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尘心》 前言 神州大地,自古便是一个美丽而且孕育神奇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广阔的世界,有万族相互依存,和谐共处,天地与人相合,没有斗争,没有贪yu,有的只是各种美丽,令人神往,让人庆幸自己存在于这样的一个世界。天地之间存在着一棵大树,这棵大树高大而青翠,直指天际,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高,只知道就算是他们会飞,就算他们几乎无所不能,就算他们的本领再强大数倍,他们依然不可能达到这棵大树的高度,这棵大树穿过了云层,也穿透了云层,它的所指,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有没有人登上过这棵大树?答案是肯定的。曾有人登上过这棵大树,而且不止一个,他们都是这片天地的巅峰人物,他们的名字为万族所共知,他们是这片天地真正的至强者,只是强如他们,在登上了这棵大树之后,却是再也没有在这片天地出现过。大道作严父,元气为老亲。这是一个修道之风盛行的世界,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人类,而是万族并存,和谐共处,人族不是唯一的种族,还有妖族、魔族、鬼族、修罗族,等等等等。这片天地对他们是宠爱的,让他们拥有了无尽的寿元,可以去探寻那高深而不可见的天道,可以让他们拥有着远远超出他们本身的实力,可以让他们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对于他们这些存在而言,修道修道,修的便是那高深不可测的天地之道,自然之理,他们也就被称为修道者。只是世间一道难求,修道者即便拥有无尽寿元,依然不可不争朝夕。修道需要资源,需要天地元气,但对于这片天地来说,资源与天地元气却并非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存在,神州大地万族并存,人数何以千亿记?而他们都是这片天地的宠儿,人人可修道,这片天地从何而来为他们提供众多的资源和几乎没有极尽的天地元气?天道有盈,以盈余以补不足,一方索取,当有一方资源重归天地,如此方能生生不息,可见这是一个修道界鼎盛的时期,这里是修道者追求渴望着的修道环境,因为天地之间立着一根神木,顶天立地,直指苍穹,它便是这棵大树。此木蕴含天地至理,连接天道,使得天地之间元气循环,资源无尽,使得修道界繁荣昌盛。然而世间事无绝对,凡事过犹不及,修道者因为在不断地前进着,他们的本领越来越强大,他们的**也越来越强,他们急于要了解所有他们尚不了解的一切,他们急于要证实他们如今猜测着的一切,所以他们不知节制,他们不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修行的机会都是因为这片天地的宠爱,而他们随着一步步地强大,竟是有了要统治这一片天地的疯狂想法,所以他们非但不加节制,反而变本加厉,疯狂掠夺,却不想因此埋下祸根,阻断了仙路。修道者的纷争开始渐渐显现,修道界的资源开始供不应求,渐渐变得枯竭,这片天地的修道者发现了这一变化,他们开始感到了恐慌,这是他们从来未曾预料到的情况,他们跪拜天地,真诚忏悔,希望能得到天道的原谅,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祸患,其实正在靠近。神木不再如以往一般有着勃勃生机,它开始渐渐变得灰败,如同一个人走向了末路,神州大地开始出现生命消逝的现象,这让众人终于彻底地醒悟了过来,他们知道,天道不再给他们恩泽了,或者说,天道抛弃了他们。祸患来得是那么快,湛蓝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那不是普通的乌云,那里面有着不属于这片天地的气息,使得神木不断地摇晃着,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提醒着它的那些几乎要毁掉它的子民。万族亦是有所发现,那空中的乌云,或者应该说是黑sè诡异的黑雾,来得是那么突然和诡异,从中可以感受到强烈的邪恶的气息,让他们几乎要感到窒息。一道道黑sè的人影,从黑雾中出现,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们邪恶而狠毒,他们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便开始了屠杀,他们屠杀所有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然后吞噬他们的一切,真元、血肉,还有灵魂。他们来自天外,他们没有名称,但在神州大地上的所有人看来,他们是鬼,永远不知道满足的恶鬼,不同于神州上的鬼族,他们叫这些来自天外的在他们心中如鬼一般的存在,天外鬼。天外鬼的强大,无人能敌,整个世界将要被毁灭,而那被黑雾所笼罩着的天空,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天外鬼,正从中出现。神木的摇晃更加剧烈,它很愤怒,因为它的子民遭到了屠杀,不管它的子民对它做过什么,但毕竟他们都是它曾经所施以恩惠与宠爱着的子民。神木寸寸崩裂,随着它的崩裂,天道将倾,从神木最高的地方,飞出一块发着仙光的大地,那是神木之上的另一方天地,那方天地与神木相连,人们可以看到,从那方天地中飞出来一道道身处仙光的强者,有人认出了他们,里面有一些人,是曾经从这方世界登上神木而后不再出现的人,他们与天外鬼相斗,他们强大而正义,他们身上发着仙光,被冠之以仙。仙与天外鬼的战斗打响了,他们的战斗极为激烈,那从神木上飞出来的世界,突然向着空中那黑雾最为凝聚的地方撞去,整片天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仙光与鬼气在相撞的地方散开,而几乎与此同时,神木亦是寸寸碎裂,化为了粉末,融入虚空,在原先神木所在的地方,四十九块木片悬浮着,而后散去四面八方,不知所踪,随之一起消失不知所踪的,还有那个散发着仙光的世界,还有那些突然出现的天外鬼和邪恶的黑雾,后来的人称那个世界为仙界。失去了神木的维持,天地失衡,而万族间气息各异,互相排斥,没有办法再和谐共处,他们发现他们无法一起修炼,他们总可以影响到天地元气,而天地元气对他们不再一视同仁,总有一些天地元气对他们排斥甚至有害。经过一段时间的变迁,这片天地分裂开来,分为人族主要聚居地的人界,鬼蜮魍魉盘踞的鬼界,妖物jing怪集结之妖界,魔气纵横的魔界,无尽杀戮凝聚的修罗界,充满死亡诡异气息的死界。天地大变,沧海桑田,循环之理散去,天道缺损,求仙之路在岁月中渐渐变得难行甚至难寻,修道受到了种种限制。从此仙路不现,世间修道者依然很多,只是一道难得,他们求道一生,不管是得道的还是不曾得道的,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个疑问,何为仙?没有人能够做出回答,仙是什么?神州大地是孕育神奇之地,自古以来仙人有凭,只是人们依然不能理解,什么是仙,是否成仙就是长生?多少岁月过去了,当神木碎片再次出现,却是让修道界再一次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不知道毁了多少人,不知道让多少修道的传承从此绝于世间,更是不知道让多少天骄饮恨。神木碎片突然消失,就像它突然出现一般,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何处,只是知道它的出现,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浩劫。从那之后,整个修道界开始流传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少有人会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而是深深记在心里,修道者们对这个人充满了敬畏之心,甚至就算这个人似乎已经死去,也没有人再将他提起,更没有人会将他遗忘。时间匆匆,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修道界的腥风血雨,似乎已经过去,但是二十多年前造成的伤痛和损失,却是时间无论如何也抹不平的,只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修道界即将风云再起。 第一章 温馨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暖意,湛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白云,把这片蓝天打扮得更加清丽。一条浅浅的小溪环绕着一个小山村,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有鱼虾嬉戏,水草弥漫,各种各样的小石头把小溪点缀得更加具有朝气,更加具有观赏xing。 溪边有几棵杨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栽种至今,杨柳枝条青翠yu滴,长长弯弯轻点溪面,常有鸟雀飞过,欢叫嘻闹,这又是一年新chun来到。 小山村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普通,每一年的chun耕秋收,chun华秋实使得这样一个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有冬去chun来的喜悦,有chun耕秋收的自得,有家人融洽的幸福,有儿童嬉闹的稚笑,有如世外桃源,这里黄发垂髫,可怡然自乐。 时间之轮不知疲倦的滚动着,无声无息间,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了,新的一年来得毫无预兆,却又是理所当然,没有人去对时间提出质疑,每天继续着该有的劳作。在一间大约六十平方大小的石砌屋子门前,围绕着一道石墙,形成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里还有一张石桌,几张石椅,在这院子里,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林成煜坐在父亲林存浩和母亲徐莲之间,露出快乐的笑容,而与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林存浩的面sè平淡,若古井无波,石台上有着茶水和点心,他拿起一杯,轻轻地品了一口,然后慢慢一口饮尽。 “张爷爷,您那里的书都好有趣,可我都差不多看完了,还有没有别的书可以看。”林成煜看着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满怀期待地开口。 张爷爷已是年近花甲的年龄了,他是小山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整个小山村包括林成煜的父亲林存浩一直都很敬重此人,而对于林成煜来说,自己的父亲林存浩就是最了不起的人,自己的父亲都要敬重的人,自然更加值得自己去敬重。更何况,从小到大,这位张爷爷就一直很照顾林成煜,而且张爷爷的住处有很多书,林成煜喜欢看那些书,因为那些书教会了他很多知识。 张爷爷笑道:“好,好,好,等张爷爷下次回来,肯定给你带上更多的书给你。” 林成煜一怔,道:“张爷爷,您要离开?” 不仅是林成煜,林存浩亦是看向了张爷爷。 张爷爷点了点头,有些怅然地开口道:“是啊,现在老了,想了想,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心愿未了,有些事情曾经来不及做,现在也是安定不下来啊。” 林存浩听到张爷爷这么说,却是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你要去多久?” 张爷爷想了想,道:“三五年吧,我也说不准,但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存浩笑了笑,道:“这里算是归宿吧?” 张爷爷点头,道:“每个人的归宿,最终只有一个。” 林成煜满怀不舍,道:“张爷爷,您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会想您的。” 张爷爷对林成煜有着宠溺,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徐莲道:“阿伯,今天您就在这里吃饭吧。” “对啊,对啊。”不等张爷爷回应,林成煜已是急切地开口,道:“张爷爷,我娘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您一定要留下来尝尝。” 张爷爷看了林存浩一眼,点头道:“好。” 时间过得很快,吃饭的时间也到了,因为屋里的空间比较小,徐莲从屋里把饭菜端出来,摆在石桌上,同时徐莲还摆多了一副碗筷,道:“成煜,叫陈云过来吃饭吧。” 林成煜笑着应好,便跑到墙边,大声喊道:“陈云,吃饭了,快过来。” 陈云是林成煜从小到大的玩伴,与他感情极好,两人还是邻居,陈云家中父母在两年前便已因故去世,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徐莲很怜惜这个坚强但不幸的孩子,也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听到林成煜的声音,陈云大声应了一声,跑了过来,看见了张爷爷还有林成煜的父母,连忙问好。张爷爷对于林成煜和陈云这两个孩子都十分看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善良可爱,更是因为他从这两人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 坐下吃饭,徐莲看着林成煜与陈云两人吃得欢快,而林成煜总时不时地偷眼看向张爷爷,不由得笑着问道:“成煜,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只要是娘做的东西,都好吃。”林成煜连连点头,又把头埋在了饭菜里。 徐莲微笑着,她是一位母亲,没有哪一位母亲不因为自己的孩子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而感到高兴,她也是如此,笑着道:“是吗?” 林成煜理所应当地道:“当然了,我最喜欢吃娘做的饭菜了。” 张爷爷笑着模了模林成煜的脑袋,道:“好吃就多吃点。” 林成煜点头,道:“张爷爷,您也多吃点。” 午后的阳光是明媚的,吃过了午饭,林存浩与张爷爷就在院子里喝起茶来。这是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是清洗着房屋,陈云吃过了饭,早早地便回去了,林成煜则陪着林存浩和张爷爷一起喝着茶,聊着天。 “成煜哥哥。”门外站着一个小女孩,是张悦,她跟林成煜之间的关系极好,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小悦,你怎么来了?”林成煜很高兴,跳下了石椅,小跑到张悦面前。 张悦道:“我们出去玩。” 林成煜点头,向林存浩和张爷爷打了声招呼,便跑开了。 张爷爷突然道:“成煜和陈云这两个孩子的资质都冠绝古今,你就不教教他们?” 林存浩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动心了?” 张爷爷微微一笑,道:“若不是有你在,我恐怕不仅仅只是动心了。” 林存浩叹了一口气,道:“资质好的,又岂只是他们两个?” 张爷爷点了点头,这小山村虽然普通,但却也有不凡之处,在他们看来,这小山村中有几个孩子,拥有着惊人的资质,这样资质的苗子出现一个都已经极为难得,可却有那么几个,都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在他们看来就没有那么平凡了。 看了看林存浩,张爷爷突然道:“存浩啊,你来到这个地方,也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可是你的心里,还不准备放下么?” 林存浩苦笑,不知是何滋味,而后才淡淡道:“放下,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张爷爷没有在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而是站起了身,道:“我该走了。” 林存浩站起身来,道:“不过完年再走?” 张爷爷摇头道:“不了,本来今天一早就应该走的。” 林存浩点了点头,道:“你很疼爱成煜这个孩子。” 张爷爷笑道:“他是你的孩子,还有,我还是想要知道,你要不要让他走上这条路?” 林存浩想了想,点头道:“再过一段时间吧。” 张爷爷点了点头,道:“这天地有些不寻常,我想快要乱了,我这次离开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最多三五年,就会回来了。” 林存浩点头,道:“然后就再也不走了?” 张爷爷大笑,道:“若是可以,我现在就不想走,这小山村才是我的归宿啊。” 张爷爷走了,林存浩又喝了几口茶水,这小山村平平淡淡,他突然感觉,这样的一个地方,竟是充满了温馨,有家人的温馨,也有内心的温馨。; 第二章 憧憬 “快点!小悦,别跑这么慢,再快点,快点。”林成煜招呼着身后的张悦,跑得飞快,张悦气喘吁吁,小小的脸蛋红彤彤的,惹人喜爱。 张悦虽然气喘吁吁,但依然回应道:“等等我,别跑那么快。” 声音引起了在田地里劳作着的人们的注意,他们抬起头来,看着在小道上奔跑的这两个孩子,露出会心的笑意。 本就是chun暖花开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空气,时而能听到莺雀的欢叫声,代表了活力和喜悦,就如同这两个奔跑着的孩子一样。两人跑到村子外的小溪边便停了下来,看着溪流不知疲倦地流淌着,溪中有几条小鱼在畅游。 张悦坐在溪边托着下巴,突然问道:“成煜哥哥,你说雪是什么样的?” 林成煜想都不想,道:“雪啊,是白白的,凉凉的……” 张悦打断了他的话,不满道:“哼,每次你都是这么说。” 林成煜不禁模着脑袋,有点苦恼的样子,道:“我也没办法啊,因为我自己也没见过,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爹曾经对我说过,雪是纯洁无暇的,带着一丝冰凉,不食人间烟火……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张悦不禁充满希冀,道:“我好想亲眼去看一看雪啊。” 林成煜笑道:“好啊,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雪,还要带你去每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去看所有你没看过的东西。” 张悦听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喜悦,非常奇妙,少女的心并不懂这种感觉,但她并没想太多,她只知道自己很高兴,愉快应道:“好啊!” 那一刻,似乎有那么一个承诺,回荡在天地间,只是这个承诺,到底是谁的呢?或者,根本就不属于任何人。 张悦突然道:“成煜哥哥,你听说过仙人吗?” 林成煜一怔,他没有想到张悦会突然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仙人,他曾在张爷爷的那些书中看过,听说都是一些有着大能力的人,拥有移山倒海之能,各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也让林成煜感到羡慕和向往。 林成煜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张悦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道:“如果我们也能够成为仙人,是不是也很厉害?” 林成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幻想,即便从张爷爷的那些书中他看到了关于仙人的描述,但他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为仙人的情景,因为在林存浩的影响下,林成煜早早的就对身边的一切,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充满了感激,他是那么的珍惜现有的一切,所以他才不想放下,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早地认识到,自己已拥有的一切是那么的珍贵,所以当张悦问起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心动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不过十一二岁,对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他的心,注定不可能在这个年龄,就能真正地体会到“满足”这两个字。 如果我们也能够成为仙人。 这样一句话,几乎就在一瞬间,占据了林成煜的心,让他不由得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若是我们能成为仙人,就可以随心所yu了,而且,我也可以带你去看雪,带你去所有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去看一看所有你没有看见过的东西。”林成煜轻轻地开口,他看着张悦,突然发现自己的愿望很多,但说得出口的愿望,好像才有这么几个,或者说,一个。 张悦开心地笑了起来,道:“成煜哥哥,你怎么只想到我呢,你要想一想,若是你是一个仙人,那你有什么其他的愿望。” 林成煜摇摇头,道:“说真的,我还真没有什么迫切的愿望,因为我有我爹、我娘,还有疼爱我的张爷爷,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迫切的事情要去做。” 张悦努起了嘴,似乎也是在苦恼,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笑道:“你不觉得成为仙人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非常有趣吗?” 头顶上有飞鸟掠过,传来它们的鸣叫声,它们ziyou地飞翔,极为自在,但林成煜却是看向了溪中的鱼儿,它们也在ziyou自在地游动着,在水中,无忧无虑,没有什么烦恼,或者活着,便是这么简单,而不用去管怎么活着。 想到这里,林成煜摇了摇头,道:“若是成为仙人,确实可以做很多事,我觉得能够飞天应该并不算是全部。” 张悦显然不能意会林成煜的话外所指,只是开心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仙人的本领很强大的,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的手段。” 张悦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们回去吧。” 林成煜一怔,站起身来,道:“我们才刚出来。” 张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爹今天就要回来了,也许已经到了,我要让他给我讲一讲仙人的事,也许我爹遇到过呢。” 张悦的父亲张如山是小山村里一位有能力的人,他常年在外,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听说他是随着某位大人物在做事,见多识广,也许能够接触到仙人。 一年之计在于chun,一ri之计在于晨,这是每一个耕种的人都懂得的道理,林成煜与张悦走在回家的路上,田地里有人在劳作,他们不时好奇地向着田地里张望。 村道上的野花上蜂蝶在徘徊,chun阳明媚,chun风轻拂,带来浅浅幽香,林成煜轻轻闻了闻,心中不禁生出志得意满的感觉,月兑口而出道:“群芳两畔争幽香,山村小道蜂蝶扬。白云清风随身行,细雨绵绵留客心。” “啊,下雨了。”似乎是为了迎合林成煜这有感而出的几句话,本是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张悦被雨点打到,不禁失声。 林成煜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道:“此番迎chun执勤到,老来不憾少时狂!我自是年少,当自是年少!” 声音豪气干云,似乎直冲云霄,使得田地里很多人都抬起了头,望向声音传来之处,而后面面相觑,他们看见了那两个孩子,那两个让他们心中欢喜的孩子,只是从那两个孩子身上,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不同,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们又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张悦怔怔地看着林成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她与林成煜之间,虽然亲密,却依然有着距离。少女的心总是敏感的,也许这样的感觉只是错觉,但却让张悦感到很不习惯,但这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就像完全没有出现过一般,张悦也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毫不在意。 小山村隐于世外,如同一个世外桃源,在这里生活平凡而简单,林成煜从小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把小山村当成了一个家,在这里,他能感受到快乐。虽然一直听说外面的天空很蓝很美,可是林成煜对小山村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在他看来,小山村的天空并不差,这里才是他永远的归宿。 少年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正如他所言,“我自是年少,当自是年少”,相比起小山村里其他的伙伴,林成煜显然要聪慧得太多。只是未来毕竟充满了未知,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能够走上自己所希望走的路?林成煜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他还年少,或许也正因为他的年少,所以他才会有这般想法,是可喜?是可悲? 第三章 教诲 将张悦送回了家,林成煜独自一人走了回去,他走得很慢,也许,张悦唤醒了他心中的憧憬,使得他心中也多出了渴望,多出了追求,使得他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完全消失的好奇心,完完全全地被唤醒,让他想要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好,一个小小的小山村,已经无法再满足他了。 回到家的时候,林存浩还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林成煜的时候,他淡淡道:“你张爷爷已经走了。” 张爷爷走了,让林成煜感到有些失落,张爷爷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了,他是那么的疼爱自己,教给了他很多很多。 坐在林存浩对面,林成煜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吃了一些茶点,问道:“爹,张爷爷会回来吗?” 林存浩笑着道:“当然会了,小山村可是你张爷爷的家。” 林成煜听了,却是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小山村里那么多的人,都想要离开?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jing彩?” 林存浩静静地看着林成煜,从林成煜的眼中,他看到了这个孩子对于小山村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憧憬,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心,虽然留在了小山村,但是他的天地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爹,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仙人?”林成煜突然向林存浩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眼睛明亮,充满了期待地看着林存浩,他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要知道所谓的“仙人”,到底是不是虚构幻想的存在。 林存浩目光微凝,他紧紧盯着林成煜,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站起身来,淡淡道:“我要去地里插秧了。” 林成煜一怔,但也是跟着站起身来,道:“爹,我跟您一起去。” 林存浩并没有回答林成煜的问题,而不同于其他的同龄孩子,他并没有因为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穷追问底,而是把这个疑问给深深地埋在心里,他相信,林存浩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站在地里,林成煜站在一边,看着林存浩在地里忙活。 林存浩躬着身插秧,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浑然天成,给人的感觉自然而又一气呵成,他插秧的速度并不快,但动作行云流水,透出一种玄妙,使看见的人深深着迷。而在他这看似不疾不徐的插秧速度下,地里的秧苗却是在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在增加着,整齐地排列着,他插秧的速度不可想象,他的作为虽然普通而直接,无异于寻常,但那一举一动却近乎完美地呼应了天道,已经到了一种圆融的境界,乃至于返璞归真。 这样的境界,又岂是区区一介凡人所能拥有?而这样的境界,在这样一个小山村的一个农民身上出现,简直就是不可想象。 林成煜能够把林存浩插秧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但这却不表示林存浩有刻意放缓速度,他的动作节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林成煜一种很缓慢的感觉,让他心痒难耐。 “爹,我也来帮您。”林成煜抓起一把秧苗,学着林存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躬下了身子,一株一株地把秧苗往田地里插,只是他不明所以,以为只要把秧苗插在土里就好,再看看林存浩的一气呵成,以为简单,动作也越来越快。 林成煜没有发现,林存浩早已把手中的秧苗插完,他站在林成煜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嘴角挂着笑意,却并没有打断他。 当林成煜终于把手中的一把秧苗插完了之后,他直起身板,用袖子擦了擦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愣住了,在他的面前,两片泾渭分明的秧苗迎风而立,一片站姿端正,随风轻扬,颇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而另一片则是东倒西歪,彼此紧挨密凑,看起来良莠不齐,随着风吹便倒了一片。 林成煜难过地转过身来,道:“爹,对不起。” 林存浩摇了摇头,走到林成煜身边,淡淡道:“世间不管什么事情,其实就像插秧苗一样,要想有进展,就需要土壤。土壤就是根本,天道循环,很多道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林成煜不解地看着林存浩,在他的印象中,林存浩从来不曾这么说话过,这番话听起来也很是玄奥,让他感到难以理解。 林存浩也不奇怪,林成煜虽然比之其他的同龄孩子要聪明太多,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不能要求一个孩子能够轻易懂得他这番话。 想到这里,林存浩问道:“成煜,你可知道,为什么要插秧?” 林成煜认真思考了片刻,道:“为了收成。” 这个答案简单,但却直接,林存浩没有想到林成煜竟然有这样的资质,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大道至简的道理,能始终以最为简明的话语阐述某一件事情,但往往一件简单的事,有些人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非得徒添修饰,在一大堆毫无必要的话语之后,才能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林存浩眼中有着赞赏之sè,道:“那你可知道,插秧又该如何进行?” 林成煜刚想说什么,却想到了自己插的秧苗,不由得大是惭愧,于是他摇了摇头。 林存浩道:“模仿永远不是真的懂,所以解决不了问题。水田是镜子,照应着蓝天,照应着白云,照应着青山,照应着绿树。农夫在插秧,插在绿树上,插在青山上,插在白云上,插在蓝天上。插秧事虽小,却关系到数人一家一年的生活。而不仅仅是插秧,任何事情都一样,哪怕是你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会产生一个结果,或好或坏,但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所造成的每一个后果负责。插秧的时候,秧苗之间的密度对于将来的收成影响很大。各种秧苗都有其密度的把握。秧苗过于紧凑并不是好事,一阵风吹来就倒了。你要知道,人多固然力量巨大,但并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有靠自己。秧苗之间密度不懂把握而过于紧凑,就相当于彼此依赖,未经受考验,自然承受不了风吹雨打。” 说完,林存浩稍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成煜所插的那一片秧苗,眼里闪着jing告的意味。林成煜不禁一凛,心里此刻被某一道力量印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 林存浩的教诲,给林成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因为林成煜的亲身经历,又因为林存浩的刻意强调,使得林成煜印象深刻,犹如在心房中被打上了烙印,从此不会再轻易忘记。林存浩的教诲,对于林成煜来说,无疑是对他的一次极为重要的成长,使得林成煜在人生的很多时候,都受益匪浅,给他指出了明路。 天sè渐晚,帮着林存浩收拾农具,父子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林成煜突然问道:“爹,今天是过年了呢。” 林存浩笑着点头,道:“今晚小山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会很热闹,你可以在四处多走走,然后找个地方放放烟花。” 林成煜感到极为惊喜,道:“还有烟花?” 林存浩点头,道:“我知道你们都会喜欢,所以帮着做了一些。” 林成煜感到很开心,满足地笑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满足了,幸福而满足。 第八章 花神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当今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听过花神宫,这个从上古就一直传承至今的花神宫? 花神宫里的人并不多,但其中有一个人,此人风华绝代,独冠天下,卓尔不群,更是因为修为高绝,已然封神,而他爱花如痴,被称为花神。 花神宫既不是塔宇,也不是宫殿,谁也不可能想到,花神宫虽名为宫,但实际上就只不过是一座亭,一座建在花海上的石亭,石亭古朴无华,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就好像只是随兴而建,但这样的一座石亭,却经历过沧海桑田,依然保存着。花海中种有百花,争妍斗丽,各种花儿在同一地同时生长,同时绽放,这样的情景让人心生惊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些花各有各的时令,但却都在同一地同时生长,似乎不管是哪一朵花,都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四季,有它们自己的时间规律,就好像它们虽然落在同一个人眼里,但却各自生长在不同的时空里一般。 石亭在花海中间,花神倚身斜靠在石柱上,手里拿着一朵花,但花却已在花枝处折断,花神看着花枝折处,眼里有着愁s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花神修道至今,未尝因为一件事而变了脸sè,即便是上古的那场大劫,依然没有能够让他失去镇定,但如今却是因为一朵小小的花折了,他便露出愁苦之意,这样的情景实在是不可思议,但却是真实发生了。 虚空出现一阵波动,一名壮汉从中走来,他身体壮实,皮肤偏黑,身上的气息强大,让人一眼就能知道他是一个修为高强的人,这样一个人,却是在出现之后恭敬地向花神行礼,道:“见过神主。” 花神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的花,而且他眼中的哀sè更浓,竟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道:“花谢了。” 大汉一怔,他跟随花神已有百年,在他的印象中,花神并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更不应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他忍不住开口道:“神主素来乃知花之人,当知花的开放遵其时令,自有其花时。” 花神点了点头,竟是没有否认,也没有制止这大汉继续说下去,或许在他的心里,他早已知道大汉要说什么话,或许这番道理,那大汉在他这里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 大汉亦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接着说道:“神主还时常教导属下,世间万物遵其缘法,其中以花为甚,是以神主爱花,却不曾干预其生死之道。” 花神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也是没有辩解。 大汉见此,心中疑惑更甚,道:“而今神主却因为一朵花的凋谢而哀伤,这显然不是神主会做的事,实在是让属下万分不解了。” 花神轻轻笑了笑,道:“乌德,你果然一直都很了解我。” 大汉名叫乌德,他疑惑着,道:“但属下这一次却不能明白神主的心事。” 花神叹了一口气,道:“花自遵其时令,但也亦受摧残,而且我手中的这花,并不仅仅只是一朵花这么简单,它也代表了一个人,映shè着一个人的命运。” 乌德一怔,脸sè渐渐凝重了起来,花神身份超然,从来不曾特别关注过哪一个人,而要让他上心的话,便只能是与整个天地息息相关的大事了,在这个时候,乌德心中竟是有了些预感。 花神喃喃道:“花的一生美艳,却只绽放一时,duli北风,易受摧残。花的凋谢乃是自然之理,生死之道,但却常受外力摧残而早早结束芳华一生,此花如是,花花皆如是。不过刚刚我却是说错了,此花受力而折,是伤,而非谢。” 花非谢,花已伤。 乌德想了想,道:“神主可是预感到了什么?” 花神看了看乌德,轻轻一叹,道:“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我一生追求天道,在这条路上委实走了很远,但而今才发现,我依然是在以凡心度天意,其谬大矣。” 乌德惊骇yu绝,久久不能平静,道:“神主道法jing湛,学究天人,更是如今这片天地间的唯一神祗,如今神主这么说,莫非是真的预测到了什么?难道这片天地又有大祸?” 花神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悠远处,道:“世人熙熙攘攘,为利而来往,这片天地几时真正安宁过?修道者终究还是凡人,甚至要说起来,修道者凡心更重,本就是祸非福。况且天道不可能一直缺损,凡俗多变,天道也该到了重整的时候了。” 看着手中的残花,花神道:“花开不并百花丛,duli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当花结束了它的一生之后,又有谁在为其而伤?我讲究自然之法,本不该对凡尘之事多加干预,奈何我始终舍不下这颗凡心。或许本就是天意如此。” 乌德不可置信道:“神主相信天意?” 花神微微一笑,道:“我本来就是芸芸众生之一。” 乌德摇头道:“神主乃是花神,又岂是芸芸众人可比?” 花神肃然道:“可惜这是浩劫,将无人能置身事外。” 乌德失声道:“神主也不能?” 花神沉默了,而后摇了摇头,道:“说得太多了,此乃天机,天机不可言,言多必失。”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花神突然道:“乌德,你跟随我至今,多久了?” 乌德迟疑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有些不平静,道:“属下蒙神主不弃,追随神主至今,刚好百年。” 花神轻声一叹,道:“百年了啊……你还记得百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乌德嘴唇抖动,情绪激动,甚至有些难以开口,却还是说道:“神主当初说过,与属下只有……百年主仆之缘,缘到相见,缘尽当别。” 花神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你走吧。” 乌德跪倒在地,道:“乌德有幸跟随在神主身边百年,蒙神主之恩当永世不忘。” 花神心中一叹,背对着乌德,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而他的背影,亦是有些萧索。 乌德知道花神所言必现,身体渐渐淡去,而在他离去之后,一道紫烟从百花中飘出,飘在亭子里,从烟波中走出一名紫衣女子,眼如秋水盈盈有情,面似桃花楚楚动人,妩媚如临花照水,行动轻盈如弱柳拂风,实是美艳不可方物,她一出现,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悠悠叹了口气,道:“花神宫本就人少,如今又走了一个。” 花神道:“若命中注定,又能如何阻止呢?” 紫衣女子看着花神,肃然道:“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之举,一生与天地斗,神主若非怀逆天志,又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紫衣女子所言大有深意,说完又化成一道紫烟离去,留下花神一人在亭下思索。 百年来,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如影随形,而今离去了,花神竟也有了一丝不适应,这种感觉如此陌生,让他不禁苦笑,原来自己也是不舍啊…… 若是命中如此…… 修道者一生与天争,与地斗,为的就是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寻得自己的道,但若是命运让自己不喜,这种道又有何用?若当真命运如此,我便逆了这天意,又如何? 想到这里,花神心中亦是有了悸动,他手中那残花居然慢慢地恢复了生机,重新展开,美艳动人。 这或许是花神漫长修道岁月中第一次以道法干预花的生死,这一举动,注定会改变一些什么。 第九章 鸣仙 午后的阳光是那么温暖,让人感到一阵阵的惬意舒适,天空常有飞鸟溜过,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还有一声声鸣叫。在这样的午后,陈云与杨小娟来到林成煜家的院子里喝茶,像这样的闲暇午后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很难得。 “成煜哥哥,你说雪是什么样的?” “雪啊,是白白的,凉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成煜竟是想到了当初与张悦在一起时说的话,这让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雪啊,白白的,凉凉的……” 林成煜举起了右手,手掌心处,慢慢出现了一团白气,白气如同风一般在不停转动,泛出点点凉意,有雪花从中飘出,是那么的美丽。 “这就是雪了啊……”林成煜喃喃着,记忆里的声音又在心中响起。 “我好想亲眼去看一看雪啊。” “好啊,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雪,还要带你去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那曾经坚定的话语,还在耳边,那时候的话语充满了童真,却也让人感到甜蜜,转眼就过去了三年,时间匆匆,童年的青涩已被带去了太多。 三年了,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想念,只是其实他早已意识到,很多事情已在不知不觉发生着变化,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去面对。三年了,曾经的承诺因为年幼,早已显得有些无力,世间又有几人能把小时候的言语真正当成了承诺? “成煜,你还好吧?”陈云看着林成煜走神,有些担忧,他知道林成煜在想什么。 林成煜笑了笑,道:“我没事。” 杨小娟道:“成煜哥哥,你有心事么?” 林成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这个时候,南边突然传来一声鸣叫,这鸣叫像是鸟类的叫声,可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够被人听见,且令得林成煜与陈云的修为出现了波动,那久松动的瓶颈亦是松动了一些。 发现了这一点的林成煜与陈云相顾骇然,与他人不同,他们虽然资质不俗,但一直以来,林存浩只是让他们修炼基础功法,就算是他们已经修炼到了功法的极尽,林存浩依然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的意思,林存浩对他们的要求是,要他们走出自己的路,要他们从这基础功法中踏出那一步,真正走上自己的修道之路。 可是以基础功法为基踏出那一步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林存浩的意思便是要他们以基础功法结丹,可是他们已经修炼到了瓶颈,一直无法突破这一步,但如今却是在这一声鸣叫声中出现了瓶颈松动的迹象,这让他们感到惊喜和难以置信。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这是机缘,毫不犹豫,陈云更是拉起杨小娟,三人向着南方飞去。 在小山村的西南方数百里路,有一座山,名为南山,山不高,却从山顶而下散发出一股浑厚的气息,让人心生压迫,对这座少有人烟的山不由得心生敬畏。南山终年常有飞鸟环绕,却没有飞鸟能飞上南山之顶,使得南山多出了一种神秘感。而南山下种有多种药草,都是对调养身体、保健医疗有奇效的珍药,这种珍贵的药材在别处都很难见,在南山下却都有生长。 小山村是一处民风质朴的地方,民俗里有各种禁忌,而乡村老人均敬鬼神,因南山有良药,有村中老人认为南山是有神鬼之能庇护之地,向来心生敬畏,再加上山顶飞鸟不行,所以小山村中人都有一个说法,轻易不上南山顶。 林成煜与陈云因为那一声鸣叫,都向着这南山而来,而他们还没有靠近,一声清鸣又在南山顶响起,声音清脆如莺雀,却是孤高如仙鹤,让人感觉如在飘渺中不可一见的仙踪。在这一声清鸣下,林成煜与陈云再次感觉体内的真元出现波动,瓶颈松动,修为开始增长,竟是让他们已经修炼至极致的基础功法再做突破,产生了质变。是什么样的存在,竟是能以一声清鸣达到这般不可思议的变化? 在这一声清鸣下,南山下的各种花草药类,竞相开放,四周群鸟飞扬,以一种整齐的队列,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旋律飞翔,就像在举行某种仪式,如yu朝圣,一只鸾鸟从南山顶飞下,一身艳羽,如身穿彩衣的美人,飘飘自山顶降落,姿态优美,身姿华丽而尊贵,那尾部带着七彩的神羽,散发清辉,凭空架起一道虹桥,让人惊艳。 凡尘中有鸟,能发仙鸣,气动九霄,此鸟鸣仙。 林成煜与陈云几乎是同时想起了传说中的一种仙禽。 这样的动静也惊动了林存浩,他从小山村赶来,站在林成煜与陈云身边,却没有动。 “爹。” “师傅。” “林叔叔。” 林存浩轻轻点头,目光不离那自天际而降的鸣仙鸟,道:“没想到在这地方竟然还潜伏着鸣仙鸟这种仙禽,我竟是没有察觉到。” 林成煜道:“爹,这就是传说中的鸣仙鸟啊,它的叫声竟能让我们修为提升。” 林存浩闻言却沉默了下来,心中念道:“鸣仙鸟轻易不仙鸣,莫非是修道界又有风云?这两个孩子受了鸣仙鸟的恩惠,想来是有着一番因果。” 鸣仙鸟展翅,七彩光华散发,杨小娟竟是突然走了神,在原地翩翩起舞,陷入了一片忘我之境。 “这是……怎么了?”对于杨小娟突然的举动,林成煜与陈云都是大惊,但他们都没有动,没有去打断她。 林存浩却是猛然一惊,诧异道:“莫非这女娃才是受这鸣仙鸟最大恩惠的人?这样看来,这三个孩子……” 百鸟绕转,在鸣仙鸟身旁鸣叫,如同朝圣,杨小娟慢慢停止了她优美的舞姿,睁开了眼睛,发现那美丽而高贵的仙鸟正在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着,像是会说话一般。 林存浩仔细看了看鸣仙鸟,见其嘴角淌有血迹,神态萎靡,便是了然,淡淡道:“鸣仙鸟仙鸣则天地动,ri月凝光,天地元气jing纯,能改善体质,让瓶颈松动,增加突破的机会。这种仙鸣对鸣仙鸟的影响极大,每鸣叫一次,鸣仙鸟都会动用自身jing血,以jing血为引,消耗的,是自身的命理。所以鸣仙鸟仙鸣,实为啼血,仙鸣之后,就会变得虚弱无比。” 杨小娟一听鸣仙鸟仙鸣竟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由惊叫一声,看向鸣仙鸟的目光中带着疼惜与关切,而鸣仙鸟似乎也在这时候感受到了什么,竟是极为人xing化地转过头,有灵的眼睛仔细地端详着杨小娟,目光中有一丝轮动。 林存浩继续道:“鸣仙鸟仙鸣后,则必择主。而择主的鸣仙鸟都会耗尽自身jing血,褪去仙体和仙力,变回幼体,然后再重新成长,这鸣仙鸟显然jing血已经耗去,你们三人受了鸣仙鸟的恩惠,便是鸣仙鸟择主的对象。” 林成煜与陈云均是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期待,鸣仙鸟对他们修行的帮助可是极为明显,他们已是深有体会。 杨小娟却是心头微酸,目中的怜sè更浓。褪去仙体,从幼体重新成长,这对鸣仙鸟而言相当于舍去了过去,从头开始,这看来似乎是新生,但在杨小娟看来,是何等悲哀与残酷。 鸣仙鸟的体表渐渐散发五sè光辉,体态渐渐缩小,在这等绝美之景下面临蜕变,而蜕变的过程中,它就会择主,杨小娟轻轻一叹,喃喃道:“这是要舍去过去吗?这种新生看似辉煌,但又有多少人能舍弃得了过去?” 百鸟哀鸣,如有所感,在这南山有一种悲sè在弥漫,在光华将敛去之时,鸣仙鸟却是再次抬起头来,与杨小娟那疼惜的眼神相对,然后光华一闪,落在她的肩头,而后光华尽敛,一只可爱的小鸟出现在众人眼前,体表羽毛艳美,却已没有了耀眼的光华。它抖了抖身子,那小小的脑袋不时地在杨小娟脸上摩擦,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疼惜。 杨小娟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鸣仙鸟的主人,看着这小鸣仙鸟翅膀张开了又慢慢收下,很快又拍打了起来,随即小小的身体就飞上空中,又落下到杨小娟肩膀上,用它那小小jing致的嘴巴蹭了蹭杨小娟的脸颊。 杨小娟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她的肩膀上嬉戏,她对这小生命实在疼惜,轻轻地抚模着它柔软细小的羽毛,见那小鸣仙鸟轻轻叫了一声,露出享受的神sè,闭上了眼睛,很是享受杨小娟的抚模的样子。 林存浩微微一笑,从地上拿起那鸣仙鸟蜕变遗留下来的七根仙羽,递给了杨小娟,道:“你不用感到奇怪,鸣仙鸟是仙禽,通晓人xing,显然感受到你的善良和疼爱之情,你虽然不是修道者,但想来却能照顾好它,鸣仙鸟原来身躯上的七根仙羽都非凡物,它既然认你为主,那这七根仙羽也应该属于你。” 杨小娟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褪去过去,又为何还要留着过去的事物,徒添悲伤?舍去了,就让它舍去吧,这七根仙羽留给林叔叔,才能发挥出它们的用途。” 林存浩沉默稍许,点了点头,便收起了七根仙羽,待得林成煜三人回去后,他喃喃自语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南山再次回复了平静,南山畔的各种药物,却是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