了一步,示意他附耳禀报。 墨童沉沉的目色迟疑了一下,还是附耳过去,低声向上官熔说道:“云相最近掌握了一些太子暗害皇上的证据。太子的人正在设法铲除云相,只恐云相府最近会有血光之灾。此事重大,属下们希望主子回去亲自主持。” 上官熔目色转冷,暗瞥了云小优一眼,事关她,他更要亲自去处理这件事,万不能让云相有任何的闪失。 “优儿,我带你去见怜惜可好?”他循循诱导。 “不好!”她双目望天,模样冷淡。 “也罢。那你就先回月王府,月王他一定不会为难于你。我也会加派人手保证你的安全。”他凝眸沉声道。 这件事她不参与也好。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一个激动,便会打草惊蛇,那就于事不利了。 “墨童,加派人手保护夫人,若有任何闪失,你们通通提头来见!”他转眸望向墨童,冷然地吩咐。 “是!”墨童垂首,现在云小优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人,他们定然会比保护主子还上心。 “吩咐下去。一刻钟后出发!”他狠下心,沉脸道。 墨童得了令,便进了客栈。 上官熔轻轻执起云小优的手,转过身,与她面对着面。 “我不在,照顾好自己。处理完那件事情,我会亲自来接你。到时怜惜也会来,她与月王的婚约,让她自己处理。” 云小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屑道:“你好自私。怜惜根本就不想嫁月王,你还要她来这里。” 他无奈地微微一笑:“我是不想让怜惜嫁过来。可我更不想让你呆在这里,与月王有任何牵扯。因为,你已经是我上官熔的妻子,改变不了了。” 云小优冷冷撇唇:“我们一日没成亲,什么都做不得数。我又没答应要嫁你,你爱娶谁娶谁去。” “我只爱娶你!”他勾唇而笑,有如清泉映月,明亮又带着温馨。 云小优片刻间失了神,这样的笑,好美。 “小傻瓜。待我们成了亲,让你看个够。”他为她轻轻拂好耳边的碎边,动作轻柔而细致。 云小优一把打开他的手,断然转眸:“谁要看你,自作多情!” “主子!时辰到了,请上马车。”他们身旁,墨童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停在上官熔身边。 上官熔看了看马车,一把将云小优搂在怀里,唇轻轻贴在他的耳边,闭目深深道:“优儿。照顾好自己。等我。” 短短几个字,却说得他心都要痛了。 说完,放了她,一个闪身,上了马车。 云小优乍然转身,只看到了他合上车帘的动作。车帘微动,已不见他的影子。 “驾!”墨童甩响了马鞭,小小的马车飞快地起步,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云小优的视线里。 呆立街上,她分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滑下,初时滚烫,流到下颌就已变得冰凉。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他要走就由他走,干他云小优什么事。 至于昨晚之事,她也没想要他负责。毕竟,他也算救了他。 若不是他,她会落入何人之手,有怎样的下场也说不定。说到底,她还应该谢他呢。 抽了抽鼻子,胡乱地抹了把泪,便随着街道往前面走去。 不知不觉,已出了城门。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岑晟月的步子仍然没有停下来。身上的衣物早被露水打湿,被太阳一照,又慢慢地蒸干,那种湿气涔涔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昨夜已在城里城外寻了她一夜,一早他和他的近身侍卫又寻遍了全城的街道,仍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昨日重阳,他亥时三刻才回到府里。刚到府门,一名小丫环就跑上前来抱住了她的腿。 他冷脸沉沉地看着那名小丫头,待她抬了脸才看清是云小优身边的丹萤。 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沉,极端不好的预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急切地命令让她尽快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她偶然发现王妃被人下了媚药,她慌忙跑去王妃房中寻找却没有人影,发动栖梧殿中的所有人在王府中翻了遍也没有发现王妃。 所以她才会跑到这里等着他。 他的脚步顿时虚软了,那一刻,心里只有她的安危。 他立马命所有人在府中搜寻,依然无果。 最终带齐了贴身卫队,出了府寻找。 他抬起赤红的双目望了望太阳。 马上就近中午了。 他一人走在城外,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 不远处河水淙淙,他踉跄了一下,走到河边捧起一把水浇向自己的脸,只有这样,他才能更清醒一些。 河水冰凉,隐隐透骨,他的头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又捧了一捧水饮下,他才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眼前却赫然一亮。 只见河对岸,一株高大的垂柳旁,一名素色衣裙的女子正头埋膝间依树坐着。 他心头一震,百感交集,冰寒如深潭的眸子深深地颤动了几下,心中掠过一抹百味杂阵的狂喜。 只要她还好端端活着,就好。 他足尖轻轻点地,借力往河对岸一跃而去。 素衣如云的女子肩头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哭泣。 他静静地走过去,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 心头一痛,轻轻地带过她的肩头,将她揽进了怀里。 女子身体微微僵滞,抬起泪水涟涟的俏脸望进他的眼里。 他唇角微微抽动一下,却没有说话,只轻轻抬手,为她抹去满面的泪水。 女子抽了抽鼻子,倔强地转头,有意无意地望向河对岸。 “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小不点,是我岑晟月的王妃。你懂吗?”他的声音虽仍是清冷如冰,却是三春里被阳光照着的冰。 她垂眸,眼无波,心也不动。 “那个害你的人,我定会让她把欠你的还回来。”他声音冰冽,像是刻意提醒自己不可以动摇。 她却在这时笑了,笑得虽浅虽弱,但真的笑了。 望着他,她淡淡笑道:“不必了。只要不让我再看见她就行了。” 他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王妃,终于找到你们了!”二人身后,是王府的管家,他身后跟着几名月王的近身侍卫。 “禀王爷王妃,皇上有旨,宣王爷王妃即刻进宫。”胡子花白的管家传话道。 “知道有何事吗?”月王冷然的声音道。 “奴才也不知。传旨的公公只说与王妃有关,其他的便不知了。”管家想了想说道。 云小优的眸子骤然转向月王,眸子忽然有些心虚地垂了下去。 莫不是皇上知道她是冒牌的了吧。 月王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是宣我们二人一同进宫,万事有我。” 云小优这才点了点头,被月王拉着上了马车。 入府去换上宫装,两人才一同入宫去。 这是她第二次见赵国皇帝,那明黄耀眼的龙袍,那与大师兄如出一辙的冰寒的脸,便是对他所有的印象。 二人向赵帝行礼。 依然冷厉含冰的皇帝略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你二人成亲已有多时,相处可融洽?”赵帝冷然相问,却是问得家常之事。 云小优心头略一松,还好,他没提关于她身份真假的问题。 “回父皇。儿臣与公主相处极好。”月王垂首,沉声以答。 父子二人冷冷相对,一派没有亲情的冰冷之感。 赵帝略略点心:“那就好。如今齐国皇帝病重,你们更应去探望。以示我赵齐欢好之意。” 云小优略一抬眸,齐国的那皇帝老头病了?好像还很是严重的样子? 赵帝恰恰看到了云小优的眼中的关节,微微看她:“公主想是极关心你父皇的,既如此,你们明白一早便启程吧。” 月王微一沉吟,眸子一抬:“父皇,此行路途遥远,待儿臣和公主到达之时,齐帝只怕是……况且儿臣最近手头事务重多,也月兑不开身。” 赵帝眸光一凛,不满之色写到了脸上。 “你大皇兄最近正好无事,你手中的事,他可以暂代你处理。你就放心随公主回国探病吧。” “父皇!”月王又要争辩,却被赵帝冷冷一挥手打断。 “朕已为你们备好了充足的国礼,明日一早便启程吧。退下吧。” 他冷然转身,脚步迈开,已从龙座之后离了大殿。 岑晟月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微带歉意地望了云小优一眼。 云小优却长长呼出一口气,示意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咱们回去准备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微微一笑,轻轻道。 月王只得轻轻点头,执起她的手离开大殿。 回到府中时已近日暮。 栖梧殿,云小优的居所外,丹萤翠铃依然跪着。 云小优不解地望向月王:“你让她们跪下吗?这件事跟她们有关系?” 月王冰眸不动:“你问她们吧。” 云小优只得走上前去,蹲子想将她们一手一个扶起来。 “主子,您让我们跪吧。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主子。奴婢甘愿受罚。”丹萤看见云小优回来,虽是安然无恙,但情知王爷寻了她一夜,有些事情必然已经发生。 哭得更厉害的翠铃已然泣不成声,她抬起已然红肿得像桃子一般的眸子望了云小优一眼,便开始给她磕头,边磕边道:“王妃的药是奴婢下的。是奴婢贪财,收了贺美人的银子,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主子您就杀了奴婢吧。” 云小优脸色一暗,一下子跌坐在上。 她沉沉的眸子望向依然磕头不止的翠铃,心痛,失望,仍是不敢相信。 “你们都起来吧。”她被月王扶起后,淡淡向她二人道。 她淡淡眼色望向丹萤:“明日一早我便会和王爷一起去齐国,丹萤,你可愿意陪我与王爷一同去?” 丹萤连忙站起身,忙不迭地答道:“奴婢愿意。奴婢这一辈子都愿意跟着主子。” “翠铃,我们这一走会花很多时日。我不在,你就去伺候贺美人吧。”她转了眸子,没有看她,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哽咽。 “主子……”翠铃停止了磕头,泪流满面地望向她,“主子,您杀了奴婢吧。奴婢不愿去贺美人那里,死也不愿意。” 她一边流泪不止,一边使劲地摇着头,她不愿意离开啊,去了那里,她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丹萤恨恨瞪她一眼,不满地向她道,“你做了这样对不起主子的事,主子没有怪你,没有罚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 她瞪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而月王更是目色沉沉地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翠铃,向跟在他身后和管家道:“将贺美人迁入后院忆草居最外面的小院,可以随意出府。但今生不得踏入其他阁院半步。”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微带着一些无奈。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这样处理,已是宽待她了。 管家诺诺点头,接着便去宣布旨意了。 云小优虚弱地望着他,淡淡一笑,有些苍白,有些凄楚。 这段时间,她面对了许多从未有过的状况。 不知,她来赵国究竟是错是对。 次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起了床,与岑晟月一起匆匆用了早饭,便踏上了归齐之路。 她挑着车帘遥想来时的样子,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初时她一心只求嫁给大师兄,而他却不认她。 而今,他已认了她,千万百计对她好。可是,她的心还能回到当初吗? 云相府。 夜幕低沉,偶有几颗星子或明或暗地闪着几点淡光。 自相府外忽然涌上大批身披铠甲的大内护卫军,形色匆匆地包围了整个相府。 护卫军布置好队形,几支火把亮了起亮,点点亮光中,两头高头大马缓缓驰来,马上端坐两人,乃是大齐太子上官煜和定西候陆盛之。 上官煜细眼一瞥,唇角微斜。脸上便闪过一抹洋洋得意的笑, “岳父大人,本宫今天能收拾掉云老匹夫,您可是功不可没呀!” 眼光瞥向云府大门,上官煜勾着唇角道。 陆候也是却之不恭,双手提着马缰看向他,豪放一笑:“还是太子英明。” “来人呀!给本宫把门撞开!”上官煜眉角扬起,带着阴毒的笑意向左右护卫扬声喝道。 几名护卫扛着几杆撞柱直朝硬实的大门上撞去。 沉得的撞击声惊动了四周的住户,许多人出来瞧热闹,但看到这阵势多数人都被吓了回去,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躲得远远的一瞧究竟。 几番撞击之后大门轰然倒塌。砸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子和陆候对望一眼,脸上都是胜利的笑意。 “来呀!传皇上旨意,丞相云铮,居心叵测,图谋造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钦此!” 冷血无情的话狰狞地回响在夜色里,震得人心头阵阵生凉。 就连躲在远处围观的人都无不惊恐地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护卫们,冲!云府中人,一个活口不留!”太子一声令下,护卫便提了闪着寒光的长刀,列成一队,向云府大门冲去。刀光闪闪,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正当这一队护卫脚步刚刚踏上倒塌的大门之时,就在他们眼前,轰然发出道道刺眼的亮光,一支支燃着的火把朝他们丢过来,护卫惊慌地抱头鼠蹿,连连退后。 接着熊熊的烈火毫无征兆地在他们眼前着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登时傻了眼,探着头朝那一片烈火瞧去。 就连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陆候都是一怔,不明所以地望向那片火焰。 然而,更出忽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在片刻之后,云府的四周都蹿起了人把高的大火,而且火势蔓延得极快,熊熊火焰大有把整个云府全部吞噬的趋势。 “速去云府四周察看,哪里有没起火的地方,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陆候一看这阵势,生怕云相利用放火引人注意,从偏门后门的地方逃月兑。 “陆盛之,你好歹毒的心肠!”正当他命令下达之时,一道铮铮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往声源望去,却是去相携着夫人的手已站在在府门口那片火堆之后。 他二人身后,是云府四处正熊熊蔓延的烈火,二人从容立于漫天火光之中,给人凤凰涅槃的错觉。 远处围观的人甚至还看到云夫人唇边似有意似无意地闪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众人纷纷赞叹,都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不止云相令人敬佩,云夫人更是女中豪杰啊! 所有人都睁大双目直直望向那道相偎相携的身影,竟是一种凄然壮烈的美丽。 “哼!逆贼云狰,死到临头嘴还是这么硬。”陆候结实的脸孔一凛,咬着呀叫道。 太子却是勾唇阴邪一笑:“让他硬去吧。看他们这整个云府,几十口人,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罗王还怎么硬?” “哈哈哈!”陆盛之听这话便是一阵开怀大笑,望太子一眼极满意地道,“太子说得对,有什么话,你去找阎王说去吧。” 他阴沉至极地邪笑着朝云相又道:“你死不要紧,只可怜了你那三个都在边关的儿子,只怕今晚过后,也要去找你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几口就能团聚了!” 云相脸色一阵阴沉,冰然的声间有如裂帛般决绝:“我云家男儿,铁骨狰狰,死得其所!” 太子眼角一斜,望着云相那张冷静绝然的脸道:“把你们的火把也给本宫!” 身旁牵马的护卫便将手里的火把递到他手中。 太子撇撇嘴角,朝火把一吹,便是一阵冷笑。 云相眼光沉沉地望着这一脸得逞的二人,冷然而坚定地扬声道:“我云狰一生光明磊落,自认上对得起国君,下对得起黎明!今日落到你们二人手里乃是天不开眼!但是我云某即便是被这大火活活烧死,也绝不死在你们肮脏的刀下。” 说罢,便绝然转身,携着夫人的手往火海深处走去。 众人望着那道铁骨狰狰的身影,和那两手相携的画面,无不扼腕叹息。 “上官煜、陆盛之!我诅咒你们从今天起每晚被恶鬼缠身,日日招冤魂索命!从此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火海之中传来云夫人冷然决绝的声音,听得众人脸色都是一寒。 太子更是变了脸色,抄起手里的火把便朝那片火海中投去。 “你们,你们!都把火把扔进去,把里面的人都烧死,烧死!”太子面色阴沉,冷冷朝身边的人吩咐道。 持着火把的护卫们都是一阵犹豫,他们可都听到了云夫人那凄绝的诅咒,也清楚云府中人都是冤枉的,若是那诅咒应验在自己身上可怎么是好。 “扔,快扔!”太子一声怒吼传来,被火光照得通红的眼目恶毒的光让人心里不由得生寒。 护卫们终是把手中的火把全部朝火海中投去。 浓烟滚滚,火光通天。 太子终是稍稍敛了怒意,脸色阴沉地望着熊熊烈火越烧越烈。 而陆候那暗沉的唇角却是漫过一抹阴险的笑。 云狰跟他斗了半辈子,今天终于落到他手上了,叫他怎能不快活。 “走!咱们去太子府喝酒去!”太子阴沉的面色终于也是一阵邪笑,望了陆候一眼便径直打马而去。 “留下一队人马在这里看守。火熄了之后去好生搜查一番。”陆候也转过马头,吩咐一声便追随太子而去。 云府后院的花园中,云相携着夫人款款而来。一名身着朱衣的高挑男子急急上前扶住二人,含笑道:“云相和夫人果然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 云相叹息了一声便轻轻一笑:“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我家云家上下几十口人,只怕如今已是死于非命了,又哪里能演今天这样一出戏。” 朱童笑道:“云相、夫人,赶紧入地道吧。待你们安全逃出,我们便会将此地道全部填平,不给贼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云相抬眸,眼底已是隐隐有些激动的光泽:“王爷如此细心安排可叫老朽何以为报?” 朱童不禁噗哧一笑,直笑得云相和夫人二人都是模不着头脑的样子。 见他们如此,朱童只得解释道:“云相和王爷本就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多礼。” 云夫人一愣,瞪眼看着朱童,他说得虽简单,但是看他表情又像是没那么简童。 这人果然怪异。 再无多言。一名皂衣侍卫带领着云相、夫人以及还没有离开的云府家仆很快进入地道。 地道昏暗,只有走在前面的侍卫手中一只火把,走了许久之后,终于见到了些许光明。 侍卫回头道:“前面就是出口了,请云相和夫人小心些。” 云相却是微微颔首:“有劳了。” 几名家仆将云相和云夫人搀出了洞外。 云相举目望着眼前,这是一处极为寻常的农家小院,三间茅草屋,旁边一间矮小的厨房。 院中植着几棵果树,如今已是深秋,树叶多已凋零。 “这里已是京城郊外,没有人能认出两位。两位尽可以安心地居住在这里。平日所居的米粮青菜,会有人定期给两位送来。房里一应用具齐全,三位少夫人已在房中休息。四周皆有王府暗卫日夜保护,请云相放心。” 皂衣侍卫望着两人,恭声说道。 云相却是一阵激动,双手握拳望着他道:“代老朽多谢王爷苦心安排。” 皂衣侍卫却谦和一笑:“云相不必客气。王爷已亲赴边关相救三位少爷,不日便会有好消息。” 云夫人望着年轻的侍卫惊喜道:“啊?真的,王爷亲自去,孩子们定然有救了!老身也多谢王爷啊!” 云相拉起夫人的手欣然一笑:“云府这一个死劫居然这样就被王爷给解了……” 一时间老泪纵横。 话说云府的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次日下午才算熄灭。 负责看守的护卫队走进仍徐徐冒着青烟的废墟大肆搜索,最终只找到了几十具焦黑的枯骨。 一时间,云府满门被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八十二章 再相逢 几日后。 一间平静的农家小院中同时出现了四名形容非凡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上前敲门,木门古旧,仍发出了清脆的“当当”之声,其他几名男子都微微露出会心的笑意。 木门轻开,开门的中年妇人一下子愣住了。 荆钗布衣却容颜不俗、风韵不减的妇人张大眼眸牵动唇角,几次之后才发出声来,对着屋里喊道:“老爷,媳妇儿们,你们看看,是谁回来了?” 木门大开,门外的男子们皆是面带笑意地看着房中之人呼啦一阵全涌了出来。 “爹,娘!”云相站在一群人正中,一下子便看到那三个高大英挺的男儿,他们呼啦一声全部跪下,向父母磕头。 “卓儿,研儿,坤儿!”眼中涌满热泪的云夫人终于喜极而泣,眼看着三个儿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做梦一般。 “王爷!”云相却是透过三个儿子,看到了儿子们身后,白衣锦服,翩然而立上官熔。 上官熔面容清和,唇角带笑,欣然看着这一家人团聚的场面。 眸光更是柔和轻软,若是优儿见此,定不会怪他焦急离去了吧。 云卓、云研、云坤三人站起身,给云相让开一条路。 云相一步步走到上官熔面前,一个屈膝,却是一个大礼就要行下去。 一张喜极感动的脸庞上,隐隐有泪光闪闪:“王爷,请受老臣一拜!” 上官熔一见云相动静,哪敢受他大礼,连忙屈膝将他扶住,劝道:“云相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云夫人也走出房来,一边抹泪一边道:“这哪是举手之劳,您救的可是咱们云家几十口人的命哪!” 上官熔只是淡淡一笑:“本王与优既是有个不成文的婚约,您二老大可将熔当成女婿看待。” 云家二老对望一眼,皆是感觉有冷汗直流,他们二人的婚约,到底算还是不算哪? “这……”云相迟疑半天,终于有些为难地开口,“优儿都离家多时了,说是回了蝶谷,她这一去,可不知何时回来了……” 上官熔笑得更是明媚:“本王相信,我们二人缘份不止于此,云小优定是本王此生唯一的妻子无疑。” 云相的脑门上冷汗更多了,听熔王这话,是非云小优不娶了,可他那个不着调的女儿,哪里能做得起熔王的王妃哟? “爹!优儿何时跟王爷订的婚约,我怎么不知道?”云小优最小的哥哥云坤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这可是位憋不住话的主,跟云小优的性子最像。 云相向四周瞥了瞥,虽然他身边一个侍卫都没带,但,家丑还是不要外扬的好。 “咱们都进屋说话吧,王爷,请!”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众人等便随上官熔进屋中去了。 云小优三名嫂嫂自然是避到内间去了,在方才他们吃饭的木桌边,几人围桌坐下。 “对啦,爹,您可不知道,我们哥三个这回可是九死一生,咱们刚刚趁着夜黑雾大离开没多久,就听说营帐中进了大批的刺客,除了刀剑外,还用了飞弩呢,若是我们在帐里,一定就被他们射成马蜂窝了。” 云坤刚刚坐下,就朝云相讲起自己的奇遇。 云相默默点头:“早就想到他们会用暗杀,没想到下手居然这么歹毒。” “不过咱们最后也没吃亏,我和两位哥哥各带了几万兵马回来,都被王爷藏得好好的。将士们可都发誓,只要是太子在位一天,就一天不出来为他打仗。” “什么?”云夫人一脸震撼的大惊道,“你们各带了几万兵马,那加起来不就……” “对。我们三兄弟这次总共让十万兵马一夜之间离奇消失。”云家长子云卓俊脸深沉,又带着几分笑意道。 “那!那,你们驻军总共有多少?”云夫人依然惊讶万分地询问。 “二十万。”云家二公子一身浅色战袍,笑得微微邪肆。 云夫人一惊之下站起了身,拿手指着几个儿子,张口张舌:“你们三个,居然卷走了朝廷一半的兵马呀!” 云相低眉沉思,不知是何感想。 而这边云夫人惊讶之后却是大笑出来:“好!太好了!这下看那个太子和陆候怎么哭爹喊娘去!” 云坤暗抹冷汗,他娘刚刚急得站起来,他还以为他们三个要挨骂了呢,没想居然在夸他们。 云坤轻叹,他母亲的变脸速度可比他们暗藏兵马的速度快多了。 云相沉思半晌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目色严肃地对上官熔道:“王爷此番动作,定然是要有所行动了。王爷韬光养晦多年,也是时候一展作为了。但凡王爷有何吩咐,老臣及老臣的三名犬子,定会全力配合王爷。” 上官熔神色一怔,微笑道:“原来云相早看出了熔的心思。难得云相如此看重,熔在此谢过。” 云相亦是微微而叹:“老臣曾听过许多关于庆妃娘娘的传闻,仅是猜测而已。” 提起他生母,上官熔笑容稍淡,仍旧微微含笑。 云相思虑片刻,终于道:“其实,您不娶老臣那不成器的女儿,老臣及老臣一家仍会一心一意辅佐王爷。因为老臣早已知悉,在皇上心中,您一直是他最器重最喜爱的皇子,只是苦于您在人前的表现,一直没能立您为储。若是皇上见到您此刻的做为,一定也会支持老臣这么做。” 上官熔微微一阵怔愣,他倒从没想过父皇心里,他仍有从前的地位。 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却是必须要坚持的。 他收敛笑容,望向云相,郑重道:“熔与优儿前缘早定,与您是不是云相毫无关系。即便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我上官熔此生也是非她不娶。” 云家所有人都是一怔,诧异地望着眼前没有丝毫做作感的男子。他仪表非凡,风华绝世,智慧卓群,又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如此看待优儿,究竟是为什么? 内间里,几名少妇却是听得纷纷红了眼眶,若是有人这样待她们,她们就是死也是会笑着死的。 齐国皇宫,寿元殿。 上官熔面色沉沉,怒目瞪视着面前的几名侍卫。 “本王再说一遍,你们让开!” 几名侍卫心头微微发颤,这个熔王今天给人感觉太不一样了,为什么他们身上带着兵器都会被他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给吓住。这不科学。 几名侍卫暗暗交换了眼色,一定是他们自己弄错了,自己吓自己。 一名胆子较肥的侍卫向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熔王殿下,小的们可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太子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寿元殿,若是万一皇上出了什么差池,您也担待不起。” “就是!您还是趁太子殿下没回来,您赶紧回去吧!”又一名侍卫也“好心”地提醒道。 可谓说曹操,曹操到,这边侍卫话音刚落,直通殿门的大道上便响起了太子的声音:“是谁这么不识趣,居然想闯寿元殿。” 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却含了浓重的嘲讽,笑那人的自不量力。 侍卫们一看太子驾到,有如见到救星一般。 他们嘻笑着给太子行礼,接着便告起了状。 “哟,这可真是我那,三弟哟,你伤好了?酒醒了?”他微微侧眉,唇边噙着极尽叽诮的邪肆笑意。 上官熔见此,并不搭理他,只将脸侧到了一边。 太子却是轻挑起眉,白眼看着他,再次嘲笑道:“哟,看看,看看,我这小三弟可是长脾气了。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上官熔鼻尖怒气轻哼,冷然道:“我带了神医来,让我去给父皇治病!” 太子却是夸张地挑起眉,大笑一阵,然后边笑边斜眼看着他身后一名青衣长衫,面容平凡到极致的男子:“这个就是你说的神医,我看着倒像是怡红院里伺候男爷的小哥!” 一句话下去,在场侍卫们都要毫无节制地笑了起来。 “神医”将头低垂,任由他们取笑。 但他越是这样,越遭来太子的一番奚落。 他走到“神医”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把扇子粗鲁地挑起平凡男子的下巴,斜眼打量着。 最后终于一松手,鼻尖重重地“嗤”了一声,白眼道:“越看越像!” 一句话,又引来一番无礼的哄堂大笑。 上官熔眉目一冷,就要发作,这时身边的男子却是一扯他的衣衫,示意他不要发作。 上官熔终于将怒意忍了下去。 他已忍耐这么多年,不能在这关键一刻功亏一溃。 寿元殿上空,一名太监装扮的高个男子几枚银针下去便封了殿中所有太监宫女的穴位,一个纵身,落到皇帝的卧榻前。 他站到床边,只见皇帝正沉睡着,半点没有要苏醒的迹象。长眸细细观看了皇帝的脸色,接着便捉了他的手双指搭到他腕间,诊脉。 片刻他,他从怀中掏出大包的银针,十指一动,将银针排到了榻边。 将皇帝扶起,他双手提起几枚银针飞速地插入了皇帝头上几处大穴位。 不多时,皇帝一边嘴角便流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他拿起一块帕子将皇帝嘴角的毒血擦去,此时,皇帝紧闭的双眼正缓缓地张开。 上官清瑞眸子张开,浑沌迷蒙的双眸转向身边正收拾银针的男子,虚软无力的声音缓缓道:“是你,救了朕?” 太监装扮的男子听到皇帝声音,大方跪地磕头。 “平身。是谁派你来救朕的?”上官清瑞又问道,他与此人不识,定不是他自己要来给他治病的。 男子从容起身,沉声道:“熔王殿下。” “哦?”上官清瑞原本混沌的眸子顿时清晰不少,又现出一抹大大的喜色,沉思许久,终于向男子招了招手。 男子会意地将耳朵贴到上官清瑞唇边,听他耳语一番。 “是!”上官清瑞吩咐完毕,男子立即拱手道。 “因为皇上身边一直都有太子和皇后的人监视,所以草民不敢一次将皇上的毒全部解了。还请皇上恕罪。” 上官清瑞缓缓点头:“朕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你是熔儿的人,将来事成,朕定会加倍犒赏你们。去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是!”男子拱手告退,临走之前还将所有打在宫女太监们身上的银针全部收回。 寿元殿前,上官熔终是没能得到太子的放行,一番奚落之后,终于面含悲色地离开。 太子叽讽的笑意落在上官熔那悻然离去的背影上,唇边的笑意更加邪肆。 进入寿元殿中,走上皇帝的卧榻之上,床上的老头子正睡得深沉,他满意一笑,举步离开。 上官熔带着悲苦之色缓步走在宫道上,两旁经过的太监宫女行了常礼之后都会偷偷瞧上他一眼,暗暗地嘲笑一通。 而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身边的青衣男子却在心里暗暗地发笑,他家主子的这功夫,当真是练到家了,比真的还像真的。 “青童,不许笑!”某爷沉了眉角,刻意地教训某人道。 青童却低低告饶:“主子,小的再也不敢了。”连在心里偷笑都不敢了。 说完,赫然抬眸,不远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叫他有些不自在,他垂下午眸子低声提醒:“主子,您看前面。” 上官熔没有抬头,只拿眼角余光悄悄望向前方。 前方,正有一名宫装华服的绝子朝他们走来。女子一身大红拖尾曳地裙装,金线刺绣的宫装鸾凤起舞,高挽的云髻之上,金灿灿明晃晃的步摇迎风招摇,垂下的金珠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宽松的衣裙下,小月复微微隆起,显然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女子身后跟着六名侍女,阵势浩浩荡荡,眼看着离他们主仆二人越来越近。 上官熔眉眼垂得更低,仿若没有看见那名女子一般。 而那名高贵冷然的女子却是远远就看见了他,直到在他对面停下。她额头抬得更高,凌厉的眉眼中带着丝丝叽讽的笑意。 “这不是我的三皇弟吗?见了皇嫂也不行礼?”女子声音冷然含笑,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上官熔闻身,仍没有抬头。 倒是身边的青童,连忙下跪行礼。 冷傲女子勾起唇角又是冷冷一笑:“瞧瞧,连你身边的奴才都比你懂事。” 上官熔仍是没有看她,甚至带着将带着淡淡忧伤的绝美面庞移向了别处。 陆华浓微微有刹那的晃神,这可是是同她订婚许多年的男子,她曾经的未婚夫。 虽然性格懦弱,但他却是那般的风华绝世,虽是同父所生,却比太子英俊许多。 而且,他到现在仍未有一妻半妾,比起太子更是好了不知多少…… 若是与他成亲,虽不及现在富贵,但,也不必在怀孕之时,整日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自己面前,与那些青楼女子,夜夜上演活、春、宫…… 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辛酸,随即又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面上呈现的,又是对他的恨。 是他,当众退了他们的婚约,是他将自己生生推向了太子,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恨,也只能恨他上官熔! 她眼底闪过冰冷的恨意,沉起眉心断然大喝道:“大胆上官熔,你竟是这般对你皇嫂的吗?看我不禀告太子,让他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上官熔微微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剑拔弩张的架势,不得不拂袖抱拳,微微俯首,声音软软地道:“上官熔见过太子妃!” 陆华浓不屑地撇了撇唇,不想再继续与他纠缠下去,便高高抬起下颌,径直带着侍女离去。 留下上官熔依然俯着首,没有平身的姿势。 “主子,她走了!”青童低声提醒着。 上官熔终于直起了身子,回首看着那一道冷然离去的身影。 桃花水眸中闪过一抹深意,看来,她过得并不如意。 但是,以陆候的势力,太子必然要倚靠的,对她,不会过分冷淡吧。 转身,带着青童回府去。 她的事,他没有必要管。 渐近闹市,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自上面走下一男一女。 男子身材挺拔修长,一袭玄青锦衣,墨发高挽,棱角分明的俊脸却是冰寒之极,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冰潭样幽暗深邃,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女子身材娇小,俏脸微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有如黑玉般璀璨光华。 女子望见这人群熙攘的闹市,一张小脸终于露出明灿灿的笑意,双眼都眯成的弯弯的月牙。 男子见女子这般模样,终于冰山微融,露出清浅的笑意,却足以令周遭过往的女性,上至几十岁妇女,下几岁女娃,都不禁失了神,驻足望向那个倾世清绝的男子。 对于他身旁的女子,便是投去了恨不能把她丢掉九天云外去,好取而代之的眼色。 “大师兄,前面有卖馄饨的,咱们去吃馄饨吧!”云小优望着这久违的闹市,笑意盎然地问向身边的岑晟月。 月王微微一笑:“好。” 云小优便扯了他的衣袖,走到馄饨摊前,大声叫道:“给我们两大碗馄饨!” 热情的小老板自是笑着回了一句:“马上就来!” 云小优扯着岑晟月坐下,月王显然没有在这种小摊吃过东西,望着一左一右满满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心。 云小优却完全没有自觉,大喇喇地含笑打量着四周。 耳朵一侧,正听到身后有人在说着“云相”之类的话。 事关她爹,云小优自是生了好奇心,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身后那人道:“唉!你没看见,云相和夫人那是多么的悲壮啊!一把大火起来,两人手牵着手就往大火里走去了,没有露出一丝怯意啊!” 听到这里,云小优心头突地一跳,他们说的什么大火,什么悲壮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王也是注意到了云小优的不正常,也跟着听起来。 只听另一个又接着道:“是呀!你没瞧见,第二天太子的人马走进火场清点的时候,那可是几十具焦尸啊!有些甚至连骨头都没剩下啊,更是分不清哪是云相和云夫人的尸骨了!”说着,那人又是阵惋惜。 下面的话,云小优却听不下去了,一张写满痛楚震惊和不能相信的小脸惨白一片,话也没有半句就直接向云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月王自然也是快跑着追去,只留端着两碗馄饨的小老板莫名其妙地喊道:“喂!客官,你们的馄饨!” 云小优疯跑着赶到了昔日云府的正门处,眼泪已在路上落下不知多少。 心底一直喊着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 可是到了跟前,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个云府,哪还有什么云府! 如今剩下的,只有大片大片的废墟和焦黑的残垣断壁。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云小优睁大着惊恐的眸子,呆呆地立在风中,任凭深秋的风吹打着脸庞,她傻了,她痴了,她只会落泪。 月王慢慢走近她,却不敢去碰触她,只在一边,默默地望着她那想哭却半点也哭不出来的惨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爹!娘!”半晌之后,云小优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隙肺的呼喊,扑通跪地,她泪如雨注,滴滴打落在身下的青石路面上。 月王终于稍稍离她近了一些,一只手搀住了她的手臂。 然而,正当这时,泪眼滂沱的云小优却紧紧地皱起了双眉,一手下意识地捂了捂月复部,双眼一黑,便倒进了月王怀里。 “优儿!优儿!”月王两声沉痛的呼唤之后便一把将她抱起,疾快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二人身后不远处,一名躲在墙角探头偷看的衣衫褴褛的乞丐双眸阴冷地眯了一眯,唇角一勾,却勾出一抹绝美阴毒的笑。 “优儿!”月王正拼命奔跑着,迎面却走来一青一白两名男子,白衣男子一眼便看到了已昏迷在他怀里的云小优。 “快跟我回熔王府,那里有最好的大夫。”白衣男子面色沉沉,望着正冷眼看他的月王。 “若是为优儿好,你便跟我回去!”上官熔冷冷一喝,再也顾不得其他。 月王眸色一沉,终于将云小优放进了上官熔怀里。 ------题外话------ 这章有点虐,但菀城发誓,明天的文一定很有爱。否则,你们就杀了我吧! 第八十三章 蒙面女 “芾游!她究竟怎么了?”上官熔一把扯起正给云小优诊脉的,桃花水眸里是极度的焦躁和强烈的不满。 “殿下殿怒!”芾游望了一眼某王横在他颈下,揪着他衣襟的手,也不气,也不怒,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要本王怎么能不怒,这都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你一会给她诊脉,一会给她用银针,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她究竟有没有危险?”上官熔愤愤松掉扯住他的手,负手黑脸道。 芾游却是不怒反笑:“您看属下这番脸色,云姑娘定然是没事了。但是……” 他微一顿,沉吟着,一双长眸中是十分为难的神色。 上官熔沉沉的脸色看向他,一瞬不瞬地瞪着他,隐隐有冒出火来的迹象。 就连沉稳许久,只是脸色依旧冰山一般的岑晟月都抬起眸子看向他。 “嗯……”芾游一手抵住下巴,又是一阵沉吟。 “快说,她究竟怎么了?”上官熔急不可待,又是一阵催促。 芾游终于向他看来,故作神秘地道:“属下要说的是,云姑娘她,有喜了。” 有、喜、了!这简单三个字就像一枚炸弹令在场的人心情皆不能平静下来。 青童、芾游等一众下属想的是,云姑娘既代嫁给月王,这孩子莫不是月王的吧,那么主子这一片痴心不就成空了? 而岑晟月一张冰山脸终于有了震动的痕迹,他虽不能确定这孩子是谁的,但他隐隐有些感觉…… 一双冰寒无底的深眸震惊之下向上官熔望去,只见那一张绝世的玉面果然浸满了喜色,甚至是喜出望外,捡到宝一般的喜色。 他心头突地一跳,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上官熔则是眉目含笑地轻步走到云小优床边,桃花水眸水波轻漾。 静静看了她一会,又回到芾游身边,轻声问道:“那她母子现在可安全了?” 芾游心中疑惑尽除,终于忍不住轻笑,却又不敢笑得太放肆,只勾起唇角道:“云姑娘大悲之下动了胎气,但经过属下一连串诊治,如今已无大碍,母子平安。只是云姑娘近日心情抑郁,饮食不佳,身子有些虚弱,需调养些时日,以安胎气。” 上官熔终于轻吐出一口气,桃花水眸中忍不住笑意浓浓。 “恭喜主子!”芾游乐得上前拍马。 上官熔勾唇而笑,轻轻点头:“今晚请所不不当值的人喝酒,万香楼的好酒。当值的明日补上。” 芾游终于满意:“多谢主子!” “高兴了?”见他如此,上官熔微一挑眉,阴恻恻道,“既高兴了还不去开方子,煎药。” 芾游一暗暗撇了撇唇,无奈叹道:“是!”所谓给一个甜枣,再打一棒子,就是如此吧。让他堂堂天下第一神医去亲自煎药,暴殄天物也! 上官熔见芾游亲去煎药,这才放下心下来。走到床边,挪了个凳子坐下,就捧起了云小优一只手。 “你放开她。”冷冽含冰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敌意。 上官熔微微皱眉,这才想起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优儿无论怀了谁的孩子,都是本王拜过堂的王妃。她的孩子便是本王的孩子!”冰寒凛冽的霸道声音,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上官熔浅浅一笑,回转眸子,望向那一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桃花水眸勾出好看的弧度:“优儿怀的是我上官熔的孩子,这个谁都改变不了!” 一句话,便让冰山一噎,冰寒的眉眼黯淡不少。 此时,床榻之上的女子眉心却是皱得更紧,苍白的唇瓣中痛苦地传来一声痛呼:“爹,娘……” 岑晟月冰寒的双眸不由闭起,他们来迟了,竟没能救下云家。 上官熔却是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云相和云夫人都好好的,不必伤心。” 听他如此说,睡梦中的女子好似得到了些许安慰,稍稍舒展了眉心。 慢慢地,张开了双眼。 “优儿。”他轻轻呼唤,带着淡淡的微笑,“恭喜你,要做母亲了。” 刚刚睁眼的云小优却是一阵怔愣,瞪大了眸子紧紧望着上官熔,惊愕道:“你说什么?” 上官熔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含笑望着她道:“芾游说,你有喜了。” 云小优一下瘫倒了身子,她要做母亲了,她有喜了…… 小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有了孩子? “你们都出去好吗?我要静一静。” 良久之后,她终于向二人道。 “你好好休息,等会儿芾游熬好了药,我再喂给你。”上官熔浅笑望她,只见她面容平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太子府。 守门的侍卫们烦躁懊恼地又跟直嚷着要见太子的女子重复了一遍:“姑娘啊,您就走吧。太子可不什么人都见的!” 虽然看不见你的脸,但光看你那惹火的身段就知道你定是个尤物啊!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尤物,只能看不能吃,那可真叫人急得挠心挠肝啊! 您还是走吧,千万别在这里诱—惑咱们这些纯爷们了! 谁知那蒙面的女子还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宛如莺啭般的嗓音又转声细语道:“你们让我进去见太子,或者请太子出来,真的有人要刺杀太子!到时候把刺客抓住,太子一定会重赏们的!” 侍卫听们她这语气,倒也不像是假的,又说是会得赏赐,自是有些心动。 终于有个侍卫狠了狠心,咬了咬道:“让我去试试,说不定太子会乐意见这位姑娘呢!” 蒙面见那名侍卫一溜烟地跑进府中,终于满意地勾起唇角。 笑意未收,便见侍卫们都纷纷单膝跪地,口中称道:“太子妃!” 她也朝他们刚刚视线落下的地方望去,只见一顶鸾凤宫轿轿帘被挑起,一名端庄绝丽的宫装女子正款款走出。 女子眉眼一动,也跟着福身下去。 宫装女子径直走到府门前,将要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脚步顿下,转眸间望见了阶向自己福身的蒙面女子。 那女子纵是蒙了面,垂了首,仍能依稀辨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那不卑不亢的气质。只是不知,她那一张面纱之下究竟隐藏了怎样的一番绝色姿容。 “都平身!”宫装女子声音沉而轻徐,透着皇家的威仪。 所有人都跟着平了身,而蒙面女子也终于抬起臻首,一双灵澈水眸映入陆华浓眼底。 这个女子不简单,这是陆华浓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踏上最后一级石阶,面对面俯视着蒙面的女子。 “你是何人?”她红唇轻启,肃然问道。 女子稍一抬眸便垂下,莺声轻言:“民女是向太子通风报信之人。为了救太子殿下性命而来。” “哦?”陆华浓眉目微转,眼底的深沉又加重了几分。 她是为太子而来…… 一抹戾色倏地闪现,她不能让她见到太子! 这样一个有容貌又有心机的女子,万一留到太子身边,正是个祸害。 她眉眼冷厉,更冷然沉凝道:“太子不须你救。趁本宫心情尚好,赶紧离开。” 蒙面的女子却是纹丝未动,只轻笑道:“太子妃难道不担心殿下安危?” 陆华浓冷哼一声:“太子安危不需你操心!来人,将她赶走!” 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提了后器,眼看就要赶到蒙面女子身边。 恰恰在这时,一道慵懒邪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入众人耳中:“是谁,要见本太子啊?” 众人诧异地往府门中望去,果然见太子出来了,身后跟着那名进去报信的侍卫,怀里还搂了个浓妆艳抹的俏丽女子。 蒙面女子终于扬眉而笑,笑望着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的男子。 他,便是大齐国太子么? 陆华浓又望那女子一眼,终于坐实了原先的猜测,她果然是专为太子而来。 见多了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这样直接的却是头一个。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一道莺啭娇柔宛然,听得在场之人的心无不被撩动了一下。 太子更是一把甩开了怀里的艳丽女子,疾走两步向门外走来。 一双眼睛更是循着声音终落到了蒙面女子的身上。 那玲珑有致、如柳扶风的娇柔身姿,那微微显露的细致锁骨,那一双秋水含波的清灵双眸,更因着蒙面而增添了许多神秘诱、惑…… 太子一双眼,不禁看得直了。 他上官煜此生除了生得高贵,最大的优点便是阅美无数,然而此等美中极品,却也是首次得见。 至于露华浓,虽是美则美矣,但她的美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远了悦目,近了却扎手啊!而且还是那般的清傲,总像是离你十万八千里。久而久之,便令人生厌了。 但,眼前的女子,更像是一朵水中的芙蓉,只要能够摘到手里,便是清香满怀,定然回味无穷啊! “咳!”陆华浓见他那副色、相,不禁黑了脸色,掩唇大咳着,以提醒某人自己的存在。 听见那阵阵的大咳,太子终于回了神,眸光瞥了陆华浓一眼,嘻笑道:“原来太子妃也在啊!”说话间,眼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蒙面女子身上。 陆华浓脸色更加阴沉,心知事到如今,她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太子也不会放掉那个女人了。 “太子妃啊,这名女子说是有重要情报向本太子汇报,你就先回府去,我来招呼她就行了!”说着,已是不耐烦的语气。 陆华浓心绪难平,有怒却不得发,只得黑着一张脸甩袖进府去了。 而太子却是三步两步下了台阶,向蒙面女子笑着:“有什么消息,随本太子进府去说。” 声未落,便扯起了女子袖中的一只玉手。 女子也未做反抗,面上矜持浅笑,心底却是暗暗冷笑,这个太子,可比想象中还要好对付。 ------题外话------ 上午家里停电了,先送上一更。晚八点左右还有一更。爱你们! 第八十四章 大惊喜 一方小小的茶摊前,云小优孤身守候太子府外已是多时,至今仍未见到他出得府来。 “再来一杯茶。”女扮男装的云小优朝着招呼客人的小老板又叫道。 “好嘞!”又是一杯清茶端上,云小优一张冷肃的脸浸在氤氲的热气间,有些虚幻得看不真切。 历此一劫,她已不是从前的云小优。 她活着,便要为云家一门报仇,至于月复中的孩子,她只能尽力保全。 若是她死,孩子也一并跟着去,因为她不在孩子孤苦伶仃谁来照顾。 若是她侥幸活着,她一定要给孩子全部的爱。虽然,他(她)的父亲跟她的仇是兄弟…… 一双黑玉瞳眸有意无意地望着太子府门,左等右等之后,终于有人出府了。 却是整整齐齐的六名钢甲护卫先出府来,接着才是太子上官煜。 云小优眸子一凛,仔细朝太子怀听女子望去,那女子一身白裙翩然,身子婀娜如柳,虽有一方面纱蒙着面,却终是掩不住万千风华。 她,不是贺香尘又会是谁? 云小优心头暗动,这贺香尘怎会出现在齐国,又怎么会依在太子怀里? 不及多想,又看到太子身后更多了十几名护卫环绕。 那样多的人手,莫不是做贼心虚了,还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 虽然心知危险,但她一双手却是暗暗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匕首。那一双手,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刀口噬血了! 一双黑玉瞳眸隐隐有冷光射出,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子,随着太子身后疾步跟去。 她一直躲在墙角边,跟着太子一行人步伐,越追越近。 眼看得前面人群多起来,太子身后的几名侍卫已被人群冲散。 好机会!云小优心头暗叫一声,正要去模靴中的匕首,一枚石子却自她身后袭来,不偏不倚击在她手上。 虽然打得很准,但是力道却不大。 她惊然回眸,身后却不见人影。 又要去模,却又是一枚石子袭来。 云小优不再去寻那发暗器之人,又要上前去追太子。 这时,一只手牢牢扣上了她的肩膀。 云小优乍然回头,正是上官熔,他身边还有岑晟月。 云小优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捂住口,飞快带离当场。 熔王府。 云小优急怒地恨恨甩开上官熔,冷冷道:“太子是你的亲哥哥,你当然要护他。但是我告诉你,我云小优不杀了他,誓不为人!” 上官熔不怒反笑:“你以为我跟他还有亲情可言吗?他是你的仇人,更是我上官熔的仇人。只是现在除掉他,还不是时候。” 云小优一阵怔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说法,不会是骗她的吧?没这必要啊。 上官熔看懂了她的顾虑,浅笑着:“再说,今天他明里就带了那么多护卫,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是他死,还是你死?” 云小优终于不甘地吐出一口气。 若是她有胜算,上官煜一出现她就下手了,何必一等再等。 “想要杀了他,跟我一起等待时候,可好?”上官熔含着深意望向她,眸底,笑意浓浓。 云小优不甘地撇了脸去,不想看到他那副样子。 “不必等了,本王现在就替优儿去杀了那个人!”一直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月王终于冷然开口,他深深望向她,只要她能开心,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太好了!大师兄你武功那么好,杀了那个太子一定没有问题!”云小优望向月王,又是淡淡崇拜的样子。 上官熔无言以对,无奈对二人道:“还是先去一个地方,见几个人,你们再决定何时杀人吧。” 云小优与岑晟月对望一眼,还是决定跟上官熔一探究竟。 一路坐着马车颠簸,待云小优**都快麻了时,马车终于停下来。 只是上官熔格外惊奇,这一路云小优没有叫一句累,也没有掀开车帘往外看的动作。 马车停稳,云小优跟在上官熔和月王身后下车,被二人一手一边轻扶着,下得车来。 眼前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映入眼帘,院中几棵果树叶未落净,屋檐下挂着成熟的玉米高粱一类的粮食。 再往远了看院中最南面放着一座大大的石磨,正有两名乡村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中年妇人正推着磨。 许是见得马车在自家大门外停下,两人便停了下来,一齐往大门处走来。 云小优一见二人走来,便大大睁了双眼惊奇万分地紧盯住那二人。 两人一步步走来,云小优脸上渐渐染上一抹浓重的喜色。 终于一双大眼中泪水渐渐涌出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虽然泪眼朦胧,但她还是看到两人正向她微笑。 那便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虽然打扮变了,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那般细腻慈爱。 “爹,娘!”云小优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二人奔跑而去。 上官熔一见云小优飞速地跑过去,脸色一紧,提起轻功直接飞身过去将木制的矮门推开。 云小优径直穿过打开的大门,扑倒在二人的脚边。 “爹,娘!优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云小优边哭边笑,两颊边热泪滚滚,但唇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隐去。 云夫人也是一脸喜极而泣的模样,抚着云小优的头时时抚模着,温柔言道:“傻孩子!咱们一家这不是都好好的,就连你三位哥哥,如今都平安无事。” “爹,娘,我都亲眼看到云府被烧成了平地。还听人说找到了几十具尸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小优终于停止了哭,抹着眼泪问道。 “这,多亏了熔王啊!”云相微微笑着,意味深长地一叹。 云小优却是万分惊疑地望了上官熔一眼,表示不信。 云相却是莞尔一笑,缓缓解释道:“王爷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太子要对云家下手的消息,提早就派人在云府后院挖出一个直通郊外的暗道。当天,我和你娘当着太子的面走进火场,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被烧死了,谁知道咱们是走了暗道。” 云小优眸子里终是闪过一派震撼,原来是这样。 她仔细地回想着前因后果,终于想到当时上官熔的属下为何不当着她的面向他汇报消息了,难道,是怕她担心,怕她沉不住气? 但是,救了她父母后,他为什么没有早些告诉她?害她哭得肝肠寸断的! 最终,上官熔还是收获云小优白眼一枚。 “主子!云姑娘的药熬好了!芾神医特让属下送来,说要趁热喝。”青童这时终于也坐了一辆马车赶到,急匆匆对上官熔说道。 “优儿,喝药吧。”他望了云小优一眼,含着神秘的笑意道。 “优儿你生病了,生了什么病,快让娘看看!”云夫人一听云小优要喝药,立即紧张地把她拥到身边,上看下看,还不忘模模她的额头。 而云小优却是垂下头去,一脸不自在。 “优儿没病!”上官熔微笑向云家二老解释。 “那?”云夫人不安地看望上官熔,不会是中毒了吧? “优儿她是,有喜了!”上官熔笑意更深,向云家二老宣布道。 “什么?优儿有喜了?!”云夫人拉着云小优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她的一张缺少血色的小脸,不禁大喜道,“唉呀!谢天谢地,谢老祖宗保佑,我家优儿终于要当娘了,我呀,终于可以当外婆了!” 想当初她一度以为云小优会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就生不了孩子,生不了孩子她云夫人这辈子就只能当女乃女乃,不能当外婆了! 那是件多么悲惨的事啊! 不过现在终于好了! 她走到青童身边,亲自从食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亲自送到云小优手里道:“快趁热喝吧,一定要把我的外孙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云小优额头一阵黑线。 然而比她的黑线更严重的却是她爹的那张黑脸。 看着她把那碗药喝下去,她爹开终于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爹黑脸看着她那欢喜得如同捡到了金元宝般的娘亲,把她扯到一边,半是怒意半是焦虑地说道:“你能不能先不要高兴这么早!优儿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哪里来的孩子?孩子的爹又是谁?” 唉!云相忍不住感叹,这娘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叫他闹心! “咦!”云夫人被浇了一盆冷水之后总算想了起来,诧异地看向云小优。 云小优被她爹那一道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话给震住了,垂下小脸去再也不敢抬起来。 “优儿的孩子,是我的!”上官熔含着深义而笑,目光柔软却绵长地看向云小优,眼底的爱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啊?”云相和夫人同时惊叫出来。 然后目光在上官熔和云小优身上来回旋转了一番,终于想明白了。 怪不得上官熔早说他和云小优缘份不止于此,还说前缘早定,还说非她不娶,原来是把孩子都造出来了! 看着云父云母那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一张冰山般的面孔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薄唇微启,用冰寒却沉然的声音大声说道:“优儿是本王的王妃,她的孩子自然只能是本王的孩子!” “什么?”云相和云夫人又一次大叫出声,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大。 两人又一齐在月王和云小优身上徘徊。 这个冷面的自称王爷的人说什么?说云小优是他的王妃?这王妃可不是能随便认的吧?既然都这么说了,会是假的吗? 他和上官熔的话,该听谁的呢? 云相和夫人不约而同地风中凌乱了。 “爹,娘,我的孩子,是我大师兄的,就是他的!”云小优在一派混乱中终于抬起了头,一只小手大方地指向了岑晟月。 “他,是谁?”云夫人双眼睁到最大,没想到优儿自己招认了。只是,那个自称王爷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本王乃是赵国四王爷岑晟月,是优儿拜过堂的夫君!”面对云小优的父母,月王终是稍稍缓和了冷意,尽量温和地解释道。 说罢,还双膝跪了下去,语带暖意地道:“小婿岑晟月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他这一跪,上官熔终于怒了,没想到这个岑晟月平日里一副冷面冷心的模样,做起事来脸皮居然能比他还厚! 被他这一跪,云家二老的小心肝都发颤了,人家堂堂一个赵国王爷,居然能向他们行这样的大礼,叫他们怎么做才好呀? 云相看了云小优一眼,有片刻的沉思。 倒是云夫人怔忡片刻之后,终于带着些许羞怯,上前扶起了他。还大大方方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就不用这样客气了。” “谢岳母大人!”岑晟月叫得很顺口,但上官熔的脸却阴沉得很吓人。 “岑晟月,你不要太过份!你明明知道优儿的孩子是我的,为何非要和我抢!难不成你非要我把怜惜带出来不成?”他桃花水眸冰寒如刀,直击向岑晟月。 “本王与优儿拜的堂,很多人可以做证!”他摆出铁证,直将上官熔击得无言以对。 他冷眼望向岑晟月,岑晟月自然也不肯让半分。 两人就那样针锋相对地对恃着,谁都不肯先低头。 云小优看了看争执不下的二人,将她爹拉到一边,开始询问这几天的细节。 而云相望着那争执不下的二人,也是无奈至极,只得跟着云小优回屋去。 云夫人则是找了只矮凳坐下,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来回地打量着这两个男子:他们二人一个冷得像冰,霸气得像一个帝王;一个温柔体贴得像水又热情得像火。但两个都是世间罕有的绝世色男子啊! 她看了看她家云相,比起这两位的绝色,她家云铮年轻时连当他们的书童可都不够格呢! 所以,无论优儿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那可都是一个正经八百的小正太啊!她这个做外婆的脸上多有光啊! 至于优儿选了哪一个给孩子当爹,那都是王爷!都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她家优儿左右都是做王妃的命了! 这思来想去,云夫人这脸上可就乐开了花。 没想到优儿说没人要是没人要的,今天却一下子来了两个极品。 这可是个天大的惊喜啊! 云夫人开始得意的偷笑,她这辈子做王妃她娘可做定了! 第八十九章 不逃婚 熔王府。 接到圣旨的礼部官员行动迅速,熔王大婚日期临近,他们不得不快马加鞭地赶在十六日之前做完所有的准备。 大红宫灯高高挂起,大红宫缎绢花四面垂悬。成双的喜字更是贴遍了整个王府的前厅后院。 游走于大片的朱红之间,云小优不禁微微地撇嘴,也不管她这个新娘子是否愿嫁,就搞出这么大排场,这就是皇家的霸道吗? “夫人,对于这样的布置是否满意。”上官熔高高扬起唇角,显然是极满意。 云小优却只是不屑地翻着白眼:“反正是你自己成亲,只要你满意不就成了?” 因为世人眼中,云府早已不在。所有云小优这未来王妃也就没有娘家。 大婚前一晚,她被安排到京郊的驿馆,半夜就被丫环们拉起来,按到妆台前的圆凳上,折腾木偶一般梳妆打扮。 梦游状的云小优只管闭眼睡觉,其余一概不问。 “主子啊,您就不能抬下头吗?”丹萤无奈地问着。 虽然她是月王的丫环,但月王说了,从今以后王妃在哪,她就在哪。 所有,仅管王妃马上就要变成熔王妃了,她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主子。 然而她家主子仍然没有睁眼,只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反正又不是我想嫁,是我爹想让我嫁。要抬头,让我爹抬去。” 旁边一众丫环婢女顿时冷汗直流。 鸡叫三声时,云小优睁开迷蒙的双眼,见天亮已然大亮。 正眼望向镜里,一下子傻了眼。 这番打扮下来,她简直都认不出镜中的人了。 一身装裁合体,修身极妙的大衣嫁下包裹下,镜中的女子柳眉如黛,明眸皓齿,红唇微翘,竟有珠圆玉润般的美感。 如云的发被拢成简单轻巧的发髻,只留着薄薄一层刘海。更显简约大方。 她不敢置信地朝镜中的女子挤了挤眉,镜中的女子也回她一个挤眉的动作。 “主子,不用看了,那就是您啊!”丹萤微笑着看她家主子幼稚的动作。 说完,从旁边铺着黄缎的托盘中捧起了一只八宝垂珠的凤冠。 小心翼翼地在云小优头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便戴到了她头上。 “还要戴这个。”云小优不满地嘟嘴,皱着眉扭了扭脖子,又道,“这东西好重。” 旁边一名礼部派遣的丫环微笑道:“只有这只凤冠才能显示您王妃的身份。” 云小优终是乖乖垂下头去,她不做月王的王妃,如今又要做熔王的王妃了。 多滑稽。 只听门口一阵喧哗声后,一阵冰寒凛冽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的师妹,我如何不能见?” “大师兄?”惊喜顿时挂上她的眉梢,她蹭得一下坐起来,习惯性地提起了嫁衣的裙摆,朝门口飞跑而去。 门口,在一众侍卫的层层包围中,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名鹤立鸡群的男子。 “大师兄!”她扬声喊道,娇笑如花,晃了门外男子的眼。 “让我大师兄进来吧,他又不是外人。”她微微笑着,却拿出了几分主子的气概。 侍卫们却是极不情愿:“新娘子出阁前是不宜见男子的。” 云小优却是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已经见了吗?不只见我大师兄了,还见了你们呢。” 侍卫们语塞了,无奈之下只得让开一条道,放他进门。 “优儿,我有话跟你说。”进得屋内,他冰寒的眸子微微柔和,朝她轻轻道。 她看一眼屋内的大片侍女,摆起主子的威仪:“除了丹萤,你们都出去吧。” 侍女们相互看了一眼,谁让人家是主子,只得屁颠颠作鸟兽散。 “优儿,跟我走吧。”他的面孔不复冰寒,只有通透的凉意,和殷殷的一线期盼。 “不!”她断然拒绝,一双明眸望向他,如玉石般璀璨耀眼。 她转过身,极认真的语气缓缓道:“若是逃了,我爹肯定会和我断了关系。好不容易知道他们平安无事,我不想再失去他们。” “若是我们把他们一并带回赵国呢?”他的眸底闪过一份急切,他不想放过,哪过一点点的机会。 “我已经决定了,决不逃婚。”她脸色郑重,语气凿凿。 他只觉得心都空了大片,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彻底落空了。 “大师兄,你走吧。”她朝他微微一笑,“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这个永远都改变不了,不是吗?” 他的手一颤,永远都改变不了吗? 面上勉强现出一抹苦笑,他不能告诉她真相,他与她之间,也只有这一丝牵连了。 他,被上官熔彻底打败了。 好笑,当初他还向他示威,可是,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假的永远都胜不真的。 现在,即便她不知道上官熔是真的,不是也要嫁给他了吗? 他故作冰冷地昂首走出她的房间,以为伪装得很好。 可是不久之后,月王失魂落魄地离开云小优房间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披红挂彩,一脸春风得。 再穿过两条街就到驿馆了,他的心里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许久之后才到了驿馆。 他一个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一气呵成。 大红的衣袍迎风轻摆,含笑的水眸如含春风。 远处看热闹的女子们莫不是争先恐后地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彩。只是听说熔王是个泪美人,今日看来,可是一点都不像啊。 竟是那般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总之,若是能让她们成为熔王妃,哪怕只一天,就是立马就撞豆腐自杀也愿意啊! 唉,可惜,这第一美男子今日就要成亲了,她们是没有指望了。 上官熔身后,哗啦啦碎了一地芳心。 “王妃,迎亲的队伍到了。请盖喜帕,上喜轿!” 自门外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婆子,甩着鲜红的帕子,抹着厚厚的胭脂。 云小优瞧去,倒是像极了当时向上官熔提亲的那些媒婆。 “是喜婆,咱们这就给王妃盖喜帕。”礼部派出的丫环们自然最懂其中规矩,纷纷笑着准备上轿用的东西。 一方金丝绣凤垂流苏的红帕缓缓将云小优那一张隐含笑意的俏脸盖住。 接着,丹萤和喜婆一左一右将云小优扶出门外。 上官熔已含着满溢的笑容站在门外等候。 见蒙着喜帕的新娘从出门,那娇小的身姿,多半便错不了。 新娘被扶到他面前,喜婆和丹萤各向他见了礼。 “夫人这身行头难道不累?”他轻笑,眼底含着戏谑的意味。 只听喜帕下的人儿鼻尖轻哼一声:“若是怕我累,你来替我戴着呀!” 此言一出,一众的丫环们皆掩着唇笑了。 上官熔笑意更盛,如此说话的,除了他的小优优,还能有谁? “新人上轿!”喜婆一道扬声高唱中,云小优被送上了喜轿,就连丹萤也被她硬拉着,坐进了宽大的喜轿里。 上官熔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姿坐进了轿里,终于满意的跨上那匹系着大红娟花的高头大马,笑意盈盈地一路将新娘子接到了熔王府。 皇家成亲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礼节烦琐,瞧那新娘子那极不配合的样子就能看出一二。 跨火盆时,本该是迈开大步跨地去,而新娘子硬是生生地绕了过去,还对喜婆说:“若是烧着了本宫的裙角,你想让我从此水深火热不成?” 跨马鞍时,也是应该直接跨过去,而新娘子却是直接将马鞍给踢飞了,那力气,不得不说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细节,一一传到上官熔耳中,更是确定,他终是没有娶错人。 二人拜过堂,上官熔牵着新娘子送进洞房,终是放下了一颗一直悬着的心。 送新娘子到洞房门口,上官熔终于忍不住在众多丫环及喜婆的注视下拥住了云小优。 他笑意满满,眼中流盈着幸福的喜悦,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是圆满的。 但是他竟有种错觉,怀中的人儿竟是那般的僵硬。 不由得,他的心一紧。 “唉哟,王爷,您要抱新娘子,也要待宾客散了之后。您这样,新娘子会害羞的。”喜婆见上官熔那微微有了异色的脸,连忙替新娘子解围。 上官熔细细看看那道娇小的身影,心思一转,终于微微一笑。 也是,虽然优平时做事都是大儿化之,但毕竟是个小女子,当着这么多人,害羞也是难免的。 此时,喜帕下的新娘子也终于悄悄吐出了一口气。 于是,他朝她微微一笑,道:“夫人,为夫先去招待客人,一会儿就过来陪你。你等着我。” 他望着她,帕下的人儿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脸色轻轻一变,有些紧张地又道:“难道夫人还想让我再抱一次,算作道别吗?” 他一双眸子紧紧望着她,却是仍旧没有声音传来。 只是,帕下却猛然飞来一只小脚,朝着他的身下就是猛力一踹,若非他躲得及时,今晚他定然没有能力洞房了。 新娘子这一脚下去,旁边的丫环喜婆皆是惊愕地张大了双眼,早听说这个新娘子会议些功夫,却没想到居然敢用到王爷身上。 “哼!”喜帕之下,又是一声鼻尖发出的不屑之声。 上官熔捂着刚才能险些被踢住的地方,终是安心地笑了一笑,心满意足地往前厅而去。 第九十章 你是谁 上官熔微笑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大红喜袍上金丝绣红在燃起的灯光下隐隐浮动。 鲜明的红色将他一张玉脸映衬得更显姿容绝世,闪着波光的水眸愈显风情万种。 抬起右臂,玉白修长的手指微曲着靠近门上,便定格了。 侧耳静听,门内竟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扬唇而笑,难道她睡着了? 两手推门而入,只见那道鸳鸯戏水屏风之后,依稀映出一道正坐着的红影。 只是那道红影此刻却已是往左歪了又往右歪,俨然是马上就要睡着的模样。 他转过身,轻轻掩了门,轻到无声的脚步径直往屏风之后而去。 床前的矮几上,放着一方玉质的托盘,托盘依然用明黄的宫缎垫着,其上放着一杆系了大红绢花的秤杆。 他轻轻握起秤杆,含笑轻轻挑起了女子的喜帕。 久于喜帕下的女子赫然见到光明骤然间身子一抖,醒了。 他眸底笑意深深,她这样小惊一下的柔弱模样还是挺招人怜惜的。 “夫人,可是累了?”他执起她的手,贴着她的身子坐下。 女子的手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 身子和表情更僵硬了,眼神半分敢不敢落到上官熔身上。 上官熔声音都带上了笑意:“夫人,咱们就寝吧!” 说着,就将女子头上的凤冠取下,接着便揽了她,往床、上倒去。 眼看着上官熔的脸就要靠近,女子双手紧紧握着,双眼闭得死死的,一副紧张的要死了的样子。 “哼!告诉本王,你是谁?”正当女子打算眼一闭,心一横的时候,上官熔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身子急速地从床边离开,负手对背着她,声音亦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女子身子一抖,晶亮的眼珠快速转了两下。 她急急地起身,一下子从床上蹿起来,三步两步跪到了床下。 “王爷饶命,奴婢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丹萤。”她低垂着头,眼光瞥向某王的靴底。 月王早说过,即便上官熔发现了她是假的,只要一提云小优,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所以,被识破了身份,她反倒轻松了。 当时,云小优支走了所有侍女,只留下她和月王,便是为让她替嫁的事。 早知隔墙定然有耳,所以云小优与月王便在明面上演了一出坚决不逃婚的戏。 背地里,月王却在逼她,让她替王妃嫁人。 这可为难了她,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嫁一个王爷啊! 可是月王说她若是真想做王妃,便随了上官熔,若是不想,入了洞房后便可以直接挑明身份,熔王定然不会为难她。 最后,她便从了月王法子。 而云小优,直接给了她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二人互换了衣裳。 最后,云小优成了一相貌普通的小丫环,而她,变成了盖上喜帕的云小优。 甚至,她家主子云小优还给了她一名魅药,说是可以帮她做真正的王妃的。只是,那各药她怎么敢用,如今还好端端地藏在她中衣的夹层里。 就连中途说的那些话,都是月王事先安排好的。未料,一路上熔王果然没发现什么破绽。 丹萤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水灵灵的小脸。 要怎么处置,您看着办吧。 “王妃如今何在?”他半晌没有看向丹萤,只是冷然问道。 “奴婢不知道,她在驿馆时就出去了。”言下之意,丢了这么久,您就去找吧。 “哼!把你的人皮面具戴上,真王妃回来之前,你就继续给我扮王妃!”丢下一句冰冷的话,他便甩袖而去。 熔王府西跨院。 自月王抵齐后,没有住驿馆,便直接住进了熔王府。 此刻,月王所居的房中灯火未灭。 房中一张圆桌上,摆着两大坛特制的女儿红,这便是熔王婚宴特为身份尊贵的宾客准备的喜酒。 桌边,月王正与一名相貌平平的矮个少年对饮。 只听矮个少年端着酒本嘻笑道:“一直都以为喝不花钱的酒最过瘾。今天总算明白了,跟大师兄一起喝我自己的喜酒才最过瘾!” 月王薄唇微微一勾,扯出一个淡薄的笑。 “来!干杯!”虽然未醉,却兴高采烈的少年朝月王一碰杯,一仰首一杯酒便入了肚。 月王凝眸看她一会儿,也干了自己杯中之酒。 “你说,这会儿,上官熔不会正跟他的王妃洞房花烛夜吧?”少年秀眉微微一挑,含着一股讥讽之意笑道。 说着,便为自己和月王又满上了酒。 月王想着对方的话,也是微微一笑,只是笑过,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股不为人察觉的失落。 他的心骤然一紧,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这番举动是不是多余的。 “月王殿下跟谁喝酒呢?真是好雅兴!”正思绪间,门外悠然传来一道淡含笑意的声音,声音温和如水,却又有着水一般的杀伤力。 门外之人不讲自入,直接推门而入。 门开,一股夜风趁虚而入,岑晟月只觉得屋里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他眸光看向自己对面的少年,只见少年小脸上也闪过一丝丝紧张。 “月王原来也有客人。不知,这位是谁家少爷?”上官熔眼光扫过背对自己而坐的少年,眼中不觉升上深深的笑意。 听到上官熔问到自己,少年只得站起了身,转身面向他。 微一拱手,微微有些暗哑的嗓音道:“草民参见王爷!” “哦?你知道本王是王爷?”上官熔浅笑,眼中一抹戏谑的光芒闪过。 少年隐隐觉得上官熔这话问得足够白痴,也只肃着一张小脸道:“今日王爷大婚,穿喜袍的也只有王爷一人,草民自然认得王爷。” 岑晟月眼底笑意浅淡,他这话,答得好。 “熔王既来了,也坐下喝两杯。”声音依旧冷冷,带着拒某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话,明显就是赶人的节奏。 但是某人脸却是足够厚,也不虚推,直接就在月王与那少年之间坐下。 从桌上捏了只酒杯,径直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少年也跟着坐下,只一双原本灵活的眸子有些游移不定。 “来,今日你大婚,本王敬你一杯。”月王执起酒杯,寒意扫向一身红袍,笑意浅浅的男子。 男子目光正有意无意地略过他身边的少年,似探寻,似挑、逗。 “咳!”他重重地咳一声,示意上官熔他这个第三人的存在。 然而,这一咳后,上官熔依然不为所动。 那兀自低头把玩酒杯的少年却配合地端起了酒杯:“草民也敬熔王爷。” 两人都高举着杯,殷殷以待,上官熔终是不得不将一双眸子从少年身上移开。 “还不知这位公子身份,在本王记忆里,好似不认得这位小公子的。”一边举杯,一边又将目光移向身边的少年。 月王眸子沉了沉,正要解释,只听少年早他一步开了口:“草民乃是城中一家小商的儿子,因仰慕王爷威名,我爹特派我送了一份贺礼来。” 少年脸上带上一番讨好的笑意,又道:“真的,草民真的送了一份贺礼的。账房都记账了。不信您可以去查验。” 上官熔的唇角无声地抽了抽,和着原来他是怕这小公子白白进府吃喜酒,怕人家没有送礼,所以才细细查问的。 “原来是这样,不知公子可认识本王的王妃,云小优?”他望向少年,眼底笑意深深,似有不明的精光闪过。 “熔王这是何意?他一个小民,哪会认识优儿?”岑晟月冷冷插口,他真担心再这样问下去,男装的云小优,也就是面前的少年,会露出什么马脚。 只是,他这样问,是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还好意思问优儿,洞房之夜,这不陪着新娘子,却要在这里与我们喝酒!”冰冷的声音,已带了无情的质问。 云小优暗暗叫好,大师兄一出口,就是有冻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上官熔眼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一刻,接着便是更重的笑意:“本王自然要陪着优儿。只是回洞房之前,本王要给月王变个戏法。” 岑晟月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断然冷喝:“不必了!快回洞房去陪新娘子!” 他已经无礼,上官熔却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这位小公子,敢不敢看本王的戏法?” 云小优看着那一双精光闪闪的桃花眼,不禁狗腿笑道:“能看熔王殿下的戏法,草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他又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王爷今日三喜,怎能不喝草民的敬酒。王爷,请!” 说着,嬉笑着上官熔手中的杯子碰去。 孰料,上官熔却不为所动,轻轻抚了抚额,一脸苦恼道:“本王刚刚在前厅,喝了太多的酒,已是不胜酒力。” 他愁眉望向月王:“月王也不想本王未进洞房便醉得不省人事吧?” 一双桃花眸子望着月王那张冰封的脸,闪着浓浓的期待。 本以为冰山会答是,可是这次他却错了。 “区区两杯酒,哪能难倒熔王。在本王心里,熔王从来不会像女子一样,不堪一击。” 话语不止冷凝,还带着刺。 “若不然,公子代本王喝了这酒,可好?”见月王这里不通,他又转向正看好戏的少年。 “啊?”少年不解地抬皱眉,望向上官熔。 “公子的心意,本王谢过了,只是本王想请公子代本王喝了这杯。”上官熔微微笑着,眼中闪着狐狸般的光芒。 “啊?”少年一脸难色,却是讪笑着举了举自己手的杯子,“草民这里还有酒呢,怎能喝王爷那一杯。” 看了看他,又讪笑着补充道:“草民只喝草民这一杯就行了。” 熔王一笑,却是一把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还不忘朝他亮了亮空杯。 少年见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艰难地望着那一杯酒,好似里面有毒一样。 实际上,那杯中,当真正有毒,迷、药。 他小手颤颤地从上官熔手里接过酒,放到到自己鼻下先是闻了闻,一笑:“王府的酒,果然是好酒,好酒!” 小脸上,带着几分狗腿,几分谄媚。 “本王代他喝吧。”月王冰冷的声音缓缓开口,长臂一伸,却是要接过少年手中的酒杯。 只是才一出手,却被上官熔拦了,含笑道:“他的酒,本王代他喝了。本王的酒,自然他也要代本王喝的。” 少年见两人如此对恃,眼底快速滑过一抹险险的笑意。 他微微笑着望向月王,眸子直直盯着他:“我喝,我喝。没事的,这点酒,我还喝不醉,真的。” 说着,便举了酒杯,就要饮下去。 上官熔含笑望着她,心道:夫人啊,这杯酒喝下,你就会乖乖随本王入洞房去了吧。 只是还没看着眼前人将酒饮下,他的眼前就一片模糊起来,身子也跟着晃了两晃。 他神色骤然一凛,一种终是被算计了的无力感朝他袭来。 原来,两杯酒中都有药。 带着这种无力感,新郎上官熔就华丽丽地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落下,他身边的少年勾唇一笑,邀功似地看向岑晟月。小手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云小优那特有的微圆小脸。 第九十一章 遭算计 “上官熔,凭你再狡猾,也不是我的对手!”云小优小心翼翼将人皮面丢揣进怀里,蹲子,拿小手朝上官熔的脸上重重拍了两下。 可叹,他这样的细皮女敕肉,还是叫她无端地羡慕忌妒恨啊! “怎么处置他?”岑晟月冰凉的声音里带着些幸灾乐祸,这样的洞房花烛夜,他上官熔可曾想到? 云小优扶着小腰,得意洋洋地站起身。算算时日,肚中的小娃已有两月。在云夫人的提醒下,她终是对她的肚子小心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天怒人怨的脸,玉石样的眸子里算计的光芒在烛火下分外惹眼。 “直接丢进洞房,让他和丹萤都吃些我给他们准备的药。”她扬眉而笑,精光乍现,“到时候,丹萤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妃了。” 她那带着阴险笑意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人脊背发冷。 岑晟月无声地抽了抽唇角,幸亏得罪她的不是他。 但是,万一她何时知道了真象,不知她会怎么对付自己。 思及此,素日的冰山体质竟也有些发冷。 “哈……”云小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小的额头微皱,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皱眉道,“怀孕可真麻烦,喝这么点酒就困了。” 转身望向月王,正打架的上下眼皮终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对他道:“大师兄,你把他扛回去吧。我们速战速决。” 岑晟月微勾着唇角,任劳任怨地将上官熔扛到肩上。 云小优又将面具戴回脸上,屁颠颠地跟着,一路哼着小曲便到了洞房,反正扛人的又不是她,受累的也不是她。 熔王府的下人多半已认识这位冰山王爷,所以见他扛着上官熔,也没人敢拦住多问一句。 “王爷,主子,你们可来了!”一见二人进门,丹萤既兴奋又后怕地喊了起来。 月王将上官熔扔回床上,见他仍是一副死猪样。 云小优则是绕着没有戴人皮面具的丹萤,左看三圈,右看三圈,边看边咂巴着嘴。 丹萤被她看得头皮发毛,不禁低垂了眸子弱弱问道:“主子,您看什么哪?奴婢身上,可是哪里脏了?” 云小优一把扯过她的手,边看边点头称赞:“我是看你这一身哪,还真有王妃的样子。这个王妃,今晚你就当了吧!” “主子!不成啊!您还是放了奴婢吧!”丹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心惊胆战地请求道,“奴婢怕了!奴婢只想当您的奴婢,您还是不要让奴婢当这个王妃了!奴婢当不起啊!” 就是吓,也吓个半死了。 云小优无声地白了个眼,这个小妮子,一直都把自己当成奴婢,不就是个王妃嘛,有什么当不起的! 看着丹萤那副样子,心里无声地叹了叹,看来,丹萤的思想工作,还是要接着做滴。 于是,她朝岑晟月说道:“大师兄,你先回吧,我跟丹萤说会儿话。完了我就随便找间屋子住一晚。反正这府里,我已经熟了。” 岑晟月冷眸看了她二人一眼,便无声地出去了。 不知道,若是真让丹萤做了上官熔的女人,她会不会后悔。 只是如今,这不是他当考虑的问题。 若是事成,他便多了一层机会。 优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上官熔若是真犯了戒,况且那人还有优儿喜欢的丹萤,便是直接被三阵出局了。 薄唇勾起一抹浓重的笑意,就连眼底也漫上喜悦。 天际,月华如水,却硬是被这一笑的刹那芳华给衬得黯然失色。 “嗯……”云小优正想着如何做丹萤的思想工作,这边床上,上官熔的唇间却溢出一声轻轻和叹息。 云小优一怔,撇开丹萤直朝床前而去。 走到床前,俯下小脸去看他的脸。 只见那一双微眯的双眼正含着一缕薄笑戏谑地望着她,一瞬不瞬。 “啊!”云小优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跳着脚往后退了一步。 “你!”她指着上官熔大叫,才想说“你中了迷药,怎么会醒这么快!”,话到嘴边才改了口,惊愕道,“你,醒了?” 上官熔自床上坐起身子,桃花眸含着邪邪的笑意:“不醒来,怎么跟夫人洞房呢?” 云小优有些怕的咽下了口水,转身,欲逃。 他已然识破了自己的伪装,打又打不过他,想要逃离魔爪,只得趁早逃跑。 “丹萤,关门!”他如水带笑的嗓音望着丹萤道,话虽轻,却带着不容人置疑的威严与压迫。 丹萤脸色有些发白,连主子都这样怕这个熔王爷,他定然是很厉害的。 若是不听他的话,不知他会怎样。 但是,她又看了看正做逃跑状的云小优。这是她的主子呀,她更不能背叛。 虽说主子和王爷都希望她今夜能代替主子,但是一来,她要代的人是王妃之位,若是自己真的愿意,那么自己便是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 自己不仅不吃亏,反而是赚到了。 而且,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逼迫自己,而且让她自己去选择。 否则那魅药往自己身上一下,主子也没有现在的烦恼了。 综上所述,她不能背叛主子! 所以,她不仅没有关门,反而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 云小优朝她感激一笑,眼看着就要夺门而去。 只是,那如水般凉悠悠的话又传来了:“想不想让我也给你来朵芙蓉花?” 芙、蓉、花? 三字闪过脑海,云小优的脚步一下顿住了。 小脸泛白地站在门口,原地转身,望向端坐床上,悠哉游哉的男子。 “丹萤,你出去吧。别忘了把你家主子的嫁衣换下来。”凉悠悠的声音又飘向丹萤,丹萤望了望云小优那样的脸色,心道主子都怕了,我该怎么办? “我要保护主子!我不走!”她的声音有怯懦,有些颤抖,却是倔强着小脸,丝毫不让步。 云小优感动得泪流满面,果然是好丫头呀! 上官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勾勾挑起了唇角。 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像优儿的呢。 “夫人呀,若是不想这个对你如此忠心的丫头尝尝芙蓉花的滋味,就让她出去吧。” 唇角轻笑,言语带笑,却是硬生生的威胁。 云小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却垮下了小脸,向丹萤道:“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许去找月王,否则……”轻柔的话传来,又是赤果果的威胁。某人妖孽般以手撑起细瓷般精巧细致的下颌,一双桃花眸光华暗涌,一派风情万种。 云小优暗吞了下口水,自那妖孽惑人的脸上收回视线,朝丹萤点了点头,某人的威胁,确实是威胁啊! 就像一咱叫做罂粟的花,美得醉人心魄,会叫人欲生欲死,欲罢不能,最终却会死得很悲惨。 丹萤怯怯地望了云小优一眼,便掩了房门,躲出去了。 她弄不清那个芙蓉花究竟是什么,会让主子怕成那样,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奈地摇头,主子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人呢? 云小优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无声地关闭,随着门的合上,她的心登时就提了起来。 原以为今晚,她会把上官熔整得很惨,却不想到最后,竟是她着了他的道。 被算计的,竟然是她自己。 云小优无比悲催地垂下头去,实在不想再看那一张集白莲花和罂粟为一体的脸。 “夫人,为何不过来?”妖孽含笑出声,端的是一派诱惑。 偏偏某女是对诱惑具有强大抗体的类型,所以,诱惑袭来,再诱也是白诱。 “夫人,喝交杯酒吧。”上官熔含笑起床,玉质托盘上的一双龙凤夜光杯,翩然而来。 当那一双大红的喜靴出现在云小优面前,她竟有片刻的愕然。 今晚,竟是她的大婚之夜。 仅管,是第二次…… 但,上次,她毕竟是“上官怜惜”,而今夜的新娘,是她,云小优。 昨日,在那座小茅屋里,她娘也曾替她梳头绞脸,也曾将一双陪嫁的玉镯新手戴在她腕间。 如此思绪万千时,一只龙凤夜光杯已然握在了她手里。 上官熔轻轻挑起她的下颌,那一双神游万里的小脸对上他一双含着万千宠溺的眼眸。 她回神,便瞧见他绝美的双眸望向自己,那一颗心,竟扑通扑通跳乱了节奏。 她大力摇头,挥去那种身不由己的陌生的感觉。 莫非,刚刚是她被他摄了心神? 如此想着,方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被迫着与他一起喝下那杯酒,他微笑,放下酒杯。 伸手揭去她的面具。 失了伪装的云小优有片刻的不适,更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休息吧。”某妖孽笑意愈盛,旁若无人地开始宽衣解带。 云小优别过头,不再看他。 穿着衣服,自顾自先爬到床上去,占领优势地位要紧。 床边,大红的纱帐红得铺天盖地,小窗微开,引来夜风阵阵。 风吹帐摇,华丽旖旎,风情无边。 上官熔只着一件纯白中衣,将帐钩解下。 纱帐摇影中,半透明的帐中露出云小优依稀的剪影。 他勾唇,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欣慰欢喜。 仿佛,这一场景,他已经等了半生。 第九十二章 却安然 红帐中,云小优晶亮剔透的眸子早已转过十万八千圈。但无奈地是,竟没有想到一个能对付他的办法。 当上官熔掀开红帐之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 浅浅勾唇,笑声溢出嘴角。 苦大仇深的某女立时一个白眼飞来:“有那么好笑!笑死你活该!” 上官熔的笑意果然加深:“若是为夫死了,夫人岂不是要守寡?为夫舍不得。” “哼!”云小优别过脸,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翻了。 索性扯了被子和衣躺下,给某人一个穿着男装的背影。 上官熔也跟着在她身边躺下,紧紧贴着她,一只长长的手臂更是理所当然地搭在她身上。 “喂!我可是孕妇,你手不能压我!”某女断喝一声,代表着母亲的威严,极为义正言辞。 “好啊。为夫不怕压,夫人仅管压我好了。”上官熔修眉一挑,含着无限的无赖之意。 “好啊。”原想某女会大发雷霆,未料她会乐呵呵含笑说道。 接着,便将一只胳膊外加两条腿通通压到了他身上。 上官熔眉头微微一拧,她这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啊,甚至连内力都用上了。 喝了许多酒的二人便在这种压与被压的状态下熟睡去。 天刚蒙蒙亮时,上官熔缓缓睁眼,只觉得身子四周一阵寒意,肩背之上也是微微的疼痛。 模了模身侧,才知自己已在地上。 他自地上起身, 借着朦胧的微光,他掀开红帐一角望去,那小女子此刻仿佛睡得极是安稳,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有力,透着恬淡安适。 勾唇,眼中笑意闪过,她这踢人下榻的本事倒是不小,以后应当加强防犯了。 轻手轻脚地抱起自己那条锦被,放下帐帘,小心翼翼地走出红帐。 窗前的榻边,早备下了一方美人榻。 这方榻比寻常的要大了一些,便是他提前为自己备下的。 今晚种种,他早有预料,岂能不早做准备? 一夜安然。 云小优在一阵奇香中醒来,眼未睁,敏锐的鼻子已经开始了工作。 深吸口气,再吸一口,确定那香味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在做梦。 倏地睁开双眸,水灵灵的眸子快速循香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食物没看到,反而看到一张笑得比食物还美的一张人脸。 不用说,那人便是上官熔无疑。 见她醒来,上官熔将两边帐帘轻轻挽起,用挂钩勾住。 云小优斜眼看向他,他已换下原先斜襟广袖的喜袍,却仍是一身的红色。鄙视之,昨天成了一次亲,今天还要再来一次吗? 又看一眼,倒是顺眼了几分,把他当花看倒也不错。 只见他,三千墨发的一半用一枝雕琢精细的白玉簪挽起,高高束在头顶,另一半则随意地披散在肩。给他妖娆的玉脸平添了几分飘逸和慵懒的气息。 如红云流动的云锦长袍光泽闪耀,则让他更显俊逸和魅惑。 呃,云小优垂眸暗吞了下口水,莫不是散发香味的不是食物,而是他? “夫人,快些洗漱了,用早膳吧。”正恍忽着,上官熔轻缓的声音入耳。 这时,丹萤和另外几名小丫头端着一应洗漱用具进屋来。 云小优一骨碌跳下床去,想着昨晚衣服没月兑,也不用换衣服了。 但是,看了一眼身上仅着的纯白中衣,却一下傻了眼。 这时才看到,除了丹萤以外,另外几名小丫头都是低垂着眸子,脸上带着若无若无的笑意。 显然是把她与上官熔当成了洞—房—之—后的样子。 云小优登时大窘,她不是趁上官熔睡着后把他踢下床榻去了吗?他不是后来睡了地上吗? 那她的外衣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换下来的? 眼中,立时升起一股恼羞成怒的无名之火。 愤愤地由着丹萤给她洗濑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简单梳了发髻。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她一脚把门踢上,叉起小腰便要向某人兴师问罪。 只是,火还没发,便见某人已然坐在房中圆桌边上,提着筷子,饶有兴致地对她道:“夫人,快来尝尝为夫一大早特地进厨房为夫人做的早膳。” 早膳?他亲手做的早膳? 刚刚纠结于衣服的事,早将食物的问题忘到了九霄云外,现在一看那桌上,果然摆了一大桌的饭菜。 云小优向那桌上只望了几眼,便知道那些食物定是色香味俱佳的绝品。 口水一下子将某女的愤怒淹没了。 罢了!云女侠心里大吼一声,先填饱肚子再教训他不迟。 于是,不再管三七是否二十一,直接坐到桌边,提起筷子,大快朵颐。 边吃还不忘在心里品鉴:果然是色香味俱全啊。没想到上官熔居然还有这本事,若是他一直都能给自己做饭…… 思及此,云小优赶紧打断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 “夫人,为夫的手艺还不错吧。”上官熔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堆菜后,终于含笑问道。 云小优本想把他的菜痛批一顿,但她本就不善说谎,又加之吃人嘴短,所以最后只得说了一句:“马马虎虎过得去。” 仅这一句却让上官熔的心情大好起来,又给她夹了菜,方道:“能得夫人这番肯定,为夫明日还为夫人做早膳可好?” 明日,还做? 云小优不禁从埋头苦的状态的状态中抬起头来,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某人:“好啊好啊!” 答得那叫一个快速,外加迫切。 说完,她却后悔了,这样说话,不是涨了某人气焰吗? 收了笑,继续埋头吃饭。 见她的吃相,上官熔眼中笑意深深,不过一餐饭,便能让她这样开心,他又何乐而不为。 想到先前在琅琊谷(蝶谷)之时,他们几个稍大些的男孩子便是轮流做饭。 那时,她便最喜欢他做的食物,以致于她悄悄安排他跟另外几个师弟换了工作,最后他便专职做起了厨房的工作。 当然,对于她的安排,他也只能哭笑不得的接受,他的厨艺便是那时练出来的。 “我吃完了。”吃饱喝足后的云小优将小嘴一抹,便朝外走去。 “夫人,你去哪里?为夫陪你去可好?”上官熔也丢了碗筷起身,向她问道。 云小优头也不回地朝他冷言道:“我急着去茅房,你也一起吗?” 上官熔:“……” 云小优得意地勾勾唇角,连蹦带跳地往王府西院而去。 这一夜,不知道大师兄过得怎么样? “大师兄!”还没踏进屋子,云小优便扬起唤了起来。 “夫人,你怎么也来了?”谁料,岑晟月还没有说话,屋子里却传来上官熔的声音。 云小优一听他的声音,怒火便升了几分。 她跨过门槛,叉起小腰,大义凛然地指着某人的鼻子道:“上官熔,你卑鄙!你跟踪我!” 上官熔和岑晟月正一左一右坐在桌边,气氛冷凝,像是在对恃着。 然而云小优哪顾得看这些,见上官熔没答她的话,只朝着月王挑眉一笑,像是在炫耀什么。 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白他一眼冷冷道:“你在跟我大师兄说什么?” 是不是在说她的坏话,或者她的糗事? “你有什么意见对着我来,别找我大师兄麻烦!”云小优三步走到上官熔身边,一**坐下,没好气地说道。 上官熔眉毛却是抽了抽,撇着唇一脸委屈道:“夫人哪,咱们二人如今已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夫妻。你的大师兄便是我的大师兄,我怎能对咱们的大师兄怎样,你说对吧?” 云小优的眸子又翻了几翻,但看在他说不会对大师兄怎样的份上,也只好暂时忍了。 “你出去,我有话要跟大师兄说!”她低着头,冷冷道,实在不想再看那个妖孽一眼。 妖孽却是赖皮一笑:“为夫都说了,大师兄是咱们的大师兄,有什么话咱们一起说。” “哼!”云小优不耐烦地起身,朝岑晟月道,“大师兄,咱们出去说话吧。” 岑晟月冰冷的眸子淡望了上官熔一眼,便跟在云小优身后朝外走去。 袍角蹭在上官熔身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被撇下的上官熔苦了苦脸,扬声大叫了声:“夫人哪,被你们当成了外人,为夫好可怜。” 听他那愁眉苦脸的大叫,云小优脸上终是现出一抹得意。 得罪本女侠,就是要有这个下场。 “大师兄,我暂时不能跟你回赵国了,你有什么打算?”看着岑晟月走到了自己身边,云小优轻轻道。 薄施粉黛的小脸上,现出愧色。 “回国也没什么事做,我打算再停一段时间。”他望她一眼,微凉的声音缓缓道。 他所有职务都被皇帝收回,他又派了专人向赵帝回报这边的情况,所以,就算他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也没人会催他回国。 “那,贺香尘,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问题压在她心里许久,今天才终于问了出来,真是难为她了。 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不料他却是淡淡一笑:“她要离开月王府,寻找自己的归宿,没什么不好。” 云小优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眼底虽寒意深深,却明澈如潭,看不出半点言不由衷的样子。 她移开视线,望向前面的十八曲桥,提步而去。 都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 不知她若是常看看水,会不会变得更聪明。 深秋的水面泛着淡淡的烟雾,有种亦真亦幻的美。 云小优依着桥栏,俯子朝水面望去。水流清澈足可见底,水底三两游鱼结伴而行,一派恬然自在。 云小优的心情一时舒畅起来,望着灵活游动的锦鲤竟移不开了眼珠。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在自己身边停下。 云不优微笑抬头,巧笑嫣然:“大师兄,你看这鱼……” 话说一半,戛然停下,小脸变了变颜色,侧过头没好气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又来跟踪我们!” 被骂作小人,某人却也不生气,只勾唇一笑道:“为夫来陪夫人和大师兄一起赏鱼,那是天经地义的。夫人不必如此夸奖。” “你!”云小优恨恨望他,没想到这人竟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你走!我跟大师兄有话说,你这个外人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她冷冷道,半点不留情面。 “夫人……”上官熔委屈连连,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云小优白他一眼,转过身去,便看见独立栏边,同她刚才一样专心看鱼的岑晟月。 那独立的身影,淡漠的侧影,竟有种独立秋风的萧索之感。 心中微微一痛,这个侧影,虽与当年夜风中的背影完全吻合,可是感觉为何竟是那般不同呢?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九十七章 上官灿 已近深夜,云夫人房中的灯依然亮着。 上官熔一身夜行衣,落在院中,望着房中那一灯如豆,庆幸自己深夜来了。 不然,这母女俩是否会整夜睡不安稳。 边叩房门,边轻声说道:“优儿,我是上官熔。” 云小优只出是他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急忙跑去外间把房门打开。 “上官熔!”云小优一下将门拉开,大声唤道,小脸上带着几分惊喜。 “真的是熔王吗?”云夫人连忙从里间出来。 母女俩皆是穿戴整齐,丝毫没有要休息的迹象。 一见上官熔,云夫人也是既惊且喜,他这样晚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或者,他能为云小优的事想想办法呢? “熔王快进屋来!外面寒气重了!”云夫人把上官熔让进屋,将门紧紧带上。 上官熔含笑进屋,步子沉稳,丝毫不见有急事的样子。 云小优母女同他一道坐在外间的方桌旁。 云夫人还特地给他沏了一壶清茶,这里虽地处偏僻,但上官熔却从没让这里缺过任何东西。 “今晚,没吓着你吧?”上官熔望着云小优,淡淡关切地开口。 云小优想起这一个不同凡响的夜晚,撇撇嘴道:“怎么没吓着?被你那个太子哥哥折腾得跳水里游了半天泳,差点变成人鱼了。这才保住了小命。” “那么,你不是多谢我教会了你游泳?”上官熔秀眉轻挑,带着丝丝得意。 云小优却是使劲地别过了脸,不理会某人尾巴翘上天的得意劲,朝着空气猛翻白眼。 “熔王啊,优儿被太子的人陷害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优儿她刚刚因着免死金牌得了自由,现在又被通缉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呀?若是让她成日躲在这里,不出三日,她指不定闹出个什么鸡飞狗跳的。” 云夫人见二人若无其事般地斗嘴,心里却是焦急得很,思想半天,终是开口问道。 上官熔却是神秘一笑,轻扫了云小优一眼,道:“我倒是有法子,只是不知道当事人愿不愿意听。” 一听他有法子,云小优自是飞速地将头转了过来。 双眸直直盯着他道:“我想听,你快说!” 上官熔本想再戏弄下云小优,但云夫人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他便不好再藏着掖着。 一脸欢喜道:“其实此事,我出宫之前就已经解决了。优儿的通缉令已然作废了。” “真的吗?!”云小优惊喜大呼,然后直接弹跳起来,蹦跳着撒欢。 云夫人却是马上皱了眉唤道:“你给我停下!都快当娘了人了,还这么不知小心,伤了我的小外孙可怎么是好?” 云小优知趣地马上停了下来,乖乖坐回桌边。 却仍是一脸疑问地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熔这才细细将上官灿如何为她申冤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唯独将他劝说上官灿的过程露掉了。 云小优越听越是兴奋,直夸上官灿也算个大侠了。 只是想了半天,在上官熔的提醒下才想起来上官灿是谁。 “这个上官灿,明天我一定要去好好谢谢他!”云小优难掩兴奋。 上官熔却是一口回绝:“他是我的小弟,你是他三嫂,不用如此多礼的。” “怎么不用!要知道我云小优女侠那可是有仇必报,有恩更得报的。我一定要去谢他,否则我会良心不安。就这么定了!” 这件事,就这样被她定下了,再没上官熔插嘴的份。 上官熔离开后,云小优一夜睡得极是安稳。 日上三杆方才爬起来。 匆匆吃了些饭,便带着丹萤直奔上官灿的府邸而去。 云小优下得马车,经丹萤向王府家丁通报了身份之后,便直接进府。 一看之下才现这七王府比之上官熔的府邸,可是差了不少。 云小优哪里知道,上官熔的府邸在所有皇子中,除了比太子府稍稍逊色,便是再无人能及了。 这七王府占地面积小不说,就连其中的布局都简单许多。 进入客厅,厅中的摆设更是简而化之,虽说不上寒酸,却是跟熔王府丝毫不能相比。 上官灿刚回府,便听得家丁来报,说是熔王妃已在客厅等他。 他不由得诧异万分,甚至问道:“哪个熔王妃?” 这一问却把家丁问住了,想了想才道:“就是昔日云相之女,那位会些功夫的云姑娘。” 上官灿这才信了,直往客厅飞奔而去。 进入厅中,才确信,来人果真就是云小优。 此刻,一袭水绿裙衫,挽轻髻,脂粉未施的女子正跟身边的侍女一同品鉴着他家客厅的阵设。 她正侧对着他,微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俏脸。 许是听见了他的动静,云小优忽然转过了眸子,看到他,忽而展颜一笑。 他怔住,被那一笑恍了心神,脚下如坠了巨石,再移不开半分。 一张清俊的直面她,清亮的眼眸中,只有她的身影。 云小优却是大大方方朝他走来,望着他笑言道:“灿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认得我吗?” 上官灿心道:怎会不认得你?你常出现在梦中,便是今日的模样。 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觉得自己已经失礼了。 微微一笑,揖道:“皇弟怎会不认得三皇嫂。”声音很轻,还带着淡淡笑意。只是,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罢了。 被他叫了一声三皇嫂,云小优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满了。 忙摆着手朝他道:“我叫你上官灿,你就叫我云小优好了。你那声三皇嫂,我可真受不了。” 上官灿见她依然是那般大而化之的模样,心里更觉她依如往昔般可爱,扬唇笑了,是自内心的。 和她在一起,总会让他觉得轻松,又没有烦恼。 “好,上官灿遵命。”他微笑道。 云小优这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仅管他身高比之上官熔差了些,可在男子之中也算是较高的了。 云小优只刚刚到他肩下。 所以,拍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边拍着边道:“真是儒子可教也。” 上官灿心中微微一动,刚刚被她拍过的肩膀好像都有些热。 “对啦!今天我来是特地谢谢你的。昨晚要不是你出面为我做证,我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了。”云小优终于想到自己的来意,这才郑重地向上官灿道。 直面着他的眼神,一派真挚诚然。 上官灿被她这么自肺腑的一番谢,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想来,他帮她的事必是三皇兄告诉她的,只是不知她知不知道三皇兄对他下跪的事。 或者,她是不知道的吧,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这般真挚和理所当然了地来谢他了吧。 三皇兄,没有告诉她吗? 思及此,心中便有一片微痛。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将自己的亲眼所见说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这样客气。” 既然三皇兄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就将那件事当作没有生过吧。也算成全了三皇兄对她的心意。 “你,爱三皇兄吗?”忽然,他开口问道。望着她那张单纯无邪,心无杂念的脸,他一时之间竟是特别想知道她的心。 果然,云小优一听这个问题便怔住了。 她并不是如同寻常女子般,听到这个问题便含羞带怯。看她那先是一片茫然,而后便陷入一片沉思的模样,他看得出,她还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她在细想,便是要认真地回答他的题问。 她当他是恩人,所有不会骗他。 但是,她越思索便越是愁眉不展。 最后,看着他期待答案的样子,只得说道:“要不然,我就给你讲讲我跟上官熔的故事吧。我们的事,那么长,我自己也理不清。你那么聪明,就帮我理理吧。” 云小优一脸心无城府的样子,那样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教他不得不点了头。 虽说,听他们的故事或者会让他吃醋,让他的再受一次打击,但,她给他讲他们的故事,代表的是对他的信任。 他认真点了点头,轻轻道:“反正我今也没事,不如我们去外面的水阁坐下,边用茶点边讲,好吗?” 一听有茶点,云小优自是乐意地点头。 上官灿说的水阁,其实便是临水而建的屋子。只是建在水上,窗子打开便是水面,坐在临水的窗边,向外望去,更让人心神宁静。 云小优与上官灿在临水的窗边坐下,一左一右分坐两边。 一壶热茶,两碟细点摆在桌上。 云小优望着水面,陷入对过去的回忆。 与上官熔别样的相识,对打的惨烈,后来他请求皇上赐婚。 而她则千万百计的拒婚,以致最后说服怜惜代嫁去了赵国。 在赵国,他千方百计的救她于危难,还有后来,他回了国,救了她云府上下…… 过去种种,仿佛历历在目,只是她分不清对他的感情。 她讲得生动,他听得入神。 她说,她也不知道对他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感情。 但是,他却从她的讲述中听到了一个为子心爱的女子,不惜身份,不惜代价,不惜牺牲自己,甘愿为其付出所有的男子的形象。 他不禁轻笑,在她心里,他已是这般形象,这还不是爱吗? 只是,那个心思至纯,单纯善良的小女子却一直没有现罢了。 望着那个仍沉浸于回忆中的女子,上官灿忽然感觉自己很渺小。 在三皇兄那般的付出,和对她的万般溺爱之中,他的那点心意又算得上什么呢? 而他们二人,早就同历了生死,共渡了患难。虽然她还没有看透,却也是早就离不开他了。 如今,他能做的,大概只有祝福了吧。 “三皇嫂。你和三皇兄都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大侠。”他抿唇微笑,用了她的语言,她的思想。 云小优一听,便是乐不可支。 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真的吗?昨天我还对上官熔说像更像是个侠客呢!” 说着,便提起水壶,将上官灿面前的茶杯也添满了茶水。 上官灿本想拒绝,她是长嫂,再怎样也没她为他沏茶的道理。 但是反应过来时,她已然将茶水添满了。 她笑容灿烂地双手握起茶杯,如同抱着酒杯一般,朝上官灿面前一举,豪爽道:“既然我们都是侠客,那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我就用茶当酒,敬你一杯!” 上官灿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她居然说,他们从今以后就是哥们了! 好吧。这果然是云小优的豪爽江湖风。 于是,他也不推辞,也举着杯子道:“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 亦是朗朗一笑,此时此刻,心中再无芥蒂。 从此后,他们便是哥们,是兄弟! ------题外话------ 周末万字更新,走过路过的亲亲们给菀城留言吧! 第九十八章 风云起 今日的太子府,歌舞升平,更胜从前。 殿外,已是寒风凛冽,万物凋零。 而殿里,却是炉火熏熏,温暖如春。 红绸飘摇的大殿中,水袖飘飞,琴音绕梁。 “岳父大人,本太子敬您一杯!”太子高高举着酒杯,笑呵呵道。 陆候浑浊却带着厉色的双目此时正盯着那些舞姬微露的纤细柳腰,一瞬不瞬,恨不能上去重重捏上几下。 太子敬酒,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瞥了太子一眼后,视线又移了过去。 带着笑意,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要说他的候府中也缺舞娘歌姬的,可比之太子府中,档次上却差了一截去。 太子见此更是乐呵一笑,一双细眸里盛满精光,大力地击了一掌,一一指着几个貌美的舞姬,扬声道:“停!你,还你们,过来陪陆候喝两杯!” 琴声仍欢快地奏着,舞姬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太子如此吩咐,她们自然不敢违抗。 被点名的舞姬一哄而来,围在陆候身边一个一个地敬酒。 其余的便接着起舞。 陆候被美女环绕着,忙得不亦乐乎,大笑声不时传出。 陆华浓站在屏风之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的这个父亲,什么都好。唯独面对女子方面,却是个最大的缺陷。 家中那么多姨娘不说,还到处沾花惹草。 他自身都这样,太子偏爱贺香尘,她又如何能指望父亲为她出头呢。 伸手抚过自己越来越膨隆的肚子,冷然的脸上淡漠如斯。 只希望孩子能快些出世,也好为她争一口气。 到时,便是她陆华浓扬眉吐气,报仇之时。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很快到了殿里。 陆华浓隔着屏风望去,只见是一名身着软甲的小将。 小将疾步走到陆候身旁,扑通跪倒,道:“太子爷,陆候,边关急报。” 陆候一听急报二字,立即挥退众舞姬,冷脸相问:“快说!” 小将也不迟疑,跪地奏道:“五日前,赵国集结三十万兵马突然来犯,将我军杀个措手不及。吴将军率军抵抗,可是赵军来势汹汹,我军前番又神秘消失十万大军。所以,以我军之力,顶多再抵挡一月。到时,恐怕……” 小将说着,风吹日晒后泛黑的瘦脸上,泛出了艰难之色。 一听如此,陆候立刻拍案而起,黝黑的脸庞上是阵阵愤怒。 “我大齐刚刚遣公主和亲没有几个月,他齐国居然就进犯我大齐!小人,小人!” 太子也是急红了眼,他的大计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将所有皇权都从他爹那里讨回来,赵国居然就来攻打齐国。 这样下去,他还没有坐上皇位呢,齐国早让赵国吞了。 这可怎么是好? “管家,管家!”太子扬手一呼,朝殿外叫道。 太子府管家立即出现,躬身问道:“太子有何吩咐?” “怜惜和赵国那个月王离开京城了吗?”太子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有些暗。 管家立刻道:“大概已经离开多日了吧。这会儿,已经回到赵国了也说不定。” “什么!”太子一怒,将整张桌案都掀翻在地,酒壶杯具的碎片滚落一地。 “陪了夫人又折兵!”他冷冷咆哮着,一张脸变得扭曲狰狞。 本想月王若在还能以他作人质,威胁赵国退兵,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 “太子息怒。”到底是久历世事的陆候来得冷静,他望着太子劝道,“月王若是没回国,赵国怎敢放心地攻打我国。若是说来,这次主张出兵的就是月王也说不定。云小优替公主代嫁,虽是后来两人还是换了回来,可是月王喜欢哪一个可就没准了,偏偏皇上还把云小优指给了熔王……” 说着,陆候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太子略一思索,有些神秘地道:“你是说,月王因为皇上把云小优嫁了熔王,恼羞成怒了。” 他转了身,眼珠快速地转动,显然是在算计,最终道:“若是咱们把熔王妃再送回赵国,你说赵国会不会就息怒退兵了。” 陆候轻笑:“可以一试。” “来,听令!”他朝地上仍跪着的小将招了招手。 那名小将毕恭毕敬,俯道:“属下听令!” 陆候沉着脸色,声音冷凝道:“速速如集河口一带驻军增援吴将军。另外,让吴将军与齐国通消息,以熔王妃换齐国退兵,可行否?” “是!”小将接令,便疾步退去。 “岳父大人,依您看,用熔王妃换赵国退兵,这胜算有多大?”太子走到陆候身边,淡淡问道。 陆候抬起方正的脸膛,冷然道:“若能用她换得赵国退兵,不是两全齐美?只是胜算不大,姑且一试罢了。” “本候即刻回府收拾行装,赶往边塞,亲自指挥。若是赵国不退兵,本候定将他赵军打得落败而归!”陆候黑脸沉凝,一派豪气地道。 “爹爹,您又要亲自带兵?”陆华浓方从屏风后出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女儿。你都听到了?”陆候没想到陆华浓会在,望她一眼,笑道。 陆华浓面色却是不好,每次父亲出征,她心中都会不安。 更何况这次她怀着身孕,若是父亲不在,谁来护她? 陆候见女儿如此,想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便爽朗一笑:“女儿放心吧。为父在战场上打了半辈子滚,不会那么容易就去见阎王的。放心等着为父归来。父亲还要看着小外孙出世呢!” 听他如此说,陆华浓冷然的脸上终于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陆候看向太子,道:“本候去边塞迎敌,只希望太子照顾好太子妃,也叫我在外能安心退敌!” 太子自然是答得顺溜:“本太子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子,到时候孩子一出生,立即就封为世子。将来的太子之位,便是他的了。” 太子连番许诺,叫陆候心情大好。 他大笑一阵,道:“我这就回去收拾收装,今晚就出!” “父亲,一定保重!”陆华浓见父亲心情大好,也不扫他的兴,淡笑着嘱咐道。 “好!你们就放心吧!”说着,陆候便大笑着大步离开。 陆华浓望着那豪气干云的背影,心里竟漫过大片大片的苦涩。 太子一手搭上她的肩,嘻笑道:“太子妃放心。本太子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啊?” 陆华浓无声地瞥他一眼,冷然地哼了一声。 转身,抚着肚子朝后殿走去。 “喂喂!这什么意思?”太子一脸悻悻地地望着一脸冷漠,愤而离去的陆华浓,很是不满地大呼着。 “嗨!本太子好不容易想对你好点,你那什么态度!”冷眼一瞥,转而不忿地也跟着甩袖离去。 “哼!本宫还是找我的香儿去吧!”想到他的香儿,又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熔王府。 “主子,大事不好。”墨童一向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玄色的衣衫让他的面色显得更加冷凝。 上官熔独立亭栏中,月白的衣衫随风飞舞着。 泛着樱花光泽的薄唇微微上翘,慵懒的声音带着笑意道:“未必。” 墨童双眸上移,看向上官熔,疑道:“主子已经知道了?” 上官熔浅浅一笑:“赵国犯边的事本宫已知晓了。具体的,听你说。” “赵国三十万大军,陆候手中十二万兵马。陆候已令河口十万兵马前往增摇,日夜兼程,估计三日后到达。而且陆候已亲自前往边关迎敌。届时,我国胜算大增。” 上官熔桃花水眸微转,幽深似潭的眸底闪过道道波光。 “胜了不好。败了也不好。最好能让他们多对峙一会儿。”勾唇浅笑,他不冷不淡的声音幽幽道。 墨童听他近似空灵的语气,也不言语。 冰封的脸庞只是沉然不动,思索着,胜也不好,败也不好的深意。 “带兵的是何人?”许久之后,上官熔突然问道,好像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赵国二皇子,岑晟夜!”墨童答得异常郑重,亏着主子想到了,不然他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 果然,听到回答的上官熔果然是轻轻皱起了眉心,桃花水眸中一片深意。 果然很棘手! “这样一来,他那时被人追杀便有答案了。”思虑良久后,他才道。 墨童略一沉思,也道:“是。大皇子一党是绝不赞成他进犯齐国的。只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最终还是说服了赵国皇帝。” “主子,上次,毕竟是您救了他。他还欠您一个救命之恩呢。”墨童想到当时之事,是王妃和主子合力救了他,不知是错还是对。 “对啊。他可是优儿的二师兄呢。”上官熔勾唇而笑,扬起的秀眉飞舞着。 “我跟他,可是亲戚呢。”带着深浓笑意的声音循着亭檐扩散而去,在冷冽的空气中飞旋着。 墨童却是禁不住在心中月复诽,他是王妃的二师兄,不就是您的二师弟吗? “韩夜。”又是带着笑意的声线,深意无限。 月白袍袖中的一双纤长双手握住亭栏,深邃的目光遥遥望向远方,不知落在何处。 他与韩夜,不,应该是岑晟夜,能算得是师兄弟吗? 还是别的? 第九十九章 神秘客(第二更,共三更) 熔王府的西厢内,云小优双手拥着个小小的暖炉,整个下巴贴在桌上同岑晟月说着话。 眸子懒懒地半眯着,小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吐着气。 “大师兄,赵国跟齐国都打仗了,你会不会有危险?太子那帮人如果抓了你去要挟赵国退兵可怎么办?” 太子那般阴险,这个方法她都能想得到,太子没可能想不到的。 坐他对面的月王手中握着一杯清茶,水汽氤氲中,昔日冰封的眸子里却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薄唇微动,淡淡道:“不必担心。我已关信给一位故交,有他在,任何危险我们都不必担心。” 云小优一听这威武霸气上档次的话,立即来了精神。 从桌上探起脑袋,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带些极度崇拜的光芒道:“你说的那位神秘的客人,是谁啊?” 月王更是浅浅地勾结唇角,故弄玄虚道:“待他来了,你自然会知道。依他之脚程,怕是近几日就要到了。” “哦?这么快!”清亮的双目中立即光彩熠熠,把手中暖炉也放开了。 眼珠滴溜溜转着,想着如何能从那位极厉害的人物身上学些功夫。 近日里,她虽然体力大不如前,但好在底子不错,总没断了练功。 她一定要变得更强大,将来也好保护父母,保护她的孩子。 垂头,继续半眯着眼,睡觉。 忽然,她好似中邪一般,突然跳了起来,惹得月王眸子也微闪一下。 “优儿,何事?” 云小优却是满面兴奋地望向他道:“你不说他近日就会到,也就是说现在他有可能已经到了呢!” 月王眸子微闪,原来如此,那也不必激动至此吧。 说到底,不过一个怪老头而已。 云小优说完,便直奔门外,她要到王府门口去等着,说不定在那就能见到那个神秘人呢! 只是,这边一只脚刚刚跨出门槛,忽然眼前一花,自头顶上闪过一道暗影。 接着,便听到呼呼两阵风声。 一灰一紫两个人影便在半空中对起掌来。 云小优愣是被那道黑影给吓了一跳。 定睛去看那打斗正酣的两名高手。说他们都是高手,单听那掌风便听得出来。 寻常会些武功的人打架,便只是拼拳脚。而他们,招势之快速精妙暂且不谈,单单对打过程中的内力气劲的运用,便是能叫寻常人退避三舍。 若是近了一步,都有可能被那强大的气场震出内伤来。 听得打斗之声的月王也快步走到云小优身边。 云小优正看得痴迷,那紫衣人便是闪番救她的紫童。 而那灰衣人,此刻正背对着她。 只是,单单看那背影,为何便觉得眼熟呢? 再看他的招势…… 云小优忽然睁大了眸子,眼底闪过惊异之感。 她一双唇瓣不由自主地张开,三个字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吐了出来:“林!老!头!” 刚叫出这三个字,便急忙捂住了口。 因为,打斗中的灰衣老者已然边打边侧过了脸。 云小优见到那张熟悉的,又有些欠扁的脸,急忙狗腿地改口:“师父!” 一听云小优叫出师父二字,正打得不亦乐乎的紫童震惊之下急忙收了手。 如果他没听错,王妃在叫这个怪老头师父! 王妃的师父,那么也就是主子的…… 见多了世面的紫童不禁暗暗抹了一把汗,他居然在跟主子见了都要下跪的人,打架! 惊讶之余,连忙抱拳跪下。 与此同时,心里也暗暗月复诽了一把。 怪不得主子跟王妃性格都如此,呃,别出心裁,有个这番古怪的师父,何愁教不出性格更加古怪的徒弟。 林有道望了一眼扑通一声在他面前的跪下的紫童,随手将胡子一扯,不满道:“还没分个胜负,就不打了,真是扫兴!” 说罢,苦着脸便转了身,看向了正向他走来的云小优和她身旁的月王。 而他身体后,紫童却是默默地抹了把冷汗。 起身,飘走。 “师父,你怎么来了!”云小优惊喜道。 还未等林有道说话,她身边,月王却是抱拳作了个揖:“见过叔父!” 林有道见到他二人,愁眉苦脸的神色立即变阴为晴,笑呵呵道:“乖。” 说着,还不忘模模云小优的脑袋。 反应有些迟钝的云小优这才发现月王的话有些不对劲,双目大睁,愕然指着二人道:“你,他是你的叔父!” “对。”月王微微垂眸,轻轻回道。 林有道却不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臭小子,跟你说了不许提这个。你以,休要再叫我叔父!” 那阵势,仿佛不听他的话,必会反目成仇,灭了他九族一般。 云小优到底还是惊呆了,又问:“这么说,你请的客人,就是他!”她小手指着林有道,极不能相信地问道。 岑晟月又淡淡垂着眸子应了声:“是。” 岑晟月将林有道请进了屋子,倒了杯热茶给他驱寒。 而云小优,却依然站在原地呆愣着。 大师兄,什么时候跟师父成了亲戚了? 她在师父身边那么久,为什么一句都没有听他们说过? 还有一个问题,她拧着眉头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来。 最后,直接冲到林有道身边,扯了个凳子直接坐下,晦莫如深地问道:“你们即是叔侄,怎么连姓都不一样?” 云小优睁大了求知若渴,八卦至上的眸子,在林有道和岑晟月之间流连着。 月王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是一言不发地假扮冰山去了。 而林有道更是直接一巴掌拍掉她的八卦因子,喝道:“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叫人给弄点吃的来。老人家我都几天没吃饭了!” 说罢,捂住肚子,作极度饿得慌状。 云小优却是趁机抹了把冷汗。 要说林老头几天不吃饭,打死她都不信! 打不死,更不信! “师父几天没吃饭了?看来徒儿我来得正是时候!”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传来。 其后,还附和着阵阵香气。 云小优和林有道不约而同地息了息鼻子,同时道:“真香!” 上官熔身后,青童和紫童当场石化。 看向屋内的双眼不约而同地作呆如木鸡状。 这师徒俩,难道不是嫡亲的父女吗? 这动作,这语言,包括语调,可都是如假包换的,一模一样啊! 上官熔也是高高扬起了唇角,抚着月白的锦袍走进了屋里。 他身后,恢复神志的青童和紫童一人提了一方加大的食盒进得屋里。 将食盒放到桌上,从里面取出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喂!上官熔,你为什么管我师父叫师父?”云小优暂时放下对吃食的兴趣,转而问向上官熔。 上官熔却是笑得风轻云淡,淡淡瞥了林有道一眼,含笑说道:“优儿是我的王妃,你的师父自是我的师父!” 说着,便朝望着一桌子菜暗流口水的林有道一揖,恭敬称道:“徒儿见过师父!” “嗯嗯嗯!小熔熔乖!”林有道看着满桌的菜,对上官熔自是赞许有佳,态度也是格外的好,正是吃人嘴短嘛。 云小优见此,不满地撅了撅嘴,自顾自坐着不再理他。 上官熔也坐到桌边,从紧跟而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大坛酒,直接往各人面前的空碗中倒去。 边倒酒边说道:“徒儿知道师父今日要来,特地从万香楼点了些好菜,给师父揭风洗尘!” “嗯,还是小熔熔都孝顺。”林有道端起面前的酒,细细地嗅了嗅,赞道。 只是不知是在赞人,还有在赞酒。 月王冰冷着眸子,淡淡望着互动绝佳的林有道和上官熔,心中却有阵阵凉意。 叔父一来,距离他的身份被揭穿已经不远了。 望向云小优,只见她正狐疑地望着林有道和上官熔。 一双眼中,满是不解。 最后,只听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是第一次见吗?”语气很轻,质疑却很重。 听她发问,林有道和上官熔一前一后地回她。 林有道:“不是!”因为他不习惯对着头脑简单的云小优说谎。 上官熔:“是!”因为他下努力扮演着林有道的徒弟女婿。 一听这番回答,云小优怒了,重重一拍桌子,女侠般怒吼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林有道和上官熔有些小怕地对望一眼,又同时回了她。 林有道:“是!”因为他怕云小优一发火,他在熔王府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他可是很知道,小熔熔是很听这小丫头话的。 上官熔:“不是!”因为刚才他那败家师父便是这么说的。 两人声音落,又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悔恨二字。 心中同时道了声:“完了!这下穿帮了!” 以上,便是一对毫无默契的师徒联手欺瞒自家小徒弟和小师妹的全过程。 当然,以两人的失败告终。 伴随两人失败的,还有另一名冰山男彻底的绝望。 此事告诫我们,纸终是包不住火的,冒认的大师兄终归还是要被打回原形的。 言归正传,揭穿二人骗局的云小优最终没收了某无良师父的饭菜,以此威胁,让他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某吃货加饿货师父最终抵不住万香楼美食的吸引力,保证喂饱肚子之后,就会一字不落地把所有她不知道全部如实告之。 还被迫发了一个若是不守承诺,从此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吃萝卜头白菜帮的毒誓。 云小优这才把吃饭的权力归还林老头。 四人匆匆喝了两碗小酒,吃了几盘小菜。 待林有道填饱了肚子,便开始了他长长的解谜之旅。 要说这谜是什么呢? 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章,下下章分解。 第一百章 蝴蝶谷(第三更)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林有道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喝了些酒后,双目有些失神,却更些着几分惬意。 懒懒的目光从碗筷上移开,这才赫然发现正有三双眼睛目不斜视地齐齐盯住了他。 自称师父的某老头忽然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带着不满道:“三个小娃子,这般看着我,太不礼貌!” “切!”云小优第一个对这为老不尊的老头嗤之以鼻。 一顿饭吃了那么久,吊她的胃口也吊了那么久,还不知道悔改。 翻了一个白眼,眼光便继续望向某个被盯得不是太自在的老头。 林有道戒备地稍稍向后侧了身子,狐疑道:“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云小优怒,果然没有自知之名! 于是,提起满满的中气,大喝道:“你快说!” 某老头不解,无辜的眼神望着某怒为冲冠的小女子:“说什么?” 除云小优外,另外两人皆是一头黑线,敢情这老人家早已把饭前的事忘了。 云小优却没有他们两人的好脾气,阴险道:“哼哼!林老头呀,要不是我把你发过的毒誓再给您老人家重复一遍?” 说着,便朝他投去一抹算计的笑。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林老头一拍头皮,这才拿出了知错能改的好态度。 朝云小优大大一笑,道:“我这就说,这就说。” 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眼眸微动,思索了一番,便张开了嘴唇。 三人这才目光转睛地同时看向了他。 但见他的嘴唇动了一动,没声。 云小优一个白眼投去。 嘴唇又动了一动,还是没声。 有了自觉的林老头终于讪笑一下,望着云小优为难地道:“我从哪里开始说啊?” 云小优一阵无语望天:“那你就从琅琊谷为什么别人都进不去开始说!” “噢!”林有道恍然大悟。 干瘦修长的双手习惯地模了模山羊胡子,细想了想,便道:“其实琅琊谷常人只能出,不能进,不过是因为我在入口处布了七七四十九重的玄门阵法,又外加了一层迷雾阵。一般人布阵,只布一层。寻常高手才能于阵中再布一阵。而这七七四十九层,天下除我一人之外,任谁都是布不出来滴,更遑论破阵了!” 说完,便扯着胡子一番洋洋自得的大笑。 而上官熔和云小优却是互看一眼,皆是做出一副吐血状。 七七四十九层,他们的师父果然是世间第一朵奇葩啊! 他若论第二,谁敢称第一? 便是岑晟月,那冰山状的眸子也是万年难遇地现出一抹强大的震惊之色。 怪不得他的父皇多年来一直拿他这叔父没辙,原来叔父竟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厉害千倍万倍! 门外,紫童已是风中凌乱状。 怪不得他们派出那样多的人力,废了那样多的牛马之力,也找不到任何关于所谓蝶谷,也就是琅琊谷的一丝蛛丝马迹,原来竟是如此。 此刻,他多想仰天长啸一声:天哪!原来不是咱们没用啊,只能怪这老头太……太,像他家主子的师父了…… 而此刻的云小优却有一个极其邪恶的想法在脑中转动,若是她家败家师父万一哪天归天了,她即是想去披麻戴孝,悼念一下,也找不到进去的路啊! 林老头啊,你就死吧,死了也没人给你送终!嘿嘿嘿! 如此想着,那一抹邪笑便也挂到了脸上,惹得桌上另外三人皆是一阵冷汗。 终于笑完,这才看到他家师父那异的眼光。于是做贼心虚的某女立即收了笑,又问道:“那你说说,我大师兄,到底是谁?” 问到此处,上官熔和岑晟月皆是一愣。 都带着深意看向她,莫非,她已察觉到什么? 莫非,她早怀疑自己错认了大师兄? 收到两人探究的目光,云小优微微红了脸,望向月王,有些羞赧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不太像我的大师兄,反而,反而……” 她带着些许泪意望向上官熔,声音低低道:“反而,他才像……” 极低的声音,有着一些压抑,有些一丝落寞,有着一丝期盼。 这时,月王的心却不由地颤了颤,不得不承认,或者在她心里,她更希望那个人,是她的大师兄吧! 而上官熔,望着她眼中蓄着的泪水,却是微微的心疼。 其实,她的心里,并不像表面看去那般什么都不在意吧。 而他上官熔,何德何能,竟成了她心底,那份最特别的存在。 眼中,是浓浓的情意,唇角,漫上一抹淡淡的笑。 “小傻瓜。”他柔声道,玉白修长的五指轻轻移上她的眉间,缓缓抚着她因他一句“小傻瓜”而夺眶而出的泪水。 不知为何,他的眼底,也有雾气漫过。 林有道初时一直接不解地望着这三个痴儿的一举一动,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三人之间的纠葛。 心底微微的叹息。原来,缘份竟是那般奇妙的东西。 “大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好坏!你好坏!这么久,你都不认我,你都不告诉我真相。居然狠心地让我自己去猜。”望着他,她的泪水终于决堤一般漫过脸颊。 还好,她猜对了,她真的猜对了! 泪眼滂沱中,润泽的唇角却是禁不住无限地上翘。 像是盛夏细雨中弥漫雨雾的阳光,光华万丈。 而上官熔,隔着桌子,玉手一直停留在她的颊边,她的泪水,漫过他的手,被他温柔细腻地拭去。 仿佛在呵护价值连城的至宝。 边哭,边笑,宣泄着她的委屈,她的欢欣,她的万千情丝缠绕。 而他的唇边,亦是漫过一抹雨后阳光般的笑意。 他早知道,她会发现他的好。 即便,他不是她的大师兄,她也会把心交给他。 本该恼羞成怒成怒的岑晟月,此刻竟也是说不出的情绪。 他不恼,也不怒,反而冰封的眼底也漫过一道由衷的笑意,虽然微笑之下是片片心碎的声音,可是谁又能说他的笑容是假呢? 且哭且笑的云小优终于收住了笑意,朝上官熔撅嘴道:“你现在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一直都戴着面具了吗?” 上官熔一怔,终于敛去了所有的笑意。一直为她擦着眼泪的手也在半空中停住了,收了回来。 林有道却是若有所思地深深叹了口气。 望着云小优道:“此时此刻,也不必再有所保留了。事情的前因,还是我来说吧。” 那一双苍老的眼眸,有些浑浊,却漫上了前所未有深沉。 云小优记忆中,林有道一直都是无心无肺,整日乐呵傻笑的,那般的深沉入骨却是从没有过的,难道他…… 沉思的眸子掠过林有道那意味深的神情,只听他深沉的语气缓缓道:“那时,我还年轻,英气风发,也是赵国响当当的俊美王爷。” 陷入过往记忆的林有林双目炯炯,似是回到过去一般,心向往之。 那时,他仗着自己少年英气,又是皇室贵胄,便一个执剑,闯荡江湖。 庆儿是他在齐国无意间从劫匪手下救出的一名女子。 她幼年孤苦,独自一人,却生得倾国倾城,为了自保,平日里便以黄泥抹脸。 林有道救她时,看到的便是一名体态尚好,却面黄如泥的女子。 对此,他不禁暗暗恶心了一把。 然而,伪装成了习惯的庆儿早已忘了自己奇丑的容貌,遇着救命恩人,便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在她苦苦的挽留之下,他才答应在当地住下几日。 她带着他游历当地名胜,带着他品尝各色小吃,时日久了,他才发现她丑陋的容貌之下,却有一颗世间少有的纯善之心。而她那一双美丽异常的眸子,也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的属下们找来,他便辞了她回赵国去。 约好三月之后,他便回来找她。 临别时,他对她已是恋恋不舍。她看得出他的深情,便用水洗了脸,这才露出她绝世的姿容。 虽然,他身在高位,早已阅美无数,但那一刻,他还是震惊了。 在十里长亭中,她临风而立,桃花为伴,垂柳为依,她美得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然而,在属下们的再三催促下,他还是不得不踏上了归国的马车。 她含着泪追赶,速度不快的马车终是被她赶上,他握着她的手,又一次承诺,三月之内,必定回来找她。 然而,世事多变,他处理完国内的事务,终于又踏上江湖路,可是他年少轻狂,总想着行侠仗义,一路走来,竟是早已过了三月之期。 待他回到故地,她的身边,已是另有他人。 原来,送他离开那日,她的美貌便被一名纨绔公子撞见,当时便意图不轨,她拼死抵抗,这才得以逃离。 哪知,她的逃离却只是那纨绔公子权宜之计。 没过几日,她便无缘无故被指杀了人,而且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她百口莫辩之时,那纨绔公子便出现了,口口声声只要花大价钱救她。 此时,她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诡计。 她却打死不肯招供,遍体鳞伤的她在狱中掰着手指算他的归期,可是三月之期早已过了好几日,他却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狱中的日子度日如年,收了那纨绔公子好处的官差们更是日日折磨她,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她彻底绝望了。 又一次的堂审中,她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大骂堂官之后,企图撞柱自尽。 眼看一缕芳魂便要离体而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撞进那一个柔软的臂弯,她于意识模糊中恍然而笑,以为是他终于归来了。 然而,此人却非她日思夜盼之人。 他叫上官清瑞,正是齐国的皇帝。 此时,他亦是年少气盛,当场便审明了案件,严惩了贪官,更还了她自由。 而她却因伤势过重,又久未得治,晕厥当场。 他令随行的太医亲自为她诊治,高烧昏迷中,她却一直唤着林有道的名字。 他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软弱无依。 整整一个月里,他亲自为她端茶送水,亲自为她吃饭吃药。 最终,她的心里泛起了一片柔软。 然而,在她拒绝了他许多次之后,终于含泪点了头。 若不是他,他早就冤死了。 而她心里的人,更是违了誓言,三月之期过去一月有余,他还是没有归来。 坐上随上官清瑞回宫的马车,她痴痴落泪。 或者,他早就忘了他们的三月之约,早就把她忘了吧。 孰不知,就在她的马车消失之时,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她的故居之前。 一扇子紧闭的木门之外,已是围满了人。 人们纷纷谈论着,这扇破旧的大门里,出了一位皇妃。 听到这里,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其余的议论之声再也听不进去。 他发疯一般地一下狂奔出数里,走到他们曾经许下约定的地方,疯魔一般地跳进一旁的湖水里,任湖水将他浇透。 谁知面上的水里,亦有他的泪水。 他悔,悔他误了时间。 更恨,恨她短短四个月中,她已将他忘到九霄云外。 从此后,昔日英气潇洒的赵国王爷不复存在,只有一个喜怒无常,近似疯癫的林有道。 虽然依旧行侠仗义于江湖之间,却再不复昔日的风度翩翩。 他蓄了胡子,头发常常任其凌乱,衣衫也常常肮脏褴褛。 这样一过,便是数年。 直到他在一次心血来潮之时,又回到了她的故居,无意间又听到了关于她的话题。 此时,他的行为已是异于常人,他粗鲁无礼地拉过正谈论的两名妇人,逼迫她们将事情的始末又重述了一遍。 那个小小的地方,居然能出位皇妃,而且那位皇妃还极得圣眷,诞下皇子后更被封为贵妃。 这样的奇事,即便传上几代都是美谈。 所以,两名妇人更将此事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甚至经过几年的相传,更是生动传神。 而他,这个行为极端的听众,却是听着听着便痛哭流涕起来。 两名妇人兴高采烈地讲完,望着他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大骂了两句神精病便啐了他一口,离开了。 老泪纵横中,他伤痛欲绝地问天,错的究竟是谁? 还是天意本就弄人? 那一刻,他想要闯一次齐国的皇宫,哪怕是身首异处,他也在所不惜! ------题外话------ 宝贝们,菀城更得好辛苦,能否冒个泡慰劳下? 第一零五章 昔日景 “夫人,我们到了。”马车停稳,上官熔望着已然歪在他身上睡着的云小优,用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垂眸望着那恬淡的睡颜,唇角不禁挂上一抹欣然的笑意。 他岿然如山地坐着,一动未动,只轻缓地伸出手,从身边扯过一条天青色的披风给她小心地披上。 “到了吗?”云小优没有睁眼,唇角轻轻地动了两下,吐出宛如梦呓的几个字。 他垂眸望她,笑得更加温柔:“到了。不过我们不急,你可以再睡会儿。” 他清晰地看到,某女像只小狐狸一般地高高扬起了唇角,猛然一下坐直了身体,双眸清亮地望向他:“才不呢!我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好出去玩。” 说罢,便侧了身,挑了车帘,向外瞧去。 “咦!我们出城了!”云小优兴奋地大喊。 然后便拿掉肩上的披风,放回毡垫上,行动飞快地跳下车去了。 上官熔也立即跟着她跳下车去,毫不迟疑。 跳下车的云小优如同一只刚出笼的雀鸟,兴奋地扬着双臂朝天放声地大叫。 跟在她身后的上官熔情不自禁地勾着唇角,看着她快乐的样子,人生便足矣。 他微笑转身,又上了马车,坐里面取出了两只奇形怪状的风筝出来。 “优儿,你看这是什么?”举手扬着风筝,微笑望着好。 云小优转身,原来就笑得无比灿烂的脸上更是现出了别样的惊喜。 她三步两步走到上官熔面前,瞪大眸子,几乎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里的东西,双手接过,又近近地放在眼前,贴上心口。 她抬眸紧紧望着上官熔,激动得近乎颤抖地张开嘴唇,缓缓道:“风筝!我们以前做的的风筝!” 她将眸子落到那两只风筝上,左右手中各拿一只,一只一只看着。 “大师兄……小不点!”念着两只风筝上龙飞凤舞的字,她兴奋的唇角高高扬起,幸福得就得了至爱的孩子。 望着她的模样,他亦扬唇道:“趁现在有风,我们把它们放心吧!” “嗯!”云小优重重地点头。 说着,便将写着“大师兄”三字的风筝递到了上官熔手里。 她拿着“小不点”,小心地放着他手里那只风筝的线。 上官熔则拎着风筝,向远处跑去。 此时,风势不疾不徐,那只奇形怪状的风筝顶着上官熔的名号飘飘摇遥就飞上了天空。 遥遥望着渐飞渐高的风筝,云不优更是乐不可支。 上官熔又跑回来将另一只也放飞天际。 两人并肩而立,抬头仰望着那两只相偎相依的风筝。 “快看!它们两个飞一起去了!”食指遥遥指着两只越贴越近的风筝,云小优半是喜半是惊地大叫。 若是它们再近些,只怕就要缠到一起了。 “快把它们拉开!”她着急地要去拿上官熔手中线。 上官熔却是狡黠一笑,向后侧了侧身子:“不给!” 云小优有些急了:“你想让它们缠到一起吗?到时候可就分不开了!” 上官熔面对某人的焦急,却只是笑,片刻后才轻轻点了两下头。 云小优不解,睁着疑惑的眸子望着他。 “就是要让它们从此不再分开啊!”他言语轻轻,带着笑意。 云小优有片刻的疑惑,抬眸望向天空,望着那两只写着两人名字的风筝。 “不再,分开。”她仰着头,喃喃轻语。 终于,有所悟地勾起了唇角。 “小不点”和“大师兄”真的不会再分开了。 上官熔含笑望着她带笑的眼眸,向前一步,轻轻拥住了她的肩。 两人相依着,望向天空,就像那两只被线纠缠在一起的风筝。 “可惜现在不是夏天,否则这片草地上一定会有大片的萤火虫。”上官熔淡淡道,有着些许的惋惜。 云小优眸子一眨,笑道:“那我们就明年夏天再来这里。” 上官熔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做点别的。”他望着她,笑得极尽神秘。 云小优被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吊起了胃口:“做什么?” 她微微侧了脑袋,眨着清灵的眸子细细想着。 今天这两只风筝,让她一下子便想到了昔日在蝶谷中的种种,而他提到萤火虫,更是只在蝶谷才有的最美的记忆。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未等她想起,上官熔又踏进了马车里。 片刻后,变戏法一样又从里面抱了一堆东西出来。 云小优三步两步走到他面前,低眸一看,不由得大叫了出来:“地瓜!” 双眸睁得比从前足足大了一倍,她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居然也能看到地瓜,而且是这么多。 这个时代,地瓜本就是稀罕之物,有时花重金购买都买不到一块两块。 “不喜欢吗?”看着她的反应,上官熔故弄玄虚地问道。 云小优双眸依然停留在他怀中那红彤彤地东西,使劲地摇头。 “喜欢喜欢!我们现在就把它们烤了好不好?” 努力地吞下口水,她终于把目光从那几个地瓜,移到了上官熔脸上。 但是还没有止住的口水就像某人脸也是地瓜一样。 上官熔失笑:“那,还不快接过去。我也好捡些柴来。” “是!”云小优不知道,她答的有多么的狗腿。 但是,即便她知道,她也一定会认为,为了地瓜,再狗腿一些也是值得的。 话说极端狗腿的云小优抱着地瓜找了个枯草茂盛的地方坐下,将它们往地上一摊,便兴高采烈地看着上官熔飞上一旁的枯树,极为省劲地“捡”柴去了。 上官熔只身坐在那棵高大的枯树上,折了枯枝便丢下来。 只见大片的树枝刷刷落下,没多久就积了一大堆。 云小优不禁在心里感叹,您老直接把树烧了不就结了,省得还要往树上飞了。 “喂!上官熔,大师兄,够了!”望着那大堆的柴火,云小优朝树上扬起喊去。 她若是有火折子,早就自己动手生火了。 上官熔满意一笑,一个纵身下得树来。 先将几枝粗大的柴火放到最底层,上面依次堆放较细易燃的小树枝,在最上面堆上一些干草。 取出随身的火折子,便生起了火。 燃烧的干草很快把细树枝也点燃了。 云小优则是麻利地把一堆地瓜都抱到了火堆旁,拿一根树枝扒开底层的柴,将地瓜一个一个塞了进去。 为了让它们熟得更快,更均匀,她将所有地瓜分了好多个位置放置。 最后,拍拍小手,大功告成。 “等着吃地瓜吧!”云小优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火堆,若是可以,她都能将火堆当地瓜吃掉了。 “还是小馋猫的样!”上官熔坐在她身边,一点她的鼻尖。 某女却也不羞,脸皮厚厚地为自己辩解道:“谁让人家那么久没有吃过了!” 想想上次在月王府中,好有容易烤出的地瓜都给了月王了。忙活半天,只闻了两下。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啊。 不过好在,这一次的份量可是很足啊! 一定能把她的小肚子给填饱的。 只是不知道,她吃完还有没有某人的份。 一脸邪肆地望着某人,眼中笑意满满。某女很没品地想着,很久以前,貌似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哦。 她的小肚皮撑得滚圆,而某个出苦功的人却只能饿着肚子。 唉。还是她真的大师兄好啊! 不过,想想她大师兄那悲惨的过去,于是决定今天她一定不会把东西都吃光的,至少要分他一些。 谁让他现在的武功那么好,钱那么多,手下给他干活的也那么多呢。 万一把他惹毛了,一定没她好果子吃的。 上官熔拿着一根长短适中的树枝,扒着火堆,以便让火能烧得更旺一些。 做完这些,凝视看向某女,只见她的小师妹如今又在神游天外了。 那邪恶的小眼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某正牌大师兄冷汗了,她正在想着怎么算计他吗? 妖娆一笑,空出右手,伸出拇指和中指,屈成空心状,朝着某女额头上便是一个大大的爆栗。 “啊!”云小优吃痛地捂住被弹了一下的地方,虽然并不疼,但她却被狠狠吓了一大跳啊! 身体的损失不用赔,但她可是要某人赔她精神损失费的! 于是,恶狠狠看了上官熔一眼,便挥起粉拳,跳起来朝某人身上招呼开去。 上官熔一看某女那邪恶的神色,立即风一般地起了身,迈开两条长腿绕着火堆逃离。 云小优不甘落就此被他逃月兑,又是一阵猛追。 正飞跑着的上官熔却在猛然间杀了一个回马枪,某女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某人打横揽了起来。 “上官熔!”云小优又急又喜地朝天大惊,瞬间惊飞四周树上无数鸟雀。 被点名的上官熔也不闲着,揽着某人便旋身飞了起来。 “啊!”云小优大笑着朝天喊了起来,小脸上的幸福之色如同天的云,格外清晰,格外惹眼。 她声音落下之时,她的大师兄便已经揽着她坐到了树上。 一枝横斜的树枝,虽然不是很高,却很是粗壮,足够承载他们二人的重量。 “大师兄!”云小优侧脸看向他,甜甜地叫着。 上官熔凝眸看着那张小脸,终于找到了她在蝶谷时的样子。 那时,她的轻功还不是很熟练,不会飞,却总是想上树。然而她的轻功确定太滥了,每次飞到半截便会直接撞到横下来的树枝上。 几次下来,就会满头包。 没办法,最后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爬树。 而只要他在她身边,他便会善解人意地直接把她带上去。 飞上树枝的小不点每次总会惊喜地看着他,甜甜地叫他一声“大师兄”。 “大师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拿刀架着林老头的脖子,让他带我们回蝶谷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做梦都会经常梦到那里。”云小优收了笑意,淡淡望着前方,一脸向往地说道。 上官熔看着她,神色更是一柔,轻轻道:“好。” 什么时候,等到太子的事处理好了,朝野上下都太平了,他一定带着她,好好地玩上一玩。 只是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若有若无地叹息,轻得连云小优都听不见。 “啊!我们的地瓜!”许久之后,云小优隐隐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这才想起火堆中的东西。 上官熔一怔,便拥了云小优直接飞下了树。 两人手忙脚乱地扒开火堆,一块块地瓜骨碌碌滚了出来。 只是,原本红得分外可爱的颜色,此时却变成了焦黑了。 上官熔小心地伸出手,捏了一块放在两手中来回地吹了几下,这才扒开了一块皮。 “还好,只是外面糊了。”他将那块露出细白瓜瓤的黑地瓜递给了云小优,微笑道。 云不优飞快地接过,吞了吞口水,本想说谢谢,但是那纯正的地瓜香味挡都挡不住地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忍不住啊。 于是,来不及说什么,直接一俯首便咬了下去。 细腻润泽的瓜瓤,带着浓香,带着甘甜,落入口中,果然是天下间难得的美食。 虽然现在她已经很饿了,吃什么都会格外好吃,但是,地瓜确实比一般的东西好吃多了呀! 他们现在吃的地瓜属于白色瓜瓤的,中心白瓤,靠近瓜皮的地方还带着一圈红晕。 这种地瓜烧透之后便是这种甘甜起沙的口感。 还有一种便是黄色瓜瓤的,那一种在当时比白瓤的更罕见,吃起来是既甜又软的。 她也只是偶尔吃到过一次而已。 但是,不管哪一种地瓜,都是美味啊! 几口之后,一整块地瓜便吞下肚去。 丢掉手中的瓜皮,她空出来的小手又朝地上的另一块伸去。 只是手还未到,便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她抬眸,只见她那善解人意,格外好心的大师兄正将手中已经剥掉一半皮的超级大地瓜递向她。 “大师兄,你还没有吃呢!”她吞了吞口水,也善解人意地问道。 上官熔勾唇一笑:“我还不饿,你先吃。” 呃,好吧。他说他不饿。 于是,那只小手毫不迟疑地从他手中将直接能吃的超大地瓜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一双桃花水眸含笑望着那一张小脸,过去与现在重合,她正如此近距离地呆在自己身边。 从她四岁入谷,到如今,整整十余年,他们何其有幸,能让缘份如此眷顾。 直到她进食的速度放慢,他才捏起一块吃了起来。 今天他带的量十分充足,足够他们二人吃的。 而且吃地瓜也不可吃得太饱,否则会胀肚。 斜阳已坠,暮色四合,上官熔拿了马车中的披风给她系好,又往火堆中加了许多柴。 篝火熊熊,暖暖的光线映着二人的脸,融融暖意竟叫人移不开眼。 填饱肚子的云小优心满意足地将头歪在上官熔的肩头,懒懒地不想动,却也不舍得闭眼。 望着暖暖的火堆,再看着暖暖的上官熔,这一切,是那般熟悉,也是那般陌生。 从前,师父出谷时,他们二人也曾在外生火露宿过,只是小小的她吃饱后没多久,就会窝在他身边睡着。 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全感。 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他在,即便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心慌。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无论多久,无论多危险,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火光映在她清亮的眼眸中,照出他浅浅的影子。 她含笑望他,心里默默地对他说,真想让这火一直烧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 一直到两人头发斑白,一直到老人相依相偎着死去。 他们身后的马车里面,昏昏欲睡的青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望着那两个相依的身影,眼中也漫上了幸福的笑意。 他从来看云小优都不顺眼,但是不知何时起,他忽然觉得云小优变得可爱了,不再惹他讨厌了。 或者是因为,他家主子常挂在脸上的笑,从假的变成真的了吧。 第一零六章 争高下 一道暴喝,伴着大件瓷器碎裂的声音。 贺香尘娇弱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大气不敢出的表情。但是,那双水眸中却是半点惧意也看不到。 她微眯着漾水的双眸,眼眸中映出太子那爆怒的黑脸。 一大早,边关便有八百里奏报传到,据说陆候刚到边关,还及休整便赵军又来大举进攻,陆候亲自迎战,却终是首战大败的结局。 他能否顺利登上皇位,此时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和当今皇后十数年的筹谋全在此一举,哪容得一点点的失败? 首战大败!这样结果叫他怎能接受,叫他怎样跟他的母后交待? “废物!真是废物!”又一只细骨瓷的花瓶落下,伴着他怒意不减的破口大骂。 “殿下,您消消气吧,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她做小心翼翼状劝道,但出口的话却是不疼不痒,能起什么用? 或者能起些火上浇油的作用也说不定。 “哼!”太子又是一声冷哼,气冲冲又大骂,“他哪管本宫身子怎么样?那般没用,成心就是想让本宫死!废物,就是废物!” 声未落,一张紫檀方几硬硬被推倒在地。 “太子!你在骂谁?”房间之外,一道冷然凌厉的质问之声传来,伴着女子朱红的宫装,和淡淡飘散的香气。 陆华浓一双明眸几乎喷出火来,她一早就听到了父亲战败的事,本在担心父亲是否负伤,想来问问太子具体情形。 谁知,老远就听到他摔东西和咒骂父亲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太子斜瞥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她越来越大的肚子而带一丝好脸色。 甚至,眸底都带了几分鄙夷。 陆华浓哪受过这等窝囊气,他的父亲战功赫,就连当今皇上待他都是极为看重,从不曾受过冷待。 如今,却只因为一场败战就被冠上“废物”之名,叫她如何能不为父亲叫屈! “太子你说话放尊重了!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父亲战功累累,打过的胜仗数都数不过来。如今不过因为准备不及,偶尔小败一场,岂容你这样诋毁!” 望着他那一脸的不悦,她的眼眸中自然也更加凌厉和冰冷,即便他是她的夫君,即便他是当朝太子,未来皇帝,也不容许他不尊重她的父亲。 “你在这里废什么话!一大清早的谁许你来教训本太子的?你爹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怪不得打败战!连女儿都教不好,真真是个大废物!”说罢,上官煜那狭长的眸中,竟漫过丝丝冷笑。 陆华浓一颗心都被他给激得恨不得要狂跳出来,她红润的唇瓣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愤然开口:“他是你的岳父!” 即便他再打了败仗,也是他上官煜的岳父,他的长辈! 谁料,太子非但未因岳父二字心生愧疚,反而鼻尖冷冷哼出一声嘲弄:“他要真是我岳父!就别在那里给我丢人现眼啊!” 长眸朝陆华浓淡淡一瞥,极尽嘲弄:“说什么亲自指挥,就这结果啊,本太子睡着觉随便指挥一下都比他强!” 见太子怒意终于消散少许,贺香尘才这小心往他身边靠了过去,含笑细声道:“太子本就是英明神武,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水眸涟涟,闪现关极尽崇拜的光。 太子被她这声恭维捧得极是受用,一眼又看见她那水光闪闪的眸子里那抹看英雄看偶像一样的光芒也是不假,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他之所以如此气陆候,本就因为两人是一绳上的蚂蚱,他败了,丢的亦是他上官煜的人。 不仅在在母后面前丢,在朝臣面前丢面子,更在他的姬妾面前丢面子。 他可是时时被这些女人捧得高高在上,捧英明神武,诸葛下凡。 这番丢面子,叫他如何抬起头来。 如今被贺香尘这一捧,那些丢失的自尊通通回来了。 所有的姬妾中,他最在乎的但是这一个了,她能这样说,这样看自己,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同样都是本太子的人,这差别怎的就会这么大呢!看看我的香儿,多温柔,多体贴,这才是女子的榜样。”朝陆华浓讥讽的一瞥,便顺势揽上了陆华浓的肩。 “这个女人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她的好处!”陆华浓冷冷咬着唇,一受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 “好,你既想说,且说来听听。”太子朝贺香尘一个宠溺的笑,看都不看陆华浓的说道。 陆华浓一看他这态度,心知说了也他也不会把那个女人怎么样。 但不是说,怎么消她心头之恨? “好!我说!前些日子,这个女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往我榻下塞了大包的麝香!若是丫环们勤快,没几日就扫一回榻底,你这第一个儿子就没了!”想着当时发现那包麝香的时候,她是气得怎么脸都变绿了,只是一想太子对她的态度,生生给忍了下来。 太子听闻此言,眼中有一瞬的晦暗,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香尘却是一脸愁苦状地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还是求太子不要再疼香尘,否则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脏水往妾身身上泼呢。” 太子见此,更是完全将仅有的一丝怀疑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妖女!人证物证俱在,怎容你狡辩!那个香尘香包,我至今还留着,而我房中的大多丫环都亲见了此事,由不得你不承认。”陆华浓神情倨傲,带着重重的威慑力。 贺香尘望着她那狂傲到顶的态度,颇是不以为然地撇唇:“唉,堂堂的太子妃,叫人做个麝香香包有何难?至于您房中的丫环,那可都是您的人,别说您叫她们说香尘给您投了麝香,就是叫她们说香尘给您投了砒霜,她们也会说的呀!” 太子一听这话,更是朝陆华浓投去不屑一顾的神色,小儿科的争宠把戏,他在后宫中见他的母后和那些嫔妃们用多了,有何稀奇。 “你!你这妖女,尽在这里妖言惑众!”陆华浓气愤至极地指着她,喷火的目光愤不得当场将她烧个粉身碎骨。 贺香尘却只回她一个无声的白眼:“唉,太子妃姐姐,不是香尘看不惯,您把您的丫环教得也太好了。几日前您一个不顺心把一个大丫环打得头破血流,那丫环居然一声不吭地跑去后厨干杂活,连一句怨言也不敢发。不知您是怎么教她们的,可真是一群居心的好婢女。” “有这等事?”太子眉眼一瞥气势汹汹的陆华浓,知道她所言非虚。 “是啊。姐姐的人可都是忠仆,香尘真佩服姐姐教婢女的能力。”贺香尘眉眼挂着淡笑,清甜可人。 如此一说,更坐实了陆华浓的婢女会帮她做伪证,陷害他人的事。 甚至还会让人想到,即便日后她做了掉脑袋的事,说不定也会有人出来代她死。 想到此,太子心里不由得不痛快。 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回来,还是他的太了妃。 不过,这倒真合他母后的胃口。他母后能二十几年如一日地稳稳坐在后位之上,没有手段可不是早叫人害死几百几千遍,更遑论什么皇后之位了。 怪不得他的母后喜欢她呀!还隔三岔五召她进宫坐坐,还有源源不断的赏赐。 这个不仅叫太子羡慕,更叫贺香尘忌妒。 早晚有一天,她定会取得陆华浓的位置,坐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 曾经,她以为岑晟月会成为一代君王,而她会成为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为此,她放弃那么多,一直伴在他身边。 却没想到,到最后他竟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女子弃她如弃敝履。 所以,她选择了离去。 如今的上官煜,虽然没有岑晟月那般风华绝世,但他待她却是完全的疼爱。 单单这一点,她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有朝一日她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定然要叫岑晟月跪倒在她的裙下,向她磕头认错! “香儿,走!咱们不理这个女人,去温泉池泡泡去。这会儿子天冷了,泡泡也好暖暖筋骨。”太子再也不看陆华浓一眼,拥着贺香尘便转身离去。 “是,殿下。香尘一切都听殿下吩咐。”贺香尘软语呢喃,透着顺从依赖。 太子更是想要对她呵护倍至。捏了把她的粉脸,含笑道:“就香儿这肌肤,最适合泡温泉。不如本太子就把温泉池专赐给你一人,叫你时时想泡,时时都能泡。” 贺香尘更是娇柔一笑:“香尘谢殿下恩赐。” 两人渐行渐远,你一言我一语的欢笑之声越来越远。 陆华浓冷眼望着那一对相依的身影,愤然之余却是透着无尽的酸涩。 那个拥着别的女人,把别的女人当作至宝的男子,是她陆华浓嫡亲的夫妻。 她才是他的正妻! 而他却从没对自己这般温柔呵护过,即便是新婚那一股热乎劲里,也从未如此亲昵过。 更何况有了贺香尘后,她如处冷宫的这段日子里。 他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更何谈其他? 望着太子离去前所站的地上那大片的碎片,她也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房中的瓷器。 “哐当!”一声过后,又一上等的瓷器阵阵破碎的声音。 第一零七章 岑晟夜(上) “熔儿,想什么呢?”林有道戏谑的声音响在耳际,上官熔回头,只不见什么时候他已在他身后。 “师父!”他唤道,却有几分不在状态,又望向雕花窗棂之外。 “别瞒我了。刚才墨童那小子的话我可全听见了。”林有道微微好笑。 这次,上官熔终于被刺激了一下。要说因为他思考问题,全没注意林有道的靠近还是个意外,但是在紫童等人的监视下,他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无不证明某老头那惊世骇俗的武功双精进了一步。 “您,全部听见了?”他有些不自在自问,之后解释道,“赵齐两国的战事,您身为赵国人,还是不让佻知道的好。” 林有道登时就急了眼:“怎么?你还怕我会护着赵国,偏袒赵国不成?本就是夜小子多事,好端端的没事非要打什么仗。谁都没个好!我为什么要护着他,见了那小子我非扒了他的皮!” 那种极端严肃的表情,极端认真的表情,就像在说:你丫再敢误会我,我就跟你打架! 上官熔感受到他师父的诚意,也就心地坦然了些。 问道:“如今齐军明显不及赵军,长此下去必然大败。不知到时韩夜会如何?” 罕见的,他眉心蹙起,眼中也漫过一丝危机。 “上官熔!”云小优的大叫声自门外传来,随她一道而来的,还有岑晟月和怜惜。 上官熔微微诧异,难得今天人居然都到齐了。 三人脚步匆匆而来,显然就是有什么急事。 尤其是云小优,面上的焦急之色已是明显写在了一张俏脸之上。 上官熔一眼便望见了云小优,心疼道:“出了什么事?” 云小优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道:“我们都听说了齐国大败的消息,而且我知道那个带兵攻打齐国的人就是赵国的三皇子。三皇子就三皇子,可是月王他非要说三皇子就是二师兄。” 云小优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也紧张到一片通红。 她望着上官熔若有所思的脸,又问道:“他说,要问二师兄的事,你必然也知道,你快告诉我,二师兄,究竟是不是赵国的三皇子?” 上官熔眉眉不舒,淡淡望了林有道一眼。林有道却是看着云小优,重重点了下头。 “你的二师兄韩夜,就是赵国三皇子岑晟夜。不仅如此,他曾经还叫上官烨!” 岑晟月那冰然如凌的话一出口,落在云小优的心中顿时如一块大石落入平静的湖面,卷起阵阵浪涛。 就连怜惜,也是一副惊讶愕然的模样。 但是惊愕之后,却是若有所思,口中喃喃着:“上官烨,上官烨。” 忽然她惊然望向上官熔,不敢置信地问道:“上官烨,也就是赵国三皇子,他就是冷宫中茹妃娘娘的儿子,对不对?” 上官熔浅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怜惜又陷入沉思,怪不得当初在夕月节上初见韩夜时竟有那种熟悉之感。原来幼时两人还一起玩过。 只是当初她太小,只留下了一些模样不清的印象。 听到怜惜和上官熔的对话,云小优的小身子更是微颤了一下。 自从大师兄离开蝶谷,二师兄便接替他成了最照顾她的人。几年相处下来,她虽然没有如对大师兄那般打从心底里依赖,但也对他敬重有加。 甚至把他当成亲人一般。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复杂的身份,还带兵攻打齐国。 若是齐国真的兵败,那么他真的要让她变成亡国奴,变成赵国的俘虏吗? 想想那种可能,她的身子都跟着凉了起来。 二师兄的武功她是清楚的,普天之下,能与之比肩的没有几人。 只是,他的心机呢?多少年来,把自己藏得那么深,即便是最后师父解不能透姓名,只用代号的禁,他也没有说一个真实的姓名。 他,瞒得她好苦。 转而,她激动万分地看向林有道:“师父,二师兄的事,你知道吗?” 林有道见她对此事这般介怀,只得淡淡地点了下头。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云小优责怪地对林有道说道。 所有人皆是一怔,这事,跟林有道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只见云小优走到林有道身边,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你的错!你一边收齐国的徒弟,一边又收赵国的徒弟,你这不成心让两国的人打架吗?而且打起来的时候,用的都是同的样的武功,到底谁打得过谁?” 林有道被她教训得一愣一愣的,他还真的没有这样想过。如今被她这样批评一番,的确有些汗颜。 其余几人皆是冷汗抚额状。虽然她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徒弟敢这样对待自己师父,更遑论这般尖酸。 更让人不惊叹的是,林有道非她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反而还好想真的思考自己的错误。 大有想向她忏悔的意思。 发泄一通的云小优有些懒散地坐到窗边那张美人靠上。歪着脑袋,皱眉思索。 边想还边碎碎念:“这一个人,怎么可能又是赵国的王爷又是齐国的皇子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若是我有这样幸运就好了,一边是赵国的公主,一边又是齐国的公主,想进赵国皇宫便进赵国皇宫,想进齐国皇宫便进齐国皇宫。而且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还都是免费的!这不是天底下最美的事啊!而且,皇宫里的菜指定好吃得不得了。” 一大患的碎念完毕,眼中便冒出了许多美食的影像,就差流上一地的口水了。 众人无不震撼于她那超极乐天的思想,以及任何事都能跟吃联系上的强大思维能力,和吃货精神。 “傻孩子。”林有道无奈地叹息。 看着某人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的样子,上官熔终于忍俊不禁。 带笑的声音对她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你二师兄的故事。”他其实想对她说,你的二师兄完全没有你说的那般幸福。 相反,他是个可怜人,比任何人都要可怜的人。 云小优一听故事二字,极其敬业的八卦精神立时发作,直坐起身子朝云小优嚷道:“好啊!快讲!本女侠洗耳恭听!” 在场之人,除了云小优之外,皆是或多或少知道些内情。对于云小优那喜闻八卦的态度,皆是抱着听之任之但心中叹息的态度。 想起韩夜的身世,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声音也跟着翩远悠长起来。 二十几年前,赵国老皇帝一夜之间骤然离世,根本没来得及立太子。当朝太后和众老臣商议之后,决定立二皇子岑楚雄继位。 年仅十五的岑楚雄仓惶之中便接手了偌大的赵国。 当时赵国国力尚弱,又有邻国秦国长年滋扰,即便不是民不聊生,也是长年战乱。 而秦国借着老皇帝归天之机,更是趁火打劫地对赵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一时之间,整个赵国朝廷陷入一片混乱。 年仅十五岁的岑楚雄没有任何对敌经验,面对强大的秦军,只急得心慌意乱。 而当时赵国的大军先是因为先皇驾崩而气势大减,又因为两军实力的悬殊而心惊胆寒,未上战场先怯懦了,得到的更是连连大败,接连失地的结局。 朝野上下甚至更生出了赵国不久就要亡国的传言,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这一传闻传到军中,更是加剧了赵国的败局。 前任的太后,那位手段心计皆属上乘的老年妇人,最终不得不做出向齐国救助的决定。 最终两国议定,赵国献出第一美女韩亦茹赴齐和亲,献出大量金银财帛。还有两国永久无战的和平协定。 果然,此事一经传入赵军营中,赵军气势明显增强许多,甚至罕见地打了两场胜仗。 兵强马壮的齐国派出十万战斗力强大的军队,与赵国十五万大军联合,短短数月之间便全歼了秦军,更是让秦国割地赔款。 经此一战,气焰嚣张的秦国终于国力衰微下去,成了比齐赵两国弱势很多的弱国,也让一向善战的秦人消停了二十几年。 而赵齐两国,因为有了秦国割让的城池和巨额的赔款,国力更是大增。 赵国甚至将献与齐国的所有利益都从秦人手中赚了回来,除此之外还有颇多剩余。 所有这些,包括经此一战迅速成长起来的赵帝岑楚雄,都为赵国在未来二十年中的迅速兴盛崛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样说来,赵国那个太后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云小优无不兴奋地叹道。 她可最喜欢听英雄的故事,尤其是女英雄。 虽然她把第一美女送给了齐国,也算牺牲了那名女子的幸福,但是,她却阻止了一个国家的灭亡。 也处划用最小的牺牲换得了最大的好处。 林有道却是微微叹息,当初他跟韩亦茹不可谓不熟,所以也更加明白那名女子的辛酸。 临别前他与他二皇兄的那场生离死别之宴,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对年轻男女的幸福,换了一个国家的安宁,若没有后来的事情,也算是牺牲得很有价值。 只可惜,苍天从不遂人愿。 越往后,事情越月兑离的正常的轨迹,一发而不可收拾。 第一零八章 岑晟夜(下) 话说韩亦茹本是赵国贵族之女,奈何却是庶出之身,母女又遭主母嫌弃,被遣回了乡下。 谁料韩父未过几年就染病死去,韩家也随之没落了。 一路衰败下去的韩家人本已将韩亦茹母女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不知何时,在乡间,韩亦茹的第一美人之名却是越传越响,甚至传遍了整个赵国,更传到了韩家人耳中。 韩家长子当即带着礼品,带着下人赶到了母女二人所居的茅草小屋。一见韩亦茹之面,当即惊为天人。若说美貌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能美到天仙下凡亦不能与之相比,世间除她韩亦茹,还能有谁? 看准了韩亦茹将来的奇货可居,他当即便接了韩亦茹母女回到韩家。 韩亦茹这才成了韩家的小姐。 但韩亦茹母女又怎会忘了当年的被逐出家门的屈辱,表面装作受宠若惊,但私底里却一直在想报仇之法。 自从手中有了韩亦茹这张王牌,韩家人一直忙于活动。 遍访高门贵族,最终有了将韩亦茹送亲宫去的门路。韩家人的如意算盘,打得自然是赵帝一见韩亦茹美色,必然会龙心大悦,到时候候整个韩家都会一荣俱荣。想要找回昔日的荣华,必是唾手可得。 但此时,先赵帝已是五十多岁高龄,做韩亦茹祖父都是有余了。一个尚不足二八的妙龄女子,生生嫁于上个垂垂老矣,不知何时便会归西的老者,这便是硬生生将她往火坑里推。 而韩家人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这完全是为韩亦茹好。入得宫去,做得妃嫔,便是一生的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平素温和不争的韩母都愤怒了,愤然于韩家人丝毫不念骨血之情,丝毫不顾及女儿的终身幸福。但她却很快被韩亦茹劝下。 如今在韩府中,万事由不得她们,但凡出了韩府,她们便可以做主了。 母女俩暗暗誓,这次定要韩家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不仅什么也捞不到,还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带着韩亦茹母女的精心筹谋,带着韩家人的踌躇满志,一行人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一入京城,韩家人未入宫前先去入了二皇子府上。 原来韩家人托了许多故人,终于二皇子府上一名门客联系上。 这人又给他们牵了线,二皇子最终答应助韩家一臂之力。但是前提便是要提前见上韩亦茹一面,以便确定他没有给他的父皇送错人。 来到二皇子府的韩亦茹,自然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于是在见二皇子之前,更是盛妆打扮了一番。本就姿容无无的韩亦茹此刻更是惊若天人。 不得不说,生在高门,长于乡野,吃尽万般苦头,尝尽人情冷暖的韩亦茹是有些心机,有些远见的。 她一介寒门女子,面对地位尊崇的二皇子,非但没有丝毫紧张拘紧,却是清清淡淡,不媚不俗。 但,正是这样一个容颜绝世,淡然绝尘的女子,一出现便俘获了二皇子岑楚雄的心。 有缘得见此女,他又怎舍得再将她送于她的父皇呢? 将岑楚雄眼中那一抹惊心动魄收入眼中后,她知道,她的第一步走对了。 淡粉唇角,勾出更加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容。 韩家人见此情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直以为韩亦茹入宫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岑楚雄更是满口应下入宫之事,还好心要收留她在府中练练习礼仪规矩。 韩家人千恩万谢的回了故地,就指望着韩亦茹入宫那日,便是韩家人重振门楣之时。 而住进二皇子府的韩亦茹对于岑楚雄不时的热情讨好却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这种若即若离却让岑楚雄更加热情似火。 一颗心付出就再也收不住。 而一直淡然冷漠的韩亦茹也在这一腔如火热情中,渐渐失了一颗少女的心。 但是还未及转变态度,一道皇令便生生给二人泼了一盆冷水。 许是第一美女的名号越传越响,许是韩家人在京中走动的结果,皇帝最终还是知晓了韩亦茹在岑楚雄府中的事,当即下诏令他送她入宫。 皇命难违,他终于忍痛将她送入宫里。 而打定了主意不侍君,更不让韩家好过的韩亦茹早已有了死志。 面见皇帝的当日,她穿了最美的衣服,却在脸上加了一副面纱。 她朝皇帝巧笑嫣然,直看得岑楚雄一颗心都疼了起来。 大殿之内,她翩然起舞,舞姿虽不纯熟,却因着极美的体态,也赢得皇帝的赞赏。 只是一舞方罢,她的最后一个姿势,伴随着的却是面纱滑下,宽大的衣袖也随之落下,露出一只胳膊。 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皇帝,都跟着皱紧了眉心,脸上极是失望之色。 只见韩亦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疹,脸颊之上甚至都看不清皮肤。 除此之外,那各纤细的胳膊上也满意是相同的红疹,当真触目惊心。 叫人不止失望至极,甚至有些恶心之感。 皇帝当场大怒,拍案而起:“什么第一美女,这是怎么回事?” 岑楚雄和韩亦茹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谢罪。 还是韩亦茹臻低垂着向皇帝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又说多年的乡间生活中,她每年的春夏两季很多时候都是在这种满布红疹的情况下度过。 只因春夏两个年气候温暖,她的体质又易过敏,才会如此。 而韩家人只顾她的美貌之名,却从不关心她这过敏之事。即便是将她送给皇帝,也只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想用她,搏一个好的前程。 听她如此一说,皇帝怒气更盛了,这可是响当当的欺君之罪。 龙颜大怒之下,皇帝当即下旨将韩家所有人贬为奴隶,永世不得月兑奴籍。 而她,则是被皇帝随意封了个美人之名,留在后宫,再也不闻不问。只因她虽是美貌,但那不知何时便会作的过敏体质,实在叫人倒胃口。 如此一来,也算随了她的心意。 其实,她只是对虾壳过敏。因而见皇帝之前特意吃了几只虾壳。 蒙上面纱之时,红疹还没有起来。但是她那只舞加剧了血液流通,红疹起得也比往日更快。所以,恰好让皇帝看到了她红疹满布的样子。 至此后,她安心待在宫里,即便因她不得宠,她的宫中,犹如冷宫一般,她也甘之如饴。 即便是这种情况,比之她在乡下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好上许多了。只是,对于岑楚雄的思念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收拾。 而此事过去没多久,皇帝便病逝了。 岑楚雄成了新任的皇帝。 对韩亦茹念念不忘的新帝没有依旧制将她同所有先皇的妃嫔一道送入皇家别苑,而是隐秘地将她留在了身边。 两人都以为终于得偿所愿,终于能守在一起。 但是,秦国的战争让整个朝廷陷入绝境,先太后不得不做出了将第一美人送去齐国的决定。 听到太后的决定,他也苦苦挣扎过,但是经过太后的一般劝说,两人终于含泪作别。 只是,她做的最后一个决定,便是与他有一夕露水因缘。 也算偿还他的一番情深,还有代她照顾母亲的恩亲。 进入齐国之后,她温和顺从,被封茹妃。新婚之夜她将自己不是完璧的事用计蒙混过去,更得了齐王的一番爱护。 但是,没过多久,她便有了身孕,显然,这是岑楚雄的孩子。 好在,她经历许多波折,已有不少心机。小心翼翼地将此事掩了过去。 七个多月后,茹妃便“早产”生下了二皇子上官烨。 二皇子比太子要小上好几岁,但却生来机智无双,比太子上官煜好上许多。 更因善于读兵书,习兵法而被上官清瑞屡屡夸赞。 儿子的出色为她带了皇帝的荣宠,但更为她带来了危机。 皇后早就怀疑她七个多月生出的儿子有问题,对她对了心思之后更是多番详查,终于得出了一系列的证据。 当她将所有证据摆在皇帝面前时,上官烨已有七岁。 七岁的上官烨被赶出了皇宫,对外宣称二皇子病夭。 而茹妃也被关进冷宫,一关就是十几年。 上官烨被赶出宫后改了姓名,随母姓改名为韩夜。 七岁的韩夜混迹江湖之间,受了颇多磨难。但也因此长了许多见识,越来越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稳重,有心机有胆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林有道的注意,被他收为徒,带回了蝶谷。 几年之后,学有所成,他才回到赵国,与赵帝滴血认亲,这才确定了他赵国皇子的身份。 从此后,他才成了名正言顺的赵国皇子。 云小优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二师兄那许多的怪异之举竟是这样来的。而他与上官熔,与怜惜,甚至与岑晟月,与林有道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如今两国开战,二师兄成了齐国的敌人,那么二师兄与她不也变成敌人了吗? 上官熔更是齐国的王爷,又有那样深厚的势力,若是两方打起仗来,她该怎么处理? 她无声地望向月王,不知月王会帮谁? 二师兄,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呢。 第一一三章 你死我活 古旧的横锁随着轻轻的响动而撤去。接着便是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响动。 原本寂静得如同死亡一般的大殿中,寂静被堪堪打破,惊得人心头都跟着剧烈地颤动。 伴随着殿门大开,一缕幽暗的光线穿过殿门,直扫殿中的黑暗。 大殿中,价值连城的摆件处处可见,看得出,它昔日的尊崇与荣华。 金黄绣缎滚金丝的腾云蟠龙皇袍摩擦过低矮的龙凤呈祥门槛,白底团龙朝靴踏上青云石纹地板,发出一阵沉闷凝重的撞击声。 身后随侍的内监刚刚张嘴,想要发出第一个“皇”字,就被上官清瑞挥手阻住。 内监噤了声,垂首不语。 上官清瑞抬了眉眼,举目朝殿内望着。 凤仪殿很大,大得像一个小型的广场。 然而,摆设良多,又不显得空阔。 朱红的轻绡挂帘,将整个殿堂无形地分隔几块。 最里侧,一张铺着墨狐轻裘的贵妃榻上,一名正红宫装的妇人正透过道道的轻绡挂帘,直直回视着他。 她早料到他今日会来,宣告他对她的处置,所以她特地穿了一件皇后的正装。正红的金丝绣凤宫装是只有皇后才配穿的衣物,过了今日,她怕是再也穿不着了。 她的脸上,依旧如平日一般配铺了厚厚的底粉,将旧时光华浓艳的容颜完全盖住,再看不出一丝的旧色。 只是,再厚的粉也藏不住眼角唇边那深浅不一的沟壑,她,已然是老了。 她虽是老了,但他也见过老去的美人,多有从容淡雅之姿,便没有她今日这般的狠颜厉色。 这些,都是因为她的皇后之位吗? 若是他深爱的庆儿还在,定然不会是她这般光景吧。 是他给她的宠爱太少,是他给她的地位太高,还是,她的心里有填不满的深渊呢? “又在想你的庆儿了吗?”他正恍惚着陷入旧时之思,她那冰凉刻薄的话语却骤然传来,将一室诡异的平静打破。 他回神,稍显浑浊的目光锁在她那张冷笑暗讽的脸上。 “看来,臣妾又猜对了。”她不再将目光定在他的脸上,而是冷然别过头,高抬着下颌轻牵着唇角的冷笑。 他微勾唇角微微一笑:“这天底下,最了解朕的,恐怕就只有皇后了。” “亏得皇上还能这样笑。”她话里好像带着刺,所有人都听得出,她这样的语气,并不适合一个阶下之囚。 “邹全!你那什么表情!”她忽地眼锋一转,却是看向了上官清瑞后的内监。 被唤作邹全的内监有些不适地跪了下去,弱声道:“奴才该死!”纵然她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她也还是皇后的身份。 哪知,正红宫装的女子却忽然间仰天大笑,肆意的笑声在大荡上空回荡。 上官清瑞淡淡望着她,不出声,不阻止,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行随侍之人却是不解地看着那似疯魔一般的昔日皇后。 她终于笑完,脸上仍留着残余的笑意,她将目光转向仍跪着的邹全,扯唇道:“在我面前,如今你还用称奴才吗?我可是你们皇上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剐也只能随他的意。” 她冷然嗤笑,仿佛在说一件有趣的事。 只是,谁能看出那深藏眼底的悲凉? 跪在地下的邹全稍稍抬头,看着正红宫装的女子,身上没来由起了一层冷汗。 这个女人,坐镇后宫将近三十年,从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时落得这般过,何时跟一名奴才说过这样的话。 当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只是,他能起来么? “上官清瑞,事到如今,你也给个痛快!说吧,要怎么处置我?”她冷冷笑完,终于直奔主题。 他今天来本就是为这件事,这样拖拖拉拉的,又能改变什么? 上官清瑞似乎也早料到她会不耐烦,话语轻轻:“当年,你用帕子生生闷死了庆儿。朕,也送你同样的死法。只是,念你是皇后之身,想要自己自缢,还是让人行刑,你自己选吧。” 即便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听到他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全身体颤动了一下。 她凝着面,带着几分苦色望向他,眼中竟有了泪意。 他是她曾经祭过天地,拜过高堂的夫君呀!近三十年的光阴里,虽然一直没有迸出过什么火花,但好歹也算相敬如宾。不知怎么,竟变换到如今的地步。 她想要他的命,夺他的帝位。 她败了,他又来要她的命。 他们之间,何时要用你死我活来概括? “煜儿,你打算怎么办?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他也只是太过听我的话。”泪光闪闪中,她终于开口。 他却微微抬头,望天,淡淡道:“他如今被拘在西冷殿。衣食不缺,你不必担心。” 她却不甘于这个回答,追问道:“我问的是你的处置!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把他养在西冷殿,好吃好喝的一辈子吧!” 上官清瑞不再看她,却是转身向殿门处而去。与她,与这人害死了庆儿的人,他不想再做纠缠。 昔日,庆儿的死,他的确怀疑过,奈可没有一丝的证据。 熔儿太小,与他见面又少。失母之后,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后来又遇到那样的事,出了宫。 如此下来,这件事,便生生地搁置下了。 直到他被皇后母子下毒,那名神医救醒了他,他招他深夜来见。 那一晚,父子二人终是交心长谈,他才终于彻底清楚了庆儿死的真相。 他不顾为父为君的体面,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 他恨,他悔呀,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他终于清楚了这些年来熔儿的苦心和隐忍,也终于可以庆幸熔儿没有走错路,在没有他照拂的情况下,自己发展得这般出色。 他终是可以得到一些安慰了。 即便是当时死了,也可以含笑久泉了。若见了庆儿,他至少可以说熔儿没有负了她的愿,没有走上错路。 “上官清瑞!你站住!”正红宫装的女子终于怒气横生,近乎狂吼地叫住了他。 他就声止了步,收了脸上所有的情绪,转而平静地望向她。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把煜儿怎么样!他是皇长子,是你第一个儿子。虽然他这次受我所惑,做错了一些事,可是你并没有死不是!我们的事没有成功,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忽略不计!” 她冲着他大吼,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声音,直冲出口。死亡已近,她再也没什么好顾忌。 只是可怜了她那唯一的儿子。 听她的话,他扯了唇冷笑:“忽略不计!杀君弑父可以忽略不计?密谋造反可以忽略不计?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母亲,他能好到哪里去?” 他望着她,眉间中渐渐生出由过往种种而生的怒气。 她听着,面上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已是死到临头之人,还有时几刻好活?能替儿子争一分,就要争一分。 “说我蛇蝎心肠!你不就是还记着你的庆儿?我害死了她,我就是蛇蝎心肠,若是她害死了我,是不是就是理所应当?” 她急红着眼,撒泼一般朝他吼着,不管不顾,气焰比他要盛上许多。 “休得胡说,庆儿她怎么可能害你?她又有什么能力害你?”听她提及庆儿,他怒意横呈,冷冷甩着袍袖,朝她脸上挥去。 她却顾不得疼痛,继续发泄着积蓄心中的所有不满:“她有什么能力?我的儿子明明是皇长子,待遇为什么比她的儿子差那么多?她的儿子每每就能有父皇的陪伴,有父皇亲自教导。可是身为皇长子,煜儿他一月都见不了你一次!” 她遥想当年,泪水决堤一般涌出。 “宫中拜高踩低,看得都是皇上的恩宠。我虽然是皇后,娘家又强硬有靠,可是你哪知道,那些宫人们背后的冷言冷语?谁没说过,皇上一定会贬了太子,扶熔皇子上位?谁没说过,庆妃才是真正的中宫皇后?” 她泪眼朦胧,痛苦地闭了双眼,陷入过去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当年,若不是我处死了她,那么过不了多久,死的便是我,还有我的煜儿。即便她不争,也会有人劝她争。即便她不想,她为了她的儿子,早晚也会动那个念头。” 她赫然睁眸,眼中是一片阴毒。 “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抢在她有能力之前,送了她的命。因为,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上官熔先时也被她所打动,但是越来后来,她的想法越偏激,脸上便也生了不满之色。 他望着她,眼底是痛恨,是失望:“你好糊涂,庆儿她哪有过那番心思?她说过,她所求的,不过是孩子的平安和幸福。” 她却冷笑:“这样的话,谁不会说?越是这样说,越是证明她隐藏得更深,心机更重!”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他愤而甩手,再也不理她,径直朝殿门而去。 空阔的大殿中,只留下一句话:“太子的去留,就看他的表现吧。你,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她泪眼朦胧的站在原地,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动了她正红的衣摆,飘摇着,就像一团燃烧的鲜血。 第一一四章 新生子 浓重的汤药味中睁开双目,她的眼皮仍然有着几分虚弱的酸涩。这番生气,费尽了她所有的体力,若不是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只怕她这条命也断送了。 极度虚软无力中,她却兀自牵了牵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她要笑,她月复中的孩子果然没有负她所望,果然是个男孩子。 只是,笑过之后便是一阵极度的空虚和近乎苍茫的绝望。她的孩子,是男孩又如何,太子都不知何种境地,更何况他的儿子。 幸亏上官清瑞还念骨血之情,命令所有太医合力保住了她母子性命。即然已经救了,想必不会再杀了她们母子。 还好,至少暂时地她们母子二人生命无忧,也算是没有山穷水尽了。 “吃药吧。”一名宫女见她醒来,端了一碗药放到她矮榻边的一方矮几上,放下碗,便走了出去。 她眉头一皱,这宫女竟是这般无礼! 再看一眼药碗旁边,竟没有一碟半碟的蜜饯,这可要她如何把这药吞下月复去! “站住!”她虚弱的声音极力地放大,在不静谥的房间里发出一道带着怒意的声响。 宫女顿足,朝她的榻边走了过来。 一双满含嘲笑的双眼自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斜着唇角说道:“我说太子妃娘娘,您这是对奴婢有什么不满意?您尽管说!” 嘴上如是说,眼中和脸上的嘲弄之色却丝毫不减,反而带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安然神态。 陆华浓淡而无光的双眸凝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气,她奋力以双臂支起身子,即便全身冷汗淋漓也一样强撑着坐起,那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冷汗涔涔,额边的碎发缕缕贴在了额上,她冷冷睨着她:“看你的样子,在宫中呆的时候也不短了,连伺候主子吃药的规矩都不懂了!” 她的声音虽弱,却带无与伦比的震慑和压迫感,冷凝的面容更是极端的冷肃。 就连那名原本嘲笑她到极致的宫女也不禁有那么片刻的恐惧。只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二人的处境。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在她面前,她才是主子! 所以,她眉目一转,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便汹涌而至,她斜着眉行歪着唇角冷笑着:“哟!我说太子妃娘娘,您在我们这小庙摆的什么谱哟!咱们这庙小,可供不起您这尊大菩萨!您要是不满意咱们这儿,大可以搬去皇上的寿元殿住着去,那儿的宫女啊,可是懂得怎么服伺主子们吃药。” “你!”陆华浓陆而一指她,冷肃的面目如寒冰暗结。可是片刻之后,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便朝她袭来,那一张苍白的面容瞬间变得虚弱无力,身子也如棉花一般绵软,颤抖几下,便朝榻边歪去。 “药可是放儿了,您爱喝不喝!哼!”那嚣张飞扬的宫女冷冷甩下一声冷嗤,甩着帕子便走了。 陆华浓两只手臂艰难地支着身子,却仍然是摇摇欲坠。终于她无力地瘫倒下去,再也半分气力起来。 勉强睁开已然模糊不清的双目,望着那碗只微微冒着一些热气气的药碗,唇边没掀过一抹苦笑。 她怎么忘了自己是谁?那名宫女口口声声唤自己作太子妃,可是自己哪还是什么太子妃?不过一名罪臣的弃妇罢了。 如今,她竟连管教一名婢女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不服,她不服! 勉力撑起一只手,想要去把那只药碗打翻在地,可是手还没有伸到碗上,便生生停住。 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原来,她竟连打碎一只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能,决不能这样!这样只能让那些人更欺到她头上。 想要争,想要回到从前,她只能先让自己强大起来。除了她的心机,她的头脑,还要有体力。 她微闭眉眼,略略沉凝一下,便伸出手去。颤抖着,一点一点将那只药碗小心翼翼端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用尽全身气力坐起,努力让自己坐得更稳一些。背后没有引枕,只有一只最平常的枕头,所以,她必须全力支撑着身子,才能坐得安稳。 她双手轻轻抱住那只药碗,双手尽量平稳,这些药难能可贵,她不让让它们洒了。 她和儿子的未来,全在这些黑乎乎,又苦又涩的东西上。 终于将碗沿靠近唇边,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微启,贴在碗沿上。双手微微用力,将碗小辐度倾斜。 浓黑微带黏腻的药汁终于落入口中。仅仅是舌尘上的触感,就已让她全身颤栗。 那种苦涩,那种渗透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的苦涩,她何时尝过。 没有糕点留回味,没有蜜饯去苦涩,那种全无掩饰,直来直去的苦啊。 她该怎么尝? 第一次,她被苦味难倒,几乎想要落泪。痛没有让她哭,累没有让她哭,心痛也没有让她苦,只有这一缕深入骨髓的苦涩…… 隐隐地,居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这皇宫中,近几年都没有新生的孩子了,她的儿子便是唯一的。 她侧耳细听,那小家伙的哭声虽不响亮,但却还是透着一股坚强。 她不知道,产婆说的可惜后面,跟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她是他的母亲,无论他怎样,她都要为他坚定,为他提供一切最好的机会。 一闭眼,她张口猛然地灌药,那一碗微冒热气的浓黑药汁,不过片刻之间被她尽数灌入月复中,即便是碗底的药渣,都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知道,这样对身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只是这样才能让更纯粹的苦味牢牢地印在心底。 喝完,将药碗随手一丢,片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顾不了太多,躺倒榻上便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已是次日清晨。 孩子的哭声将她叫醒,他的哭声更微弱了,听得让她心里发颤。 她睁眼,虽然还是虚软,便力气好像恢复了一些。 “吃饭吧。”还是那名宫女,见她醒了将冷着一张说道,连一句称呼都省了。 她勉力坐起,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所有人。 除了那名气焰嚣张的宫女外,还有一名五十左右的婆子,抱歉着一名婴孩正坐在房中唯一的圆桌旁。 “孩子!我的孩子!”看见那婆子怀中的婴孩,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唤道。 她一脸苍白的脸瞬时写满了惊喜,气色都跟着好看了一些。 “哼!他都快饿死了,这宫里没人肯给他喂女乃,你还是快些吃了饭,产些女乃水给他吃吧。”那名宫女见她如此,却没好气的胡乱一阵说。 话虽不好听,但她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一张脸不禁现出一抹痛极之色。 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一口女乃吗? 她怔怔望向那名婴孩,眼中泪意朦胧。怪不得他那般虚弱,怪不得他连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别那么要死要活的。张婆婆给他吃了玉米糊糊,一天两天还死不了。”那宫女倒像是发了些善心,给她解释道。 她怔然望着那名仍然没有好气的宫女,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张矮几。 桌上,一只掉了几乎一半漆,只隐隐能看出底色的朱漆托盘。托盘之上,盛着一碗米饭,半碟的小咸菜,还有半碟的炒青菜。 看着那样的吃食,她的心里已有了几分不满。但看着面前的情势,她忍了。 将手贴近那只饭碗,触手的却只有冰冰的凉意。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用手去试探米饭的热度,可是却是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这碗米饭,俨然就是冷掉多时的。 就连那半碟的炒青菜,都是冰的。 抬眸望向那名高抬着下颌,一副得色的宫女,她终于怒了。 一双明眸火光四射,狠狠瞪向她:“本宫刚刚生过孩子,怎能吃这些凉馊馊的东西?还有这些饭菜,连宫女吃的都不如,怎能拿给本宫吃!” 被她这么一吓,那名宫女更是不乐意了,双手叉着腰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怎么着?又摆起太子妃娘娘的架子来了!姑女乃女乃我告诉你,你既是今天这样子了,就别再指望做什么娘娘了。能给你一口吃食,不叫你饿死,已经是本姑女乃女乃可怜你了!你可别不识抬举!” “你!”陆华浓愤懑满脸地望着她,斜眸去看那只顾哄孩子的婆子。 她咬着唇,收去怒意,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地说道:“那位张婆婆既是懂得照顾孩子的,自己比你懂事。张婆婆一定知道给孩子喂女乃的不能吃凉的东西,您说是吧?” 边说着,边往那个婆子那里看着,然而许久都不曾见她有一丝反应。 听到的,却是那名宫女捧月复大笑的声间。 她狐疑地望着那笑得不可自抑的宫女,见她终于笑够了,才问:“为什么笑?” 那宫女见她一脸不解的样子,边大笑边道:“你居然指望张婆子给你说话?她是个聋子,都听不见你说什么,怎么回你的话?” 说罢,又接茬笑起来。 陆华浓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了,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也仿佛被抽了去。 看着那名在婆子怀中哭得虚弱无力的孩子,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望向那碗冷饭,她不得不用尽力气地伸过手去。 再不济,她也要尽一尽做娘的心力,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他才出生,还那么小,连自己的一口女乃水都没有吃过。 端起那碗饭,强忍着泪意,艰难地拿起筷子。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她只能全力地控制,让自己抖动的辐度最小。 终于夹起了一口饭,朝自己口中送去…… 颊边,泪珠簌簌滚落。 “不要吃!” 就在这时,门外一道大喝传来。 被她夹在筷子上的冷饭应声掉落。 第一一五章 陆华浓 陆华深惊疑于那道声音的主人,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熟悉。 她所住的只是一间通体的房间,摆设简单,也无屏风之类的遮挡,所有她只需抬眸就能看到门口。 当她的眸子落在那大步流星走来的女子身上时,所有情绪瞬间纠结,不知该狂喜还是该大悲。 那一脸正气凛然,怒目狠瞪着她身边的嚣张宫女的人,不是云小优,还能是谁! 百感交集过后,她的眸间却闪过一丝狐疑,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 罢了,瞧她方才的样子,倒不像是来与自己为敌的,这样就好。 怒意丛生的云小优一边怒瞪着那嚣张跋扈的宫女,一边怒哼道:“谁叫你们这样对她的!皇上准了吗?” 她将目光一一扫过托盘中那三个碗碟,怒气更盛了几分:“她刚刚生过孩子,你们就给她吃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云小优这两名指着鼻子的大骂下去,再看那原本气焰张狂的宫女,已然是跪倒在地,兀自瑟瑟发抖去了。 她虽然在这偏僻的小宫苑中当差,但她的消息可是无人能比的灵通。 她早就知道这次帮助皇上解毒,帮助皇上平乱的人,可就是那位一直以懦夫面目示人的熔王爷。 而这位熔王妃,更是熔王爷捧在心掌心里的主。不单如此,单凭皇上对她的偏爱也足以让她在整个皇宫里横着走了。 如今这位完全可以横着走的主指着鼻子大骂自己,自己还有活路吗?要知道,她若是想宰了自己,可比捏死一只小蚂蚁还要容易啊! “王妃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她磕头如捣蒜,一连串地回答。 可是云小优的怒气并未减去半分,指着她气乎乎道:“你去将你们这里管事的叫来,我有事要交待她!” “啊?”小宫女讶然地抬起头,慢吞吞道,“回王妃,这里,就奴婢和那边那位耳聋的婆婆,剩下的,就再无他人了。” 她们这里可算是大半个冷宫,哪还有什么多余的人。除了她这个管事的走不开之外,其他的早想着法子调去别的宫做事去了。 “就你们俩!”云小优看着面前抖如筛糠的宫女,再看看那边只顾抱着孩子什么反应都没有婆子,不禁满头黑线。 不知道皇上或者皇上身边的人是怎么给陆华浓母子安排的地方,若是想让她们死,不救就是了。 但是即然救活了,怎么能再让她母子二人自生自灭呢!这太不科学了。 “你,陆华浓,你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她不再理会那名奇葩宫女,直接望向陆华浓,捉了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扯。 陆华浓却是冷然别过头,淡淡道:“熔王妃,这里是皇宫。”态度虽冷,却也没有不知好歹的意思,只是她的傲然天性使然。 也是在提醒云小优,这里不是她随自己脾气的地方。 “对啊,对啊!王妃!您若是想带她出去,必须有皇上的旨意才行。她是个钦犯,贸然带她离宫,那可是欺君大罪。咱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跪在地上的宫子吓得更加厉害,这陆华浓若是从她手中离开了,这位王妃或者不会有什么大事,她的这条小命可就要彻底终结了。 “你说,找了皇上,我就能带她走!”云小优小脸郑重,问向那名宫女。 “是啊,是啊!”宫女点头如捣蒜。您说的可不是实话么?只要皇上同意,别说是带走一个陆华浓,即便把这宫里的人都带走了,那也没啥不行的呀! 可话说回来,你求了,皇上就会如你的愿吗?也不看看太子犯了什么事,陆华浓又是他什么人。 “好!我这就去找皇上!”云小优说完,片刻不带迟疑,转个身,直奔房门而去。 留下房内,愕然得惊掉下巴的宫女。 而虚软软坐在矮榻之上的陆华浓,那苍白的唇角却是难得地牵出一抹得意的淡笑。 “把我的孩子抱给我。”她带着冷然的淡笑,轻轻道。 “啊?你叫我?”仍在跪着的宫女一时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陆华浓笑容敛去:“不叫你叫谁?那个婆子听得见吗?” 在地上跪了半天的宫女慢吞吞从地上起,一直琢磨着方才陆华浓的不对劲。 起来后,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望向陆华浓那张依旧傲然的脸,这才想起缘由。 冷冷地嘲笑声又起:“不就是熔王妃想要救你吗?就算人家本事再大,你也只是个阶下囚之妻。太子的命都指不定哪天就没了,你这太子妃还能保几天?哼!” 说罢,撇着唇走到那婆子跟前,将那由一方锦被包着的婴孩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我的孩子!”陆华浓双臂接过孩子,几乎要喜极而泣。 怀中的孩子,虽然有些苍白,但却生得面目清俊。此刻,他张着一双有神的小眼睛,四处观望着。 那一刻,她的心里乍时变得异常的柔软。 之前或者之后,所有的苦,因着他的到来,她都甘心承受了。日后,但凡能为他争一个前程,哪怕让她付出最大最惨痛的代价,她也会甘之如饴了。 轻轻地把脸贴在他的小脸颊上,那新生的肌肤是那样的异乎寻常的柔软,柔软得让她都不忍心触碰。 孩子啊,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话说云小优离了那座极小的宫苑,遇上宫女内监便问皇上的下落。 她先去了皇帝素日处理朝政的德馨殿,走了许久终于到了那里,却发现,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 再去他的寿元殿寻吧,却也是一无所获。 “黄老头啊黄老头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当云小优垂头丧气地走出宫门,已是暮色沉沉时。 她无意中从上官熔那里听得了陆华浓产子的消息,一个激动之下,便趁着上官熔出门的机会,一个人直接拿着皇帝赐给的金牌入了宫。 那金牌倒真是好用,宫门侍卫见了令牌,态度都好得没话说。 王府的马车还等在宫外,她一脸不情愿地朝那马车小步走去。皇帝没见着,这事也只能等着明天做。或者回去找上官熔,让他帮忙。 “咳!咳咳!”一道熟悉的极其没品的咳声传入云小优耳中,她诧异地举目,循声望去。 只见那张熟悉的曾经的老脸出现眼前。虽然他现在已经年轻了,她却还是习惯把他当老头看。 “喂,丫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出府了!太没规矩了!”撩着车帘睨着她的某老头端起了师父的架子,板着一张极富吸引力的老脸朝她望着。 云小优眨了眨眼,实话说来,就凭她师父这张没有胡子脸,要说吸引万千少女的芳心是有些玄了。但若说吸引万千闺中妇的芳心,那可是百分之一万的事情。 忽然之间,她有了一个要把她师父嫁出去的念头。只是,这事颇为重大,一定要慢慢来。 “我说林老头啊!你出来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云小优一脸坏相,认准了某老头找她是有求于她。 哪知林有道却是一脸不屑地别了脸去:“我是看我家熔儿的面子,保护好我未的来的小徒孙!” 言下之意,你可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云小优邪笑得看着她,心中想道,若是哪天有了个新师母,她倒不介意做个货真价实的“外人”。 被她这一通坏笑惊得有些发冷的林有道狐疑地看着她,知道这丫头指不定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坏主意。 呼啦一下放了车帘,撅嘴道:“车夫,走吧!你家王妃不用做马车的。” “啊?!”云小优虽无限遐想中,却还没有完全投入,林有道这句话便入了她的耳中。 “林老头!我让上官熔不给你吃饭!”大声地朝某人大喝一声,便扯了裙摆快步朝那架并未开动的马车而去。 一把扯开车帘,一步便踏上了车去。 林有道正斜倚在车厢里,半眯着眼悠哉游哉地哼着小曲,云小优一上来,那一股强大的气场便带来了一阵冷风。 “林老头,上官熔是不是还没有回府?”她没好气地朝他问道。 某个哼小曲哼得不亦乐乎的老头百忙之中只轻点了两下头算作回答。 “唉!这下是找不到皇帝老头子了。”云小优幽幽地叹息。一想也是上官熔不在,若是在府里,哪用得着这老头出面来找她。 哼了半天的林有道忽然身子一个趔趄,怔然望向云小优,惊道:“你刚才说要找皇帝?” 云小优仍自顾自郁闷着,轻轻嗯了一声。 “你找皇帝干什么?”林有道极其不解地问。要找皇帝,必是大事。而云小优的大事,又会是什么事? “你今天进宫去见谁了?皇后不是昨夜就自缢了吗,你不会去瞻仰她的遗容吧?”林有道边想边问。 “切!”云小优对林老头的话极为不满,猛然朝他翻着白眼,“你才去瞻仰皇后的遗容了呢!我是去看陆华浓和她的孩子来着。” “陆……”林有道沉思着,想着那个貌似在哪听过的名字,突然他双目一翻,朝她大声地叫道,“陆华浓,就是以前跟熔儿订过亲,后来嫁给太子的陆华浓!” 云小优没料到林有道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直直看着他那张见鬼一般的脸。 “就是她。怎么了?”她弱弱地问道。 ------题外话------ 亲亲们,菀城这两天感冒得厉害,家里又有事,所有更新没跟上。打个滚求大家原谅。 明天恢复下午更。群么么。犹其是订阅榜上前几位,530iaiang,peng199506,feigug,lincrytal。感谢你们这些天一直的陪伴和关注。爱你们。 第一一六章 事竟成 “你呀你呀!”林有道听了她的回答后,立即疯病大作,点在她额间的手都打着颤。 云小优倒是被他超乎寻常的反应吓蒙了,一双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急得团团转的怪老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不就是去宫里看个人,有那么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林有道所想哪有她理解得那样简单,直点着她的额间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她可是朝廷钦犯啊,就算你脑子进了水也不能去见她吧。要是让皇帝老头子知道了可怎么想你?” 云小优不以为意反驳道:“你怎么也跟着迂腐起来了?我以为你一直跟别人想法不一样呢!你也在乎别人的看法?” 林有道收了点在她额间的手,也不再看她,直接将脸转向了一边:“你说的那个他不是别人,可是皇帝。就算他对你再好,那也是伴君如伴虎。这点你永远不能忘了。” “知道了。”云小优象征似地点了点了头,装作乖巧地应了一声。 “说吧。你去找她做什么?去报仇了,还是去看她笑话?”林有道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 云小优万般惊诧地盯住他,实在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想法,她有那么话吗?就算太子想要害她一家人,那也是太子的事。况且,陆华浓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弱女子,她就算要报仇,也不会选这时候下手。 “陆华浓不是刚刚生了孩子吗?我是想看看她的孩子来着。谁知道一见她,就现那些宫女在给她吃冷得到能吃的饭菜,而且那些东西差得,连猪都不会吃。你说她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人,怎么能吃那样的东西?你没见她那张脸,比纸都还要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絮絮地说完,望向林有道。 林有道望向云小优,没想到这丫头又是同情心泛滥,连自己的情敌都关心起来了。 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一个阶下之囚,一个犯妇,能指望有什么好的待遇? 只是可惜了那刚出生的孩子了。 “师父,你说我求皇帝让他把陆华浓母子接到熔王府,等她身子养好了再送回宫里去怎么样?她们母子呆在那个地方,非被那些个势力眼的宫女太监们给虐待死不可。” 云小优看着林有道表情有松动的迹象,便试探问道。 林有道已经理解了她的逻辑,也没有更大的惊奇,只是淡瞥了她一眼,道:“你真的想这么做?不会后悔?” 云小优重重点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这可是同时救了两条人命呢!” “嗯。”林有道淡淡应了一声,便扬声对外车候着的车夫道,“启程吧。” “去哪里?”云小优不解。 林有道淡笑睨了她一眼,故弄玄虚道:“你不是想见皇帝吗,我这就带你去。” “真的啊!”云小优一听大喜,若不是马车有顶,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大呼“林老头万岁”! “皇帝老头现在在哪?远不远?”云小优兴冲冲地朝林有道问道。 林有道却只是轻轻耸肩:“不爱告诉你。” 云小优正在兴头上,他越是不说,越是被吊起了胃口。扯住他的手臂便是一通猛摇。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她一脸赖皮到底的精神,便是摇折了林有道那把老骨头也在所不惜。 被摇得如同地动山摇一般的林老头终于禁不住她这番折腾,头脑中快速一转。 就凭他,解决云小优这点小麻烦那可是易如反掌的! 他那英俊帅气的老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坏笑,然后手掌一动。 下一刻,正努力使出吃女乃的劲折腾的云小优居然不正常地安静了下来。 身子虽然是没有了任何动作,可是她那双骨碌碌乱转的眼却也没有闲着,努力地做出各种挤眉弄眼状,以宣示对林有道这老头的不满。 林有道对于某女投来的看似恶狠狠,实则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神只作完全忽略状。 笑呵呵看着她那痛苦得恨不得杀了他的神情,心情无限大好。一扯唇,双开始哼起他的小曲。 不就是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穴嘛,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嘛。 瞧他,一点都不在意。 当马车停下时,云小优那双眼早眨得没了气力,只得狠狠闭上不再看林老头一眼,同时也让那双无比劳累的眼睛好好休息休息。 “王妃,林师父,到了。”车夫将马车停好,便朝车里恭敬喊道。说来也奇怪,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家王妃那张小嘴还一直不停地说话,到了半路却了动静,一句话都没有说。莫不是睡着了? 正闭目养神的云小优听到车夫的喊声,立即睁大了眼睛,朝着林有道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林有道自然知道她所想,于是便双臂环在身前,笑呵呵朝她道:“想出去,见皇帝?” 云小优狠狠地眨了两下眼,废话,林老头你这分明的明知故问! “嗯。想出去,可以。”林有道故作深沉地将话说了一半。 云小优一脸受伤地眨巴着大眼看着他,然后呢? “想出去的话答应我,不找我报仇。”在她那番真诚的眼神之下,他才将话说完。 云小优不假思索地又重重眨了两下眼,以示答应他的条件。 “好吧。给你解穴位。”林有道满意于某女的乖巧,心情无限好地哼着小曲便将她的穴给解开了。 重获自由的云小优果然没有记恨林有道,稍稍动了动筋骨,便生龙活虎地跳下车去。 一刹那,她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所站的这个地方,竟是那样的熟悉,也是那样的陌生。 曾经,这里是她的家。不久前,这里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 可是现在,这里所有残垣断壁和一切的灰烬都被清理干净了,而在原址上面,已经重新砌起了一片新的墙。 如今天色已晚,已经看不到施工的工匠们,但是这一切都是新的,看来是要新建一座府坻了。 “优儿!”正当她对着那些新砌的墙体情不自禁地裂唇而笑时,一道清越的声音惊异地响起。 云小优的笑被打断,循声望过去,却是意外地看到了一群人。 那里人里,有上官熔,她爹云相,还有一个,便是皇帝,其余的便是几名随从。 他们一行人正在距她不远的地方,大概也在察看这工程的进度。 云小优一见他们便乐得飞奔起来,风速到了他们身边。 接着便朝上官清瑞行礼。 “嗯。看来今天小优儿的心情情也不错嘛。这礼都行得很是到位嘛。”上官清瑞乐呵呵地望着云小优,眉目间满是祥和。 “是啊。看着这里能重新建起来,当然高兴。”云小优一丝也不谦虚,直接对上官清瑞道。 云相看着女儿这般欢快地模样,欣尉地拍了拍她的肩,道:“这是皇上亲颁的旨意。让工部派出大量能工巧匠,重建相府。而且只比原来好,不许比原来差一分一毫。” 云小优笑得更欢,讨巧地又行了一礼,道:“多谢皇上!等我们搬新家的时候,一定要请皇上来喝酒。” “嗯。”哪知上官清瑞却慢慢地失了笑意,反而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问道:“你刚才唤朕什么?” 云小优站直身子,眨了眨眼,无辜道:“皇上呀!” 上官清瑞终于眨了眼波:“叫皇上,对吗?”说着,眼光便从她身上,转到了一帝只顾看着她微笑的上官熔。 云小优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小脸刷地一下飞红了,几分难为情地微低了头,弱弱唤道:“父皇。” “这才对吗?要赶紧习惯起来。”上官清瑞哈哈大笑,听来,已然是百病全消,中气十足。 “父皇,我有一事相求。”云小优慢慢抬了眸子,眨着一双大眼认真道。 “哦?何事,说来听听。”上官清瑞眼波一转,轻松惬意道。 云小优暗瞥了上官熔一眼,才道:“刚才我进宫去,看了陆华浓和她的孩子……” 果然,她这一石便激起了千层浪。 上官熔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不解,便也无其他神色。 上官清瑞倒是深沉得紧,未见一丝异色,只是等着好的下。 倒是云相却是有些急了,一把扯住她,忧心道:“优儿啊,你这孩子看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去看她呀!你可知道她现在可是……” 云相话未说完,上官清瑞便挥手止了他的后话。 望着云小优道:“你继续说来。” 云小优微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看任何一人的表情:“我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去看看她和她的孩子。我进宫时,看到那些人正在给她吃连猪食都不如的剩饭剩菜。她好可怜啊,身子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可是连点有营养的东西都吃不上。这样下去,她们母子俩都会死的。” 上官清瑞探究的眸子望着她,一脸深意:“看样子,你是想帮她了。你想怎么帮她?” 云小优弱弱地抬了眸子,小心道:“若是让她们留在宫里,她们母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皇上下令要善待她们,那些宫女太监的也会暗暗地欺负她们。所以,我想,不如把她们暂时接到熔王府去,我会照顾她们,而且我师父还会些医术,能给她调养身体。等她身体好些了,再把她们送回宫里去。” 她顿了一顿,眨了下眼:“这样?可以吗?” “优儿!”上官熔有些急色地扯了她的手叫住她。 上官清瑞眸色深深:“你真的想这样做?你可知道,那陆华浓曾与熔儿有过婚约,你不在意?” 云小优轻瞥了上官熔一眼,垂眸弱弱道:“是有些在意。可是现在,我如果不帮她们,就没人愿意帮她们了。我也是可怜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上官清瑞终于微微一笑,无奈地轻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委屈了你啊。” 云小优一听他这语气,知道他是有心成全她了,便笑道:“父皇,我不委屈。这样也算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一点小德。我很高兴的。” 上官清瑞无奈摇头而笑:“就依了你吧。不过熔儿你可要派人看好那个女子,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上官熔对此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她有心如此,他也不想违了她的心意,只淡淡应下了。 “谢父皇!”云小优终于见到事成,乐得合不拢小嘴,又一次拍起上官清瑞的马屁。 云相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心中那份隐隐的担忧总是挥之不去。 但是皇上都允准了的事,他还能怎么样? 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提醒熔王要暗中加派人手保护优儿了。 第一二一章 试心意 云小优依在岑晟月身边,睁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含着丝丝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底道道景观如飘浮在云一样在呼啦啦的风中飘过。 侧着脸向后瞧一眼,上官熔和怜惜瞬间就被他们甩出了老远。 “月哥哥,你比上官熔厉害多了!”她笑望着朝岑晟月说道,端的是一派天生狗腿的架势。 岑晟月浅勾下唇角,眼中是丝丝的得意。 “月兄,忽然加速了,怎不通知我?”上官熔的声音忽而传至耳边,云小优转眸一望,那人已然在她身边。 “怜惜不会半点武功,优儿却可以帮你。你不觉得这样就算胜过我,也是胜之不武吗?”上官熔的话虽是轻松带笑,却是字字带着挑衅意味。 “你想怎样?”岑晟月话语淡淡,不带丝毫情绪。 上官熔保持着与他二人并肩的速度,望向云小优,扬唇一笑:“换人!” 说完,未等岑晟月说话,便已经然一个作势,将怜惜送到了岑晟月的手边。 岑晟月也只得接过怜惜,将云小优安全送出去。 “上官熔,你发什么疯?”被他揽进怀里的云小优不满地嘟起嘴,狠狠朝他翻着白眼。 上官熔丝毫不以为意,将速度放到最慢,果然不出片刻,他二人就已在岑晟月身后很远处。 他轻轻一笑,将嘴唇贴近云小优耳边,轻轻道:“你难道不想让你的月哥哥早些找到归宿,给你添个月嫂子吗?” 云小优听得一愣,抬眼不解的目光牢牢盯住他。眨了许久之间,才将目光投向了前方快速飞行着的那并并肩相拥的二人。 灵光一闪间,她那双眸子里却闪出了又惊又喜的八卦笑意:“你是说,他们?” 她努力伸出一只手,将手指向前面:“你是想让他们?” “你不觉得,他们倒是搬般配吗?”上官熔勾唇而笑,眼中是晦莫如深的光彩。 云小优看着,想着,终于发出一声赞叹:“对啊!你是怎么想到的!他们确实很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月王是冰山,怜惜就是阳光。月王是百炼钢,怜惜就是绕指柔!哈哈,果然是!” 说完,便朝上官熔投去仰慕的目光,看得上官熔全身上下无处不舒服。 但那也仅仅是片刻,他那桃花眸子一凛,却是想到了她说的什么百炼钢,绕指柔的话。 她又是从哪里学会这些浑话的?为什么她总能给他这样乱七八糟的“惊喜”? “你很怕?”岑晟月能感觉到怀里女子那过度的紧张,从她那僵硬紧绷的身子就能知道。 “是啊。万一掉下去了,可怎么办?会摔残的。”怜惜尽量让自己的话自然一些,可是那局促的声音还是透露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其实,天知道她并不是害怕掉下去摔伤或者摔残,而是,因为此刻身边的男子。 他们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第一次能够这样近得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心跳。 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那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她那里思绪万千,耳边又传来他略带凉意的句子。 “啊?没,没有。只是,除了刚才,我还没有被人带着飞过。”她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出的口的话却连自己都觉得笨拙。什么时候,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被她那紧张兮兮的样逗乐,岑晟月那紧抿的倔强唇瓣终于又轻轻勾起,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垂眸望向怀中身体绷得像石头一样的女子,她的一张小脸更是如临大敌般的紧张与失措,他冰封的眼底更是快速闪过一抹好笑。 抬眸,将速度尽量地放慢,也让吹过她的冷风稍稍减缓一些。 他们身后,上官熔终于看到岑晟月慢下了速度,桃花水眸微微泛笑。他为何放慢?为了等他们,还是为了怀中之人? “他们在说话呢!”云小优惊喜叫了起来,但声音却是自觉地放低了。 “想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上官熔勾着唇角,微笑说道。 “走啊!”八卦加敬业的云小优自是不愿放弃这个听墙角的机会,她小手挽紧上官熔,跟他一起放飞行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不过眨眼之间,二人已到了他们身边。 “你们不比了吗?”云小优笑嘻嘻问着,歪着脑袋,一脸的喜色。 “马上就到饭厅了,还用比吗?”岑晟月面目和缓,带着轻笑,一阵快速地飞跃,便到了饭厅门前。 “啊?这么快就到了?”云小优一张小脸写满沮丧,撅起小嘴,也跟在他们身后轻轻落地。 上官熔莞尔,扯起那一小胡乱翻腾的小手率先走进了饭厅。 “你们这几个小孩子,怎么才到!”一进门,就听到林有道不满地乱嚷一通。他早在这里等了半就,就是左等右等一直不见他们几人的踪影。 在他身后,丹萤静静地立着,见到云小优便呵呵一笑:“主子,您都不怕菜会凉了?还好,我刚刚才叫她们热了一遍。” “太好啦,我早闻到香味了!”云小优一拍手掌,飞一般地找了张圆凳会下,提起一双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夹了菜送进嘴里。 她筷子又想落下时,却遭林业道轻轻一击。 “林老头?你干什么?”嘴里含着菜,她不满地怒瞪着林有道。 林老头见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倒是乐得一观,洋洋得意道:“我老头子都等了你们这么久了,人都还没有坐下,我都还没有动筷子,你怎么能先吃?” 那样子,俨然就是在嫌弃她没有礼貌。 云小优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这个林老头居然把她给鄙视上了?是谁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她这副样子是谁教的?还是不怕她先吃,把好吃的都吃光了! “你们快点来坐下吃饭!”云小优一边朝林有道抛着“更加鄙视你”的白眼,一边招呼着怜惜坐下。 最终,饭厅里就只剩丹萤一人站着。 “咳!”云小优轻轻瞟了她一眼,假装无意地重重咳了一声。 丹萤方才已经接到她那一眼警告的目光,听到她的咳声,果然很自觉地动了一子。 但也仅限于动了那一动,还是不见她有所动静。 “丹萤,你马上给我坐下!”她将筷子放下,做严阵以待状,目光直视前方,似乎面前的菜已经跟她有仇了。 丹萤见状终于小心翼翼地在一张空位上坐下,当然那张空位是左也无人,右也无人的。 云小优轻轻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拿了一双筷子举到她面前。 丹萤原本低着头,看到筷子尖,诧异地一抬头,一连张脸刷地一下红了半边。 “主子!”她诺诺地开口,弱弱地望着云小优。 云小优却是鼓励一笑:“拿着,咱们快点吃饭!” 丹萤只得伸手接过筷子,仅管那只手微微有些发颤,仅管她心里跳得就像打鼓一样。 云小优终于满意意地提起自己的筷子,和众人一起,开始夹菜。 而丹萤,虽然只敢夹自己面前那两道菜,却已是明显地进步了许多。 云小优满意一笑,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多热闹啊。 “月哥哥,你怎么不帮我夹菜?”云小优斜睨着岑晟月,不满地发表着评论。 岑晟月淡淡抬眸,见她如此,便夹了一样她爱吃的菜送进她碗里。 云小优满意一笑,继而敛了笑又道:“你还没有给怜惜夹菜呢!她也是女孩子!需要人呵护的!” 岑晟月冷眸一泛,淡看了她一眼,紧抿的唇微微动了一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随便夹了些自己面前她没有动过的菜,送到了怜惜面前的小碟中。 怜惜悄悄低了头,垂着眸子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云小优悄悄给了上官熔一个胜利的眼神,眼中满是那晦暗不明的笑意。 她提筷,也给丹萤夹了些菜,送进她的碗中。 “谢谢主子!”这会儿,丹萤已经有些适应了这种气氛,脸上的紧张神色稍稍退去,朝云小优一笑。 “万香楼的菜,多吃点!反正有这一大桌子呢!”云小优灿烂一笑,无比惬意。 “怜惜,嫂嫂我给你找个婆家吧?”正吃得无比兴奋的云小优脑袋一热,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咳咳咳!”怜惜口中正嚼着饭菜,忽听得她这话,一下子便呛住了。 这一咳,便是一阵天昏地暗,一张小脸都泛白了。 云小优知趣地跑到她身后给她顺着气,而她身边的岑晟月却好似无动于衷般,半点回应也没有。 云小优斜瞥那冰山一眼,小脸上更是现出了算计之色。 怜惜终于止了咳嗽,她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怜惜,刚刚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感觉怎样?你虽然名义上是赵国的月王妃,可是你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做不得数。月哥哥,你说是吧?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王妃,嫁给别人吧?” 丹萤诧异地抬头,依她听来,主子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居然在跟月王说,要把他的王妃嫁掉! 果然,她抬头看去,正看到月王那稍稍变了颜色的脸。 她不由得睁大了眸子,虽然月王那神色变得极弱,但她毕竟在月王府呆了多年,还是能看得出的。 难道,月王真的不想让怜惜公主嫁给别人吗? 习惯地,她那同她家主子一样八卦的双眼中也亮出星星点点的光。带着异样的笑看向她家主子,希望她家主子能看懂她眼里的内容。 “皇,皇嫂,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了?”现场静默片刻后,怜惜终于含着一丝羞涩开了口。 她臻首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赞成!”就在云小优将有戏的目光投向怜惜时,岑晟月那冰冷如常的声音却乍然响起,打碎了所有人对于二人未来的希冀。 “月哥哥,你,你说什么?”云小优第一个拿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岑晟月,似要看看他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然而那冰山除了冰之外,再无一丝别样情绪。 “我是说,对于别人硬塞给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稀罕!”那冷言铮铮,生生击在每一个人心上。 而怜惜,那副瘦弱的肩膀,更是无形之中微微地颤抖了几下,如同寒冷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柔弱花朵。 第一二二章 嫡长孙 北苑中,婴儿的啼哭之声隐隐传来。云小优扯着怜惜的手,踱着碎小的步子,散步似地走近那座因为有孩子而显得热闹了许多的院落。 “他应该算我们的小侄子吧。”云小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弄清了这个辈份的问题。 怜惜轻轻一笑:“对,如果没有太子那件事的话,他确是我们的侄子呢。而且是皇族中的嫡长孙。” “哈哈哈!也就是第一个孙子!”云小优将嫡长孙三字用自己的语言翻译了一遍后,得到了极有趣的结果。 怜惜头上不禁冷汗涔涔,弱弱地眼观鼻,鼻观心,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笑出来。 两人带着不同的表情手牵着手走进那座小小的院落,院中花草凋零,独有几棵翠柏还冒着绿意。倒为小院添了几许生机。 婴儿的啼声已止,院中倒显得格外安静。 一路走去,直到进了陆华浓所居的卧室中两人才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陆华浓正在哄逗怀中婴儿。 “他今天精神好吗?”云小优笑呵呵问道,带着怜惜一起走到母子两人的榻边。 怜惜轻手轻脚地靠近,睁大眸子看向陆华浓怀中的婴儿,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陆华浓秀眉微动,浅浅一笑:“女乃娘说他今天胃口很好,吃了不许,所以也跟着精神了。” 陆华浓原本格外冷淡的人,如今说到孩子,话也跟着多了一些。 “他叫什么名字?”云小优也跟着怜惜站在一边,边看边问。 陆华浓原本淡笑的脸听到这一句话后,所有的笑容瞬间淡去,只是沉着脸色,眸光锁在孩子脸上,再也没有抬头。 “他的父亲如今被拘着,没人给他取名字。”声音冷然,又恢复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怜惜悄悄低下了头,偷眼看了看云小优,她想不通皇嫂将这母子接来府里究竟是错是对,只是看这位太子妃好似不怎么领情。 “熔王妃,请你带我去见太子。”那冷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却是独独面向云小优。 “啊?”云小优惊得瞪大了眸子,“见太子?他还被关在宫里,怎么见?” 陆华浓冷然抬头,唇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熔王妃本事通天,既能把我们母子带出皇宫,想必安排我们母子见上太子一面,对你来说必定是轻而易举之事。” “太子妃,你!”怜惜有些听不下去了,陆华浓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陆华浓冷冷一笑,凌厉的眸子斜斜一瞥将怜惜剩下的话逼进了肚子里。 “熔王妃,你说是吧?”又望向云小优,冷然淡笑的眸子直直凝视着她。与看向怜惜的目光几乎判若两人。 “这个,这个……”云小优将视线从孩子身上收回,看向他的母亲,却是有些为难,“你们母子是特殊情况,跟太子可不一样。太子的事情,要问问上官熔。” “那,你让他今天下午来找我,好不好?”陆华浓目光切切地看向云小优,那原本冷傲的脸却竟是淡淡的忧伤和乞求。 “这个,好吧。”云小优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谁让她见不得别人可怜的样子呢。 “皇嫂!”怜惜轻轻地唤着云小优,却见她已是决定了此事的样子,便也再不说话。再说,当着陆华浓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即便是说了,也会被陆华浓想着法子给驳了回去。 恰如她所想,她的话刚出口被收了到陆华浓一记警告的眼神,看到样子,若是她再说下去,定会被那个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皇嫂,我们先走吧。不打扰太子妃休息了。”怜惜悄悄拉了云小优的手,示意她此地不宜久留。 云小优也觉得无趣,便随了怜惜一道跟陆华浓告辞了。 望着二人的手牵着手的背影,陆华浓冷冷的眉眼间全是戾色,怜惜居然只叫云小优皇嫂,好像只有她才配她叫。然而她陆华浓才是她正儿八经的皇嫂,别人可以顶替了去吗? 瞧她那没有半点头脑心机的样子,被人卖了一定还帮着别人数钱呢。不知道上官熔为什么会看上这种货色。 唇角一挑,淡红的唇角现出一抹讥诮之色,浓浓的全是不屑。 “皇嫂,你为什么要答应她见皇兄?”两人手牵着手,怜惜轻轻望向云小优,疑惑不解的眸子里全是为她不值。 云小优低头走路,神色淡淡:“我也不知道脑子一热怎么就答应她了。她一定是要上官熔答应她见太子。可是这样不是给上官熔添麻烦吗?他会答应吗?” 带着淡淡无奈和自责的语气,低垂的小脸上满是后悔。 “要不然,我还是不要跟上官熔说了。我这次就说话不算数了,好不好?”她欣然抬头,眼中含着一抹喜色切切地看向怜惜。 怜惜却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若是答好,那便是鼓励她食言。她若是答不好,那么就会让上官熔出现在陆华浓的面前。 依陆华浓的心机和手段,说不定就会说服了上官熔让她和太子见面。 到那时,父皇那里可好交待? 而且,她还不确定,她的皇兄跟这位曾经的陆大小姐有没有旧情。虽然三皇兄爱这位小皇嫂爱得几乎要狂了,可是世人有几个不念旧情的?她的皇兄会例外吗?现在太子正在羁押之中,以后怕是再没有翻身之日,那么陆华浓会不会…… 她使劲地甩了甩头,努力地抹掉自己脑海中这个有些龌龊的想法。 “怜惜你怎么了?”云小优看着怜惜使劲晃脑袋的动作,十分的担忧,她不会头疼吧? “我没事!”怜惜急忙纠正,微微笑起。 但她这急于纠正的做法落到云小优眼中却成了逞强之举。 不由得,她的担心正多了一层。那张小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加明显。 自从那天饭厅中月王明显地支持怜惜嫁人之后,怜惜的情绪总不是太高。依上官熔所言,怜惜已然对她那位义兄有情了。 但是,谁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冰山一样,冰冷无情。那样伤人自尊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若是换了她,早就把他打得个皮开肉绽,哭爹喊娘,生活不能自理了。 她悄悄抬眼看下怜惜,她却还是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越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越是不像她的本色。 她骤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朝她额头上拂去。 怜惜一顿,怔忡着,睁大眸子看着她家皇嫂落在她额上正细心地拭着体温的手。 她那小嘴中还兀自喃喃低语:“没有烧啊,那是生了什么病……” 怜惜只觉得头顶上空有大群乌鸦飞过,掉落一地乌黑的鸟毛。 她多想说一句她身体很好呀!可是那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家皇嫂更铁了心认定她有病,而且病得很重很重。 马上就去第一神医来给她医治也说不定。 “皇嫂。你希望你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啊?”终于,她灵机一动,在云小优的高压之下,终于也想出一个可移转移的话题。 果不其然,云小优一听这个,便马上来了精神,再也顾不怜惜的“病”了。 歪起脑袋,便思索起来。大概她还从没有想过这类问题,所有想得极为认真。 怜惜微微一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生一个像太子妃的儿子那般的男孩可好?将来定会像皇兄一样,治武功,样样拔尖。”她望着无限苦思中的某女,微笑提点道。 “可是……”云小优却是眉心紧皱,不以为然地道,“可是有个男孩子,谁陪我玩呀?男孩都喜欢跟着爹,就像我那几个哥哥一样。” 终于,她貌似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生个女孩,让她整天陪着我。我要教她武功,带着她去逛街,去行侠仗义,游走江湖。” 这个未来的娘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激动,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这个孩子马上就能跟着她去闯荡江湖了。 见得此景,怜惜瞬间遍体生凉。这孩子若是女孩,定是皇室中的长孙女了,又是嫡系的,身份定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尊贵了。 她实在想像不出这样尊贵的女子居然要去提把宝剑,行走江湖。 虽然她也向往江湖自由,但也仅仅是喜欢那自由而已。况且,她自小就受皇族礼仪熏染,有些习惯那便是根深蒂固了。 她欣赏云小优这样的女子,但她毕竟不是皇室女子。她的女儿日后就不同了,不仅是皇室女子,更有可能便是未来的长公主。 那身份,天下间的女子几人能及? “怜惜,你说我想的有没有道理?”畅想许久,云小优终于又把目光投向怜惜这里。 怜惜却是忍不住周身瑟缩了一下,脸色也分外纠结,这问题,她该如何回答? “对,对啊。皇嫂说得没错。”终于,她还是选择了违心。 谁让她面对的是一个痴迷江湖的云小优呢?谁让她面对的是她这对她过分关心,过分关注的皇嫂呢? 若是不这样回她,她会被怎样处置? 不敢想。至少耳朵一定会遭咆哮荼毒,然后再接受一番如雷贯耳,惹人深省的肺腑之言的教诲。 她这脆弱的小心脏,万万受不了啊。 所以原谅她这偶尔的违心之言吧。 第一二三章 意料之外 次日午后,阳光浅照,淡淡的冷风里只有微微的暖意。 上官熔穿了夹着墨狐裘的冬衣,走到北苑门口,仍是觉得寒冷。 北苑的门并未大开,只是微微透着一条缝隙,就像令人捉模不透的一颗心。 推门而入,院内更是空无一人,静寂得就像是无人居住的地方。 沉稳的步子踏着寒冷坚硬的地面,发出重重的脚步声。 院子很小,没走多久就走到了主屋的门前。门上挂着厚重的棉帘,完全隔绝了室内外的视线。 “是熔王吗?进来吧。”屋里,传来女子淡淡的嗓音,隔着棉帘,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他神情淡寞地挑开帘子,适应了一下屋里的较暗的光线,才慢慢走了走进。 屋子正中燃着一只加大的暖炉,炉火熊熊,将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一张面容映得有些一些红光隐隐。 “你很紧张吗?”女子望着他,淡淡开口。 上官熔没有言语,只望着她,也没有表情。 “你以为,我会做些出格的事?”她微微勾唇,斜睨了他一眼,似有淡淡的不屑。 “是优儿让我来的,她说你有事要我帮忙。”他淡淡道。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那熊熊的炉火。 “对我,你就不能有些表情吗?你不是最温柔最深情的王爷吗?到了我这里,一切都变了?”她紧盯着炉火,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话好说,不是吗?若有你真有事,就快说。我还有事要做。”他目光淡淡,冷然开口。那一双桃花含水的眸子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在他眼中,她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上官熔,你的心里可有过我?”静默半晌后,她忽然开口。语气已不复方才的冷厉,却是难得的柔和,仿佛梦呓一样。 “什么意思?”他淡淡望她一眼,带笑问道,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她轻轻闭目,仿佛有些受伤:“咱们毕竟比小定下的亲事,你就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念想。” 缓缓张开双目,目光掠过那炉炭火,仿佛看到了两人过往的种种。 他兀自找了张凳子,在距她很远的地方坐下。 也是望着炉火的方向,轻轻道:“有缘无份,即便硬拴在一起也是枉然。太子妃不要多想。” 即便没有前言,只这一句“太子妃”也生生打断了她所有幻想。 “我要问你,你可知道,你在我面前伪装了多久?你瞒得我有多苦!你为何从始至终都不以真面目对我!”她转眸望他,一双明眸中满是受伤的苦恼。 “你可知道,以你伪装的样子,天下间有几个女子会爱上你?”她心痛得半眯了眼睛,眼底隐有泪光闪烁。 “爱与不爱,岂是外在所能决定?”他淡然回敬,对于她那鲜有的楚楚楚可怜的样子半点不予理会。 然而,女子却是更加伤心绝望,冷眼睨着他,语气已开始寒冽:“我问你,云小优是怎么爱上你的?你没有对她露过真面目,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你了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陆华浓并没有听到上官熔的回答,却是自那道棉帘外传来云小优那淡笑的声音。 她惊然地望向门口,光影一闪,那道娇小的身影已然立在了上官熔身边。 “优儿,你怎么来了?”上官熔抬手轻抚着云小优被冻得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含笑心疼地问道。 云小优轻轻垂眸,低声说道:“我这不是怕某些人居心不良嘛。”她声音很低,越来越低,低得近乎蚊呐。 然而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上官熔耳中。 那双桃花水眸深处涌上一股笑意,他的小师妹什么时候也会吃醋了?什么时候学会守护自己的地盘了? 他一双手轻轻揽过她的肩,一只手又牵住她的小手,还好,手并不凉。 垂眸望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不管她学会了什么,他都喜欢。 “够了!不要在这里给我表演你侬我侬!你们给我出去,出去!”陆华浓一记冷冽的寒眸带羞带怒地望向两人,近乎咆哮地厉声吼道。一双明眸几欲喷出怒火,誓要生生将人烧死。 云小优透过上官熔朝她望去,却是不以为然的神情:“那怎么行啊?你不是还想让上官熔带你去见太子吗?这事咱们还没说呢。我们不能走!” 陆华浓的愤恨更胜了一筹,咬牙切齿道:“云小优,你故意找我不痛快是不是? 云小优挑起眉毛嘿嘿一笑:”哪有哪有。“心里却加了一句”就是就是“,谁叫你在这里纠缠上官熔的,居心不良。 上官熔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件事。“ 他放开云小优,眼锋一转,对陆华浓道:”太子是重犯,如何处置还等皇上旨意。在那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见。恕我无能为力。“ 伸手扯过云小优,笑道:”优儿咱们回去吧。“ 云小优得意一笑:”好。“ 自她跟上官熔说了陆华浓要见他的事,她那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终于按捺不住地跟了过来。 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那个女人在纠着上官熔不放,哪能怪她小心眼? 不对,她从来就是小心眼的。 斜眼睨了陆华浓一眼,狠狠一个白眼瞪过去,接着便跟着上官熔走出这间暗室一般的房子。 那些婢女们也不知道被她遣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连孩子的动静都听不见,这是不是代表陆华浓真的在对上官熔怎么样? 幸亏她来得及时! 一路牵着云小优的上官熔心情颇好,不时地侧眸看看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小女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过来,你不是睡了吗?“他含着一缕别有意味的浅笑轻轻道。”我,睡醒了。“她有些心虚地望着地面,弱弱说道,明显的做贼心虚样。 他的桃花眸中笑意更浓:”是不是不放心我?“ 她却急急地辩解:”哪有?我,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眼珠骨碌碌一阵乱转的情形看在某人眼中却是不打自招了。 他含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让她的脸紧紧贴住那暖暖的心口。”想什么就告诉我。我不会笑你的。“他低低的嗓音自她头上传来,却是别样的温柔而深沉,让她心底不由突地一跳。”我,我是怕啊。怕得要死。那个陆华浓人长得美,跟你又定过那么些年的婚。况且她现在又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像怜惜说的,有几个女子会不怕?“ 终于她忍不住心底那一道悸动,带着淡淡的伤感娓娓说道。他听得出,她话中对自己的不自信。 她轻轻将她的脸捧离心口,让她与自己面对着面,双眸紧紧凝望她,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在上官熔的心里,最美的人,永远都只有云小优一个!“ 这话字字深情,句句坚定,让她那一双眸子里不禁隐隐泛出欣喜的泪意。 一双灵澈大眼波光闪动,是感动,是羞怯,是从未有过的震撼。”大师兄。“她微勾起唇角,望着他,缓缓叫道。 他眼中笑意加深,又一次把她拥进怀里。 他们身后目光刚刚可及的地方,不知何时有了一道身影。那双绝美的眼眸中,却是深刻的绝望和入骨的恨意。 厚重衣袍下,那一双涂着蔻丹的手,指甲早已深深嵌入肉中。刺痛让她的心底的恨意更浓,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将那女子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然而,她知道她现在绝不可以那么做。那样只会让上官熔更恨她,更瞧不上她。 所以,她要慢慢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的美丽更不会一朝一夕间就消逝而去。 对付她,她有的是时间。”皇上到底要怎么处置太子?“二人卧房里,云小优一边烤着火,一边歪着脑袋问向上官熔。 上官熔正在火炉边的一方几案上批着折子,炉火微薰,弥漫了一室的瓜果香气。 冬日里瓜果本就少,但父皇却把宫里数量的一半通通赏给了云小优,弄得这房中一天到晚都能闻到瓜果的香甜气息,倒是给这落寞的冬日增添了几许暖意。 他从折子堆中探出头笑望了她一眼,才道:”太子,逃了。“”啊?“正在于一张垫了三层软垫的椅子里坐的稳稳当当的云小优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那一张讶然到爆的眸子直直地瞪向上官熔那若无其事的脸。 太子逃了?这可是天大的事。谁不知道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啊,可是他们居然真的让太子逃走了。”是真的吗?你不会逗我玩的吧?“她望了上官熔片刻,终是不能相信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上官熔淡淡一笑:”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假的吗?“ 云小优三步跑到上官熔身边,抱住他的脸瞧了半天,终是摇了摇了摇头。”是真的。“她终于给出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是怎么回事?“她那副写满了八卦二字的小心脏还真是受不了有什么悬念,马上问道。 上官熔将她揽在了身边的长凳上,让她靠着自己坐下。 平淡无波的眸子望着炉火,回忆道:”那是前天的事了。太子假装服毒自尽,后来侍卫们探了他的呼吸知道没气了,就把他抬出了囚室。谁知道在外面竟然有人接应,那些混在御林军里瞒过了所有人,他就那样被生生劫走了。我们才知道他所谓的服毒根本就是假的。“”那些人太可恶了!“云小优愤然道,一双小手紧紧攥起,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些人给杀掉以消心头之恨。”我本有机会用箭把他当场射死的,可是我下不了手。“他望着她,脸上带出一丝黯然。 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问道:”优儿,你说我做错了吗?“ 云小优察觉到他心底的那份浅伤,睁着一双明澈的眸子,浅浅一笑:”他毕竟是你的兄长,你下不了手才证明你跟他们不一样。“ 上官熔抚着她轻轻一笑:”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云小优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鲜活起来:”这么说,皇上他没有怪你。“ 上官熔望着她勾唇一笑,脸上黯然之色尽散:”没有。“”皇上真是英明!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是你的亲哥哥,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若是换了皇上,他也下不了手的。“ 云小优卧进上官熔的怀里,一点一点分析道。 上官熔微笑望向火炉,眼中是重重的思虑,话虽如此,只是此后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样的风波。 既然有人能够混进宫里救出太子,那就说明太子的皇后遗留下来的势力还不可小觑。 今后,他要更加小心应对了。 第一二四章 谋大计 京郊一处别致而阔大的院落中,一位须皆白的老者在几名家仆的搀扶下脚步稳稳地站到了主屋的门前。 “老臣安成山求见太子殿下。”他声若洪钟,底气十足。 听到老者声音,主屋房门大开,上官煜和贺香尘一前一后从房中走出。 “煜见过老太师!”上官煜身处逆境,便也学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规矩,拱手朝老者作了一揖。 安成山连忙将其扶住:“万万使不得呀!” “贺香尘见过老太师,太师里面请!”贺香尘矜持一笑,朝安成山作了一个请的手续势。 “好,好!”安成山也不推辞,便跟着二人一道进了房内。 太子和安成山先后落座,贺香尘便为二人端上了新沏的热茶。 安成山皱纹满布的老脸望着忙碌的贺香尘笑道:“太子殿下得到贺姑娘,果然是天赐的福份啊。” 贺香尘站回太子身侧,温婉而笑:“太师大人哪里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师大人的功劳。” 太子望了贺香尘一眼,也道:“对啊。若非老太师帮忙,煜此刻定然不会好端端呆在这里。” 安成山却是莞尔一笑:“太子这话,可是委屈了贺姑娘啊。若不是贺姑娘妙计逃出太子府,又辗转找到老夫。将熔王蒙蔽圣上,栽赃太子弑君谋位的事告知老臣,老臣至今还在乡下赏花种菜呢。哪里又会暗暗赶回京城,联系旧部,将太子救回来?” “太师大人过谦了。”贺香尘淡淡一笑,端的是温婉谦和。 她知道,这些月复中有些墨水的老臣们都喜欢这样端庄大气又不失温婉谦和的女子,像陆华浓那样心高气傲,盛气凌的模样只会让他们嗤之以鼻。 只有买到了他们的人心,日后旦凡上官煜能座上帝位,属于她的后位才会牢牢捏在她的掌中。 “太子殿下,不知您下一步有何打算?”安成山浑浊的眼睛转过几圈,才试探地问道。 “本太子想麻烦老太师派人去趟连塞战场,传令陆候,让他不日带兵回京。为今之计只有先把帝位夺到手,才能后顾无忧。”上官煜思索片刻,望着安成山,幽幽道。 “这……”安成山听得上官煜之间,倒真有些想要弑君夺位的样子,不禁稍稍地迟疑了一下。 这番迟疑却完全落入了贺香尘眼中,她淡然一笑,朝安成山解释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三皇子上官熔近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对他越来越宠信,大有将皇宫都搬到熔王府去的架势。所以殿下最担心的是,皇上龙心一悦,便将太子彻底废除,将皇位传给熔王。到时,熔王不得人心,前方将士也会无心对敌。届时,只怕国不保矣。” 安成山眉目低垂,倒是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太子悄悄望贺香尘一眼,暗暗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贺香尘继续道:“若是依殿下之际,陆候回家朝,皇上慑于陆候的军威,必定会顾忌几分。一旦皇上把帝位传于殿下,齐国上下君民一心,同仇敌忾,还怕他赵国的几万军队不成?” 贺香尘边说着,那边安成山便连连点头。 就连原本拧在一起的皱纹都跟着舒展了几分。 “贺姑娘说得有理啊。”安成山连连赞道,说着,他便起了身,朝上官煜一揖道,“如此,老臣这便派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往边塞,务必早日把消息传于陆候。” 太子亦起身欣喜道:“如此便全仗老太师了。” 安成山一笑:“老臣食君奉碌多年,又蒙皇后娘娘多番照拂,为太子殿下效力,更是理所应当。” “香尘恭送老太师!”贺香尘款款一礼,端庄大气。 安成山更是满意一笑:“贺姑娘客气。老臣这便告退。” 说着便朝太子一揖,转身告辞。 笑呵呵望着那老头子的身影消失,上官煜笑得合不拢嘴。 原以为他这条命就这样交代了,或者会在那个囚房里过一辈子。谁料天地一转,他不但又恢复了自由身,还能继续号天下。 将身边的女子一揽,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好香儿,让本太子可怎么赏你呢?这一切,可全部都是你的功劳。本太子可一点都没糊涂。” 贺香尘微微一笑:“殿下能记得香尘的这点好就够了。” 她的身份已是太子侧妃,若是日后封赏,也已是皇妃或者贵妃了,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下一步,或是她有个孩子,或是除了陆华浓,那么她的皇后之位就是唾手可得。 孩子。 她含笑的眸底闪过一丝阴霾,她早已看过那么多大夫,其中不乏被称作神医的,可是所有人给她的答案都是一个:时日过久,回天乏术。 她就不信这个邪,她不信她这辈子做不了一个正常的女子,生不下一个孩子。 她相信,世上一定有那一个能治好她的人在,只要她不放弃地寻找,一定可以找到,一定。 她低头暗暗地起誓,这辈子,决不罢手。 “香儿啊,太子妃的孩子都快生了,你也快点给本殿下生上一个。到时候,本殿下一定要立你生的儿子为太子!”她正痛着,上官煜偏偏又往她的痛处戳。 他只顾着说话,却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黯然和故作坚定。 “好。香尘一定尽快为殿下生一个孩子。”她乖巧地笑着回答,将心底的苦涩尽数吞入月复中。 “只是,香尘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殿下。”她望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太子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 贺香尘微微一笑,却是笑得有些勉强。 “太子妃,她生了,生了个小世子。”她双眸一直望着她,轻轻道。 “哦?生了?这么快!”太子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倒也是分外高兴的。 “而且是个儿子。”他兴高采烈地一击掌,倒转眼又望见贺香尘有话没有说完的样子。 “香儿,你还有什么话,仅管说。”他大大方方道,一副万事说说话的样子。 “好。我说。”她又望了他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 “太子妃她现在,不在皇宫,也不在太子府。”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太子,似乎心里在害怕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那她在哪里?”上官煜的好奇心终于被成功地挑了起来,再也不是刚才那副兴高采烈,心满意足的模样。 “她,她在你出事后的第三天一大早,就被接进了熔王府。”她小心翼翼地垂下了眸子,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声音缓缓地道,“很多人都说把她接进熔王府都是熔王妃的主意。可是谁人不知熔王曾与她有过婚约的事,熔王妃想必也知道吧。而且,熔王妃那般没有头脑的一个人,若是被熔王的两句好话说下去,一定是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的。” 上官煜的一腔火气终于被挑了起来,一张脸上乍青乍白乍黑,变幻得好不热闹。 突然,他一声怒吼,接着便听到一方桌子被掀翻在地,瓷器陶器碎落一地的声响。 “贱人!”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大骂,“什么说不定,一定就是!那个贱人,本太子还没有死呢!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跟旧爱好上了。哼,还带着本太子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顿了一下,脸上更是晦莫如深的神色。 “什么孩子,那说不定就是上官熔的孩子!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就给本太子戴上了绿帽子!” 他的怒气终于又盛了几分,像只怒的野兽,连连地在房间里砸着东西。 贺香尘知趣得躲得老远,她可不想做城门失火时,被殃入有池鱼。上官煜有些脾气,可是只要不惹着他,这火还是烧不到她身上的。 哪只老虎没有威之时,那条龙没有那么几块逆鳞? 她微笑,反正这怒不是因自己而的,等到秋后算账之时,更算不到自己头上。 这样隔岸观火,坐壁上观的感觉,真不错。 看着他狠狠了一顿脾气之才,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劝道:“殿下,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即便是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不是还要倚靠陆候的兵马吗?” 她说得很轻很细,就像在盛怒的炭火上缓缓地洒下了一道和风细雨。 太子的怒气本就弱了许多,再听她这么一说,终于止了怒看向她。 那般楚楚可怜的一个美人站在面前,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低声道:“说得对。即便要除了他们,也不是现在。” 贺香尘微微浅笑:“殿下英明。” 上官煜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将她扯起了怀里,和声道:“还是香儿最好。还是我的香儿最好。” 即便要除了陆华浓,除了陆盛之,也要等他帮他拿下江山之后。在此之前,他还要用着他们,甚至还要好好善待他们。 待得自己君临天下之时,谁人的小命不是握在自己手中。想要处置谁,还不是碾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第一二九章 孰轻孰重 齐赵两国交界的邺城地处荒漠边缘,阵阵黄沙从脚底流过,带走仿佛沉睡了几千年的沧桑。 邺城不大,却是连通两国的要地。 两国交战之前,这里曾是联系两国贸易的重要纽带,两国的商队都经过这里,带走各自需要的商品。 如今这里已是齐军的驻地,城外黄沙浩浩,再不见一点人烟。 城外的护城河上,厚板木桥早被移去,与城外彻底隔绝。 城墙之上高悬着“齐”字大旗,成排的齐国守军身披铠甲,端着长戟肃然立于城墙之上,窥视着城下的一切动静。 云小优依在上官熔身边,举目望着城下那连天的金黄,心里无不是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见惯了起伏的高山,见过了阔大的湖泊,但这一望无垠的沙丘,举目无边的大漠,还有天地之间那一缕浅薄的朝阳,正在离地平线而出,仿佛一个夏日里水润润的桃子。 那一抹微红,竟将那这整个的大漠染成了赤金色。 昨日傍晚他们抵达时正是两军鸣金收兵后归于的平静,然而不久之后,这里就可能被残肆的杀戮场面所取代。 “优儿,怕吗?”上官熔微转头,看向正朝大漠之中望去的云小优。 她收回目光,望向他,一派自吹自擂的模样:“想我堂堂云女侠可是游走过江湖的,怎么会怕打仗这点小事?等赵国的军队到了,我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等赵军来了,你哪都不许去!”她的话声未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冰寒凛冽的声音。 云小优回头,见是一名长相平凡得丢于人堆都不会被认出来的男子。但是那傲人的伟岸身材,还有周身那仿佛浑然天成的冰冷入骨的王者之气,却是任谁都不会忽略的。 这便是被林有道易了容后的岑晟月,为了在赵军跟前不被认出来,他和林有道都特意易了容。 这样一来,不论他们偏帮哪一国,都不会被赵军视为叛徒。 “月哥哥,你可不要小瞧我,我真的可以上阵杀敌的!” 云小优不满地撅嘴,斜睨了他一眼又白着眼对他道:“还是你心疼我杀了赵国人?” 岑晟月那双冰潭般的眸子对她投以不爱理你的信息,接着人便走到了上官熔身边,冷眸望向那片无垠的荒漠。 旭日初升的天际,漫漫烟尘正往他们的方向滚来。 岑晟月那双深眸猛然一凛,转眸看向上官熔。 “赵军来了!”上官熔轻浅的声音含着一缕薄笑说道。 云小优一惊,疾走了两步一下扑到城墙之上,双眸努力大睁地朝他们天地相接的地方望去。 那滚滚烟洼正在往他们这边而来,越来越近。 隐隐地已是千军万马的声势,即便隔着烟尘看不真切,也可以望见那乌压压的大片人马。 远观如此,近看更不知有多少。 “赵军现有多少人马?秦军又有多少人马出战?”双眸仍紧粘在那烟尘之上,紧抿的薄唇微动,冷然问道。 上官熔浅笑望他,心里却不知如何感想,只如实道:“赵军仍有三十万,又加了秦国的十五万兵马。” 岑晟月明显的眼眸一沉,又道:“齐军呢?” “原地的守军,加上各地赶来的援军,本已有三十五万之数。可是月余的征战下来,伤亡惨重。顶多有三十万可用。然而,即便这三十万,也有不少老兵弱将,而且多番的败仗下来,整军的势气都很低落。” 岑晟月若有若无地深浓叹了一声,冷凝的眼光射向远方,陷入沉思之中。 “上官熔,两方的实力真的差那么多吗?”云小优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终于算出了两方人马的具体数字。 整整差十五万哪!那可是齐军的一半人马呀! 若是每个齐兵都跟她云女侠一样,一个打倒两个,那样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可能吗? 那些老兵,弱兵,还有打不起精神的兵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喂他们喝鸡血吗? 正想着给老弱兵将们喝鸡血的问题,上官熔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必那么愁眉不展。我们会有办法的。” 那他那么一拍,云小优忽然条件反射了一下,全部将心底的想法给抖落了出来。 她扯住上官熔激动道:“趁什么时候不打仗,我去教那些士兵们学轻功好不好?犹其是那些老兵弱兵,他们虽然力气如别人大,但是可以用巧劲啊!有了轻功,让他们飞到赵军的头上去,把他们踢得晕头转向,那我们就有机会赢啦!” 且不说云女侠这么说法科不科学,只教士兵们习轻功这一项,就已让她身边站的几名小兵狠狠地抽动了眉毛。 学轻功是好,但是等他们学会了,早就已经被赵军砍死过十遍百遍了。 而上官熔和岑月听了她的话却不知做何感想,因为他们无论想什么都没有时间说了。 因为城墙之下,护城河岸边,赵军的先头队伍已然赶到,而且陆续有源源不断的人马从后面赶上来。 循着二人的视线,云小优蓦然转头,望向城下。 入目的,那是壮观的大片大片的黑压压的人头,当然还有人脸和马脸。 “喂!上面的!陆老儿是不是死了,都不敢出来应战了所以溜派了自己毛都没长齐的孙子出来!” 赵军的人马显然已经开始“骂战”。 那骂战的话一出,便引起赵军中的一片哄然大笑。 听到这般辱骂,云小优再没功夫去感叹那些人头生得有多黑,怒目一瞪,便瞪向那骂战之人。 然而这一瞪不要紧,直接把自己给瞪傻了。 身子保持扶着城墙向下俯视的姿势僵在原处,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则是直接瞪成了圆球,几乎没有了焦距。 其实并非骂战之人长得有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污人眼珠,而是他身后那人才有这般魔力。 然而她这般瞪着她的时候,被她瞪的人也正望着她。 即便神情没有她这般错愕,却也是惊异得厉害。 “二,二师兄!”大约半个世纪过去,云小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紧紧拉住了上官熔的衣袖叫他看去。 韩夜!韩夜他居然在赵军里面,而且看样子还是领头的! 否则,他怎么会穿得那一身墨黑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端然立于队伍正中,众军士都众星拱月搬地围着他。 虽然她早知道他叫岑晟夜,虽然她早知道是他领了兵要攻齐国。 可是今天这战场上亲眼一见,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的二师兄,居然会与她的国家,与她的夫君为敌! 这样,便是与她为敌了。 他们怎么会成敌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优儿!优儿……”城墙之下,一脸惊疑不敢置信的岑晟夜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上官熔来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他是齐国最有实力的皇子。但是云小优怎么会出现在上官熔的身边? 自上次一别,他只知道上官熔异常地在乎她。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敢多想过。 伤好之后,他救他的女神医打听她的下落,却是一句都没有问出来。 云小优就像是神不知鬼不觉得神秘出现在赵国,后来又完全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只知道岑晟月带着怜惜公主回了齐国探望齐帝,却不知云小优正是那时离开的。 这些内里情由,这些阴差阳错,哪是他能想象的。 他伤好之后立即重新开始了游说重臣们劝皇帝攻打齐国。 后来,他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因有众多大臣们的强烈支持,皇帝便弃了太子一党想要和平的意愿,下旨令他带兵出征。 这个时候,他仍没有放弃打听云小优的下落。只是偶然得知怜惜公主行为古怪,倒像是云小优的样子。 后来他亲去月王府打探,终于确定云小优便是代怜惜和亲之人。 那一刻,他有过短暂的落寞和绝望,他的小师妹,怎可轻易就嫁了别人呢? 他将这种失落理解为对云小优的习惯。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种落寞之感却越演越烈,以至于他每晚都会梦到她穿着大红喜服与他人成亲的画面。 这时,他每次都会去伸手想要把她带回自己身边。但是每次,他伸出的手都会落空,连一片红色都握不住。 每每这时,他都会惊醒,醒来才现自己已是冷汗淋漓。 终于他现,他的一颗心不知何时已经遗落了,遗落在那个单纯无瑕得就像一块琉璃的女子身上了。 他凝眸望着她,眼底除了震惊更有许多不解闪过。 她已经嫁了月王,不是应该与月王在一起吗?她在这里,那么月王呢?他们二人不会被齐国挟作人质了吧? 倘若万一是那样,他该何去何从?少时被驱逐出齐宫的减压,母亲被齐帝关押冷宫的怨恨他还要不要报? 所有这些,与云小优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开始隐隐作痛。 第一三零章 绝妙计 上官熔抬头浅笑,轻轻拍拍她的肩,然后双手臂便圈住了她的肩头。 他怎么没看见岑晟月那种痛失珍宝的神情,可是他只能愉快地告诉他,他迟了一步。 或者迟了很多步。 “二师兄,我们真的要打仗么?”云小优仍旧低叹着,就连小小的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大师兄和二师兄如今是敌人了,她该怎么办? “喂!上面的孙子,怕了吧?怕了就乖乖下来向爷爷投降!”站在岑晟夜前方,高举着长戟骂战的赵国小将仍在不知疲倦地叫嚣着,赵国士兵随着他的叫骂不时爆发出一通大笑。 而城墙之上,耳朵倍受煎熬的齐国将士早就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跳下楼去与赵军拼杀一场。 只是奈何没有上官熔的指令,还没有人这么做。 “传令下去,今天不战!”上官熔转身,回头朝身后的令官道。 免战旗马上在城楼之上树了起来。 “喂!楼上的,别做缩头乌龟啊!”骂战的小将终是无功而返,又一次嘲弄起齐军来。 云小优实在气不过,直接丢了一个石子下去,正砸在那小将头上。 那小将捂住被砸得生疼的头发就是一句臭骂。 他身的岑晟夜却是没有再朝上看一眼,侧脸朝一旁说道:“撤军!” 小将又委屈又不解地回头喊道:“王爷!他们这么欺负咱们,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岑晟夜脸一冷,大喝道:“撤军!” 几声鼓响,赵国大军全速撤退。 又一片浓烟滚滚后,城下终不见了赵军的影子。 望着策马而走的韩夜,云小优终于若有所思地舒了口气。 “咱们一起去教他们练轻功吧。”目光仍然锁在那些赵军身上,却对上官熔说道。 上官熔浅浅一笑,却是宠溺地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发,轻轻道:“他们可没有优儿聪明,练上十年也学不会轻功的。你想让他们十年以后再去跟赵军对战吗?” 云小优愕然睁大眼睛,窘窘一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想别的办法吧。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二师兄打进城来。” 上官熔淡笑点头,望了岑晟月一眼,便拥着云小优朝城墙边的阶梯入而去。 岑晟月冰然无波地跟在二人身后一同下得城墙去,城墙边的守卫们莫不是觉得身边冷风刮过。 再细细去看那貌不惊人的男子,都以为刚刚是产生的错觉,真不知他那周身的气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古旧的灰色石块砌成的院落里,上官熔如集了林有道、岑晟月和军中几名大将在一起商议应对赵秦两国进攻之事。 即便是齐军大将,对于两国的合力进攻也已是心有余悸。 陆盛之也算得骁勇善战,可是由于兵力的悬殊,连连败仗,甚至作为主帅都受了重伤。由此可见战事的惨烈。 一众人围坐厅中,除了林有道外,其余人都是若有所思。 “我说熔王,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能说了吗?”林有道看着上官熔那已经有了几分把握的样子,着急道。 上官熔直起眸子,扫视了众人一圈,才道:“是有些想法了。是根据优的提示,我想出的主意。虽然未必能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一定会对战事有利。” “有利就行!熔王的办法末将愿意听从!”长相粗犷的方脸汉子陆虎第一个道,他是空有功夫,却苦于没有好办法,只能看着手下弟兄们伤的伤,残的残。 现在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他也愿意去试。 “众将听令!”上官熔一看陆虎那番表情,已然明了他心中所想,便沉声吩咐道。 “是!末将听令!”几名主将一同刷地站起身,抱拳朝上官熔恭敬道。 上官熔稳坐主位当中,面色沉然,神色庄重,颇有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双唇微动,沉声道:“陆虎你马上带几名属下去城中采集羊皮牛虎,越多越好!陈得胜,你马上去找五名木匠带到营中,另外备好可用的木材!今晚三更之前务必做好。四更之时,所有会轻功之人便到帅营集合。” “熔王,你这是要做什么?”林有道极端不解地问道,他那颗老脑袋实在想不通,牛皮羊皮加上木头能作什么用。 要做羊皮筏子吗?那只是在水里才有用的东西,在这大漠里能派上什么用场? “不必多问。四更之时您也到帅营集合。”上官熔拿出元帅的威仪,冷然吩咐道。 岑晟月淡然睨过上官熔,薄唇轻道:“我还用吗?” 上官熔静望他一眼,正色道:“你留下来保护好优儿。” 岑晟月未再言语,便是黩认了。 上官熔又望他一眼,才收回视线。 岑晟月虽说不想与齐国为敌,但他毕竟是带过赵国大军之人,与赵军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感情的。 若是他强令他去与赵军正面敌对,他也会答应,但那样他心里必然会不舒服。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想强人所难。 当夜四更,城墙之上。 呼呼响的西北风中,上官熔纤长的手指抚上那五架巨大的风筝。 虽说还是风筝原型,却是比风筝要大了许多倍。 这些风筝,都是以坚实的松柏木料为骨,以厚实的牛羊皮覆盖。即便再大的狂风也不会将它们吹断。 而这巨大的体型,足以载动两到三个人成人的体重。 “将士们,兄弟们!这一次的成败,全靠你们了!”上官熔沉然说道。 “是!属下们定不会负王爷厚望!” “东西都带齐了吗?”他又问道。 “是!请王爷放心!”回答得又是整齐一致。 上官熔沉凝的眸子一一扫过那站成一排的几人。 除了在军中挑选出的六人,还有他一直伴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紫童、朱童、墨童三人。 加上林有道,共计十人。 满意地给他们一记肯定的眼神,上官熔一声令下:“大家出发!” 十人快速地跳上那五架超大型的风筝,每架之上两人,一人负责掌握方向,一人负责向赵军偷袭。 所有的设想,不过源自云小优那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她想的虽不能做到,但他却有办法把她想的变成现实。 如今虽不能做到每个士兵都能用轻功杀敌,但这十人若是做得好,便足以超出万名士兵的威力。 专门的士兵将五只巨型风筝从城墙上推下去,大力牵动系在风筝尾上的粗壮绳索。 借着风力,巨大的风筝越飞越高,最后便消失在上官熔的视野里。 天色很很,能看得见的距离并不远。 这虽然是他们的弱势,又是这次行动的一个好处,这样的夜色,足以保护风筝上的十人在有所动作之前不被赵军发现。 至于有了动所以后,赵军定然会乱作一团。 即便要袭击他们,他们也有武功在身,足以保护自己。 上官熔独自站在夜色中,遥遥望着东南的方向,即便是看不到,他还是想要看着。 两军势力差距如此悬殊,他只有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来取得胜利的机会。 为了整个齐国,也为了她和他的孩子,他定会想尽千方百计以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 夜色冷如水,狂风吹过他身上的的银质铠甲,忽然觉得有些发冷。 即便他有武功,比常人耐寒些,也禁不住这寒夜里吹寒风的冰冷。 忽然他身后响起了阵阵的脚步走,他侧耳细听,有轻有重,并不是一人。 他回转身,正有四人朝他走过来。 而他一眼便望见含了一抹娇俏笑容的小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件加厚的棉质披风,走到他身边,就朝他身上披去。 但是因着身高的差距,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而吃力。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微微曲了腿,让自己的身子足以与她平齐。 云小优满意地抽了嘴角,将披在他身的披风扯好,转到他的面前,垂眸为他把带子系好。 “那么重要的事怎么都不叫我?”望着他,她略略不满地撅起了嘴。 他微笑地扭起他的鼻子:“你睡得就像只小猪,我怎么舍得叫你起来。天寒夜冻,冻坏了你们母子可怎么是好?” 云小优双唇嘟得更高,鼻尖也喷出一声怒气。 云小优身后,一名样貌极为平常的小女子不由得轻笑出声。上官熔双眸一凛,警惕地看向那名正掩唇而笑的女子。 这女子虽穿着平常,却也不似丹萤那般丫环服制。 更重要的是,她出现在云小优身边,而他居然事先毫不知情。 掩唇笑着的女子忽觉身上一冷,猛然抬眸,笑声立即止住了。 “你是谁?”上官熔冷然问道。 云小优望了二人一眼,故作惋惜的叹气:“哎!看看某人吧,作了一国的元帅,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了!” 亲妹妹? 上官熔眼神一动,细细打量着与自己斜对面的女子。 她的脸面他不熟悉,可是看那身形气韵,却是像极了一个人。 “怜惜?!”他几乎是没有疑问地叫出了怜惜的名字。 怜惜抬眸,望着他淡淡一笑,轻轻地点头。 这回,就连一直护在云小优身后的岑晟月也不禁微微一怔。 怜惜不应该好端端呆在熔王府里锦衣玉食吗?她不是早知这里环境恶劣吗,为何也会到这荒凉凄苦之地? “你一直混在随军的队伍里?”上官熔平静问道,虽如是问,却也是肯定的语气。 “是。”怜惜轻轻应道。 “为何要冒险跟来?”这一句,才是上官熔最想问的。 云小优转眸便望见了怜惜那被问住的神情,若不是戴着面具的,她的脸一定又会通红一片了。 “我来告诉你!”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瞥向上官熔。 上官熔淡淡望她,示意她说下去。 怜惜忽然昆张地抬眸,紧紧盯住了云小优。 云小优会意,生生将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又闷,又不安全嘛。你的什么童什么童的都跟着来了,万一有坏人想要暗算怜惜,谁来保护她?所以,我就叫她易了个容,跟着一起来了。” 不许说实话,她便顾左右而言他,反正能蒙混过去就算了。 听她如此解释,上官熔也不再多言,只是若有若无,带着深意的眼神又朝怜惜望了一眼,才又向那东南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唇角终于高高扬起起了满意的弧度。 第一三一章 胜利有望 “上官熔,你傻笑什么呢?”云小优的目光终于转到了他的脸上,几分无视的表情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终于看清了他眼中的那一缕火光。 “火?起火了?那里为什么起火了?”扒在城墙之上,她一双灵眸闪闪地望着那火光闪亮之处,跳跃的火星如同暗夜中的萤光。 一个火字惊乍然惊动了岑晟月和怜惜,二人同时走到城墙边上,双手扶着城墙朝火光处望去。 “那是赵国的军营?”怜惜惊然的眼光熠熠闪光,仿佛看到了齐国得胜的希望。 上官熔勾唇而笑,转眸望向身后,沉然道:“传令三军,即刻整军出!” “去干什么?”云小优不解,大晚上的难道还要去打仗吗? “皇嫂!”怜惜一片欣喜地解释道,“如今赵军的粮草被我们烧了,定会乱作一团。此时出兵,便是我军得胜的最好时机。” “啊?真的啊!”云小优惊喜大叫,挥舞着双手,恨不能立刻从城墙上跳下去,也好亲去观战。 怜惜也跟着一并喜笑颜开,然而笑到一半却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是赵国人,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笑的。即便只是看着他们笑,会不会也会心中不好受? 笑容终于尽数散去,只余淡淡的思绪萦怀。 “皇嫂,天寒地冻,你又有身孕在身,还是早些回去吧。”怜惜走到云小优身边,挽了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云小优一双灵眸仍旧凝望那火光熊熊,浓烟四起的地方。 她眼中含着兴奋,所想的,定是今后的大胜吧。 “怜惜就陪你皇嫂回去休息吧。天亮之后定有捷报,先去养足精神,明日再高兴不迟。” 上官熔眼中怀着浓浓的宠溺,强行把她的小脸给掰了过去。让她不再直盯着那个方向。 “去吧。”他含笑道。 云小优又一次依依不舍地看朝那里望了一眼,才勉强迈动了步子,随着怜惜走下城墙去。 片刻后,城墙之上,便只斜他们二人。 呼啸冷见过耳,伴着上官熔的很轻很淡却很郑重的“谢谢”。 岑晟月冷然的眸子怔然一瞥,眼底漫过一瞬间的波澜。 紧抿的薄唇一抽,冷然道:“你是谢我胳膊肘朝你这里拐?” 上官熔淡淡一笑:“月兄何时也懂幽默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岑晟月斜瞥上官熔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你不以为我这么做只是怕岑晟夜这次战功太大,抢去了赵国的皇位?” 上官熔笑意更甚:“你若是想抢皇位,其他人哪还有份?” 岑晟月唇角的弧度微微僵住,眼底波光一凛,未增想到,这个上官熔却有这份见识。 天地间的男儿,几人不向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他却从未有过那般念头。即便少年时立下不世战功,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日。 “但是你这样费心思想要打胜这场仗,不是为了你的父皇放给你的皇位么?” 他唇角微微一撇,话中有着几分调侃。 “和月兄谈话就是轻松。父皇许我皇位,也只有我父子二人知道,却被月兄猜到了。” 上官熔遥望玩方,浅浅一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岑晟月斜睨着他,似乎将有怒意喷出,眸中闪过一阵森冷之意,即便声音里都是森然怒意:“你若是当了皇帝,优儿怎么办?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怎么给她?你若当了皇帝,她可愿当皇后?你要她怎么当那个皇后?” 上官熔双手扶上冰冷的城墙砖,微蹙的眉心已经紧紧拧起,他无力地闭目,唇边溢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可以让你胜,可以让两国永无战事。但你确定你要对得起优儿!” 岑晟月言语冰寒,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态度。 上官熔转脸望向他,有着几分无奈:“我上官熔此生定然不会负了优儿。可是皇位之事关乎齐国万民,不是随随便便之事。在没有寻到合适的人继位之前,我不能拒了父皇的要求。只是……” 他眼底闪着一缕深意道,“我不会负优儿。可是你也千万不要负了另一人,否则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谁?”岑晟月冷然问道,眼底有着阵阵不耐烦。 上官熔尽力平复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淡淡吐出两个字:“怜惜。” 稍稍望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她堂堂公主身份,从小长在深宫。虽然不是极受宠,过的却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此番偷偷跟着优儿来到边关,还不是为了你?她种种苦心,难道你感觉不到?” 岑晟月冷然撇唇,却是不屑一笑:“笑话!她为我来到边关,我便要娶了她吗?若是天下有一万个女子想要为我殉情,我便要娶一万个女子吗?” 上官熔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愤然道:“你怎么舍得这般侮辱怜惜?这些时日以来,她对你的种种付出你就感觉不到吗?” 岑晟月的唇边扯过一抹冷然叽诮:“齐国的公主很不值钱吗?” 说完,便冷冷一哼,迈着闷重的步子错过上官熔朝城墙之下走去。 “岑晟月,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他沉沉的声音被寒风一吹,很快淹没在夜色里。 那道暗夜中的声音却走得不带任何留恋,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能受别人左右的。即便是再好的,他也不要别人强塞给的。 虽然,云小优是个例外,虽然他已经把心给了她,或者从此以后那颗心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动。 虽然她已经嫁作他人为妇,可他的心,却还是不想收回。即便伤痕累累,即便付出的情感有去无回,他却做不到将心收回。 他如今所住的地方和上官熔云小优是在一个大院中。因这里地方比之曾经的任何一个王府都要狭小很多,所以任何人都只有将就的份。 然而这样,也让他心里舒服很多。至少每日都多了几次她的机会。 即便不与她说一句话,能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大院中空空如也,只有最中心的位置摆了一张石桌,极圆的形状,像极了此时西南方刚刚露出云层的月亮。 夜虽冷,但院中无风,却显得比城墙之上要温暖了许多。 此刻虽已四更,但院中的几间主屋却都还亮着灯,淡黄的光晕透过加厚的窗纸照进院落,与地上浅淡的月光融为一体。 云小优房间里已是没了声音,灯光也在他到来之时恰好熄灭。 他浅浅勾唇,她睡了。早些睡,很好。 目光遥遥望着那已然变黑的窗棂,目光却还是浓得化不开一样。 然而,他却不知,那张石桌之后,也有一双目光,如他的那般脉脉望着他。 连其中心绪都有着几分相像。 怜惜那月中独立的背影只悄悄望了他两眼便快速地收回了,轻轻地坐到石桌边的短凳上,双肘支着下颌,举目望向那一轮光芒浅淡的圆月。 不知过了多久,岑晟月终于注意到院中还有人。 冷然的目光借着朦胧的月光望去,便见那身着素衣的娇小女子正痴痴望着圆月,留下一抹遗世独立的剪影。 不由得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这样一个宫中生长的金丝雀,怎会有那般飘然如欲出尘的影像。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极特别的女子。若说云小优特别,眼前的女子却是一点也不差。 思及此,他才想起她答应云小优替她和亲,而自己却想要隐匿江湖的壮举。 如此一番作为,哪是一个寻常宫中女子能有的? 若是觉得有趣,若是不由自主地,他举步朝那抹悄然的身影走去。 女子微抬着下颌,保持着遥遥仰望的姿态,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极其入神的状,却让他不想出一点声音。 如此那般静坐着,许久许久。 终于女子朝着圆月微微一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 当然若是此时云小优在旁,定会认为怜惜是中邪了。 但岑晟月怎会是云小优。 他冷意略水淡的目光淡淡望她,眼中是一抹淡淡的好笑。 怜惜终于察觉到身边有异状,轻轻收回抵住下颌的双手,转回目光,有些惊然地望向不知何时坐于身边的冷然男子。 “月,月王。”她只望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悄然低头,淡淡叫道。 “嗯。还不睡。”他亦淡淡回道,语气虽淡,却是少了平日里的冷意,甚至不知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怜惜一双眸子望向自己放在桌上双手,浅浅一笑:“最近生太多事,偶然想起,有些睡不着。” 他略一点头,表示理解。 “刚才,你在笑什么?”两人沉默许久,久得连空气都仿佛将要凝固之时,他终于率先开了口。 云小优似没想到他会主动与自己找话说,略一怔,才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江湖小事。” “很有趣吗?说来听听。”他又一次开口,忽然觉,自己今天的话比平时多了。 怜惜微微点头,思想着道:“那次跟皇嫂换了身份,她代我去了赵国,而我就独自想要去看看所谓的江湖。可是自己真是太傻了,就连想要住个客栈都会被人骗,若不是皇嫂事先给我的迷。药。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她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可是听者的眼光却闪过一抹戾色。 这样一个女子,连迷。药。都用上了,可想而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而那人连这样一个女子都要算计,确实该杀! 怜惜说完,便略略朝他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眼中的杀机,心里不由得一跳,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些。 第一三二章 被崇拜 怜惜说完,便略略朝他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眼中的杀机,心中不由突地一跳,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些。 “你怎么了?怕了?”他看到她有些泛白的脸色,却不知是为何?刚才还是淡笑自若,这会怎么怕了? 难道是? “你怕我?”他眼中一凛,声音却仍旧很轻地问道。 “怎么会?”她微微一笑,垂眸道。 心中刚刚生出的一丝好印象被打碎,他的眼中快速掠过一阵鄙夷,弱女子就是弱女子,比起优儿,还是差得远。 收敛目色,他迅速起身,眸光漫无焦距,只是冰冷的声音朝她道:“不要因为我跟你多说了两句话就心存什么妄想!想做我身边的女人,你还不配!” 冷语铮然,如破金碎石一般地决裂。 怜惜心中似乎早有准备,未曾被他的冷言冷语吓住,倒是在他凛然转身的瞬间微微一笑,用低得近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又何曾真的存过什么妄想?” 声音虽低,却因他极高的内力而把一句话尽数量收入耳中,他骤然加快了步子,用近乎逃离一般的速度远离了她,冲回自己的屋子。 直到大力将门甩上,他眼中震动的神色都还没有散尽。 他实在说不清,那看似娇柔软弱的女子究竟哪里来的那股勇气和毅力,被他这样臭脸地骂上一通,若是云小优要么会痛打他一顿,要么就会马上气愤地甩手而去。 而若是换了一向以柔弱示人的贺尘香,怕是早就涕泪连连了吧。 而她,却是难得的镇定,似乎早做好了被他这样对待的准备。 可是既然她早知如此,为何还要这般执着,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呢? 想至此,他便再无头绪,没有燃灯,借着月光胡乱收拾一通便上榻休息。 可是思绪错乱纷繁,直到鸡叫三声仍没有睡意。 听得门外已有人走动,便起了身。 云小优的房间里,睡眼惺忪的熔王妃正极力地揉着一双怎么睁也睁不开的眼睛。若不是想早些去上官熔那里讨消息,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跟周公司品酒赏花呢。 但是她此刻却是竭力地想让自己清醒起来,仅管这样做很难。 “丹萤,你去给我弄个冷毛巾来吧。”她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 丹萤无法,只得将准备给她洗脸用的毛巾浸在温水里,又拿出门去放凉了,才递到她手里。 云小优将那块冰冰凉的毛巾贴到双眼上,只觉得头脑一时间便清醒了不少。 如是捂了一会,将毛巾递给丹萤,这才缓缓张开了眼。 虽然还是困,但双眼却是能看清东西了。 “主子,其实您让奴婢去前面王爷那里给您问问不就得了?何必还要这样折腾自己?”丹萤看她这难受的样子,不禁心疼地皱眉说道。 云小优却是半眯着眼笑道:“听你说的,和我亲耳听的,那是绝对不一样的!我没能去亲眼看着他们打仗已经很可惜了,再不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那来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丹萤头上开始冒出几条黑线,敢情这位主子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打仗的!看不成,才想去亲耳听听! 不知道熔王听到她这番话会做何感想? 想当初,她那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可是把她这个小丫环都感动得一塌糊涂。 真到了这里,难道她就忘了? 收拾停当,晕晕乎乎的云小优便被丹萤拖着,朝着离这座院落不远的营帐中而去。 军营重地本不许女子进入,然而她这位自命女侠,又懂武功,怀着身孕都能将好几名壮丁打趴下的王妃就例外了。 营帐大门便是由几根粗大的圆木钉在一起而成的中空之门。此时这简陋的木门大开着,两侧把守的四名士兵见到云小优,都是脸上带笑的朝她问好:“王妃好!” 除此之外,四人还一同做出“请”的手势。 云小优满意地微睁着眼一笑,朝他们道:“弟兄们都辛苦了哈。” 四名士兵更露出一脸欣喜若狂,受宠若惊的表情,怔了半晌才错落不一地回道:“不辛苦!” 此时,云小优早已踏入了大门,并且已走出老远。 “主子,今天她们对您比昨天更恭敬呢!甚至看您的眼光,都有一些崇拜啊!”丹萤微皱着眉心想着刚刚四名士兵的表情,不禁有些诧异。 虽然主子刚一到这里,就非吵着进了军营,还跟几身强力壮的士兵比试了拳脚。 话说主子开始就让他们几人一起上,那几人却不同意,非要一对一。当然,主子完胜。 之后几人便一起上,可他们都认为多对一有失公平,都让着主子,未拿出真本事,直到最后被主子打得落花流水般败退。 几人这才真服了主子,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然而,直到最后,主子都是胜利者。 当时主子穿着厚重肥大的棉衣,根本看不出孕妇的身材。她就站在一旁看,生怕那些士兵们伤着了主子,害得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直到最后主子完胜,她才敢上前小心地察看主子有没有受伤,月复中小世子有没有事。 被她这一问,被打得惨败的几人才知道主子还怀着身孕,这下便是佩服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这营帐的大门才许主子随便进入。 可敬佩是敬佩,也不至于今天这副看到偶像的表情啊! 她拧着眉心,想啊想啊,想到最后的结果便是: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很快进了上官熔的主帐,没用她挑帘子,云小优直接跳了进去。 此时账中坐了诸多将士,见她进去,都拿欣喜的眼光看着她,生生把云小优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给看怕了。 她微微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走到坐在一众人外围的上官熔身边。挨着他坐下,睨着那此将士,小心情翼翼问道:“那些人,为什么都那样看我?今天这军营里所有人为什么都怪怪的?” 上官熔含笑望着她,但笑不语。 “你怎么也这么奇怪?”云小优的惊讶更多了一层,不由得满目不满之色。 “末将陆虎!见过王妃!”这时,座下那一圈的人中,站出一名方正黑脸的大汉,他拱手朝云小优爽朗笑道。 云小优也礼拜地笑笑:“你好你好!”她只得这么说,因为她不知这位陆虎是个什么军衔,所以不能乱叫的是吧? “末将们听王爷说,利用轻功在敌人上方战胜敌人,乃是王妃想出的计策。所以末将们都对王妃佩服得紧。我大齐能有王妃这样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实乃我大齐百姓之福啊!”那陆虎大汗一开口便是一大串,虽然话很多,但云小优却听明白了。 原来那些小兵和这些大将们看自己那不对劲的神色,都是这么来的。 原来一夕之间,她都成了名人了! “是啊!若非王妃提点王爷这个想法,再加上王爷匠心独具,做出了巨大的风筝,此次咱们也是会赢得这么痛快!将士们,你们说是不是?”又是一人站了出来,依着陆虎的样子朝她拱着手,依然是佩服之至极的神情。 “是!”那话一出,便听得帐中所有人整齐一致的回答。 云小优乐滋滋吞了吞口水,敢情这军营里都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在江湖上没能做上真正的女侠,没有被很多人崇拜敬仰,却没想到自己不过偶尔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馊主意,就让自己一下子在这么多人心中都变成了女英雄。痛快啊,痛快! 上官朝下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端坐营帐上方,肃然含笑:“这次的胜利,并非我和王妃的功劳,而是所有将士们浴血奋战才换来的。此番战斗,赵国损失了多数的粮草,人马也损伤颇多,可谓很久以来的一次大胜。只是赵国虽损兵折将,却也并非溃不成军,何时再来突袭也未可知。再加上秦国的虎视眈眈,所以我们大家都还不可掉以轻心。” “是!”所有将士整齐一致的拱手答道。 上官熔将面上肃容全数敛去,继续道:“我们虽不能掉以轻心,但今日一仗确实胜得漂亮。所以本王决定,今日全天给所有将士加菜,一律可以大块吃肉。至于酒因为我们要随时清醒应战,就免了,待得大胜赵秦之后再为大家一起补上,如何?” 一听此话,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笑道:“是!谢王爷!” 上官熔微笑看向云小优,只见她也是乐不可支样子。 不由得会心一笑,在桌案之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大家都退了吧。应休息的便去休息。”他望向众人笑道。 “是!”一道整齐一致的回答后,帐中所有人一哄而散。今天几个月来第一次这样令人欢欣鼓舞的日子,叫他们怎么能坐得住? 军营生活虽枯燥,却也是有乐趣的,他们一众人聚在一起,扯个闲话,摔个跤,都是让人高兴的娱乐。 “优儿。咱们也回去跟大家一起庆贺吧。”上官熔拉了拉她的手,微笑道。 “好!”云小优小脸上乐开了花。能大胜一场,她也是由衷高兴的,齐国军力本弱,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至少能和两国打个平手了? 若是能平手,那也是增了许多的胜算。 何兑她今天终于尝到了被人崇拜敬仰的滋味,叫她如何能不兴高采烈一番? 第一三七章 王妃疯了 “啊!气死我了!”云小优一通气急败坏的咆哮之后,一张木桌便碎了一地。 丹萤紧拧着眉心走到她身边,捉住她一双手握在手心里细细地察看着。边看口中还心疼地嘀咕着:“桌子坏了就坏了,把你的手砸坏可怎么是好?” 看一眼那已经碎得像刚劈的木柴一般的桌子,云小优心里的怒气终于消散殆尽。 “那些木头,拿去厨房,晚上煮饭用吧。”她斜眼睨了下那一堆的“木柴”,蹙着眉心朝丹萤说道。 “好啊。可是你不会再虐待自己了吧?”丹萤见她双手没事,才放开了她。但是心里又怕她再做出这种事来,才担忧地问道。 云小优半垂的眸子望了她一眼,努嘴道:“放心吧。我已经消气了。” 丹萤看了她一会,再三确认她心情已经平复,才将那一堆横七竖八的“柴火”拢在一起,抱了出去。 云小优垂头朝榻边走去,一下子无力坐到榻上。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上官熔答应她和林老头一起去赵营,可是没说几句话就被人赶了出来。 那人还偏偏就是韩夜,她视如亲人的二师兄! 该死该死!云小优一颗头涨得两个大,除了韩夜那张自以为是的臭脸,林老头最后那番话还老在她脑袋里回荡着。 什么“过去”,什么“仇恨”,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小优一颗脑袋打破混沌一片的局面快速运转了起来。 韩夜的身世出现在她脑海里,他能去赵国认亲,说明他不恨赵国皇帝。 加之他极力想要攻打齐国,那也就说明他恨的是齐国人。齐国的什么人呢? 他在齐国先是生活于皇后,后流落江湖。 若是江湖仇恨,用刀剑也就报了,没必要颠覆整个国家。 所以,让他恨的也就只有皇宫。 皇宫,将他赶出宫的是皇帝,而且皇帝还关押了他的母亲! 所以,他恨的,定然会是皇帝。至少皇帝会是其中之一。 灵光一闪间,一个想法转入了脑海之中。 大力一拍脑袋,得意的笑终于漫过了唇角。 “啊!我有办法啦!”一阵大笑过后,云小又朝榻边的小矮几上拍去。 刚进了室内容丹萤恰恰将这一幕映入眼底,心里叹道:完了!主子的狂躁症又发作了。 只听“哗啦”一声,涂了朱漆的矮几应声碎裂一地。 “又要往厨房跑一趟了。”丹萤拧着眉头幽怨道。 “啊?你说什么?”看着丹萤一副欲哭无泪盯着那堆矮几碎成的木柴的样子,想来她也说不了什么好话。 朝她嘿嘿傻笑一声,便道:“又成柴火了,咱们晚饭不缺柴了哈。” 丹萤没来由背后一阵发冷,她家主子莫不是中邪了吧? 看她笑的样子,有多么……多么不正常啊! 压抑着心中那种毛毛的感觉,她壮着胆子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过去。 终于走到了她身边,抬眸细细盯着她看了一阵,可她家主子仍旧在笑。 还是那种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笑。 完了!丹萤心里惊呼一声,她家主子倒是没中邪,但是去了赵营一趟,回来就被气疯了。 她一个小丫环一时慌了手脚,双手抖了几下才想到要去找人。 可是找谁呢? 熔王去了军营这会儿怕是正在看士兵们操练,她几本没有可能见到。 罢了,干脆就在院里大声一喊,出来一位主子就比她有主心骨。 想到这里,丹萤便朝云小优也报以同样的一笑,笑完便像阵风一样地飞跑出去了。 正不可自抑地笑着,忽然看见丹萤像躲什么一样飞奔了出去,云小优望向那小丫头的背影,心里不禁月复诽了一句:我笑得很难看吗? “快来人哪!王妃疯了!谁来救救王妃呀!”丹萤那惊了魂一般的声音忽地在大院里响起,就连她的屋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小优心里一阵惊疑:王妃疯了?王妃怎么疯了? 她匆匆向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天:王妃是谁? 就在丹萤那一声大叫后,院中的诸位都以光速冲出了各自的房门,就连躲进屋里呼呼大睡的林有道都一个激灵从从榻上坐起来,反应了半秒之后,趿着鞋冲了出去。 “皇嫂疯了?!”怜惜惊异伤心的望着丹萤。 “优儿怎会疯了?”岑晟月冰眸几欲喷火,若是果真如此,他非要了岑晟夜的项上人头不可! “小优优真的疯了?”林有道趿着鞋披着衣,头发凌乱地紧跟着先前二人出现,心疼地问了一声。 这孩子怎么就疯了呢?她的抗打击能力不是向来很强大的吗? 在蝶谷之时,她每每都会被小她好几岁的小师弟打得抱头鼠蹿,可都没有疯呀! 不觉间一滴老泪便要涌出眼角,这孩子,可真叫人心疼呀! 她可是为了齐国的和平才疯的…… 三人都用几乎不敢接受这种事实的眼光紧盯着丹萤,丹萤的眼光却紧紧望向了一个方向—— “王,王妃……”丹萤吞吐地唤着,有些心疼,有些胆怯地看着她。一双眼中几乎要涌出泪来。 她家主子为什么就这么可怜? 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嫁了熔王这么好的夫君,还有了小宝宝。可是宝宝都没来及生下来,就赶上夜王伐齐。 如今,想要救齐国没有救成,倒把自己气疯了。 如此想着,眼泪便巴嗒巴嗒一个劲地朝下掉了起来。 云小优原本惊讶于每个人不同的反应,只觉得好玩才没有出声。 这下倒看到几个都是想要为她掉泪的样子,犹其是丹萤这家伙还没弄清状况就当她真疯了,还大肆造她的谣。 只是看她那眼泪汪汪的样子,也不忍罚她了。 “丹萤小妮子,你家主子在这好好的,你就巴不得她真的疯了!”见几人都望向她,她便正了脸色睨着丹萤的眼泪一字一字正儿八经说道。 怜惜几人见她这副模样,听她这样说话,皆是松了口气。 而怜惜听着重标准的云小优版的话,更是惊得大会睁了一双上眸了,仅管原本不是很大,这会却是大到不行了。 “主子!”怔愣许久之后,这小丫头才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地唤了一声便飞扑上去,搂住她的脖子伏在她肩上呜呜大哭起来。 怜惜见这场景便是笑着流出了泪,听说过“主仆情深”一词,以前却从未真正见识过。今天这幅画面,可不就是应了这一句? “好啦!我又没疯,哭什么哭!而且我不仅没疯,反倒是想出了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扶起丹萤,云小优笑意浓浓地朝所有人说道。 “这一次,我保证,一定会有效的!” 眼神灼灼,她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优优啊,千万别再做什么傻事了。看夜小子那倔劲,别说八头牛,就是把天下所有的牛都拴到一起去拉他,也是拉不回不回来了!” 林有道积极地朝她泼着冷水,依他对岑晟夜的了解,这辈子他已是决定了此事。 除非杀了他,他定然不会放弃。 “不!”云小优那张小脸色显出异常的坚定之色,环视了众人一眼方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谁都不能阻止我去做。” “可是,你已经试过一次了。而且林师父都跟着你去了,都没能说服你的师兄。再试一次,不还是一样吗?皇嫂,打仗的事就交给皇兄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皇兄也好安心地与赵秦的联军对抗啊!” 怜惜微蹙着眉心小心地劝道,她并非不乐意云小优去管战争的事,可是她已经尽过力,再去冒一次也是徒劳,更何况她月复中还怀着孩子。 云小优神色郑重地望着众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真挚:“上次没有成功,是因为没有找到事情的重心,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突破口。我想单任我跟二师兄的交情去做这件,所以才败了。可是这次我想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只要能完成我预想中的事情,二师兄就一定不会再坚持了。” 听到此处,林有道和岑晟月都是若有所思,而林有道看云小优的眼光,却是又深了几分。 看来,他的小徒弟可是越来越聪明了,都能比得上他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云小优眼光中那抹坚定感染着每一个人,就连丹萤心中对于她的不放心都减去了几分。 “而且这件事,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我都要去试一下。不试怎会知道自己做不到呢?若是败了,就只是我辛苦一下。可是如果胜了呢?若是胜了,齐国就能保住,所有齐国的百姓都能免受战乱之苦。而且齐赵两国都会少死许多的士兵,这些士兵能平安地回去,他们的父亲妻儿该有多么的开心!” 云小优声音掷地有声,红润的唇角上挂着憧憬的笑意,就连那双清潭般的眸子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待她说完,向众人看去,只见林有道和岑晟月都微垂下了头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丹萤和怜惜脸上都挂上了泪痕,丹萤眼中泪花闪闪,怜惜一张俏丽的面庞上却已是珠泪涟涟。 “主子,真的疯了。”丹萤眨了下眼,眼中的泪珠便跟着滚落下来。 怜惜则是微笑着轻轻拭去泪痕,扬起唇角道:“但是,我们也要跟着一起疯!” 她的话,更是得到了两名男子的赞同,看他们微微的颔首便知。 云小优粲然而笑:“我们一起疯!” 带笑的话在空阔的院落里回荡了几声,又重新落回几人的耳中。 恰巧从军营回来的上官熔便只听到了这一句,含笑问道:“什么一起疯?” 第一三八章 会想你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云小优大笑中转头,正对上上官熔含着笑意的双眼。 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那双洞察世事的眼,当然是因为他有众多的眼线。 师徒二人入赵营败北的消息他早已知悉,所以才会惊异于云小优此时的欢乐。 被他一路拖回房中,云小优才乖乖交待了一切她所想。 似乎早知她一日不达成心愿便不会罢休,他并没有过多的惊异,只是沉着脸色,轻缓道:“带着岑晟月,带着芾游。有他们二人在,我才会放心些。” 云小优正在歪坐榻上等着某爷的回复,却没想到他答应她的条件竟是这样简单。 一张小脸马上乐开了花。 “好!一言为定!”伸出小小的手掌,大力地想向那只大手上拍去。 上官熔眸色深深,却是直接将那只小手握在手掌心里。 云小优些许惊讶地抬了眸子,正望进那双含了太多情愫的桃花眼眸。 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我,一定会和孩子好好的回来。” 说完,便垂了眸子去,不敢再看那双如水的深眸。 只一瞬间,她垂下的脑袋便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上官熔微俯身子紧紧将她一张小脸拥在怀中,紧闭了双眸沉然道:“我会想你,每天都会想你。小傻瓜,你知道吗?” 话落,便是无限的深意和绵远的愁思。 似乎还未离别,相思便入了骨。 云小优那颗没有丝毫准备的小心脏突地狠狠跳了一下,有些喜,有些忧,有些疼痛。 “我,也会想你。”许久之后,她终于开了口,可是却没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带着哽咽的。 早说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可是如今这副局面,若是不去赌一下,便是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的局面。 到时候,死的便不只是他们两人。 “我不只是为了齐国想,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不想咱们的孩子在战乱中出生,或者变成失了父母,失了国家的孩子。我想让他像我们一样,平平安安地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像我们一样,永远都幸福。” 她依在他的肩上,细细数着他的心跳,带着些许惆怅,些许微笑,遥想着将来孩子的模样。 是的,自从她做了母亲之后,想的除了行侠仗义,还多了孩子。 “好。去吧。我和边关所有的将士们都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若是实在做不到,也不必强求。我相信,邪不胜正。” 他将她从肩上扶起,小心翼翼地向她说道。 她的意思他何偿不懂,只是如今战争的形势越来越复杂,哪是她一介小女子就可以左右的? 放她回去,一来让她少担些心,二来也是让她为自己心中的愿望尽一尽心力罢了。 当日夜,云小优便坐上来时的马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边关。 丹萤自是少不了,还有受上官熔所托的岑晟月。 岑晟月一去,怜惜自是要一个路跟随,只是又戴上了来时的面具,有了这层面具,她在京中便会方便许多。 三名女眷同坐马车之内,岑晟月和芾游便是各自骑了一匹高头大马。 除此之外,还有暗中相随的墨童。 此事云小优并不知晓,上官熔只是悄悄告知了岑晟月。 此时他边关正是用人之际,云小优连林有道都留给了上官熔,更别提墨童这等能力强大的暗卫,若是她事先知晓,必不会同意。 正因如此,岑晟月才暗暗为上官熔对云小优的这份心而感动。 云小优能得夫如此,他还有何遗憾?正如怜惜曾经所说的,只要她幸福,他就应当知足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竟是比来时少用了几天的时间赶到了齐国京城。 人困马乏的一行人自是先回了熔王府梳洗歇脚,再商议入宫见皇帝之事。 阔别近两月,熔王府中景致丝毫未变。 只是府中人见到王妃归来,便如过年一般地喜庆。 老管家更是很贴心地从万香楼要回了大桌的美味给云小优洗尘。 同行的人全部围坐桌前,甚至丹萤都在云小优的强制下坐到了她的身边。还是同样色香味绝佳的菜品,却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犹其是云小优,那微笑着却带着凝重的脸色看在一直侍立一旁的老管家眼里都让他吃了一惊。 他亲眼见证了他家王妃从满身穿得花花绿绿,戴着满头鲜花招蜂引蝶,到如今露出那堪当主母的变化。 这些种种,也不过是被赵国的那一场仗给逼出来的。 但是,谁能说清她这种变化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次日一早,云小优便早早起身,同丫环打扮的怜惜一道入宫去。 岑晟月一直将二人送至宫门,方才眼看着二人入得宫去。 云小优手里有上官清瑞的御赐金牌,而怜惜本就是公主,还保留着宫中腰牌。所以二人入宫便是顺风顺水之事。 二人一路到德政殿外等着上官清瑞下早朝,方才得了机会让太监去通报。 “熔王妃,皇上请您进去呢。”一名小太监从殿内出来,唤了云小优进去,怜惜自然也被云小优拉着一道进了殿内。 云小优入得殿内便跟怜惜一道像模像样地行了礼,上官清瑞脸上端然带笑,眼神中却是难掩的担忧之色。 看着云小优那样从未有过的神情,他心中已知边关战事不妙。 “小优,你快起来吧。千里迢迢回来见父皇,定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吧。”他微笑开口,尽量不让身怀六甲的云小优感受到他心中的担忧。 云小优端然立于殿中,深吸了口气,才缓缓一笑:“儿臣确实有紧要之事请求父皇。这件事关系到大齐的存亡,关系到所有大齐子民的安危。所以请父皇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本是笑着,出口的话却还是显得凝重而悲壮。 这样的话,若是从前的云小优定是打死也说不出的。 上官清瑞不禁一时恍了神,定定的眼光在她一张小脸上端详许久之后才离开。 心中不禁微微叹息,这孩子是长大了,懂事了,成熟了。 可是这样的成熟为什么会叫他心疼呢? 他舒缓了自己的情绪,扯唇轻轻一笑:“小优都这么说了,父皇怎么不答应?不过你总要先说明你的意思,父皇才能替你办到吧。” 听上官清瑞如是回答,云小优慢慢吐了一口气,微笑道:“父皇应该还记得当年秦国嫁来和亲的茹妃,和她所生的孩子吧。” 上官清瑞一怔,眼底深深,却是叹道:“怎会不记得?那茹妃如今还在冷宫。但是她所生的孩子,早被朕赶出了皇宫。至于后来怎样,便没有再过问了。” 云小优脸上的笑也散去,恢复了正色:“若是茹妃的儿子出现在父皇面前,您觉得他会如何看您,如何待您呢?” “小优为何有如此一问?”上官清瑞质疑的眼神望向她。 “他会恨您吗?”她只是逼问。 上官清瑞莞尔一笑:“应该会吧。朕当年气太盛,为了顾及皇家颜面,不得不将他赶出宫去。他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沦落江湖,不说际遇怎样,便是能否活下去都说不定了。” 云小优垂了眸子微微点头:“是啊。他是恨您。而且非常恨您。让关押了他的母亲,让他小小年纪尝尽欺压,所以他想杀了您,夺了您的江山。让您悔不当初。” 抬眸望着那陷入沉思的皇帝,云小优的话像尖刀一样刺入他的心里。 上官清瑞诧异万分地望着云小优,思虑半晌才道:“莫非,他回了赵国?如今……” 他眼中深沉如水,却又是那般的肯定。 云小优望着他,重重地点头:“他就是如今的岑晟夜,赵国的夜王,也是主攻齐国的赵国元帅。而且他答应了与秦国的联合,想要一举将齐国歼灭!” 上官清瑞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无力地颓软在龙椅之内。 他也偶尔想过那孩子今后的可能,甚至想到他或许会学些武功,扮成刺客入宫行刺。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居然能回赵国,甚至还被赵王承认。 更没算到,如今赵国那个千方百计要灭了齐的人,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只会拉着她母亲的手,哭鼻子的小男孩。 双肘无力地撑在龙案上,他微闭眸子微微地笑。 或者这就是天意,因果轮回,总是要有所报应的。 “小优,你这次来除了告诉父皇这些,是不是有了什么应对的方法?”他抬眸望着云小优,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希望。 云小优面色沉然,只是深深道:“儿臣只是不想看着齐国就这样被两国联军所灭。所以想尽力一试,只是我的想法能不能成功,也要看天意了。” 她用过种种的方法来说服诸人,可是她的心中却也明白,自己所有的想法,也不过是想要碰上奇迹的一种设想罢了。 只是奇迹,能不出现,只有看天了。 上官清瑞重重点头,对她的说法倒是极赞许:“你说得对。如今的局面连朕都有些回天无力的错觉。赵国势强,秦国休养生息这些年后应该也不会太弱了。而且秦国早有四处攻城掠地的先河,能得此机会定然不会罢手了。” 他回想过往,秦攻赵时,是齐国多管了闲事。 而如今,秦国也想扳回一局,且是和曾经的对手。 “说罢小优,朕如今和你想法一样,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尽全力去争取。” 云小优轻轻一笑:“儿臣想跟父皇借两个人!” 第一三九章 危险将近 上官清瑞浓眉微扬,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勾唇而笑:“借谁?” 云小优一双妙目骨碌碌转了两圈,方大着胆子道:“茹妃娘娘和,父皇!” 龙案之后的人有些微的怔忡,却是淡淡地挑高了唇角:“好。依了你吧。” 一双深邃无底的眼眸中笑意浅淡,却含了几分的宠溺之色。 她既如是说,他便已然了解了她心内的想法。 他是九五之尊,她那么做法定然会对他的皇威有损,然而此时,她的办法或许已是最好的法子了。 况且,为了整个大齐国,休说一点体面,便是要他赔上性命又有何难? “只是,”他眼底更深了一层,若有若无论地叹息道,“听说,茹妃她精神已然失常。若是让她的儿子见了那样的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茹妃她疯了?”云小优一双眸子瞬间睁大到无以复加,眉心也跟着紧拧到一起。 两只小手放在一起来回地搓着,茹妃精神失常了?若是被韩夜知道他会高兴一点还是会更恨齐国和上官清瑞? “对了!我们有天下第一神医,可以试试让他为茹妃治病啊!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云小优眼中忽然冒出了光亮,她可是把天下第一神医带来了。若是不好好利用,也对不起上官熔的一番苦心啊! “哦?第一神医可是上次为朕治病的那位?”上官清瑞脸上的愁容也舒展了一些,微笑问道。 云小优这回可算是来了精神,将小手一甩兴致勃勃道:“您说得可是太对了!上次您的毒可就是他治好的!还有上次陆华浓她差点血崩死了,也是他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救活了……” 说到这里,她后知后觉地捂了嘴。 是她求着上官清瑞救陆华浓的,可是如今陆华浓和太子一道集体消失了,可是她和上官熔的责任。 见她那副做错事的样子,上官清瑞莞尔笑道:“小优不必再介意此事。你救人本没有错。熔儿念及兄弟情谊也没有错。何况,这才是你们最忠厚仁义的地方。这更是太子不及你们的地方。” 云小优的眸子跟着转了一圈,讪笑:“你的意思是,不怪我们了。” 上官清瑞微笑朝她重重点了点头。 “明日你就叫那位神医入宫来为茹妃诊治。若是治好了,朕和齐国的百姓都会感激他。” 他缓缓笑道,这件事情已结,才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云小优身后。 那丫环打扮的女子身形娇弱,低眉顺目,只是偶尔抬眸偷眼望他一下,眼中竟全是关切。 云小优笑着应了,循着上官清瑞的目光望去,才现他已然注意了已经易了容的怜惜。 她微微闪了闪身子,叫他好能看得仔细些。 “你,是惜儿!”终于,上官清瑞目光灼灼地唤道。 怜惜一惊,眼含泪花地跪到地上,深深唤了声:“父皇!” 上官清瑞从座中起身,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走到她面前,俯了身子,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扶起。 伸出一只手去,为她抹去了腮边的泪珠:“好孩子。原来你一直都和优儿熔儿在一起。这样一来,父皇便放心了。月王若是懂得珍惜你,定会是个好夫君。你们若是终能走到一起,父皇会乐见其成的。” 这番话,将云小优和怜惜都给震惊了一下,两人都是那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眼神望着那已显了老态的一国之君。 上官清瑞看着两人那一致的神情,不禁勾起唇角莞尔笑道:“傻孩子,你以为父皇不关心你吗?平日里父皇虽不极宠你的母妃,可你毕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怎会不疼你呢?只是国事繁忙,连寻常的天伦之乐都来不及享啊。若是有机会,真想退下这皇位,和你们一起,含饴弄孙,那样父皇才是真正的开心啊。” “父皇!”怜惜眼中加泪珠滚滚下坠,她从未想到她此生竟能听到自己父亲会对自己说上这样一袭话。 若是早能听到,她也不会那般地想要去追寻什么所谓的自由了罢。 毕竟天下之下,唯独亲情才是最不能割舍的。 上官清瑞用自己龙袍的衣袖,为她将那大滴的泪珠统统抹去,让她倚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他记忆里,最后一次抱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已是近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她才会摇摇晃晃地走路,才会甜甜腻腻地叫他“父皇”,可是如今在名声上,她已然是嫁过人的女子了。 关于那场和亲,他是真的对不住这个女儿。可是当时形势所迫,他又能如何呢? 只是希望这战事过去,他还能得机会好好补偿她。 望着这一场父女间的真情流露,云小优不断地抄起袖子抹着泪。 没想到,皇帝家也会有这样的事。 她和她的老爹可从来都没这样抱到一起哭过。 以后,她一定也要让她老爹抱着她哭一场。 只是那双已经哭红了眸子微微一转,歪起脑袋却想不起来,她老爹要抱着她哭什么呢? 不好不好,还是不要哭的好。 低下头去抚了抚肚子,嘴角便勾起了笑来:到时候还是让他老爹给她抱孩子来得比较实在,到时候一定让小家伙在她老爹身上撒一泡尿,看那老头是个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便嘿嘿傻笑了出声。 她身边,正抱在一起的父女俩为这笑声所惊,同时诧异地转眸望向那正兀自傻笑的女子。 父女同时一身冷汗。 人家在那里哭,她却在这里自顾自傻乐。 不过再细看之下,为什么她的脸上还带着没有抹干净的泪痕呢? 最后父女俩对望一眼,一致地得出结论:孕中的女子,不可理喻啊! 离开德政殿,走出大殿的大门时,怜惜仍旧依依不舍地回眸望着。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脸上是温暖得如同春日阳光的笑意。 “别看了,看不到了!”云小优打趣道,却是没有着急走的意思,而是站到原地等着。 怜惜朝她微笑着,转回了身:“走吧。希望以后能如父皇所愿,可以和我们一起,含饴弄孙。” 云小优举头朝天望了望,翻着眼皮道:“是含饴弄孙,不过最后是外孙!” 说完便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着便飞快地朝前飞跑而去。 怜惜怎会不明白她的打趣之意,便是飞红着一张俏脸朝她追去。 笑闹着的两人不知,不远处的宫墙转角处,两名太监装扮的男子已然将目光锁在了二人身上。 其中一名精瘦些的男子双眼已然放出了精光:“果然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啊。没能抓住老皇帝,能抓住熔王妃不也是大功一件吗?” 另一人也笑道:“说得没错。她们出宫必然会经过名栖堂外,那里树多人少,正好合适咱们动手。” 精瘦男子连连点头:“好,咱们就这么办!” 说着,二人便走出角落,垂下头去,低眉顺目、名正言顺地尾随二人而去。 云小优和怜惜飞奔着速度倒比平时快了不少,只是到最后怜惜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不行了皇嫂,我投降。你怀着身孕都比我跑得快呢!”怜惜微笑着软弱无力地说道。 云小优抱着双臂自信满满,一条小尾巴朝天翘去,乐呵呵说道:“那可不是,有武功和没有武功自然不一样。” 她朝怜惜斜瞥了一眼,眼珠骨碌一转,忽然道:“不如,我来教你武功好不好?你也不用朝我拜师,直接喊我师父就成。我一定在三年之内,把你训练成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望着不知哪来的那满月复自信的女子,怜惜头上暗暗冒出了无数条黑线。 让她练武功吗? 还是快些杀了她吧! 跑跑路都会累成这样,若是学武,她全身的骨头一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散架了! 但是望着那切切朝自己问话的女子,她可以打击她吗?她可以打击一个孕妇吗? 于是只得眯眼一笑:“皇嫂啊!我觉得吧,你还不如等你的孩子出生,对他好好训练,让他长大后当上武林第一高手更好些。” 云小优微微眯起了眸子,眼珠跟着转了几圈,点头道:“也是!你现在这个时候开始练,变成武林第一高手的确有点悬。” 又将怜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道:“而且你这副身板也的确不是练武的料!” “嗯嗯!”怜惜借机使劲地点头,她才不管她家皇嫂的态度转变得有多么快,只要不让她练武功,一切都好说。 “好吧。我还是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做他师父好了!有我这样一个师父,变成武林第一高手那是绝对的!” 某望子成龙,而且想拔苗助长的师父兼败家母亲一脸得意地说道。 怜惜更在一旁狗腿地点头。 原谅她这失了原则的态度吧,她也是被逼的。 论完拜师一事,二人才觉前方已是名栖堂了。 名栖堂是宫内的佛院,里面松柏四季苍翠,便是堂外都遍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便是如今这样的冬日里,道路都被松柏遮得有些阴暗。 怜惜举目朝前方望了一眼,有些懊悔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云小优不解:“这里怎么了?” 怜惜望向她,微微撇嘴:“倒也没什么,就是这条路有些暗。” 云小优耸肩而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暗些吗?还能比晚上还黑啊?走吧。咱们快些出宫去,你的月哥哥还等着咱们呢!” 云小优边说边走,还不忘斜睨着某害羞女,极其敬业地打趣道。 被打趣到无地自容的怜惜只得跟着她,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却不知道,前方已有一道大网朝她们张开,随时都想着将她们吞没入月复。 第一四零章 准备行动 她们身后鬼头鬼脑的两人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数名太监和侍卫,手里端着棍棒等武器。 为的精瘦太监见两人已然走入树影阴暗处,笑弯了一双精光频现的小眼,睨着二人压低声音朝身边的人道:“通知前面的人,咱们动手!” 一众人等立即现出等到了好猎物的神色,轻手轻脚地端着武器就快速地朝前而去。 云小优正牵着怜惜的手大喇喇走着,意在证明她的胆量是比怜惜要大得多的。 身后,两个小太监垂着头从她们身后越了过去,直接朝前走了。 怜惜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这宫中规矩,内监宫女都是不可以越过主子去的。 云小优却没有这点,反倒是因为这样放松了警惕,就连后面再有人跟上来都没有警觉。 怜惜正要向云小优说明自己心里的疑惑,就感觉到头顶一张渔网已朝自己铺洒下来。 云小优一惊,更是握紧了怜惜的手,另一手迅捷地做出反应,试图将渔网挣月兑。 就在此身,脑后忽然一棒袭来,重重朝她颈边落下。 昏迷之前,她只来得及轻轻唤了声“怜惜”。 怜惜自然也被用同样方法对待,不过片刻之间,网下的两女子已然是双双倒在地上。 “哈哈!”精瘦太监从后面跟上前,斜睨着二人笑道:“你们快去回报太子,咱们这就把熔王妃给他送过去,让他赶紧派人接应。” 身边另一人瞧了瞧云小优身边做丫环装扮的怜惜问道:“这个怎么办?” 精瘦太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一并送出去得了,省得再添麻烦。” 二人计较好之后,前方便有人推了一辆板车来。 精瘦太监道:“快把她们塞进车里去。两人都那么瘦小,恰好装得进去。” 几人都是动作床利之人,眨眼功夫就把二人抬进了板车的夹层之中。 看样子这是辆往宫外运送垃圾的车,上面堆放着一些废弃之物,夹层就在废弃物之下。 “快走!把人送出宫,咱们哥几个也好领赏啊!”精瘦太监笑得一脸得瑟。 他身边另一人也道:“那是!咱们捉了熔王妃,这熔王妃可是熔王爷的命根子呀!太子爷给肯给咱们重赏!” “嘘!”精瘦太监做了噤声的手势,他身边那多嘴之人立即闭了嘴,催促着后来的几人快速将车子往宫外推去。 顷刻之间,一行人消失在阴暗的林荫道上。 一袭天水蓝的上官灿从一株粗大的苍松树后走出来,望着那行色匆匆离开的几名太监,朝身边的随从道:“你快跟上那几个人,盯紧他们,看看他们的去哪。” “是!”身边的小厮俯称是,朝前望了一眼,快速地提了轻功跟了上去。 上官灿在他离开后,也脚步匆匆地离了宫,直奔熔王府。 在宫外等得焦急不堪的岑晟月久久不见云小优和怜惜的人影,早唤了墨童现身,让他去府中察看。 墨童刚回到府中,就遇见焦急而来的上官灿。 熔王府暗卫的事对于上官灿来说早不是秘密,墨童的现身于他来说也不奇怪。 墨童在客厅里见到正急得转圈的上官灿便恭敬地行礼。 上官灿本是不拘小节之人,直接将他扶起来便急急道:“熔王妃被太子的抓走了!咱们快些想办法救她!” “让太子的人抓走了!”一只脚刚刚迈入客厅的芾游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下来,这个太子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会儿居然无赖地抓了熔王妃。 早知道他就该把他的女人和孩子一并“治”死了。 “灿王殿下可知他们要将王妃带至何处?”墨童端的心思沉稳,一张沉凝的脸色看不出半点情绪,却是能一下抓住事情重点。 上官灿道:“我派了我手的人去跟踪了,不久就会有消息。”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将月王带回府来。咱们一起商议对策。最好在救下王妃的同时,将太子一党一网打尽!” 墨童面色沉然,这会儿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冷芒。 敢动王妃的人,他怎能叫他活着? “对!一定把太子给我抓来,我给他尝尝我刚刚研制出的穿肠破肚万灵丹!”芾游一脸愤愤之色,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就像已经将太子像蚂蚁一样捏住。 墨童没有听他如何泄愤,一个纵身便消失于无踪。 对于熔王府暗卫的功夫,上官灿没有丝毫的惊疑。 倒是听得芾游那句“穿肠破肚万灵丹”,倒是惊觉头起了无数条的黑线。 那“万灵丹”听来像是治病的,怎么还冠以“穿肠破肚”之名呢? 研制这药的人,该是如何的奇葩至极啊! 皇宫外一处僻静的院落外,已换下了内监服制的精瘦太监微眯一双小眼朝四下里巡视了一遍,确认没人之后便快速推开院落的木门。 他身后推着板车的几名跟班也迅捷地将车子推入院中,利落地关闭了院中。 一身便装又加了两撇胡子的上官煜早在院中等候,听到有人进来,便从主屋里出来。 瞥了瞥一行人,朝为的精瘦太监问道:“熔王妃人呢?” 精瘦太监一张脸早笑成了十八道褶皱的包子,躬着身子走到板车前,拍了拍板车道:“人在里面呢。绝对是熔王妃,如假包换!” 上官煜一双细眸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望着那板车道:“打开来,让本太子看看!” 瘦太监躬身一点头,挥手朝跟班们道:“快打开!” 板车夹层打开,昏迷中的云小优和怜惜并排显现在上官煜那双笑成一条线的细眸中。 “怎么样?没人现吧?”上官煜睨着那瘦太监道。 瘦太监立即又将腰弯成了虾米,笑道:“那是自然!小的办事太子爷您放一百个心。这事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天王老子也现不了。” “干得好!本太子有赏!”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朝那瘦太监怀中一扔。 瘦太监乐呵呵接住,打开钱袋,里面的东西立即晃花了他的眼。 那可是一袋十足十的金豆子啊。 他双眸大睁到无以复加,颤颤的手从中捏了一枚金豆,放到后牙上一咬,便吐了出来。 慌忙跪地谢恩。 同伙们自是同他一样连连跪倒在地上。 上官煜笑得更是多了几分邪肆,负手背对着他们,一张脸上现出胜利有望的算计。 依目前形势看来,但凡上官熔打胜了这场仗,皇位必然是他囊中之物。 然而这上官熔万般狡猾之下,却终有了一个软肋,那就是这个云小优。 得了云小优便得了天下呀! “来呀!将熔王妃带回本太子马车!”他转头朝自己带来的人吩咐道。 “殿下,熔王妃的婢女如何如置?”几名手下正要将云小优拖出夹层,却现云小优那手仍旧紧紧握着怜惜的手。 “你们把她放到你们的马上,一并带回去就是了。熔王妃素来把身边之人当亲人看,想来这小丫环也会有些价值。” 上官煜眼眸弯弯,邪肆笑道。 “是!”手下们得了令,立即将云小优和怜惜都从夹层里拖了出来。 云小优带到上官煜所乘的马车上,用白布蒙了,伪装成死人的样子。 这样一来,即便城门有人盘查,也绝对不会有所怀疑。 怜惜则是被一名骑马的手下带到了马上,将她的手缚在自己腰上,头低在自己肩上,做出已然睡着的样子。 这样一来,更能掩人耳目。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有人追查,所查的也必定是车底暗格这样的地方,谁能想到他上官煜会把两人明目张胆地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呢。 马车嗒嗒起程,却不知暗处早有一双眼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人匆匆施展轻功赶回了熔王府。 上官灿终于等得他回来,急急问道:“熔王妃呢?他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岑晟月已然被墨童带了回来,此刻他望着从府外赶回来的人,一双眼眸里更是现出了难得的焦灼之色。 虽说他能想到上官煜必是想拿云小优威胁上官熔以达他的目的,短时间内必然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但是云小优的性子,落到他们手里却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那倔强不屈的性子,必然不会乖乖听上官煜的摆布。 此刻她怀着身孕,危险又增加了几分! “太子等人已然熔王妃放进了太子所坐的马车,看样子是要出城去的!”跟踪回来的人如实廪报道。 “出城?你可看清他们走的是哪个城门?”芾游那副坐不住的性子立即追问道。 “北门!” “好!咱们这就出去北门!但是在到达太子的贼窝之前,请各位主子都不要轻举妄动!太子乃朝廷重犯,又心怀叵测地绑了王妃,这次定要将他一举拿下!” 墨童眸色深沉,朝所有人道。 包括岑晟月在内的人都默认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行人分成两组, 墨童带着他的暗卫队在暗处跟踪太子一行人的动向,找到他藏身的地方。 上官灿进宫去请皇帝派兵,到时便由岑晟月和芾游一同去将太子一党剿灭! 第一四五章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内情!”云小优半是惊叹半是深思。 思虑半天的结果便是,这个问题真是太难了! “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转眸望向芾游,幽幽的目光含着浓浓的期待。 他若有法子最好了,就不用她再绞尽脑汁地去想了。 芾游轻轻摇头:“此事的根源在二于二十多年前,时日一久,茹妃的积怨也很深,所以的确非常棘手。” 云小优终是淡淡叹了一口气。 罢了,还是她找个地方好好想法子去吧。 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要把这件事给办好! 打定了心思,眼中重现坚定之色,迈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步子便出了芾游的屋子。 话说医生的屋子就是医生的屋子,到处都是药味,快把她薰死了。 “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啊,脑子都比在屋里清楚。” 甩了甩双臂,自言自语地叹道。 谁知她后面竟有个小丫头自然而然地接了话:“对,就是冷点!” 云小优撇了撇嘴,没有转头便知是丹萤那丫头。 她爱跟着便跟着罢。 一边走路,一边快速转动着脑筋。 最终把方向定位在了韩夜身上。 一个时辰以后,当芾游踏入客厅之时,就看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 云小优不知从哪里请了一名须皆白的老画师,那话师精神矍铄,站于从别处抬来的一方桌案之后,聚精会神地做着画。 而云小优则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侧,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头做画。 时不时还指出一些自己的要求。 他走近了细看,那画上之人正是岑晟夜。 这倒不奇,奇的是画上的岑晟夜正是一愁眉苦脸,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负手立于一旁,端详那画许久,却也看不出这位小王妃要画师画这样一张画是何用意。 “王妃,您看这样可行?”老画师终于收了笔,将画笔置于笔架之上。 吹了吹墨迹,持起画纸亮于云小优眼前。 云小优坐正身子,细细将那画看了一遍,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好!画得太好了!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她轻轻接过画纸,又放到眼前大略看了一遍,便转身朝芾游问道:“你看!老先生画得不错吧!” 芾游微蹙着眉心略略将那画扫了几眼,勉强道:“好是好。只是画中的夜王为何看起来这么惹人生怜呢?” 听着他的话,云小优的眼中越来越亮,惊喜道:“你真是这么认为?” 芾游后背一冷,默默点了点头。 把一个堂堂男儿画成这副模样居然还这么高兴? 云小优乐得转过头去,朝老画师道:“先生您画得真是太好了!你看他一个一点点都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出来你画的二师兄很可怜!” 老画师微微笑着眯了眼,捋了捋胡子乐呵呵一笑,才道:“既如此,老朽便告退了。王妃有大事要做,老朽也帮不上忙,这便告退了。” “不行啊先生!你一定要吃了饭再走的!要不然被我爹知道又要说我不尊敬先生了!” 云小优急急得挽留,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老先生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此时非是一般时候,王妃能早一些将事情做成天下便早一日太平。老朽告辞!” 说着便含笑离去,那儒衫飘逸的身姿,竟隐约有种仙风道骨。 芾游这才知道老画师的身份,微微有些讶异地问道:“他是你的先生?” 云小优点头:“对啊!是我爹给我请的!” 芾游深吸了口气才微微笑起。 云小优果是不凡,一生竟能得两位非同凡响的师父。 林有道在武学中数于出类拔粹,又独具一格者。 而这位老先生,在人之中应当也属于独树一帜之人了吧。 难怪云小优会如此不同,大约也是这两位师父的功劳吧。 老先生一走,云小优便兴高采烈地将那幅画的墨迹吹干,细细卷了,拿着回到自己的院落。 芾游自是也一并跟着,他可是很想看看,这位王妃究竟要拿这样一幅画来做什么。 云小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到了茹妃所住的屋子。 屋子里早已为她生起一盆温暖的炭火,此时屋里已是温暖如春。 如往常一样,茹妃仍旧依妆台而坐,瘦弱的身子没有半分移动。 云小优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唤了声:“茹妃娘娘,我是三皇子熔王的妻子,我叫云小优,是丞相云铮的女儿。” 她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茹妃久居冷宫,又是装疯多年,对外面的事多半不会了。 所以她才细细讲了自己的身世,叫她先放下心中的戒备。 这才,丹萤为她搬了一张椅子在妆台旁依着她坐下。 当然不能靠得太近,以免惹她反感。 茹妃的眸子依然如同鱼目一般没有半分的波澜,只是木然地望着铜镜,仿佛早与这世界隔绝了。 云小优微微地勾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浅笑:“韩夜是我的二师兄,我九岁那年被我师父带回谷里,一直到我离开,我们都是最亲近的人。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提到韩夜,茹妃那目然的眼中终于有一丝轻微的松动,虽然只是若有若无,但云小优还是细致地捕捉到了。 微微一笑,她继续道:“您不知道,二师兄的武功学和很好,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可以是他的对手。而且后来他回了赵国,赵国的皇帝也认了他,如今他不再叫韩夜,而是改叫岑晟夜了。” 听到这里,茹妃的身子终于微微地震动了一下,目光更是有些微微的闪烁。 云小优心里微微一喜,这位茹妃娘娘果然是最心疼儿子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做多了。 “可是您知道他回到赵国是想要做什么吗?他是想联合赵国的势力灭了齐国!他想要把齐国的百姓全部变成奴隶!想要齐国皇室的人全部死掉!” 说到这里,她话中的笑意完全消失,而是带上一抹悲痛。 “您能猜出他这么做的原因吗?我想我猜得到。他一定是把您的不幸和他幼时的遭遇全部怪罪到了齐国皇帝上官清瑞的身上。他恨上官清瑞,他想要把他千刀万剐!” 望着面容更加苍白的女子,云小优脸上的痛色更多了几分。 “茹妃娘娘,您同意二师兄,也就是您的儿子的想法吗?” 她问得很轻很柔,带着淡淡的伤感。 “我想您一定也是不完全赞同的吧。对于您当年的事,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当年若是不您舍弃自己的幸福和亲到齐国来,赵国八成已经被秦国所灭了吧!若是那样别说是您和二师兄,便是所有赵国的人都会跟着一并遭殃,变成秦国人的奴隶吧!” 这几句话,说得有些激动,有些愤然。 她朝茹妃望去,果然见那一双美丽却却仍带着几分木然的眸子里,已是满溢了泪花。 云小优心底暗暗欣慰,她心底的症结她终是要面对了。至于能不能打开,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茹妃娘娘,您仔细想想,若是其他的皇帝在知道自己的妃子怀了别人的孩子时会怎么处置?八成会是把母子二人都杀了吧?我想咱们齐国的皇帝能留下二师兄的性命,让他出宫,而且出宫后也没有派人暗杀他,已经算是仁慈了。毕竟,这件事情上,他是实实在在地蒙了羞了。即便是他不想追究,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啊。” 对于茹妃怀上赵国皇帝孩子的事,云小优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事情的严重性却是说得一清二楚。 茹妃终是缓缓垂下了头,却不知那垂下的丝下面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芾游一直站在门外,静静听着,听到此处,他心里已在暗暗为云小优叫好。 平日里看起来大喇喇的一名女子,没想到遇到事情竟会有这样清晰的头脑。 而且他大概也能猜出云小优画那幅画的用意了。 他微微笑着侧耳静听,只听云小优又继续说道:“其实,从头到尾,茹妃娘娘您应该都很清楚,造成您和二师兄今母子分离的局面的罪魁祸,从来都不是齐国的皇帝,而是秦国!若是不是秦国攻打赵国,您就不必千里迢迢来到齐国和亲。您不来齐国,二师兄也不必生在齐国,更不用因为自己的身世受一点点苦楚!” 这一段话,慷慨激昂,听得丹萤都恨不得立马就飞向秦国,把秦国给灭了! 此时的茹妃已是双肩颤抖,呜咽的哭声也控制不住地了出来。 门外的芾游勾唇笑起,到了这里,她家王妃的计谋已算成功一半了吧。 这种心结深厚之人,最怕不能泄出来。 但是一旦泄出来,就差不多是心结解开的时候了。 只听茹妃的哭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悲切,便是他这个大男人听了都跟着心痛起来。 那样痛彻心扉的苦楚,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怎能不叫人动容? “娘娘,您先不要哭好吗?您和二师兄大概也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您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样子吧?我这里有他的画像,您要不要看一看?” 云小优轻柔婉转地说道。 果然,她刚说出这话,茹妃的哭声便停了下来,转眸看向她,眼底是泪水洗过的清明。 云小优一点都没有错过,她那美丽的双眸深处,那浓浓的期待和深深的惊喜。 第一四六章 不得已 将画卷小心地放于妆台之上,在茹妃那脉脉双眸的注视之下,云小优轻轻将画卷一寸寸展现在茹妃的面前。 那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最先透露出的是惊然到极致的神色。 分别多年,脑海中还只有五六岁的儿子已然长成了少年儿郎。 叫她怎能不惊,怎能不喜。 但是惊喜过后,细看却见画听中的少年是隐隐含愁,一幅痛苦的模样。 她心中酸楚之下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夜儿为何如此悲伤?他幼时不是这样的!” 只这轻轻一句,犹如石破天惊一般,非但云小优和丹萤终于在心里暗笑出来,便是门外的芾游都高高扬起了唇角。 这位装疯几载的皇妃终于开了口。 轻轻一句话不要紧,已然是向他们证明了她真实的境况。 向他们说明,她并没有疯。 云小优心底出一阵接一阵的张狂大笑,只是表面上却不能笑出来。 于是就忍了再忍,虽然忍得很难受,但是为了大局,她也只能委屈着自己那张怒力紧绷着的小脸了。 她怒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望着那幅悲伤的画像道:“二师兄的亲娘远在他国,自己又在认贼作父,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慢慢进入状态,她一张小脸上开始现出悲伤之色。 “为了您,为了替您消了气头之恨,他不得不认贼作父,您不知道那是多痛苦的事。他在赵国劝说赵国皇帝和大臣们进攻齐国时,就已经花了几年的功夫。可是如今他私自和秦国合作,回到赵国,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两难呢!” 她娓娓而谈,却是头头是道。 话语虽轻,却是直打茹妃痛处。 一个母亲,最难过的无外乎明知孩子受苦受罪,自己却不能代他承受。 听到此处,茹妃一直泪花闪闪的眼中终于垂下两行清泪来。 云小优看得有些不忍,轻轻劝道:“茹妃娘娘,您也不必伤心。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还是有挽救的可能的!” 闻言,茹妃怔然抬起头来:“还有什么办法?” 云小优一双清可见底的眸子朝她安慰地缓缓一笑:“我跟父皇,也就是齐国皇帝说好了。他要把您送回到二师兄身边,让你们母子团聚。从此以后,二师兄到哪,您就可以跟着到哪,再也不必母子分离。” “真的吗?”茹妃即喜且惊地大睁了双眸,不敢置信地望着云小优,激动之下甚至握住了她的一双手。 “你说的是真的?皇上他愿意放了我,准许我回赵国去?” 云小优郑重地点头,眼中含笑地望着她。 “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您若不信我这就可以将父皇叫来让他亲口给您说。” 茹妃终是喜极而泣,瘦削的双肩也跟着颤抖起来。 可是那一张苍白得几无血色的脸上却因着这份狂喜而变得有了几分红晕。 “熔王妃,谢谢你,谢谢你!”茹妃一边轻拭着腮边的泪,一边含着笑意朝云小优道。 云小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道:“只是您知道现在二师兄在哪里吗?他正在赵齐边境和秦国一起同齐军对战呢!” 茹妃面色笑容淡去,轻轻抬起了头来,声音里已是十分的平静:“他真的和秦国联合了吗?若是那样,我定要去找他,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言语淡淡,却是透着坚定。 目光幽幽,她凝眸沉思着,微微泛出血色的唇齿轻动:“曾经,在得知我要来齐国和亲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恨秦国人。若非他们,我也不必背井离乡,不必离了年迈的母亲,至死不能尽孝。更不必怀着他的骨肉和他分开。” 言辞间冷意愈浓。 “其实我从未恨过上官清瑞。来齐之前我早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了他的孩子,我一定会把他生出来,齐国皇帝让我死也好,让我活也罢,只要他能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我这辈子就再无遗憾了。曾几何时我以为他将夜儿赶出去,会暗暗把他杀了,谁知今天看见夜儿的画像,我才知道,他上官清瑞果然是磊落的君子。对这样一个人,我怎能恨他? 可是如今,我的儿子却在和秦人合作,和秦人一起攻打赵国的恩人。他就是是非不分,恩怨不明! 熔王妃,请你让皇上带我去边疆吧,我一定把我那糊涂的孩儿给劝回来。若是劝不下,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他面前。” 听到此处,云小优终于放心地绽放出笑意。 一双惊喜的眸子大睁着,含着巨大的兴奋望着茹妃,话语中,透着浓浓的狂喜:“茹妃娘娘,您真的愿意去劝儿二师兄?” 茹妃见她如此,不觉对这坦白直爽的女子产生了些许的好感。 望着她,她含起一抹浅笑,轻轻地点头。 “喂!芾游!茹妃娘娘答应啦!茹妃娘娘答应啦!”兴奋地朝着门外叫了两声,云小优难掩兴奋地朝着门外跑了去。 丹萤无奈地看着她家一高兴就忘了肚子的主子,朝茹妃歉意地行了个礼,便急急地追着她而去了。 茹妃看着那一抹瞬间就消失无踪的女子,眼中更多了一抹兴味。 朝着门口摇头一笑,又转过眸子,朝妆台上那幅画像看去。 纤长白细的指节轻轻抚上画中人的眼目,唇角,眼底难抑兴奋难耐的慈爱神情。 她的夜儿,居然真的还活着。 曾几何时,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她只能在无数个暗夜里,默默地朝天祝祷。 祈求老天爷让上官清瑞不要言而无信,明着说将夜儿逐出宫去,背地里却又暗下杀手。 如今看这画中的男子,脸庞鼻翼全是岑楚雄的影子,眉眼之间却又透着她昔日的样子。 这样一名少年,她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儿子,她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夜儿。 又是两行清泪无声滚落,她轻轻将那画卷抱起,轻轻捧进怀中,闭眼,全是想象中母子团聚时那让人心神颤的画面。 微泛血色的唇角微微牵动,终于低喃出两个在心中轻唤了十年的名字。 “夜儿……” 听到云小优大喊大叫的芾游早在第一时间躲出了很远去。 他可不想被茹妃知道他一直都躲在外面偷听。 虽然他一直都是在光明正大的听,可是为了避嫌,他还是要躲一下的不是? 负手立于院落之外,他一双眼眸含笑望着朝他飞身而来的女子。 那女子跑得飞快,眼看就要撞到他的身上。 还好她及时的躲过了。 女子出芾游时已距他仅有些微的距离,于是快速地收力止步,还是多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她转回身,遥遥指着芾游,破口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吱一声,害我多跑出那么远的路!” 女子小脸不满,喋喋不休地朝他道。 好在将正事放于第一位的云小优马上就想起了茹妃之事,她一张小脸又绽放出惊喜的笑意来:“芾游你知道吗?我的计划成功了!茹妃娘娘她答应我们,要跟我们一起去劝服二师兄了!” 然而某神医却只是朝她微微地笑着,丝毫没有惊喜的表情。 云小优脸脸上的笑终于越来越淡,转而奇怪地睨着他问道:“莫非你是高兴得傻了?” 芾游的唇角无声地抽了抽,这位小王妃的思路就不能正常一些么? 他没有惊喜之色就不能是因为已经知道结果了么? “你快去告诉墨童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去边塞!上官熔知道了一定会更加高兴的!” 云小优越想越兴奋,那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幸福得意之色。 芾游神医想得到,她一定是在想象着她家熔王爷会怎么夸她了。 虽然她确是值得好好夸赞一番的。 “芾游多谢王妃为大齐百姓解决了一大祸事!”芾游终于拱手朝云小优深深一揖。而这一揖确是自肺腑的。 而且人家熔王妃都兴奋成这样了,他也不能一直扫她的兴不是? 云小优终于完全地眉开眼笑起来,朝着正朝她跑来的丹萤远远就招呼道:“快来啊!咱们去看看月哥哥把怜惜救回来没有,也好早些叫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丹萤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云小优拉了就要跑。 “王妃请留步!”二人身后,芾游的声音很不应景地响了起来。 云小优乍然停了步子,转回头朝他望来。 芾游神色一正,缓缓道:“王妃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只是明日万万不能动身!” “为什么?”云小优和丹萤同时问出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不能马上走? 芾游神色郑重,语重心长道:“边关情势是很紧急,只是也是一朝一夕就能定胜负的。而且茹妃娘娘乍疯一事还是不要传到皇上耳中的好。既可免了茹妃娘娘的欺君之罪,也可免了我迫不得已之下的欺君之罪!” 云小优一怔,一张小脸上的笑意终于散去。 想了许久,才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吧。为了你们,也只能拖上几天了。” 第一四七章 疑问 接连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的搜索之后,岑晟月和墨童仍未寻到一丝关于怜惜的消息。 此时的岑晟月早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墨的绑束已松,微垂下几根长。 衣衫之上风尘满布,却来不及替换。 就连那原本光洁的下颌之上一夕之间已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云小优在第二日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一眼之下竟然险些不敢认了。 一看这情形,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几乎一**坐到了椅子上,小脸上现出沉痛之色。 他们一定还没有找到怜惜,单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 认识岑晟月以来,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丢了魂,失了魄一般的沉然和颓废。 “王妃!”老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客厅中来,脚不连地地走到她的身边急急道,“刚刚外面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云小优不解地看去,老管家已将那封信递到了她的手里。 带着几分疑惑将那信封拆开,其中的内容却让她心里扑通一声重重跳了一下。 “怜惜!”她痛苦地叫着,却叫人分不清是何情绪。 听她叫道怜惜,岑晟月原本低迷的眸子里一下闪出一丝光亮。 云小优急得朝他道:“怜惜被他们带到边关去了,让你快去边关见他们,和他们谈条件!” 闻言,岑晟月疾走两步走到云小优身边,一把抢夺过信纸,沉然看去。 “我马上就出!”将信从头到尾略略看了一遍,他将信纸往怀中一揣,便朝云小优说道。 “照信上所说,他们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是不会把怜惜怎么样的!你不用太急的!” 云小优不知怎么安慰他,只是感觉到他对于怜惜的关心已然超过她了。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有墨童保护你,你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沉沉甩下一句话,岑晟月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客厅。 云小优眸子微微泛出疑惑不解地光芒。 但他执意如此,她便是再想劝也劝不住了。 茹妃的事急不得,她只得和芾游两人配合着演了一出勤勤恳恳为茹妃治病的戏码。 熔王府中的小厨房几乎不停要煎着药,日夜飘散出浓浓的药香。 其实芾游倒是真的一直在给茹妃服药,但所开之药莫不是治疗茹妃身体旧疾和各种滋补之药。 几日下来,茹妃不仅身轻体健,便是气色也跟着好了不少。 见此情形,云小优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进了宫,向上官清瑞报告茹妃病情已大有好转的消息。 上官清瑞自是喜出望外,跟芾游商量了一番后,当下决定带着茹妃和他们一道赶往边塞。 只因有茹妃和上官清瑞两位身份尊贵之人,行程不宜太快,所以路上还可以一直为茹妃救治。 据芾游所言,待他们一行到了边塞,茹妃的病已是药到病除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起了程。 上官清瑞独自一辆马车,而茹妃则跟云小优一车,芾游则在车外,充当二人的车夫。 上官清瑞安排云小优与茹妃同车,一是为茹妃解闷,二是要她趁机开解茹妃,要让神智渐渐清醒的茹妃了解一些边关战事。 其实早将任务完成的云小优自是乐得轻松。她生来活泼,又是韩夜的师妹,自是很得茹妃欢心。 一路与茹妃说说笑笑,倒是聊得很是投机。 快到边关时,芾游终于告知上官清瑞茹妃的病已然痊愈。 看着那道熟悉的城门,云小优险些喜极而泣。 离开时,前路还是一片茫然,如今回来,终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父皇,他们准想不把,我把您都请来助阵了!”云小优趁着里面的人挂吊桥,开城门的空当,走到上官清瑞的马车前,笑嘻嘻朝他道。 车帘微微挑开了一些,露出上官清瑞半张脸,清朗的笑声传来,却是极舒心的感觉。 “是啊,小优可算是他的救星呢。” 云小优被他这一夸,小尾巴立即翘上了天,一脸的得瑟不说,还大摇大摆的兀自踏上了吊桥。 她跟他们可不同,经过这里可是轻车熟路。 上官清瑞微笑着放下车帘,心中却浮起一阵担心。 他早知道岑晟月独身一人来这里救怜惜,却不知情况怎样了,怜惜到底有没有被救出来。 那孩子虽生在宫中,可是却没过几天真正开的日子。 如今又遭这样的劫难,当真是叫人心疼啊! 希望上天垂怜,叫她能够狼口月兑险吧。 马蹄声嗒嗒落在铁索吊桥上,敲醒了城墙之内的人等。 上官熔得了消息立即赶到城门口,正望见朝他飞奔而来云小优。 那一张小脸依旧如梦中神彩飞扬,嫣红的唇角上挂着灿烂像胜似阳光的微笑。 “上官熔!”一眼望到他,她轻启唇瓣惊喜地唤起他的名字。 那一双桃花水眸中波光涟滟,如同微风吹皱了三春池水。 心中一动,终在唇边扬起一抹笑。 他提了脚步,朝着那如燕的女子飞奔而去。 “优儿!”一声轻轻的呼唤出口,却似已经暗藏了几世的思念。 终于将她拥进了怀里,世界刹那间天旋地转。 两辆马车同时在他二人身边经过,车帘同时打开,上官清瑞望着相拥的二人不禁莞尔一笑,皱纹微起的脸上暖意满满。 抬眼时,正望见对面马车中同样勾唇而笑,感动得眼中隐隐有泪的茹妃。 笑容渐渐浅了一下,细细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他从未看她一眼。 如今的她已将一头长挽成云鬓,岁月仿佛未在她那张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她依旧如二十年前一般容颜鲜妍。 望着她,不禁想道,若是她从未入过齐国会是如何模样? 若是他的庆儿还在,又会是如何模样? 可是过去的事实岂能再来一次? 错了的,只有即时补救。 如今将她送来她本来应该在的地方,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许是马车中的女子已然肆怀,许是女子看懂了他眼中的怅然若失的情感,女子朝她勾唇一笑,笑意暖暖,却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亲切。 他微微一怔,似是从未想到能得她如此的笑意,怔忡一阵后才又扬唇笑起。 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曾经的过往都是虚空,只有珍惜当下才是真正的幸福。 “月王找到怜惜了吗?”终于从上官熔怀中挣月兑出来的云小优终于想起来,月兑口问道。 上官熔眼中却尽是不解的神色:“他二人没有和你一起吗?” 云小优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怔怔望向上官熔:“你是说,你没有见到月王?你更不知道怜惜失踪的事?” “怜惜失踪了?”上官熔的眸子终是一震,轻轻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小优焦躁地垂了眸子,沉沉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 上官熔轻轻扶了云小优朝城中走去,一路上把事情的始末细细跟上官熔讲了。 “这样说来,那封信上只说要岑晟月一人去谈判,才肯放了怜惜?” 上官熔思虑着,终是问道。 “对啊对啊!信上就是这么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云小优愁眉不展地问。 上官熔眉眼灼灼,朝云小优说道:“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云小优更是惊然:“谁呀!我怎么怎么没有猜到?” “贺香尘。”他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对于贺香尘,他并不了解,他甚至都不知道,岑晟月对那个女子了不了解。 那个女子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谜。 他早听云小优讲过她和岑晟月认识的离奇经过,更是知道她在月王府中对云小优所做的一切。 后来到了齐国,留在太子身边,又帮着太子做了不少的事,这些,他都知道。 犹其后来她从被众兵把守的太子府月兑身,又成功设法将太子从宫中救出来,所有的一切都证明,她绝非一名寻常的女子。 只是这样一名女子有着怎样的身份,有着怎样过去? 她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说咱们要怎么才能找到月王,怎样才能找到怜惜啊?” 云小优急得团团转。 她本以为到了城中,会好好的看到怜惜呢? 可是如今竟然连月王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相信月王,他一定会把怜惜好好带回来的。”上官熔轻轻牵起云小优的手,轻声安慰道。 云小优一脸愁容地看向他,在看到他眼底的坚定之色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看不到,上官熔转眸间,眼底依旧是沉沉的愁思。 “对啦!我带你去见茹妃娘娘吧。”两人终于步行到从前所住的那座院落,云小优才兴高采烈起来。 虽然怜惜被劫走是件大事,可是把茹妃带回来却是关系到整个战局的事。 上官熔面色终于现出一抹欣喜之色:“你真的把茹妃带来了吗?” 云小优勾着唇角连连点头,拉起上官熔的手便快跑走来。 两辆同时进来的马车已停在了院中,上官清瑞和茹妃已然下了车,被丹萤领着进了主院之中。 原本云小优和上官熔所住的屋子此刻应该腾出来给身份更尊贵的人住了。 云小优拉着上官熔的手喜滋滋拐进主院,上官熔一眼就看到了正立在院中,跟茹妃谈话的上官清瑞。 “是父皇,父皇也来了?”上官熔惊喜更甚,连连加快了脚步。 走到上官清瑞跟前,便下跪道:“儿臣叩见父皇。” 上官清瑞望着他满意地笑笑:“熔儿快起来吧。几月的征战,辛苦了。” 上官熔起了身,才微笑道:“能抵挡两国联军至今,全是将士们的功劳。” “这位便是熔王,果然英姿非凡。”茹妃含笑望着上官熔,又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云小优,眼中尽是暖暖的笑意。 “上官熔见过茹妃娘娘!”上官熔更是微笑朝她微屈一膝,行礼。 茹妃连连连扶住他:“熔王不必如此。” “好。此时是在边关,礼都从简吧。”上官清瑞朝二人笑道,“熔儿快来和咱们商讨一下去见夜王之事吧。” 听到“夜王”二字,茹妃眼中笑间减淡,却多了几分深意。 云小优上身扶住她,朝她笑道:“娘娘,咱们也去吧。” 茹妃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两下,这才朝她点了点头。 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了,叫她怎能不激动。 只是母子十几年没见,他还会认她这个母亲吗? 如今他已然与秦军联合,若是继续下去,必然能灭掉齐国。 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他能放手吗?他能因为她而放弃近在眼前的一切吗? 一连串的疑问,种种的不安,萦绕在心,挥之不去。 第一四八章 香落尘泥(上) 独坐一间破旧的泥墙断壁之上,眼前是连天的大漠黄沙。@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虽是隆冬,岑晟夜额上仍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为了防止与劫走怜惜的人错过,他已独自在这里等了两天两夜。 望一眼正中的日头,冰寒的眸子里又阴沉几分。 从齐国京城赶到边塞,他一路策马疾驰,却还是没能赶上那般劫匪的动作。 刚进入边塞地界,便收到不知何处飞来的暗箭,箭上缚书让他到此地等消息。 傲然的身姿自始至终岿然不动,冷然如同一尊石刻的雕像,仿佛已与眼前的黄沙融为一体。 身后,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他蓦然转头,却只看到一名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弱质纤纤,不须细看,他已然知悉的她的身份。 “跟我来!”女子刻意压的志声音有些苍凉,有些暗哑,声落,人便已腾空而起。 岑晟月惊然,同她朝夕相处几年,他竟从来不知她竟有如此的轻功! 这个发现让他心底暗生了一层冷意,不容分毫迟疑,他也提起内力朝前方的女子追去。 女子速度极快,便是他这样身手都落后她许多。 她所行的方向乃是距沙丘不远处的一大片胡杨林。 看来那便是她和她手下的人藏身的地方,那里有树木的遮掩,又加之他方才所坐的地方本就开阔,所以方便观察他。 或者,这两天以来,她的视线便一直都锁在他身上吧。 贺香尘有如此心机,又有如此武功,他是越来越猜不透她的身份了。 思前想去,或者只有一种可能…… 须臾之间,贺香尘已然轻身如燕地落在树林边上。 如今整片林木叶已落尽,唯余偶尔一两片枯叶垂于树上,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贺香尘慢下了步子侧头朝后看了一眼,继续踏着荒草枯叶前行。 及至行到树林深处,方才停下了步子。 岑晟夜神色凝然地跟到她身后,朝四周望去,却只发现一只灰扑扑的野兔从眼前跳过。 “人呢?”他凛然出声,冰冷如旧。 白衣飘然的女子微微扯唇,勾出缕淡淡的叽讽:“月王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 岑晟月不理会她的激怒,又沉然道:“快把怜惜交出来,否则!” 贺香尘美目一斜,落在那周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男子身上。 “否则,你想怎样?”绝世的容颜,失却了所有的笑意,唯余淡淡的漠然。 岑晟月鼻间冷哼一声,再无言语。 女子终是扬唇而笑,嗤道:“不过半年未见,月王跟香尘怎生就这般疏远了?” 美目轻挑,落在他那双目不斜视的双眸之间。 语气中带了几分叹息:“人说变时,便是天翻地覆,半点不由人。” 这话颇带深意,岑晟月眸光微闪,对她所言之事心中稍稍有些了解,却也不道破。 他的心事,素来不与人知,哪怕是面前从此后可能死生不复相见的女子。 “你想把她怎样?”他寒眸望向她,眼底尽是冷然。 女子却是渐渐收了笑容,有些无辜,有些无奈:“香尘从来都没说要把她怎么样?只是,想用她跟月王做个交换!” 岑晟月早料她会有此招,冷道:“说!” 对于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早习以为常,望着他轻声道:“不知怜惜公主在月王心中价值几何?可值一国王妃之位,可值一国皇后之位?” “你!”岑晟月横眉冷对,寒眸凝视她片刻,终是将目光收回。 负手而立,透过胡杨并不高大的枝干遥望天边几朵淡淡的浮云。 “香尘的要求并不多,不过是拿怜惜公主的性命换一个位置,而且月王需保证从此后再不与她相见,还要保证从此后月王的身边只有香尘一人!” 望着他上中黯沉的神色,她轻启朱启,含着一缕浅笑说道。 声音甜润细腻,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坚持。 “贺香尘,休要贪心不足!只要你肯放她回来,我可保你在赵国一生平安无虞,锦衣玉食,毕生荣华。” 他沉凝着脸色带着些微的急切说道。 贺香尘却夸张地笑了:“你以为我要的仅仅是那些吗?我不要什么锦衣荣华,我要权利,我要可以让我一生都在万人之上,不被任何人欺侮的权利!” “有本王在,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于你,这样还不够吗?” 面对贺香尘近乎走火入魔,贪心不足的要求,岑晟月生出一分淡淡的不耐烦。 然而,面前女子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失控了,她几乎瞪红了一双妙目,近乎吼叫地朝他道:“你的保护?你的保护我还能信吗?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上,我的喜怒怎会有一点点入你的眼?我要权利,只有权利才是最真实的,只有权利才能保护我自己!” 近乎疯狂的女子说到最后声势却弱了下去,弱不禁风的身子也跟着抖了几下。 原本润泽如玉的脸上开始失去血色。 深吸了几口气,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望他一眼朝他道:“月王真的不答应吗?” 她缓走站于他对面,抬眸看了看太阳,望着他眸光幽幽道:“就在我出来之前,我已经将怜惜公主交给了几名身体强壮的男子……” 岑晟月心底一沉,冰冷无波的眸子乍然睁大,一双大手重重地朝她的双肩抓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他极度紧张的模样,她的眼底终闪过一阵自嘲。 勾唇冷笑,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淡淡道:“当然是我把怜惜公主交给了几名男子,他们可都是跟我奔波了许的人,可是许久未近了,不知他们会不会……一个控制不住,就……” 她美眸波光轻泛,唇角勾着一丝邪笑睨着他。 岑晟月眼底冰山终究破碎,近乎失控地朝她大声叫道:“你说,你说她在哪里,否则……” 他凛冽如同刀箭的眸落在她那带着冷笑的脸上,忽地,将一双大手从她的双肩移向了脖颈。 寒光一闪,杀气毕现:“否则,本王杀了你!” 噬血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女子的脸,双手随即加重了力道。 贺香尘的喘息开始困难,却还是挣扎着说道:“你杀了我吧,反正你是永远也找不到她的!你若杀了我,最后看到的只能是她衣衫凌乱,死不瞑目的尸体!” “你!”岑晟月眼底闪过一抹急剧的痛色。 闭眼,痛苦的神情打消了他所有的冷冽。 “月王还是快些答应吧,你只要答应了我,我就告诉你她所在的地方。应该还来得及,否则你就等着看你的心头肉被……” 她带着邪肆笑意的声音满满充斥在他的耳边。 “够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沉痛地说着,只感觉到正有无数双手在生生撕扯着自己的心,将它扯成千片万片,鲜血淋漓。 被他放开脖颈,能够自由呼吸的贺香尘脸色又比原来更苍白了一些。 她满意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纯白的帕子。 “口说无凭,将你的承诺写下来。我就马上带你去找她!” 他将帕子接过,微微颤抖的手放在口中咬破,借着鲜血将方才答应过她的写成了一份血书。 贺香尘满意一笑,将帕子收进怀中。 “快走!”岑晟月沉凝如冰山的脸不带一丝温度地朝她吼道。 贺香尘苍白着面色浅浅一笑,便要纵身飞起。 然而离地之前已是开始开旋地转地眩晕,接着便如蝴蝶一般朝地上坠去。 岑晟月正要走,正看面女子倒地的一幕。 他连连伸手扶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她的身子扶住了。 “贺香尘,你旧病犯了?药呢?”他急急地望着她,沉凝着脸色问道。 贺香尘一双纤白的手软弱无力地朝怀中掏去,终于掏出一只细瓷药瓶。 岑晟月一把夺过药瓶,将瓶盖旋开,朝手心倒去。 然而连连磕了两下都未有一粒药出来。 “空了!”他拧眉急着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已然虚软无力的贺香尘瞬间面若死灰,眼底闪过一抹绝望的苦笑。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说道:“没有了。原本还应该有两颗的,谁知道……竟然就没有了。或许这就是天意,或许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岑晟月脸上痛色更甚:“说什么胡话!你先带我去救怜惜,完后我马上带你看大夫!” 贺香尘面上苦涩的笑意更甚,若有若无地摇了摇头:“我如今吃的药早不是原先的药了。自入了太子服我就在服可让我有孩子的药,可是那药毒性太大,原本的药早就不管用了。这药都是提早准备,用三天三夜熬成,制成十五粒。一粒可以让我保持一个月。可是如今……已是晚了。” 岑晟月终于发出一声叹息,不忍再看眼前濒死的女子。 虽说她早年骗过他,又做了不少错事,可是他知道,她待他的心从来都是真的。 “月,你不必担心。其实我说的那些都是骗你的。我只是让他们好好看守怜惜公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敢怎么样的。”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的女子眉间终于轻轻舒展开,虚弱地笑着朝他说道。 岑晟月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清晰地映在了女子眼中。 “你,果真是爱她的。”她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一双美丽无双的眸子深情脉脉地望向他,仿佛要将他深深地印在心里。 第一五三章 大结局(一) 两辆马车还离得很远时,林有道就急不可耐地朝云小优一行人使劲地挥着手,若不是怕他的老胳膊老腿不经活动,恨不得变成风成一样摇摆个不停才好。 然而贺车的两名兵士就像没有看见他似的,径直经过他身边,越他而去。 林有道惊疑地追着马车一路到了城门前。 看到他们马车回来,岑晟月早已唤了守卫开了城门,两辆马车一路驶回他们的住所,而林有道追着马车飞奔了一路。 事情万分的蹊跷,他的一老老心脏早就七上八下,想要跳出来了。 城楼之上看见此景的怜惜则是默默垂下了眸子,绝望和悲伤不言而喻。 岑晟月一只大掌缓缓环过她的肩头,却立即被她了无痕迹地避过了。 “事情若已成定局,你我身份便是悬殊。请月王,自重。” 她淡淡转眸,周身散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叫他心痛的萧索。 他蓦然转,她却已只余他一个背景,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林有道一路追至两辆马车在后院停下,见了两车上赶车的小兵士离去,才这眼巴巴地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可是有好一会,也不见里面的人有任何动静。 这向来脾气有些火爆的老头终于按捺不住性子,走到靠后的一辆马车的车窗旁,按着唇重重地咳了一声。 “林师父!您怎么了?”没等到马车里的人给回应,却是自背后听到了怜惜关切的声音。 她远远地就听到了林有道大咳的声音,想来他是对两国之事关心太切,急火攻心,以致才病了吧。 听到她话中真切的关怀之意,林有道一张老脸顿时红了半边。 转回身朝她讪讪一笑:“无碍,我自己会医术,吃两剂药就没事了。” 怜惜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林有道原本正看着的两辆马车,疑道:“父皇和皇嫂呢?” 林有道这才觉得事到了正题,冲她急乎乎道:“要不你掀了帘子看看,里面的人为什么还不出来!” 怜惜这才想到方才林有道大咳的原因,暗笑自己的多事。 走到后边的马车前,淡淡喊道:“皇嫂,茹妃娘娘,你们在里面吗?” 静了稍之后才试探着踏出了脚步,走到车门前,轻轻挑开了帘子。 “皇嫂!”见到里面的人,怜惜心中闪过一种不祥之感。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车去,缓缓朝车中的二人靠近。 然而车中的两人一人倒向左侧的车壁,一人倒向右侧的车壁,在她声音并不算大的喊声中,纹丝不动。 追着怜惜随后赶到的岑晟夜迈着沉然的步子随后赶到,看着站于车旁的林有道,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也没有多言,只静静跟林有道并肩站着,等着怜惜的消息。 车中的怜惜心中忐忑之感越靠近云小优便越来越浓重,那死寂的气息让她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走到云小优身边,俯身看着她紧靠在马车内壁上,宛如熟睡的脸。 终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去试她的鼻息。 “啊!我醒了!”前一秒还正如熟睡一般的云小优下一秒却直起身子伸起了懒腰。 俯身站在她身边的怜惜被狠狠吓了一跳,伸出的伸还未靠近她的鼻间就狠狠一颤之下,触电似地缩了回来。 “皇,皇嫂!”怜惜又惊又喜地扬起了唇角,长舒着气大叫了一声。 云小优朝她裂嘴一笑,仿似才看见她一般:“你怎么也来了?” 顿了一顿才恍然大悟一般,“哦?我们到家了吗?” 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坏了的怜惜只是望着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云小优这才大喇喇地朝一边的茹妃大声地喊道:“茹妃娘娘,咱们到了!” 拿手枕在车壁上的茹妃淡淡含笑着,如梦方醒,随着云小优一道下了马车去。 随着她的一声招呼,前方马车中的上官清瑞也下得车来。 怜惜一见上官清瑞,立即赶上去问事情结果。 “这个……”上官清瑞面上露出一丝难色,稍显紧张地看向云小优。 这一看下去不要紧,当场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向了云小优。 云小优当场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心中的得意之感一下油然而生,瘦弱的背脊瞬间挺直起来。 怜惜朝着云小优走了两步,紧张万分地问道:“皇嫂,你就告诉我们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能承受的!” 看着她全身紧绷的样子,云小优小脸上便现在端正之色。 望向她,沉凝着脸色道:“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你也承受得住吗?你的身体,不是刚好吗?” 单听她这一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重重沉了下去。 就连岑晟月这一向以冰冷示人的,也是跟着脸色沉凝,全身紧绷起来。 怜惜一张小脸更是变了颜色,再也挤不出半分笑意。 许久后,林有道才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最块的无外乎这次让夜小子抓住你们的父皇,以他作要挟,要齐国立即投降。可这不是没生嘛,除了这,还有什么更坏的?” 林有道表面一派云淡风轻,可是那上下活动着,不知落在何处的手,还是叫云小优看到了他紧张的破绽。 云小优斜睨了一眼她那装得极是淡定的师父,小脸更沉,带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息,巡视了众人一圈,这才缓缓开了口。 “是啊,结果还不是最坏的。只是……” 她沉重的语调落下,让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半空,高悬着,久久不敢落下。 那一道道一齐投向她的目光,似乎焦急得都能掐出火焰来。 云小优语气重且缓,清了清嗓子,最终把话说完:“只是,我二师兄完全没叫最坏的事生,而是——答应退兵啦!” 一语既出,惊吓住了怜惜,惊喜了岑晟月,惊坏了林有道。 老头子半晌之后反应过来时,第一个动作就是朝着云小优扑去,朝着她就要一通痛打。 但一瞧她那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却是只送了她几个鄙视的白天眼,外加一通数落。 而其余几人,却是惊惶之后终于舒展了笑颜,欣喜快慰。 “我就说过我二师兄他不坏的,你们偏不信!有个老头最不信,非要泼人家冷水!”云小优一条小尾巴早伸到了天上,在半空中高高飘摇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到。 而她出于对林有道对她那一通数落的报负,则是努力朝他翻投着白眼。 被暗讽得不好意思的林有道虽则觉得颜面无光,便面对如此巨大的喜事,还是决定忽略那种没有面子的感觉,装傻充愣到底。 “你们回来了,三皇兄为何还没回来?”怜惜在朝着门口望了几次之后,终是开口询问。 上官熔是暗中保护上官清瑞的,此刻上官清瑞已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如此大快人心的消息,他没有必要不露面的。 上官清瑞走到怜惜身边,朝她安抚地笑着:“夜王虽掌军政大权,但毕竟是赵国的臣子,所以退兵之事需给赵王一个交待。你三皇兄此刻正在夜王帐中,与他商议两国退兵的细节,也好叫夜王不至于在赵国受到敌视。依我看,这次说不不定还会有意义的获。” “什么意外的收获?”怜惜睁大一双眸子,不解道。 上官清瑞朝着一朝微笑不语的茹妃望了一眼,只云淡风轻道:“这个问题朕也不敢打包票,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总之,不是坏事就对了。” 云小优弱弱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当然只是偷偷翻的。 您老人家这话说了等同没说好不好? 到时候就知道了,谁不知道啊,连傻子都知道。 “小优啊,赵国能退兵,两国能和平共处,这一次可以说都是你的功劳。你想要什么封赏,朕都会答应你!” 上官清瑞的目光转而望向云小优,笑容中,满是欣慰和欢悦。 云小优对于他的褒奖完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时之间愣是傻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朝上官清瑞问道:“全是我的功劳?” 对于她的怀疑,上官清瑞含笑肯定地点头:“这还能有差?若非你想到这个赌上一赌的法子,朕在有生之年还怎么能看到如今这种叫人快慰的局面?” 云小优听着,连连地点头,有理有理啊! 都是在夸自己,怎么能没理呢? 就算本来没有理,只要是夸自己,也一定要有理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上官清瑞看她终于接受他说的话,又一次问道。 云小优这回倒真把这个问题当成了事,紧拧着眉头慢慢想了起来。 上官清瑞也不逼她,由着她慢慢想去。 云小优眼中先冒过的是自己最爱的几样:美食? 身为货真价实的吃饭货一枚,美食自然是她的最爱。 可是那天下第一的万香楼都是她家上官熔的,对于美食这一项,就不用上官清瑞赐了吧? 那么第二项,就是…… “父皇,我想到了!”云小优在挠了几次头皮之后,终于想出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哦?”上官清瑞对她的答案倒是极有兴趣。 这小女子一不贪财,不二逐利,从来都视功名利碌、荣华富贵为粪土。 如今她最想要的,定然不是寻常人所能想到的。 不只上官清瑞,就连其他几人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因为据她们所知,云小优最大的理想那就是…… 第一五四章 大结局(二) “父皇!你不如就封我做武林盟主吧!想来想去,这可是武林里最好的位置了!”云小优话一出果然收到了惊人的效果。 上官清瑞的眼角止不住地抽了抽,早想到她要的定会非同寻常,可没想到竟是这样。 不要后妃尊位,不要金银财帛,居然要当个什么武林盟主! 但就是这一个让他这一国之君都深感惊讶的要求,却让他天下之主,九五至尊都犯了难。 “小优啊,你就没有什么,更高一点的,或者更好一点的心愿了吗?”上官清瑞循循善诱,试图让她要一点切合实际的东西。 即便她是要他将皇帝之位立马让于上官熔,他都是可以马上含笑应允的。 唯独这什么武林盟主…… 可是云小优却是心怀磊落,笑得一派诚然:“我就想要当两天的武林盟主,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最终,堂堂齐国皇帝汗颜了,为难了。 “皇嫂,这武林盟主可不是父皇要封就能封的。毕竟那不属朝廷,父皇也管不着啊。” 怜惜想了想,这才说道。 “没关系!那就算了吧。反正做武林盟主是要靠武功的,我的武功比不过上官熔,比不过二师兄,凭本事也做上去的。” 谁知,云小优却没有半点不满,反而一派坦然。 本就是一点点的奢求,只是随口说说,她怎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 上官清瑞宽纵的一笑:“无妨。待咱们回京自后,朕对你自有重赏。” “谢父皇!”云小优乖乖称谢,反正无论什么都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若是金银之类的东西,拿去送人也不错。 上官清瑞不知他好心要送的东西被人家当成了粪土,一味领着众人兴高采烈地登上城楼去,说是要看看大漠的好美好风光。 云小优不觉得抽了唇角,她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这里除了沙还是沙,哪有什么美好可言。 但谁叫人家是皇帝,他的话她怎么不乖乖听着。 反正此时心情正好,陪陪这个老头也没什么。 一行人跟着上官清瑞在城头吹了一下午的大漠凉风不谈。 到了晚间,就在云小优几乎要急得团团转之时,上官熔终于回来了。 单独在房间里跟上官清瑞聊了许久之后,上官清瑞又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怜惜和云小优交流之下得出结论,如今不打仗了,定是要让收兵回朝了。 想到孩子终于不用生在大漠中了,云小优乐得喜上眉梢。 待进得屋内,看到上官清瑞父子二人的神情,云小优却是难得地感官敏锐了一把,直觉事情并非她二人想象的那般。 她带着一丝异色看向怜惜时,却在对方眼中也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上官熔,咱们是不是要一起回京城?”云小优试探着问道。 上官熔将她安置到屋中一侧的椅子上,浅笑着安慰道:“是要回京城了,可是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云小优不安地一下从椅子上嗖地一声站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回京,父皇也不回京?” 上官熔朝上官清瑞望了一眼,才道:“我和父皇商议过了,你们都回去。我带兵和岑晟夜一起,去攻过秦国,不拿下秦国挚不回朝。” “不是不打仗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去打秦国?”云小优几乎要涌出泪来,睁大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带着几分不舍,几分伤感,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人。 上官熔眼中闪过浓浓的心疼和痛惜,顾不得当着许多人,直接便将她拥进了怀里。 桃花水眸紧紧闭起,眼中几乎流出眼泪。 “你老实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云小优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问出这一句话。 上官熔将她从怀里放出来,淡淡叹息:“夜王费尽心力方才说服赵王出兵攻打齐国,可是如今说不打就不打了,就算赵王不惩治岑晟夜,赵国的朝臣也断不会叫赵王放过他。所以,我们细细商讨之后,这才想出了这个主意。秦国本就欺辱过赵国,如今又想染指齐国,所以秦国才是我们两国的敌人。所以只有打下秦国,才是对两国百姓和朝廷最好的交待。” “优儿,你且放宽了心,两国合力攻秦,定然会容易许多。熔儿身为主帅,又有武功在身,不会有任何危险。” 上官清瑞出声安慰着,也露出对她的心疼。 那深深疼惜的眼神,便如一个真真实实的寻常父亲。 “乔儿,你放心,若是熔儿未在你生产之前赶回朝中,父皇定然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条件,确保你们母子平安。” 上官清瑞说完,便负着手,目光遥遥望向远方,陷入浓重沉思中。 上官熔朝她温柔一笑:“放心吧乔儿,我就把芾游和墨童留在你们身子身边,这样我才放心。” 云小优思绪良久,方才做好了思想准备。 抽了抽鼻子,撅嘴倔强道:“看你们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个什么弱女子似的!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哼!你就走吧,我自己生孩子,看你回来他认不认你!” 朝着上官人将下巴一扬,一副傲骄样。 上官熔脸色舒展了几分,柔和的笑容带着几分心疼宠溺。 上官清瑞沉然许久,终于又道:“还有一事,是关于月王的。” 他的目光在岑晟月身上停留一下,又落到了怜惜身上。 “此番赵齐两国合力攻秦,月王有何打算?你是否会参战,以建功勋?” 岑晟月眸光一转,也在怜惜身上停留,沉声道:“赵国有夜王在,不必我再出面了。” 目色沉沉,声音带着无可厚非的坚毅果决。 对他此言,上官熔却是抬眸探究地看向了他:“此地没有外人,月兄不妨坦城相告。对于皇位之争,难道你不想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也好为日后做准备。” 岑晟月坚冷的唇角勾出一分笑意:“对于那一张皇位,我从未想过。从前在军中立威,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出应有的尊严。我自出生便克死母亲,身边之人包括父皇都说我是不祥之人,是以我在宫中从未获得过应有的尊重。入得军中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此时此刻,我终找到人生的意义所在,更不会再去对那张龙椅存一丝的念想。” 目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柔,宛如最后一场冬雪过后射出的最初一缕春日阳光。 那一缕暖色打在怜惜身上,却让她心中一动,眼中陷入左右右为难的挣扎之中。 上官熔微笑看向上官清瑞,最后又看向岑晟月,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推崇之色。 扬着唇角笑道:“月兄之见我亦赞同。不过仍是不得不佩服月兄的洒月兑。你们都是皇室中人,深知高处不胜寒的痛楚。是以,对于你的决定,我替怜惜为你感到高兴。” “皇兄!你在说什么?”怜惜黯然的脸色倏地一红,抬眸看了上官熔一眼,略带不满地说道。 云小优歪着脑袋看着怜惜那不正常的表现,心里微微地诧异。 好像自从她被月王救回来,就一直没见她对月王笑过了,甚至连一个好的脸色都没有了。 而且,她好像在刻意躲着他呢? 若是按照以往怜惜对月王的情意,月王此番隐晦的表白,她就算不会高兴地大笑,至少也不如现大这般没有一丝喜色。 他们两个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待几人散了之后,上官熔跟着上官清瑞前去商议军情。而云小优则跟在怜惜和岑晟月二人身后,悄悄地想要一探究竟。 怜惜一路走,岑晟月便一路追。 “惜儿!今晚我已将话说得如此明澈,我所为的那人分明就是你,可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 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往他身边挤,如今他已经千方百计想要接近她,却未料到被她连连地拒于千里之外。 他不懂,为何前番还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一直默默劝慰他的女子,如今却连他的示好都不愿接爱。 怜惜的步子终在院落深处停下,前方便是偏院中的小花园。时值冬季,原本应是葱郁一片样貌如今却只有几株松柏透着绿意。 借着月色,现出黑暗斑驳的月影,让人抓不住,模不透。 她微微侧眸朝他望了一眼,声音虽轻柔却夹杂了一些沉然,带了几分隐隐的哭色道:“月王想要怜惜怎样的态度?若是从前怜惜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让月王误会了,那么请月王原谅怜惜少不更事,让王爷误会了。” “误会,你说一切都是误会!”岑晟月冷然重复着她的话,眼眸中闪过一阵怒意。 冷若冰山的脸上柔情散去,只余更加肆无忌惮的冰寒凛冽。 躲在他们不远处,借着月光偷偷扫视着二人的云小优不由得把心揪得死死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放进嘴里狠狠咬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冲上去将那两个人痛揍一顿。 明明两个人都互相喜欢,不知道在这里打个什么哑谜。 生生要把她给急死。 然而下一秒,她却完全在心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直接在心里给二人连连划了三个感叹号。 只见月月脸如冰雕,气若霸王,沉着步子走到怜惜面前,伸出一个大手就将那一个小小的人儿带到了自己近前。 怜惜惊然望他,两人的脸面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他一手仍旧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势勾起了她的下巴,直接将自己冰冷的双唇贴上了女子微微颤抖的粉色唇瓣。 第一五五章 大结局(三) 怜惜蓦然间张大了一双眸子,愕然望着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的那张无限放大的脸。 不知是出于下意识地防卫,还是心内对于某些往事的抵触,她竭尽全力从他的束缚中挣月兑出来,扬起手臂便朝他脸上挥去。 原本静寂得只有风声的院落里落下一道响亮的声音,就连云小优这一向胆大的,心都跟着一惊。 但下一秒心里却暗暗自得起来,这怜惜和自己接触久了,果然受到了自己良好的薰陶啊! 为免被现,她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飞快闪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被她当戏看的两人却没有她这等兴致,怜惜打过那一巴掌,显然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住了,小脸寒了寒,双腿下意识就连连退出几步,转而逃也似地奔向院中自己的房间。 落在岑晟月脸上那一掌,不轻不重,却像是打在了他的心上。 虽然他的行为莽撞了,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要怎么向那个小女子证明自己? 月影人独立,心结丈冰。 冰凝的寒眸无力地闭起,黯然神伤。 那一晚月华凌霜,院中的人影化成了一座雪雕。 且说云小优回到房中时,仍未见上官熔回来,便知还在商议两国合力攻打秦国之事。 闲得无聊之际,便寻思着找林有道一起想些办法。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有林有道在,加上她和肚子里的小包子,正好就是三个人。 她相信,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 带着如此笃定的信心,她便飞快赶到了另一侧的偏院。 林有道的屋中,淡黄的灯光仍旧亮着,细细听去,还有一些细微的动静。 “林老头,我来了!”也不敲门,直接如此喊道。 只听得房中传来一个懒懒散散的回话:“进来吧,什么时候还学会打个招呼了?” 云小优撇了撇嘴,这老头是在讽刺她以前不讲一点礼貌吗? 但话又说回来,她什么时候讲过礼貌来着?那东西又不能吃! 一脸傲骄的云小优抬起一个只小脚踹开面前那道小门,大摇大摆地进了屋里。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投奇异的酒香,惹得云小优所有味蕾一起跟朝林有道伸出了渴望的小手。 云小优眼巴巴地看着林有道,只见那老人**坐在雕花小矮凳上,背着桌面,斜着身子倚靠在桌上,宛然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 云小优对于某只无良师父这懒散至极的样子早就见惯不怪,径直在他身边拉了张凳子坐下,一双大眼望向正津津有味地品酒的老头,不受控制地“咕咚”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 鼻间酒香缭绕,还带着似草似花似果似药的奇异香味。 “师父,你喝的是什么酒啊?”云小优扑闪着一双晶亮莹澈的眸子瞅着林有道,一副小孩子想要跟别人讨吃食时的乖巧模样。 林有道斜眼瞥了她一眼,笑嘻嘻道:“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叫芾游那家伙替我研制出来的最新式的酒。这酒啊,味醇,奇香,好喝又不上头!” 老头子拎着小号的细陶酒瓶,睨了云小优一眼,又故意地放到鼻尖模样夸张地深深嗅着。 “啊!香!就是香!”笑眯了一双本不是很大的老眼,得意洋洋地放到嘴边又喝了一口。 但,也仅仅是一小口。 云小优不免板了一张小脸在心里月复诽,再好的酒也不用你这样当价值千金的东西一样来品吧。 林有道满足地送到嘴里的酒一滴一滴慢慢咽下,看着她的模样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般,为她解惑道:“你可别小看这酒啊!你也不看看这样好的东西是谁酿出来的。” 云小优的小脸上立刻浮现不屑表情:“你刚刚都说了是芾游弄出来的酒,现在可不要又改口说是你自己酿的!” 若那样,极度鄙视之! 林有道半点没有因她的误会而生气的模样,反而接着笑呵呵解释:“这酒当然是芾游酿出来的。我说的是啊,这酒是芾游弄出来的,芾神是天下第一神医,弄出来的酒自然也跟他捣鼓的那些草药有关啊!” 经他这一说云小优才来了几分兴趣,望着极有道追问道:“你快跟我说说,这酒有什么特别?我以前倒是听说过药酒和补酒,可那样的酒都是很难闻的。这么好闻的酒,有什么用?” 林有道举着手中小号的陶瓶朝她晃了晃,一张很显年轻的老脸笑得一派深意:“你看这一小瓶,全面喝下去半点事都没有,就算酒量小的人都不会醉。可是一旦多喝一口,就会越喝越想喝,稍把持不住自己多喝上几口就能醉得不省人事。这时候,就算你在那人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他都感觉不到疼!” 云小优越听眸了了张得越大,小脸上半是惊异,半是喜悦,直接就握住了林有道手中的瓶子想要夺过来。 然而嗜好酒如命的林老头岂会如她所愿,一只大手牢牢握着瓶子,半点没给她夺过去的机会。 抢夺失败的云小优只得向着林有道服软道:“师父呀,您老人家喝得也不少了,你就让我尝一口吧。只要你让我喝一口,我就告诉你刚才我想出来的好主意。” 林有道握着自己的酒瓶子稍稍朝旁转了转身子,免得再被某人捉到。 “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这鬼灵精,几时没有耍过无赖?” 老头子撇撇嘴,嫌弃地斜瞥了某女一眼。 云小优面对某无良老头的不配合,只得将话往细里说:“刚刚我想到了一个应付秦军的方法,你让我喝一口,我就告诉你!” 一听对付秦军,林有道便倏地转过了身,望着她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云小优笑得微微狗腿:“你让我喝一口,我就告诉你。” 林老头微一思索,咬了咬牙才道:“行,给你喝。不过你只能喝一口,芾游说这东西就算不让人醉,对人也有麻醉作用。要不小心把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麻醉了,那可就了不得到了。” “真有那么厉害?”听到对孩子有影响,云小优停住了想要去抓酒瓶的手。 一只小手就那么悬在半空,既不舍得放弃那么好的酒,又舍不得伤害孩子一分一毫。 林有道却是一本正经:“这还有假,你以为好端端的酒能醉倒人啊?” 云小优思虑着点了点头,彻底将喝酒的念头放下。 脸上有着几分不舍的神色,用带着一点可怜的声音朝林有道说道:“对秦人我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他们好战争,好喝酒。所以我想能不能让芾游多做些这样的酒,送到秦国皇宫里去,犹其是像宴会这样的时候,让秦国的皇帝喝下这样的酒去。到时候我们想要打秦国,不就容易得多了?” “好一招擒贼先擒王!”她的声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了叫好之声,不用细听也辨得出来,那是上官清瑞的声音。 两人闻声同时起了身,望向门口。 上官清瑞带着上官熔迈着大方进得门来,直面着云小优微笑,眼中满是欣然之色。 “小优的主意不错,正和熔儿想到了一起!” 笑望着云小优,又朝上官熔望了一眼,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云小优倒有些不自在起来:“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还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做。” 上官熔两步走到云小优身边,径自牵住了她的手。 云小优俏脸一红,微笑着低了头去。 “优儿说得没错,芾游的酒的确是我旨令他做出来的。本来是想万不得已时给赵军用的,但是现在给秦军倒是更合适了。” 上官熔含笑朝云小优说道。 果然他们两人是有默契的。 “若是此法可行,那么熔儿定能在你生产之前赶回京城了。”上官清瑞面对云小优,心中所想的还是她生产的问题。 其实他怎能不重视,这可是他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孙啊。 上官煜的那个孩子虽说还活着,可是先天不足,身体孱弱,能活多久还不知道。 所以,他已将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云小优和上官熔身上。 对他们二人的第一个孩子,他更是分外地上心,生怕委屈了云小优或是委屈了孩子。 “父皇放心,我想方才优儿所说,加之我所准备的一切,应当有大半的把握了。虽说行动有一定风险,但若能以此举不明战而驱人之兵,减少许多的流血杀戮,对于三国百姓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也算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儿积福了。” 上官熔眼底闪着兴奋的火光,虽说他心底还是一半的担忧,却是半点不想让云小优看出来的。 她还怀着孩子就已经辗转战场之间,已是让觉得于心有愧。 如今她又绞尽脑汁地为他设想退敌之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父皇,您真的觉得这个法子能行?”云小优有些不自信地抚了抚头,望向上官清瑞。 她方才也只是一时兴起,胡乱地一说,还想听听林有道的意见来的,没想到一下子就入了上官清瑞的耳朵。 但细想之下,若是上官熔本就如此想过,倒是也有那么几分可行。 “你和熔儿既想到了一起,证明此法确有它的高明之处。” 上官清瑞肯定地朝她道。 云小优终于收起自己一颗忐忑的小心脏,听着上官熔说道:“既如此,我明日便去找夜王商议此事的细节。如今三国的战事已持续了许久,能早一日结束便早一日。” 第一五六章 大结局(四) 月色盘丝云纹腰带,云小优一只笨笨的小手系了三次以后,终于系出了满意的形状。 举目望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上官熔,裂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系好了!看,漂亮吧。” 小手又在结成的暗结上整理了两下,笑得一脸得瑟。 上官熔扬唇宠溺而笑:“优儿亲手打的结,当然漂亮。” 此言一出,某女更得瑟了几分,尾巴同时翘上天去。 “待我回来,就安排你们回京城去。这里太干燥,宝宝生在这里一定会变丑的。” 上官熔轻抚着云小优的小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妖言惑众。 云小优收了脸上笑意,扯了扯嘴角:“真的让我们走啊。我还想看着你们得胜回来呢!” 上官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在这里,更会让我分心。还不若你回到京城,王府里的人可以随传随到,父皇还会加派人手护着你们母子。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也好早些得胜回去和你们母子团聚不是?” 云小优略想了一想,轻轻地点了两下头,以示赞同。 上官熔还想再说些什么,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二人对望一眼,云小优转了个身,与他让开些许的距离。 上官熔道:“进吧。” 房门吱呀推开,门口的岑晟月满身冰霜地大步跨进了室内。 云小优看了他一眼,只看到那一身玄色夹袍上布满了霜雪,厚厚的一层。 惊然地朝上官熔望一眼,在他眼中也看到一抹异色。 “月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看了一夜的风景吗?” 云小优后悔呀,刚看到半途就走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样子? 且看他那一张黑沉一片,冰得僵硬的脸,就让人不由得觉得心疼啊。 “熔王,我要和你一起去攻秦国!”然而被云小优心疼的某人全然不知,冷凝着一张被霜雪摧残的老声如洪钟的说道。 那语气,端的是无可置疑,非去不可。 上官熔微一沉吟,看了云小优一下,便道:“好。不过你要给我一个为什么。” 岑晟月的唇角若有若无地微动了下,冷然道:“没有为什么,本王向来说一不二,说去就必然要去。” 说完这话,又沉凝着一张脸转身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尘埃。 “他也要去,他也要去……”云小优重复着这句话,眉头拧成了一团。 上官熔看着她的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问:“可是因为怜惜?” 云小优瞥他一眼,使劲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将昨夜所见所闻一股脑讲给了他听。 说完,她眉头拧得更厉害了,重重地叹息:“你说怜惜她是怎么了,幸福都在眼前了,她怎么能放弃呢?”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某人貌似没心没肺的笑声。 云小优狠狠朝他扔了一介白眼,鄙夷道:“你可知道,那是你的亲妹妹!她马上就要和心爱的人分别了,分了之后能不能再见还不知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见她对他如此嫌弃的样子,上官熔笑得更欢,一张如花的脸就那么含笑地摆在她眼前,让她更想狠狠抽他一顿。 “优儿不必担心此事,月王的离开,说不定会变成好事!”上官熔笑得神秘兮兮。 云小优却更来了气,指着他的鼻子道:“人都走了,还能变成好事!你认为怜惜还会跟着他云南秦国吗?就算她想跟着去秦国,她能跟得上你们这些高手吗?” 上官熔望着自己的小王妃那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由得抽了抽眼角,她的想法为何就停留在那一点上呢? 瞧他熔王爷的脑筋可就如山路十八弯一般,早绕了几千几百个圈了。 大手朝她气得直抖的小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举起另一只手朝天起誓道:“我上官熔发誓,过了这一关,惜儿和月王定会终成眷属的。” 云小优对于他突然而来的认真有些惊,有些怪,但看他眼底的深意和他无端端发的誓,也只好暂且将一颗特爱多操闲心的小心脏给放回了肚子里。 送上官熔出了门,她便叫来丹萤一起收拾回京城的行装了。 虽不舍上官熔,但一想到许久未见的父母心里倒也有些安慰。 来时所带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一会就收拾好了。 得了空的云小优自是忍不住地去寻怜惜探探口风。 虽说昨晚所见她断然不能提,但是各种试探她还是要的。 大概是已听到安排,怜惜也正在收拾随身的东西。 虽说在收拾东西,但看上去心却完全没有在东西上面,至于跑去了哪里,云小优恶劣地想,一定是月王那里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怜惜站在榻边,从一堆衣物中探出了头,见是她,便甜甜一笑:“皇嫂。” 云小优笑呵呵地走过去,自己搬了张凳子在一边坐下。 “你知不知道月王也要跟你皇兄他们一起去秦国?”她的眼光停在怜惜脸上,直接切入她想要的主题。 不出意外地,怜惜正折叠衣物的手乍然一顿,脸色也跟着沉了一下,而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微微一笑,朝她说道:“这样也好啊,皇兄正多了一个帮手。” 云小优却是故意长吁短叹了一番道:“可是这一去毕竟是有很大风险啊。你皇兄他有很多属下保护着,可是月王却只有他一人。危险的时候,谁能替他挡刀挡剑的?” 听她如是说,怜惜的脸色果然又黯淡了几分,却仍旧强自微笑着:“月王的武功应是不错的,皇嫂你不必担心。” 云小优看她那样紧张的样子,心里得逞地大声邪笑:我确实不担心啊,可是你担心呢! 心里虽得意,可是仍旧苦着一张小脸道:“昨天他还说不去来着,可是谁知道今天一大早,他就顶着一身霜雪来了。看那样子,就像是在外面站了一晚上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冻了一晚冻傻了,开口就说要跟着你皇兄去秦国,我们拦都拦不住。” 听着像是寻常的八卦,却是生生将怜惜一张小脸讲得煞白。 云小优知道,依怜惜的性子,她定然是心生了愧疚。 昨晚若不是她那样强烈地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在院子里站了一夜,还非要跟着上官熔一起去秦国。 虽说他会武功,可毕竟他也算是局外之人,根本没必要去冒这风险的。 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云小优不忍再吓她。 靠在她身边,推了推她道:“不然咱们两个再去劝劝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说话有力道对吧?” “啊?”怜惜兀自从伤心中回神,莫名地望着云小优。 一看她便是没有将她方才的话听进耳中,云小优又给她重复了一遍。 怜惜半推半就地终于跟着她去了另一侧的院落。 岑晟月一宿未睡,这会儿想来应是乏了。 云小优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喊了声:“月哥哥,你睡着了吗?” 房间里传来一声浅淡的回声:“你来做什么?” 云小优一撇嘴,只得道:“自然找你有事,你快开门吧,外面好冷啊。” 怕他不开门,她只好适当地半撒娇半耍无赖。 怜惜跟着她身后只是半垂着头,一声不出。 停了一会儿,那道门终是从里面打开。 岑晟月冰然的面目出现,淡淡的目光落到怜惜身上时却倏地沉了一下。 “找我何事?”他蓦地转了身,留给二人一个冷然沉凝的背影。 云小优不满地撇嘴:“天这么冷,你忍心让我们两个弱女子站在门外吹冷风啊!” 冷然一甩袖,门内立着的高大黑暗的背影终于闪了身,给两人让出了路。 云小优得逞一笑,扯了怜惜的手便拉着她进了屋子里。 她可不是第一次进这屋子,驾轻就熟地挨着桌子坐下,也把怜惜按到了凳子上。 岑晟月掩了门,立在门一侧,望着二人,绝然说道:“说吧。究竟何事?” 云小优无奈地抽了抽唇角,得罪他的人又不是她,犯得着对她也那么凶吗?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但她都把人带来了,也不能就此甩袖走了,不再管他们吧。 只得扬起唇角朝他说道:“我和怜惜是来劝你不要跟上官熔去赵国的。” 岑晟月的眼光终是动了一动,冷然的声音疑道:“你?和她?” 说着,终是将目光完全落在了怜惜的身上。 云小优心想着此行必然没有白来吧,看她只说了一句话,他就不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然而她高兴得着实太早了,而且他们二人的症结早就不在月王身上了。 听岑晟月提到自己,怜惜只得微微抬起了眸子。 然而目光却完全没有接触到月王就落下了,她强自一笑,有着几分勉强地说道:“皇嫂说你去不太安全,所以就拉着我过来了。皇嫂很关心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去了吧。皇兄那么多手下,外加夜王的人,不差你一个的。” 云小优的目光一直在二人脸上徘徊,怜惜说得很勉强,月王的脸色更是越来越黑。 她话音一落,他就直接逼视着她道:“是吗?看在你皇嫂的面子上?除了你皇嫂,就没有别人了吗?” 怜惜在他凛若寒冰的气势的逼迫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身子,垂了眸子,直接夺门而逃。 云小优气恼地重重朝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大声地唤着:“怜惜,你快回来!话还没有说完呢!” 无论她再怎么唤,人却已然而消失了,无影无踪。 云小优从来不知道,怜惜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看来她真有学轻功的潜质啊。 想到她云女侠还有做师父的机会,一张小脸顿时兴奋起来。 “月哥哥,刚才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啊!”说罢,直接拍**走人。 她还要去追她的新徒弟呢。 “怜惜,你等等快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