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涅磐》 序言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元神出窍,万鬼伏藏!历史长河之中曾经有个自称拥有预知能力的神秘种族——玛雅族。 据说玛雅族人能预知前后五千年,人类的旦夕祸福,万物的天灾浩劫,都能在玛雅族人奇妙的推演下显露无遗。然而他们并不曾想过,这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还有上至九重云霄的诸天神佛,下至九幽冥府的修罗鬼畜,都有其各自的秩序在生灭运转,轮回重生。这种秩序,称之为天机。天机若被泄露,所有的一切都将要被重新赋予新的宿命,而泄露天机的人,也将得到相应的代价——天谴。 玛雅一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他们的祖先亲眼见证了那场几乎毁天灭地的洪荒之战,那是一场人类与天神的交战。当人类逐渐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后,渐渐会变得贪婪,自私,目中无人,他们不再会有信仰,不再信奉和平。文字首发。他们变得渴望征服,但他们已然是这大地上的主宰,所以他们唯一想要征服的对象,只有神。人类开始铸造大量的兵器,修建高耸入云的天梯,幻想着有一天能把那些神从天上一脚踹下,然后让神仰视自己。 这就是人类,在尚未尝试之前,总以为自己是可以胜过天的。于是当疯狂的人类为天梯铺上最后一块石砖,终于在即将踏上云端的前一刻,触碰到了神之逆鳞。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宿命,注定要在不断的毁灭与重生之间徘徊挣扎。 山崩海啸,地毁星沉,魔界也随之肆虐,于是人、神、魔三界开始混战不休。在人间的覆生存亡之际,有四名勇者毅然挺身抗天,以超凡入圣的修为尽退,挽救了这个大地,也挽救了迷失的人类。四名勇者没有称号,即便是玛雅一族内的历史典籍也没有提及他们的姓名,只是笼统地称其为四大高手。为了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玛雅祖先才决定让自己的卜筮之能用于人类,在危机到来之前能够提前将其制止。 然而泄露天机总是会伴随着天谴,玛雅一族日渐衰弱,于是在他们种族灭亡的那一天,对这个世界做出一个最后的预言:一千五百年后的今天,这一天当黑暗降临后,黎明将永远不会到来 第1章 隐龙秽地 凄迷天地,黯淡无光。 虚空中飘浮着浓重的黑雾,夕阳隐于其上,透着淡淡幽红如血的光芒,宛如一颗邪异的妖瞳对苍生发出垂涎欲得的预兆。眼前的这块土地,仿佛根本就不属于人间,它,已无人间的生气,黝黑贫瘠又龟裂的地表上四处堆积着各种野兽的骨架,阴森的风中夹杂连蛆虫都难以忍受的腥臭之味。 但偏偏这样的土地却属于一个人,不!确切的说他并不是人,是一头龙。而他的名字,正是叫做魔龙。 传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此刻立于此地上的魔龙,正是那九子中最凶残嗜血的遗种。尽管如此,他的人形化身却也是有模有样,额头上一对龙角,象征着他高贵的身份,一双龙爪手和脸颊部位都生满龙鳞,在无阳光反射下依旧闪着青光,就连那一头稀松的青色头发,此刻也被腥风吹得意气纷发般飞舞。无论在何时,魔龙的眼睛里都是布满凶光,只是今日特为旺盛,一双铜铃般的青眼显得尤为兴奋,这分明就是看到了上好猎物的眼神。 离他眼神百丈之处,是一个百人组成的方队,虽然方队显得极为整齐,但每个人却穿着不同的衣物,手持不同的兵器,且还是男女混合。这些当然不是军队里的士兵,而都是江湖上武功皆为上等的高手,观其每个人的神色都显示出非同常人般的高手气势。 但魔龙的目光却直直停留在方队的正前方,正前方只有一个人,有三国第一猛将吕布般魁梧刚猛的身姿,手持一根丈长古色长枪,寒气缭绕的枪头上隐隐刻着二字——逆天。 逆天?这是否便是它的名字?人与枪皆如化石般屹立,仿佛在亘古之初便已如此,历经万年也不改其态。但最惊人的是他的气势,无形中已让苍穹为之惊变,大地为之窒息,如果后方那一百人称作高手,那此人无疑是一个世所罕见的超级高手。 而这个超级高手面对魔龙丑恶垂涎的嘴脸却是不屑一顾,高傲的神情似乎已在证明这场战的结果。他的眼神也在和魔龙对视,但思绪却回到了昨晚:那同样是一个不似人间的地方,连绵的光秃山峰之中,同样是凄迷黑雾萦绕下的血色般的城堡内,他正与他名义上的主人进行密谈。 他已是个超级高手,那他所谓的主人,又会是何等令神佛惊惧的人物?可惜那神秘的主人永远都藏在一个黑幕之后,即使是他,也从没有真正的看清楚主人的样子。 “天泣,明日你带一百个一等高手前去隐龙秽地搜寻一条魔龙,务必将他斩杀,取回其体内龙元。”他的主人说话异常平静,似乎毫无气势,但这正是其可怕之处,因为他的气势已能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平静时若能让天地万物都不以为意,那若在爆发时绝对会是——毁天灭地! 他叫天泣,那他又为何人,能令天也为之哭泣? “龙元?传说能增强功体之物,但以你此刻主宰万物之能,我看要之也无用,给我个理由。”天泣的语气冷而傲,丝毫不因面前是他的主人而显得卑躬屈膝,是他天性如此?抑或,他们的关系本就非主仆那般简单? “理由,你暂时不需要知道。但此行,本座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神秘主人的语调依旧没有半分起伏,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所以连语气也不需要变化,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 “希望明日真的不会令我失望。”天泣说完,转身便走,没有多余的话语。这,与一个战斗工具有何分别? 思绪回转,天泣目中精光陡现,真正的盯住眼前的魔龙。 魔龙突感一阵窒息,但随即稳住,半弓着背,双爪垂于胸前,发出阴森但又沙哑的声音:“嘿嘿嘿,今日真是一个好兆头,竟有如此多的猎物上门,看来一个月内我不需要外出捕食了,你们喜欢被清蒸还是红烧,或是让我生吃?” 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可惜那百人的脸部表情更加凝重,天泣却依旧那般冷傲,只是缓缓举起右手,猛地一挥。这一挥平平无奇,但他背后的方阵却刹时解散,各个高手尽显其能为,分成三路向魔龙冲去。第一路飞跃于空,第二路电驰于地,第三路隐遁入土。 魔龙没有动作,但嘴角却露出诡异邪笑,就像在看一群孩童戏耍一般。 就在地上的四十人接近魔龙三十丈时,魔龙脚下突然一阵动荡,一道以不同刀剑棍棒等兵器所融合的气流至魔龙脚下三丈内喷射而出,如一股巨型水柱般,将魔龙冲向半空,魔龙竟任由其冲击。 甫至半空,已在上方等候的三十名高手各自挥动兵器,从四面如流星射来,地上那四十人也同时跃起,目标皆为魔龙。如此一来,魔龙岂非退无可退,只有闭目等死的份? 这当然不可能,魔龙之所以称为魔龙,不止因为他有龙的遗传,更因他有魔的力量。在片刻之间,空中那七十名高手面色皆惊骇不已,因为他们的兵器在接近魔龙数丈之外已经动弹不得,再难越其半分。七十名高手与其兵器仿如定格于空,而此景也仅于一瞬之间,因为在这些高手的表情刚刚有了变化之际,困于中心的魔龙已有了动作。他只是将双臂舒展开来,在常人看来,这一举动与伸伸懒腰无异,但于空中七十名高手来说,是毁灭性的动作! 魔龙的这一伸手,数丈内的气流乍然转变性质,充塞满压抑窒息的暗黑气息。仅仅一个刹那,也是在众高手惊骇的瞬间,这股阴秽的魔气已渗入众人体内,深入骨髓。原本看似无懈可击的群攻,竟是如此儿戏般的溃散。在空中的即使皆为一流高手,也难挡魔气入体、侵蚀骨髓之痛,此时更是连握刀剑的手也难以把持了。魔龙青眼一眯,再懒懒打一呵欠,七十名高手竟一齐爆体而亡! 漫天血雾纷飞如雨,为原本污秽不堪的此地再添亡魂。 刚从地底遁出的三十名高手本是一脸自信,极度的自信与此时极度的惊吓形成强烈的反差,导致他们暂时忘记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只有瞪大双眼,恐惧地呆立于地上,仿佛还在静静等待死神的垂怜。 “原来如此,魔龙之所以可怕,只是因为这畜生有与生俱来的魔龙之气罩身,要想灭他,必先破其龙气。” 天泣盯着半空的魔龙,飞溅的血雨并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任何改变。而他在说出这句话时,魔龙已俯冲而下,伴随着一声阴笑伸出一双龙爪,顿时身影化为数道幽暗青光,纵横穿梭于地上的三十名高手之间。可怜这些都是在江湖上颇有名声的高手,在魔龙面前竟如鱼肉般任其宰割,毫无还手之力。数道青光如飞电、如钢刀,又是一眨眼,那三十名高手已成为地上的一堆碎肉。 青光重新融合,魔龙于青光中再现,仍是一脸阴恻,直勾勾盯着天泣。文字首发。 是该动手了!天泣右脚微动,身影刹时消失,再看半空,已是魁梧之躯于半空降下,宛如天神降临! 逆天之枪挥舞开来,引动风雷之能,轰鸣之声如九天雷动,苍穹之上浓云旋转成涡,天地也为这一击感到震撼! 魔龙瞳孔顿时收缩,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击竟是如此强悍无匹,仓促间唯有运起方才的魔龙之气护体,青气方从魔龙体内散出凝为护壁,逆天之枪已降临。四周的景物还未来得及反应,魔龙已直接被轰入地下数十丈,紧接着,百丈之内的土地才因剧烈的震荡开始崩裂。 天泣落回地面,静静看着百丈圆的碎地,似在等待。原本为古色的逆天之枪此刻周身绽放出纯白的耀眼豪光,仿佛也在向天地证明,它,与它的主人一样,皆是——天下无双! 一盏茶的功夫,天泣的等待已有了结果。破碎的土地再次涌动,一声爆响,竟是一只身达百丈的青色巨龙破土而出。背后的翅膀虽小,却足以拖动它膘壮的龙体,在半空中停住。依然是一双青色的眼睛,但已经扩大了百倍,此刻更增杀气,似乎想凭这双眼就直接杀死对方! 奇怪的是,天泣并没有死盯着它,而是朝它的左脚望去——魔龙的左脚,赫然有一条三尺长的伤痕。这是一个记号,天泣显然认识这个记号。 是的!他当然认识,而且绝不能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主人’说这一趟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第2章 舍己应天命 回首前尘往事,总有许多忘不了的人和事,有时,往事的本身也许并不出众,你之所以记得它,因为它是你成长的烙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一样的童年,在童年时代,你可以放纵地跑,放肆地笑,人们都会因为童言无忌而宽容你,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单纯。 天泣自然也有童年,只是太过短暂,也被埋藏得太深了。魔龙左脚一道三尺伤痕却将天泣硬生生拉入了百年前早该尘封的往事。 百年前,在一个仿若世外桃源的山谷内,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部落,年仅七岁的天泣的短暂童年便是在此度过。这里有所有爱他呵护他的亲人长辈,也有一群戏耍常在、貌似肝胆的小兄弟。然而这些,都在一条恶龙的魔爪下灰飞烟灭。 那个毫无预兆的晴天,忽然晴天霹雳般的降下一头体型健硕的青龙。一对巨翼伸展开来足有百丈之长,口吐青烟,张牙舞爪地朝部落飞袭而来。部落之人毫无防范,举手无措之间数十人已被青龙撕成碎片,大片的鲜血飞溅开来,融入空气中,使得原本暖人的清风沾上一阵阵的血腥味,传送到部落的每个人的眼耳口鼻。刹时间,部落的族民疯狂了,不管老弱妇孺,皆扛着锄头柴刀等农具出来与之相拼,如此却更加便利了青龙。就在地面上聚集了几乎全部族人的时候,青龙腾至半空,再垂直下坠,巨大的脚掌朝地面攒动的人头无情地踩下去。大地一阵动荡,伴随着的是大片骨头碎裂声与疯狂的惨嚎声,百条人命就此消失。 天泣由于躲避父母抓他回家吃饭,一开始便躲在一个隐秘的草丛里。这一幕,仿佛直接将他的精神轰炸至瘫痪,只有身体的各个部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紧接着,青龙竟然口吐烈焰焚烧村庄,一条条火柱从青龙嘴里喷出,成为这个部落的灭顶之灾,天泣又看到在他那燃烧的家里内飞奔出两个全身冒火的人,在地上挣扎片刻便被焚烧殆尽了。 “爹娘”天泣瞪着眼睛说了两声,此时的他已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是哀伤、痛苦、还是愤怒? 一声还带着稚女敕的吼声从草丛传来,青龙侧身,便看见七岁的天泣发了狂般朝自己奔来。眼睛一眯,左脚一顿地,天泣脚下的地就好象成了一个弹簧,被震飞了数十丈,几乎晕了过去,但他随即站起,怒目直视青龙。一个孩童心中若已无恐惧,只存由仇恨所编织的勇气和意念,那是何等的悲哀? 青龙显然对此孩童的桀骜不逊很是不满,怒啸一声便是一道巨型的青色光柱喷出,光柱未到,但其包含的气劲化为狂风,又将天泣生生逼退数步。小小的天泣竟无视这毁灭性的一击,只是缓缓闭上眼,心中却响起了一句话,一句绝不该出自七岁孩童之口的话——若有来世,你必将死在我手上! 也许上天尚有怜悯之心,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辉煌剑气自天外破空而来,险之又险地将青光柱挡在天泣丈外。然而巨大的冲击仍然将天泣震出,面露惊疑看着这一切。 剑气之后,紧随而至一白衣宛若飞仙的男子,面如冠玉,眉间隐含浩然正气,举手投足仿佛已融入自然,不存世间的半分拘泥。 “半涉浊流半席清,倚筝闲吟广陵文,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男子飘逸落地,一声轻吟,一柄七彩光芒拥护下的神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在地面。 青龙默默盯着眼前神秘男子,忽大骇连退数步,发出滚雷般的声音,吼叫着:“你你是傲笑红尘丁春秋!” 被唤为丁春秋的男子环望四周的尸骨肉酱,目中杀机陡现,右手直指青龙,沉声道:“你——罪无可赦!” 杀机一现,周围空气乍然一凝,地面的神剑彩光闪烁而出,引动天地风云巨变! 风,无情地刮起,卷起层层已被鲜血染红的尘埃,向青龙飘去。青龙只觉寒意由心透体而出,这是一种生物发自内心的恐惧,而恐惧有时却更能刺激狂性,在穷途末路之际,唯一能做的,只有豁命相拼!所以青龙一声狂吼,展翅而起,一对青翼宛如弥天盖地,周身青光闪耀,妖气腾腾! 即使明知不敌,它也要做最后一击! 青光于空中迅速汇成漩涡,一道比方才还要大数十倍的青光柱从漩涡内喷出,青龙如此全力一击,意在阻挡丁春秋然后趁机逃走。丁春秋亮如明镜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光芒,大地之上锵然一声,神剑拔地而起,化为冲天火星迎向光柱! 神剑虽然华丽,但在体积上却与光柱相差甚远,青龙嘴角不禁闪过窃笑,可惜侥幸之心方起,随即冰冻。神剑竟无视光柱的巨大,直接利落的穿过直达光柱的另一端。待光柱瞬间化为虚空,青龙的脸色刚刚起了变化之际,神剑已以光速未及之势穿透青龙之心,返向丁春秋。 “你你”青龙吃力地想说些什么,连续呕出的鲜血却不容许它说半句,庞大的躯体轰然坠地,艰难地喘息着。想不到如此强大的青龙此刻竟是如此的脆弱,小小的天泣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百感交集。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也有眼前如神一般的丁春秋的力量,那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是该送你走了!”丁春秋缓缓举起右手,虽然还未发生什么,但天泣已经知道他要了结这个畜生,方才临死前在内心响起的誓言再次重现,不知哪来的勇气,天泣忽地大步跑出,朝丁春秋一喊:“不要杀他!” “嗯?”丁春秋蓦然回头,盯着眼前这个小娃儿,静静道:“为什么?” “因为他毁了我的家乡,杀了我所有的亲人,我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必须!”天泣此时振然有词,他已经完全不像个孩童了,一个人的成长很奇妙,有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成熟,而有的人,只需短短片刻。 “但你可知,我这一剑只是将它重伤,你现在根本就杀不了它,待它伤愈后继续残害人间,这罪孽,该由谁来承受?”丁春秋不再看他,他以为天泣已能明白。 殊不料,天泣竟狠狠从牙缝蹦出一句:“如果你杀了他,我就死!” 这孩子难不成疯了?丁春秋再次打量起天泣,一个孩子竟能以性命保住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日后绝非常人!丁春秋眉头一锁,道行通天的他已能隐隐领悟到天之意志,天似乎在告诉他,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死!这 丁春秋慢慢走近天泣,右手提起按在天泣的小脑袋上,天泣周身竟渐渐有金光流泻而出,啧啧称赞在丁春秋内心响起,这孩子根骨奇佳,实在是天赐奇才,除此之外,他意外的从天泣体内看到一段影像,竟是关乎天地存亡!片刻之后,丁春秋将手拿开,金光也随之退回天泣体内。文字首发。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丁春秋仰天一叹,又弯子与天泣双目相对,天泣也不害怕,丁春秋异常凝重道:“孩子,你有天命在身,一定要好好活着!”天泣看出他眼神中的期盼,只是他当时并不明白,究竟这眼神流露出的是怎样的期盼,所以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丁春秋起身,剑指一出,一道剑气射出擦过青龙左脚,留下三尺长的伤痕。紧接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虚空一道法印降下,直直融入青龙体内。这道业障寄体印天泣并不认识,从此之后,青龙每杀一条生命,丁春秋便要为它的罪孽承受七七四十九遍锥心焚身之苦。看似他保住了青龙一时的安宁,却是希望能成全天泣的唯一的心愿! “从此以后,这条孽龙所造的罪孽,就由我丁春秋来承受!”丁春秋最后回头一望天泣,纵身跃上半空的神剑,一掌探出,青龙便化为一缕清光,嗖的钻进丁春秋袖间。 天泣仍然愣在原地,看着丁春秋瞬息消失在天际,半晌才突然缓过神来。再次环望周围惨景时,眼中已不再有泪,但是却不知那颗还稚女敕的心,能否停止悲恸的血泪? 第3章 天泣斩魔龙 往事已矣,因果循环终得报。天泣的身形都禁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这一刻,对他来说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魔龙现出真身,相比百年前,它的身形近似扩张一倍,只是不再像当年那样健硕,反倒像人那般发福起来,恐怖中却带着一丝滑稽。当它挥舞着翅膀轻轻飘起来后,却感到有点不对劲。为何眼前的对手杀气不减,反而增加了好几倍! 天泣挥舞起逆天之枪,魁梧之躯仿佛化为一股厉电,带着阵阵怒啸破风而来!这声已积压百年的连绵不绝、逆风破云的怒啸,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发泄。 这啸声只扰得大地震颤,回音千里。魔龙内心猛地升腾起一种恐惧,这种恐惧,竟和百年前的那次如此相似! “吼——”魔龙惊天一嚎,全力施威,双翅急速扇起圈圈青幽光环围住身躯,随即自半空朝天泣猛扑而去。而天泣挥舞着的逆天之枪划出层层纯白豪光,形成护身气罩将天泣护住。 就这样,战神与巨龙的相会,百年血仇的终点,随着青白两道光芒的撞击后得到了结果。 魔龙双脚半跪在地,双翅有气无力地扑腾着,它的胸前,已被洞穿出丈大的致命伤口!剧烈的喘息,依旧狠毒的目光,似乎还在不甘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背对着它的,依旧是挺立的战神天泣,逆天之枪豪光散去,天地重回安宁。怒火在眉间缓缓退去,却是一丝落寞开始浮现,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前路出现迷茫之兆。 庞大龙躯迅速萎缩,变回方才普通人的模样,只是,它已经再也神气不起来。上天虽赋予它天生的力量,但终究会收回。 “想…想不到,我魔龙最后…竟是死在一个不认识的…人类手里,可恨呐!”魔龙艰难将身体翻过来对着天泣。 天泣冷冷道:“孽畜,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这句话不禁让魔龙盯住天泣,天泣也不掩饰,让它直看到他内心深处,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去。 “竟然是你!”魔龙身躯猛地一颤,也许它做梦也无法料想,有一天它竟是死在自己曾经可视如蝼蚁的孩童手里,命运的安排实在可笑。 “哈…哈哈哈…”魔龙躺在地上,对天苦笑,它的周围,已经渗满碧绿的龙血。片刻之后,笑声停,也带走了尘封百年的仇怨。 腥风吹起,掠过天泣冷漠的脸。天泣提起左手,手掌之上,是一颗发着红光的圆珠。这便是魔龙的龙元,就在方才穿心一击时,天泣已将它从魔龙体内取出。 看着地上渐趋冰冷的魔龙,天泣沉重道:“丁春秋,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身前事已了,天泣正欲离开隐龙秽地,忽然九霄之外惊雷不断,天际异象突起!黑暗恍若虚无的漩涡于风雷之中渐渐出现,漩涡之内,仿佛是通往虚无世界的路,唯见万千星痕在里面纵横交错,纵使强如天泣,也无法窥见这异象之中的端倪。 “天现异兆,看来将有大事要发生,且让我在此一观!”天泣表情虽是淡漠,但内心却是不由自主地关心起来,因为他隐隐觉得,他是必须要牵涉到其中的,这又是什么样的预兆? 有人说过,历史上的大事件,都是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这异象虽是惊动天地,但在历史看来却是不值一哂。历史现在所关注的小事件,是发生在这黑暗漩涡内的另一个世界。 时间:公元2012年12月20日清晨 地点:福建省福州市黎明中学 人物:刚刚步入十九岁的少年林飞鸿 职业:高三学生 林飞鸿无聊地摆弄一切自己可以摆弄的物品:时而照照“浩天镜”,梳理发型;时而盯着自己的书包,上面涂满自己画的八卦、佛印与诗句;时而放起手机里的音乐,几乎都是武侠背景音乐。这样的一个少年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年代,何况现在正处于一间通往高考的班级。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少年才能冷眼看着面前砌成小山的书堆,他的内心相当清楚,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时势造英雄,这里的时势根本造就不了英雄,也不容许英雄的诞生。面前的书堆与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皆是通往陷阱的路,可惜现在却有太多的人明知这是陷阱,却依然愿意跳下,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看似醉态的林飞鸿才是真正众人皆醉他独醒,尽管他的外表看来还摆月兑不了些许的稚女敕,内心却是看透这一切。因为看透,才不愿计较,况且他现在真正关心的,只是一个女生,自古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林飞鸿也不例外。 今天他是最早来到班上,看着不到清晨六点外面已艳阳高照的天气,林飞鸿拉拉自己的短袖,苦笑道:“这是冬天吗?”突然心中闪过一个片段,那是三年前看的一部大片《2012》,讲述的就是世界末日的事。 尽管现在虽是冬天却是炎热异常,太阳不知不觉中在凌晨两三点就已经升起来,而世界各国的政府却从未再报道此类的消息,只是表明这是自然现象。三年过去,世界末日这种话题也已被人们忘得差不多,毕竟,繁忙的生活已让他们无暇思考了。 宋茹茹,让林飞鸿很是纠结的名字,此时她的人也翩翩来到,共处一班,却无话可说。林飞鸿只得以余光瞄之,这不是暗恋,两人本就是情侣,只是感情的事,无论在哪一代,都是纠缠不清。林飞鸿心里明白,一切都要走到终点了。果然,一张纸条飞来,林飞鸿伸手一接,看到一行清秀的字: 傍晚六点,黄花树下——宋茹茹。 “黄花树下,不见不散”。当年的缱绻之言,今日终也要在此了结吗?林飞鸿再次苦笑,他翻开书认真地看着,只是希望能求得一丝的静心。 一天的课程过去,林飞鸿缓缓踏向校外的一处公园,那里的唯一一棵大黄花树已被骄阳炙烤得颓废不堪。文字首发。途中,林飞鸿不断回想起昔日种种,宋茹茹并非他的初恋,只是,人总在拥有时才会不知好歹。他的初恋已然结束,在他毅然接受与宋茹茹的恋情后却又对初恋念念不忘,以致冷落宋茹茹,而他还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这一切,宋茹茹都看在眼里,她心痛,更心寒,虽然他们都还是少男少女,但却有十足的理智来对待这一切了。 终于来到目的地了,宋茹茹已在这里等候。 黄花树已变,人又何尝能不变?林飞鸿依然难以直视宋茹茹,尽管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宋茹茹苍白的脸一如往昔平静,明亮大眼盯住林飞鸿,只是眼中热情已不再。 林飞鸿沉默片刻,脑中虽闪过词句无数,最后出来依然只有三个字“对不起。”男人在做错事后总喜欢对她说对不起,但偏偏这是最不能帮他们的三个字。 宋茹茹如水的眼中起了一丝涟漪,但是稍纵即逝。因为除了对不起,她再也没有听到别的话了。 “很好,”宋茹茹微微笑了,眼中却尽是失望神色。她看着一片片因枯萎落下的黄花,道:“从来没有失去过的人是最可悲的,因为他永远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现在,是该让你知道,你将要失去了!” 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黄花树下,曲终人散。 第8章 雪海天光现双奇 亘古连绵的雪山群峰之中,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虽已至深夜,但在这座如孤鹜的天邈峰上,漫天繁星仍清晰可见。 苍茫如雪之荒漠的峰顶,却清晰可见一袭灰影,因为任凭狂风暴雪在靠近这道灰影三丈之内瞬间化为沐人清风,徐徐覆盖在灰影周身。 这道灰影自然是个人,只是他的人仿佛与这座天邈峰一样,不但最接近天,更是居高临下,睥睨万物。这是一位道者,朴素的道袍上找不出一丝的褶皱,在清风引领下如流水般飘动。仅是他的衣着,就似乎已能让世人明白: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 天邈峰高于万丈,那轮皎月更显巨大,银华轮转,却丝毫不在道者眼中出现过。只因他现在所关注的,只有位于月之三角方位的三颗星星在闪烁,似要与月争辉。 道者忽轻声一叹,这一叹,仿佛叹尽世间悲凉的无奈。 “七煞星,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星,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星,为奸邪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汇聚,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谓之——杀破狼。” 道者自语着,忽眉间一挑,便见东面出现一道金光迎风破雪而来,与之相随的,是宛如菩提渡世的诗颂。 “道临天下化万物,佛慈照世渡众生,儒晖千古传薪火,三教同心天地行。” 金光落地,不偏不倚落在道者的身旁。一袭白衣不染俗尘,面若玄奘俊美又不失菩提庄严法相。他的目光随着道者所见望去,忽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杀破狼之象,那贝先生不妨再往北偏东十八度一瞧。” 被称为贝先生的道者随之一换角度,片刻后又是一叹:“唉,天道星渐渐式微,魔劫星却光芒渐甚,魔长道消之势已开始形成了。” “除此之外,还有个重大的问题,”绝美男子忽转向道者,调侃道:“怎么我们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你什么都不问我,难道我们已变得这么陌生了么,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哈,”道者也转头与之对视,眼中的怀念似是飘回许久许久之前的一段岁月,“你是佛道儒三教传人张三,小名小志,我是智圣贝海石,还有个剑圣丁春秋,从一百三十年前我们三个就已被称为江湖三大奇人,胼手胝足,共同进退,最终将武林大祸天荒不老城毁灭,从此不问世事,归隐山中。怎么样?贝某的记性还好吧。” 一百三十年前,正是江湖三大奇人的时代,可谁又知道他们一开始就已陷入一代人魔枭雄杨万里的计划之中,只因一种近乎疯狂的无敌让他去耗费半生心机以重重血劫磨练成江湖三奇人,最终玩火自毁,只因他完全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可以胜过任何武功,那就是爱的力量。 “嗯,记忆力勉强没有衰退,”张三又问:“那你方才又在思考什么?” 贝海石的目光落入崖底,道:“那下面,沉积着昔日天荒不老城的废墟。那是一次正义战胜邪恶的过程,如今,又是一场灾劫在氤氲而生、我们三人此时修为已近通天,却不知,还能否是江湖三大奇人的时代,若长江后浪难推前浪,这次的极天之劫恐怕已不是我们三人所能挡住的了。” “天道有常,魔虽高一丈,道也绝不可能只停留在一尺,我们既尽人事,就该听天命,何须自扰呢,只是……?”张三说完却故意拉长最后两字。 贝海石一笑,道:“你是想问,只是除了你之外,贝某还请了些什么客人是吗?” “不错,贝先生一语道破,那……。” “若是贝某请的客人,又怎会发出杀气呢?况且贝某一向喜静,难道突然会无端的请一百人来天邈峰看雪么?”贝海石说完,朝身后拂袖一挥,霎时挥出三股宏大气劲分三路射出,随后便是紧密的三声爆响,三处十余丈高的巨石尽被粉碎,雪花砂石飞溅之中,“嗖嗖嗖”的轻功之声屡屡传出,百条黑影一齐蹿上半空,然后同时有了动作! 每个黑衣人的一只掌中皆有五枚毒镖,如此共有一千枚毒镖。这些毒镖从这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手中射出,宛如一团巨大的黑云生满尖牙利爪,夹着翻滚的飞雪汹涌澎湃而来。 如此迅捷的雷霆一击,平常的武林高手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可惜贝海石不知已何时亮出他的兵器——骷髅折扇,天下间所有暗器的克星!而嘴角那一丝的冷笑早已说明了结果。 一旁的张三却根本连动都未曾动过,只是微笑着闭上眼睛。在黑暗的视野里隐约看到数道纵横交错的白光后又睁开眼,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料,面前的雪地上撒落着密密麻麻的毒镖。而贝海石正悠闲地扇着折扇,双脚一步也不曾挪动过! 百名黑衣人的前方走出一人,似是他们的领头。这领头的似乎很张狂,道:“贝海石,想不到你这老不死的竟然还有这等功力,我们倒是小觑了你!” 张三突然对那黑衣首领称赞道:“啧啧,竟敢辱骂贝先生,看来阁下胆量真是远胜于吾!” “哼哼,”黑衣首领傲然道:“区区江湖奇人,今日就让本大爷为你们划上句号吧!” 面对嚣张狂言,贝海石只是淡淡劝诫一声:“请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张三却对黑衣首领笑道:“兄台,这种笑话我们已听了不下百次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对我们讲这种笑话的人最后都已经不能说话了吗?” “哈哈哈哈,夸口!”话一落地,黑衣首领抽出腰间软剑,其余黑衣人也从腰间抽剑,顿时百剑森然舞动,月下寒光飙射。百人掣剑在后,分左右前上四路逼命而来。 面临如此攻势,贝海石却转身面向悬崖,似是不忍再看,因为他知道,张三马上就有动作了。一柄道门拂尘自张三袖中滑出,拂尘名曰“道极”,张三身为三教传人,这柄拂尘便是道教至宝,拂尽苍生,洗涤尘埃,返璞归真,道之极意。 张三拂尘清扫天地,顿时方圆百丈的暴风与冰雪不再盲目,竟规规矩矩地转向张三,在张三面前迅速汇成暴风雪涡。张三一声“去”,拂尘扫出,雪涡立时飞旋暴冲而出,化为一股巨型的雪龙卷。 众黑衣剑客眼中惊恐神色一现,便已无法驾驭自己的身体而硬生生被雪龙卷拖进漩涡之内,对他们而言,这片刻便成的雪龙卷就是一种天灾,仿佛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但是雪地之中仍有一人未被吸入,便是黑衣首领。不过他此时也不好过,半弓着身子与吸力对抗着,一边剑扫十方,划出一道凌厉剑气直逼贝海石的背影。文字首发。然而眼见剑气已临近贝海石一丈之内,贝海石仍未转身,却见身形微微一动,凌厉剑气瞬间于虚空中消失。黑衣首领大惊之际,剑气忽于虚空中再现,只是这次,剑气已在黑衣首领的一丈之内,并且朝他逼命而来! “怎么会这样啊!”黑衣首领一声惨呼,剑气透体而过,身子立刻被吸进雪龙卷内,撒出点点血花。 “唉,”张三无奈苦笑道:“为何每次这些人都是以这句话结尾的?” 忽然张三拂尘再动,雪龙卷刹时随之消散。一百名黑衣人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柔软又寒冷的雪地中,奇怪的是,除了黑衣首领,谁都没有受伤。 但他们随即发现这是为何,雪龙卷虽未卷走他们的生命,却已将他们的功力全部化消。张三收起拂尘,朗声道:“拥有武力却不用正途,今日我废去你们功体以示惩戒,若再敢为恶,必将你们的小命一并化消!现在立刻在我们面前消失!” 黑衣首领此刻已是傲气全无,狼狈不已地率领众人踉跄而去。 待一切归于平静,唯有雪风的啸声时,望着悬崖的贝海石忽然道:“新的邪恶势力已经上门,昔日的江湖三大奇人也不能甘于安逸,小志,是时候去寻找丁先生了。” 张三没有回答,只是凝重地点了点头。 月色渐渐暗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来临了…… 第9章 潜逃 梁山不愧是座名山,虽然山上几乎毫无人烟,地势又崎岖非常,但林飞鸿回答宋海问他对梁山有什么感觉时,林飞鸿只能竭尽脑中的山水词汇去描述,什么鬼斧神工,钟灵毓秀,造化神奇等等,惹得宋海和一帮弟兄喜不自胜,而林飞鸿也从中悟出一个真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说他加入黑风寨是一个意外,但至少宋海等人对他还是不错,山上有足够的粮食,当然那都是抢来的。林飞鸿每天背着他的单肩包满山溜达,因为他必须要找到一条小路来逃跑。 其实山贼的生活也是很无聊的,林飞鸿开始同情他们了,他们每天都呆在山上,除了出去抢劫的时候像个强盗,其余时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已经慢慢趋向于猪的生活了。 已经是第八天了,林飞鸿吃过午餐,背着包正欲往后山继续探查,经过大堂时看到宋海独自一人坐在堂内的正座上。他似是在思考什么,完全没有发现林飞鸿。林飞鸿却是忍不住看着他,宋海此时的表情已完全不像个山贼,充满忧郁的愁绪,右手撑着头,仿佛入定住了。 林飞鸿忍不住走进来,轻唤一声:“大哥。”这一声立刻将宋海的思绪拉回来,看见面前突然站着个林飞鸿后突然显得有点惭愧,慌忙道:“林老弟坐吧。” 看着林飞鸿带着疑惑坐下,宋海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平静问道:“林老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要去当山贼?” 林飞鸿拨浪鼓似的摇头,这个问题他倒还真没有想过,只是他下意识的认为有武功且心地不坏的人都应该去锄强扶弱。宋海似乎又看穿他的想法,静静道:“我宋某人七岁习武,十八岁便名动乡镇,我从小也读过一些书,也晓得一些圣贤之道。但你又知道为何现在我和这班兄弟却沦为山贼?我们何尝不想去做大侠惩恶扬善,可惜大侠也要有大侠的资本,所谓苛政猛于虎,我们不堪做个老百姓受朝廷欺压,但想做大侠既没有高强的武艺,也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做了大侠后谁来养活我的这班兄弟?我宋海不会向权势低头,也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我所劫的从来没有普通的百姓。” 这就是封建社会呀,林飞鸿心里感叹着,但随即一想,自己所处的那个社会又何尝不是封建的,只是封建得更加内敛罢了。贪官照样玩权,无钱无势的百姓依然被压得透不过气,可依然时不时就被利用为这种社会与污吏歌功颂德。 林飞鸿蓦地也是一声叹息:“谁叫我们都是小人物呢?那些主宰一切的人总虚伪地说一切权力都是我们给的,但他们又何曾给过我们哪怕一点的权力。” “不错!”宋海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再次豪声道:“林老弟想得和老哥我一样,看来我们要一起痛饮一番了!”宋海说着,已从椅子旁抓起两小坛酒,扔给林飞鸿一坛。 林飞鸿看他如此,突然感觉与水浒传里的宋江有些相似,随口道:“若是宋江在这梁山早出生三四十年,说不定能和大哥成为莫逆之交呢。” 此话一出,宋海刚入嘴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讶道:“林老弟怎么连我为将来孩儿取的名字都知道了?” 林飞鸿眼睛睁得老大:“大哥要为以后的儿子取名宋江!” 宋海道:“哈哈,我叫宋海,我儿子以后当然就叫宋江。我还准备把这个大堂改名叫忠义堂,以后再作一面大旗,上面写上‘替天行道’,准叫那些贪官恶霸闻风丧胆,林老弟,你觉得怎么样?林老弟,你怎么呆住啦?” “没…没什么,”林飞鸿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竟遇到宋江他爸,而梁山泊的雏形便是由眼前这个黑大汉所塑造的。但吃惊归吃惊,正事却是忘不得的,自己还要继续去寻找下山的路呢。 林飞鸿起身道:“大哥,这早晨的空气真好,小弟想独自去后山欣赏大哥这里的绝美风景,这坛酒,小弟就留着在路上慢慢品尝吧。” 宋海缓缓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与不舍,可惜林飞鸿却不明白。宋海在江湖也翻滚了二十年,怎会看不出一个年轻人在想什么呢? 林飞鸿得到了宋海的许可,兴高采烈提着小酒坛子朝后山快步走去。 经过前几天的努力探索,后山地形大概已被记住十之七八,可惜全是悬崖峭壁。这回林飞鸿往前几次没有去过的地方寻找,而找着找着,时间已过大半天,骄阳也已经变成夕阳。 林飞鸿很是沮丧,一手抓着木棍拨草,一手还拽着那酒坛,谁让他本就不喜欢喝酒,丢掉又觉得可惜呢。 眼前忽现的大草堆引起了林飞鸿的兴趣,身后尽是密密疏疏的丛林,从没有这么纯粹的出现一大片草丛,而且这草丛碧绿鲜女敕,虽然浓密的深不见底,但却仿佛在告诉林飞鸿这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林飞鸿只觉得自己要与山贼生涯说再见了,迫不及待地钻进已及人高的草堆里,随后他看到一件极恐怖的事,脚下竟是一片云海!这说明从这里开始便是一个悬崖,很深的悬崖。随后林飞鸿又发现一件极绝望的事,由于他方才进来得太猴急,一时没刹住脚,此刻身体已经倾出悬崖,并且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无法返回了。 就这样,林飞鸿还没发出惨叫,急速坠下时的高压气流与恐惧已经完全封住他的口。那颗脆弱的心脏仿佛就要破体而出了,天哪!这是什么情况!老头,我就这样玩完了吗?林飞鸿心里一片混乱,各种零星的片段与感觉在脑中像流星雨般砸落,他感觉死亡就如一只粘稠的毒蛇在紧紧缠裹着他,这…这就是快死的感觉吗?林飞鸿倏然闭眼。 咦?耳边的风此刻怎么突然变小了?身体下面好像垫满了棉花一样柔软极了,难道自己已经死了,灵魂正在飘飘然升起吗? “喂!”一声不耐烦的厉喝惊醒了林飞鸿,“还在做梦啊你!起来啦!” 林飞鸿眼睛露出一条小缝,便看到一个好似落魄书生的人头,下巴长满胡渣子,头戴书生帽,稍许蓬乱又斑白的头发,一脸微红的醉态,眼中却有无比精灼的目光在若隐若现。 “朋友,你也是要升天吗,不妨同路吧。”林飞鸿说完半眯的眼睛又阖上了。文字首发。然后身体突然失重一般坠下,只是这次瞬间就坠落到地面了。背后的剧痛迫使林飞鸿双眼暴睁,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惨嚎。 “够啦!”又是一声厉喝,出现一只脚飞来欲堵住林飞鸿的嘴,那是有着一只泥泞鞋底的脚啊!林飞鸿闪电般地将头偏转方向,重新环顾四周,这四周,霍然是长满了人间的花草树木,还有一面是高不可攀的峭壁。然后,他便看到方才那个满头白发的落魄书生站在他身边,林飞鸿可以感觉到自己完好无损,毫无疑问,一定是这个老书生救了他。只是……林飞鸿再次看向那高得已经窜进云海的悬壁。 “不用想啦,正是老夫救了你这小儿。”老书生的语气虽粗放却带着点点诗韵的感觉,但他的眸子里却没有出现林飞鸿,只有他手上还拽着的那一小坛酒。 林飞鸿惊讶得不知该作何表情了,敬畏道:“老伯,你又是何许人啊?” “老夫姓李名白。”这个李白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坛酒。 “李白?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林飞鸿嘀咕着,忽怪叫一声:“你就是李白!” “哈哈哈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忽仰天意气纷发的朗诵出这一句千古佳句,然后目光又省略过林飞鸿,落在那坛酒上,眼中闪着人醉心不醉的光彩,平静地说出一句:“老夫…就是李白!” 第10章 传说中的诗仙 每个人的一辈子总有那么几件匪夷所思的际遇,所以你的人生不会永远精彩,也不可能一直平淡。待时光飞驰而去后,回首大半前生,这些际遇总会给你留下感念,即使不精彩,也绝对是深刻的。 林飞鸿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中了百万大奖却不知该如何发泄的感觉,试想在现代哪一个幼龄的孩子没有背过李白的诗,这是一个名字与诗句可以一直伴随你一生的人物,一个肉身已死但精神却已永垂不朽的传奇啊! 最重要的是这个一千五百年前的传奇人物此时正坐在他面前喝酒,这酒自然是林飞鸿的。李白一边喝着酒一边晃悠着似乎在漫无目的地瞎逛,身后林飞鸿却紧紧跟着,一脸膜拜望着李白的背影自语道:“李白居然喝过我的酒,我毕生都觉得荣幸。” 就这样,一个乱走,一个瞎跟,穿过了一大片树林,居然发现了一个简陋的亭子。这个亭子也是有名字的——风雨亭。与其名字相称,这亭子看来已饱经风雨,那块牌匾的漆已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风雨亭的四周长满杂草与白色野花,唯独亭前有一棵三丈高的古松,造型貌似是迎客松,单独一边的枝叶延绵伸展,给人迎客的感觉。这棵树看来虽然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却不知李白晃悠的身体为何顿住,那双深刻得宛如看穿红尘的眸子落在迎客松上,忽变得柔弱起来,似是愧疚,似是愤恨。 而林飞鸿自然是一脸疑惑地站在他后面,正欲开口问他怎么了,李白却先吐出一句:“年纪轻轻的为何寻死呢?” 原来他还记得,林飞鸿辩解道:“意外意外,我没有想不开,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李白道:“那怎会从梁山上掉下?我听说那上面只住着一群山贼?” 林飞鸿黯然一叹:“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因为连我自己到现在都还不怎么相信。” “你说吧,”李白的目光终于离开了古松,缓缓转身,清澈的眼神仿佛直直照进林飞鸿的内心,微微一笑,道:“我信。” 林飞鸿便从失恋那一刻开始说起,遭遇老头,送入时空,结识大嘴,喝霸王茶,遇上山贼,邂逅星儿,逼上梁山,最后潜逃不慎坠崖。 李白也听得越发精神,毕竟人老了,也开始喜欢听人唠嗑,而且林飞鸿说得是绘声绘色,并且运用了极多的夸张句排比句与复合句。如此说着说着就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已经坐在亭子里了。 “其实我一见到你就隐隐觉得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毕竟现在的技术与审美观是做不出你身上这件衣服的。”李白道:“观你对我之神情,莫非在千多年后人们会对我如此崇敬吗?” “当然啦!”林飞鸿跳了起来,道:“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学生就不知背了你多少首诗了,当然,我相信绝大部分是被逼的。” “那…,”李白眼中闪过一丝神秘,问:“你对我以前的诗有何看法?” 林飞鸿慢慢踱起步来,道:“恕我直言啊,你的诗虽然多数显得气势磅礴且不重名利,但我却感觉那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唉,如你这般的文人,越是不受重用,表面上就势必越不屑,这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吧,诗仙其实也不过是个凡人,你心里其实是很委屈的,对吧?” “好!”一声爽朗之极的好,仿佛是看到知己般的欣喜若狂,相见恨晚。李白霍然站起,情绪突然异常激动,一步一步接近林飞鸿,道:“枉我李白自认潇洒活了四十年,看过我诗的人从来只会赞叹不绝,从没有一个能真正看穿我年轻时心底的虚伪,只是上天为何要让我在六十二岁时才遇见你啊!” 林飞鸿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李白张开着双臂似乎就要扑过来了,逼得他连连后退,不住摆手道:“好啦好啦,李大叔,你要早点遇到我我也还没出生呀,冷静!冷静一点!” 忽然李白停住,脸上已毫无醉意,取而代之的是连少年人也无法展露出的意气纷发!林飞鸿完全可以感受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才真正是诗仙李白,雅号青莲居士,更似是自九天而来的谪仙下凡! 月已无声挂起,无端而来的气流自四面八方开始飙散,杂草俯身恭迎,野花分瓣盘旋而起。这一切都不是自然之力,而是人的内力激荡而成。李白便站在气流与飞花之间,炽烈奔放的气势在周遭澎湃不止。林飞鸿直愣愣地呆住,突然一句:“要刮台风了吗?” “喝!”李白一声暴喝,右脚提起又落下,却如千斤坠地,震惊十里大地! “怎么还有地震!”林飞鸿被震得踉跄而退,险些跌倒。 然而这一震之后,李白目光所停留的古松之下,一坛足有十斤重的酒坛破土而出,李白右手探出,掌心朝上,已是不偏不倚接住酒坛。 “来来来!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的出现!李白今日势必要与你做一忘年之交!”李白说得豪气干云,与初见面时完全已是月兑胎换骨。只见他一口扯掉酒坛木塞,举坛便饮,长长舒了一气,道:“弱冠之龄时,我李白在这风雨亭种下古松,埋下这坛酒,发誓必要做出一番大业,待到功成名就再回此地取酒还誓。可惜如今政治黑暗,时不与我,半生颠沛后竟是沦落重回故地。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这坛酒不是为名利而准备的,而是为你!” 原来如此,难怪刚来此地,李白看着那棵古松,眼中会流露出羞愧与不甘,只因壮志未酬,却已是大半生于官场虚度而过。而一直以来,却无一人能看出那时的他究竟是隐藏怎样的情绪。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林飞鸿很明白,所以毅然接住李白抛来的酒。 这酒虽已是陈年佳酿,林飞鸿却不懂品酒。因为他喝酒,并非喝酒中的味道,而是酒中所含的人情味。李白虽未说,但林飞鸿已经看出来,年轻时的李白诗中虽是豪放不羁,但其实心中并未做到如此。待到年老,才会顿悟前生,才能真正重新领悟当年自己诗中真正的意境,并且自己已经能够真正做到了! 林飞鸿本就是性情中人,不顾酒之辛辣,连灌几大口,亢奋得连眼睛都开始红了。 李白看着林飞鸿,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呼一声:“贤弟!且慢喝酒,为兄想要赠你一物!”话甫落,李白一掌打出,目标却是那棵古松。 林飞鸿停止狂饮,还未看清什么,古松粗壮的枝干之内便凌空破出一物,再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剑身如玉清透的宝剑,一现世就仿佛吸尽月光,再从自身绽放而出。想不到李白竟能把剑存于古松之中而不伤古松,林飞鸿对李白的崇敬之情又高了一层。文字首发。 狂风不断,飞花依旧。李白跃起腾至半空,握剑在手,于圆月之中人剑合一。剑亦月,人亦月,而月却已不再是月,仿佛纯粹只是为了衬托李白与剑的光华而存在。 “天哪!简直帅呆啦!”林飞鸿兴奋地喊着,若非他有足够的理智,恐怕此刻就会如那些盲目的追星族一般疯癫不止了。 剑如皓月,人如飞仙,此刻两者一同降落凡尘,李白潇洒地拉开架势,道:“贤弟,看好来!” 玉剑舞动,伴随李白挪移乾坤的步法,傲如鸿鹏翼九霄,柔如银河泄流光,威如惊雷震天罡,妙如天女醉散花。方圆十里仿佛已被其剑气笼罩,足以斩灭一切污秽。 同时,李白口中诗声随风振荡而出:“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林飞鸿记得这首诗,这也是李白年轻时因仰慕侠客而作的《侠客行》,难道眼前这些招式与这首诗也有关系吗?但他无暇想这么多,依旧目不转睛地记着这些招式,不敢有一丝懈怠,只是他的过目不忘与别人有些不一样,别人是看一遍记住的,他的习惯是看过就忘,然后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全部想起来。科学术语称为瞬间遗忘之过目不忘症。 一把剑,一坛酒,两个人。这些,就已组成为林飞鸿人生的一个际遇了。 第11章 风花雪月、4大名剑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产生新的感悟,新的方向。名利、财富、权力,越是追求就越仿佛深陷泥潭不可自拔,而当有一天你顿悟这一切都是浮云的时候,你就已经能置身云端之上笑看红尘俗世,且逍遥物外,踏遍千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云雾,照在林飞鸿与李白醉中浮笑的脸上。 朦胧中忽现的亮光惊醒了林飞鸿,他摇晃着脑袋起身,看看旁边睡得东倒西歪的李白,才回想起昨日李白传授完侠客行剑法后,两人便有些疯癫似的喝酒,最后一起倒地呼呼睡去。 刚回忆完昨日之事,地上的李白猛地睁眼,一声轻喝,身子如蛟龙翻身而起,直挺挺地站在林飞鸿面前。神智看来异常清醒,丝毫不像大醉初醒的样子。 “大哥,你看来很是精神嘛。”林飞鸿赞道。 李白望向那轮朝阳,感叹道:“为兄的朝阳已经失去,如今夕阳也没剩多久了,剩下来的日子,为兄想做些一直想做的事。” 林飞鸿道:“大哥已是大彻大悟之人,想必是不想再沾惹红尘,莫非想归隐山林?” 李白道:“不错!贤弟真是深知为兄之心!其实,在一个月前,我便已在众朋友面前装作重病不治而亡,如今的李白,其实已经死了。神州虽大,为兄也已踏遍,所以想在海外寻找一无人小岛,以岛为家,并将为兄的武学全部刻在岛上,希望日后能被有缘之人寻到,为武林造福。” “这…”林飞鸿闪过一丝忧虑,“若是被心术不正之人得到,岂非遗祸无穷?” 李白哈哈一笑:“为兄怎会没想到呢,只是为兄会用特别的方法记录这套侠客行武功,心中杂念太多与心术不正者是绝不可能习成的。对了,为兄还为此岛想好名字了,就叫侠客岛。” 林飞鸿道:“侠客岛…大哥可是为了弥补当年没有成为侠客的遗憾,希望能借此侠客岛造就一批侠客,也算是了了大哥的心愿。” 李白赞许地点头,道:“为兄一生遗憾,但也要感谢老天能让我结识到贤弟这般知音,此处的沿海之地风浪极大,不利出海,为兄想去东南福建之地出海,贤弟可有意愿同行呢?” 福建沿海,那岂不就是自己的老家!林飞鸿抚掌一声:“乐意之至!” 从山东到福建的路上,群山遍布,林木极为茂密。在唐朝,这段路程还未用于商业运输,所以并不发达,况且崇山恶水之多,能住在此地的一般都为闲云野鹤,各种奇异鸟兽,也在此处聚集甚多。 一路上,忘年之交的两人相谈甚欢,林飞鸿给他讲了很多现代的社会与发展,只是林飞鸿的历史实在不怎么样,就粗略给他讲了一千五百年的唐宋元明清到新中国,听得李白是惊叹连连,到最后都不晓得该怎么去描述了,这也的确超出了他的描述能力。而李白给他讲的很多官场黑暗社会名流也是林飞鸿一直未曾接触过的,这样对这个年代又多了很多了解,至少他都已经明白了去客栈住一晚差不多需要五十文,如此说说笑笑游山玩水似的便走了半个月。 烈日当空,纵是两人精力旺盛,也挡不住这热暑如滔天巨浪地盖下,所以就朝林子多的地方走去,借密林避暑。 前方已然出现一大片森林,只是这片森林怎么看都觉得与其他地方的森林不一样。重峦叠嶂,青翠层层,都隐没在凄迷的云雾中,黯淡的瘴气自地底袅袅而起,将正午的日光都弥成灰暗,放眼这带着诡异的丛林,肉眼竟是难以进入百丈之内。 李白清亮的眸子里闪着好奇的光芒,道:“贤弟,为兄感觉到里面会有不寻常的东西,是否进去一观?” 这阴森迷茫的地方林飞鸿本是有点害怕,但一想有李白在旁边还有什么好怕的,便拍拍胸膛道:“大哥要进去,小弟自当追随!” 地表那淡淡的瘴气不住往林飞鸿口鼻里钻,虽然这瘴气没有什么毒性,但也让林飞鸿觉得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反观李白却是全神贯注向四周探索,呼吸平畅,丝毫不为瘴气所影响。 静谧的空气中倏然从前方吹来一阵微风,风中却隐含淡淡四股剑气,剑气中又隐含花香雪意。当然这一切都是李白所感受到的,林飞鸿依旧还是一头茫然地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感觉到。 “前方似乎发生什么事了…贤弟,一起去看看。”李白说完抓住林飞鸿的手臂便施展轻功,向前疾速飘去,可怜林飞鸿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拖到半空去了。 前行不远,两人便在一处枝干上停住。眼前正有四道白影与一条红影在纵横交错。白影是四名剑客,而红影的速度快过四人,只能看出是一只小动物,不过很明显是在躲避四名剑客。 “若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风花雪月,四大名剑。只是,他们在追捕的是什么东西,速度如此之快?”李白语气中透着不屑,看来对这所谓的四大名剑并无好感,却是对着条红影甚感兴趣。 林飞鸿却已是看得眼花缭乱,光是那四剑客交错的身形就让他的目光难以跟随了。 或许是有点累了,那道红影瞅准空隙,矫捷无比地在一条树枝上停住。两人终于看清,那竟是一只全身火红的小狐狸!只见它一停住便甩甩小脑袋,吱吱地鸣叫一声,圆滑的眼睛里却尽是调皮神色,似乎完全不畏惧四人的抓捕。 四名剑客毫不气馁,乍然一散,分四路挥剑而来。其中一名以剑舞圈,剑光化为层层光圈向小狐狸罩去,这光圈寒气缭绕,竟有急冻万物之能!小狐狸腮帮一鼓,瞬间口吐翻滚烈焰朝寒冰光圈迎去,将面前的光圈尽数融化,而周围没有被火溶掉的光圈打在树干上,树皮表面瞬间凝起层层冰凌。 一招刚过,光圈消失之际,又一名剑客轻剑曼挽,挽出朵朵剑花。随后竟凌空现出万千剑花,如漫天花雨倾盆而下,避无可避。而左右两边的剑客亦有所动作,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左面的剑气旋转起阵阵飓风,将沙尘花叶吸纳其中,而道道剑气便隐藏于这迷茫之中,防不胜防!右面的剑气闪耀着清寒月色,化为道道弦月般剑气如穿花蝴蝶袭来。 四人不但剑术高超,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一瞬间便将小狐狸的退路完全断绝,似乎必要将这小狐狸一举擒拿。文字首发。 林飞鸿看了心中很是不满,因为他觉得那只小狐狸如此可爱,这四人怎能用如此凌厉的手段来对付它,但自己却没有救它的能力,于是转向李白一脸正义道:“大哥,所谓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这一句刚说出口,李白猛地插口,道:“好!难得贤弟有如此爱心,大哥便助你一臂之力,去吧!”最后两个字刚说完,李白已抓住林飞鸿,将他从树上抛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只小狐狸面临三面的剑花剑光剑风,黝黑的眼珠闪电一转,它也知道无法闪避,但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于是以爪抓树,身体紧贴树皮,一眨眼就滑倒树干下方去了。 一声爆响,三面而来的剑气互相交锋,自中心炸开一股冲击波。小狐狸虽未被正面击中,但也受了极大冲击,攀附的树干已被炸为粉碎。但它的生命力仿佛极强,受到如此强烈的剑气冲击竟还能飘然落地,不过后脚似乎也受了伤,跑起来变得一瘸一拐的,而它跑的地方却是众人都想不到的。 林飞鸿被李白一抛,竟也毫发无伤地落到地面,正欲展开哭笑不得的表情,面前一道红影以完美的抛物弧线之姿飞来。像是别人扔给你一样东西,林飞鸿条件反射伸手一接,赫然接住了那只小狐狸,然后就感觉到它在怀里瑟瑟发抖、急需依靠的样子。 而面前,风花雪月四大名剑正盯着他,眼里有股莫名的怒火开始升腾…… 第16章 妖潮 人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究竟会想到什么?千程一梦,是会忏悔?还是解月兑? 短短数秒,似乎已将十几年的历程重播了一遍。最后一幕,却是身在缭绕云雾中,眼见宋茹茹那滴清冷的泪自玉颊滑落,似冰冻的春雨般滴在林飞鸿脸上,顿时寒意袭遍全身,那是充满了诡异绝望的寒冷,令人无望再生存下去。但林飞鸿的内心深处此刻却有一股暖流在盘旋,万千寒意也无法袭进,似要守住心房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切都只是精神意念之想,但肉身已无知觉,林飞鸿眼前再无任何事物,唯有无尽的黑暗如临宇宙虚无之境。 人终于倒下,只是倒下的同时,轮回之剑始终紧握在手中,一如精神信仰,绝不能忘弃。 少女只感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栗,一个平时连小动物都不忍伤害的人突然间杀了人,那又会是什么感觉? 然而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轮回之剑的剑气光芒已尽数收回,似是已将五十年的埋身之气吐出,此刻静静在林飞鸿手上,好似一把普通之剑,唯有剑身透出的乌光还在若隐若现。 云本动荡不止,此刻突然更加汹涌!风本肆意无定,此刻竟添凶戾! 少女感受到这一不寻常的变化,先放下心头恐惧,跃上竹枝顶端放眼四方,而眼前所见却竟比轮回之剑现世更加讶异! 震天异响弥天盖地而起,其中夹杂着万千难以辨析的啸声,似虎似狮的兽吼,似含冤不平的厉鬼凄厉声,更有林木撞毁摧折之音。 少女目光有限,却仍可感受到那远处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如滔天巨浪澎湃滚来的是无数平生未见的怪物。此处数十里之外,这些怪物竟似是从天而降或是地底冒出一般,全无征兆地将这座山围在中间,那它们又是为何而来? 千里之外那极为普通的山洞内,丁春秋反手握住涅磐剑,借其撑住身体缓缓站起,朝洞外看去。洞外并无任何异状,只有丝丝透进的妖氛之气被丁春秋深邃悠远的眼神捕捉到,霎时那轮止水竟也起了波澜! “想不到,此剑一现,引动到十方众多妖魔垂涎,竟完全超出我的预料!莫非是有人在操控?” 话一落,洞外忽射进一物,如雷电一击的迅疾刚猛。 只在一瞬此物便已到了丁春秋眼前三寸处,直取其眉心。忽然一道剑气自虚空凝成,于丁春秋身旁射出,两者相交,剑气贯穿而过。此物忽爆散出一团血雾,凌空将丁春秋笼罩。 丁春秋身形一动,风随心起,依然是凭空而成的狂风将血雾吹向洞外。丁春秋朝地上一看,眼神一凛,月兑口道:“七彩血蜈!” 地面上那已被剑气洞穿的东西,正是一只周身泛着七彩妖异光芒的蜈蚣。 手背忽感异样,丁春秋似乎已猜到,定睛一看,手背上果然有一粒细如微尘的血滴,这是方才七彩血蜈爆体时所发出的血雾中的一粒雾珠。但丁春秋却很清楚,七彩血蜈是西域毒霸,光是这肉眼难辨的一粒雾珠,毒性便已是断肠草的百倍之强! 根本还未及思考,那雾珠便已渗入皮肤之中,但丁春秋出手更快,在这一瞬便已自封周身百余大穴,减缓毒性扩散,但自己毕竟不擅解毒,此刻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额头已开始渗出冷汗,丁春秋大感不妙,身体也难以动弹。此时一尖细刺耳的笑声自洞外传进,同时,一诡谲之影也踏入洞中。 丁春秋虽不动,但眼神却更加凌厉。 那不知能否被称作人?侏儒般的身体,除衣服内看不清外身上竟无一寸是完整的皮肤,那张脸似乎被千刀万剐又被油滚火烧过,道道焦黑的肉向外翻着,随着笑声而抖动,似条条蛆虫在脸上蠕动着,完全难辨的五官更添其诡异,而在这堆烂肉之中,那双毒辣又奸狠的眼神却是格外显眼,光是这张脸便可让你感受如临地狱般的煎熬。 “你是西域毒皇!”丁春秋虽中剧毒,但思路仍然清晰。 “哈哈。”毒皇又是得意一笑,颇为得意得看着丁春秋,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般,道:“想不到我毒皇之名也能入丁春秋之耳,实在荣幸啊不过我最惊讶的莫过于这业障寄体之术,你到底是为谁承受了如此大的业报,若非你的功力此刻只剩百分之一,我倒还真没这个胆量来找你,哈哈哈。” 丁春秋一怔,目中闪过讶异:“你怎会知道这些?” 毒皇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肥硕的黑蚕,身上生满百足,每一足却都像一根细小的吸管。 “你不必知道这些,先看看这个,这是我精心饲养了二十年的厖蚕,它可是个好东西啊!它会将你上百年的功力全部吸进体内,然后我再把它吃了,到时我就有剑圣的功力,加上我的毒术,即使另外两个江湖奇人贝海石与张三我都不会放在眼里啦!你说这是不是妙极了?” 毒皇显得异常兴奋,那张本满是污秽的脸被其渲染得更加丑陋。而他也捧着厖蚕一步一步靠近丁春秋,宛如勾魂死神般索命而来。 丁春秋身受重伤又中剧毒,周身大穴又已封住,难以动弹,难道真的就要命绝于此吗? “江湖三大奇人都不想放在眼里了,你的异想也真的是妙极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惊散了毒皇的美梦,这一句话非是从洞外传进,竟是自肉眼所能见的所有方位而来! 这声音丁春秋却是再也熟悉不过,其恢宏大度,足以包罗万象;其自信斐然,足以嘲尽寰宇。除了贝海石,天下再无能出其右者! 毒皇似也被这声音摄动心神,急急回头,便是一道金光刺目而来,如慈航普渡,百邪尽避!毒皇下意识一退,知是高手,污袖一挥,便是一团青雾扬出,青雾之中还隐有百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无论青雾或是毒针,沾上一丝便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毙命!毒皇武功不高,所以努力练毒以补其不足。这一招一使出,他的人也迅捷地朝后飘去,有野心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全身而退的方法。 然而今日他算是栽了,就在他向后飘出数丈刚刚落地,方才那射进金光之中的青雾与百根针竟完好无缺地转换方向,朝自己射来,并且来势更加凌厉。毒皇猝不及防,百针刺体,青雾附身,其中有两根银针却是刺进他的双目! 毒皇一声惨叫,眼前再无一丝光亮,唯有周身的剧痛迫使他倒地痛苦哀嚎。文字首发。但这些毒却要不了他的命,欲练毒,先试毒,毒皇自小尝遍百毒,已是百毒不侵之体。 金光散去,却是三教传人张三,衣袂飘洒,神情萧疏,宛如神仙中人。贝海石自然有来,只是站在其身后,方才那一招,便是张三回敬毒皇的。 贝海石扫视丁春秋一眼,顿时面色一沉,朝毒皇喝道:“解药呢!” “解药。”毒皇已被刺瞎的双目不停地淌出暗红之血,将一张脸染得更为狰狞,“七彩血蜈奇毒无比,我都还没有研究出解药,除非你们让他的侍婢星儿出现,不过听说她已经嫁到东瀛去了,嘿嘿。” “愚蠢之人,别让贝某看见第二次!”贝海石道袖怒挥,生起一股巨力粘住毒皇,竟硬生生将他掷出洞外,抛出一里之外,不知落在何处了。 “七彩血蜈果然厉害!”张三双手已按在丁春秋背后,以真气拖住毒性蔓延。一向镇定非常的两人也不禁焦虑,或许此刻只有星儿能救丁春秋了,但 “公子公子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啦!别躲啦!星儿又回来了!公子。” 洞外依稀飘来的竟是久别的星儿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果然是天意难测。” 第17章 危机 丁春秋的脸色更加苍白,年轻依旧的俊脸上已因剧毒而压抑出点点汗光,,如一张透着银光的白纸。但星儿的声音传来后,紧锁的眉头也不禁缓和下来,眼中倏然亮起莫名的情感,这并非是因剧毒将解的喜悦。 淡香自洞外飘进,闻之仿佛置身仙境之感。随着这奇香,一窈窕倩影蹑手蹑脚地步入,小心翼翼探头四处查看。 来者自然是星儿,传说中的死神天敌,天下所有奇毒的克星,也是黑夜中闪亮的一颗明星。 当她看到三人时先是一惊,因为她已经许久未见到三人重聚了。但随之那秀目一紧,锁定丁春秋,观其气色,便已知情况。 没有过多的言语,星儿疾步走近,快手抬起朝丁春秋头顶按去,手中已是夹有三根银针植入丁春秋顶部。贝海石与张三不擅医术,已为其空出位置。 星儿接下来可谓大展拳脚,双臂一抖,双手上便已有四根银针,似是完全不用经过思考便急速刺入丁春秋体内,又如曼舞一般绕着丁春秋转动,手中屡屡现出的银针也根根刺入不同之穴,只是片刻工夫,丁春秋周身已是插了上百根银针。 银针已全部刺完,丁春秋突感体内各处寒气被吸出,全部汇聚于咽喉部,随后一口黑血喷出,顿时体内暖流回归,丹田之内不再虚无,真气也渐渐恢复。 星儿若无其事地坐下,自怀中取出十几个小粉包,仔细闻一下便取其中九包,每一包里的药粉皆是不同分量,几乎是以毫厘计算。 丁春秋此时感觉已好大半,略有愧疚,道:“星儿。” 玉手一挥,星儿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别说啦!星儿才走了一年,公子就已经变成这样。还记得星儿走之前说过,要公子答应我不要受到伤害,公子是怎么回答星儿的?” 丁春秋苦笑不语。 “哼,贝先生,请你复述一遍当时我家公子的豪言。”星儿转向贝海石,有些刁蛮道。 贝海石倒是很配合,忽对张三拍拍胸膛,豪气道:“放心吧星儿,能让你家公子受到伤害的人还在等着投胎呢!” 张三也放下以往神人姿态,娇滴滴的捂嘴轻笑,道:“那如果公子受到伤害了呢?” 贝海石道:“那我就甘愿听从星儿的任何调配!” 张三一掌甩向贝海石肩头,“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情景复述完毕,立刻又恢复了智者与神人的姿态,只是看着丁春秋的时候,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是这样的呀,”星儿慢慢凑近丁春秋,眼睛闪着犀利之色,轻狠道:“没想到能让公子受到伤害的人这么快就已经投胎啦……。” “嘿嘿嘿。”丁春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傻笑两声。这或许是很奇妙的事,在一把剑面前,他可以是神话;在星儿面前,他就退化成笑话了。 “好啦,别傻笑了。”星儿递过调配好的药,苛刻的脸上却也掩盖不住关切之情,轻嗔:“刚才星儿已经用银针逼出大量毒素,剩余一点顽固分子,用这个解决吧!快吃!” 丁春秋接过药,悦然一笑,只感此药胜过万缕春晖,正欲入口却突然一顿,神情突变,道:“差点忘了正事!贝先生、小志,请你们速去保护东面千里之处的白云山,免受妖物侵扰!” 观丁春秋神色如此严肃,必定非寻常之事,但两人一走,若再有敌人来犯,星儿又不会武功 贝海石决然一声:“小志,你在此陪伴丁先生,贝某去去就来!”不容张三多言,贝海石已化为一束清圣道影驰出洞外。 丁春秋正欲开口,张三便笑着打断,从容道:“丁先生放心吧,能让贝先生受到伤害的人还在等着投胎呢。” 枝头的少女清秀的容颜再次惊变,因为四面八方围奔而来的浪潮终于得以看清,那绝对可以称得上为妖潮!那些是少女平生未见过的生物:天上飞的,是一只只黑翼血羽几乎弥天的巨蝠与血鸦;地上跑的,是形体庞大横冲直撞的怪兽,口中突兀而出的獠牙依稀闪着暴虐的毒光,身上的毛发根根如针毡般滑破身旁同类的皮肉,但它们却依然毫无所觉,最可怕的是这群妖兽的眼睛里充斥着撕毁生灵的凶光,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少女单纯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出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正茫然无措之际,眼前暗光如鎏影盘旋而过,落在林飞鸿身旁。 “师父!”少女大喜,在她心里,这位慈父般的师父便是她坚韧的精神支柱。 “怎会如此!”黑衣老者看着脚下紧握轮回之剑、胸口插着少女佩剑已昏死过去的林飞鸿,眼露不可置信之色,也许是他完全没有想过,轮回之剑等待的竟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子,并且此刻已经快成为死人,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徒弟。 少女跃下枝头,急道:“师父,好多怪兽啊!我们怎么办呐?” 老者此刻无暇与徒弟细说,脸色沉静:“妖物再多,也难以伤为师,只是一旦被围住,为师便无力分身照顾你们了,所以现在只能带你们离开这里!” “这这里是我们的家呀!离开这里,我们要去哪里?”少女感到自己若走,精心布置十几年的家就会被怪兽乱蹄踩毁,眼里不由得急出泪水来。 “傻瓜,若是不走,你也必亡于此的!趁此刻还有片刻时间,为师以意念助你御剑飞行,带上这小子,我们快离开!” 老者说罢,剑指划出道道气劲射进丁春秋体内,封住其周身血脉。再一挥指,林飞鸿胸口软剑弹出,横浮于虚空之中。 “走得了吗!” 一狂厉之声自竹林中传来,语中尽是寻衅之意。老者眼神一凛,衣袖一扫,少女顿感被一股气流环绕托起,硬生生抛到林飞鸿身旁。抬头一看,便见老者独自立于两人之前,环望竹林。文字首发。萧索之意已不在,取而代之是傲而寒骨的剑意自体内散出,虽手中已无剑,但其本身,便是一把足以睥睨天地之剑! 两道银光自竹林深处现出,如钢刀飞镰夹雷霆之势横穿过竹林,转瞬已至老者面前。此时,杀气才开始充斥于此空地,仿佛这两道银光,来势比其杀气更快! 老者一如神剑伫立,丝毫不为这股杀气所动,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因为站在眼前的不应该算是人,双耳微尖,从头顶至腮边皆长着暗黄的兽毛,瞳孔里闪烁出狡黠又凶狠的绿芒,那双手的手指已是十把锋芒逼人的钢刀,若非身上还披着半luo的战甲,那站在眼前的根本便是一头狼,一头好战嗜杀的狼! “哼,不差!”老者忽道出这一句,因为这个狼人身后竹林中的竹子突然自其来时的轨迹井然有序地纵向全部断裂倒下,显然是方才他逼进时那对银光爪子所划的。 狼人嘴角一撇,慢慢抬起右爪舌忝了一口刀锋,森然又带着狂野,盯住老者:“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武腾狼,妖界三战兽之一!” 又是两声长啸,只是这两声皆是诡异奸诈的感觉。林中一如巨石一如腰竹的两道身影破竹而来。 人虽未到,但武腾狼已先说明:“这只是我的手下——锦硕猫与剑尾蛇,今日我等如此大费周章,其实只是为了借一样东西罢了。” 武腾狼瞳孔收缩,目光锁定轮回之剑,一笑:“就是它了!” 第18章 剑荡 这便是武腾狼的两名手下:锦硕猫周身无一处不是胖的,鼻下自然有六根猫须,身材虽是可爱,只是那对铜铃般猫眼中的瞳孔颜色显得太过妖异。剑尾蛇也如其名,仿佛就是一条刚从污秽深谷中蹿出的青蛇,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青鳞也随着肌肉的起伏而挪动,那对眸子虽小却毒辣,似要将所有生物都视为自己的猎物戏耍吞食。 老者虽看出这三人修为不凡,但若要以一敌三,老者倒也自信斐然,唯一担心的便是身旁的两人与轮回之剑。 “你要借剑?”老者似有疑虑。 武腾狼道:“不错!” 老者眼中闪过轻蔑之色,道:“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 武腾狼丝毫不气,悠悠道:“若再加上这十万妖兽大军与那小姑娘一命,够资格吗?” 老者语气瞬间冰冷,缓缓道:“若敢动我徒儿,我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此话若是从常人嘴里说出,三人会哈哈大笑,但老者一说出,仿佛就已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们不得不信。 但此行决不能无功而返,三人虽听闻老者修为绝高,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也非泛泛之辈,即使不为轮回剑,他们也想要与之较量一番。 “久闻剑魔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有魔之霸气,那就先请剑魔赐教几招了!”武腾狼眼神一变,身旁二人同受感应。 锦硕猫单足踩地,庞大之躯竟可如飞花飘然冲天。剑尾蛇步法变幻莫测,狭长的体型化为青光游走盘旋。 老者真气散出部分化为无形气罩护住少女与林飞鸿,让他们免受波及。紧随而至的,是武腾狼毫无征兆的攻势!那对钢刀利爪划出条条光痕,纵横交错如千刀鞭笞而来,纵使巨石在前亦可化为碎屑。 但既有剑魔之称,自然有凝气成剑之能。老者面对无数爪痕轰击而来,扬起右手挥出,飓风平地环绕老者飙升而起,而风中却闪耀着数不清的细芒,竟是万千剑芒于风中共舞,将老者护在其中。爪痕袭来,荡出连环的金铁交鸣,武腾狼以爪破风,钢爪竟似有撕碎万物之能,将剑风活生生撕开一道裂痕。一道耀如苍日的剑气倏然从裂缝中射出,武腾狼猝不及防,匆匆偏身,剑气擦过身上的战甲,留下一条不可磨灭的沟壑。 好厉害的剑气!武腾狼心头一惊,双爪攻势却更加汹涌,快如飞电,力达千斤!老者缓缓退步,剑气随意频频而生,与空气磨出刺耳之声,一道一道尽挡武腾狼狂攻。 突然脚下似被极柔软之物绊住,老者眉间一紧,那竟是剑尾蛇化成的青光!青光如毒龙缠卷,刹那间将老者紧紧缚住,老者真气自体内激荡而出,足以断碑裂石的威力竟是无法将这条巨蛇震断!而空中的锦硕猫同时动作,四肢蜷曲如车轮翻滚,其速度之快竟能与空气擦出熊熊火焰。老者往头顶一瞥,顿时见一巨大火球如陨石当头轰下! 三人配合默契无间,老者也不得不承认小觑了他们。一声威喝,老者如金刚顿足,怒发飞扬,整座白云山也因这一脚而颤动。随之冰绝剑意自体内澎湃而出,漫山林木似也感受到其威能,枝叶纷纷攒动,远处的少女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化为青芒巨蛇的剑尾蛇从内心升腾起恐惧,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缠住的已不是人,而是一柄锋芒足以划天破地之剑,那剑锋足以将自己撕成千万碎片! 一念及此,剑尾蛇迅疾抽身离开老者,那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老者双手各出剑指,那对剑指各衍生出一道三尺湛蓝光束,如冰似剑。一束指天,一束指向武腾狼。 武腾狼已知此招强悍,必须全力以对!双爪相接举起,武腾狼一声狼嚎,身形飞速旋转而起,带起阵阵苍茫枯叶,化为一股龙卷冲击钻,伴随狂风怒啸席卷而来! 于此同时,那两束剑芒蓝光大盛,如天无垠,如海深湛。电光石火之间,两柄足有十丈之长的幻影巨剑自蓝光中掠影而出,如撑天之柱坚韧无匹,似怒海蛟龙奔腾袭来,光是气势所形成气压环流,已将少女与林飞鸿吹出十几丈没进竹林,整座白云山草木生灵尽皆俯首! 武腾狼与锦硕猫爆发出十成功力与之相抗,体内真气尽数化为厚厚气壁,力拼狂澜!两声轰雷爆响相继在白云山顶震荡开来,围绕白云山十里烟波在极招冲击下荡然消散。武腾狼与锦硕猫心下稍宽,因为那柄巨剑并无击碎气壁,但随之惊骇不已!气壁虽完好无缺,剑气却透壁而来,迅捷而宏大的剑气自体内所有血肉穿过,使人如受万剑凌迟之感,在此情形下,气壁如何还能自持,随着两声惨叫瓦解,巨剑贯入,凌空霎时飞溅起两股血箭!武腾狼与锦硕猫一起跌了个四脚朝天,既痛苦又狼狈。 剑尾蛇又出现在两人身旁,心里不住窃喜方才逃得及时。论武功他还比不上锦硕猫,但既是蛇,自然有蛇的狡诈。剑尾蛇提高嗓门道:“剑魔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但在妖界之中比我等厉害的角色比比皆是,且妖兽大军何止数万,今日你们或许可以逃走,但日后无论身在何处,都要时刻防范有妖兽侵犯。当然以您身手自然不怕,但旁边那位小姑娘能长伴您左右吗?是剑重要,还是您的徒儿重要,请考虑一下吧!” 剑尾蛇一双狡黠之眼立刻看透了老者与少女的关系,并成功地利用心理战术,就连沉稳的老者也不能否认。若是当年一身了无牵挂,这些妖物必死无疑,但此刻又多了一个徒弟,一名追求剑之顶峰的人,心中若有了羁绊,那他的剑或许就不再完美了。因为在出剑的瞬间,已无法做到忘心绝情,又如何能施展出如自然残酷无情的剑招? 老者没有多加考虑,淡淡道:“灵儿,将剑给他。” 少女却倔强的护在林飞鸿身前,毅然决绝:“不行!灵儿知道师父把它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怎么可以给那些坏人!” 老者平静一笑,“但再多的轮回之剑,也比不上为师的一个灵儿呀,给他们吧。” “不要!不要!灵儿就是不要!”少女脸涨得通红,纵是万千折磨也不能逼她屈服。 正当僵持之际,一道光影自西方天际急驰而来,只是眨眼功夫,双方之间已现出一人。不染俗尘的道袍,扇影飘迹之仙姿,贯穿古今之慧眼,来者正是贝海石! “许久未出,倒让妖物在苦境肆虐了,”贝海石折扇轻挥,似是谈笑自若般面对三兽:“你们三个小怪物,带这么一大堆虾兵蟹将想要做什么坏事了?” 虽不知来者是谁,但语气之狂已让三人极为不满,武腾狼已站起,十万妖兽给了他无边信心,跋扈道:“哼,今日要么交剑,要么拿命,别无选择,再来一个帮手也是徒劳!” 眼神突然一厉,笑容隐去,贝海石语峰骤然一寒,竟是比剑魔之言更具震慑之力,怒道:“贝某在此!你们能拿走何物!” 感受到周围气流一凝,武腾狼三人心下大惊,此人修为感觉竟丝毫不亚于剑魔,如此今日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 “但,”贝海石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恢复自信神采:“贝某可以与你们赌一赌。文字首发。贝某敢说就算这十万妖兽一齐攻入,只要贝某在此,它们就绝踏不进白云山分毫。” 如此自信却似乎过于自负了,武腾狼冷笑:“好!赌什么?” “若是贝某办到了,那尔等在有生之年不准再侵扰身后三人,如何?” 武腾狼心中虽也有想法,但绝不能忍受如此狂妄,况且连剑魔也无法做到之事,眼前之人难不成修为能通天了,当下豪爽一应:“如你所愿!” “如此甚妙!”贝海石凌空眺望依旧在奔袭的群兽,又朝武腾狼一瞥,山风吹起其无限神采,超然的自信只余一句:“今日就让尔等见识,何谓天外有天!” 第19章 6道轮回阵 所谓六道主要为:天道、阿修罗道、人道,此为三善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此为三恶道。所谓轮回者:描述其情状,去来往复,有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无有不遍。世间众生无不在轮回之中,故为六道轮回。 武腾狼三兽呼吸都似已屏住,眼神不眨盯着枝头的贝海石,以一己之力阻挡十万兽军,是狂妄?还是真实? 老者已收回气势,变成一个平凡却孤傲的老人,缓缓走到少女身旁,观察林飞鸿的伤势。忽然林飞鸿背后衣领一动,竟是火影隐藏其中,此时它似乎也感受到什么极大威胁,害怕得瑟瑟发抖。少女见它剔透如水的无辜眼神,忍不住产生怜爱之心,伸手将其抱起搂在怀里,火影也不抵抗,显得温顺极了。 妖兽如临在即,贝海石却毫无一丝焦虑,嘴角仍是挂着十足自信,仿佛一切已尽在其掌握之中。 反手一挥,骷髅折扇已单支飞至白云山顶点之上。忽扇叶一展,玄青光芒如道光普照浊世,众人禁不住眼神微收之际,一纯白骷髅头自扇中迅速膨胀,一眨眼已是十丈长宽。骷髅头之像自古便被认为死亡之兆、不详之意,唯邪魔外道用之。但天地间偏有如贝海石旷世奇才者不拘于世,更绝不会随波逐流。骷髅虽是死亡象征,但古今之人一看到它只有恐惧,又有谁能参透出死亡的根本意义?悟死成道,由道入圣,正因如此,贝海石才能领悟道之极意,看到世人因浊眼所不能看到的一切。 巨大的骷髅头浮于天地之间,青云道海之中尽是充斥着无与伦比之力,这已不是普通的骷髅头,它所代表的是审判,来自地狱的末日审判,也是绝对公正的审判。 贝海石昂首仰望苍穹,啸傲风间,一道瑞光降下将其笼罩。双腿盘坐,翩然仙姿竟随光华缓缓登上虚空,似般若飞升至骷髅头之下,在玄青之光轮转照耀之下,法诀夹着无上道威自贝海石口中吟诵而出。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惟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 “这这是什么力量?”凝神中的丁春秋双眼猛然一睁。 “轮回之力。”张三神情依旧平静,道:“此乃贝先生近来刚刚创出的六道轮回阵,以一己之力开启圣道,借神鬼之力,送业障再入轮回。” “呵,有一句话虽然已很老套,但丁某依然忍不住要再说一次,”丁春秋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一笑中却隐藏着何等深的敬佩之意,尽皆化为这一句:“贝先生果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 与此同时,法诀已至尾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漫天霞光之中,极端无私的骷髅头忽张开牙齿,吐出六轮色彩各异之法印,每种法印皆有一根光线连结骷髅头。贝海石之躯瞬间一化为六,于浮空各挟一轮法印飞射向白云山六处边缘。那幻影看来根本与真实无异,此等修为连武腾狼三兽也不由得暗暗赞叹起自己的敌人。 六条光线随着六个贝海石而延长到达六处白云山边缘之地,贝海石一掌相送,法印尽数没入地底。随之,六条光线,幻化为六种审判之光扩散相溶,白云山立时仿佛被一顶大钟罩住,巨大的光幢下,隐约响起了阵阵梵唱超度之音,如神鬼赞乐,天地讴歌。武腾狼三兽体内的兽血瞬间冰冷,一股惧意竟是挥之不去。 “不错!”贝海石于空中现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徐徐落地,道:“接下来就看看表演吧。” “厉害!”老者暗自惊叹:“想不到贝海石的修为也已远超我的想象,竟凭一己之力简简单单将白云山地脉化为阴阳两气开启赦道,布下如此巨大的咒阵。这这便是三大奇人的实力吗?” 就在贝海石轻足点地的瞬间,成千上万的妖兽已如怪浪潮水般涌至,怪状嶙峋的庞躯似乎无知无觉,只是单纯地朝有血气的地方疯狂前行。且身体极为沉重,踏得地面一阵乱颤,平地扬起千层黑浪,群吼惊天,声势浩大。天上飞翔的妖兽也是如黑云压城,呼啸之音回荡千里。 但这才是最令除贝海石与林飞鸿之外的五人骇然之处,因为以上的描述竟都只是在白云山外所能见闻,也就是在光罩之外才能感受到的。 武腾狼的腿开始颤抖起来,因为他的脚下突然毫无动荡之感,他的耳朵里也完全听不到丝毫的嘶吼,他们仿佛已经置身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与世隔绝。 前所未有的恐惧乍然笼上心头,武腾狼飞身至枝头,想一看究竟。可惜不看倒也罢了,一看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这罩住整座白云山的光层竟如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妖兽的身躯毫无感觉地撞进光层,真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天上的巨蝠血鸦等也是如此情形,而光层之内的白云山却依旧是风光无限,暖暖山风徐送而来。 这简直太邪门了!武腾狼牙齿格格作响,这些妖兽是最低级的毫无思考能力,如此下去难道真要让十万兽军悄无声息地覆灭吗?武腾狼霍然回头怒问:“你这妖道!你把它们变去哪里了!” 贝海石微笑,“还是头一次听一个妖兽称贝某为妖道六道之生灵皆难逃轮回之苦,贝某也是无奈呀,只好提前送它们去了。” 极度的痛楚与挫败感逼得武腾狼欲罢不能,只能仰头一声惊天狼嚎以泄心中愤恨。 “别嚎了,”贝海石淡定自若,“贝某只知道你再嚎两声的话,你引以为傲的十万妖兽就,”右手捻指一吹,道:“就这么消失了。” 武腾狼焦急万分,看着天上脚下来势极快,消失更快的妖兽大军已快没了一半,就跟大雨落入大海消失得那么干脆,干脆得让人难以接受。 终于,武腾狼做出了一个决定。身躯一蜷,竟立刻蜕变为一身银毛的苍狼,随之仰天哀嚎起来,似在发号施令。剑尾蛇与锦硕猫相视一叹,皆无奈摇头。文字首发。 果然,那已消失近半的妖兽纷纷急煞身形,但仍还有一部分又陷了进去。然后,群兽转身,又各自朝四面八方奔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贝海石眼中毫无胜利之喜,反之却是无比泰然之意,缓缓道:“这场赌局,你输了!” “好!”武腾狼从龇裂的牙缝中迸出这一字,狠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贝海石展开折扇,震惊寰宇之诗号再次吟出。 “果然不出我所料!”武腾狼眼中尽显毒辣之色,却仍客气道:“贝海石之能,我们妖界必会再次领教!” “贝某随时奉陪!”贝海石悠然接受挑衅,骷髅折扇轻舞一圈,光幢已消失无踪。除了被野兽毁坏的林木,毫无一只妖兽尸体,真可谓兵不血刃。 再无言语,武腾狼三兽已朝远处奔驰而去。 此时,贝海石的脸色才缓缓浮出一丝凝重,暗暗自语:“妖界唉,红尘将再染血腥了。” 但忧虑之色一闪即过,贝海石转身看着老者道:“我们又见面了。” 贝海石虽救了他们师徒与白云山,但老者也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回应:“是啊,又见面了。” 而这平常不过的两句话中又隐藏了多少沧桑,谁也不清楚。 第24章 蜀山颠 3奇会 传说是在夏初,神界地气异变,神树暴长万丈,根系如垂天之云,伸向人间。而神树之根能辐聚周边土石,逐渐扩大,形成悬空之山,是为‘蜀山’。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这句诗,是在说明蜀山真的无法逾越,还是告诫世人天威难犯?不过不管如何,这座自古被誉为仙山的蜀山之上,也确实无人居住。但今天的蜀山之巅,却显得格外灵动,因为它不再寂寞了。 这里虽处于浮云顶部,却有凡尘的湖光山色,只是在朦胧的淡雾弥漫下,也沾染上如仙境的梦幻之感,所有阳光都化为淡淡炫彩光晕,于山水间若隐若现。 群山环伺中,一潭清湖静若明镜,色如翡翠,丝毫不似一潭死水,只是那源头与流向却是来之无端,去之无迹。在湖心之中,赫然能见一素衣少年双足立于湖水之上,如履平地。他的人几乎已与周围之景融为一体,毫无动静,又似昂首问天的亘古化石,在独自思考着什么。他的脸清秀无比,如玉无暇,若周围的山水为石,那他无疑为这石中奇玉。只是那舒展的眉头中却隐含着那一丝疑惑,就像一点在玉上难以拭去的瑕疵,只有解开这个疑惑,那这块玉才能算是真正的完美无暇。 少年轻闭双目,随着周围万物生命的律动而吐息。突然吐息一窒,少年忽然睁眼,淡定如水的眸子中终于起了一丝涟漪。山的那头,一道灰影随着道霞一闪,瞬间到了少年的正前方,褪去光环,却是那智圣贝海石! 贝海石微笑,如风中的一粒尘埃般落在少年面前,承载他双足的水面无声无息,无波无澜,仿佛他一直都静立于此,又仿佛他从未来此过。 二人四目静静相对,似乎已经将天地万物都置若罔闻,唯一专注的只有对方的内心世界。 半晌之后,贝海石蓦的一叹:“好徒儿,你终究还是无法给为师一个答案吗?” 这名如美玉般的少年,竟是贝海石的徒弟! 少年的目光渐渐移向天际,整片蔚蓝的天穹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一如他的疑问。他从小便在这如仙境的蜀山上长大,除了贝海石之外迄今为止没有见过第二个人。正因与红尘完全隔绝,他才能阅罢世间万千经书,领悟非凡人的智慧。但三年前贝海石给他布置了一个最后的课题,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但答案却让他整整思考了三年而未可得。 何谓天道? 简单而又玄妙的四个字,让少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疑惑,这种疑惑来自于他的博学,人是很奇妙的,往往对寰宇之内的事物掌握得越多,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与渺小。 “何谓天道?”少年缓缓诉说:“天道究竟是有常还是无常?若是有常,为何灾生四端,时代在变,人心在变,思想在变,天又岂能猜得透人心所想?若是无常,为何从古至今,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岂非迎合天道之常吗?师尊,徒儿真的不明白。” 贝海石目中没有任何指责之意,只是微微颌首,道:“这样的结果,本就在为师预料之中。” 少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眼神里闪烁出一团坚定的焰火,道:“师尊,徒儿决定下山去游历,势必要找到答案!” “不入苦,何以知晓众生之苦?不动心,何以明了众生之心?”贝海石含笑欣慰道:“你终于肯下山去接触这个真实的世界了,为师相信你此番必定能找到答案。” 少年点点头,又问道:“师尊,您曾说过我还有两个师兄,大师兄名石破天,二师兄名伯虎,是吗?” 贝海石道:“不错,他们已在红尘游历多年,也有自己所要走的道路,若是有缘,你们会遇见的。” 最后,少年望着贝海石眨眼即逝的背影,眼中是无尽的感激之意,随之环望苍穹,又是无尽的感慨却期待。 连过几个山头,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如碧海潮生,却又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静心下来。贝海石淡淡一笑,疾驰而下,落在一块古石之上。此地之景更如人间仙境,古松于横亘山间突兀而出,簇簇不知名的花遍地缤纷,一条小溪来自山中,也不知通往何处,流水潺潺,配合鹰雀回音幽谷之鸣,直将人带入自然无争的纯净世界。 在小溪旁端坐一如水墨画中仙人的男子在悠然抚琴,正是三教传人张三。只是他的身旁已多了两位侍婢恭敬地站在两旁,眼中满是崇敬之意,似乎能成为眼前人的侍婢,已是此生不得的满足。这两个侍婢的姿色同样是不可方物,左边的名小木,人如木婉清华,面如花树堆雪,秀丽绝俗,为张三的背琴婢女。右边的名若男,眼亮如点漆,身上散出的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让人心神荡漾,但其面部却是如寒月掩星,透着凛然正气,为张三的持武婢女。平时若有带着这两个侍婢,小木负责为其背琴,若男为其持三教圣器。 琴音忽止,张三超月兑凡俗的眸子与贝海石一相会,随即淡雅一笑:“贝先生,小志忍耐不住抚琴一曲,没有惊扰到令高徒领悟吧。” “哈,”贝海石客气道:“若劣徒能闻得好友琴音之妙,也算荣幸。” 突然一娇蛮的声音穿了进来,“你们两个啊,别整这些酸词了,多少年以前的老词了,还说不腻。” 两人同时朝另一处望去,却是星儿瞪着眼睛,双手叉腰朝这边吆喝。旁边正在静坐养神的丁春秋忍不住道:“星儿,你先坐下来,跟我们说下你所说的要事。” “好!”星儿没有坐下,反而大步跨到众人之间,道:“星儿这次东瀛一行,发现东瀛现在已经异常混乱,崇峻天皇下大臣中分为三大势力——将军鬼祭夺龙、太宰佐藤不仁、护皇一族的柳生世家。鬼祭夺龙野心勃勃,逐渐掌握大权,已经开始准备入侵中原,而天皇的四个儿子还在互相内斗,各自招揽势力,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中原的朝廷还在将注意力集中在西北的吐蕃、波斯、楼兰等国家,若是东瀛趁势而来,必会长驱直入,沿海之地定会被占领。” 丁春秋道:“难道东瀛之内无人能阻止鬼祭夺龙吗?” 星儿道:“佐藤不仁立场不明,柳生一族一直都在与鬼祭将军对抗,但是已渐渐式微,民间也有许多能人异士反对战争,但是都被压制着,除非能有另外一股势力介入打破这僵局。文字首发。” “等等,”贝海石忽道:“如此说来鬼祭夺龙已经准备了一年,恐怕此时沿海地区已经会有一些风吹草动了!” 星儿赞许地点点头。 张三转向丁春秋:“丁先生,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丁春秋淡淡一笑:“业障寄体术已经消失,看来魔龙已被那个孩子杀死,在星儿独特的药疗下,相信不出一个月丁某便可恢复全功。” 倏然间,暖人的清风中生出丝丝冰凉,透体而来。 天际一股摄人的气压陡然压下,漫天响起了细细诡异梵音,两团浓云于苍穹现出,一团金光中闪着妖异,一团紫芒中透着阴毒,震散了四周白云。 在场的只有星儿毫无武功,被这从天而降的气压临身,呼吸一窒。贝海石道袖一挥,无边浩气扫荡而出,将逼人气压尽数冲回天际。 看着青宇之下仅剩的两团翻滚的妖云,贝海石只是淡淡道:“小志,看来应该是来找你的吧。” “也许未必。”张三脸色一如往常闲然,仰望天际,道:“好久不见,两位怎也有如此雅兴搞起排场来了,速速说明来意吧。” 第25章 天命、佛谕 有些灾难,一旦超出了人类的解决能力,人类便会求神问佛。倘若有一天,神佛真的给人类一个答案,那人类又是否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抑或,质疑神佛? 一金一紫的云团仍在无规律地涌动,邪中却隐含佛气。而在场之人除了星儿,都知道这两团云的来历。 气氛已是异常凝重,张三却忽然轻抚眼前古琴,琴弦一拨,便是悠扬琴音再次奏响。悠然陶醉之间,张三闭目道:“大轮明王,大宝童尊者,五十年之期未过,为何还要进入中原之地?” 星儿显然知晓这两个名号,只是不明张三为何要这样说,便靠近丁春秋轻声道:“公子,小志是不是跟这两个老怪物有过节?” 丁春秋眼神中也透着些许疑惑,道:“大轮明王是吐蕃大轮寺主持,大宝童尊者是藏边圣地乐胜伦宫的活佛,他们皆是吐蕃与西藏的护国法师。三十年前西藏与吐蕃欲联合起来侵犯中原,小志只身找到他们两个,与他们定了赌约,若是他们联手无法打败小志,便要在五十年内不得踏足中原。” 星儿调皮一笑:“如此说来小志也很厉害嘛,连吐蕃与西藏最厉害的高手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两个老怪物也不是好惹的,”丁春秋眉头渐紧,道:“小志虽败了他们,自己却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又怎么样,”星儿秀眉一挑,自信满满道:“江湖三奇人齐聚于此,不信他们敢放肆!” 忽地,金云光芒收缩不定,苍老而雄浑的声音自云中传出,音量之大,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一般。 “这次我俩不远千里而来,只是为了求你们江湖三大奇人一件事!” 张三依旧素手捻琴,却转向贝海石调侃道:“看吧,我说未必是来找我的吧。” “但江湖三奇,你也为其一,”贝海石展开折扇,左右一望,从容道:“丁先生,小志,请让贝某为代表与他们交涉一下。” 丁春秋与张三各自点头,因为江湖三奇人之间,早已有金坚铁严的友谊,那也是一种即使灾难也须一齐承受的信任。 “多谢。”贝海石轻轻作揖,转身对上天际二人,道:“说明来意吧。” 金云再次发话,毫无感情,单刀直入。“两个月前,大轮寺与乐胜伦宫各自发生动荡,险些坍塌,这是千年不遇的现象,因为这两处圣地自开创起便有神灵庇佑。我与本寺众僧净身祈祷十日,终于天降佛谕,其大意为:如果你们三大奇人同收一个人为弟子,那此人将会给世界带来无法挽救的灾难,届时大地将会崩坏,海水也会枯竭,世间充斥污秽,万物将受灭顶之灾!” “是吗?”贝海石折扇轻晃如其微笑般柔和,不惊不怒,道:“但是上天并没有告诉贝某这些。” 紫云似乎已按奈不住,音沉肃穆,道:“贝海石!相信佛的悲悯!” “大宝童!”贝海石忽冷冷一声:“贝某早已跟你说过,你的佛救不了你!” 紫云之中,是乐胜伦宫的大宝童尊者,那金云之中,便是大轮明王。 此时,紫金光芒开始动荡起来,一阵阵的刺眼,大轮明王语气已显得颇不客气,道:“贝海石,如此说来,你是不肯领我们这一番好意了?” 贝海石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想与贝某较量一下吗?” 笑语一出,两团云霎时膨胀,紫金光芒忽像炸开一般,将众人眼睛炽得发疼,待光芒减弱,那两团云已如山岳般巍峨巨大,凌立于蜀山之上。一股更强悍的气压自天喷薄而下,草木尽皆俯首,飓风在地面无端飚走,在场唯有星儿被压得几乎要趴下去了。丁春秋一手探出,搭在星儿肩上,顿时周围压力大减,星儿才得以舒了一口气。 张三依旧眉目舒缓,只是那琴弦在轻拨之间,琴音已化为无形气墙,将他与小木若男罩在里面,自然一片安详。小木与若男也丝毫不惊,似乎只要守在主人身边,就不用怕会受到任何伤害。 转瞬之间,两座山云已发动,夹着灭世之威压下,震动百里乾坤! 贝海石自然不敢轻视,眼前两人绝对没有那十万妖兽好对付。右臂一甩,已是骷髅折扇激射而出,行至贝海石眼前,蓦地,扇叶一展。双手如闪电结印,伴随惊天招名。 “扇化乾坤!” 法印已成,骷髅折扇以迅雷之势横转而起,如银灰光盘,又在下一个瞬间,面积暴涨千万倍。贝海石双手缓缓推出,以无形气劲推动巨型圆盘,仿佛一面坚不可破的盾牌,与两座山云交锋。 初次碰撞,生出万千惊天擂鼓之音,在此空灵之境,分外战彪。而蜀山之上,即使只是受到气流波及,仍是颤抖不休。 圆盘之外,忽见金光流泻,凝神抵挡中的贝海石忽高声喝道:“你们的功体中已修成正统佛光,月兑离邪之体,照此修行下去,又何必惧怕天劫?” 大轮明王道:“你不会明白的!” “不错,我是不明白!”贝海石决然道:“所以若有这么一个徒弟,贝某也收定了!” 大宝童尊者怒极一吼:“贝海石!你真要一意孤行!” 贝海石神色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庄严,缓缓道:“大轮明王,你们只相信佛谕,却不信天命!” 一语毕,贝海石眼神一凛,真气灌注双掌之中,顿时一道清冷的光华注入圆盘之内,经由圆盘万度轮转,化为破云而出的日光,天幕之上,似已化成光之浩海。 两团本如毁天灭地的山云在日光下竟如冰山消融迅速萎缩,最终又化为初始的两片浓云。贝海石撤掌,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随意伸手般接住飞回来的骷髅折扇。 “好一个贝海石!”大宝童尊者语中添上三分敬意,却带七分凌厉:“但我已修成乐胜伦宫最高一招,倘若你们真的违背佛谕,那我必将以这一诛魔圣招对付那人!”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贝海石也颇感讶异:“恒河大手印!数百年来乐胜伦宫各代活佛皆无法习成的诛魔之招,你竟能修成!” “若那时天意如此,那我也必将舍弃佛心,再造杀戮!”大宝童尊者毅然而狠烈,就如一个怒佛因愤世而下的杀生之言。文字首发。 紫金光芒渐渐平息动荡,再无任何留恋与话语,两团云无声无息朝西方飘去。 这出乎意料的来访,让在场之人各自陷入了一阵沉思。 丁春秋打破僵局,道:“贝先生,接下来是否继续前往东部沿海之地?” 张三又道:“可是那两人所说的佛谕……。” 贝海石双手负在背后,慧眼轻阖,感受着四周的草木与清风,忽微笑道:“一切随道而行吧。” 只是这语中包含了多少苍凉,多少无奈,若是百年劳心,纵使智可参天,又怎会不累? 星儿仔细看着各有所思的江湖三大奇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崇敬,身体仿佛都被灌注了无穷的力量,霍的起身,环视众人道:“曾经,我有幸目睹了天地间最正义的力量。如今,我希望这股正义能得到延续,再次绽放光芒,你们三个,给我振作起来!” 众人无言,只是相视淡淡地一笑。 第26章 郁凰流风 长安城,正是天子脚下。 强唐之末,也是俗尘红烟最盛之时,长安城内的皇亲贵胄更是夜夜歌舞升平,众生一片醉生梦死之态。有歌描述之:胡姬酒肆灯花泪,黄金销尽一宿魅,雾雨轻挠美人背,赏丝竹罗衣纷飞。 天一酒楼是长安内最豪华优雅的一座酒楼,光是金碧辉煌的装潢便足以让常人望而却步,内中最便宜的一种酒也是按一杯百两计算,更别说其他世所罕有的奇珍异味。 午夜时分,酒楼之内只有寥寥数人,各自呆在自己的包厢内,而大厅之中只剩一对男女在轻酌慢聊。今夜的主角,也正是这男子。 此男子即使在万人之中也可一眼认出,因为那双丹凤眼里所呈现出的情愫,似是在寻找已丢失万千年的珍心情感,忧郁到了极致,即使一粒细沙的轻拂也怕刺痛了他此时柔女敕的心灵,但若你的眸子也陷入这团忧郁之中,你会不由自主得到一种希望,阴霾的内心降下了一缕春晖般温暖。 而女子的年龄却显然比男子稍大一些,盘起的发髻说明她已嫁作人妇,那雍容华贵的身姿与风情万种的容颜却仍能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但即使如此,女子却依旧无法自拔沉浸在那男子忧郁如海的眼眸中,如一个怀春少女,静静的,瞻仰自己的意中人。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忧郁的眼神公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能告诉妾身吗?”少妇似乎只余嘴可以动弹,其它部位都完全被男子吸引得难以动弹了。 男子稍微侧身,面向了她,慢慢端起眼前的酒杯,凝视着。每一个动作都如落花飘逝,浪漫洒月兑却充满忧郁。 “是爱让我变得忧郁…我漠然地看着世间的苍茫,原来爱从不逗留。” 男子这一句话如凄凉幽怨的冰酒,险些将少妇醉倒,少妇些许埋怨道:“妾身的丈夫只是因为妾身与其他男人多聊了两句,便辱骂妾身,想当初他追求妾身时是那么百依百顺,如今难道爱真的从不逗留吗?” 轻呷一口这柔而劲烈的竹叶青,男子幽幽道:“多少恋情回想起,只剩下结局与起头喝一口温柔,却跌进灭顶的狂流爱,从不逗留只由人堕落或是承受,要是他真的要走,不会理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这次少妇真的被迷醉了,痴痴道:“妾身虽不知道公子是谁,但听了公子的话,妾身心里一直暖暖的。” 男子淡雅的目光却缓缓移向窗口。 “咻”一声破窗之音方现,那拇指大的窗破口处却突的涌进千百寒芒,交错袭来如流光飞渡,伴随着金属破风的聒噪之声。 寒光虽遍及大厅,但只在一瞬,便与那聒噪声一齐消失。再看男子不知何时抬起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已赫然夹住一根奇特的暗器,如百根银针错融而成的长刺棒,而男子所夹的位置,却刚好是暗器唯一平滑的部位。 这根暗器显然是取他性命而来,但男子并无任何躁动,只是消去大半郁色,掺着讥诮之意冷冷道:“唐门暗器闻名江湖,这千芒刃在暗器中也属强者,但恐怕也只有在你手里才会发挥出如此可笑的威力吧唐纵。” 砰然一声,酒楼大门已被数脚踹开。十来位彪形大汉一齐涌了进来,后面还有捕头、乞丐、老人各种装扮的江湖中人。 首当其冲的一名大汉周身金编华服,面相却是凶神恶煞,尤其是看到了那名少妇一汪秋水已在男子身上定格住的时候更是怒极一吼:“凰丹辉!你这个无耻之徒!到处侮辱江湖侠士的妻子,如今竟敢将yin爪伸到我内子身上,我唐纵今日联合所有妻子被你侮辱过的侠士前来,你可做好必死的准备?” 扫描一眼,来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说明了什么? 凰丹辉不紧不慢站起,道:“没读过书说话就不要那么大声,看看你这样子,我已经难以想象与你共称唐门四毒的其他三毒是什么倒霉样了。” “你。”唐纵气得血气都冲到脖子上,但凰丹辉没去管他,继续道:“本人要纠正你们三个错误,一、我不是无耻之徒,高修养一向是我的基本原则。二、我并没有侮辱你们的妻子,如果你们的妻子不愿意,我又怎敢与他们共度春宵。三、凭你们还杀不了我。” 众人哗然惊讶,唐纵冷笑道:“你就尽情临死狡辩吧!” “你不信?”凰丹辉道:“你能叫回你妻子吗?” “哼,笑话!”唐纵朝那少妇一吼:“还不过来!在那丢人现眼!”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平日看似已如羔羊的妻子今日却不再沉默,拍桌而起,应道:“我不要再回去了,你根本就不算男人!”随之目光转到凰丹辉身上,瞬间柔情百转,笑意绵绵道:“今日,我才发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是他!” “你你这贱人!”唐纵竟被惊退两步,哑口无言。 凰丹辉转头对其报以百花齐放般的一笑,少妇沉醉地点点头,为了这笑容,她已足以以身相许了。 “看吧,事实已摆在眼前。”凰丹辉耸耸肩,似乎很是无奈。 “那又如何!”见唐纵已经萎靡,另一丐装之人踏出,斥道:“丐帮副帮主、震威镖局总镖头、洞庭湖三十六路总瓢把子,邙山掌门,点苍派掌门等等,我们这些都是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但你一后辈竟敢对我们内人作出如此yin秽之事,罪不可赦!” 凰丹辉忽变得不屑之极看过每一个人,这里的每一个都想致他于死地,当然他们知道一个人上是送死,面子与性命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很清楚的。凰丹辉盯着他们道:“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得到你们的妻子,你们的妻子皆是有沉鱼落雁之貌,但你们呢乞丐娶什么老婆,与你一同乞讨吗?还有你,七十多岁的老伯最好在家含饴弄孙,你娶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是准备干什么?你也是,一脸臭气的干什么,想在睡觉时把你妻子吓死吗?女人是花,要懂得呵护,而不是像你们这些粗俗之辈只为面子与兽欲!” 这一番话虽是事实,但已着实激怒了这些所谓的武林豪杰,众人此时仿佛心有灵犀,在一个瞬间,一同涌上。 其中一些人暗器上手,先暴出数十道寒星,其余散开布满大厅之内各个角落,让凰丹辉无处可逃。文字首发。凰丹辉脚尖点地,人已后飘,随后玉手轻挥,便挡开所有暗器。背后丐帮副帮主提棍而来,与一名捕头合作,刀光棍影中,凰丹辉从容应对,身形如飞凤潇洒,就如在戏耍一般。但左右后方又涌进来十多个高手,地势狭窄,逐渐成胶着之势。众人心中一阵欢喜,以为凰丹辉马上便要落入下风,他们完全没想到以凰丹辉之能足以在一开始便宰了几个,但他却没有,只是偶尔攻出几招,换作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为保自己命,哪会容得别人有机会杀自己! 四面攻势连绵不绝,因为退了一个,下一个立刻就补进来,在场的可是有三十多个,像这般只守不攻,还能坚持到何时? 一炷香的功夫渐渐流逝,即使是车轮战的众人,已经疲惫不堪了。凰丹辉心中虽有倦意,但外表仍是那般乱云飞渡任闲游的姿态。最终瞅准一个空隙,身形如移形换影般滑出数丈,众人不解之际,他竟是漂移到了那名少妇身边,轻搂丰腰,少妇顿时脸颊绯红。 “我会回来,带着满身木棉和紫荆的清香,然后告诉你我已找到天堂。” 醉人的话语犹在耳畔萦绕,但凰丹辉已跃出门外,如凤舞九天般飞身而起,面对着少妇飘然而去 少妇忽然留下一滴清泪:“太感动了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妾身的名字。” 第27章 圈套 日近晌午。 凰丹辉如仙人踱步,手捧一壶佳酿于丘林之中漫步赏景。此地已处长安城西郊外,透着格外鲜明的山水气息,小河涓涓中,总有几条小鱼在围着吸食水草。面对芳花缤纷之景,凰丹辉缓缓卧倒在河边,一任放浪不羁的姿态中哪还存半分忧郁,只见玉壶举起,轻轻一斜,酒水如清流一引温柔地滑进凰丹辉那初张开的口,顺势淌进咽喉之中,润喉清肺。 凰丹辉舒适地打了个哈哈,瞥到一旁如他一般悠闲的鱼儿,一头躺在花簇中,诗兴一吟:“花开花落春不管,水寒水暖鱼自知。” 一句吟完,竟是睡着了。 梦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由远而近的娇如柳絮的女子呼救声,难道在梦中也有女子寻求我的解救吗? 凰丹辉睁开眼,确定这并非梦中之音,便起身朝声源走去。 翻过一个小山头,有个更宽的河流,水流湍急中,竟是一个少妇光赤着于激流中挣扎,只因她的手脚皆被长长的水草缚住,才不致被冲到下方的碎石地。 凰丹辉的第一感觉便是全身血脉喷张,目不转睛盯着少妇的胴体,那简直是白玉羊脂凝成的绝美身段,随着水草的挣扎又透着妙不可言的虐待美凰丹辉轻轻甩了一下自己嘴巴,克制住这些yin邪之念,再定睛一瞧,便发现上流是一个水库,适合沐浴,而池边也摆放着少妇的衣物,显然是少妇在洗澡中不知为何被冲出水库,在激流中又被水草缠身才幸免摔到碎石地中,否则这上好的身材就全毁了。 尽管少妇有水草缠绊,但她一副柔弱相如何能自行月兑身,脚踝和膝盖处已被擦出了淡淡血晕,使她的呼救声更加凄怨。但在下一刻,她的目光便直直看着那个山头,一个翩然之姿的男子滑空而来,转瞬已至面前,素手连挥,缠身水草已被无形气劲震断。随之,被河水冲刷的冰冷的身躯一暖,已是凰丹辉将其搂住,另一只手轻拍河面,两人便如弹簧般弹出河流。 少妇潮湿凌乱的秀发垂于胸前,隐隐颤抖更添神秘之感。凰丹辉面对着她,脸不红心不跳,贴心一问:“姑娘,无恙否?” 那是何等大胆的目光,但在如此一览无遗的胴体面前竟也是毫无邪念!少妇一时之间不知该遮住身上哪个部位,羞涩急道:“快转过身去!” 凰丹辉轻点头,转身不看。数盏茶的功夫过去,便见少妇一声呼唤,再转身,已是少妇一身素纱衣一瘸一拐而来,想必是方才已弄伤了腿。 一个对女人爱心已经泛滥的男人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如此绝美的少妇艰难而行呢?所以凰丹辉弓背,句句温情四溢:“姑娘,若是不弃,就让在下背姑娘回家吧。” 少妇已梳起发髻,面对殷勤架势,蛾眉轻展扫去方才所受的惊吓,犹豫了一番仍是上了他的背。 玉树临风的青年背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妇行走在鸟语花香的林间小道。 “姑娘,还未请教芳名?”凰丹辉突然一问。 少妇长嗯了一声,似是不想回答,是否是因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没法说自己已嫁作人妇?但最后她还是说了:“奴家叫雪婷。” 凰丹辉虽背着人,但仍是极为注重自己的形象,毫无越矩的动作,只是那温柔的语气时时不在冲击着雪婷的心,知道她的名字后,又不禁赞道:“雪婷如雪之洁,娉婷婀娜,这名字甚是好听。” 雪婷轻轻将头倚在他肩上,语中再添柔情,道:“是公子不嫌弃罢了,不知公子大名?” 凰丹辉走得更轻柔了,生怕弄疼一丁点肩上的雪婷,温文淡然:“凰丹辉。” “凰丹辉!”雪婷的头猛的抬起,惊叫一声:“中原女见愁凰丹辉!” “哈”,凰丹辉镇定自若,侃笑着:“虚名,这都是虚名罢了。” 雪婷也不再惊讶,再次依靠上去,也不说话,如一粒雪花,静静附在一棵巨木上。 依照雪婷的指示走了五里地,来到了一片油菜花地。由于一路走得甚是轻缓,导致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分。数点萤光在油菜花之间嘻游,感受着四周千奇百怪的虫鸣声,而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便坐落在这片菜花地之中。 “到了。”雪婷拍拍他肩膀,示意要下来。 “这便是你家,果然布局独特。” 雪婷下了背,道:“天色已晚,若公子不嫌弃,请让奴家为公子做一顿晚膳。” 凰丹辉也不拒绝,女为己悦者下厨房,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何况此女还生的如此美丽,若是拒绝岂不是也侮辱了她么?但凰丹辉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看到雪婷头上的发髻代表她已是人妇。 凰丹辉心存疑虑:“如此的话,你的丈夫会有意见吗?” 雪婷似是不想提到这个问题,道:“公子放心,外子今日不在家,来吧。” 踏进宅门,门上一股檀香味幽幽飘来,凰丹辉在厅中坐了下来,雪婷便进了厨房准备晚饭。而眼前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香炉又引起了凰丹辉的兴趣,不禁拿起来闻了闻,却是一股幽香,如空谷兰花,淡雅寂寥。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雪婷已端出了几盘家常小菜与一壶酒。 菜虽普通,却很精致,显然雪婷是用心在做。 雪婷夹了一口菜,轻轻放在凰丹辉碗内,淡淡道:“公子之名天下皆知,若是看到曾经缱绻过的女子已长伴他人,公子还会为其吃醋吗?” 凰丹辉夹起那口菜,细细咽下,顿时忧郁之色遍及周身,眸子里流淌着无法言语的哀愁感,道:“你以为最酸的感觉是吃醋吗?不是的,最酸溜溜的感觉是没权吃醋,根本轮不到你吃醋,那种感觉才是最酸最酸的。” 再吃几口小菜后,雪婷已盛了一杯酒举至凰丹辉面前,道:“公子怎可只吃菜而不饮酒呢?这杯酒,是为谢公子救命之恩。” 凰丹辉接过酒杯,深深望了雪婷一眼,那是不可名状的情感,仿佛两个已相识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在双目相视的刹那,找到了内心的慰藉。文字首发。 一口饮尽杯中酒,雪婷却不再说话,规矩地坐住。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已褪去,目光直直盯着那扇门。 “你在等人?”凰丹辉忽感到一丝不妙。 雪婷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凰丹辉又问:“等你的丈夫?” 又是漠然地点头。 凰丹辉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已明了了。蓦地,他又问:“你的丈夫恨我吗?” 雪婷似是忍不住,“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呢?为什么不先关心自己呢?” “你相信吗?”凰丹辉极为温柔地看着她,缓缓道:“在我眼里,可以把你的生命看得比我更重要。” 雪婷站起来,撇过头去,冷冷道:“不必,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门外忽渐渐传来了阵阵极快的脚步声,随之大门嘎吱推开,一名壮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壮汉看来就非泛泛之辈,一身雄浑体魄代表外家横练功夫已至上乘,身高虽比雪婷还要矮一个头,但望之却因气势而觉得有高大威猛,坚不可摧之感。他腰间的玉带上,赫然绣着一只金熊。 “难道你是。”凰丹辉细细打量完,幽幽道:“郭商两位班长中的苏力熊!” 第32章:尸变 这一回应该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一次行侠仗义吧。 凰丹辉悠闲地躺在一张青竹长椅之上,回想这十天内发生的事。他将金刀寨一百多名罪人拉到附近的村镇里,让他们当众忏悔三天,随后化为平民,并和普通老百姓一同劳作,为防止他们再次犯罪,凰丹辉说明只要有一个人上武当告状,就必定亲身前来实现诺言。 而张晓翠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其体质果真强韧无比,短短十天便在普通药物的治疗下迅速恢复,现在已经能在外边练剑了,只是功力还恢复不到原先的五成。 所有的村民都把这两人视为上宾,专门提供吃住,但凰丹辉也不想继续打扰他们,准备等张晓翠练剑回来再行道别。 但今天似乎感觉和平时有一丝丝不同,好像少了点什么?凰丹辉并无多想,信手拈起旁边花瓶中的一支开得灿烂的红花,闻之怡然。 “素心在人间,多情系江湖,莫责红花艳,不愿岁月催。哈,好诗好诗。” 凰丹辉闭目悠悠吟完,甚是满意地点点头。随之眼一睁,笑道:“这不是张少侠吗?练完剑回来了?” 门外走进的人自然是张晓翠,垂头丧气坐下,道:“嗨,别提了,好不容易可以练剑了,一出去就受到大批的百姓围观,还有小女孩找我签名,至于么?” “哈,”凰丹辉点点头,自语道:“看来我不出去是对的,否则岂不是要引起全镇男性的仇视了么。” “是呀是呀,”张晓翠只得无奈的附和两句,又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但总是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凰丹辉的心莫名战栗了一下,他也觉得不太一样,难道这只是巧合吗?但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门外又响起天天为他们送饭的赵大伯的声音。 “两位大侠,饭菜送到咯!” 一名老伯憨态可掬,手端一盘饭菜走进,稳稳放在桌上,示意两人快吃。 张晓翠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端起饭拉开狼吞虎咽的架势。凰丹辉一向儒雅,当然不急着吃饭。赵大伯送饭的工作做完,侧着耳朵不知在听什么,嘴里却喃喃道:“奇怪,今天怎么都听不到昆虫的叫声了?” 这虽是极普通极无意的一句话,凰丹辉却如触电般立起,目光严峻,素手已至前方扫过,将张晓翠已到嘴边的饭碗卷出落地。 “前辈。”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张晓翠不解愣住。 但凰丹辉的手却指向那地上饭菜撒出的碗,那饭菜之内,赫然藏着一只短小却肥大的蛆虫。一想到刚才差点吃了这肥乎乎的东西,张晓翠及时捂嘴堵住欲呕出的气体。 赵大伯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恐,不知所措道:“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只是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赵大伯身躯猛的一窒,随之一股黑气迅速自脑后蔓延至前,再无任何的话语,赵大伯已笔直倒下,七窍开始渗出乌黑的鲜血,看来已气绝身亡。 死去赵大伯的脖后上,一只全身闪着乌光的小蝎子挟带毫无预兆的危机笼罩住两人。 “夺命蝎!”凰丹辉眉头一紧,那夺命蝎已弹射而起,尾刺提至前方,急螫而来! 电光石火之间,凰丹辉右掌轰出,霎时将临面的夺命蝎震出屋外。而张晓翠阅历甚浅,悲痛之余便要扑向赵大伯的尸体,凰丹辉一把拽住他,急声道:“尸体已有剧毒,快走!” 一出房门,外面的却依旧是喧哗的闹市,毫无危机之象。 张晓翠虎目睁得老大环望着,道:“前辈,似乎没有敌人?” “不!”凰丹辉虽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街道,却毫不含糊道:“这附近至少已有三四十个敌人了!”看着张晓翠不解的样子,凰丹辉伸手指出:“东北方酒楼下那十名乞丐,正南方药铺旁那一堆乞丐,还有西北方大槐树下那一堆,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 “怎么都是乞丐?还有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张晓翠仍是疑惑。 凰丹辉拍了拍他肩膀,似意味深长又带着调侃道:“年轻人,你还需要多加学习啊!这些乞丐面色略金,眼神涣散,看来已经中了罕见的傀儡术,正在受人操纵,而在闹市之中操纵乞丐行凶也是最隐秘的方式,难道你没有发觉这些乞丐正在有意无意的朝我们聚拢么?” “可恶!我去救他们!” 张晓翠凛然之气再起,右肩一抖,背后长剑已弹出。可惜还未踏出,却又被凰丹辉拉住。 “你救不了他们了,傀儡术是将养殖的蛊虫植入脑中以达到操控目的,普通人的大脑一旦被植入,便会被蛊虫吃了七八分,与死人无异了。” “有办法吗?” “有!要么毁掉尸体,要么杀了操术者。” “但是,”张晓翠却不忍道:“他们已经死了,我实在不忍心再毁掉他们的身体对了,前辈你内力精湛,能否以内力穿透大脑,将他们脑中的蛊虫消灭呢?” 凰丹辉终于能浮现一丝赞许的微笑了,道:“原来你的脑筋还能转弯的呀,这个办法是可以,只不过要你冒险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再从旁协助。” 张晓翠嘿嘿一笑:“小意思!前辈不是说他们是普通人么。” 凰丹辉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道:“那稍后就看你表演了。” 两人纵身跃下,缓慢朝镇外走去,想将这些乞丐引到偏僻的地方再动手,以免伤及无辜。这些乞丐也顺从他们的心意,随着他们慢慢到了镇外偏僻无人之地。 “前辈,我觉得此地甚好!”张晓翠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此地林木参差,行引诱之事最为安全了。 凰丹辉点点头,顺便一句:“他们来了。” 阴风扫起落叶,而那些原本跟在两人后方的乞丐们不知何时已分散开,此时从四面八方一齐出现,脚踏纷叶步伐急速奔来。 四周气氛骤然一凝,凰丹辉却不紧不慢,右步轻点,渺然之躯已如炊烟腾空而起,落在一根树枝上。 张晓翠摩拳擦掌着:“很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武当梯云纵吧!” 内力运至双足,梯云纵已施展开来。借蹬木之力在空中游荡,由于见到凰丹辉的潇洒姿态,不胜心向往之,便想借这些乞丐来体验一下以飘逸制敌的快感,所以梯云纵之功还未到三成,犹然成了一片颓废般的云在上跳下窜。所以说模仿这东西一定要慎重,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成了东施效颦。 这些乞丐虽然张牙舞爪着,却也只能在地面逞凶,张晓翠是这么想的。岂料乞丐们扑了几次空后变得极不耐烦,在一个瞬间,脚下竟都似装了弹簧般弹射而起!下一个瞬间,张晓翠突然看到自己上空的乞丐们如暴雨掩至,一声出乎意料的惊叫后跌落在地。 “这些不是普通人么!怎会跳得这么高!”张晓翠拍拍**还未细想,这些乞丐也落地疾扑而来。张晓翠以武当长拳相迎,刚中带柔的拳劲击在临近的三名乞丐身上,他们仍是毫无知觉,毫无表情,勇往直前。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在数招过后,他们仿佛看破了武当长拳,原本笨拙的身手竟也慢慢敏捷起来,这着实让张晓翠陷入苦战,他既不想毁坏他们的尸体,又要承受这进步神速的压力。 凰丹辉静静看完这一切,已然知晓其中原由。“好聪明的蛊虫,居然能够借寄体之潜能来使自身快速进化,从而逐步将寄体的潜能发挥至极限,可惜一个凡人的潜能终究有限,即使全部达至极限,又能奈我何呢?” 但眼下张晓翠的处境却是陷入胶着,功体尚未恢复的他以一个单挑一群,而且还不能下重手,更可怕的是他们变得越来越聪明,转眼间武当长拳已被破得干干净净了。随即混乱的四周又飞出一脚将张晓翠踹出三丈之外。 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张晓翠怒色立现,右手已探至背后剑柄,却又无奈摇头一叹,最终放弃握剑。而只在这思考的刹那,那群乞丐依旧不停逼命而来,又将张晓翠逼到险象环生,身上的脚印也逐渐增加。 抵抗终究到了尽头,当张晓翠陷入乞丐群中无法自拔之际,只能仰天大叫:“前辈!救命呐!” 枝头的凰丹辉一声轻笑,双臂一张,身躯便仿佛已化作白凤俯冲而下。张晓翠只感四周的乞丐突然都没了动静,随即天际降下一股沛然之气,化为百道疾风纵横冲击,唯见眼前的乞丐们须发纷荡,脑袋皆猛然一晃,便已尽数倒下。 三丈之外,凰丹辉双手负背,宛如月兑俗仙子一般翩然落地,柔如水波的衣袂与黑亮的长发朝一个方向有规律地飘摇着,外加那风靡万千少妇的淡雅之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晓翠无地自容,发誓今后再也不能去模仿免得玷污此等出尘绝世的飘逸。 突然一声爆响,地面震荡,二人十丈开外,一条庞然巨蟒破土而出,宛如平地生出参天巨木一般,随之发着嗜血的嘶鸣盘绕而坐,正对二人。 张晓翠一声怪叫:“这这也忒大了吧!” 但凰丹辉却并无在意这头罕世巨蟒,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巨蟒的头顶,一道黑影立于巨蟒头顶,将太阳挡于背后,恶毒的目光一如一片阴霾,阻挡住二人眼前的光明。 凰丹辉虽知眼前之人的实力丝毫不可小觑,已提高全部的警觉,但外表依旧闲适,道:“阁下与您的宠物挡在我俩面前,意欲何为呢?” “呵呵呵”阴冷的怪笑直透骨髓,使人不寒而栗,黑影幽幽道:“我是来送死的。” “哦?”凰丹辉镇定自若:“是送我俩去死吗?” “聪明,”黑影的目光似乎移到那堆完整的乞丐尸体上,道:“你可知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黑影并无再说,只是缓缓举起右手,似乎有何动作。凰丹辉一时不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面色骤变,随即身形一缈,梯云纵发挥至十成,于半空如疾电御风,目标却是张晓翠! 张晓翠却依然沉浸在对那巨蟒的感叹之中,突感一股巨力澎湃而来,毫无抵抗意识的他立时被震出几十丈之外。文字首发。而在震出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到了凰丹辉那毅然决然的神情,同时四周的乞丐尸体竟一同爆炸,火势如汹涌怒涛卷出,但张晓翠却堪堪避过,只是那火焰虽未触及到他,却是已将凰丹辉埋在火堆之中了。 这一瞬间产生了太多变化,张晓翠的脑中却只有一句话:他是为了救我! 劲力虽强却柔,震出后的张晓翠并无什么损伤,只是面对着眼前的火海,怎样也不能相信那飘逸如仙的凰丹辉会那样葬身于此。 在火光的映射中,现出黑影真身,正是欧阳智雄! 欧阳智雄眯起双眼看着腾起的火舌,嗤嗤笑着:“好一个舍身救人,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呢?” 看到欧阳智雄近乎癫痴的样子,张晓翠冷眼直视,右手却已稳稳抽出长剑,压抑的愤怒之中尽是无情的杀意。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愤怒!” 猛然狂怒一吼,张晓翠掣剑奔来,踏出的每一步,即是不断飙升的战意。 但早已知晓张晓翠实力的欧阳智雄又岂会惧怕,只是提起双手细细欣赏着,口中兴奋自语:“这新练成的幽冥鬼爪,你将很荣幸地成为它第一个爪下亡魂!” 火势虽在减小,但无情的战火却即将开始。 第33章:风行9天浩 剑起杀意漫,鬼爪幽冥嚎。 怒焰焚心的张晓翠再无留情,将所有悲痛化为力量,聚集在这柄剑上,刹时寒光透射,随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让周围气氛骤然一寒。而欧阳智雄真气鼓动,现出幽冥鬼爪,本是普通的双手猛然发生异变,枯槁而毫无血色,忽又染上森碧的幽绿暗光,十指的指甲如勾暴长,足有三寸之长,俨然已变成来自幽冥的索魂之爪。 欧阳智雄纵身跃下巨蟒,面对无情劈下的一剑,冷笑同时,右手已伸出,竟是稳稳将剑锋抓于掌中,那已化为鬼兽之爪的手,仿佛已如钢铁般无坚不摧。张晓翠无所畏惧,毅然抽剑,尽展武当剑法中的所有杀招,当剑锋划过所传出的,皆是毫无退路的剑气破空之音。 剑光似雨,雨如倾盆,弥盖着必杀的意志!阴笑不变,欧阳智雄十指连弹,爆射出阵阵阴风指劲,破开眼前剑气。但在破开的瞬间,张晓翠已飞一般横剑袭来,余下的阴风之劲皆冲击在他身上,嘴角猛然溢出的一缕赤血任风带走,而他仿佛毫无所觉。 这迅捷的搏命一击的确出乎欧阳智雄的意料,所以在一个瞬间,那口冰冷之剑的剑尖已到了他面前,只需要再下一个刹那,他便要死! 但这一剑虽然没能得手,在欧阳智雄急退的时候,也在他脸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剑痕。 欧阳智雄终于开始动怒了,但他想要对张晓翠说些死亡宣判的时候,张晓翠的剑却毫无停歇,带着剑者冰冷的目光,惹得欧阳智雄内心一阵烦躁,双爪挥舞开来,欲将张晓翠一举杀之。但随之内心有了一丝诧异,因为他看出张晓翠现在所使的正是太乙玄门剑,虽然凰丹辉在前几天为他提点过精要所在,只是他领悟的也似乎太快了。剑法合乎心境,凰丹辉所传他的剑意,皆是逍遥不羁,如今张晓翠的心境已自成一格,卫道降魔,怒斩无私,所使出的剑法有如汹涌波涛排山倒海而来。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欧阳智雄心中炸开,他已无法再容忍了,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随着一声低吼,幽冥鬼爪再添三分力道,在张晓翠胸前赫然划出五指血痕,但张晓翠不退反进,毫不护己的剑招虽让对手压抑,也让自己深陷危机。 近身战,招招无情,飞溅的血液,将脚下的土地染成一片腥红。张晓翠周身已布满几十道破开皮肉的爪痕,但欧阳智雄却是完好无缺,一旦他认真起来,实力的差距,也是毋庸置疑的。 阴沉的笑容再次浮现,这场战也接近尾声了。欧阳智雄忽牢牢抓住长剑,另一手一掌轰出,将张晓翠直轰出十丈之外。 猛然一大口鲜血喷出,张晓翠持剑驻地,强忍五脏翻腾体无完肤的痛楚,缓缓站起。 忽然旁边的火堆有了动静,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似乎萌生出一团旋转的气流,随之爆散,震开了所有火焰。焚火殆尽,凰丹辉含笑而立,只是原本洁白无瑕的长衣处处焦黑,发型也显得有些凌乱,唯独一张如玉雕砌的脸依旧是那么完美无暇。 “你!怎么可能?”欧阳智雄一脸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一个死人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张晓翠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只是片刻之后尽数化为欣喜,几乎想要扑过去,但凰丹辉已来到他面前,轻轻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坐下休息。 欧阳智雄不解道:“为什么!在这五毒焚火之内呆这么久,你竟能安然月兑身?” “哈,”凰丹辉蛾眉一挑,随性道:“大惊小怪,我只是将内力化出体外,拼成一块块盾牌罢了,你那点小火还能奈何得了我?” “这是玄音盾!”欧阳智雄面露惊异:“道门绝学,你又怎会修得?” 凰丹辉却“咦”了一声:“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这地步么?” “也罢!”欧阳智雄重现冷酷笑容,后方的巨蟒已盘旋而起,扫起阵阵腥风,一时万物凝息,鸟兽禁绝。而欧阳智雄鬼爪挥出,映衬后方庞然蛇影,狂傲之言放出:“凰丹辉!那就让我以最强一式再送你去死吧!”随之单足顿地,跃至旋绕的巨蟒中央,沉猛一喝! “血蟒葬幽冥!” 巨蟒舞血狂,鬼爪通幽泉,正是人蛇同体之招。 右脚缓缓向后滑出寸步,凰丹辉立身伫立,宛如亘古之石般不屈不倒。气态雍容之间,双掌运化,周遭瞬间气流暴走,以凰丹辉为中心,仿佛掀起了万丈狂澜。随之掌化拳,拳化指,凰丹辉的右手剑指指天,百丈之内暴走的气流齐受感应,化为无边浩气,蹿进那对剑指之内,一时间四周瞬入静寂,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风行九天浩!” 乾清之风,九天浩荡,凰丹辉初现绝式,面对天际那一人一蛇夹带死亡邪力弥天盖地而下,缓缓探出剑指,却似弓如霹雳弦惊,一束冷光宛如春冰乍破从指尖激射而出,虽只是短促的一束光线,却让对方感受如临清凉却无法拂逆的春风。 欧阳智雄再也笑不出了,因为他现在才发觉竟完全错估了凰丹辉的实力,武当传人之中,怎会有如此高手? 即便有后悔之心,但也无法退缩,欧阳智雄真力怒灌双掌,要硬接这霹雳一击。 随之天际一阵光华夺目,气流回旋,当春风拂过,天地万物终可再复盎然之姿。 光华消散,巨蟒颓然坠下,虽有伤痕却仍能自由活动,只见昂首一伸,便接住了落下了欧阳智雄。那双鬼爪已恢复常态,只是淋漓的鲜血已浸湿了双手,欧阳智雄擦去额头大滴淌出的冷汗,目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带着重重的喘息声,道:“这是风云指!昔日儒门镇教绝学之一,你不可能!” 凰丹辉侧身、提指,语气中显出一丝高深莫测之感:“还不走吗?方才只是风云指的第一式!” “你肯放我走?”欧阳智雄一怔,随之不再有何表情,一声令下,巨蟒嘶鸣着带着他重新潜入地下。 “前辈!”张晓翠这回更是不解,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放走这个恶魔?” “恶魔?”凰丹辉意味深长:“我也不明白像他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本有机会避开我大部分的指劲,却为了不想让那只巨蟒受此致命一击,选择让自己承受大部分的冲击。看来他身上也发生过不幸的悲剧更重要的是,”凰丹辉话题一转:“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太乙玄门剑,拥有自己的风格,为了不打扰你发挥,我可在火里忍得好幸苦啊。” “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你放他走的理由吧!” 含笑看着焦躁的张晓翠,凰丹辉淡淡道:“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撑不住了。” 笑容依旧,慧眼轻阖,凰丹辉一语毕,身躯竟是如枯叶零落,张晓翠大惊之际,不顾身上剧痛便扑过去将其抱住,只见凰丹辉面色渐如死灰,双唇开始泛黑,显然是深受剧毒。 “这是,”张晓翠忽想起欧阳智雄说那火为五毒焚火,想必参有剧毒,可他毫无解毒经验,一时不知所措,只得背起凰丹辉,蹒跚着朝镇上奔去。 上迳镇虽是小镇,但这里的素大夫却是远近闻名,素大夫年轻时曾是太医院下的高徒,中年时隐退至这一小镇行医济世,医德高尚以致附近数镇无人不晓,现虽已是古稀之年,却仍是老当益壮,且不拘小节,相比素大夫之称,他更喜欢别人称他老素便可。 此刻,素大夫左手捋着花白的长须,右手扶着凰丹辉手腕,神色凝重,蓦然一声叹息。旁边的张晓翠终于按奈不住,焦急问道:“素大夫,怎么样了?” “唉,”素大夫缓缓摇头:“以他之能为本可压住五毒,但他中毒后又强行施展极耗真气的招式,导致体息加速,五毒之气瞬间侵入五脏六腑,如今只怕。”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晓翠面临崩溃边缘:“他没救了吗?” “这倒也不是,”素大夫面带无奈:“老夫想到的也只有两种办法。” “还有两种呀!”张晓翠一下子来了精神。 “但也不用这么高兴,”素大夫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一种是能找到江湖上一些医术莫测的高手来医治,例如传说中的死神天敌。” “死神天敌,”张晓翠显然听过,道:“是江湖三大奇人中丁春秋的随身侍婢星儿?” 素大夫点点头。 “天哪!”张晓翠拍了拍脑袋,近乎绝望道:“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另一种方法呢?” 素大夫道:“另一种同样也很困难,就是服用罕见的解毒灵丹妙药,比如西北的天山雪莲、南海雪菩提,或是一些门派收藏的圣药等等吧。” 张晓翠仿佛突然看见了曙光,问道:“那武当的九转金丹呢?” 素大夫道:“当然可以,九转金丹不是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么。”突然话题一转:“难道你是武当派弟子?” 张晓翠嗯了一声,便要背起凰丹辉,却被素大夫拦住了。 “年轻人做事总是这么大意,”素大夫一边取出六根银针为凰丹辉扎上,一边道:“此去武当最快也要两天的路程,你带着这人,恐怕至少也需要三四天,就算你到了武当,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先封住他的六大穴位,阻止毒气蔓延,这样应该也能拖个五六天吧,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即使你是武当弟子,但这九转金丹好歹也是秘药,又怎会轻易使用呢?” 张晓翠悉心受教,发觉这老大夫虽身在小镇,却对江湖上的事也知道不少,考虑也如此周到,不禁对他更加崇敬。 施针完后,张晓翠租了一辆马车便告别素大夫,带着凰丹辉踏上武当之途。 扬鞭启程,马车渐行渐远,然后后方却有两人死盯着,其中一人低语:“郭商眼线遍布全国,纵然凰丹辉能飞天遁地,也休想逃出我们苏力熊班长的手心。”另一人冷笑片刻道:“看来他已深受重伤,我立刻回去禀告班长,到时那三十六家联盟一同前来捉到凰丹辉,我们郭商便又可有大把银子入库了。” 一路上,驾车的张晓翠忧心忡忡,正如素大夫所言,那九转金丹是武当秘药,仅余一颗,只传历代掌门以备不时之需。即使是武当弟子恐怕也用不得的金丹,他那古板的师父会让出来吗?更何况他是武当叛徒。张晓翠只知道师父说过凰丹辉是因为不满太师父对他的严苛,故而犯下弑师之罪,但张晓翠忍不住看了一眼内中不省人事的凰丹辉,他,真的是那个大逆不道的人吗?虽然凰丹辉不想说出名字,但他也已猜到,何况那时欧阳智雄也已说出他的名字,或许他没注意到,但自己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文字首发。 两天过去,武当山已越来越接近,然而便在马车驶入一处峡谷之时,两边崖上各出现一堆黑影,毒辣的目光皆看向马车之内,随之寒星暴射,上百枚暗器从左右两方破风而来。 张晓翠此刻能为也非数天前可比,一待出手便已察觉,当下闪进车棚之内,随之在暗器即将打进车棚之内时挟带凰丹辉破顶而出,险之又险躲过这一拨杀机。那百枚暗器打进车棚,瞬间爆炸,待张晓翠挟着凰丹辉落到数丈之外的地面时,所看到的只有被毁的马车与倒在血泊中的驽马。 “可恶!竟然暗箭伤人!”张晓翠本已是心烦意乱,此刻再遇杀机,怒不可遏拔出长剑。 左右两边的人影各自施展轻功从崖边落下,将张晓翠堵在中间。来的总共三十六人,正是为雪夺妻之辱而私下结盟的誓杀凰丹辉的成名人物。三十六人中尤以六人为首:唐门四毒之一唐纵、点苍派掌门一笑生、邙山掌门黄眉道人、震威镖局总镖头祝冷峰、丐帮副帮主郑义与关西总捕铁无私。 “年轻人!交出身旁之人,可保一命!”铁无私侧目冷语,丝毫不将张晓翠放在眼里。 张晓翠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放下凰丹辉,剑指群英:“来吧!” p:推荐一下好友巍巍冰山的《玲珑小宇宙》,也是极好的作品。 第34章 雌雄双侠 江湖的血性男儿中,存在一种最珍贵的友情。 若我手中有酒,我愿与你共饮;若我手中有剑,我愿为你抗敌 这三十六人虽非一等一的高手,但至少也在江湖上打出一点名气,面对张晓翠这籍籍无名的少年,更是骄狂倍涨。 “无知小儿!就让老夫来结束你的愚昧!”铁无私最先动怒,剑眉冷竖,自背后抽出两根银光闪闪的判官双笔,交纵挥舞而来。 这次张晓翠明确的感觉到自己果然已不同往日,对手挥笔的速度虽快,但在他眼里看来却变得缓慢不少,并且瞬间便看出三处破绽。待那挥舞如风的双笔到达张晓翠面前一丈之处,只见一道剑光迅疾穿梭而过,张晓翠的剑竟稳稳刺入乱舞的双笔之间,随之剑锋左右一抖,那判官双笔竟被轻而易举地击飞出去。铁无私的脸色还未来得及变化之际,剑尖已抵住他的喉咙。 “你!”铁无私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的傲语与现在的耻辱形成太大的反差了。 内心虽怒,但张晓翠却并无杀心,只是长剑架在铁无私脖间,想以铁无私作人质换得出路。大部分的人虽不识,但张晓翠却认得其中的几个,因为这几个也曾经拜访过武当,自是正派人士,而正派之人是不会罔顾战友性命,张晓翠是这么认为的。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过天真,在场根本无几人将张晓翠放在眼里,况且凰丹辉此时重伤昏迷,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旦将他杀了,不但可以一雪前耻,更能扬名天下。 张晓翠环视众人,道:“让出路来,我便放了他!” 众人互视,却皆狡黠一笑,面前的铁无私额头已渗出滴滴冷汗,他当然知晓自己所谓的战友都是些什么人。 看着他们不忧反狞的神情,张晓翠只觉内心一寒,这便是那些整日大义凛然的正道人士吗? 寒心之余,杀机忽现,所有人皆亮出兵器齐拥而上。他们都知道,也许单打独斗未必是对手,但张晓翠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又怎能单挑一群成名人物。 “可恶!”张晓翠攒紧剑柄,凌厉目光之中却现出一丝嘲讽,这些都是他以前尊敬的前辈们,但现在却是和之前金刀寨的打手毫无区别。他很失望,所以不再留情,一剑划过,铁无私双臂迸血,已无力再使兵器。 四面八方风沙袭来,三十五道人影夹着喊杀声混入风沙之中模糊不辨,但毫不手软的杀意却是让张晓翠感受分外明显。 “欺人太甚!”张晓翠愤然一句,一手揽住昏迷的凰丹辉,免其受人趁隙而入,以单手施展太乙玄门剑,霎时剑气四下冲散,长剑划出层层太极光芒,硬是要将这环绕而至的风沙撕开一条生路。 随之而来的,是层出不断的金铁交鸣之声,是一把剑力抗刀枪剑戟棍围攻的壮烈见证,更是一种为义气而战的至真血性。 但在此之前的半个时辰,距离此地数里之遥的山地中,才是真正的主角来到。 一男一女步行于崎岖山道,男子英姿飒爽,清凉的山风撩起那飘逸的短发,背后斜负一柄纯黑之剑,内敛玄青光芒,纵使耀阳当空,竟也无法将其透彻。他的背上,一只娇小的红狐凛然而立,与男子一般傲然洒月兑。女子面容秀美之极,手持细剑,一身淡粉轻装更衬侠女之姿,只是她的神色显得极为不耐烦,此刻终于按奈不住,朝男子大嚷。 “林飞鸿!你到底会不会走哇?” 男子悠悠回头,目光犹显淡定:“枫学姐请放心,一切都在学弟的掌握之中!” 肩头那只红狐也张嘴发出娇女敕之音:“是呀枫姐姐,我们要相信鸿哥哥!” 这两人一狐自然便是林飞鸿、枫灵与火影了。 枫灵气得全身颤抖,粉拳紧握,瞪着火影道:“气死啦!天底下也只有你这只笨狐狸会相信这个路痴的话了!师父让我们去闯荡江湖,你的鸿哥哥却只想到处游山玩水,这也就算了,每次想要去哪里都要比别人多走两倍的路程,不认识路还要故作精明,什么一切尽在掌握,我现在一听到这句话我就想要抓狂啦!” 火影一句话换来一连串的责备,脑袋一垂,显得委屈极了。 “好了好了,枫学姐,它还是个小孩子,别对它那么凶嘛。”林飞鸿自顾轻抚两下火影的小脑袋,轻声道:“没事的小影,枫姐姐她只是比较三八而已。” “三八?这是什么意思?”枫灵一双大眼里有了一丝怀疑,毕竟这不是她这个年代的词汇。 林飞鸿微笑解释:“三八在我们那里就是心直口快的人,是夸奖枫学姐的哦。” 枫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之消散,带着一丝沮丧道:“师父这么突然让我们下山,说是要磨练我们,可是我们这半个月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做耶,这所谓的闯荡江湖究竟是怎么个闯法?” “如何闯荡江湖?”林飞鸿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学姐的这个问题果然很深奥,其实以我多年翻阅武侠典籍的经验,应是会先遇到一件小人物纠纷,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紧接着慢慢被拉近一个惊天阴谋之中,最后消灭那些大魔头成为众人膜拜的英雄嗯大致应该是这样吧。” 枫灵有些鄙视地看着他,嗬嗬嘲笑两声:“请问就你这两下子还想消灭谁?” 突然林飞鸿发出两声狂笑,又笑嘻嘻看着枫灵道:“虽然学弟才学了一个月剑道,但枫学姐似乎还没坚持几天就被我打败了呀。” “你你!”枫灵直跺脚,没好气道:“要不是你吃了那啥龙元,才没那么好运!” “这便是天意啊,哈…哈哈。”林飞鸿昂首挺胸笑得有些得意忘形,岂料突然笑岔气了,从笑声变成重重的喘咳声。 火影的尾巴垂下,轻轻拍打林飞鸿的后背,乌溜溜的眼珠里闪动着纯真的关切之意。 “哼,活该!”枫灵朝他斜了个白眼,一手叉着腰四周环望:“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去武当山的路?哎!都是你这个路痴,怎么会想到去武当山玩啦!” 还没缓过气的林飞鸿心里不住大叫:你以为我想啊!湖北境内我只知道有个武当山。 一阵的咳咳喘喘让林飞鸿都快趴到地面去了,等到其平息下来时却感觉地面隐约传来打斗之声,不禁趴下贴地侧耳倾听。 “嗨嗨,”枫灵招呼了他两声:“咳完了别在那装死好么?” 话一落,林飞鸿忽似弹簧般跃起,面带无比兴奋之色,激动万分道:“我终于等到了!我听到不远的前方有一小撮暴徒在聚众斗殴,而且听这隐隐的兵器交接之声,他们肯定都不是逊脚!学姐,我们雌雄双侠终于要迈出江湖第一步了耶!” 雌雄双侠?其实这个外号是这两人一同研究出来的,为此,林飞鸿还搬出了童年时期堪称经典的出场台词以备两人使用,意在一举艳惊四座。 枫灵原本快要颓丧的娇躯突然活力四射,显然是与林飞鸿一样血气方刚的顽皮少女,面色陡然间焕发出绝代风华之意,快意一声:“让我们出发吧!” 火影“吱吱”两声,欢快地拍着爪子,重新昂起了头。 而在峡谷之内,张晓翠面对众人的缠斗,虽能应对,却始终无法突破,只因另外一只手挟带着凰丹辉,他绝不能放开。 眼见张晓翠耐力惊人,缠斗许久还未落至下风,除了已无法动手的铁无私,其余五个领头之人眼神一个交换,已是互明心意。 唐纵大袖一挥,飞射出十来颗唐门霹雳弹,目标却皆是张晓翠脚下。张晓翠顺势以剑背击出数颗,其余的打在身旁地面,爆出雷火之光。虽未能伤及张晓翠,但近身之处激荡起的烟熏与砂尘从四方笼罩而来,毫无可避。 张晓翠暗叫一声不妙,在烟尘罩身之际,一笑生的九节软鞭已如毒蛇般飞窜而入,直取其面门。张晓翠横剑一挡,却是正中其下怀,软鞭遇剑阻挡,也转变势头,瞬间已缠绕住剑身。而在与其抗衡之际,郑义的打狗棒与祝冷峰的齐眉棍同时杀来,张晓翠长剑被困,眉头越加紧蹙,双腿连环使用,堪堪挡住连绵不绝的棍棒齐攻。但真正的杀招却是在最后的黄眉道人,凝聚半甲子邙山派的少阳真气于掌,黄眉道人一掌轰出,炽热的纯阳掌力逼散开所有烟尘,直逼张晓翠! 在四肢皆无法分身之际,张晓翠竟是面色不改,挺胸硬接这一道掌。刹那间一股血箭喷出,张晓翠被震退三丈开外强行定住踉跄身形,但保护着凰丹辉的那只手臂却是未有丝毫的放松。他仍要再战,但体内五脏如火炙烤般难运真力,勉强抵挡数招后便被众人打得七荤八素倒地。 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恶毒的目光,那都是一群整天自命侠义的伪君子,张晓翠此刻只觉百感交集,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已没有能力保护凰丹辉了。 看着这两人已是虎口里的羊羔,唐纵狂态毕露,大声道:“诸位,将这恶贼凰丹辉处死之后,不但是功德一件,还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唐纵抡起朴刀,现出一丝阴笑:“小兄弟,既然你如此护着他,那我就送你去黄泉路上与其作伴吧!” 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变数发生。 “住——手——!”从远方传来了悠远的男女混合之声,气势十足,硬生生喝住唐纵。 所有人循声望去,但见远处斜日之下的一块巨岩上,赫然交错站着两道风雅身影,在朗朗乾坤之下光辉溢彩,不动如山之间却是让人不可逼视。 来的自然是林飞鸿与枫灵还有火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单以此刻两人身上的气势就足以压抑住所有人的胆魄,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事先林飞鸿与枫灵排练许久的出场戏。 “两位是何方神圣?”唐纵终于代表众人发问了。 睥睨之神情,高傲之语气,造就了他们第一次的出场。文字首发。 林飞鸿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教了。” 枫灵紧接道:“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 “林飞鸿!” “枫灵!” 两人一人一句后,分别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身,齐声道出名号。 “雌雄双侠!” “吼吼”,火影在林飞鸿肩头朝天猛地喷出两个火球,为两人助威。 如此新颖月兑俗的出场,众人此刻的反应可以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完完全全的被雷到了。 但在惊楞之后,唐纵等人也自报名号,想以此警戒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唐门四毒唐纵!”“丐帮副帮主郑义!”“衡山掌门祝冷峰!” 姿势不变,林飞鸿嘴角微动,细声问道:“学姐,有听说过这些人吗?” 枫灵也是不动,轻声回应:“完全没有听说过!” p:强烈推荐好友巍巍冰山的《玲珑小宇宙》,读得让你忘乎所以。 第35章 魔劫 白云山上,正是林飞鸿步入剑道之始。 仍旧是在那风光无限的崖边,只闻锵然一声,枫灵手中细剑被震月兑手,斜斜插入丈外之地。而林飞鸿抚模着手中轻如飘羽的轮回之剑,煞是得意的表情象征着此战的胜利。不过短短三天,林飞鸿便超越了枫灵,也不知是龙元助其开窍,或是其真对剑有所觉悟。 傲神州神色虽是赞许,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思量。虽然林飞鸿对剑领悟极快,但以其性格观之,自己的剑法却非最适合他的,无奈此刻时间紧迫 终于打败了蛮横的学姐,林飞鸿一面谦虚地面对枫灵鼓噪的表情,一边屁颠屁颠地跑到傲神州面前道:“师父,我不小心把学姐打败了耶。” 立于枝头的火影吱吱两声,一对小爪子不停拍击着。 “好了,别嘴贫了,”傲神州收起笑意,展现出严师才有的凝重语气,“接下来为师传授于你的,是昔日连败六大派十二帮会的成名之剑——傲天剑诀。” “傲天剑诀!”林飞鸿眼睛一圆,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有分量。 此时枫灵也闷闷不乐地走到傲神州身边,傲神州拍拍其肩膀以示安慰,随之正色解释道:“为师的剑法,毫无防守之招,因为最强的攻势便是最强的防守。势弱者,我以强破之,势强者,我以更强破之,以风雷强行之攻势一举击垮对手胆魄。” 林飞鸿重重点下头,随之又问:“其实徒儿比较想学那天与丁春秋对战时,师父的那招漫天剑雨的心剑,不知何时才可以呢?” 谁知此话一出,傲神州的手便已在林飞鸿头顶一叩,苛责道:“习剑之人切忌好高骛远,这傲天剑诀内任何一招,都足以让你行走江湖,赢遍二流高手。” “二流?那一流的呢?” “那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傲神州探出剑指于虚空中一引,一根枯枝自林间飞窜而出,虽只是轻握枯枝,却仿佛神兵在手,傲神州跃至崖边,瞬间蜕变成一代宗师,挟着自发而成的剑意尽展这套傲天剑诀。 这回枫灵看得相当认真,因为她也实在无法忍受被一个刚来三天的师弟打败。 剑魔成名之剑,要学成谈何容易。历经一个月,林飞鸿凭借着龙元慢慢赋予自己的潜能,加上本身的悟性,竟也能将这套剑法融会贯通了,这倒也大大出乎了傲神州的意料。只是可怜那枫灵,依然是记得半生不熟,此刻与其学弟的差距已是愈来愈大。 这一日,傲神州独自立于屋外,面对眼前的残阳晚照,长久以来隐藏在内心的不详之意已在不安地动荡,这便是他所感悟到的大限,修为绝高的人,总是能隐隐预测到命数。所以他当即叫来了林飞鸿与枫灵。 “你们两个明日便下山去磨练一番吧。飞鸿,你要好好保护灵儿知道吗!” 林飞鸿与枫灵疑惑对视一眼,只觉得这话来的太突然了。 枫灵虽然一直想着下山,但毕竟与傲神州相依为命二十年,怎能说走就走,当下就拉住傲神州衣袖开始撒娇:“师父,你就陪我们一起下山嘛,有您老人家罩着,还要这个小学弟做什么嘛?” 林飞鸿淡定地吸口气,面向傲神州道:“师父不下山,自然是有师父的理由。” “不错!”傲神州温暖的手掌抚过枫灵头顶,眼中尽是不舍之情,却仍是将目光放向那轮残阳,道:“丁春秋所教授的守护之剑,即将到印证的时刻了。” 林飞鸿与枫灵自然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若是他们能听懂的话,日后的江湖可能便不会有雌雄双侠的出现了。 其实林飞鸿巴不得早点下山,他虽然已经适应这个时代,但无奈自初来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梁山和白云山度过,也许一个月前他会轻易被别人解决掉,但此时的他信心已经无比膨胀。身负傲天剑诀,看这回还有谁能欺负我!林飞鸿这般想着。 枫灵还在撒娇拽着师父的衣袖,傲神州此时已完全卸去了一代英雄气概,蜕变成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带着吓唬的语气道:“灵儿,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下山去好好游玩一番吗?师父告诉你,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要再等个十年八载的了。” 这招果然很管用,枫灵嘟着嘴放开衣袖,喃喃自语:“师父你真小气。” 趁着此刻枫灵心情不太好,傲神州将林飞鸿带到不远处的一处林地,显然想说些不想让枫灵听到的话。瞬间神色无比凝峻,道:“飞鸿,你能否答应为师,即使是抛弃生命,也要保护灵儿,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要对她不离不弃!” 林飞鸿猛然觉得自己接到了一份分量极重的托付,而且隐隐感觉以后会发生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一直以来,自己过着无所拘束的生活,也不愿意自己的身上会有负担,但不知为何,这次仿佛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似乎这本就是自己的使命一般。 “师父,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林飞鸿霍然抬头,与傲神州四目相对,这已是男人之间信任,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无悔! 傲神州宛如放下了心头巨石,欣慰道:“好!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你且闭上眼睛。” 林飞鸿闭眼,便感觉到傲神州的手掌缓缓按在自己的天灵之上,随之周身升腾起阵阵暖流,一股神秘的力量化作道道炽热的霹雳雷电,自掌心直直打入林飞鸿脑中,虽然头痛欲裂,但林飞鸿知晓这必定是傲神州在传功,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之后自己便可以笑傲江湖了。 当傲神州撤掌,林飞鸿兴奋地观察一下自己的内息,却发现毫无改变,问道:“师父,你刚才不是要把功力都传授给我么?” “哈,”傲神州笑道:“年轻人不可只想着不劳而获,为师方才只是赠予你一些东西,只是现在时机未至,所以你还无法得知。” 林飞鸿调侃道:“嘿嘿,师父你真坏,年纪一大把了还玩神秘。” 面对这吊儿郎当的徒弟,傲神州也只能无奈笑笑,又道:“若是时机已至,切记,不可忘却今日之约。” 翌日,拜别傲神州后,林飞鸿只带上李白所赠的一千两银票便和枫灵出发了。 随后,傲神州盘腿坐于屋外的空地之上,直至再也看不到两个徒儿的背影,才缓缓闭眼。虽不能视物,但心眼已开,回忆起这百年来的经历,前尘仿若一梦。 他三岁识剑,五岁习剑,十四岁名扬江南一带,十六岁自创傲天剑诀,连败六大派十二帮会,因性格孤傲,却被有心之人冠以剑魔之称。十八岁败于一神秘人,遂拜其为师,习得更高剑艺,二十之后纵横江湖,几无敌手。直至遇到丁春秋,才让其感受到何谓剑之顶峰,以致后半生以败丁春秋为唯一目标。无奈事事难料,不愿牵涉红尘俗世的他却被卷入一场足以改变武林命运的风波之中,随后埋剑归隐,再无人知其行踪。这场风波,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也许这次大限之后,这个秘密终究也将揭开。 蓦然之间,气氛异变。 傲神州剑意瞬间扩散至方圆百里查探,顿感北方两股惊世骇俗之力宛如排山倒海疾驰而来,那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可阻挡的杀意纵使百里犹可将人的骨髓寒透。 这两股力量是除江湖三大奇人之外平生仅见的,百里之外的肃杀之气激荡起傲神州体内的好战之血,仿佛又寻回了年轻时那种望尽秋水,但求一败的壮怀。 “星河引剑落神州,寒霜锋芒群雄愁。秋水三尺尘不染,冰华璨意傲无双。” 傲神州再吟年轻时之诗号,簇簇彤云渐渐掩住日光,阴霾之下,风云错乱。但远处强敌未现,极招先至! 破风之音方起,就在苍穹边际,一股闇色黑流与一股耀眼豪光交纵穿梭,宛如两颗巨大陨星向白云山侵袭而来。 傲神州不惊不惧,放眼那已染成黑白双色的天际,右手剑指提起,一道湛蓝剑芒倏然自指尖滑出。虽已不再握剑,但这道以精神炼化的心剑更助傲神州达至人剑合一之境,已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巨力压境,傲神州衣袂荡起,向后滑退数步,剑指猛然刺出。随着这一刺,一柄宛如承天支柱的幻影巨剑自那道剑芒中瞬间氤氲而出,挟着磅礴之力疾射天际。 双招相会,便似正邪不并,剧烈的冲击在半空炸开,气流逆袭至白云山,宛如飓风扫过,草木摧折不堪。傲神州须发狂舞,挑起的剑眉之下点燃起战意的目光,在这狂乱的气流之中好似一团永不熄灭的精火。 冲击的风暴稍过,苍穹一束疾电划过,笔直降下白云山,顿时整座白云山颤动不止,待电光消散,乍见一道伟岸绝伦之姿仿佛战神现世,坚实的五指微微一紧,便握住在虚空之中凭生的一根丈长古色长枪,长枪之顶,赫然二字——逆天! 来者正是当日在隐龙秽地斩杀魔龙,将龙元赠予林飞鸿的天泣。 双目相视,一者冷漠的睥睨,一者无惧的狂傲,但真正可令天地动容的却是此刻继天泣后缓缓飘落至白云山半空的一袭黑雾。它柔软而朦胧,却感觉无所不在,无孔不入,隐隐可见的一双黑瞳在雾中诡谲探视众生,仿佛黑暗的触手在拨动生灵内心恐惧的心弦。 面向天泣,傲神州淡淡一句:“若老夫所料不差,你便是近年来甚少露面,却已被传称战神人物的天泣。” 天泣眼中隐藏着一丝赞赏之意,但这仅仅只是武者与武者之间的最单纯的敬意,不带一丝感情,应到:“正是!” “那么,”傲神州抬头盯住那团黑雾,“你又是何人?” 黑雾在无规律地涌动,却爆发出阵阵阴邪的笑声,随之笑声猛然顿住,蔑世之音缓缓吟出。 “众生芸芸,罪孽滔滔,佛天不渡,唯我魔渡!” 诗号一出,傲神州面色惊变,仿佛看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人物,平静的语气也不禁起了波澜,因为此人,便是深埋心中最大的秘密。 “魔界君王!你你竟然能提早破除封印!” 魔界?这世上真有魔界的存在吗?那魔,又是一种怎样的生灵?此人既是天泣的主人,那天泣又是否为魔? 虽然看不到黑雾之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面孔,但单凭语气便能透出一种不可知的深冷。文字首发。 “错了,千佛灭罪之招依然还在本座胸口隐隐作痛,但即使压制住本座功体,要消灭你,也不需要太多气力。” 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即使在人称剑魔的傲神州内心,也无法质疑这句话。 “但,”魔君话机一转:“本座可赐你一次生存的机会!” 傲神州忽纵声狂笑,眼露嘲讽之色:“你想要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么?果然如此,若无魔之女的力量加持,你永远都要活在封魔禁制之下。所以你还是与我一战吧,因为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魔君语调无丝毫变化,继续道:“想不到五十年后再见,你依旧是如此顽固不化也罢,为了让这场游戏更富有趣味,本座决定杀了你!” 格杀之令已下,天泣缓缓提起逆天之枪,直指傲神州,道:“指教了!” 魔杀之劫,避无可避。 一柄长枪,穿越红尘不扰关。一束剑芒,横扫天冥斩天苍。 这是一场魔的游戏,也是一场命运的赌注。世事如棋,却不知棋盘上的棋子们,选择的是顺应天命,抑或,逆天而行! 第四十章 莫名之战 太虚殿外已成一片战场,虽是处处搏命之声,但双方弟子似乎都不愿致对方于死地,一旦对手受伤失去战斗能力便转向他处,正如玉虚所言,修罗教与武当派交好已十年,纵然是无奈之战,也不愿伤及对方性命。 战场中央,互相凝视的两人都在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倏然风起,席卷周遭已枯萎的木叶乱入战场,众人眼前一时迷离,便是在此刻,玉虚道人脚踏迷踪步,一剑划出阴阳双分,破开层层飞叶迷障,这一剑已经是太乙玄门剑的精髓所在。 屠长老依旧气定神闲,虽然感受到对方的剑气一刚一柔交纵于乱舞的砂叶之内,且肉眼难辨,但真正的高手过招从来都不是用眼睛去寻找对方的破绽。屠长老轻阖上眼,气随心走,对方的身形剑招便已了然于胸,一抹淡然的冷笑之间,右臂轻甩而出,竟是剑与臂的毅然相交,这条手臂,便是他的兵器么? 一剑失手,玉虚道人惊讶万分地看着那条手臂,道:“你居然练成修罗教的炼魔手,这不是历代教主才会的绝学么!” 屠长老道:“这炼魔手并非绝顶武学,又岂独教主可练,真正嫡传于教主的武学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玉虚道人不再多言,真武剑剑光一闪,随之剑气如丝如涛不着方寸困住屠长老,自己近身攻来。 屠长老右臂横于胸前,这只炼魔手的坚硬程度,丝毫不会逊色于欧阳智雄的幽冥鬼爪,且无半分邪魅之气,只让人感觉到是那么的无坚不摧。剑气如条条柳丝随着真武剑的攻势而越加飞扬,剑与臂再次交接,只闻锵然一响,双方各自将功力提升至最高点转入剑与手臂之上。僵持片刻之后,双方内力的冲击引爆,玉虚道人脚步一虚,被震飞而出,而屠长老只是稍退数步随即稳住,但就在稳住的刹那,周围缠绕的剑气如蚕丝裹缚而来,瞬间行动被制。 “呵,老夫倒是小觑了你的剑气修为。”屠长老谈吐之间,竟隐隐含着一丝欣慰,而玉虚道人等的便是这一刻,在落地刹那挥剑疾奔而来,真武剑横扫四方,瞬发四道半月形剑气封锁对方退路,而真正的决胜一剑便隐藏于这四道如烈风的剑气中央。这短短的三招只在片刻之间如闪电般完成,玉虚道人相信这一剑绝不会失手,只可惜 屠长老右手紧握成拳,只闻一声沉沉的“咄”,炼魔手威能显现,数道刚烈无匹的真气自手臂之上迸出后游走全身,又如刀锋般将紧缚于周身的剑气轻松瓦解。卸去一身束缚,屠长老一掌挥出,同时带出一股气墙挡在面前,四道剑气冲撞而上,尽皆消弭无踪。而在下一个刹那,真武剑已挟风雷之势直接冲碎气墙继续向前。气墙之后挡在这柄剑前的是一只手掌,虽是布满苍老的纹络,但却是让人再难越雷池的炼魔手! 剑尖刺在掌面,却突然如定格一般完全无法进入一分一毫!玉虚道人心下一横,再将功力催至顶峰,这一剑如添九牛二虎相助,屠长老手臂虽依旧笔直,脚步也不曾移动,但硬受此蛮横劲道,仍是生生贴地滑出数丈。 但为何剑尖还是无法刺进那炼魔手分毫!玉虚道人心中忽然一阵失落,方才自己如蛮牛一般将屠长老逼退数丈,此刻真气一滞,这一剑已无力回天了。 屠长老神色不变,手掌如电翻转之间已紧紧抓住剑身,玉虚道人惊骇之际,真武剑竟是月兑手而出。屠长老随手一挥,真武剑已斜插在数步之外的地面上。 “玉虚,这十年来你的进步实在让老夫失望,以你现在的武功还想捍卫武当尊严么!可笑!”屠长老虽是在斥责,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模的感觉。 玉虚道人一时语塞,原本淡泊如水的心境如今仿佛都化作一池苦水,他恨自己的无能,难道武当百年基业,最终要在自己手中结束么? 此刻,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语气中犹带着勃然怒气。 “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屠长老与玉虚道人同时侧目看去,只见一道正气凛然的身影徐步踏来,一步轻轻落下,却如石落大海,激荡起层层水浪,目光中的怒意昭然可见,因为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启蒙恩师! “晓翠!”玉虚道人讶异道,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徒儿刚下山不久突然又返回。 “哦?”屠长老淡淡一笑道:“这小娃儿便是你前几年新收的得意弟子——张晓翠,气势倒是足够,却不知有多少斤两?” 张晓翠行至真武剑旁,缓缓道:“师父,借您佩剑一用!”随之拔起剑疾步冲向屠长老。 屠长老本就未将张晓翠放在眼里,眼见他如此莽撞之举,不禁一声冷笑,右掌化作手刀挺身迎接,他自信可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招制服。殊不知张晓翠的内功虽不及玉虚道人,但受凰丹辉指点之后,剑术修为已然超越了玉虚道人。 屠长老右掌自一个想象不到的方位斜劈而出,锐如锋刃,势若长虹,纵然是玉虚道人也难以消受这一击。 玉虚道人正要上前喝阻两人停手,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料不到,张晓翠竟然轻松避开了这猛烈的一击。 “怎有可能!”屠长老心中暗暗一惊,避开的张晓翠却紧握真武剑,飞身跃起,旋剑俯冲,古朴的剑身挥舞出一股股浓重的剑气,似云海山浪般倾泻而下。 一招失手,屠长老不敢大意,炼魔手亦如擎天之柱轰向那团剑气。两者交接,哐然一声巨响之后,真武剑瞬间又到了屠长老面前,其雷厉风行的剑势与玉虚道人的截然不同,但两人使的却同是太乙玄门剑! 快,快得让人无法眨眼;重,重得让人不敢喘息;不知不觉间众人尽皆停手,场上目光皆被这把剑吸引了过去。屠长老因大意而致一开始便被占了先机,随后一连串的既快又重的攻势竟让他一时显出支绌之态。 玉虚道人在一旁却看得有些不明所以,这样的剑法根本就不是自己所传授的,却比自己所传授的境界高远许多,张晓翠已能将自己的心境完全融入剑法之内,从而让太乙玄门剑达至巅峰状态,可是这真的是张晓翠自行领悟的么? 炼魔手虽是坚不可摧,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却与常人无异,此刻险象环生,衣袖已被划出道道裂口。其实并非屠长老武功不及张晓翠,只是因为他根本无杀意,所以所出之招皆给对方留有退路,否则一旦杀招上手,局势将会瞬间扭转。 但人的耐性总是有限的,正当屠长老已快被逼到忍无可忍时,剑势却骤然停止! 张晓翠虽不通世故,但也明白方才对方一直在忍让自己,否则现在难堪的应该是自己。于是收剑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屠长老忽长长笑了几声,脸上毫无责备之意,反而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一般,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武当派还能再出一个如凰丹辉这般的少年,年纪轻轻便能领悟到太乙玄门剑的精义所在。” 玉虚道人冷冷道:“哼,要夸便夸我徒儿,何必扯上那个叛徒!” 张晓翠道:“前辈认识凰丹辉?” 屠长老道:“岂止认识,老夫与他也算是一个忘年之交。” “晓翠!你还与他罗嗦什么!今日修罗教是要来让我们武当派从此在武林中消失的,不可大意!”玉虚道人深怕张晓翠不了解状况,急忙提醒道。 “什么!”张晓翠也甚是不解地看向屠长老。 屠长老凝重地点点头,道:“老夫给你们一点时间考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行解散武当,要么顽抗到底?再提醒你们,选择顽抗,便是选择死亡!” 众人忽都沉默了,张晓翠环顾四周,皆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与修罗教的弟子,毫无仇恨可言,如何能下杀手?况且方才一战,武当派确实不可能敌过修罗教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但我却认为还有第三个选择!” 一阵洪亮的声音自太虚殿屋顶传来,不卑不亢的音调,充满自信的语气,让张晓翠猛然内心一喜:怎么忘了还有他们!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太虚殿顶端之上,两条风华绝代的背影在朝阳的金晖中显得那么庄严肃穆,又似是独自聆听着海风的两座沙雕般透出无尽的凄清寂寥。 “嗯?”屠长老目光一凛,道:“两位是何方神圣?” 男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 女声道:“我们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 “林飞鸿!” “枫灵!” 二人霍然转身,剑指齐出对着殿下众人,同声喝道:“雌雄双侠!”紧随着一道小火球自林飞鸿肩头喷射向天际,将二人的面容照得红彤彤。 几声噼里啪啦兵器落地的响动传来,原来是几个武当派和修罗教的弟子一时惊愕导致身体僵硬,没握住手中的兵器。 “雌雄双侠?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号。”屠长老眉头一皱。 玉虚道人见张晓翠面露喜色,问道:“晓翠,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张晓翠点点头,道:“师父,多亏他们打败苏力熊,徒儿才能幸免于难。” “什么!”玉虚道人大惊道:“你说这两个年轻人打败了郭商班长苏力熊!” 张晓翠道:“是,不过他们的师父晓翠却没有听说过,叫剑魔傲神州,师父你可知晓?” “剑魔傲神州!”这回是屠长老与玉虚道人一同惊骇道,脚下也不自觉退了三步。 林飞鸿又小声在枫灵耳旁嘀咕道:“咱们师父的名气很大嘛,怎么每个人听到师父的名字反应都这么激烈。” 枫灵回应道:“不知道,我连山下都没去过几次,也没听师父讲过多少以前的事,我还一直以为师父是个很普通的江湖中人呢。” 忍住心中的惊讶,屠长老正色道:“方才两位认为还有第三个选择?” 林飞鸿淡淡一笑:“倘若今日武当派有雌雄双侠相助,你认为会有怎样的第三种变数呢?” 眼前两个似乎还未及弱冠之年的小辈不但打败了闻名于黑白两道的郭商班长,更是昔日剑魔傲神州的传人,屠长老念头一转,若有所思片刻,随即道:“想让老夫下山,只要你能破得了这条炼魔手,便随你之意!” 林飞鸿转向枫灵道:“学姐,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枫灵方才在房顶之上也瞄到了炼魔手的坚硬程度,以她的聪明才智实在不知从何破起,只能谦虚地小声问道:“怎么破?” 林飞鸿侧头低声道:“必须在电光石火之间连续出两招,第一招剑傲天穹,以寒霜剑气封其四肢百骸,尤其是那条手臂。第二招便是破解天罡战气的剑开穷冥,这两招务必要连续使用才有效果,去吧学姐!” 虽然还不清楚其中包含什么原理,但这个学弟的剑术造诣确实高出自己不少。枫灵欣然接受,反手一剑横扫虚空,明眸凝光之间,身形已腾挪而出。 ; 第四十一章 沉埋的真相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2分钟后请刷新页面继续阅读章节内容……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四十二章 雪落凡尘 第四十三章:龙气再现 第四十八章 方寸江湖结伴行 第四十九章 灵蛇有泪恸天地 第五十章 腾蛇现世洗罪愆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大地之母女娲娘娘有感于自己孤身立于天地间,于是照着自己上半身的模样捏泥造人,以喜、怒、哀、乐为基本,以贪、嗔、痴、怨、爱、恶、憎为辅助,赐予生命,从此便有了人类,有了充满未知的人间。 然而这片大地上本就栖息着各种妖魔精怪,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人类的未来岌岌可危。女娲娘娘便以自己下半身为模子,再造出两只蛇形灵兽。这两只灵兽本为五色神石,经由先天真火锻其筋骨,再由九霄神雷粹其精血,终成正果,飞升仙道。它们一雄一雌,雄名腾蛇,雌名白矖,位居女娲娘娘身旁的左右护法,追随女娲娘娘行遍八荒,镇伏各地魔兽,使它们不再为祸人间。 最后水神共工撞毁天柱不周山,致使天陷缺口,女娲娘娘以五色神石补天,无奈神石不足,唯有炼化自身来补天,腾蛇与白矖亦将自己炼化还原为五色神石,随女娲娘娘一同补上苍穹的最后一道缺口。 这就是腾蛇的故事。 在村镇的南方,方小小带着枫灵与雪萍查无所获,正欲返回之时,发现北方的天际刹那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此地离乌云的中心点不过短短三十里,不消片刻功夫,此地也已被阴霾所笼罩了。 “好奇特的异象!”方小小不禁秀眉微蹙,“莫非是他们出事了?但这片黑暗中却感受不到有诡异的妖魔气息。” 枫灵的内心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仿佛那暗如黑夜的远方有一双天敌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竟让自己有种窒息的错觉!于是轻轻拽着方小小的流云袖,面露担忧,道:“大姐大,是学弟那边的方向,他们会不会有事?我们快去找他们吧。” 雪萍并没有像她们一样露出惊讶担忧的神情,她只是静静凝望着天际的风雨雷电,一身素白纱衣衬得她宛如一尊圣洁的公主,周身都萦绕着雪域的风华。 而后她安慰方小小和枫灵,语中却藏有一丝悲凉,道:“鸿哥哥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能感受到北方传来的是股清圣之意。只是为何会夹杂着如此强烈的哀伤?这种感觉就像义父与屠长老离开我时的感觉。” “清圣哀伤,”方小小自语着,又问道:“雪儿,你真的都能感受到?” 雪萍微微一笑,勉强自己用洒月兑的语气道:“既然大姐大能猜到九曜风雪城,又怎会猜不到雪儿的身份呢?所以雪儿有这种感知能力是很正常的。” 方小小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这可让身旁的枫灵急了眼,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脾气好像突然变得有些暴躁,只是着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噢!你们有秘密瞒着我是不是?不行不行!人家也要知道啦!。” 看着枫灵焦躁却可爱的模样,方小小心里感慨着她和林飞鸿师姐弟两人简直就是一对活宝,然后笑着拍拍枫灵肩膀,故意吓唬道:“哪有什么秘密,我们还是快去找你那学弟和丹辉吧,现在天突然变得这么黑,说不定是闹鬼了呢,要是林飞鸿被鬼抓走了,那你们雌雄双侠不就只剩下你了么!” 这一招果然将枫灵的注意力彻底转移了,她很认真地思考五秒钟,决然道:“我们快回去!” 于是三人不再迟疑,朝北方赶去。 北方荒林之内,在碎魂、碎梦、碎心、碎情四人惊骇的目光中,巨蟒竟毫无凭借地缓缓于虚空中升起,而后上升速度愈来愈快。 这一切,就如鱼儿本就该在水里游那般自然。 随着目光的移动,巨蟒的身躯成笔直上升到众人头顶数百丈之高,仿佛就要突破彤云,直贯苍穹。 “哇,”林飞鸿仰头惊叹了一句:“这位蛇兄是要升天了吗?”而后发觉火影竟一直都非常安静地趴在自己肩头,从一开始便一动不动,对空凝视。 “怎么了小影,你不会被吓呆了吧。”林飞鸿侧头轻声问道。 火影这才抖了抖身体,歪着脑袋发出娇憨的声音:“鸿哥哥,小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和它似曾相识。” 它,指的便是天空的巨蟒。 苍穹之中,巨蟒已停止上升,静静垂直于虚空,仿若只是天地垂引的一根绣针,渺小且微不足道。但在下一刻,巨大的轰雷声响彻天地,三道粗长的闪电自浓重的乌云内蹿出,一齐劈在巨蟒身上。承接天雷后,巨蟒周身瞬间闪烁出黑、白、青三道光芒,黑者燎烈如火,白者奔腾如雷,青者阴郁如毒。三种光芒分化为千万条光丝飞速纵横交错,宛如织起一颗巨大的蚕茧,将巨蟒分毫不差地裹在里面。 天地瞬间进入宁静,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四大护法心中已生怯意,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随着碎魂一声:“走!”,四人脚步齐动,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哪里走!”凰丹辉剑眉怒挑,怒喝声中,人已挪移至另一方,与林飞鸿将四大护法的前后去路拦截住。 林飞鸿剑指四人,语气渐渐冰冷,道:“杀了这么多人,就想这么离开么?”轮回之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怒气,通体流转起玄青光芒。火影也已从他肩头站起,蓄势待发。 “找死!”碎魂根本就没将这两人放在眼里,显得极不耐烦,高举手中招魂铃,轻轻摇晃起来。其他三人心领神会,碎梦奏笛,碎心拨鼓,碎情击钹。 四种诡异音律骤然交杂在一起,以四人为中心,爆散出无数利刃般的乱流,每股乱流都附着不同属性,有摄人心神的铃声、心生惧意的笛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痛入肌骨的钹声。 凰丹辉岂敢大意,并起右手中指食指,这对手指便是他的武器。丰沛的浩然之气旋绕于指间,玉手挥洒,便是沛然气劲狂扫而出。而他的左手掌心生出一面由真气凝成的护盾,频频挡住乱袭而来的刃流,这也是张三所传授他的昔日道门绝技——玄音盾。 玄音盾每挡住一股乱流,凰丹辉却都可以分明地感受到那乱流上的属性透过气盾毫无阻挡地侵袭向自己,劲力虽然挡下,但铃、笛、鼓、钹各自携带的属性犹如精神上的攻击,只要接触到,便如跗骨之疽,感受其切肤之痛。 凰丹辉虽然还未受伤,心神却已被弄得大乱,对这样的攻势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挡,出招的速度也愈来愈慢,在迎面而来的乱流逼迫下,步步后退,一滴滴冷汗倏然从后背流下。 反观林飞鸿却是一派潇洒从容,刚开始时他的感受和凰丹辉一样,但用轮回之剑挡下数股乱流后,竟发现那些诡谲的音律属性攻击在一触碰到剑身后便消失不见。剑身上的黑色流光仿佛就像一道无底黑洞,将所有属性都吸纳得一干二净。 四大护法也大感讶异,她们并没有发觉这一切只是因为轮回之剑,只道是这所谓的剑魔传人确实有不凡能为。 凰丹辉确实太低估灵梦仙子座下的四大护法了,她们每一个的修为都在先锋杨呈祥之上,当四人合招时,凭凰丹辉的修为只怕也挡不住。最后凰丹辉一手挥盾抵挡,一边拍着脑袋,只觉得被那四种精神攻击弄得头痛欲裂,根本已无力去反击了。 四大护法见凰丹辉几乎已失去战力,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林飞鸿身上,瞬间齐齐扑上,如四尊鬼魅一般,带着慑人的狞笑。 “我靠!”林飞鸿看到眼前四张丑陋的脸向自己张牙舞爪而来,狠狠地啐了一口,箭步急退,随即横剑猛扫,一招“寒影纳千光”,千道寒芒剑气卷着冷风飞出。火影凌立于林飞鸿肩上,张嘴一吐,便是火焰暴冲而出,紧随着剑气后方,平地瞬间燃起一片火海。 四大护法皆冷笑,手中的乐器挥动,便破开了所有剑气,然而扑面而来的火海却让她们始料未及,生生被止住脚步。 “那只狐狸竟然会喷火!”碎魂有些惊奇道。 碎梦狡黠的眼珠一转,道:“如果抓不到巨蟒,把这只狐狸献给仙子,那也是极好的!” 其他三人各自点头,显然对这个想法很满意。 林飞鸿听到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道:“居然想把我的小影献给那老丑八怪,你们这四个小丑八怪别做梦了!”说罢剑指苍天,旋身而起,化作一道龙卷飓风,正是傲天剑诀之“剑开穷冥”。 火影与林飞鸿自有默契,喷火以助,飞旋的黑色剑风之中顿时生起炽烈火焰风暴。林飞鸿之前便是用这一招破了苏力熊的天罡战气。 面对如此锐不可当的攻势,四大护法不敢轻视,倾全力一挡!四人排成一字,双手按于对方后背,其他三人便可以将功力尽数汇集到最前方的碎魂身上。而四人的乐器亦在空中汇聚,拼接成一团诡异的法器。碎魂集四人功力催动法器,顿时幽光四射,法器周身现出一尊巨大的修罗鬼相,呲牙裂目,血染斑驳,仿佛随时准备着屠戮众生。 这座修罗鬼相就横亘在林飞鸿面前,面对着奔腾的火焰风暴时竟是一脸的嘲弄神色,似是在讥笑林飞鸿的无知。 双方一经碰触,炸出数十丈的火浪,百丈之内的枯木荒草也被飞散的火星点燃,众人立时身在了火之海洋中,只觉得周身炽热难当,但全都咬着牙坚持。 虽然四大护法不好受,但林飞鸿更急,因为他发现那尊修罗鬼相竟是岿然不动,任凭自己如何冲击都无可奈何,如此的话也只能希望方小小在看到刚才的异象后赶紧过来救援。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之时,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吼声。凝神中的众人又抬头看,只见那颗包裹着巨蟒的巨茧从上到下缓缓裂开,黑白青三道光芒也尽数被吸进裂口之内。而后裂口之内再次传来一声吼叫,整个巨茧瞬间爆散开来,随之消失于虚空。 林飞鸿已停住剑招,此刻望着天空又是长长“哇”了一声,喃喃道:“原来这不是升天,是进化啊!” 重新再现的巨蟒已非原来的模样,虽然它的体型大小并无增长,但它的上半身赫然长出了一对青色翅翼,骨角分明,充满霸气,每一次的扇翼都隐含着风雷之音。它全身的伤已经不见,鳞片也变成古朴的苍翠之色,蛇头顶端生出两排好似锯齿的长角,显得凶猛而又威严。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腾蛇!”碎魂的声音突然已颤抖起来,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激动。 但情况却更不容人思考,腾蛇一出现,那双闪着碧光的眼睛立刻盯住四大护法,随即俯冲而下,宛如一颗坠下的流星。 四大护法心中一寒,迅速将修罗鬼相移至半空,将她们严密地保护在最里面。 腾蛇下冲之际,巨口张开,喷出一道白得宛如审判之光的闪电,发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刺耀,带着霹雳的惊雷声转瞬即至,狠狠地轰击修罗鬼相。 那尊比天罡战气还要坚固的修罗鬼相再也无法露出嘲弄的神情了,这一道霸雷,代表腾蛇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将修罗鬼相彻底击碎,连同那四大护法的四件法器也被轰击成一堆破铜烂铁。 一声巨响,地表被轰出一口十丈长宽的大坑,原本立于上面的四大护法堪堪躲闪过,但也被轰雷余劲活生生炸飞了出去。 碎魂在充满硝烟的尘土中爬了起来,头破血流,身上似乎都没有一块是完整的,都被熏染成了焦炭色。其他三人更是狼狈不堪,再也发不出之前的狰狞笑声,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发抖的颤栗声。 “快走!”碎魂急急吼出这一句,身形如电,越过几近昏迷的凰丹辉,疯狂地夺路而逃。后方的三人紧紧跟随,逃得就像风一般。 林飞鸿鄙夷地看着四大护法迅速消失的背影,回想起那日灵梦仙子被方小小打败后也是甩下杨呈祥等人,自己一溜烟跑没影儿了。照林飞鸿后来的调侃说,那种逃跑姿态就像是下课铃声一响,一群如饿鬼转世的学生飞奔向食堂的场景。 腾蛇并没有去追赶她们,却是先落在凰丹辉身边。林飞鸿扶起凰丹辉问道:“没事吧凰兄,你不会这么脆弱吧!” 凰丹辉虽然感觉全身无力,但神智还是清醒的,看到腾蛇停在自己身边,不禁展露出笑意,欣慰道:“你没事太好了。” 腾蛇点了点头,而后脑袋上那对锯齿般的长角开始发光,一轮金色光圈自双角间氤氲而出,又转移到凰丹辉头上,竟是慢慢融入了凰丹辉的身体。 凰丹辉只觉一股暖意从内心最深处涌了出来,浑身上下立刻又充满力量了,这种神奇的功效甚至比武当那唯一一颗的九转金丹还要显著。 看到凰丹辉片刻间便恢复如初,林飞鸿有些羡慕地转向火影道:“小影,你是火狐,它是腾蛇,都是上古奇兽,那你会不会这招治疗术?” 火影呆呆地摇摇脑袋,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哈,”林飞鸿轻轻抚模着火影的脑袋,笑道:“傻瓜,就算你什么都不会,那也是鸿哥哥最疼爱的小影嘛!” 这话一说出口,火影立刻将这些天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圆溜溜的眼睛里仿佛都带着欢乐,那条火红的狐尾也不由自主地摇摆个不停。 再看凰丹辉,对腾蛇说了一句“谢谢”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虽然他答应过欧阳智雄要照顾腾蛇,但也要问问它的意见,况且以它此刻的能为哪里还需要自己去保护。 腾蛇却仿佛看出凰丹辉所想,蛇口一张一合,“嘶嘶嗷嗷”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似乎在说什么。 问题是谁能听得懂蛇语呢? 凰丹辉与林飞鸿脑子灵光一闪,齐齐望向了火影。之前海东青汇报江湖三大奇人的去处,也是由火影翻译的。 腾蛇也随着这两人的目光看向火影,渐渐地,从看变成了凝视。眼前这只火红的小狐狸,瞬间勾起了它一直潜藏心中,却模糊不清的回忆。只能依稀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这么一道火红的身影,身后的九条尾巴迎风飞展,已是破山裂岳,一口先天真火吞吐之间,已是焚江煮海。 火影却完全没发觉腾蛇眼神中的异样光芒,只是对凰丹辉照本翻译道:“丹辉哥哥,它说等把前主人的遗体带到天峦峰安葬后,就会再回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凰丹辉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欧阳智雄,语气颇为叹惋,道:“虽然你之前作恶不少,但最后还是能放下屠刀,洗心革面,总算也是一条好汉!”而后对腾蛇道:“我方才听碎魂说了一句,你叫腾蛇?” 腾蛇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便称你腾蛇吧,”凰丹辉淡淡笑着,缓缓伸出手碰触到腾蛇的脑袋,有些怜惜道:“你不要太难过了,只要你平安无事,便是对欧阳兄最大的回报。现在,你将他带去安葬吧。” 腾蛇面对凰丹辉的轻抚丝毫没有反抗,显得温顺极了。待凰丹辉放手后,腾蛇移到欧阳智雄身边,伸出尾巴将他卷起放到自己半弓的双翼之间,仿佛就像沉睡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而后双翼一震,风雷之音隐隐作响,腾蛇仰首一吼,有如一艘青色的船帆,渐渐驶向了远方的天际。 第五十一章 菩提静心归乐土 腾蛇飞翔往远方的天际,最终也仿佛化作了苍穹的一滴墨点,原本广阔的一片阴云随着它的离去而消散开,暖阳重新照在了这片大地上。但方才交战时火影所吐的火焰尚在林飞鸿与凰丹辉两人十丈外熊熊燃烧,如若放任不管,只怕整片荒林都会被焚尽。 林飞鸿突然想起上次杨呈祥炮轰神农顶,虽然被方小小阻挡,但火影说过即便没有方小小出手,它也能凭一己之力将那些炮火的火焰之力吸收,从而让“天女散花”无法爆炸。如此说来,火影不但可以喷火,也能灭火么?林飞鸿对火影问道:“小影,上次你说你能吸收火焰之力,那能把这周围的火都灭掉吗?” 火影因为方才林飞鸿的一句甜言蜜语,心里就如倒了蜜罐一般甜滋滋的,被林飞鸿这么一问,立刻点点头,语中犹带三分欢快,道:“包在小影身上了!” 说罢,火影已从林飞鸿肩头弹起,轻盈的狐躯在半空微微停顿,随之张口一吸,方圆百丈的火海之内飘飘然氤氲出大片如雾似幻的赤色光霾,随即尽数升腾起朝火影飘去。这些赤色光霾便是火焰之力,就如人的三魂七魄一般,一旦被抽离,也就失去生机。 火影的面前已汇聚了层层叠叠的赤色光霾,随之干脆利落地一口吸尽,竟如喝水那般轻而易举。而周围的火海失去火焰之力,瞬间变得萎靡不堪似的,迅速萎缩弱化,眨眼的功夫就全部都熄灭了,空气中只余焚烧过的焦木味道和缕缕白烟。 “干得漂亮!”林飞鸿对着落回肩膀的火影打了个响指,不禁表扬了一句。 事情似乎又告一段落了,本来只是为了追寻屠村的凶手,却没想到会因缘巧合得到腾蛇认主,而且竟又是和灵梦仙子有关。凰丹辉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对林飞鸿道:“林老弟,我们还是快联络大姐大,报告刚才的事情吧。” 林飞鸿点点头,却听火影插了一句:“不用叫海东青,大姐大她们就在不远处,马上就到了。”火影虽然年幼,但五感相较于普通人还是灵敏得多。 果然,不消片刻,方小小已带着枫灵与雪萍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这方圆百丈都是焚烧过的痕迹,中间还有十丈长宽的一个大坑,脸上都不禁微微变色。万幸的是,林飞鸿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和凰丹辉那潇洒倜傥的身姿都还在,看起来完好无损。 枫灵一个箭步蹿到林飞鸿身边,朝他全身打量一遍,看着似乎确实无恙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从她看到那团阴云起,内心就突然感到不安,甚至是有点惧怕,但随着方才那些阴云散去,这种感觉也消失不见。她也不明所以,只道是担心这个学弟吧,因为她确实也在担心。 林飞鸿捕捉到了枫灵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顽皮地笑道:“放心吧学姐,能让学弟受伤的人还在等着投胎呢!” 枫灵美目一撇,故意扭头不去看他,嘟囔着:“谁担心你了,就算你被大头鬼抓去了我也不会担你的心。”方小小之前吓唬她的鬼话她果然还是当真了。 此时,雪萍也踏着盈盈的步子来到枫灵身边,含着笑调侃道:“是啊,方才不知道是哪位女侠一听到鸿哥哥会被鬼抓走,立刻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奔过来了。 “是吗?”林飞鸿瞪大一双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枫灵,感动道:“想不到学姐这么关心我啊!” “我我,”枫灵一下子没了底气,但依然挺起胸膛故作大义凛然道:“我是怕这个没用的学弟不小心没了,不但会丢了我师父的脸,也会侮辱了雌雄双侠这个称号。不是担心,绝对不是担心!” 雪萍双手一摊,无奈道:“好吧,鸿哥哥之前还给我取外号叫小鸭子,依我看,枫灵姐姐才更适合这个外号吧。” “小鸭子?我哪里像了?”枫灵不解问道。 雪萍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薄唇,忽又调皮笑道:“因为小鸭子——嘴硬嘛,嘻嘻。” “好啊小雪!”枫灵衣袖一挽,摆起要怒打雪萍的姿势,嗔道:“你最近都被林飞鸿这个坏蛋给教坏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雪萍此时却像一只白兔般敏捷地躲到方小小身边,居然还朝枫灵做了个鬼脸,完全不见了昔日的矜持,想必也是这些日子在林飞鸿的感染下终于恢复了些许快乐的童心。 方小小左手忽然伸出,便将雪萍搂在身侧,右手再伸出顺势将迎面而来的挥舞着粉拳的枫灵也搂在身右侧,分别望了她们一眼,语重心长道:“两位妹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还有正事呢。” 大姐大的话果然很有威信,枫灵与雪萍“哦”了一声,立刻乖巧地立在原地。 “学姐与小雪就是调皮,”林飞鸿倒是观察得仔细,立刻腆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凑上前道:“接下来就由我来向大姐大报告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半个时辰吧。” 然后林飞鸿真的唾沫横飞讲了半个时辰。 当听到腾蛇这个名字时,方小小也不禁感到讶异,道:“据古籍记载,腾蛇与白矖为上古大神女娲娘娘的左右护法,功参造化,隶属仙籍。而腾蛇有三项天赋神技,一为天雷,一为地火,一为瘴毒。” “对对对,”林飞鸿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天雷好生厉害,我拼尽气力也撼动不了那尊丑陋的鬼墙,腾蛇一口天雷喷出,直接把它炸个稀巴烂了,真是痛快。” 方小小笑了笑,道:“它刚刚蜕变,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小孩子,若是等它完全成长后,就可驭使九天神雷,九幽阴火,到时可以直冲九垓之上,神天罡风都无法伤它了。” “我勒个擦,”林飞鸿忍不住冒出个现代的感叹词,否则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情绪,他回望了一下凰丹辉,道:“凰兄,你真的捡到宝了!” 凰丹辉却只是无奈地苦笑。 林飞鸿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这地火跟我家小影的火又有什么不同呢?” 方小小继续解答:“天地合分阴阳,再分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所以火也会有阴阳之分,腾蛇的地火乃是阴火,源自地心的九幽尽头,所以是黑色的,就跟你的轮回之剑一个色。小影现在还很小,所喷的火只是凡火,等它成长为九尾天狐,就能吐出真极烈焰,那可是取自金乌元丹,也就是我们头上的太阳,这种先天阳火是所有妖魔鬼怪的克星,一旦被困于其中,必会被焚至形神俱灭。所以说,你捡到的宝比丹辉还大呢。” 林飞鸿一阵狂喜,将火影从肩头抱起,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忽然想起这些所谓的上古神兽动不动就有几千几万年的生命,难道自己真的有命可以等它完全长大么?林飞鸿的脸瞬间瘪了下去,对着火影道:“小影,你什么时候能长成九尾天狐呢?” 火影无辜地摇了摇脑袋,它又怎么会知道呢? 方小小安慰道:“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越时间的,比如感情,腾蛇若非领悟了人世间的感情,也不会自我提升道行。如果只是凭时间来推演的话,恐怕腾蛇不知要再过几十年甚至百年才能开窍蜕变。所以说,你对小影的爱才是令它快速成长的秘诀。” 这话宛若醍醐灌顶,林飞鸿狠狠点下头,温柔地抚模着火影,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道:“放心吧小影,只要鸿哥哥没死,就会好好照顾你,永远都陪着你。” 火影的身体不安地抖了抖,此时像是一个小女孩般呜咽道:“小影不会让鸿哥哥死的。” 旁边枫灵对雪萍道:“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他们这样肉麻的对话,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雪萍“噗哧”笑了一声,轻声道:“枫灵姐姐,你不会是吃小影的醋吧。” 枫灵顿时被气得闷不作声,只有鼻孔在气呼呼地吐气。 “不过话说回来,”林飞鸿又向方小小露出无比膜拜的神情,道:“大姐大你的知识好渊博。” 方小小悠悠道:“废话,你试试一个人呆在山上几十年,除了养养花,看看书,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所以我看的书可比你们吃的饭还多。” 林飞鸿只有点着头附和了。 从一开始便默不作声的凰丹辉终于开口,他本就在思考灵梦仙子的事情,此人若是不除,又不知该有多少无辜性命毁于其手。他对方小小道:“大姐大,上次灵梦仙子在神农顶出现,她座下的四大护法也在这附近,也许她们的根据地就在此地区,我觉得若是不先将这个组织消灭,又要平添无数冤魂了。” 其他人又何尝不这么想,但灵梦仙子等人擅长慑人心魄的攻击,方才凰丹辉在四大护法的精神攻击下便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强如方小小也差点栽在灵梦仙子的“梦断黄泉”之下。 方小小也似是早有思量,道:“之前我们都是因为不了解对手而弄得险象环生,现在既然知道她们的功夫,就有应对之法了。”说罢原地盘腿而坐,道:“你们都随我打坐,现在我传授给你们“菩提静心咒”,只要在对敌时心中默运此功,便可保持内心不受波澜,任何邪法妖道都无法侵入。” 林飞鸿挪到方小小身边盘腿坐下,问道:“大姐大,这也是你看书学的吗?” 方小小伸手敲了一下林飞鸿的脑门,笑道:“你想得倒美,这‘菩提静心咒’可是昔年佛门万圣岩的武学密典,是那三教传人张三偷偷教我的,反正万圣岩在几十年前就被杨万里灭掉了,所以教给你们也无妨。现在,你们都给我用心学着,能发挥几成算几成吧。” 五个人围成一圈盘腿而坐,方小小念一句口诀,众人跟读一遍,随即闭目在心中默运心法。火影乖乖地趴在林飞鸿肩头,也听得似懂非懂,其实现在的它根本纯粹得毫无杂念,当日即便众人被灵梦仙子的“梦断黄泉”制住,也唯有火影清醒如常。但学学也是有益无害,毕竟在尘世中呆得越久,就越难再寻回初生时的纯净。 菩提禅坐,静心定性,这菩提静心咒修至上乘,可淡七情,平六欲,闭五感,对于修炼佛门武学可谓事半功倍,对其它武学也是大有裨益。 日过半晌,众人已将菩提静心咒牢记于心,此功是将心法与佛法相融合,所以众人在按心法气行周天之时,也能顺便参悟其中的佛门大自在奥妙,片刻间似乎就将心中的喧嚣与烦闷摒除体外,只留下一片澄澈的空明。 “现在大家感觉如何?”方小小先睁开了眼,环视众人。 林飞鸿双手合十,朝方小小弯身行礼,带着苦行僧般的语气缓缓道:“唉,我佛慈悲,若非有太多的俗世孽障需要偿还,罪人林飞鸿真想到一家真正的庙里去参佛悟道,了却残生。” 所有人包括火影都惊呆地看着林飞鸿。 好在唯有枫灵最了解林飞鸿,直接起身一个小蛮脚将身旁的林飞鸿踹翻,娇怒道:“你又被什么东西附体啦!” 一声“哎哟”,林飞鸿被踹得四脚朝天,又迅速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拍拍**的尘土,埋怨道:“学姐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一向从容的方小小、凰丹辉、雪萍都忍俊不禁,抿着嘴偷笑。 方小小强忍住笑意问道:“飞鸿,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林飞鸿伸出右手摆了个骄傲的剪刀,道:“我已经二十了!” 枫灵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哼,看起来十二的样子。” “学姐!”林飞鸿终于受不了了,眼力全开瞪着枫灵,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这么残酷,这么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只可惜这个小镇上的百姓再也无法享受到如此闲适的时光。 在林飞鸿与枫灵你来我往的抬扛声中,众人已回到这个小镇。 这些无辜的生命已然枉死,又怎能再令他们曝尸街头?所以方小小带领众人回来先将亡者安葬,再去寻找灵梦仙子这个组织。 镇子的北面是一处美丽的山坳,鸟语溪流,林荫绿地,正是安葬的好地方。众人合力将百具尸体搬移到此处,花了不少时间,夕阳早已沉下,月上梢头,繁星缀空。 百具尸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山风自尸身上掠过,似乎也变得凄冷无比。月光照下,所映出的也不过是死一般的惨白。 这是林飞鸿第一次见到死人,他本是一个内心充满爱与和平的年轻人,此时却也不禁散发出杀戾之气,兀自说道:“以前我总是希望能用爱去解决一切。” “现在呢?”方小小忽然问道。 “现在,”林飞鸿目中精光灼灼,决绝道:“当爱无法拯救人心时,唯有以暴制暴,以杀止杀了!” 方小小忽看了一眼林飞鸿,目光中竟是有些诧异。而后微微苦笑,仰首望着星空,语气却仿佛追溯到了往昔:“曾经有个人,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林飞鸿道:“莫非就是那丁春秋前辈?” 方小小道:“你怎么知道?” 林飞鸿道:“我第一次遇见星儿前辈的时候她说过我与她家公子年轻时候很相像。” 方小小阖目缓缓点头,淡淡道:“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不过林飞鸿却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如神仙中人的丁春秋怎么会和自己相像,江湖三大奇人年轻时究竟都经历过什么呢? 方小小收拾一下心情,对众人道:“你们都退后些。” 待林飞鸿等人向后退出十来步后,方小小一双水袖已悠悠荡漾开来,漫天的星月光芒仿佛一瞬间都聚集到方小小轻盈曼妙的身姿。粼粼如水的光波随着方小小的舞姿在虚空中幻化出七彩霓虹,旋绕在尸山之中,天地无声,万籁俱寂。渐渐的,那团巨大的霓虹凝结出一道似真似幻的门,门内是深不见底的白光,纯净得毫无瑕疵,仿佛这扇门是通往西方的极乐世界,永恒国度。每一具尸体的额头中央都慢慢飞出了微弱的光点,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每一个光点就代表一个人的精魂,这百道光点悠悠地朝光门内飞去,随之全部消融在门内的白光之中。 一舞罢,方小小双掌轻轻触地,光门眨眼间便消失于虚空,而后四周的地表突然震颤不休,那尸山所在的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随之凹陷下去,仿佛成了一片泥沼,也将所有的尸体沉到地底。 当尸体都没入泥沼之内后,方小小撤掌,地面立刻恢复平静,那泥沼也恢复成坚硬的地面了,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 “希望我施展的‘天路引归’能助你们早登极乐,免去这尘世间万劫轮回之苦。”方小小缓缓舒了口气,挽袖擦拭去额头沁出的汗水,施展这样的术法极费精气神,况且还是为百人而施展。虽然她看起来无恙,但其实已耗去七成内力,若想再恢复全功,至少也得休息半个月以上。 第五十六章:不作死便不会死 海东青不愧是跟随张三多年的灵鸟,似乎在顾盼之间都沾染上张三的绝代风华。此时它优雅又不失傲然地立在林飞鸿面前,只是开口都只有“啾啾”的声音。而海东青知晓火影懂得翻译,就在说完后瞅了瞅火影。 火影点点头,对林飞鸿道:“鸿哥哥,它问我们不是去找晓琴道长来救援了吗,怎么不见晓琴道长?” 没想到海东青竟然连这种事都知晓,想必在方小小等人被掳走之后见过方小小,这也说明学姐等人还是安全的。 于是在精通万兽语言的优秀翻译员火影的帮助下,林飞鸿与海东青,这一人一鸟进行了一场毫无障碍的谈话。 在谈话中,林飞鸿表示不解,既然海东青已有方小小的下落,为何不直接飞去找丁春秋来救援,以其御剑飞行之术,瞬息千里,从沿海之地赶来这里也不需要多久,至少不会比自己久。 海东青表示自己对于人类的情感逻辑无法理解,尤其是对女人。方小小只是坚决不准它去找江湖三奇人,原因根本没说。也许是怕以一只鸟的智慧很难跟它解释吧。 林飞鸿隐隐猜到方小小心中所想,表示女孩的心思鸟儿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然后将此次九宫岭一行所发生的事进行概括地汇报,传达了晓琴道长关于天助自助的先进思想,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认真听完林飞鸿的报告,海东青高兴地表示,它已想到救方小小的办法。只要林飞鸿将龙元的真气导入方小小体内,压制住其赤魇蛊,待方小小功体恢复五成,便可自行驱除赤魇蛊。到时候再将其他人的赤魇蛊驱除,就可得到完美结局。 问题是林飞鸿并不知道如何将龙气导入方小小体内。 海东青淡定表示这件事很简单,于是传林飞鸿口诀,教其导气归虚的法门。如此便可将体内真气引入虚空,再传送至想要导入的地方。 林飞鸿在树上寻了根比较平稳的虬枝盘腿而坐,火影在旁翻译海东青所言的导气归虚法门。导气归虚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只是一种运气调息的法门,所以林飞鸿很快便学会了,能够将丹田内的真气引渡出体,再发散至空气里。 由此观之,强将底下无弱兵,三教传人张三的身边,莫说那两个贴身侍婢——小木、若男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这一只鸟,都要将其视作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夜幕降临,四周悄无声息的寂静,唯有名剑山庄内有灯火隐约可见。林飞鸿已将导气归虚的法门融会贯通,是该翻墙进去寻找同伴们的下落了。 海东青双翅微动,又“啾啾”了几声。火影翻译道:“鸿哥哥,它说接下来就靠我们了,它会在暗中掩护我们。” 林飞鸿神色坚毅,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气魄轻抚两下海东青的脑袋,道:“放心吧兄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名剑山庄之内,灯火稀少,只有在走廊拐角处的石柱烛台上寥寥几盏。灯火摇曳,在夜幕包裹下是如此微弱,似乎随时就要被黑暗吞噬。林飞鸿轻手轻脚在园林花圃中穿梭,一路上竟都不见巡视的家丁,难道这看似雅致阔气的名剑山庄有这般穷困么? “鸿哥哥,我听到前方的屋里有人在交谈。”火影虽然一直呆在林飞鸿怀中,但还是把小脑袋伸出胸前衣襟,利用自己敏锐的五感来替林飞鸿探测前方的情形。 “哦?转了半天终于有人了么。”林飞鸿再往前行,终于看见墙角的一处小黑屋,四面无窗,唯有门缝内透出淡淡的黄光。 林飞鸿心中谨慎,不敢靠得太近,就停在小黑屋十丈开外,让火影窥听屋内的谈话,再小声告诉自己。火影立刻伶俐地爬上林飞鸿肩头,一边侧耳凝听,一边捧着林飞鸿的耳朵传达屋内的谈话。 “大哥,虽然灵梦仙子让我们好好伺候那老太婆,但那老太婆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竟真的将我们当奴才使唤!” “而且把庄内的所有人都驱走,让我与四弟每天烧火做饭,我们好歹也是堂堂的四大名剑啊!” “二弟三弟,灵梦仙子的手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现在我们只有忍耐,韩信不也曾受胯下之辱么?而且这个老太婆,她的来头也不小。” “大哥,难道你已经打听到她的身份了?” “不错,如果消息准确的话,她应该是苗疆蛊族内位列十长老之一的草鬼婆!” “苗疆蛊族十长老难怪如此嚣张。” “如此说来,那草鬼婆前几天抓回来的一男三女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了。” “四弟,你每天负责送饭到后院,难道都不认识那四个人吗?” “大哥,我每天送饭的时候也只能匆匆看一眼而已,多呆一刻草鬼婆便要发怒,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把两具尸体放在两只大鼎炉里没日没夜地烧,好似炼丹一般。不过那三个小娘儿们倒都是楚楚动人,若不是草鬼婆一直看着她们,我早就忍不住动手了,嘿嘿。” 风之痕、花之殇、雪之舞、月之影,果然是这四个“德艺双馨”的四大名剑。 林飞鸿在心里吐了这四人满脸唾沫,然后转道朝后院模进。 两团火光犹如黑暗中的萤火虫那么鲜明璀璨,令林飞鸿振奋不已,因为他已经看到方小小、枫灵、凰丹辉与雪萍了,而且全部安然无恙。只不过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上,此刻坐在草坪上,看着面前正围着大鼎炉焦躁不安走着的老太婆。 林飞鸿对江湖上的事可以说是毫无所知,就算这个叫草鬼婆的身为蛊族十长老之一,他也不明白这有着怎样的震慑力。他依旧藏在十丈开外的一簇矮乔木里,透过树缝观测里面形势,不过这里地势空旷,不需要火影来探听也能听得清楚。 鼎是青铜方鼎,鼎下是不断燃烧的柴薪,鼎内是满满的神秘液体在剧烈沸腾,两只青铜道尸就端坐在鼎中央受此熬煎。那神秘液体也不知是何物,散发出来的怪味连躲在远处的林飞鸿都想作呕,反观学姐等人却是一脸的平静,看来是习惯了。 草鬼婆绕着两只鼎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快步到方小小面前,急道:“都这么多天了,为何它们还是毫无变化?” 方小小悠悠道:“这白银道尸又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岂是那么容易炼成的?若有这么容易,你们蛊族恐怕早就被灭了吧。” 草鬼婆却是一声冷哼,道:“我们蛊族有至高无上的蛊神庇佑,岂是巫族能撼动的了?” “哦?蛊神?”方小小显然对此事很感兴趣,道:“据说数百年前巫族将道尸之王——旱魃给复活了,要将蛊族一举歼灭。偏偏蛊神也现世了,与旱魃决战于十万大山之中,那一战的惨烈甚至将广袤无疆的十万大山都毁去一半。最终蛊神将旱魃重新封印,但自己的元神也被打散,分成六股散落各地,成为现在蛊族内所流传的先天六神蛊。” 提起蛊神与先天六神蛊,草鬼婆阴沉的神色立刻褪去,眼神中闪着对神明敬畏又膜拜的狂热,仿佛只要听到名字,就如同蛊神降临在自己面前一般。枫灵、凰丹辉与雪萍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不禁都惊讶于苗疆那蛮荒之地竟还有如此神奇的物种。 “不错!极乐蛊、天问蛊、玄机蛊、忘情蛊、初情蛊、七禅蛊,这便是先天六神蛊,虽然我老婆子不知它们在哪里,但只要蛊族有难,它们必会重聚,让蛊神再次降临。”草鬼婆自顾说着,就像在歌颂自己的神明。 方小小叹息,不解道:“你既然如此尊崇信仰蛊神,又为何要学那巫族邪恶的炼尸之术?” 草鬼婆这才发觉自己话多了,脸色又沉下,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好吧,”方小小有些无奈道:“或许是蚀骨草与毒龙花的份量不够,再多加二十株。” 远处的林飞鸿恍然大悟:原来大姐大是用这招来拖延时间的,假装说自己懂得如何修炼白银道尸,以此换得众人暂时的平安。不过这青铜道尸就已这么难应付,再让其升级为白银道尸,那还了得?趁现在那两只青铜道尸都在鼎里煮着,赶紧冲上去先将草鬼婆制服,然后再带大家跑路!那草鬼婆主要是操纵道尸攻击,本身应该不怎么厉害吧 正当林飞鸿准备实施这如意算盘时,背上突然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紧接着手臂与小腿也似被叮了。 “靠,哪来这么多蚊子!难道这四大名剑没听过一句话,叫卫生搞不好,小命就难保吗?”林飞鸿又在心里教育了一番四大名剑,然后目光锁定草鬼婆,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飞冲而出,轮回之剑昂然在前,锋芒毕露。然后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林飞鸿闷哼一声,直接倒地不省人事了。 在场众人一时愕然,尤其是方小小,忍不住在心里呐喊起来:“让你去搬救兵,你这又是在演哪出啊?” 草鬼婆先是被突然冲出的林飞鸿怔住,随即看着倒地的林飞鸿大笑,道:“这附近有我的痹心蛊巡逻,只要被其叮上一口,即刻让人晕厥过去。”然后又转向方小小,淡淡道:“不管如何,我也是蛊族的十长老之一!” “呼好清凉的感觉仿佛赤身躺在夏威夷的沙滩上吹着海风咦,不对劲!” 当林飞鸿猛地睁开双目,直接映入眼帘的是四张奸恶的笑脸。 四大名剑! 周围阴暗潮湿,还有一些刑具随意摆放,似乎是个地下囚室。再看自身的情况:衣服被剥了个精光,自己被赤条条地缚在粗木十字架上,这是要模仿耶稣受难的节奏啊!但最可怕的还是那围坐在方桌的四大名剑,他们的穿着依然是那么讲究,完全对得起‘风花雪月’这个漂亮的称号,前提是不要去看他们此刻的表情。 林飞鸿从没试过一丝不挂地被四个精壮的男子盯着看,心中一阵阵地发毛,但对视半晌,依然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好好久不见了。” 风之痕伸手轻捋着头发,之前被火影烧得焦卷的头发似乎还清晰可见,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我们兄弟四人可是对你好生挂念呢!” 林飞鸿轻叹一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突然语气一窒,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不安地问道:“小影呢?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嘿嘿嘿,你是说那只火狐么?”月之影阴沉笑着,已从旁边的铁架上拿起一根蟒皮鞭,走到林飞鸿面前,道:“但我觉得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我警告你们,”林飞鸿的脸色瞬间冷如寒冰,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若敢伤害小影,我会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啪”“啪”,刺耳的鞭打声已不停回响在狭小的囚室里,令这幽暗的环境里再添暴虐的气氛。蟒皮鞭在林飞鸿的脸上与身上留下密集的血痕,有几处已是皮开肉绽,但林飞鸿依旧咬紧牙关闷不作声,他看不起四大名剑,更不会屈服于这种卑鄙小人。在他十年流浪的生涯里,所受的屈辱痛苦又岂是这区区几鞭能比得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火影,之前四大名剑就对它垂涎已久,当自己晕倒后单凭火影一个人也是寡不敌众。 一想到这里,林飞鸿内心就涌起强烈的痛苦,当初他穿越到古代,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宋茹茹,为了不让她在世界末日时受天火焚身而亡,但其实他心里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不知为何在面对宋茹茹时总感觉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她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学姐、小影、雪萍、丹辉、大姐大。我恨!为什么我总是像个废物一样受这种人欺辱!为什么我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为什么! 月之影奸笑着鞭打林飞鸿,面前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似乎成了他无限的乐趣,根本就停不下来了。雪之舞已从墙角搬来一大坛酒,并给自己的大哥二哥满上,看四弟正鞭打得兴趣盎然,也就不打扰他的雅兴了。 众人都浑然不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已在林飞鸿的丹田之中渐渐苏醒。林飞鸿的龙元来自魔龙,由于魔龙的性格太过暴戾,致使原本纯粹的龙元也沾染上一丝暴戾之气。林飞鸿此刻的悲愤之念,正好触动龙元的暴戾之气,将一部分的龙元之力顺势牵引出来,并且迅速扩散到全身,痹心蛊的毒也瞬间瓦解。 当林飞鸿察觉到体内的变化时,已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霍然抬头,直直盯住了月之影。那双眼中满含的凶戾目光让月之影的蟒皮鞭生生停在半空,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股惧意! “臭小子!你是在找死!”月之影由惧生怒,他不知道心中这股惧意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这一鞭定要让林飞鸿痛得像疯狗一样乱叫,所以这是他十足力道的一鞭,常人受此一鞭,非死即瘫。 黝黑的蟒皮鞭从半空挥舞而下,如厉电,似毒蛇。林飞鸿却根本不去看它,只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赤红光芒,一声低吼中,短促而有力。 那蟒皮鞭还未触及林飞鸿的身体,月之影就感觉面前猛地扑来一股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好似一块万斤巨石朝自己砸来,根本连去抵挡的本能都没有了! 风之痕三人喝到半路,突闻林飞鸿那声低吼,便一齐看了过去,刚好便看到月之影被一股霸悍绝伦的无形气劲震出,然后被射到了墙上,倏然滑落。他已然断气,并且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已被震碎,此刻瘫在地上如一堆烂泥,唯有右手,仍紧握着那蟒皮鞭。 再看看林飞鸿,他已震断手脚的链锁,现在正盯着这边的三个人。 风之痕大惊失色,手中的酒碗都握不住而跌碎在地,随即伸手向怀中正欲拔剑。剑锋刚露出三寸,林飞鸿竟已飞冲到了他面前,一拳直击他的月复部,这一拳所夹带的赫赫威力,直接将风之痕打成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了。 而花之殇与雪之舞刚把佩剑掣出,林飞鸿的速度已如电光一般将风之痕的腰间佩剑抽出,反手便是接连砍出两剑,直接将那两人握剑的手臂齐肩斩断。 这一气呵成的节奏简直就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林飞鸿看着脚下正在痛苦翻滚惨叫着的三人,忽然又有些不忍,但他自己也不明白方才出手怎会变得那般狠辣干脆。 随着林飞鸿意识的变换,龙元的暴戾之气也渐渐缩回丹田之内,但那引出的部分龙元之力却已融会于林飞鸿的内息之中,发挥其修复再造之功,可以加速林飞鸿身上伤口的愈合。 方才那股霸道的力量好像减弱了不少?林飞鸿挠了挠头,他也搞不清楚这龙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找件衣服穿! 刚好现在就有四套衣服可供自己挑选,但风之痕已被那一拳打得大小便失(禁),他的衣服可穿不得;花之殇与雪之舞都缺了一个手臂,穿着也不美观;月之影虽然已成一滩烂泥,但衣服却还是完好的。 于是林飞鸿三下五除二,把月之影扒了个精光,自己穿上华服之后倒也显得英气逼人了。林飞鸿无奈地看了一眼月之影的尸体,摇头叹息道:“谁让你们连我那身乞丐装都不放过,现在就告诉你们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不作死就不会死!” 然后林飞鸿的目光落在了那三个残疾人身上,直把那三人吓得浑身发抖,一齐缩在了角落里,殊不知他看的其实是桌子上的酒坛。 酒?难道会是酒? 林飞鸿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豁然开朗,拍手笑道:“哈,原来如此!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忘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