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之邪妃惑夫》 001 我也恨你 “我是护国将军之女,出身名门,堪比皇家贵女,风大哥娶了我便能够得到整个护国公府的相助!你不过是一个两手鲜血一身罪恶的杀手,你除了杀人还能给风大哥带来什么帮助?!” “风大哥要的就是我这般与他匹配的贵女,更何况我和他自幼就有婚约,你凭什么来破坏我们?!” “我是构陷你,那又如何?!你连青楼妓馆里面的妓女都不如,凭你也配纠缠风大哥!” “全临都的人都知道你逼婚不成重伤了风伯伯,让他从此瘫痪,风大哥更是亲眼看到你在我身上下毒!慕长音,就算你巧舌如簧也不会有人信你!风大哥更是不会相信!” “怎么样?被风大哥下令追杀的滋味不错吗?黄金万两悬赏你的人头,听说你杀一个人也不止这个价,你在风大哥的心中也就值这万两黄金!你以为将我从出嫁途中掳走就可以阻止风大哥娶我,就可以让风大哥爱你吗?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慕长音立于飘摇在仙女湖的一叶小舟上,任由着细雨浸湿了衣裳,绝色的容颜更加苍白的没有血色,而嘴角,始终泛着一抹凉薄的讥笑。 痴心妄想,的确是痴心妄想。 可笑她两世为人,却被爱情迷了心智,忘了云泥之别,忘了区区一个杀手难以匹配临国的实际帝王,甚至连那低劣的构陷也看不透,她倾尽了所有换来的只是天下人的耻笑谩骂以及他狠心绝情的追杀! 她不过是一个杀手,如何能够高攀名满天下的临国齐王世子? 湖上层层薄雾,一片氤氲,细雨静静落着,远处有一扁舟于湖面若隐若现,缓缓驶来,在那船头同样立着一个人,一个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清俊无尘,若芝兰玉树。 船渐渐靠近,男子身上的威压也随之而来,他是临国齐王世子风载秦,权倾临国,不是帝王却掌帝王之权,即便不怒,也是威严。 慕长音凝望着眼前之人,论相貌,论才学,虽是世间少有,可也并非无人能及,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她却是独独钟情于他,可就算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的迷恋这人! “阿雅呢?”风载秦目光深湛,语气淡漠,细雨浸染了他的周身,却并未折损他的气质,始终尊贵不凡。 慕长音微微仰头轻笑,让雨水将她的脸庞浸染的更加的湿润,“你果真没骗我,这仙女湖的确很美!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共游此湖。”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润,定定地看着他,“你爱程雅吗?” 风载秦凝注了她半晌,“她会是我的妻子!” “是啊。”慕长音笑了,极度的自嘲,“她当然会是你的妻子,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我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我也无法改变我的过去!可是风载秦,若是在你的心里唯有程雅这样的女子方才可以与你匹配,当日在苍茫山上你为何不告诉我?!” 声音陡然转厉,极深的悲痛在她的身体内蔓延,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撕裂一般,“为何要在我无法自拔的时候方才来给我致命一击?!放手?你的一句放手说的轻巧,你可想过我能不能做到?风载秦,你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做到!我从未爱过人,活了两辈子我从未爱过人,是你让我爱上了你,是你让我无法自拔,你有什么权力说让我放手我就要放手?!既然你要如此绝情那这些年来你为何不狠心一些?就像程雅所说的,早早的杀了我?结束了我的痛苦也结束你的苦恼!为何要折磨了我这般多年!?万两黄金买我的人头?我是情楼的第一杀手,你以为有人敢为了万两黄金来杀我?!风载秦,就算到了这一刻你还是要折磨我!不过是啊,你恨我入骨,自然不会让我轻易死去!”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风载秦,你就这样恨我!?” 风载秦却一动不动,目光深湛地背手而立,仿佛不屑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程雅会是你的妻子,那我呢?”慕长音继续执拗地问道,继续去追寻那根本已经知晓那会让她坠入绝望的答案,“你可曾爱过我?不管是一瞬间还是一点点?七年……七年了,你可曾爱过我?!”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风载秦终于开口,话却凉薄。 慕长音踉跄一步,迎风笑着,凄厉而癫狂,“是啊,没有意义了,还有什么意义?”说罢,屈膝跪在了甲板上,用力地咳嗽着,鲜血,渗出了嘴角。 风载秦瞳孔微缩,宽袖一挥跃到了她的身边,屈身扶住了她的身子,“你……” 慕长音猛然转身,紧紧地伸手抱住了他,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染了血红的唇覆上了他的冰唇,她闭着眼睛,断绝一切从他脸上眼中看到厌恶的机会,可是,她仍是可以从他僵硬的身子上感觉到了厌恶。 厌恶! 纵使她有着绝色容貌,可是仍是那满手鲜血一身罪恶的慕长音!她手上染过的鲜血,身上背负的罪孽让他厌恶! “呵呵……”她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小舟的摇曳让她本就不稳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她极力地笑着,癫狂地笑着,“哈哈……” “够了!”风载秦清喝出声,面容微颤,“你到底……” “是啊!”慕长音厉喝出口,浑身激颤,抬手抹去了脸上混着雨水和鲜血的泪水,眼眸染了血红,“是够了!而我也累了!你放心,今日既然你来了,我定然不会食言!我会将程雅完好如初地还给你,她在湖边十里处的亭子里,你可以去救她了!从今往后,你可以和她琴瑟和谐,儿孙满堂,我也绝对不会再在你的面前出现!你也不必花那一万两黄金了,我就在这里,你若是想要替你父亲报仇便动手!” 话落,见他久久不动手,又讥诮道:“不杀吗?也是,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脏了你的手?没关系,不杀也没关系了……”说着,身子便又支撑不住地跌坐下来,痉挛一下,呕出了一口鲜血。 风载秦猛然上前扳过了她的身子,“你到底怎么了?!” “别碰我!”慕长音猛然推开了他,声带若撕裂一般吼道:“既然觉得我配不上你就不要碰我,免得脏了你的贵手!” “慕长音!” 慕长音侧过头看着他,只是视线却已经开始模糊,终究是将他给激怒了吗?癫狂的笑声停了,只剩那无边的绝望将她笼罩,她看着他,染了血的双唇娇艳欲滴,衬托的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声音却虚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少室山下遇见的那位大师吗?其实那个大师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该存在于这世间……我本不该存在,更不该与你相识,你不是寻常之人,你的人生轨迹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所以不管我如何的努力,我们始终无法有结果!” 只是当时她不信,她不信上天给了她重新再来的机会只不过是让她来尝遍世间苦楚,只是为了让她为她两辈子犯下的杀戮付出代价! 两辈子了,死于她手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她也不想杀人,她也不想背负一身罪孽,可是她没有选择,她想活下去,只能如此! 是贪心吗? 若不是贪恋那份望而不及的爱情,如今她还活的好好的,活的自由自在,恣意妄为! “你到底怎么回事!?”风载秦蹲子擒住了她的双肩,他的眼眸内似乎又焦急涌动。 焦急? 是怕她这样死了太便宜了? 慕长音挥开了他的双手,紧紧地盯着他,即便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充斥着无边的恨,无边的绝望:“其实我也恨你,我更不想成全你们,所以我将程雅掳走,不过所有人都以为我想阻止婚礼,可是不是!风载秦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幸福,不能看着你幸福!我恨你,恨不得吃了你肉喝你的血将你彻底地和我融为一体!可惜……我又下不了狠手,所以,我只能对自己狠心!程雅中了噬心散是吗?你也该知道噬心散是没有解药的吧?你一定是认为我下这种毒就是为了折磨程雅!可惜啊风载秦,我没下过毒,若是我要折磨程雅我有千万种的方法而绝对不会低劣到去下毒!不过你放心,她的毒我替她解了!” 她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疯狂地笑着道:“你知道我用什么方法吗?过血**!风载秦,过血**!” 风载秦脸色大变,“你--” 慕长音松了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魔宫的过血**,一命换一命!往后的每一日,你每见程雅一面就会想起我一次,你永远都忘不了程雅的命是用我的命换来的,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你风载秦这一辈子也摆月兑不了我慕长音!” 报复的快感让她的血脉沸腾,却始终无法找到最初的快乐,即便视线模糊的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却还是知道此刻他的面容定然扭曲着。 最终,不能爱,便成恨了! “哈哈--”她大笑了出声,没有之前的癫狂,有的只是解月兑,“风载秦,若是还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话一落,身子腾空而起,随即,如轻烟一般往湖面掠去,直至再也支撑不住,任由着湖水吞没她的全身,冰冷席卷了一切,她的爱恨情仇,彻底做了一个了断,她的心,从此也能安宁了! 002 五年之后 东大陆自大秦皇朝灭亡后,临、楚、奉三大诸侯国步步蚕食其他弱小诸侯国,一步一步做大,五十年前,三国改王称帝,奠定了三足鼎立的天下格局,此后三国之间争斗不断,然而却始终没能出一个天下至尊,而三国之中,以临国实力最强,楚国次之,而奉国最末。 秦历417年冬,临国齐王世子风载秦护送明霞公主入楚,以结两国之好,而这件事也成了打破三足鼎立局势的引子。 …… 临国使团入京的这一日,京都的东大街被彻底整理过,街边的小商贩此时消失无踪,沿街的商铺也是被修葺的富丽堂皇,明亮的红毡,从东城门一直铺到了驿馆。 临近正午,大街上的人群多了起来,都是前来瞻仰临国公主以及权倾临国的齐王世子的风采。 正午二刻,使团从东城门缓缓驶进楚都,而在使团前方引领的则是楚国的太子,只见他一身褚黄朝服,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相貌堂堂,威武凛凛。 大半月之前,楚帝命太子前去邺城迎接临国使团。 临国的使团也是空前浩大,前方有五百身披黑色盔甲杀气腾腾的骑兵引路,骑兵之后便是仪仗,仪仗后接着陪同明霞公主入楚的一百宫女,之后方才是公主的凤辇和齐王世子的马车及其近身随侍,马车之后是明霞公主浩浩荡荡的嫁妆,随后跟着内侍一百,最后,再由五百骑兵断后。 在沿街的一座茶馆二楼,一个身披白色皮裘少女临窗而立,杏眸璀璨,清丽无双,只是眉宇间弥漫着仿佛历经沧桑的凉薄,她的目光追随着使团中那辆雕龙刻凤华贵无比的四马车舆,目光中的锐利似欲穿过那厚厚的帷帐窥探车内之人。 她是慕长音,原本该下黄泉的慕长音,不知是因为上苍爱愚弄她,还是格外的偏爱,她又重生了,重生到了五年后,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更没有被迫成为杀手,她是平安郡主,忠王府唯一的嫡女平安郡主,整个楚国除了皇族成员之外,就数她最尊贵! 如今,她有着足以和他匹配的身份了。 “不过你放心……”当车舆从窗下走过之时,血色稍逊的双唇缓缓开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再去纠缠你,风载秦,我怕了,更累了,这一辈子,就让我们陌路吧。” 那刺骨铭心的绝望痛苦,她如何能够忘记?可是都说人生只有一次,她已经有两次重生的机会,岂能再执迷不悟? 华贵的车舆渐渐走远,慕长音收回了目光转身正欲离去,却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惊呼声,“刺客!” 她陡然转身,眯起了双目,精兵护卫,竟有刺客?! 窗外,一个黑衣人只身闯入了仪仗之中,冷冽的长剑直奔那华贵的车舆,奔腾的杀气以及凌厉的剑招顷刻间便取了好几个护卫的性命,可长剑还未靠近车舆便被其他的护卫团团困住,前方的五百黑甲兵也随之而动。 这般的刺杀方式无疑是自取灭亡! 慕长音看着那熟悉的剑招不禁心生不妙,须臾,转身消失在了屋内。 “保护世子,保护公主!”仪仗前头,楚国太子李翊满脸怒容,仪仗入楚都之前早已经清扫了街道,附近也有皇家护卫乔装护卫,而临国也是重兵护送,竟仍有人胆敢来行刺?! 黑衣人被团团围住,可仍未失手被擒。 厚重的车帘掀开,一个身着黑色蟠龙纹饰长袍的男子步出了车舆,长身而立,威严雍容,“活擒!” 那被围困的黑衣人听到了男子的声音,冰冷的眼眸漫上了猩红,周身杀气暴涨,手中长剑挥舞的更加狠戾,寒芒斗转,数条人命陨落剑下。 “快!抓住他!”李翊勒紧缰绳,怒喝出口。 混迹在百姓人群当中的楚国侍卫也加入了战局,黑衣人便是有通天神通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渐渐的,落了下风,便要被擒住之际,却有另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那杀戮之气比那先前的黑衣人有过而无不及,阴冷的剑气在周身划了一个圆圈,近身的对手纷纷殒命倒下,随后一把攥住了那已经伤痕累累的黑衣人跃上了房顶,翩然远去。 “快追--”李翊怒喝道。 “楚太子!”这时候,那男子忽然开口,“不必追了!” 李翊心生疑窦,“齐王世子……” “公主安危要紧!”风载秦轻缓开口,面容俊美如铸,语气不容置疑,而那看向两个黑衣人消失方向的眼眸幽暗深沉,而那最深之处似有两簇幽火闪动。 李翊心中冷笑,谁不知道临国皇家形同虚设,一个小小的公主有何等重要?“齐王世子所言极是,来人,加快脚步回驿馆,随后命京都府尹来见本太子!” 暗地,却示意做了百姓打扮的护卫去追击。 楚都应急机制迅速启动,先有那微服的护卫追击,随后,京都府衙便派出了衙役前去增援,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周边的街道,挨家挨户地搜查! …… 京郊破庙 慕长音方才将人放下,对方当即挥剑相对,“阁下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到底是谁!”那黑衣人不为所动,杀气并未因为眼前之人救了他而减少,“说,是不是风载秦派你来的!?” “你为何要刺杀他?”慕长音不答反问,声音隐隐有着怒意。 黑衣人冷笑,杀意更浓,“你果然是他派来的!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慕长音凝视着他半晌,即使他蒙着面纱,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可是她还是能够认出他来,不寂,你傻了啊。 黑衣人不耐烦:“你若再不说就莫要怪我……” “我不是你所说的什么风载秦的人!”慕长音收敛思绪冷笑道,“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一个傻子自寻死路罢了?!你若是不信尽管动手,不过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现在欠了我一条命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资格自寻死路!” “你--” 慕长音冷眼扫了一下指着她的长剑,“把你的剑拿开,我此生最恨的就是有人用剑指着我!”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扔在了地上,“三日之后拿着这令牌去忠王府应征护卫,记住,你欠了我一条命!” 说完,转身离开。 003 齐王世子 驿馆位于东城光华街上,为了迎接临国使团到来,驿馆从去年便开始修整,入目富丽堂皇,彰显着楚国皇家的威严。 而因为入城之时的行刺,此时驿馆的防卫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楚帝闻讯之后派了一千御林军做外围护卫,而驿馆内则有临国使团的一千重甲骑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就算是苍蝇飞过也会被发觉。 东厢的正堂内,气氛压抑。 齐王世子风载秦端坐主位,神色宁静,气度不凡,却让人不敢直视,而分列在两旁的重甲将士则是杀气腾腾。 楚国的礼部尚书站在中间,战战兢兢,“……我皇命太子亲自彻查此事,务必会给世子一个交代……根据目前查探的消息……那行刺之人极有可能是奉国的刺客,欲意破坏两国联姻……”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男子,见他不怒,方才继续:“晚上我皇在宫中设宴为世子和公主接风洗尘,还望世子和公主驾……” “不必了。”风载秦不待他说完,沉声道:“因之前行刺一事,公主受了惊吓,本世子也不放心公主一人留在驿馆,还请转告楚帝,本世子谢过楚帝盛情!” 礼部尚书愣了愣,“这……” “可有问题?”风载秦眸光微沉,无形的气压在室内蔓延, “不!”礼部尚书忙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若是世子没有其他吩咐,那本官就先行去禀报我皇!” “不送!” 礼部尚书听了这不算客气的话心又提起来了,转身脚步匆忙地离开。 待他离去之后,风载秦挥手,袖口上蟠龙飞舞,“都退下吧!” “是!”屋内的黑甲将士齐声道,随即转身退下。 半晌,一个身穿灰衣的大约五十出头的老者进来,“世子。” 风载秦抬眸看着他,幽暗深邃的眸中泛着精芒:“如何?” “追不到。”灰衣老者道,“但是可以确定那刺客是宗不寂!” “另一个黑衣人是谁?”风载秦随即追问。 灰衣老者沉思须臾,“目前没有此人的消息,不过这五年来宗不寂从不和人联手,今日……”话未说完便看向主子,随即便见他神色一震,垂眸叹息一声,“世子,若真的是……那宗不寂便不会来行刺世子了。” 风载秦面沉如水,修长的五指扣住了梨花木扶手,沉默良久,方才道:“我要的消息查的如何?” “消息量太大,属下需要时间整合。”灰衣老者回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至今为止楚都之内没有一人死而复生。” 嘭的一声,手中的扶手断裂,随即,化为了木灰。 灰衣老者面露不忍,“如今方才入冬,许是时候未到。” 风载秦垂下了眼帘,遮盖住了眼眸深处泛起的苍凉之色,“皇觉寺的空远大师那边安排的如何?” “已经安排好了,世子可随时前往。” …… 皇宫的巍峨显示着这里是楚国的权力中心,是至高无上所在。 御书房内 楚帝不怒而威地聆听着礼部尚书的禀报,待听完了之后,又沉默许久,直到礼部尚书几乎支撑不下去之时方才开了圣口,“既然公主不适那接风宴就押后吧,让太医院院令前去驿馆为公主看诊。” “是!”礼部尚书领了旨意忙告退。 待他退下之后,一旁的太子李翊开口道:“父皇,此事恐怕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楚帝看向他,“何以见得?” “那刺客分明是冲着齐王世子而去,可是他却阻止众人追击!”李翊沉声道,“而且据儿臣所知,临国使团已经不止一次遭遇刺客,可消息都被压下了!” 楚帝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堂堂齐王世子却包庇要他性命的刺客,父皇,若是没有内情,他怎会做这等事情?”李翊继续道,“此次临国提出和亲一事恐怕也另有目的!” “那太子认为应如何处置?”楚帝问道。 李翊沉思会儿,“虽然临国行为诡异,只是此次和亲对我们楚国也有好处,因而儿臣以为应按兵不动为妥!” 楚帝目光深邃,“既然如此,那就先按兵不动。”随后又道:“但有件事你却必须尽早处理!” “父皇是指……” “平安郡主一事!”楚帝声音微沉,似有不悦,“今日忠王上折子请罪,同时恳求回京看望女儿!” 李翊双手握了握,随后上前跪下,“此事的确是儿臣考虑不周,父皇放心,待忠王归来之后儿臣定然亲自向其请罪!” “忠王掌管我楚国一半兵马,朕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绝对不能让其因此而生了异心!”楚帝沉声警告,“记住,你是我楚国的太子!” 李翊垂首应道:“儿臣明白!” …… 忠王府位于皇宫两条街外的云雀街上,正门整整占了半条街,高耸的墙壁遮盖不住府中的连绵楼阁,斗拱飞檐,宛若琼宫阆苑,气势雄伟。 明月阁 “郡主,你去了何处了?”明月阁的大丫鬟见主子终于回来了连忙应了上去。 慕长音入了屋内坐下抬眸看着她,“我去何处可需经过你的允许?” 颂夏面色惶恐,“奴婢不敢,只是郡主还未痊愈,若是再出些什么事情……” “我的身子早已好全,至于失忆一事,太医也说急不来!”慕长音神色冷清地道,她不是真正的平安郡主,也没有承继她的记忆,所以,失忆是最好的借口。 颂夏抬头,“郡主若是想出门可让管家准备马车以及护卫……” “好了!”慕长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颂夏看着自出事之后便变了许多的主子,心里即使不解更是担心,“奴婢还有事情禀报,请容奴婢说完……” “说吧!”慕长音道。 颂夏恭敬禀报;“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临国使团入京之时遇刺,公主受惊,接风宴改了别日,此外,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一套锦缎宫装。” “锦缎宫装?”慕长音对后面的消息起了兴趣,眸光流转,“将东西送去给二小姐!” 颂夏一愣。 “怎么?不成吗?”慕长音眯眼问道。 颂夏忙道:“奴婢不敢,只是这宫装是皇后娘娘……” “既然送了我便由我处置!”慕长音冷笑,“将东西送去的时候顺带给她一句话:本郡主不想要的可以给她,但是她未必承受的起!” 004 安王其人 颂夏看了看主子,心中更是疑惑,郡主对二小姐平日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似如今这般冷淡,“……是。” 慕长音岂会看不出她的疑惑,只是她也不想解释。 沐婉儿是忠王侧妃王氏所出,忠王有一妻一妾,侧妃王氏乃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在忠王妃难产去世之后由先太后做主入忠王府为侧妃的,据闻当年先太后承诺待忠王妃一年丧期之后便扶正,可谁料后来忠王却不同意,连先太后和楚帝下旨也不肯,王氏只能屈居侧妃,而在不久之后出生的沐婉儿便只能是庶出! 而在沐婉儿出生之后没多久,王氏怒意难纾,竟对方才满周岁的平安郡主下毒手,忠王得知之后欲将王氏休弃,后来在先太后和楚帝的劝和之下方才作罢,不过还是将王氏关进了小佛堂,一关便是十几年。 沐婉儿有母亲便等同没有母亲,可是十几年来她对平安郡主非但没有流露出恨意,还事事恭敬,楚都之内所有人都知道忠王府的二小姐事事以嫡姐平安郡主为先,反倒是平安郡主对这个庶妹不冷不热,寡情之极。 一个月前,自幼和平安郡主定亲的太子听信了一江湖术士之言,说平安郡主乃克夫不祥之身,执意要解除婚约,平安郡主不堪受辱竟跳进了皇后宫中的千鲤池,被救上来之后便昏迷不醒。 沐婉儿当即进宫照料,事事亲从,细心之至,合宫上下无不称赞。 可是却并无人知晓,在楚帝派太子去邺城迎接临国使团当夜,她与太子在平安郡主的病榻之前苟合,放浪沉沦,而那时,她重生苏醒,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楚帝为平息朝中御史弹劾太子悔婚私德有亏一事,先是命太子去邺城迎接楚国使团,又命皇觉寺的高僧重新合计了平安郡主和太子的八字,在得到了勉强结合,必定有血光之灾的结果之后下旨解除婚约!而在这之后,沐婉儿便再也没有来看望过一直尊重了十几年的姐姐! 这样的好妹妹,她承受不起! 而平安郡主失去的,她沐婉儿也未必要的起! …… 沉香院内,锦绣荣华。 忠王府的二小姐沐婉儿听了颂夏带来的话小脸泛白,双手攥紧裙摆,“请颂夏姑娘代我多谢姐姐……” “是。”颂夏应道,“奴婢告退。” 待颂夏走后,沐婉儿的女乃娘当即上前问道:“二小姐,郡主那话究竟是……” “她不要的东西?是别人不要她吧!”沐婉儿一把将那华贵的宫装掀翻在地,苍白的小脸一片森然,她都已经成了太子哥哥的弃妇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嚣张! …… 傍晚时分,楚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入夜后忠王府沉静威严,八宝宫灯照亮着回廊楼亭,震慑夜间一切魑魅魍魉。 明月阁 寝室内,地龙烧起,馨香萦绕。 慕长音只穿着一身素衣纱裙,立于琉璃窗前,透过琉璃窗望向外边飘落的初雪,如瀑青丝垂在后背,沐浴在琉璃宫灯之中的身影竟有几分圣洁,只是眉宇之间却是紧蹙着。 白日的事情始终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 宗不寂会刺杀风载秦是她始料不及的,别说他根本杀不了风载秦,就算他真的杀了他,往后的每一日都会处在被追杀之中,还有情楼,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是因为它从不碰皇室中人,如此在三国之中谋得了一席之地,可是如今…… 就算他不死于风载秦之手,情楼若是得知也不会轻饶他! “郡主。”颂夏缓步上前。 慕长音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转身道:“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郡主,方才安王遣人送来了信笺。”颂夏低头道。 慕长音蹙眉,“安王?” 颂夏回道,“安王乃皇上二皇子,过世了的云贤妃所出。”随后便细细解释了安王其人。 安王李琰,死了的贤妃所出。 当年贤妃难产,生下安王之后便过世了,而安王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因先天不足,身体极为的虚弱,当时太医便说他活不过三岁。 贤妃出身虽不高,但是性情温婉一向得楚帝喜欢,贤妃去后,楚帝对安王就更加的怜惜,在得了太医的话之后便前往皇觉寺为他祈福,皇觉寺的主持大师说若是以佛法护身,许能让安王渡过三岁大限,楚帝便将其寄养在皇觉寺。 后来果真如皇觉寺的住持所言,安王活过了三岁,只是楚帝命人将他接回皇宫之后,便又不大好,楚帝只得继续将其寄养在皇觉寺,说来也奇怪,安王在皇觉寺虽然也不能说多健康,但性命是保住了,而离了皇觉寺。却屡次危在旦夕,待安十六岁之后,楚帝封其为安王,赐了安王府,不过安王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皇觉寺中,安王府形同虚设。 慕长音接过了信笺,看了一眼便挑眉道:“安王邀我初雪之后上皇觉寺赏梅。” 颂夏斟酌半晌,“郡主之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上皇觉寺焚化为王妃抄写的经文,同时为王爷祈福,因而与安王相识,而安王爱煮茶,郡主也似乎好奇,偶尔也会和安王一同煮茶闲聊。” “只有这般?”慕长音问道。 颂夏犹豫会儿,随即正色道:“郡主,如今您和太子的婚约虽然已经解除,但是安王……安王虽受皇上疼爱,只是因先天不足,所以身子骨一向不好。” “你放心!”慕长音不愿听这些饶了几弯的话,“便是我真的对安王有什么心思如今也忘的一干二净!” 颂夏忙低头请罪,“奴婢逾越,请郡主恕罪!” “既然安王相邀,我若不去也不好,你看着安排吧。”慕长音没打算和她计较也没心思和她计较,“我累了,下去吧,” “……是。” 待她退下之后,慕长音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平安郡主和安王之间有没有什么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感兴趣的是一个王府贵女为何会习得魔宫诡谲内功。 这些日子她探过了王府,并无奇特之处,更没有能够让她拜师修学武功之处。 皇觉寺? 她想起了之前在书房看见的那些经文,一个习魔宫诡谲内功的贵女,会是信佛之人?还是那皇觉寺另有乾坤?还有那落水一事,以平安郡主的内功修为,岂能就这般淹死?除非她真的是不想活! 宗不寂一事,平安郡主身上的秘密,将她重生以来的平静打破了,而她可以预感到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009 早有注定 当年在少室山下,她和风载秦遇上了一个游僧,而那游僧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既然当年如此说了,如今,为何又有这般预言? 慕长音抬头望着苍天,这一次,它是要补偿她一份幸福,还是……不!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寂,不要再去杀风载秦了!” 宗不寂脸色陡变,猩红的眼眸中怒意混着伤痛泛滥,“你……还是放不下他?!” “不!”慕长音收起了澎湃的心绪,决绝而坚定地道:“不,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宗不寂似乎不信。 “我不知道你不信。”慕长音自嘲道,“是我自己数次出尔反尔,但是不寂,再信我一次,这一次不会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去杀他?!” 慕长音看着他,说出了那个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你杀不了他!” 宗不寂脸色一狞。 “不寂。”慕长音继续道:“不要再为了我去冒险,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我不想失去!” 宗不寂喉结滚动,许久,方才应道:“好。”随后,握住了她的手掌,“长音,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楚都!” 慕长音一怔。 宗不寂见状,“你不想走?还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脚步声给打算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慕长音道。 宗不寂盯着她半晌,“……好。” 两人当即施展轻功而去,没过多久,便有几个人往这边而来,而其中一个就是灰老,在检查了四具尸首脖子上的致命伤之后,脸色大变。 掌风割喉! 竟然是张峰割喉! 而普天之下会这种杀人招式的人据他所知只有一人! “难道真的是……” 这些年就算世子坚信那游僧之言,他始终仍有怀疑,可是如今…… “不对!没有这么巧合的!” “灰老……” 灰老当即起身,“将尸首带回去,此事暂且不要告知世子!” “是!” …… 待众人走了之后不久,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后,竟然走出了一个白衣男子,男子容貌俊秀,可脸却苍白的连皮肤上的细微血管都能看见,他的眼中有着极重的震惊以及无比深沉的痛,身子立于寒风之中摇摇欲坠…… …… 皇觉寺的骚动很快便平息了,庙宇庄严,寺僧祥和,香客虔诚,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南面的一间禅房内,风载秦盘腿坐在炕床上,脸色苍白,“追不上?” “世子恕罪!”灰老跪在地上,“先前派去的四人已然被杀,是死在了宗不寂的剑下,属下带人赶去之时已然没有两人的踪迹。” 风载秦沉默。 “世子!”灰老抬头正色道,“世子,若那女子是慕姑娘,她怎么会伤及世子?她那一掌分明是想要世子的性命!” 风载秦神色轻颤,眸子深处泛起了苦涩。 “当年慕姑娘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肯伤世子,如今怎会如此狠绝?”灰衣老者继续道,“以属下之见,那女子定然是宗不寂的阴谋!” “阴谋?” 灰衣老者冷肃道:“这五年宗不寂屡次刺杀都无法伤到世子一分,如今找了一个女子定然是为了迷惑世子,好让世子送些让他有可乘之机!他和幕姑娘是同门,幕姑娘的武功招数他定然也清楚,世子又对幕姑娘心存愧疚,他要蒙骗世子并非难事!正如今日一事,便是因为世子乱了心方才给了那女子下手的机会!” 风载秦眸色一沉。 “世子,属下世子心中之苦,也明白世子觉得亏欠了慕姑娘良多,可是世子,若是丢了性命,还如何找寻慕姑娘?”灰衣老者语重心长地道,“还请世子保重!” 风载秦仍是沉默,只是威压已然无形地散出。 “世子……” “将他找出来!”风载秦目光锋利如刀,一字一字地道:“将宗不寂找出来!” 灰衣老者暗自松了一口气,低头领命:“是!”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能让世子冒险! …… 颂夏几乎急疯了,主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寺庙中有出现了刺客,若是主子有个好歹她便是不要命也弥补不了。 便在她想要去找方丈之时,消失了一个时辰的主子终于出现了。 “郡主!”颂夏急忙应了上去,在见了主子安好之后方才松了口气,“郡主去了何处了?” 慕长音神色平静,“本是想去大明殿看看的,不过后来半道上走岔了,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迷路?”颂夏一怔。 慕长音颔首,起步走入了禅房。 颂夏看着紧跟在主子身后已然换回了侍卫服饰垂着头的宗不寂,“张护卫和主子一起?” “方才回来在半道上遇见的。”慕长音坐了下来。 颂夏又看了一眼宗不寂,虽然说不出什么,可是总是感觉这人似乎有些不同,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郡主,奴婢听闻行刺的刺客如今还未抓到,奴婢担心郡主若是继续呆在这里恐会有危险,不如先回府吧!” “嗯。”慕长音没有反对,“你去准备吧。” 颂夏看了一眼宗不寂,“可是……” “去吧,张虎在身边保护便成!”慕长音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颂夏挣扎了半晌方才应道:“是,请郡主稍后。” 待颂夏离去之后,宗不寂抬头开口:“你打算一直待在忠王府?”方才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慕长音看着他,“若我只是重生为一个寻常女子,我会走,只是如今是平安郡主,若是她失踪了,就算是留书出走也会引起一番骚乱,还有情楼,我或许可以借着忠王府的势力将你……” “没有情楼了!”宗不寂截断了她的话。 慕长音讶然,“你说什么?” “你……仙女湖一事之后半年,三国联手攻入了情楼总坛,楼主和长老阁如数被杀,情楼彻底从世上消失!”宗不寂神色冰冷地道。 “情楼之中高手云集,总坛更是四处机关,便是……”慕长音顿住了话,盯着他,“不寂,你做了什么?!” 宗不寂眸光冰冷,“我当了内应!” 即使心中已有猜测可听了他的回答仍是心中一颤,慕长音盯着眼前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伟岸男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不起……” 这四年来让他独自面对如此多的事情! 宗不寂走到她的跟前蹲子,仰望着她,“等找到合适机会,我们离开好不好?” 慕长音看着他,无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好。” 宗不寂终于笑了,温暖如外面的冬阳。 010 许是好事 太子府于寒风中巍然屹立,书房内,李翊看着心月复手下,面色凝重,蹙眉道:“齐王世子在皇觉寺又遇刺了?” “是,当时寺中僧人皆有目睹,而且齐王世子还受了伤。” 李翊眯起了眼睛,“他去皇觉寺作甚?” “见了空远大师,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李翊低下了头抬着手指敲打着身旁的小桌,“派人继续监视驿馆,若有异动即可通知本太子!” “可需要派人去驿馆?” “不必了!”李翊冷笑,“既然齐王世子自己都不愿追究,本宫何必去自找没趣?!” “是!”此事说罢,随后又顺带提了另一件事,“刺杀一事之后安王身边的随从匆忙下山将太医院的院正请到了皇觉寺。” “安王?”李翊冷笑,“他又怎么了?” “听说发病了,而且情况很危急。” 李翊冷笑道:“你放心,本太子的这个弟弟命硬的很,再危及也死不了!”随即挥手让他退下。 “属下告退。” 半晌,太子府的管家进来禀报:“殿下,方才婉儿小姐遣人送殿下送来了一盒点心和一封信。” 李翊伸手接过了管家呈上的信件,打开一看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 傍晚,夕阳将恢宏的皇城镀了一层金色,而入夜之后,楚都又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驿馆内,灰衣老者看着呈上来的消息整合,愣怔了良久,最后,松了口气,若借尸还魂真的存在,那如今这个对世子来说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平安郡主的身份能够匹配世子妃一位。 “今日平安郡主也在皇觉寺内?” “是。” 灰老合上了眼前的本子,浑浊的眼眸锐利如刀,“命楚都之内的所有探子彻查平安郡主的一切!” “是!” 待人退下之后,他也拿起了那本子起身往东厢而去,方才门口,便见随行的临国御医提着药箱走出。 “世子的伤势如何?” “世子伤及肺腑,不过世子的内功深厚,只要每日调息再配以汤药,卧床几日便可大好。” 灰衣老者方才安心,“这几日有劳大人了。” “这是下官该做的,灰老不必客气。”御医回道,“下官先去煎药了。” 灰老点头,随后进了屋内,便见主子靠着靠枕坐在了床榻上,一股阴郁低沉的气压笼罩着整个屋子。 “世子。”灰老上前。 风载秦看着他,眸光冷凝,“可是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宗不寂的踪迹。”灰老如实道,“不过先前世子要查探一事如今已经有了结果了。” “可有?!” “至今为止仍无死而复生之人。”灰老正色道,“不过一个月前忠王府的平安郡主因楚太子执意退婚一事而于宫中跳湖自尽,在被救起之后昏迷多日,醒来之后更是丧失记忆。” 风载秦蹙眉:“平安郡主?” 灰老抬头,正视主子,“平安郡主闺名常茵。” 风载秦身躯惊颤,脸上泛起了异常激烈的波动,“长音?!” “时常的常,绿草如茵的茵。”灰老继续道,“世子,今日皇觉寺内,平安郡主也在。” 风载秦却是僵直了,眼瞳渐渐涣散,半晌,猛然掀开身上的锦被欲下床,一边道:“是她!是她……”此时此刻的他宛如一个苦等多年终于得愿的寻常男子,而不是那掌管临国千万百姓的王者。 “世子!”灰老忙上前阻止,“你的伤势不宜走动!” “是她!”风载秦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臂,“灰老,是她!我就知道她一定还在的,我知道的!” “世子你冷静点!”灰老认真道。 “冷静?我如何冷静?我为何要冷静?”风载秦俨然已经失控了,“五年了!五年了,我怎么可以……” “世子!”灰老僭上清喝道:“世子,若平安郡主真的是慕姑娘,世子觉得慕姑娘会承认吗?” 风载秦脸色一僵。 “还有忠王府!”灰老继续道,“忠王府会如何看待此事?楚帝又会如何看待世子闯忠王府?” 风载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只是齐王世子毕竟是齐王世子,不过半晌,便恢复了过来,“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去!”沉思须臾,声音轻颤地道:“让人去给楚国的礼部尚书说,公主已然恢复,可赴接风宴,为了让公主更快熟悉楚都人事,劳请楚帝让楚都重臣勋贵女眷也一同赴宴!” 灰老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是!” …… 忠王府 明月阁 “郡主,安王遣人来道歉,今日相约一事安王未能赴约,请郡主恕罪。”颂夏说罢,同时奉上了一个礼盒,“这是安王送来的歉礼。” 慕长音看了一眼那礼盒,“去告诉来人,说小事一桩,安王不必在意。”若不是他让人来,她真的想不起这事了。 “是。”颂夏领了话,却犹豫着没有离开。 慕长音看着她,“还有事?” “郡主……”颂夏迟疑半晌,“那张虎始终是男子,虽然对郡主有恩,但是郡主若是过于的亲近恐会惹来闲言碎语。” 慕长音心生不悦,不过却没有显露出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还是知道我是忠王府的郡主,不会做出伤及忠王府颜面之事!” “奴婢该死!”颂夏跪下请罪。 慕长音轻叹一声,“起来吧,我知你是好意!” “谢郡主。”颂夏起身,“奴婢告退。”随即转身离开。 慕长音收敛思绪,抬手打开了那礼盒,却见里面是一只白玉罐子,打开了那白玉罐子,却只见里面放着一堆暗红似干花的东西,她挑出了一片,仔细端详,“梅花?” 有谁会将梅花制成干花? 这做来有何用? 011 淑妃求娶 便在沉思之时,一道寒风忽然袭来。 慕长音抬头看去,便见宗不寂一身黑衣地从窗户进来,当下蹙眉,“我不是让你好好养伤的吗?” “不过是一些小伤。”宗不寂不以为意,走到了她的身边,看了一眼她手边的东西,“这是什么?” “梅花。”慕长音道,“安王送来的。” 宗不寂眸色微冷,“安王为何送你东西?” “严格来说是送给原先的平安郡主的。”慕长音缓缓道,随即又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身上的伤若是能称做是小伤,那其他的岂不是连伤都称不上?不寂,自己的身体若是连自己都不爱惜还有谁来爱惜?!” 宗不寂盯着她,“这话可是你说的!” 慕长音愣了须臾,方才明白他的意思,唇边泛起了苦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作践自己的。” 宗不寂又盯着她半晌,方才转移了话题,“安王为何送平安郡主这些?” “不知道。”慕长音摇头,“不过据颂夏说安王和平安郡主的关系似乎不错。” 宗不寂眸底掠过了一丝杀意,“往后不要和他接触了!” 慕长音疑惑。 “安王虽然因为身体不好而远离楚国的权力中心,但是他未必没有那份心,若是平安郡主和他来往过密,必定会引起太子和三皇子的警惕。”宗不寂正色道。 慕长音失笑:“你竟也懂这些?” 宗不寂凝视着她,他知道在她的心里眼中,他仍然是那个只会杀戮的少年,“既要杀风载秦,自然也懂他所懂的!” 慕长音笑容顿住,沉吟会儿,“你的伤恐怕没有一头半个月也不会好,明日开始就在府中养伤,至于风载秦……”眼帘垂了垂,“他应该不会在楚都待太久的!” “好。”宗不寂盯着她道,“不要再和安王接触!” 慕长音无奈,“好。” …… 次日早朝之后,楚帝下了旨意将在三日之后于宫中设宴为临国使团接风洗尘,而为了让明霞公主能够今早熟知楚国人事,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女眷都需出席。 慕长音在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静默了许久,“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自然要去,一切都交由你准备吧。” “是。”颂夏领命。 “对了,这件事莫要让张虎知道。”慕长音又道。 颂夏一愣。 “你说的对,我不该和他过多接触。”慕长音正色道,“可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也别安排他差事了,就当府中多养一个人吧。” 颂夏心中疑惑,不过这事也算是好事,至少郡主的名声不会受损,“是,奴婢这就去和管家说。” 慕长音端起了茶盏喝了口茶,思绪却飘到了昨日,须臾,当即掐断,既然往后再与她没有关系,她又何必多想? …… 楚帝的旨意方才下达到楚都所有二品官员的府邸,又有一个消息从宫中流传出来,三皇子的母妃淑妃娘娘向楚帝请旨赐婚,欲让自己的儿子聘平安郡主为正妃。 此消息一经传出,朝野顿时掀起了一番波澜。 淑妃出身楚都文臣世家林氏,而当代的林家家主如今高居丞相一职,淑妃自入宫以来一直圣宠不衰,而所生的三皇子亦是一直贤名在外,得了朝中不少官员的支持,自入朝为官之后,便一直和太子分庭抗争。 如今太子悔婚,淑妃求娶,目的为何一目了然。 第一个得知此事的自然是后宫之主的皇后。 皇后出自武将世家王氏,王家的家主皇后的父亲镇守着楚国的东面边境,抵御来自东海之上的海盗流寇威胁,而其子掌管着楚都之内的十万禁军,在武将之中只是逊于忠王府! 凤仪宫内 皇后已经摔碎了第二个茶盏,可是仍是无法消了心头的那份怒意,她和淑妃从少女时期便是死敌,先是争夺皇后之位,然后入宫之后便是争夺楚帝宠爱,如今,又来争夺那张龙椅! “太子可来了?!” “回娘娘……太子殿下说有要务在身……” “要务?!”皇后怒极喝道,“如今还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 殿内的宫女内侍纷纷跪了一地,“娘娘息怒!” 皇后越听这话就越生气,命格不合失去了忠王府这桩婚事她也没有办法,可是她儿子不要的也不是林氏可以窥视的!求娶平安郡主?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再让人去请!” “……是!” …… 忠王府内的家主不在,如此大的事情自然只能禀报给当事人知晓。 慕长音听了管家禀报之后诧异须臾便平静下来了,“陛下可有旨意下来?” “目前没有。”管家回道。 慕长音平静道:“既然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有什么好认真的?再者,父亲不是就要回来了吗?父亲不在,陛下怎会下旨赐婚?” 管家看着眼前的主子,眸中有着深思,“是小人糊涂了。” 慕长音对此事不紧张,不过宗不寂却不能不紧张,楚帝若是下旨,忠王府抗旨便是欺君之罪,他知道她定不想毁了忠王府。 “不如,我去杀了三皇子?” 这是最好的办法,人死了,还娶什么?! 淑妃请旨一事不比入宫饮宴一事,慕长音知道瞒不住宗不寂,只是却不想他居然想用如此方法解决这件事,顿时即使错愕也是无奈更是愧疚,“没事的。” “可是……” “太子为何要退婚她不知,不过定然不是因为那命格相克一说,而且他敢冒着开罪忠王府的危险做这事必定有所倚仗,而这背后的倚仗极有可能是楚帝。”慕长音打断了他的话分析道,“太子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便直接退婚,便是说太子退了这门婚事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可若是三皇子娶了忠王府唯一的嫡女,对太子的威胁就更重,所以楚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宗不寂拧紧了眉头。 …… 沉香院内 沐婉儿得知了此消息之后顿时沉下了小脸,“女乃娘,去跟管家说我要进宫给皇后姑姑请安!” “二小姐这是要……” “你去办就成了这般多话做什么?!”沐婉儿恼怒道,她绝对不能够让沐常茵嫁给三皇子,绝对不行! …… 皇后仍未等来儿子,在得知沐婉儿来了之后虽然见了她,但是也没有好脸色。 沐婉儿也不在意,“姑姑可是因为淑妃向陛下请旨赐婚一事而不高兴?姑姑若是相信婉儿,不如婉儿给姑姑出个主意如何?” 皇后眯起了眼睛。 012 安王相邀 淑华宫中,淑妃的心情也不太好,楚帝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她的请求,但是侍奉了这个男人这般多年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派人去通知祯儿,让他务必在接风宴前回来!” 大半个月前,就在太子被派去邺城迎接临国使团之后,她的儿子也被派去了巡视京畿大营,一去就是半个月,她很清楚龙椅上的那人这般做是担心太子不在他的儿子会趁机打击太子! “是!” 淑妃沉下了脸,明霞公主入楚和亲,所嫁之人必定是皇室中人,而楚国皇室人丁不旺,如今适龄而没有娶正妃的也就这几个皇子,就算是他儿子的可能性不高,她也不能冒这个险! 楚国的皇后绝对不会是一个外国公主,所以谁娶了明霞公主便是永远与那张龙椅无缘!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在明霞公主定下所嫁之人之前给她的祯儿找到一门合适的婚事! “平安郡主……” 若是可以娶了忠王唯一的嫡女,她的儿子便更加有资本和太子一较高下,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即便不择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 此时,在通往楚都的官道上,十几个骑着骏马的护卫护送着一辆四轮马车疾行着,扬起了一路风尘。 马车内,一个女子倚着靠枕坐在了暖塌上,女子容貌端雅秀丽,只是眉宇间泛着阴霾之气,神色亦是冰冷。 “小姐,你不要着急,依着如今的行程,再过五日便可到达楚都了!”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开口劝道。 女子抬起眼帘,眸中有着极深的恨意,“嬷嬷,为什么?!她都已经死了,死的连骨头都没有了,为什么还在破坏我的生活!五年了!五年了!为什么她还要缠着我们!借尸还魂?!风大哥竟然连这等荒谬之事也信,嬷嬷,为什么?!我有什么及不上那个慕长音!” “小姐……” “就算她真的借尸还魂回来了又如何?五年前我可以让她成了过街老鼠,可以让风大哥恨她入骨,现在一样可以!借尸还魂?!那这一次我便连她的魂魄也一同毁了!”女子面目阴沉,狠绝地道。 马车之外寒风,依旧肆虐着楚国的大地。 …… 次日,雪停了,阳光再度普照大地。 一大早,颂夏便神色不善进来,“郡主……” “何事?”慕长音问道。 颂夏又犹豫了半晌,“安王身边的随从阿三来了。” 慕长音微愣。 “阿三说安王病了,病的不轻,想请郡主上皇觉寺看望。”颂夏继续道。 慕长音看着她,“你想让我去?” “奴婢不敢为郡主做……” “跟我说句实话很难吗?”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 颂夏挣扎会儿:“奴婢不想郡主去,可是……奴婢也担心郡主若是将来想起了忘了的事情会……遗憾,安王……病的不轻,很有可能……” 慕长音看了她会儿:“既然来请了,我若是不去也不好,去准备吧。” “是。” …… 沉香院 “她又去皇觉寺?”沐婉儿得知了此事之后冷笑不已,“听说安王病的很重,恐怕她是去看他吧?!” 没有私情?骗鬼去吧! “二小姐……”女乃娘还是忍不住劝道,“二小姐不要总是这样想郡主,郡主始终你的姐姐,王爷快回京了,若是被王爷知道……” “够了!”沐婉儿怒道,“有什么好怕的?!等她成了……”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眼中的怨毒和快意更浓,“女乃娘,这一次父亲回来一定会让我娘从佛堂出来的!” 女乃娘看着主子的样子心生不安,侧妃娘娘当年被王爷关进了小佛堂便是因为试图害郡主,如今二小姐也这样,她是不是不该再帮着二小姐注意明月阁的动静?“二小姐,侧妃娘娘……” “闭嘴!”沐婉儿怒骂道,“不要再叫什么侧妃娘娘,我娘是王家的嫡女,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我娘比那死了的忠王妃身份更贵重!他们凭什么如此作践我娘?!当年先太后明明说好了先让我娘当侧妃,等一年之后再抬为正妃的,若不是他们出尔反尔,今天我就不必事事被沐常茵给骑在头上,更不必挂着这个庶出的身份!我娘害沐常茵又怎么了?难道她不该害吗?她被他们作践至此难道什么也不能做吗?!” 若她不是庶出,她便可以成为太子哥哥的正妃!更不必处处被人排挤鄙视! 嫡出?! 她沐常茵嫡出很尊贵吗?那她便要让她去试试连妾室都不是的滋味! …… 当安王的随从将慕长音带去后山的梅林之时,慕长音还以为那所为的病重不过是安王的借口罢了,不过当她看见了坐在了暖亭内的男子之时,这个猜疑便消散了。 许是风停了,暖亭四周抵御寒风用的帷帐也撤掉了,亭子内的男子一身雪白,白色的锦袍,白色的兜帽披风,白色的发簪,而最为显眼的还是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几乎可以看见脸皮之下的细微血管。 这分明是在重病中的人! 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 在寒冷的室外……煮茶! 重病之人最忌讳如此,颂夏说他爱煮茶,可是也不至于这般不要命! 慕长音定定地看着亭中的人,心里生出了一丝疼,旋即,便又为这份疼而惊讶,她不认识安王,如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平安郡主吧。 平安郡主,你与安王究竟有什么? “郡主请。”那唤阿三的随从恭敬地道。 慕长音收起了思绪,缓步上前,方才走到了亭子之外,亭内的人煮茶的人便抬头,莞尔一笑,那笑容温和纯净,一股莫名的熟悉从她的心底升起,她敢断定,平安郡主和眼前此人关系必定不寻常! 017 秉烛夜游 殿外的回廊蜿蜒曲折,廊中两侧皆是悬挂着琉璃宫灯,如明珠般光华璀璨,慕长音立于廊下,任由那光华笼罩全身。 “郡主,这里天冷,不如入殿内吧。”颂夏劝说道。 慕长音抬头看向前方被黑衣笼罩的巍峨殿宇,“冷些好,冷些方才能够头脑清醒。”今夜她需要的便是头脑清醒。 “郡主……”颂夏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一直任由着主子站了一刻多钟,方才再度提醒,“郡主,还是入内吧。” 慕长音侧身看了看她,重生之后虽多次对她有不满,但不得不说,此人事事都是为了她着想,只是可惜,她还不知她一心效忠的平安郡主早已香消玉殒,“走吧。” 颂夏松了口气。 主仆两人起步离开,便在走出回廊之时,几个内侍垂首往这边走来,见了贵人之后纷纷退避一旁行礼后方才继续前行,慕长音停驻脚步,只因鼻尖嗅到的一缕异香,她转身看向远去的那几个内侍,眉宇微蹙。 “郡主怎了?”颂夏抬头问道。 慕长音盯着那远去的几名内侍,那缕异香…… “平安郡主,原来您在此处!”一个内侍匆忙而来,“大殿的宫宴要开始了,请郡主前往。” 慕长音只得先收起了思绪,转身道:“走吧。” …… 大殿之内,满目奢靡,威严庄重,虽然楚帝未到,但是列坐的众人也是屏气凝神,垂首恭候。 大约一刻钟后,殿外传来了内侍的高声通报,“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太子驾到,三皇子驾到。” 随即,这皇室一家人依着尊卑踏步走来。 众人起身跪下相迎,恭迎行礼之声响彻了大殿。 楚帝皇袍威严,“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谢道,方才起身入席。 慕长音方才坐罢,龙椅上的楚帝便传来问候,“平安郡主气色不错,身子可大好了?” “已然大好。”她面容肃穆,“谢陛下关心。” 皇后笑道:“这便好。” “既然平安身子大好了,往后便多多进宫。”淑妃优雅端庄,看向楚帝,“臣妾没有女儿,见了平安便好似见了女儿一般。” 楚帝含笑不语。 淑妃笑容未减,看着慕长音又说了好些关切的话。 慕长音一一应了,心思倒是在皇子坐席上的三皇子身上,那日风载秦那般巧地救了他,是真的那般巧还是另有隐情? 太子一身褚黄朝服威仪沉着,入殿之后始终未曾看曾经的未婚妻一眼。 皇后不欲让淑妃恣意妄为,寻了一个话题将她拉回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上,没过多久,外边便又传来了另一道通报声:“齐王世子到,明霞公主到!” 慕长音眼眸微沉,抬起看向门口,不久,便见风载秦一身黑袍走来,而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国色无双的少女,想必就是明霞公主。 一个尊贵非凡,一个美貌绝色,两人步入大殿,璀璨宫灯都被映衬的黯淡无光。 “见过楚帝。”风载秦于大殿中央停下,拱手见礼,闻言雍容。 明霞公主屈身一福,风华无限,“见过楚帝。” 两人并未行叩拜大礼。 两旁楚国的文臣皆是露出了不满之色,不过却无一人胆敢指出,而楚帝似乎也不在意,笑道:“世子,公主,请入座。” 从称呼上来看,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尊卑,也再次印证了临国皇家形同虚设。 “谢楚帝。”风载秦再次拱手,随即方才在内侍的引领之下入了客座守卫。 慕长音收回了目光,随即便觉一道目光袭来,抬眸看去,竟是风载秦,他的眼瞳和她记忆之中一样的深湛,而此时也同时夹杂着一种她无法明白的异动。 “你会回来的预言是我从风载秦处得知的,是他找到了那个游僧,他来楚都可能就是为了你!” 她想起了这话,旋即蹙了眉头。 风载秦来楚都是为了她? 这如何可能? 那如今他的这般目光又是为何? 而便在她蹙眉之刻,风载秦的眸光似乎有过须臾的微颤,随后,转开面向楚帝,优雅雍容地开始了既定的客套。 慕长音看着眼前的一幕,明明是一个是帝王一个不过是世子,可两人交谈,便像是两国之间的博弈,是啊,齐王世子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若是他喜欢,明日便可换一个,譬如说临国的皇帝。 只是五年前他便已经有这个能力,为何如今仍是齐王世子? “他没有娶程雅,仙女湖一事之后,他没有娶程雅,就算护国将军,就算他父亲如何强迫他也没有娶!” “她会是我的妻子!” 慕长音无法抑制这些话涌上脑海,一时间,竟心烦意乱! 一番明争暗斗的客套之后,双方暂熄硝烟,楚帝举杯祝两国和平,众人附和,酒过三巡之后,一直安静的明霞公主忽然间提议秉烛夜游。 慕长音看着明霞公主那双清灵透着纯真的眼瞳,心中狐疑重生,两国联姻,临国如何会送一个单纯如斯的公主前来? 这一次的和亲,真正目的为何? 楚帝含笑应了明霞公主之请。 所谓秉烛夜游,游的不过是设宴殿宇的周边,这里属于前朝,虽也是雕栏玉砌,不过能够赏完之处真的没有几个,顶多是近处的一个园子,只是如今正值寒冬,园子里百花凋零,而唯一迎寒而傲立的只有几棵被白雪覆盖的青松,又因寒风刺骨,如此夜游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明霞公主兴致高昂,楚国的女眷唯有舍命相陪! “姐姐身子方愈,不如不要去了,我们去偏殿处歇息会儿?” 慕长音似笑非笑:“去偏殿?” “对,姐姐身子方愈,如今入夜森寒,姐姐若是一同秉烛夜游,身子定然受不住的。”沐婉儿认真道:“偏殿处有单独设置的厢房,姐姐不如去那里歇息,待宫宴结束,这般多人陪着明霞公主,姐姐不在也不显眼,况且方才陛下也说让姐姐好生保重身子,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有人看文不?上来冒个泡吧,冷清的都结冰了…… 018 恨意滔天 019 淑妃算计 “全临都的人都知道你逼婚不成重伤了风伯伯,让他从此瘫痪,风大哥更是亲眼看到你在我身上下毒!慕长音,就算你巧舌如簧也不会有人信你!风大哥更是不会相信!” 前世程雅的讥讽如魔咒一般在耳边徘徊。 慕长音握紧了拳头方才能够止住心中勃发的怒意,“太子哥哥?这般说来你是打算让我**太子了?”竟然是太子?她还以为她们会随便找一个侍卫! “没错!”沐婉儿昂首挺胸,阴鸷道。 慕长音冷笑:“你不是心仪他吗?怎么如今却要将我往他的怀里推?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太子哥哥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得不娶你?”沐婉儿无比讥诮,多年来的怨恨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沐常茵,你还真的将自己当回事了!忠王府嫡女,陛下御封的平安郡主?你以为凭着这两个身份在楚国便可以横着走吗?若是你真的如此的金贵为何当初太子哥哥不要你?!沐常茵,别说是娶你了,太子哥哥连一个名分也不会给你!你别忘了,皇觉寺的大师可是说了若是你和太子哥哥勉强结合,便会有血光之灾,为了楚国的社稷,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勉强太子哥哥娶你甚至纳你为妾!可是你已经是太子哥哥的人了,而且还是一心一意不知廉耻地非得成为太子哥哥的人,太子哥哥仁厚,太子府里自然会给你留一席之地,只是可惜,为了避免血光之灾,你只能和那些下贱的暖床婢女一般无名无分地过这一辈子!就算将来太子哥哥登基了,你也不可能有封诰!” 慕长音冷冷地看着眼前之人,“你以为除了我你就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没错!”沐婉儿厉喝道,脸上的怨毒之意更浓,“就算没有了你,我也没有资格当太子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庶出!就算我娘和皇后是嫡亲的姐妹,可就是因为我是庶出我便没有资格成为太子妃!我便只能屈居在王菀之之下!你知道王菀之为何这般无事我吗?也是因为我是庶出!我和她是嫡亲的表姐妹,可就是因为我是庶出,她便无视我,她觉得和一个庶出之女姐妹相称是对她的折辱,甚至我和我娘的存在都是她们王家的耻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母亲,因为你!沐常茵,你知道我有恨你母亲,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要了你的命让你去跟你那命薄的母亲作伴!而这十几年来我也有很多机会让你死!可是我没有,我忍住了!我知道若是我杀了你,不管我的手段做的有多高明,父亲也会怀疑我,所以,我不能杀你! 而且,就这样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不要的东西我也未必承受的起?沐常茵,不是你不要,而是你得不到!我是只能为太子哥哥的侧妃,可是你却连一个名分也得不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王菀之甚至其他容不下你存在的女人伤你一个头发,姐姐,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会让你活着,将我所受过的耻辱十倍百倍地承受一遍!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的金贵如何的清高! 不要妄想着父亲会为你撑腰,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孽,便是父亲不怪你他也没有颜面护你,还有皇后娘娘,淑妃请旨赐婚惹的她震怒,她如今已经认定了你和三皇子早就有了私情,所以太子哥哥才会退婚!对了,还有那半死不活的安王,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如果被他知道了你为了嫁给太子哥哥如此不择手段,他不知道会不会伤心而死?!对了对了,差一点忘了告诉你,今晚上的事情太子哥哥可不知情,我会跟太子哥哥说那茶叶是你给我的,这样太子哥哥便会认定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让他丢了颜面!所以,就算你进的了太子府,你也不过是一个弃妇,你连那暖床的奴婢也比不上!” 慕长音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颤抖俨然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心智的女子,沉声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就此作罢,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哈哈!”沐婉儿大笑出声,讥诮无比,“给我机会?姐姐,不如你求我给你一个机会吧!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跪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了!”慕长音眸色染上了寒霜,她是可恨却也可悲,念在忠王的份上,她可以饶她一次,可既然她不愿意,便不要怪她! 沐婉儿小脸泛着狰狞的笑,“沐常茵,今日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 慕长音垂下了眼帘,右手同时一挥,一道气流从划破室内的暖流直入沐婉儿的昏睡穴,她甚至未曾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晕倒在了地上。 慕长音搁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昏睡了的人,声音幽冷,“我没说要逃。” 随即起步走出了厢房,正打算去隔壁的厢房看看李翊是否来了之时,一个宫人装扮的女子往她快步走来,正是方才那拦住她的宫女,“平安郡主!” 慕长音立定,笑容无害温和:“有事?” “郡主。”那宫女屈膝道,“淑妃娘娘如今在前面的兰亭居,请郡主移步。” 慕长音挑眉,没有拒绝,“好。”她倒是想看看淑妃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来! “郡主请。”那宫女转身,半刻钟后将她带到了另一侧的一间厢房,唯一不同的是这间厢房更加富丽堂皇。 入内,却不见淑妃的身影。 没等那慕长音询问,那跟在了身后的宫女却在背后偷袭竟然一击手刀击往慕长音的脖子上,慕长音本可闪避,但是在意识到了对方的攻击并未带着内力,便没有反抗,随着手刀落下,她顺势晕倒在地。 随后,便觉那宫女将她扶起,半晌后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房中燃起了甜香。 慕长音心中冷笑,皇后和淑妃果真是老对手,连手段都一样!不过这也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太子不能娶,但是若是事情发生在了三皇子身上,那三皇子妃便非平安郡主莫属了! 020 将计就计 随着关门声响起,慕长音睁开了眼睛,随即翻身下了床榻,却并未即可离开,香炉里虽然燃了东西,但也只是用以怡情之用,于她来说并无影响,不过这东西也说明了三皇子并非如太子一般不知情! 三皇子…… 太子…… 慕长音眯起了眼睛,心中浮现了一个计划,起身离开了房间往方才沐婉儿晕厥的厢房而去,便快要到的时候却见李翊走来,旋即转身躲在了廊柱之下,随后拾起了一颗石子趁着李翊转身打开旁边厢房之时运功击在了他的后背穴道上。 李翊眼眸一睁,随之倒地。 慕长音快速走了过去,推开了那厢房的门一把提起了已经昏厥了的李翊扔了就去,随后转身进了隔壁的厢房,将沐婉儿提起,正要出去之时又将人放下,转身去拿了方才拿杯下了药的茶水,灌进了沐婉儿的嘴中,随后提着她往那兰亭居而去。 进了屋内,将人放在了床榻上,沉思半晌,又将她的外衫月兑去,只剩里衣,“别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机会!”随后放下了床帐,又截断了屋内的所有烛火,转身离开屋内,直接出了偏殿。 …… 外边虽冷,但是明霞公主的兴致却是高昂,便是没有景色可赏,仍是玩的不亦乐乎,这便苦了在旁相陪的命妇贵女。 淑妃也在陪伴之列,不过她却没有心思在乎眼前的寒冷,一直焦虑地等待着偏殿的消息,而一直到了脸上的优雅华贵再也掩不住焦虑之时,一个宫装嬷嬷轻步走来,“娘娘,成了。” 淑妃眼中一亮,“确定?” “确定!”那嬷嬷道。 淑妃颔首,神态越发的优雅,往前前方正和贵女谈天说地的明霞公主,“那丫头处理了?” “已经处理好了。”那嬷嬷低声道,掩不住杀意。 淑妃笑道:“很好,祯儿那边依计行事!” “是!” …… 慕长音方才步出了偏殿,便被一道视线给盯住了,灼热而熟悉,她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往回廊走去。 她追随纠缠了那人七年,便是无法得到他的心却对他的一切都极为熟悉。 既然碰上了,她没打算逃避。 走至回廊中央的亭子便坐下了,不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气息既是熟悉也是陌生! 慕长音静静地坐着,直至那人走到身边,方才状似惊觉,起身道:“齐王世子?” 风载秦幽暗的目光笼罩着眼前的人,秉烛夜游,为的只是一个和她单独见面的机会,是她吗?是吗?未见她之时,他坚信,可是见了…… “世子许是不知小女何人。”慕长音收起了惊慌,福了福,“小女乃忠王府平安郡主,见过齐王世子。” 风载秦一动不动。 “你好,我是慕长音。”多年前的苍茫山巅,她走出暗处,紧张地笑着道。 眼前与过去相交,却无法重叠。 他在眼前女子的眼中无法看出任何的波动,他之于她不过是齐王世子! “平安郡主……” 声音有着难以掩盖的沙哑,即使毫无发觉,他仍是不愿放弃,她说过她恨他,她说过若是有下辈子就不要相遇,她定然只是不愿意和他相认! 定然如此! “世子怎么了?”慕长音面露些许担忧,“可是身子不适?这里风大,世子还是回殿内吧。” 风载秦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你为何在此?” “我不喜欢热闹,便一个人在这里坐坐。”慕长音笑道,“世子不会责怪小女没有给公主作陪吧?” 风载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礼物?”慕长音想起那被遗落在角落的礼物,笑道:“还没谢过世子了,礼物很好,多谢世子。” 风载秦眸中暗潮涌动,低低唤道:“长音。” 慕长音心中一颤,宗不寂那日的那些话又涌上了脑海,不过很快,便给她压了下去了,蹙眉认真道:“世子,你虽是楚国贵客,可是男女有别,还请世子莫要直呼小女闺名。” 风载秦凝注了她,“我有一个旧友,她闺名唤长音,长长久久,余音袅袅,长音。”他说的,一如当年她的自我介绍。 “长音?竟与小女名字同音?”慕长音诧异,“方才世子所唤之人应该是这位旧友吧?只是世子为何对着小女唤?” “你很像她。”风载秦道。 慕长音笑道:“是吗?那若是有机会真的要见见世子这位旧友,名字同音已然是巧合,相貌再相似便是惊奇了。” 风载秦沉默了下来,亭子四角的宫灯将他的眼瞳照得越发的幽暗,如深潭一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似乎泛着细微的颤抖。 “这里风太大了。”慕长音低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我还是先回去了,世子也莫要待太久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而却在踏出了一步之后,身后的人猛然上前,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慕长音身子一颤,面色发僵,他到底想做什么?风载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知道是你!长音,我知道是你!”风载秦声音沙哑地低吼,一字一字说的格外的用力,似乎轻了一些,便会让希望破灭一般。 “齐王世子!”僵硬过后,慕长音便是大怒,用力挣扎,他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她!“请放开本郡主!” “不放!”风载秦低吼道,将她往怀里锁的更紧,“放了你就会走!我知道你恨我,长音,我知道你恨我!长音……” “齐王世子!”慕长音厉声挣扎:“本郡主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即便本郡主和你口中的那个长音相似你也不能这样!你放开我!” “不--” “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你放开我--”身子忽然间被扳转了过来,随后,话被截断。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竟然吻了她! 竟然吻她! 025 谁下的手 慕长音看着眼前的少年,不,他的年纪或许可以称作少年,但是容貌以及气质却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重生之后,颂夏跟她说了许多忠王府的情况,而这位和忠王关系亲近,几乎可以说是忠王养大的四皇子自然也提及过。 四皇子的母妃,被打入冷宫十七年的德妃和过世的忠王妃还是表姐妹,两人的母亲更是双生姐妹,而平安郡主更是和他同一日出生,四皇子只比平安郡主长了一个时辰。 也便是这般深的渊源,当年忠王才会出手相救。 李恪见她不回答,蹙眉道:“你放心,忠王已然回京,不过因为他是武将没有奉召不能入宫,所以本皇子才先行一步!” “四皇子觉得我留在宫里合适吗?”慕长音反问道。 李恪盯着她,眸子阴冷阴鸷,话中却说着关切的话:“你的伤虽然不重,但是此时若是移动对你没有好处,更何况,这皇宫不是你想来便来,你想走就很能走的!”说罢,便不再解释,转身离去。 慕长音也没有继续开口。 颂夏急忙上前劝道:“郡主,奴婢知晓你心里不安,可是如今你身上有伤,至少也修养一晚吧?郡主你放心,王爷回来了,王爷定然会给郡主讨回公道的!” 慕长音没有说话,径自合上了眼睛沉思,那算计太子和王菀之的人究竟是谁?还有风载秦,这一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来打扰她了吧? …… 淑华宫中,淑妃将手中宫女新送上来的茶水给泼到了身旁的嬷嬷身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为何会这样?!” “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恕罪?”淑妃气的面色发青,“你让我如何恕你的罪?你知道方才的事情会给祯儿带来什么吗?那会毁了祯儿,会毁了他!” “娘娘……”嬷嬷脸色发白,“娘娘……你说……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皇后娘娘所说的和平安郡主有关系?!” 要想活命,只能找人替罪,更何况这个人未必无罪! 淑妃眯起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那平安郡主明明已经中计了的,可是为何最后却好好的?或者……或者……”嬷嬷的脸色更是发白,“会不会是皇后娘娘设的一个局?” “皇后设局?”淑妃怒道,“若是真的是她做的,那太子和王菀之如何会在哪里?!” 嬷嬷当即低下了头。 淑妃攥紧了拳头,虽然震怒,但是也不至于杀了自己最重要的心月复,而这件事也的确诡异,“平安郡主?她便是有本事算计祯儿也没有本事……不对!祯儿和太子一同出事,得益的人会是谁?!”话落抬头,“让人去宫门处打听打听,四皇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恪! 就算他不得陛下喜欢,就算他是废妃所出,可若是祯儿和太子都出事了,而那安王半死不活的,那楚国便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承继太子之位! 这般多年,他一直跟在忠王身边,虽然没有实际掌控兵权,可是若是忠王助他,那他便更加的有资本和臻儿,太子争了! “本宫怎么就这般糊涂,竟盯着太子,反而忽略了这头恶狼!” 李恪,最好你是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否则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 …… 王菀之醒来之后已经被移到了凤仪宫中,而醒来之后,除了身体上的异样之外,她对一切都浑然不知,在皇后急切匆匆地问出那些问题之后,脸上的血色当即褪的一干二净。 她和太子……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皇后也顾不上关心外甥女,继续喝问道:“本宫问你问题,你怎么会去那兰亭居?又怎么会……” “姑姑!”王菀之倏然厉喝,紧盯着皇后:“姑姑打算如何安置菀之?!” 皇后一怔。 “姑姑打算如何安置菀之?!”王菀之继续问道,一字一顿。 皇后看着她近乎质问的神色,心里便更加的烦闷,“本宫现在问你到底为什么会去那房间?是不是沐常茵那个贱人骗你去的?” “姑姑……”王菀之仍是没有回答她的话,神色凄然,“姑姑许诺菀之太子妃一位如今还作数吗?!” “阿菀!”皇后怒喝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弄不清楚本宫和太子……” “那我呢?!”王菀之怒喝道,“娘娘和太子都会不好,那我呢?我该如何?!姑姑不回答菀之便是要反悔!” “阿菀……” “姑姑想知道菀之为何要去那房间吗?”王菀之冷笑道,“那我便告诉姑姑,是你让人请我去的!姑姑,是你说有事情要和我商量让人来请我的!我方才到了房间门口便晕倒了,然后不省人事!姑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那去请你的人长了什么样?是宫女还是内侍!你给我说清楚!”皇后没有心情理会王菀之的悲愤,她一定要将那幕后黑手抓出来,一定要! 王菀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是一个内侍,对方一直低着头,我根本便没有看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若我有事情找你自然会让身边近身的人去,你怎么这般没脑子随便一个人说了你就信?!”皇后怒的口不择言。 “没脑子?”王菀之冷笑,“菀之的确没有脑子,所以再也不能匹配太子妃一位吧?!” “阿菀——” “姑姑,给菀之一句准话就如此的难吗?”王菀之冷笑道,“其实姑姑不说菀之也是明白,若房间里只有菀之和太子,那不管是被算计了还是我们下作,我都会是太子妃!可是房里还有三皇子,姑姑现在是不是也在怀疑菀之的清白并非只被太子所污?!” 皇后眼眸大睁,脚步也站不稳了,这是她从方才开始一直不愿意去想的事情,房间里就只有四个人,而且有两个男人! 她看着眼前满脸悲愤的少女,心仿佛被刀割一样,虽然她不愿意放弃忠王府的婚事,可是在她的心里,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娶自己的外甥女! 如今本来可以如愿以偿的,可是就是因为今夜的事情……一切都毁了!陛下怀疑她,翊儿名声损坏,连最属意的儿媳妇也不清不白…… “沐常茵,本宫与你不共戴天!” 一定是这个贱人,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025 忠王其人 “娘娘……”扶着皇后的嬷嬷见了主子这般忍不住开口劝慰,“娘娘,现在最要紧的是平息这件事,淑妃娘娘方才分明是要将这件事推到娘娘头上,还有陛下……娘娘,先稳住阵脚!”说罢,便又转向王菀之,“王小姐,如今您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已经紧紧连在一起了,还请王小姐暂且息怒,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定然会为王小姐讨回公道的!” 王菀之心中恨怒滔天,可是她亦清楚如今说这些都是无用,“姑姑,李嬷嬷所的对,我们不能乱了阵脚!” “都是沐常茵那个贱人!”皇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喝道,“一定是……” “姑姑!”王菀之却打断了她的话,“先不说平安郡主有没有这个本事做这件事,便是她有,就算她做了,如今我们也无法将罪责推到她的身上!” “为何不能!”皇后怒喝道。 王菀之心里冰凉如水,双手紧紧攥着,“平安郡主在后宫根本没有根基,她就算要做这件事也必须有帮手,而三皇子也被牵涉其中,那她的帮手便不会是淑妃,后宫之中,除了淑妃,姑姑认为还有谁能做的了此事?!” 李嬷嬷心中一惊,忙道:“娘娘,会不会是四皇子?今晚出事,他又这般巧合地回来,而之前只听说过忠王会回来,并未听说四皇子也会回来……” “李恪?!”皇后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她几乎已经忘了的名字,“是他?!” “四皇子和忠王亲厚,若是平安郡主执意报复,他很可能出手相帮!”李嬷嬷继续道,“四皇子虽然常年在边疆,但是他在这宫里面活了十七年,必定有些人脉的,还有冷宫中的德妃……娘娘可还记得当年她是如何得圣宠?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以当时她的荣宠给自己埋下一些暗桩也未为不可!” 皇后自然不会忘了当年之事,当年德妃圣宠的连她这个一国之后也必须退让三分,当时她恨不得让她消失,可还未来得及动手,那狐媚的小贱人便不知为何惹怒了陛下,生了四皇子之后便被打入冷宫,一开始她还注意着她的动静,可几年之后见她都没有任何复宠的迹象,也便将这个人给抛诸脑后了,难道真的是她?“翊儿和李祯一同出事,那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就是他!” “姑姑,如今已经来不及去查那幕后黑手了!”王菀之忍住了内心的恨怒一字一字地道:“我们必须尽快和这件事撇清干系,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太子都是受害者!” “那平安……” “姑姑!”王菀之打断了她的话,“先前因为退婚一事皇家已经是对不住忠王府了,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她做的我们也奈何她不得!至少现在不能!” 皇后不甘心,也不信她就真的动不了忠王府,“她……” “齐王世子在楚都,今晚之事他必定也知晓,若是平安郡主牵涉进来,齐王世子必定会尽一切可能挑拨陛下和忠王之间的关系,姑姑,你觉得陛下会和忠王翻脸吗?!”王菀之如何不知皇后不甘心,她亦不甘心,可是不甘心也得忍,若是此事真的与她有关系,今日的耻辱来日她必定十倍奉还! 皇后虽然满腔愤怒,不过却也并不缺乏对政治的敏感,若没有齐王世子的那番话,或许还能将那阴险的小贱人处置,可有了齐王世子的那番话……“那你以为该如何?” “现在眼前便有一个好选择!”王菀之盯着皇后,“只是不知道姑姑舍不舍得!” “只要能够保住翊儿,本宫不惜一切代价!”皇后一字一字地道。 王菀之唇边溢出了一抹冷笑:“沐婉儿!只要姑姑将今晚的一切都推到了沐婉儿身上便可了结这件事!” “什么?!”皇后一惊。 王菀之继续道:“姑姑舍不得?” 皇后脸庞变了变,舍不得吗?自然不是,若她没有出这个主意,若她办事得力一些,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可是……“将事情推到她身上即可摆月兑干系?” 王菀之听了这话双手攥的更紧,果然如她所想的,今晚便是不发生此事也必定有事情发生,而会发生什么?不就是阻止平安郡主嫁给三皇子吗?!她咬着牙忍着,看着皇后认真道:“姑姑且听我慢慢道来。” 此事,在大牢中仍旧昏迷着的沐婉儿还不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最大的依靠已经决定牺牲她了! …… 虽然楚帝下了封口令,可是当时在场的那些命妇贵女还是私下将事情说给了自家的男人听了,而有一便有二,兰亭居的事情便这般被传了出去了。 而便在慕长音提出离宫之后一个时辰,忠王来了。 慕长音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无法将他和那传闻之中的战神对上,忠王沐昇,似乎更适合当文臣,她静静地看着他,却没有开口。 忠王也是站着静静地看着她,那染了血丝的眼瞳之内眸光复杂莫名,许久,叹息一声,“四皇子说你想回府?” “是。”慕长音简单应道。 忠王继续道:“为父问过太医,太医说你的伤并不算严重,既然你想回府,那就回去吧。”旋即吩咐颂夏下去准备。 房间里便剩下了父女两人。 忠王没有再说话。 “父……父亲……”慕长音并不熟练地叫着这个两辈子都没有机会叫的称呼,“不想问我,此事是否与我有关?” 忠王眸光幽深,“陛下已经让皇后娘娘去彻查此事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皇后?”慕长音撑起了身子坐了起来,看着眼前之人,“父亲认为皇后真的能够查出真相吗?” 忠王神色微沉,“茵儿!”似乎因女儿口中的讥讽而不悦。 慕长音笑了笑,“既然父亲如此相信皇后娘娘,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查出了是我做的,父亲可是打算大义灭亲?” 忠王没有即可回答,而是凝注了她许久,方才幽幽道:“你果真什么都忘了。” 026 真是傻子 你果真什么都忘了。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叹息,可慕长音却是听出了异常,平安郡主的那些记忆,是否有什么是不该忘的? “这些日子颂夏跟我说了许多忘了的事情,父亲可有需要跟我说的?” 忠王沉吟半晌,“忘了就算了。” 慕长音心中异样更浓,只是却没有开口继续询问,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楚国的战神,他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也逼迫不了! 不久,颂夏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抬着一顶软轿的宫女。 慕长音坐上了软轿,一路出了皇宫的大门,再上了马车,忠王一直陪同在侧,不过却再也没有开口,直到回到了忠王府,才叮嘱下人好生照顾。 而回了明月阁没多久,一道人影便从窗户窜入。 “为什么会受伤了?!”宗不寂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眸子泛红,一身酒气,“你……” “你来就是要教训我?!”慕长音看着两日没见的人,出口却是训斥,便是连她也觉得诧异。 宗不寂顿住了脚步,思及那日她落荒而逃一事,面色僵硬,“我……”顿了好半晌,方才勉强继续,“我担心你!” 慕长音心中的怒火竟然顷刻间消失了,看着眼前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男子,怒火散去之后的心湖仍是不平静,沉默半晌之后:“我没事。” 这软了语气的话让宗不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冲上前去抱住了她,不过力度却是轻轻的,担心伤着她,“我……”他很想说什么,可是声音却已经沙哑的说不下去。 他很想很想见她,可是更怕见她,所以,只能偷偷的,趁着她回府的那一刻看看她,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确定她究竟和风载秦是否又在一起。 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她受了伤被抬回来。 “怎么……会受伤?”他松开了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慕长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眸,从前她为何就没有发觉他的眼中竟然有如此浓郁的情愫?“今晚出了点事……”随后,缓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省去了风载秦在亭子中失控的那一幕,“我不能躲那一剑。” “因为风载秦?”宗不寂压低了声音。 慕长音抬起了视线,正视了他,没有否认:“我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好几次,而他若是也知晓那游僧预言未必不会怀疑。” “你……”宗不寂几乎屏住了,“真的……不想和他……”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去找那游僧,也不知道他为何……来楚都,更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不寂,我说过不会再和他有牵扯就不会!”慕长音缓缓却坚定地道,说罢,又移开了目光,似自嘲又似开玩笑,“其实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些,你若是信,那便信,不信,那便不信,和我……” “你怪我?”宗不寂沙哑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慕长音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一直只是将我当成了伙伴,当成了亲人,甚至是弟弟……”宗不寂忍着内心翻滚的伤痛认真道:“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没有想过要你爱我,也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成!” 慕长音心中轻颤,抬眸看着他,“不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更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不会伤到他,“我……” “我知道的!”宗不寂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害怕从她的口中听到更加明确的拒绝,“你的伤虽然没有伤及肺腑,但是若不好好养也会出问题,这些日子你只要安心养伤就成,那些害你的人……” “不寂!”慕长音握住了他的手,神色转为了严肃,“很多事情是不能用杀戮解决的!” 宗不寂眸光一颤。 “今晚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而且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有事!”慕长音并未发觉了他的不妥,继续道:“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我做,那便是……”神色一肃,“不寂,帮查查魔宫宫主秦落是否在楚都!” 宗不寂收起了思绪,“魔宫宫主?” “嗯。”慕长音点头,“今晚在皇宫,我两次闻到了一股异香,而当年我和秦落交手之时也曾经闻到过一样的异香!” 宗不寂蹙起了眉头,“你怀疑太子和那王家小姐的事情是秦落……” “我不能肯定。”慕长音深思道,“以秦落的身份,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我更想确定平安郡主的武功究竟是不是他教的,若是他,他又有什么目的?” 一般而言,江湖人是不会和朝廷中人来往过密的,更别说是教授一个王府贵女武功了,若是做了,那极可能有其他的目的! 她不惧秦落,但是也不想沦为他的棋子! “好!”宗不寂应道,随后看着她,自然也发现了她目光中的回避,“那日……对不起……” 慕长音心中更是内疚,抬眸看着他,“那日我的话也是过了。” “是我太冲动了!” 慕长音看着他,半晌之后缓缓道:“那不如就当没发生过……” “不行!”宗不寂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不寂……” “我既然说出了口,便不会收回!”宗不寂悄然吸了一口气,“长音,我爱你。” 慕长音心绪有些乱。 “秦落的事情我会查清,你好好养伤!”宗不寂收回了握着她肩膀的手,“但是下一次不要再这样了,我宁愿风载秦认出你也不愿意你伤害自己!” 慕长音垂落了视线,“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他受伤!” “好。”宗不寂笑了,虽然有些勉强,“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万事小心!”慕长音抬眸,“还有……不要再喝酒了,你的内伤也没有全好,秦落的事情不急,你先养好自己的伤!” “好。”宗不寂的笑容多了几分自然,手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伸出,他很想很想再抱抱她,可是,更怕将她吓的更远,“我走了。”话落,旋即转身离去。 慕长音目送着他离去,心绪,却随着他的离开而更加的凌乱,再次见面并没有她所想的尴尬,可是,她却不知道该为这份平和而松一口气还是继续紧张…… 宗不寂,世上如此多的好女人,你为何就偏偏爱上了内心伤痕累累的我? 真是个傻子! 027 感觉不到 随着夜色越发深沉,楚都的上空再度飘起了细雪,凛冽的寒风肆虐着大地。 驿馆内 已是四更时分。 东厢内仍未熄灭的烛火证明着主人还没有歇息。 灰老进入屋内,便见主子端坐在了堂中,背对着烛火的脸庞笼了一层阴暗,而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世子。” 声音不禁压低。 风载秦没有抬头,只是溢出了两个极为有幽深的字,“如何?” “平安郡主已然回了忠王府,是由忠王亲自护送回去的。”灰老的心忽然间泛起了不安,主子这个样子他只是在五年前见过,那时候慕姑娘方才去世,“主子……或许慕姑娘……” “我感觉不到她!”风载秦倏然抬头,那幽深的眸子深处跳动着惊惧,“我感觉不到她!即使我抱着她,即使我吻她,我仍旧是感觉不到她!从前,她就算藏在暗处,藏得如何的隐秘,可是只要她在,我就一定能够感觉到她,感觉到她的气息,她的目光,她的爱……可是今晚……灰老,明明我已经知道是她的,一定是她的,可是我感觉不到她,感觉不到她的注视,更感觉不到她的爱!灰老,为何会如此?即使……即使她……不爱了,至少还有很恨吧?至少有恨吧?可是那一刻……我只是感觉到了陌生,她的陌生……就像,她不是她一样!”他紧紧地盯着灰老,像是在谋取帮助一般,“是她吗?” 灰老不知该如何回答,斟酌许久,“世子……或许慕姑娘有意隐藏,又或许……是我们弄错了。” 风载秦浑身一颤。 “平安郡主的姓名和慕姑娘同音,我们能够查到,宗不寂定然也能够。”灰老正色道,他不知道这些对主子是否好,可是他很清楚不能让主子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来楚都寻找慕姑娘的确是目的之一,可是,更重要的是另一个,此事若是成功,楚国的固若金汤便会被打破,所以,他宁愿让世子继续这般寻找,没有失望,更不会如现在这般失去了冷静,“这几日属下一直在想平安郡主跳湖自尽一事,若是平安郡主是那日的那个白衣女子,那她的武功必定了得,就算真的跳湖自尽,也不可能伤的如此的重,更何况,一个贵女既然能习的如此武功必定不会轻易寻死!世子,属下以为那日宗不寂刺杀三皇子一事就是为了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平安郡主身上!否则以宗不寂对世子的忌惮,不会任由世子和平安郡主接触而不做任何的破坏的!世子,平安郡主可能并非那白衣女子!” 风载秦合上了眼瞳,“那她在何处?” “世子。”灰老加重了语气,“只要慕姑娘还在,世子定然能够找到的,属下以为世子与其将心思放到平安郡主身上,不如从宗不寂身上下手,若那白衣女子便是慕姑娘,那她此刻必定和宗不寂在一起,若不是,那只要慕姑娘真的还在,以她和宗不寂的关系,必定会去找他!世子,只要我们将宗不寂掌控在手中,慕姑娘便一定会现身的!” 风载秦没有即可说话,而是眸光紧缩着眼前的老者,许久之后,缓缓道:“你是不是并不想我找到她?” 这话问的很轻,却让灰老心中猛颤。 灰老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否认,“是。” 风载秦没有出言训斥,只是威严无形放出。 灰老没有运功抵御,跪在了地上,“五年前,世子本可将风家的使命推进一大步,可世子为了慕姑娘而执意要解除和程小姐的婚约,以致护国将军震怒,让原本的计划平添了许多波折而不得不暂且作罢,没错,属下当时的确怨恨慕姑娘,可是后来……”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主子,“您是属下自幼看大的,属下不希望世子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大局,可更不希望世子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当中,所以,若是给属下一个选择,属下宁愿世子为了慕姑娘而蹉跎几年时光,属下希望世子如前两日那般再展欢颜!” 风载秦仍是沉默,不过释放出来的威严渐渐缓和。 “可是世子。”灰老话锋一转,“如今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寻找慕姑娘,还有和亲一事,若是平安郡主真的有意隐藏,她真的是慕姑娘,那和亲一事就更加的重要,楚帝是绝对不会让世子和忠王府结亲的!” 风载秦盯着他,“灰老,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也跟我耍起了心机!” “世子……”灰老惊惧。 “或许正如她所说的,我算计别人的同时,同样会被别人算计。”风载秦并无怒意,轻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满手鲜血,可心却比谁都干净。” 灰老收敛惊惧,“世子……” “今夜之事。”风载秦继续道,仿佛自言自语,“我虽不知究竟真相如何,但是绝对和平安郡主月兑不了干系……可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会这般算计人吗?” “世子……” 风载秦又笑了,抬眸看着他,却没有温度,“你放心,本世子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但是灰老,本世子也不希望你在她的事情上面跟我耍心机!” 灰老忙低下头,“属下不敢!” 风载秦合上了眼眸,双手紧握,长音,我会找到你的,即便要上穷碧落下黄泉! …… 因为宫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楚国的朝堂和民间动荡了几日,朝中的御史并未给楚帝面子弹劾了两个皇子,而太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也相互攻击,试图将责任推到了对方身上,至于民间,那更是热闹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件奇事,甚至还有的胆大的说书人将这故事搬上了说书台,楚国皇家的颜面可以说是丢的一干二净了! 齐王世子也不甘寂寞,来凑了凑热闹,命人上了国书质问楚帝是否不愿和亲继续,最后连远在奉都的奉国皇帝也放话说奉国欢迎明霞公主入奉国,奉国必定后宫高位相迎,而奉国皇帝如今已是花甲之龄。 不过,便在奉国皇帝的话传入楚都,楚帝便就宫宴一事给出了一个交代,一个无懈可击却也几乎可笑的交代。 楚帝楚后言,经彻查,当日一切都是忠王府庶女沐婉儿所为。 032 下嫁安王 调息一周天后,宗不寂便起身,并未久留,“我走了。” 慕长音看着他,嘴唇蠕动了半晌,“秦落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再继续追查,还有,不要和他正面冲突,秦落此人行事诡谲,和他正面冲突没有好处。” “我知道了。”宗不寂道,目光幽暗地锁着她。 慕长音当即避开,沉默须臾,方才重新对上,“不寂,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宗不寂没有和她分辨,“我知道了。” 慕长音却并未能松一口气,她如何听不出他的这话不过是在敷衍?可能说的她已经说了,“万事小心。” “你也是。”宗不寂神色转为了严肃,“你要让自己再受伤,就算在风载秦面前也是!我宁愿你被他发现也不愿你受伤!” 慕长音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宗不寂静静地凝注了她半晌方才转身离去。 慕长音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飘然而去的身影,心却忽然间沉重了起来,她不愿意伤害他,可是也无法接受他的爱,不寂,家人如何能变成爱人? “希望你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 皇宫巍峨地屹立在风雪之中,仿佛一只蛰伏的雄狮。 早朝过后,御书房内,李翊神色肃然地将程雅到来一事禀报楚帝,“父皇,齐王世子的未婚妻乃临国护国将军之女,护国将军掌控着临国的三分之一兵权,此时他的女儿入楚都绝对不会仅仅是来看望未婚夫这般简单!父皇,和亲一事于楚临两国虽然重要,可是并未重要到需要齐王世子亲自前来的地步!” “那太子的意思是?”楚帝眯眼问道。 李翊正色道:“父皇,儿臣提议早日将和亲一事办妥,让临国使团离开楚都!” “那以太子之见,何人比较合适迎娶明霞公主?”楚帝问道。 李翊沉思半晌,“依儿臣之间,四皇弟最为合适。” “恪儿?”楚帝蹙眉。 “原本最能让临国满意的该是三皇弟,只是除了宫宴那件事……”李翊抬头,“二皇弟身子一向羸弱,所以儿臣以为只有四皇弟最适合,而且他和明霞公主年纪相仿,相信婚后更能和明霞公主寝室和谐。” 楚帝眸光深邃地看着李翊许久,久到了李翊几乎已经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方才缓缓开口:“既然太子如此认为,朕会将人选交给齐王世子,若是他同意,随即敲定婚期,至于护国将军之女,既然临国使团没有奏报,我们只需暗中注意即可,楚临两国联姻不能再出差错!” 李翊低下了头,宽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是。” …… 宫里很快便传出了消息,楚帝有意让四皇子李恪迎娶明霞公主。 四皇子李恪,被废的德妃所出,自幼便遭楚帝厌弃,若不是忠王出手相助,他或许已然是庶人一个,而这些年即便他以少年之身屡立战功,却始终没有能够改变楚帝对其的态度,甚至已到十七之龄也仍居住在宫中,连一座皇子府邸也没有。 虽然圣旨并未正式下达,可是众人对于这个消息已经是相信了的,太子是储君,不可能迎娶临国那名存实亡的皇室的公主,而三皇子因宫宴那事,也不再是合适的人选,二皇子众所周知是病秧子一个,楚帝四个皇子之中,便生下了一个四皇子最为合适。 没有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无惊诧,即便是四皇子李恪本人也是如此,甚至消息传至他的耳中之时,连神色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然而,很快,这件本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出了意料之外的变故,就在楚帝给出了楚国迎亲人选之后的次日,明霞公主在游玩梅山之时在皇觉寺中与安王偶遇,竟对安王一见钟情,一改平日温顺听话的性子执意要下嫁安王。 齐王世子沉默两日,最终顺了明霞公主的意思,请楚帝提出了由安王迎娶明霞公主。 不久,楚帝给出答复,同意,次日,正式下了圣旨。 方才安静不久的楚都因为这件事再一次沸腾起来,不过和之前相比,如今的热闹多了一份浪漫绮丽。 …… 消息传至忠王府,颂夏当即怔住了,虽然她也并不希望主子嫁给一个随时可能病死的男子,可是如今骤然传来此消息,她仍是担心主子无法接受,即便主子已然忘记一切,即便这些日子主子对安王并并无什么。 “郡主……” 考虑再三,她还是将这个消息禀报了,而之后,便见到主子失神。 或许郡主还是在意的。 慕长音收回了散开的神智,“既然安王大婚在即,你去备一份礼物,送去安王府吧。” “郡主……”颂夏忧心道,“若是郡主对安王……” “圣旨已下,此事断然不会再变。”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正色道:“而我也早早说过我和安王什么也没有,你的这些话,往后不要再说了!” “郡主真的不介意?” “为何要介意?”慕长音反问。 颂夏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郡主说的没错,如今圣旨已下,不管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作用了,甚至还可能会惹祸上身。 慕长音低下了头,她对安王虽无情意,可是此时却并不能将这件事抛开,安王病的如此的重,如何会再回皇觉寺?而明霞公主偏巧这时候上梅山游玩,而且还偶遇了一个病重之人,而且非但惊奇的一见钟情,还一反一直以来听话的形象,执意要更换所嫁之人? 风载秦,齐王世子,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 此时,忠王府书房内 李恪端坐在棋盘的一边,手执黑子,目露寒光,而眼前的棋盘,黑子一片杀气腾腾,半晌,落下了手中的黑子,更是将一片白子逼入了绝境。 棋盘的另一端是手执白子的忠王,面对几乎已经是没有生路的局面仍是镇定自若,执着白子斟酌半晌,落下,随后,绝境中竟然破出了一跳生路。 李恪没有再下字,抬头道:“我输了。” “四殿下过于的剑走偏锋,难免顾此失彼。”忠王道,“而棋盘也非战场,太过于杀气外露,虽可以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可也使自己少了回旋的余地。” 李恪沉眸道:“忠王有话可明说。” “安王一事,可与四皇子有关系?”忠王收敛神色,目光锐利地道。 李恪嘴边漫开了一丝冷笑,“忠王何以认为此事与我有关?” “四皇子……” “忠王。”李恪打断了他的话,“难不成你以为安王没有成为和亲之人就能和平安有结果?” 忠王神色微变。 “忠王的爱女之心我明白,但是忠王也必须明白,平安既然不能嫁给太子,更不能和安王有结果!”李恪继续道,言语尖锐而讥讽,“如今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忠王沉默半晌,目光锐利的仿佛要穿过人的身躯看透内心的一切思绪一般,“四皇子,茵儿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往后你做任何和她有关的事情都先要知会我一声!” “不管忠王信或不信,此事与我无关!”李恪说罢,随即起身,“既然今日我输了,那这棋也没有必要再下下去了。”随即,转身离开。 忠王没有阻拦,而是低下了视线看着眼前这并不能算是谁输谁赢的棋局,久久沉默…… …… 安王迎娶明霞公主一事定下之后,礼部便开始择选吉日,与此同时,太子李翊迎娶王家小姐为侧妃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七日之后,而同日,沐婉儿入三皇子府为侧妃,自然,三皇子也定了这个日子,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而这人自然就是淑妃娘娘。 淑妃无法借着这件事打击皇后和太子,只能尽可能地让他们难堪。 两人虽都为侧妃,可一个是按照正妃的规格入门,而且备受同情,而另一个,则是被人唾骂。 沐婉儿得知消息的时候几乎将房中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都给砸了,可是却仍旧无法消除她心中的恨意甚至越发的浓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凄厉的叫嚣声几乎传遍了忠王府的整个后院。 可是,没有任何人理会。 直到了当日傍晚,忠王方才下了命令,将关在了小佛堂内十六年之久的王侧妃放出,让她来准备沐婉儿出嫁的事宜。 颂夏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将王侧妃给放出来,她虽然没有目睹当年王侧妃谋害郡主一事,可是王爷既然能够将她关入小佛堂,便是证明当时的情况极为的凶险,而如今,王爷将她放出,郡主岂不是危矣? 十六年! 若她放下了仇恨是好,可若她没有,那这十六年的囚禁生涯只会让她的恨意更浓,尤其是如今二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除了王侧妃之外,她更担心王爷是不是听信了二小姐的话认为一切都是郡主所为。 “郡主,不如你去见见王爷……” 慕长音看了看她,却道:“沐婉儿也是他的女儿,如今落得如斯田地,他心疼也是应该。” “可是郡主……” “若他真的怀疑我,即便我如何解释,他仍是怀疑我。”慕长音知晓她要说什么,“与其白费心思,不如顺其自然!” 颂夏焦急,前些时候她觉得郡主过于的张扬,而如今她却又过于的低调,难道失忆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会如此的深吗?! 慕长音没有多想,既然决定了是要走的,那又何必去阻挠忠王的慈父之心?至于他是否怀疑,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若是平安郡主知晓,又会如何? 033 为何如此 沐婉儿没有想到此生还有再见母亲的机会,在她没出事之前她已然没有能力将母亲救出来,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更是没有办法,可是,她却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了! 母亲! 这个熟悉的近乎陌生的人! 她终于见到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的高兴,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凄厉地喝着,这算什么?!算什么?!父亲,这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王侧妃是个美貌的女子,即便已经被囚禁的岁月浸染的鬓边生出了白发,可是,仍可见其秀雅美貌,“婉儿……” “为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沐婉儿喝着,泪水在眼眶中泛滥,“我也是他的女儿,我也是!” 她并不认为忠王这时候将她的母亲放出是在弥补她,是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的话,他不过是为了羞辱她,羞辱她! 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他怎么能够如此! “我有什么比不上沐常茵?我有什么比不上她!就是因为她是嫡出吗?就是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吗?我我也是他的女儿!我也是!”她冲到了王侧妃的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裳,“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沐常茵那个狠毒的贱人?” “婉儿……”王侧妃也是泪花了脸。 “都是你!都是你!当年你为何没有继续争取,为何要甘愿当一个侧妃!你为何没有杀了沐常茵这个贱人,为何要让我受了十六年的苦楚?为什么!你是我娘,我娘啊!” “婉儿!”王侧妃厉喝道,随即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秀雅的容貌渐渐扭曲,“我们还没有输!婉儿,还没有输!婉儿,娘不会让你输的,不会的!” 沐婉儿崩溃地跌坐下来,失声痛哭。 王侧妃蹲子,将女儿搂入怀中,含泪的双眸一点一点地阴鸷,她还没有输,没有输!沐昇,傅氏,你们等着,你们欠我们母女的,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都还给我们!一定会! …… 明月阁中 慕长音因为方才通报而蹙起了眉头,“安王遣人来请本郡主上皇觉寺赏梅?” “是。”颂夏神色也是怪异,这种时候安王如何还能如此邀郡主?“郡主,奴婢方才已然僭越做主让人回绝了安王。” 慕长音颔首。 可此事尚未结束,不久之后,安王竟然亲自前来看望养伤中的平安郡主。 管家先是将消息禀报给了忠王,不久,忠王回复,命管家将安王请至明月阁,慕长音甚至连拒绝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安王便已经到了门外。 事隔多日,再见安王,慕长音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诧异。 那日在安王府,明明见他病入膏肓,可如今…… 脸色虽仍是苍白,可却是精神,丝毫没有当日的奄奄一息。 那日的那些虎狼之药,难道只是一个假象? “不知安王殿下前来有何吩咐?” 安王径自入了坐,“郡主的伤可大好了?” 慕长音神色渐冷清,“谢安王关心,已然无大碍。” 安王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忽然莞尔一笑,这笑容如初融的冬雪一般,纯净无比。 慕长音蹙眉,“不知安王所笑何事?” “郡主做的很好。”安王笑道。 慕长音疑惑,不久之后便了然,讥讽道:“安王也信那日宫宴一事乃臣女……” “你很好。”安王却打断了她的话,“真的很好。” 慕长音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间再也难以讥讽相对,“安王……” “你可知……”安王仍是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自己的话也是没有说完,而笑容也随着话的忽然截断而敛去,沉默会儿,方才继续:“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做,只是不是没有机会,就是不敢下手,如今……郡主,你真的很好。” 慕长音心生疑惑,可看着他的神色,却也看出他并非是在讥讽更并非是在试探什么,“安王错了,那夜之事并非完全是我所为。” “重要吗?”安王恢复了笑容。 慕长音蹙眉。 “郡主可还记得当日答允过我会好好的活着?”安王继续问道,笑容中多了一丝的森然,“既然当日答应了,为何要让自己受伤?” 慕长音惊讶于他的忽然变脸,“安王……” “郡主!”安王倏然站起,“记住,你没有资格随意作践自己!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没有这个资格!” “安王殿下,你这是在训斥我吗?”慕长音沉声道,莫名其妙! 安王笑了笑,却是没有温度,“不是没有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不是的!既然郡主拥有了,就不给如此的轻贱!那日,你说本王不该改变落花的生命轨迹,可是郡主,你就有改变别人生命轨迹的权利?” 慕长音神色微变,“你——” “父皇已然下旨,不久,我即将迎娶明霞公主,而今日,也是本王与郡主最后一次的见面。”安王倏然又岔开了话题,“希望郡主能够谨守诺言!” 说罢,起步离开。 慕长音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待他走出了室内之后,一旁也是听的糊里糊涂的颂夏疑惑问道:“郡主,安王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长音没有回答,双眸眯起,安王……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 虽然明霞公主和安王大婚的吉日还未敲定,但是礼部的人已经开始布置驿馆,喜庆的气息渐渐弥漫了整座驿馆。 东厢房内 程雅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打探的消息,可当她从嬷嬷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却是难以接受,“平安郡主?沐常茵?!” 七个字,一字一顿地唇边挤出。 那借尸还魂,是真的存在?! 还是只是巧合?! “不!定然是巧合!定然是!那个贱人满手鲜血,就算天下真的有借尸还魂的好事也绝对不会轮到她!” 上天怎么可能赐予这样一个一身杀戮罪孽的贱人如此的好福气?! 怎么可能!? 嬷嬷心里叹息,更是紧张,“小姐,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事的真假,而是世子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在得知这平安郡主竟然有着一个如此的闺名之前,她一直劝说小姐冷静,可在得知了楚都竟然有这样的一个人之后,她也无法不紧张。 若是世子相信了,若是世子认定了这个平安郡主就是那人借尸还魂,那小姐的处境就更加的危险了! 如今小姐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卑微如泥的江湖杀手,而是楚国的忠王府嫡女,是一个出身不低于小姐的女子! 若是世子真的认定了此人,他会如何对待小姐? 嬷嬷担心自家主子,可是却不知她的这句话将主子心中最后的一丝冷静击垮。 撑起倏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小姐!” 程雅已经无法冷静了,她来了楚都这般多日,他却从未出现过,甚至连让人来问候一声也不曾,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曾经许诺会白头偕老的人,他怎么能够如此待她?! 她直入西厢,不顾一路众人的阻止,直接闯进了屋内,雕花的大门在她的重力推击之下打开,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可是,为何她却觉得他离她如此的远! 她已经斗赢了那个贱人,已经斗死了她了,为何却让他离她更远?! 为什么?! 屋内,风载秦端坐在主位,而两旁,除了灰老之外,还有几人,皆是随行使团的重要人物,可见方才他们是在商议正事。 程雅从未做过这等莽撞之事,她是最为贤淑端庄的将军府小姐,即便是武将世家出身,可是她的姿容德行却比所有书香门第的小姐都要胜出百倍,她尽一切的努力去做一个可以匹配她的女子,努力地成为他需要的贤内助,她不惜一切代价地甘愿成为他身后的女人,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那个贱人如影随形的骚扰,他的若即若离! 五年前好不容易她终于得到了他的许诺,终于等来了她嫁给他的那一日,可是,最终她得到的仍旧只是一场空! 为什么?! 他不是不爱慕长音吗?他不是不愿意接受她吗? 没错,她是构陷了她,是千方百计地想除掉她,可是,在这之前,他们早已经纠缠多年,那时候她甚至还没有除掉她的能力,可是他不是也还不愿意接受吗?! 为何五年之后,竟然还信那所谓的借尸还魂?! 若她真的借尸还魂回来,他想如何?! “世子,属下先告退。”灰老第一个开口告退。 其他的几人也纷纷行礼告退。 风载秦没有阻止。 待众人退下之后,跟在主子后面追来的嬷嬷也悄然退下,将房门关起。 屋内,便剩下了两个人。 便是屋内放置着火炉,可是程雅却仍感觉到了冰寒刺骨,她盯着眼前的雍容男子,却始终无法对他生出恨来,她是那么的爱他,爱到了连恨都容不下,“风大哥。” 她轻声唤到,极力地想恢复惯有的微笑,可是,却只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明日,我会安排人送你回临国。”风载秦正视着她,声音平静地给出了一个伤人的安排。 程雅浑身激颤。 今天加更一章,以后更新挪到晚上八点,追文的亲多多冒泡,别往文太过死气沉沉了,谢谢。 034 奉国来犯 明日,我会安排人送你回临国。 明日他会安排人送她回临国?! 送她回临国?! 她千里迢迢冒着寒风赶来,她在西厢那边安安静静地等了这么多日,她压制着心里的不安安安静静地不来打扰他,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送她回去?! 为什么要送她回去,怎么能够送她回去,如何能够送她回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风大哥……”可就算心里依然如巨浪翻滚,她仍旧是无法对他言辞厉色,就算笑容极为的难看她还是极力维持着,“风大哥,我知道我没有告知你就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会呆在驿馆中,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为难的事情。” 她不能走! 绝不能走! 风载秦看着她,“阿雅,回去吧。” “不。”程雅看着他,眼泪最终迷糊了她的眼睛,“我不能回去。” 风载秦蹙眉。 “风大哥。”程雅继续道,“自小你所说的话我从来没有不听过,可是风大哥,这一次不行,这一次阿雅不能听你的!我绝对不会再让那个贱人蛊惑你!” 最后的一句话,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面挤出。 风载秦面色一沉,“阿雅……” “风大哥你知道吗?”程雅不待他责骂的话说出口,她无法去听他责骂的话,五年前,他从来只会为了她而责骂慕长音,从来没有为了慕长音而责骂她!“这五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等着,等着你有朝一日能够醒悟过来,可是我却没想到我等来的竟是你为了一个游僧荒诞的话而来楚都的结果!借尸还魂?风大哥,就算这世上真的有借尸还魂也绝对不会是她慕长音!” “够了!”风载秦陡然怒喝道,“明日我会让人护送你回临国,现在,立即回你的住处!” “我既然能够知晓此事,既然能够一路赶来,风大哥你该清楚我是得了谁的允许!”程雅的语气强硬了起来,“我知道你对她心中有愧疚,她是为了救我而死,我知道你心中愧疚,可是风大哥,当年她也并非真心救我,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们,她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她要化作冤魂一般纠缠我们一辈子!风大哥,她要的就是你如今的这个样子!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是临国的天,你是临国的天啊!” “出去!”风载秦直接下了逐客令。 程雅脚步踉跄,神色悲怆,却更是决绝,“不!我不会走!我不会再让那个女人蛊惑你!风大哥,她死了!死了五年了!” “来人!”风载秦神色蒙上了一层阴鸷,扬声喝道。 门外候着的灰老当即进来。 程雅却直直地盯着风载秦,不待他说出更绝情的话来抢先一步道:“风大哥,我是受了风伯伯的允许来的,是风伯伯让我来的,你若是真的要送我回去我抗拒不得,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我离开楚都一步,风伯伯就会亲自前来!” “你威胁我?”风载秦厉色道,声音凉薄。 程雅凄然笑了,“风大哥,我怎么会威胁你?我怎么会?可是风大哥,我不能让她毁了你,不可以的!我不管你对那女人还有什么情感,我都不允许她毁了你!我不允许!即便她真的借尸还魂回来,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伤害你!”说罢,转身便踉跄而去。 灰老看了看主子,“世子,这……” “送她回去!”风载秦沉声道,脸色极为的难看。 灰老沉思会儿,“世子,若是王爷真的如程小姐所说的……不如,便让程小姐留下,至少一切都在世子的掌控之中。” 风载秦抿唇不语。 “世子……”灰老继续劝道,“如今和亲一事进行的很顺利,若是平添波折,对我们极为的不利!”顿了顿,继续道:“属下明白世子的担忧,但是与其让程小姐离开驿馆暗中行事,不如让其在我们的视线范围,这样她便是做什么我们也可以及时知道及时阻止,世子,程小姐不太可能真的安安静静地回临国的。” 风载秦合上了双目,须臾,睁开,“看好她!” “是。”灰老松了一口气。 …… 程雅回了东厢,方才入了屋,便已经是泪流满面,胸口那锥心的痛比之当日中了噬心散之时仍要痛!“嬷嬷,风大哥怎么能够如此待我,怎么可以!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他尚且不会如此待我,如今,为何要如此的绝情?为何?!” 嬷嬷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不能给,这五年来其实答案一直都在,只是不管是她还是小姐,都不能去面对,“小姐,你只需要记住,你是齐王唯一承认的儿媳妇,是齐王世子唯一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个女人,或者终其一生,都摆月兑不得,不管她是否真的借尸还魂。 “我不甘心!不甘心——”程雅咬着牙,泪水混着极度的怨恨泛滥成灾,她抬头,目光阴暗地盯着她,“嬷嬷,我要知道平安郡主的一切!给我去查,我要知道她的一切!” “小姐……” “不管她是不是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我都不会让她毁了风大哥,毁了我的幸福!”程雅一字一字地道,“当年我可以让她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如今也一样可以!” 嬷嬷想劝,可看着自幼照顾长大的主子眼里的痛苦,最终还是心软,“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让人好好查查!” …… 楚国和临国的联姻还未真正的完成,奉国便已经坐不住了,就在楚帝赐婚的圣旨下达之后的第三日,奉国的五十万大军便进犯桂城,桂城守军寡不敌众,主将战死,桂城失守,奉国大军占据桂城之后竟下令屠城,昔日繁华的边城成了修罗场。 奉国的国力在三国之中最弱,因而历来都是走稳健路线,如今竟然如此激进,便是极为忌惮临楚两国联姻一事。 此事一出,楚国朝野震惊,而先前反对楚临两国联姻的大臣也便纷纷站出,将此事归咎于两国联姻,楚帝自然不能任由这股风气增长下去,先是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好几个出头鸟,随即便下旨命忠王赶赴前线,务必击退奉国入侵,夺回桂城! …… 慕长音得此消息不禁微挑眉梢,楚帝千方百计地想削弱忠王府,可偏偏又离不得,此种心情必定是煎熬。 “郡主,王爷要去边境,不如您去给王爷请请安吧。”颂夏轻声劝道,郡主养伤这么多日,王爷却未曾来过明月阁一次,而且又将王侧妃放出…… 慕长音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沉思半晌,答应了下来,“那就去看看吧。”说罢,起身往外。 颂夏大喜,“王爷见到郡主一定会高兴的!” 慕长音但笑不语。 主仆两人到了前院书房,却见前方沐婉儿和一个华服的秀雅女子相携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看似心情不错。 颂夏面色一僵,以前二小姐是不能走进王爷的书房的,便是她来给王爷请安,也只是在拱门之外便被拦下了,如今……难道王爷真的信了二小姐的话认为是郡主害了她?! 慕长音扫视了会儿那秀雅女子,这般年纪,和沐婉儿如此亲近的,恐怕便是那被关了十六年的王侧妃,如此笑容,那方才在书房之中,可是父慈女孝了?眼眸微微沉下,忠王,在你的心里,平安郡主也就这点分量? 前方的两人也见到了慕长音,沐婉儿的眼眸顿时冒了火,“你——” “婉儿。”王侧妃拉住了欲扑上前的女儿,笑容温雅,“不得对郡主无礼。” 沐婉儿面色扭曲,可最终竟然还是听了王侧妃的话,咬着牙狠狠地盯着慕长音,却没有再发作。 王侧妃松开了女儿,起步走到了慕长音的面前,屈膝行礼:“妾身见过郡主。” 慕长音目光探究,心中冷笑,看来这个王侧妃不简单,“王侧妃不必多礼。” 颂夏攥紧了拳头,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浓,王侧妃这般若无其事的更可怕! “郡主可是来给王爷请安?”王侧妃温和笑道,鬓边的银发让她的笑容添了几许的慈爱,“王爷此刻正有空,郡主进去吧,妾身还得去帮王爷准备行装,先告退了。” 慕长音微微眯了眯眼。 “母亲,我们快走吧,省的耽误了父亲的行程!”沐婉儿上前挽住了王侧妃的手臂,像是在示威一般。 王侧妃慈爱地笑道:“好。”随即对慕长音微微一福,便起步离开。 慕长音转身,“等等。” 王侧妃停下脚步,转过身,微笑道:“郡主还有何吩咐?” “王府侧妃虽然也是有品级,但也始终是侧室,妹妹方才那句母亲恐怕不合规矩。”慕长音缓缓道,“侧妃觉得本郡主说的可有理?” “沐常茵——”沐婉儿顿时暴走。 王侧妃却仍是摁住了她,“郡主说的极是,是二小姐僭越了,郡主放心,今日之事往后都不会发生的。” “母……” “我们走吧。”王侧妃打断了女儿的话。 沐婉儿满目的不甘,可却还是含恨离开。 慕长音眼眸更是深沉,如此都能淡然承受? “郡主……”颂夏忧心难道。 慕长音收起了思绪,转身看向了眼前的书房,静默会儿,转身离去,“我们走吧。” “郡主不进去?”颂夏惊愕。 慕长音停下脚步,“你觉得还有进去的必要吗?” “郡主,王爷可能只是……” “好了。”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我知你是好意,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此事于平安郡主来说的确是件糟糕的事情,可于她而言,未必如此。 若是他们真的父慈女孝,而忠王又愿意王氏在旁陪伴,那往后她走了之后,他们至少也可以一家和乐,至于真正的平安郡主,其实人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颂夏虽然不愿,可也无法阻止主子,只能在心里着急。 …… 此时,书房内,忠王立于门前,便只要轻轻一拉,便可将门打开,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动手,而门外的一切动静,也尽数收入耳中。 他静静地站着,背对着光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影。 许久,唇边溢出了一声低吟,“馥儿,她忘了,于她来说是好事,是好事来的……” 035 入宫暂住 次日,忠王离京赶赴前线。 而就在忠王离开之后没多久,楚帝一道诏书下达忠王府,言忠王不再府中,忠王府无人照料,而平安郡主又在养伤之中,所以命侧妃王氏掌管王府。 侧妃王氏,这个几乎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女子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颂夏得知了这个消息脸色顿时青白了起来,“陛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而不等她惊诧完,便又婢女前来禀报说王侧妃来了,颂夏的脸色当即变的更加的难看。 “让她进来。”暖塌上的慕长音却是冷静许多。 颂夏急忙手连神色,“郡主……” “先看看她的来意。”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站在一旁不要说话,忠王离京之前曾经进过宫,楚帝的这道圣旨究竟是忠王自己求的还是另有隐情? 不久,王侧妃款步进来,面带微笑,恭敬上前:“妾身见过郡主。” “侧妃如今掌管着王府不必拘礼了。”慕长音淡淡道。 王侧妃却仍是恭敬:“妾身蒙陛下王爷信任心里甚是惶恐,唯有好好管好王府一切方才能够回报陛下和王爷的信任。” “从前王府诸事都是由管家掌管,侧妃如今接手有什么事情去请教他便成。”慕长音回道,神色仍是不动。 王侧妃像是专程来请示似的,“多谢郡主指点。” “若是无事侧妃就退下吧,本郡主有些累了想休息。”慕长音道。 王侧妃福了福,“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说罢,转身退下,仿佛过来真的只是请求指教罢了。 “郡主,她这是……”颂夏也模不准王侧妃的心思,她即便不敢报复郡主,也不可能做得如此的谦卑。 慕长音蹙起了眉头,“先看看吧。” 人是忠王放出来的,掌家之权是楚帝给的,若是贸然做些什么,得益的只会是王侧妃。 …… 忠王府换了管家,一夕之间几乎风云突变。 所有人都认为王侧妃翻身之后定然会大肆排除异己的,可是意外的是她什么也没动,甚至还对原先打理府中一切事务的管家敬重有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过是管家的一个手下。 颂夏一直担心王侧妃会害自己的主子,一方面仔细防备,另一方面尽可能地打听为何王侧妃能够翻身翻的如此彻底的原因。 而不久便得知前几日王侧妃便带了沐婉儿进宫求见皇后,其后皇后便在楚帝面前哭诉了妹妹命苦,便是连淑妃也搀和进来,抬举了王侧妃。 如此一来,楚帝的这道圣旨就有了解释了。 慕长音得知之后但笑不语,真的这般简单吗?而没等这件事过去,楚帝的另一道圣旨又下到了忠王府,言忠王离京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平安郡主,所以让人接平安郡主进宫居住,也能更好的养伤。 “郡主,我们真的要进宫?!”颂夏面色不好。 慕长音沉吟会儿,“既然圣旨都下去,不能不去!” “可是……” 慕长音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去收拾东西吧。” 进宫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当日她在宫中两次发现了秦落的踪迹,而不寂找了他这般长时间都没有结果,也许他就在皇宫之中! 至于楚帝召她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牵制忠王? …… 一个时辰之后,楚帝命了御前内侍前来接慕长音进宫,随行的还有三十御林军,那阵势就像是怕慕长音抗旨似的。 “请郡主上马车。” 慕长音扫视了一旁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嘴边溢出了一抹冷笑,起步踏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宫而去。 王侧妃站在大门前,一直到了人群消失在了转角仍未曾离去,寒风将她身上的大氅吹的嚯嚯直响,又过许久,她方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皇宫方向,眸光比肆虐的寒风都要冰冷,“你且等着,这十六年来我所受的苦,我女儿所受的屈辱,我定会如数奉还!” …… 慕长音一路被护送进宫,楚帝并没有见她,而是直接让人将她领去了凤仪宫,说往后她便住在凤仪宫! 往后…… 便是说短期之内不打算让她出宫! 凤仪宫的大殿之上,皇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只是眉宇之间的冷意有些瘆人,“陛下都跟本宫说了,郡主便安心呆在凤仪宫吧,来人,送平安郡主去偏殿。” 显然是不欲和慕长音多言。 慕长音也没兴趣和她虚与委蛇,道了谢之后便转身走了。 皇后气的花容失色,恨不得用目光将她给千刀万剐了,即使没有找到证据证明那日宫宴一事是她所为,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 宫宴一事看似谁都有损失,可损失最大的只有她! 她的儿子失去了一个身份贵重的太子妃,原本该属于他儿子的侧妃也成了别人的侧妃,而她更是被陛下厌弃! “好一个平安郡主!好一个平安郡主!” 你最好不要让本宫找到把柄,否则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 皇觉寺 梅林之中的暖亭被四面帷帐围住,亭中炉火正旺,原本被毁了的石桌已然换上了新的,李琰端坐在前,而在他的面前,是那一应俱全的煮茶工具。 只是,一切都是冰冷的。 没有清水的浸染,更没有梅花的馨香。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眼眸深邃的宛如汪洋,静谧出尘。 “王爷。”阿三掀开帷帐入内,唤醒了沉浸在安静之中的主子。 李琰抬头,面容仍旧苍白,“何事?” “陛下下旨命郡主入宫暂住。”阿三回道。 李琰眸光微闪,随后,垂下眼帘,“知道了。” “王爷,可要……” “不必了。”李琰幽幽道,深邃的目光看着眼前炉火散发的暖意始终都无法温暖的茶具,虚无缥缈,“不必了,她该走她自己的人生。” 阿三看了看主子,“是。”随后退了出去。 亭中,又只剩下一个人静静地独坐着,许久,他方才伸出了手,轻轻地用手指抚模着眼前的茶具,低喃出声,“等我,待我为你报仇之后,就来找你,别走的太远……” 帷帐之外,寒风凛冽,却始终驱散不了那沉郁哀伤。 …… 入夜之后的皇宫阴冷诡谲,凤仪宫的偏殿花厅内,慕长音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脸阴沉的四皇子李恪。 按理说来,皇后是不会愿意让她和李恪接触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竟然能够说服皇后来到她的面前。 “不知四皇子夜间前来有何要事?” “无事。”李恪直截了当地道,“不过是过来看看罢了。” 慕长音挑眉,“如今四皇子可满意了?”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审视了她半晌,方才继续道:“本皇子问过太医,太医说若是在头上施针,对你恢复记忆有好处,明日,太医就会过来。” 慕长音眸子微眯,“四皇子很在乎我失去了记忆?” “你不该失去记忆!”李恪声音又添了几分阴沉。 慕长音嗤笑:“可惜,这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李恪似乎怒了,倏然起身,“明日本皇子会让太医过来,你只要接受即可!” “若我不呢?”慕长音也起身道。 李恪冷笑,“你会接受的!若是你还想过你想要过的日子,若是你还想……”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只是嘿嘿地冷笑,诡谲狰狞,“平安,你没有选择!”随后,转身离去。 慕长音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旋即转身看向一旁的颂夏,“我和四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颂夏吓了一跳,“这……郡主……郡主和四皇子……也很少接触……四皇子终日阴沉沉的……很少有人跟他接触的……” 慕长音眯起了眼睛,“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颂夏摇头,“奴婢从未见过郡主和四皇子有过亲近的往来,即便是往来也只是情面上的,还有就是……因为王爷所以才会有接触……郡主也从未主动提过四皇子……” 慕长音转过身,拧紧了眉头,他的这番态度绝对不可能是没有问题,可连最亲近的颂夏也没发现……平安郡主,你和李恪之间到底有什么?! …… 夜里的宫灯璀璨的如星辰,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撕出了一片片光明。 李恪出了凤仪宫之后踏着着一片片的光明往北面而去,他所住的宫殿在皇宫的北面,靠近冷宫的玉林宫,足以证明他是如何的遭皇帝厌恶。 越往北,宫灯越少,最后,便只剩下寥寥两盏散发着微弱的光。 李恪方才走出长廊,步入了夹道,便停住了脚步,静站须臾,低沉开口:“出来!” 话落,一声轻微的声响划破了寒风肆虐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异香。 李恪转身,看向身后隐在了黑暗之中的影子,“那日宫宴一事可是你的手笔?” 影子并未回答,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什么时候起你竟对这些事情起了兴趣?”李恪讥讽道。 影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偶尔来些趣事,日子才不会过的无聊。” “无聊?”李恪冷笑,“平安自尽,失去记忆,这两个月发现了这么多事情,还无聊?” 影子沉吟会儿,随后起步,走出了黑暗,在淡淡的月华照耀之下,可见影子乃一穿着内侍服饰的男子,那脸竟然长的唇红齿白的,可爱至极,可话一开口,可爱便成了可怕,“你是在责问本座?” 声音阴鸷冰冷。 李恪并不惧,冷笑道:“责问?难道本皇子不该吗?你我之间早就有了约定,平安交给你,可是你非但没有说服她同意,更让她莫名其妙的自尽,秦落,你觉得本皇子不该责问你?” 话落,一道威压随即在空气中蔓延。 不久,立于寒风之后的李恪后背竟然被汗水浸透,可仍是岿然不动,没有丝毫的退让。 “四皇子。”秦落收起威严,“你我之间虽有交易,但是你也别忘了若无本座,那年你早就死在了这深宫之中,所以,你最好不要再用这等语气跟我说话!” 李恪握紧拳头,“平安已经失去了记忆,计划如何进行?” “她忘了不正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秦落道。 李恪眸子微睁,“虽然不明显,可是本皇子还是看出失忆之后她变了不少,而且,失忆并非傻了,你以为用谎言可以蒙蔽她吗?” “那就实话实说!”秦落笑道,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实话实说?” “此事我自会处理,而你只需要好好当你的四皇子。” 李恪沉眸道:“你放心,本皇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四皇子。”秦落低笑道,“不必如此的不甘心,事成之后你的好处绝对不会少!”说罢,随后隐入了暗处,消失。 李恪站在远处许久,方才转身。 而此时,前方的暗处快步走来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嬷嬷,声音急促而担忧:“四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李恪一向阴沉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和,平日阴鸷的少年此刻方才有了一丝人气。 来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她是德妃的女乃娘连氏,当年陪嫁进宫,德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被恩准留在四皇子身边照顾。 “没事就好。”连嬷嬷松了口气,“不过四殿下,往后不要再和这个人起冲突了,他毕竟是江湖中人,我们和他作对没有好处的,再者,我们还需要他救出小姐。” 李恪抬头看向右侧前方,那几座宫殿之后,便是冷宫,是关着他母亲的冷宫,“嬷嬷,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母亲救出!” 040 相互折磨 “不过即便安王和平安郡主真的有什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小女听闻平安郡主因为之前的意外失去了记忆,既然如此……” 沐婉儿没想到程雅还会来这样的一句,不是已经信了她的话了吗?“程小姐有所不知,姐姐在失忆之后还多次和安王相见,两人眉来眼去的,程小姐,姐姐便是失忆了也如此,可想而知他们之间的牵扯有多深。”末了,又补了一句:“而且她究竟是不是失忆了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对啊,她先前怎么便没有想到这个? 失忆是不能从脉象上诊断出来的,从一开始,便只有她自己说忘了所有事情,太医才说她失忆了的!若是她根本没有失忆,而是假装…… 程雅叹息道:“若是真如二小姐所说的,那公主和安王联姻一事我们临国还需认真考虑,公主心底善良,定然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程小姐说的没错!”沐婉儿暂且收起了那个想法,“若是公主嫁了之后安王仍是……那对公主便是太不公平了!” 不管齐王世子会不会帮她除了沐常茵,但只要临国和楚国的联姻因为她而毁了,那她便是楚国的罪人,届时陛下必定勃然大怒,便是父亲再想抱她也保不住! “今日之事小女再次谢过二小姐。”程雅福了一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二小姐莫要向任何人泄露一二,也莫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乃二小姐告知小女的,以免将来联姻一事有变牵连到二小姐身上!” “自然!”沐婉儿正色道。 程雅笑了笑,又说了好些多谢的话,方才告辞:“时候不早了,小女也该回驿馆了,皇后娘娘那边还小女便不回去了,还请二小姐代为告罪一声。” “程小姐放心出宫就是了。”沐婉儿道。 程雅福了一福,随后领着嬷嬷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之下离开,而方才出了宫门,便见齐王世子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灰老见人出来之后当即走了上去,“见过程小姐。” 程雅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面上优雅端庄,“灰先生来了。”随后,目光投注到了前方的马车上,她来了楚都多日,他从未主动来找过她,而如今,却来了! 为何而来? 为了平安郡主吗? 他担心她对她做什么吗? 风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风大哥也来了?” “是。”灰老看了她一眼,“世子在马车上,请程小姐上马车。” 程雅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款步走到了马车旁,然后在嬷嬷的搀扶之下登上了马车,当马车的车帘掀开之时,她便清楚地看见了里面的人。 而他也看向了她,深湛的目光中有着清晰的冰冷,如同那一刻,她被救醒赶到了湖边,他抱着那个贱人的尸体看向她时一样。 “风大哥。” 她入了车内,坐在了一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方才维持了表面的平静,她如何能够在他面前为了那个贱人失态?! 风载秦凝注着她,没有动怒,可却比动怒更加的瘆人,“为何进宫?” “风大哥觉得呢?”程雅笑道,心中越痛,她便要越笑,“我是临国护国将军之女,既然来了楚都,若是不进宫打声招呼,便是我程雅不懂规矩,也是失了我程家的门风!” 风载秦没有反驳她的话,可是也没有相信,声音深沉:“阿雅,回临国吧。” “我以为我已经表明了态度!”程雅灿烂地笑道,可却比哭还难看,风大哥,你就真的要这般狠吗?真的要将我打击的体无完肤?!“风大哥,要回临国,我们便一起回!”她伸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臂,“我们一起回去!风大哥,忘了她好不好!忘了她!我们一起回到五年前……” “阿雅。”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抬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手拉下,“我也想回去,比你更想回去,可是阿雅,回不去了。” 他的话很轻,轻的近乎虚无,而其中蕴含的痛,却是极为的浓烈。 她开心不了,听了他如她一般想要回到过去的话,她也开心不了,因为她的听得出来,他要回到过去,不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那个人! 他想回到过去,是因为他后悔了吗?后悔了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人推开,后悔了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可是风大哥,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你明明是我的啊! “是啊,回不去了,风大哥,我回不去,你更回不去,所以,我们只能一辈子这样,即使你这一辈子也不娶我,能够呆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风大哥,即便她真的活过来了,我依旧在你身边,如同五年前一样,即使回不去了,又有什么不同?!” 风载秦面色一颤。 “风大哥。”程雅继续道,却不再看他的脸,她无法承受他为了那个贱人而惊惧痛苦,“我方才见到了平安郡主了,在见到她之前,我真的很怕很怕她真的是她,可是……在我见到了她之后,我却希望,她真的是她!”她咬着牙转过视线看着他,“风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波动,没有恨,更没有爱!她当年多恨我,风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她见了我,却无动于衷,只是将我当作了一个初见面的人,风大哥,若是她连我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都可以不恨了,你觉得她还会爱你吗?!” 她不想伤他,这个世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可是,若是伤他可以让他死心,可以让他一辈子都呆在她的身边,她只能伤他! 可若是她能够伤的了他,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今在他的心里,真的有慕长音! 或许,那些年,他的心一直有着她,只是一直没有发现!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是她的!他风载秦只能是她程雅的,即便要让他们相互折磨一辈子她也绝对不会放手! 上来求求收藏,大家走过路过都不要忘了收藏一个 041 意外对手 风载秦在听了这一番话之后难看到了极点。 “风大哥,纵使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程雅收回了目光,狼狈地背过身去,厉喝道:“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 程雅甚至没有等待马车停下便起身踉跄地走了出去,她不想再去面对他的痛,他的悔!这五年来,他便是再痛再悔,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分毫,可是如今……在着楚都之中,他竟不在掩藏! 他是想以此来伤她,逼退她还是想让慕长音看见?! 风大哥,你是要将当日对她的狠如数地用到我的身上吗?! 是吗?! 程雅下了马车,登上了后面她来时的马车,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无声痛哭起来,这五年来,她一直不愿意哭泣,她一直怀抱着希望不愿意让自己沉溺在这份恐惧的绝望之中,可是如今…… 风大哥,你真的好狠好狠! “小姐……”嬷嬷在旁忧心着急,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抚主子。 程雅并未哭泣多久,便是已经揭破了那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可那又如何?!她终究不会放手!“嬷嬷……我要她死!不管她是不是她,我都要她死!” 嬷嬷沉默会儿:“可是小姐,如今是在楚都,对方还是平安郡主,如今更是住在皇宫中,即使我们来时齐王给了我们一些人手,可如此动手仍是冒险,而且也未必……” “那沐婉儿不是说她和安王有私情吗?”程雅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泪迹的容颜阴沉冰冷,“既然有人愿意送上门来给我当替死鬼,我为何不用?!” “小姐的意思是……” …… 太子府 奉国犯边,楚帝不得不再启用忠王,这对太子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如今他和忠王府可以说是翻脸了,而先前想用来缓和关系的沐婉儿如今也成了三皇子的侧妃,即便如今他太子的地位仍旧稳固,可谁也无法保证忠王是否真的不会介入储位之争! 因而太子最近一直专注地做着一件事,那便是寻找三皇子的把柄,可惜的是,一直成效。 “齐王世子最近一直都呆在驿馆内,并无其他特别的举动,今日齐王世子的未婚妻进了一趟宫,去了皇后娘娘和淑妃宫中,并无特别之处,倒是齐王世子在得知了未婚妻进宫之后便也前去,不过没有进宫,而是在宫门口等候,似乎是不放心未婚妻。” 李翊听着属下的回报:“你是说齐王世子对这个未婚妻很在乎了?” “齐王世子和程家小姐自幼指月复为婚,临国上下皆知其感情深厚。” 李翊抬手敲着桌面,“齐王世子和李祯真的没有暗中往来?” “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两人有联系。” “那安王那边呢?” “也没有,安王殿下一直在皇觉寺中,并未和任何外人接触。” “平安郡主呢?” “也无。” 李翊沉默了下来,费了如此功夫却始终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继续盯着!本宫始终不信齐王世子来楚都只是为了联姻一事!” “是。” 李翊扬手让其退下,而没过多久,太子府的管家便前来,说楚帝召见,李翊眉头一蹙,沉思半晌便更衣往皇宫而去。 御书房内 楚帝待他请安过后便扔给了他一份密函,“你就是这么当楚国的太子的?!” 李翊心中一惊,忙跪下,请罪之后便捡起了那地上的密函,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变,“楚都发现了奉国探子?” “掌管楚都御林军的人是你的舅父,而这些年你手下也养了不少的人,可是如此大的事情你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楚帝怒道:“翊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翊忙道:“父皇,是儿臣疏忽了,儿臣即可……” “不必了!”楚帝打断了他的话,“朕方才已经下旨让四皇子彻查此事!” 李翊面色一变,“父皇,四皇弟毕竟常年在边疆,京都的情况……” “朕已然决定!”楚帝沉声道,不容置疑,“至于你……既然你如此关心和亲一事,那明霞公主和琰儿的婚事就由你全权操办!” 李翊握紧了拳头,便是心里再不愿意也知道无法更改龙椅上那人的决定,“儿臣领旨!” 楚帝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挥手让他退下。 “儿臣告退!”李翊磕头道,随后,起身退了出去,方才步出了御书房,阴鸷之色便爬上了脸庞,李恪!竟然是李恪!若是父皇将这件事交给李祯来查他可以理解,可是如今他竟然交给了李恪! 父皇一向对这个儿子视若无睹,甚至厌恶,如今为何…… 不对! 若是父皇真的厌恶,便不会让他跟随忠王…… 难道…… 李翊心底浮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即便自己也觉得荒诞可笑,可仍旧是心惊不已,当年德妃进宫,他虽然年幼,但是也仍旧记得父皇对德妃是如何的宠爱,便是连母后也日日胆战心惊生怕父皇会忽然间废了她该立德妃为后! 其后,德妃失宠……便是生了四皇子也无法复宠,虽然一直传着德妃是因为利用月复中龙种争宠方才失宠,可是……这宫里面的流言有多少是真的? 若这些不过是障眼法…… 若是父皇…… 李翊不敢往下想,这些年他一直稳坐太子之位除了他是皇后之子,是嫡出长子,名正言顺,以及王家的支持之外,便是父皇一直以来的偏重! 不管李祯和林淑妃如何蹦跶,都永远越不过他去,因为在父皇始终是偏向他,可若父皇心中另有打算,那他…… 便是有嫡长子的名分,便是有王家的支持,他也未必能够安然登上皇位! 李恪! 李恪—— 长久以来,他对他虽然有不放心之处,可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太子转身看向李恪所住的宫殿方向,入目的仅仅只是覆盖在屋瓦上的一片白茫茫,明显,却也寻常,没有让人感觉到特殊,正如李恪,沙场猛将,却没有让任何人感觉到他的威胁! “李恪……四皇弟……是我一直小觑了你吗?” 寒风中,想起了太子的低喃,然而回应他的也只有寒风。 …… 是夜 三更过后,夜深人静,皇宫的暗处黑暗的仿佛鬼魅丛生。 一道人影从凤仪宫的偏殿之内飘出,直往皇宫北面飘去…… 042 冷宫高手 夜里的冷宫更显阴森,便是放到了外围,慕长音也可感觉到眼前这座破败的宫殿被阴森之气笼罩,她没有即可进去,而是隐在了冷宫旁边的宫殿屋顶,迎风凝望着眼前的冷宫。 秦落意味不明的话,李恪奇怪的态度,那些理不清的谜团,都让她不得不来走这般一趟。 冷宫的宫门之外有两个侍卫守着,而宫殿之内,除了几盏廊下宫灯仍然亮着,其余各处都是一片阴暗。 而那廊下的几盏宫灯皆是通往一处。 依着皇宫其他宫殿的格局,那宫灯通往之处该是寝殿。 颂夏说过如今冷宫之中只关着德妃一人,因而那寝殿内住着的便定是德妃,只是……虽然眼前的宫殿并无任何的特别,可若是如此,秦落如何会让她小心?还有……多年的杀戮生涯告诉她,眼前的宫殿太过于安静了。 慕长音沉思半晌,随后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轻身跃起,几个纵跃,最后落到了那寝殿的屋顶之上,旋即,飘落落在了门前。 正当她准备入内之时,一道凌冽的杀气袭来。 慕长音当即回神抵御。 一道光芒划破黑暗,直欲取她的性命。 慕长音不敢小觑,当即挥掌化解。 对方一招过后,便又出另一招,同时带来了另一道杀气! 慕长音在顷刻之间便陷入了夹攻,两人招招狠辣,根本便没打算留活口,几招过后,慕长音心中一沉,楚国皇宫有如此高手并不奇怪,可奇怪就奇怪在居然在着冷宫之中出现! 方才她一路走来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也便是说这两人是镇守在这冷宫的! 此时她明白秦落那句莫要有去无回是何意思了! 两人的攻势更猛烈。 慕长音不得不收起思绪专心迎敌,可不过一刻钟,她便不得不承认今夜她的夜探只能到底为止,她虽不至于被两人困住,可也无法击败两人,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可以,若是继续斗下去定然会引来其他人! 半晌过后,慕长音寻了一个机会逃离了两人的夹攻,施展轻功而去,而身后的两人也并未追来,这让她更加肯定那两人是镇守这冷宫的! 德妃…… 她究竟有什么价值让楚帝如此看重?! 回了凤仪宫,慕长音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她便寻了一个借口让颂夏将李恪请来,“不知父亲可有消息传来?” “忠王仍在路上。”李恪仍是那般冰冷阴沉。 慕长音又跳了一些关于忠王的问题拉扯了半晌,随后问道:“听颂夏说四皇子的母妃和臣女的母亲乃表姐妹。” 李恪眸色冰冷,“郡主何以忽然提起这事?” “没有。”慕长音淡淡道:“只是有些羡慕四皇子罢了,虽然四皇子的母妃深陷冷宫,但是终归还是活着,不像臣女自出生就没了母亲。” “郡主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李恪似乎不满。 慕长音笑道:“这只是其一,臣女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恭喜四皇子,听闻陛下让四皇子彻查奉国细作一事,想来是打算重用四皇子。” 李恪凝注了她半晌,似讥讽般道:“多谢郡主。”随后,拂袖离去。 慕长音凝了神色,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颂夏看出了异样,“郡主,怎么了?” 慕长音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没事。” “郡主……”颂夏还欲在说些什么之时,一个宫女进来禀报说明霞公主和程姑娘前来看望郡主。 慕长音蹙眉:“明霞公主和程姑娘?” 程雅来她可以理解,可她拉上明霞公主,难道是想利用明霞公主对付她?昨日程雅进宫是专门试探?若是如此,也便是说她也知晓那游僧之言。 “明霞公主和程姑娘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那宫女道:“明霞公主听闻郡主在宫中养伤,所以向皇后娘娘提出过来看望郡主。” 慕长音收敛思绪:“请她们进来。” “是。” 没过多久,宫女便领着两人进来,一个明眸皓齿国色天香,一个端庄优雅高贵不凡。 慕长音起身:“见过明霞公主。” 明霞公主忙上前:“郡主姐姐莫要这般。” 慕长音听了这称呼微挑眉梢。 “郡主姐姐嫌弃本宫如此唤你?”明霞公主随即道,眼睛明亮。 慕长音笑道:“怎么会,只是公主身份尊贵,本郡主担不起这声姐姐罢了。” “郡主乃忠王府嫡女,楚国贵女,如何担不起公主这声姐姐。”程雅微笑开口:“且公主即将嫁入楚国,能和郡主姐妹相称于公主来说也是一份善缘。” 慕长音看了她一眼,挥手道:“公主,程小姐请入座吧。” “也好。”明霞公主并未揪着称呼一事,笑着入了座,“郡主姐姐的伤可好多了?那日本宫可是真的吓了一跳。” 慕长音笑道:“好的差不多了。” “这就好。”明霞公主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本宫也是想去看望郡主的,只是……事情太多便没能去。” “公主有心了。”慕长音笑道。 明霞公主笑着沉吟了会儿,随后便欲言又止,“郡主姐姐……今日本宫进宫,一是为了看望郡主姐姐,二是……有些事情想向郡主姐姐讨教。” 慕长音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微笑的程雅,“公主请讲。” “姐姐……”明霞公主脸颊微微染了红晕,手足也有些无措,支支吾吾半晌,方才说成了话:“姐姐,听说你和安王殿下自幼交好,不知道能不能跟本宫说说安王的喜好?” 慕长音闻言笑容微敛。 一旁的颂夏几乎将心给吓出来了,郡主和安王交好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如今怎么便传到了明霞公主耳中?便是郡主和安王殿下没什么,可若是明霞公主计较……明霞公主今日进宫是来兴师问罪?! 比起颂夏,慕长音还算镇定,“公主从何处听闻本郡主和安王交好?” “是小女说的。”程雅缓缓开口,笑容优雅。 慕长音转移视线,微笑道:“那不知程小姐又是从何处听闻?” “昨日小女和郡主的妹妹二小姐前去给淑妃娘娘请安。”程雅微笑道,像是这不过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路上聊起了安王,二小姐便说郡主和安王自幼交好,公主虽和安王一见钟情,但是两人相处时间毕竟少,所以小女想若是公主能够知道多一些安王的喜好,婚后也更能琴瑟和谐,这般临国和楚国的姻亲也更加稳固。” 043 安王必死 沐婉儿的用意慕长音心里清楚,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只是程雅的此番作为,究竟是何用意,却是值得斟酌。 即便明霞公主起了嫉恨之心,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来,便是风载秦相信了她只是平安郡主,也不会为了这件事而和楚国翻脸,更不会动忠王府的嫡女。 和忠王府成仇家,只会让忠王府对楚帝更加的忠心。 这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听闻程小姐秀外慧中,堪当齐王世子的贤内助,如今听了程小姐这番话果真如此,楚临两国联姻,本郡主身为楚国勋贵,本也是该尽一份心力的,只是程小姐也知道的,本郡主之前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先不说本郡主和安王不过是泛泛之交,便是真的如妹妹所说的那般交好,如今也往的一干二净了。”说罢看向明霞公主,“所以恐怕不能帮上公主。” 程雅笑容依旧:“是小女糊涂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其实公主若是想了解安王,可直接与安王接触。”慕长音淡淡笑道:“公主和安王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便是往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明霞公主脸颊更红:“可……可本宫怕安王不喜……” “公主容貌绝色,性情温婉,如何会有男子不喜欢?”慕长音笑道:“再者,安王既然没有拒绝赐婚便是也愿意和公主结白首,如何会不喜公主?” 明霞公主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真的?” “自然。”慕长音笑道。 程雅开口道:“郡主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公主不妨听听郡主的建议?” “程姐姐也笑话本宫?”明霞公主忙道。 程雅笑道:“臣女如何敢?” 明霞公主更是羞涩,扭捏了好半晌方才看向慕长音:“郡主姐姐,安王果真会喜欢我?” “公主是安王要相携一生之人,安王不喜欢公主喜欢何人?”慕长音笑道。 程雅的笑容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僵了一下,袖下的双手握紧,“郡主所言正是,既然结成了夫妻,自然相爱到白首!” 慕长音但笑不语。 明霞公主似乎真的羞的不行,又扭捏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以不打扰慕长音养伤为名离开了。 “若是郡主不嫌弃,来日小女大婚之日,还请郡主前观礼。”临走之时,程雅忽然道。 慕长音淡淡笑道:“这恐怕要仔细商议,毕竟临国路途遥远,不过,便是本郡主去不了,贺礼一定奉上。” “如此便请郡主早日备好贺礼了,待公主大婚之后,我和风大哥便会回临国完婚。”程雅笑意越发深沉。 慕长音神色不变,“恭喜程小姐。” “多谢郡主。”程雅笑着道,随后又深深地打量着她会儿,方才与明霞公主相携离去。 待她们离开之后,颂夏的脸色便控制不住了,“郡主……二小姐……二小姐这是想致郡主于死地!” 慕长音看了她一眼,“她还没这个本事!” “郡主……” “放心吧。”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齐王世子不会因为这等传闻而毁了两国联姻的,至于明霞公主……”沉吟良久:“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她一度觉得明霞公主不似表面这般单纯无知,可两次接触,不是她的戏做的太好便是真的如此。 可风载秦,送这样一个公主入临国,于你有何好处? …… 忠王离京,平安郡主入宫暂住,忠王府便可以说是王侧妃的天下,沐婉儿本事想借着这个机会将王府大清扫的,可是却被王侧妃给阻止了。 沐婉儿虽然不忿,可对于分别多年的母亲还算是听话,也便是因为这个,她更恨不得慕长音死,当她得知明霞公主进宫见了慕长音之后,便知晓她的计划起了效用! “娘,这一次沐常茵这个贱人必死无疑!” 王侧妃神色却是淡淡,她并未反驳女儿的话,“此事你开了头,往后便无需插手,让临国的人自己闹就是了!” “娘……” “婉儿。”王侧妃看着眼前一脸不忿的女儿,眸中有着愧疚以及深沉的怨恨,若非她没有自幼在女儿身边,女儿何至于遭受这些?又何至于养成如今这般性子?傻女儿,你这般做最多只是能够给沐常茵带去一些麻烦罢了,明霞公主便是真的受了撺掇也没有本事除掉她,而陛下更不会在这时候动忠王府的人,“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明霞公主手中的刀子。” 沐婉儿蹙眉。 “你放心,娘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一次便是不能让你一消心头之恨,总有一日娘必定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王侧妃抚着女儿的头,一字一字地道。 那些伤害过她们母女的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都不会放过! …… 程雅究竟是何企图慕长音并没有一个定论,但是明霞公主却是真的听进了她的话,在接下来的几日,明霞公主几乎日日往皇觉寺而去,据说和安王相处的还算不错。 而似乎是为了感谢,明霞公主虽然没有再进宫看望慕长音,却是一连松了许多的礼物进宫。 太子和三皇子纳侧妃一事并未受到奉国犯边一事的影响,而随着忠王赶赴边境,楚都之内的紧张气氛便渐渐消散了。 四皇子奉命擒拿奉国细作一事也是低调进行,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便在太子和三皇子纳侧妃的吉日前两日,礼部定出了明霞公主和安王大婚的吉日,便在半月之后。 婚礼的一切事宜都由太子率领礼部的人操办。 便在吉日定下之后,安王奏请楚帝欲前往皇陵祭拜生母贤妃。 楚帝允。 次日,安王前往京郊皇陵。 而便在安王下了梅山之时,明霞公主的礼物再一次送进了皇宫,只是这一次的礼物之中却有了一份不寻常的东西。 一封用印泥封口的信。 慕长音接过了颂夏递上的信,眉宇微沉。 “郡主,这信……”颂夏狐疑不已,若是明霞公主的,那送东西来的人为何没说? 慕长音收起沉思,动手打开了信,而信上唯有一句话。 安王皇陵祭拜,必死。 048 你不是她 慕长音沿路返回,在途中便遇上了阿三。 “郡主可好?”阿三上前问道。 慕长音颔首:“没事。” 阿三目光疑惑,审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最后仍是没有将疑惑说出口,低下头恭敬道:“殿下很担心郡主,劳请郡主回去见见殿下。” 慕长音点头,起步与他离去,她如何看不出他眼中的猜疑,只是有些事情她无法给出解释,也不愿意解释。 李琰远远地看着慕长音回来当即上前:“郡主可好?” “没事。”慕长音仍只是淡淡地回应。 李琰仔细地看了看她,似乎见她真的平安无事方才放心,“没事就好,此处不予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慕长音扫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安王,臣女有一事想请安王应许。” “你放心。”李琰看着她,“今日之事我不会上报,至于这里……”他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尸首,“本王相信齐王世子会处理好的。” “多谢。” 李琰笑了笑,“郡主请上马车吧。” 慕长音看了看他,仍是拒绝了他的邀请,“不必了,我既然骑马而来,便这般回去就是了,安王身子不好,还是快些上马吧。” 李琰这次没有再勉强,应了一声好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由始自终没有问过一个字。 慕长音沉吟会儿,也收起了思绪上了马。 今日的事情虽然意外,但是也有意外的收获,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风载秦往后应当不会再找她麻烦,至少不会再以慕长音的名义找她麻烦。 这次过后,他们若是还有焦急,恐怕便是敌人了。 一行人往京城而去,杀戮与血腥都抛在了身后,慕长音本以为可以安然到达京城的,可是还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又遇袭。 而此次与方才那些黑衣人明道明抢不同,这一次刺客先放了暗箭。 “护送你主子先走!”慕长音一边抵挡着从旁边小山坡上射下来的箭一边对阿三喝道。 “你先走!”李琰探出头来。 慕长音见了他这般气极了,“你出来做什么?!” “你先走!”李琰坚持。 慕长音看着他比方才又苍白了许多的脸色,“你……” “郡主护送殿下先走!”阿三插话道。 “你……” “请郡主护送殿下先走!”阿三坚持喝道。 便在慕长音犹豫之际,原本掌着马车的车夫被一箭穿胸,马匹受了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往前方奔去,而前方是一个拐角,一边临着山坡另一边却是山崖。 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埋伏之地,难道方才的仅仅只是一个幌子,如今方才动真格?他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待确定了她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之后便动手取她性命?! “殿下——” 慕长音面色大变,旋即策马冲了过去。 “别过来!”李琰一边动手勒着缰绳试图让马匹停下一边转头对冲过来的慕长音喝道。 慕长音并未停下,在马车便要冲出断崖的那一刻跃上了马车。 “我让你别过来!”李琰厉喝。 慕长音一把抱住了跃起,借着冲出断崖的马车顶棚约回了崖边。 此时,箭雨停了,一波黑衣人从小山坡下冲了下来,动手迅速,杀意冷冽,分明是专业的刺客。 慕长音将李琰护在了身边与冲过来的刺客周旋,因为护着人,只能以防守为主,而这些黑衣人的招数比方才那般更加的狠戾。 “走!”李琰的脸上泛起了诡异的酡红,攥着慕长音的手喝道。 慕长音分心看了他一眼,“闭嘴!”旋即继续应对对方的杀招。 那边阿三也被几个人困住,根本无法援助这边。 慕长音心中微沉,这样下去恐怕形势会对她更加的不利,必须速战速决,而就在这个念头一起,前方传来了一阵马匹声,很快,便有一群身着制服的人往这边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华服男子。 正是四皇子李恪。 这些人来固然是给她解了围,可也带来了一个坏处,那便是平安郡主会武一事再也隐瞒不住,不过,在风载秦知道了此事之后,或许便已经瞒不住了! 行凶的黑衣人见了衙差,当即止住了攻势,“撤!” “追!”李恪当即喝道。 慕长音看了一眼李恪然后转身看向安王,却见他摇摇欲坠,脸上不正常的酡红更加的严重,“安王……” 话方才出口便见李琰身子痉挛一下,随后喷出了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倒了下来。 慕长音急忙扶住了他,“安王殿下?” 李恪走过来,眸光幽暗地看了看慕长音,然后道:“先送二皇兄回京。” 慕长音看向他。 李恪直接从她的身上将李琰接过,然后抱起他上了马,“若是本皇子没忘记郡主此刻应该在皇宫中静养。” 慕长音心中一怒:“四皇子是要在这里对我问罪?” “本皇子没有兴趣问罪于你,只是想提醒郡主莫要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处境,更不要忘了二皇兄已然和明霞公主定了婚约!”李恪冷笑道,“郡主可以忘却前尘,但是没有资格任意妄为!”说完,调转马头离去。 阿三旋即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衙差去追击刺客去了,地上除了血迹斑斑以及两具尸体之外,便再无其他,甚至若不是这些,方才的事情便像是梦一场一般。 慕长音静静地站立了半晌,然后方才起步离去,身后一道目光射来,锐利的仿佛要穿过她的身体窥探她的内心,她转过身,便见风载秦不知何时立在了前方。 身体微颤,面色难以用言语形容。 就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 打击?! 她没死成他就这般受打击? 怒火旋即而起。 她起步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眼底的绝望,竟无法控制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本郡主说过你要报复可以冲着本郡主而来,但是不要伤害安王,若是他有什么事情,本郡主……” “你不是忘却了前事了吗?”他开了口,声音却虚无到了飘渺。 慕长音一愣,旋即冷笑:“此事无需齐王世子关心,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齐王世子,不要让我不得不与你正面为敌!” “为了救他,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他还是问道,一股悲伤仿佛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慕长音继续冷笑:“没错!” 风载秦脚步踉跄了两下,笑了起来,却是笑的极度的难看,“你不是她……不是她……” 慕长音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一痛,面上却笑着:“很高兴齐王世子总算认清了现实!”随后,转身离开去。 她不能再放任这种会毁了她的情绪,她的情绪不该再因他而波动。 “长音……长音……” 身后一遍又一遍地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如泣血杜鹃一般。 慕长音施展轻功如轻烟一般离去。 049 放不下舍不得 当日傍晚,安王遇刺的消息传遍了楚都。 安王前往皇陵祭拜生母遇袭,幸得四皇子李恪接到消息赶去救援,安王方才安然,而经四皇子彻查,刺客乃是奉国的细作。 这一件事将奉国往楚都派了细作一事给掀到了台面上,为此,楚帝震怒,责令四皇子领着楚都禁卫军彻查整个楚都,务必将奉国细作揪出。 “奉国细作?”皇宫中,慕长音听了这消息蹙起了眉头,看向一旁的颂夏:“是你去通知四皇子的?” 颂夏一愣,“不是郡主去找四皇子帮忙的?” 她虽然无法阻止郡主出宫,可是也想不明白郡主到底如何能够救的了安王,直到方才听说了四皇子救下了安王,便以为郡主去找四皇子帮忙,而如今…… 慕长音没有回答她的话,垂下了眼帘沉默半晌,“此事不要再提了。” “郡主……” “是四皇子救下了安王,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慕长音打断了她的可是,随后挥手让她退下。 颂夏看了看主子,只好退了出去。 随后,屋内异常的安静。 慕长音低头静坐着,右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不是颂夏去告知四皇子,也便是说他是从别处得知了消息方才赶去的,奉国探子……若是真的是奉国探子,那便是她冤枉了风载秦? 不! 她摁下了心中开始凌乱的思绪,以他的本事要栽赃到了奉国细作身上也未为不可,而且即便他真的被她冤枉了,那又如何? 这样的结果正好对所有人都好! 奉国探子…… 一道灵光闪过了脑海,慕长音心顿时沉了下来,奉国派探子来楚都固然是为了破坏楚国和临国的联姻,可是…… 那夜宗不寂见到的那个人。 公子,将军请公子务必回去! 将军?! 能够称的上将军之人必定是三国的将领,宗不寂在楚都,而那人请他回去,便和楚国没有关系,至于临国…… 若是临国,宗不寂为了替她报仇定然早就回去了。 那剩下的就是奉国。 而此时,奉国的探子在楚都出现…… 当日她救下他的宗州当时乃奉国和临国接壤的边境之郡,后来被临国占据…… 还有宗不寂这几日不见人影…… 思及这些,慕长音紧蹙的眉头皱的更加的紧。 “不寂,你到底是谁?” …… 驿馆 程雅一直端坐在了房中等候着风载秦归来兴师问罪,灰老的那番话便是已经说明了风载秦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为,而不久前回来禀报的人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不怕风载秦来兴师问罪,她只是不甘心! “小姐,时候不早了,不如先用晚膳吧?” “风大哥回来了没有?”程雅抬头问道。 嬷嬷回道:“还没。” “还没?”程雅笑了,却是极为的凄然,“难道我连他亲自前来兴师问罪都不值得吗?” “小姐……” 程雅眼中泛起了泪花,“嬷嬷,我不甘心!” “小姐……”嬷嬷叹息一声,“之前老奴不敢说,可是小姐……此事我们错了。” 程雅愣愣地看着她。 “那些人虽然是齐王给我们的,可是这几年来齐王府已经是世子当家,连齐王也奈何不得世子,世子如何会不知道齐王手中有什么人?我们用齐王给的人如何能够瞒得住世子?”嬷嬷既是后悔也是愧疚,“若是那人真的是……我们非但杀不了她,甚至还帮了世子,帮世子更加确定她就是他想要找的人,小姐,我们这是在将世子往那人的身边推啊!” “呵……”程雅发出了一声笑,极为荒谬的笑。 嬷嬷不忍心:“小姐,我们回临都吧,在楚都,我们便是日日盯着世子也阻止不了任何,回临都,至少齐王,老爷和少爷都站在小姐这边,他们会为小姐做主的!” “不!”程雅咬着牙,“除非风大哥跟我一起走,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 “小姐……”嬷嬷心疼,“你在这里除了伤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世子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的!” “方才……回报的人只是说了他们杀不了平安郡主……还说风大哥已然知晓此事……”程雅没有再与嬷嬷分辨,而是低喃道:“他们并未说……为何杀不了平安郡主……是风大哥出手阻止,还是……她真的是……”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小姐……” 程雅倏然抬头,眸色已然有些疯狂,“嬷嬷,明日就是忠王府二小姐嫁入三皇子府的日子吧?” 嬷嬷一愣,“小姐,世子已然知晓一切都是我们所为,沐婉儿这颗棋子已经没有用处了。” “有!”程雅一字一字地道,“她是平安郡主的亲妹妹,可若是她这个亲妹妹将平安郡主并不是平安郡主,而是邪灵俯身,你说会如何?” “小姐的意思是……” “嬷嬷……风大哥至今没有回来……若是我们都猜错了……那他岂会始终不曾归来?嬷嬷……或许此刻他正和……她在一起……他们正在……”程雅喃喃低语,“嬷嬷,你说的没错,是我将风大哥往她身边推去了……是我错了……可是嬷嬷,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嬷嬷,我害怕——” “小姐……”嬷嬷泪眼婆娑。 程雅咬着牙,“可即使如此,那又如何?若这是一场战争,只要我不死,便不会结束,即便这一次我真的输了,可只要我还活着,我便还有机会!我就还有机会!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只要我活着,我还是有机会!” “小姐……”嬷嬷看着被情爱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主子,心底压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小姐,老奴有句话一直想跟小姐说……小姐,世子的确是世上少有的人杰,可是……这世上并非只有一个出色男子,小姐何不……” “不!”程雅陡然起身厉喝道,“嬷嬷,你让我放弃?你怎能让我放弃?你怎么可以!?” “小姐……” “自我懂事以来我便认定了他,自那日我见到他之后,我便认定了这一辈子只有他才能当我的丈夫!”程雅失控,这个话题便宛如她的一个禁忌一般,不容任何人触及,“我程雅这一辈子只会嫁风载秦一个,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管出现任何人,即便他心里……心里……没有我,我也不会放弃!” 她爱了他那般多年!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她为何要放弃?!有什么理由放弃?!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子! 慕长音说她很爱很爱他,可是,她就不爱了吗?她的爱难道就比她慕长音要少吗?! 当年慕长音到死也没有放弃过,如今她怎能放弃?! 风大哥,你已经是我的人生了啊,我怎么能放弃?!怎能! “你去让齐七过来!” “小姐……” 程雅面色微狞,“嬷嬷,你若是疼我便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放弃的,要我放弃,不如杀了我!” …… 楚都的中央大街即使是在寒冬的夜晚,子时之前,都是热闹非凡的,而今夜虽然受了禁卫军搜查奉国细作的影响,但也还是热闹。 灰老依照下属禀报走进了一间酒楼,上了二楼的一个厢房,而在敲门之后却并未得到回应,权衡之下只好逾越推门进去,而方才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刺鼻的酒味,入目的更是一幕让他震惊的画面。 风载秦坐在了窗边的地上,捧着一个酒坛灌着酒,而身旁倒了好几个酒坛,他的脸被酒精熏的发红,神色绝望颓然。 “世子……” 即便是当日慕姑娘死的时候世子也未曾这般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灰老压住了心中的惊惧转身关紧了房门然后走到了主子的面前,“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难道她真的杀了平安郡主?可若是如此,世子该是震怒而非…… “灰老……”风载秦放下了酒坛,看着眼前的人:“你来了……” 灰老不禁心中一酸,“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秦历……408年……宁王之乱,那是我回齐王府的首战……还记得我说过宁王一错在于没有寻找外援吗?” 灰老不知主子为何说起这事。 “我当时以为他固守着临国皇室的尊严,不肯让外国势力插手临国内政……可是我错了!不是他错了,而是我错了……我错了……宁王一战是临国皇室蛰伏多年的一战,如何会拘泥所谓的皇家尊严?该是算无遗策才对,也的确算无遗策,甚至摆月兑了齐王府的暗哨往楚奉两国派了使臣,若是让使臣游说成功,恐怕即使齐王府不毁于一旦也定会伤亡惨重……” “世子……” “是她!”风载秦倏然激动起来,伸手拉住了灰老的衣裳,眸子猩红,“是她!灰老,是她毁了宁王寻找外援的计划,从奉国到楚都,她竟然一个人做成了这件事……而我,竟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不……或许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我不愿意去深究罢了,我不想欠她的……不想和她牵扯的太深……我不愿意让她成为我的约束,成为我的弱点……我不知道她为我做了这件事……那般多年……她还有多少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她说的没错,我又知道她多少?我只是一心想要驱逐她,一心防范着她会成为我的掣肘成为我的弱点……可是我又贪恋她给我的心安,当日在仙女湖,她质问我为何不肯给她一个痛快,为何不杀了她?是啊,既然如此害怕她会制约着我,为何不杀了她?我舍不得!我不愿意让她靠近也舍不得让她消失……她不是满身罪孽,她不是……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纯净……苍茫山上,我知道我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可是我却贪恋地让她靠近,眼睁睁地看着她泥足深陷,看着她一点一点地付出……” “世子!”灰老神色更加的不安,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平安郡主……” “她不是她!”风载秦猛然喝道,“她不是长音,不是!长音她不会为了救安王而不惜性命,长音不会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没有恨,更没有爱……什么都没有……她不是长音——” 他低下了头,仿佛瞬间垮掉了一般,声音哽咽而嘶哑:“她不是长音!” 灰老心中一震,即便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事情,但是结果却是很清楚了,程小姐所做的事情让世子看清了平安郡主并非慕姑娘的事实,“世子……如今寒冬仍未过去,还有机会的……还有的……” 风载秦没有抬头,这一点他如何不知道,可是心里的感觉却并非这般告诉他,心里的那道声音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她了,失去了…… 或许,再也找不回来! …… 安王府 有一批宫中派来看望的人离去,安王府方才回府了安静。 阿三面色凝重地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寝室,“殿下,药煎好了。” 安王坐在床上,背靠着厚厚的靠枕,伸出了手。 阿三却后退了一步,“殿下,真的必须……” “阿三。”安王道,“你该知道即使我不喝这药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阿三脸上闪过了一抹沉痛,然后上前,将手中的汤药递到了主子的手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平安郡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阿三将碗放下,低头道:“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似乎都不知道平安郡主曾经出过宫,四皇子也似乎并未将此事禀报陛下。” “四皇弟和忠王亲近,与她……即使不算亲近,但是也应该不会伤她的。”安王缓缓道。 阿三抬头道:“殿下,你早知平安郡主会武?” 安王沉默,算是默认。 “以属下所观,平安郡主的武功……殿下,若是属下没有猜错,平安郡主用于杀那几个刺客的招数是曾经的情楼第一杀手绝色阎罗的掌风割喉!”阿三继续道,“殿下先前让属下查绝色阎罗和齐王世子的事情……” “慕长音。”安王缓缓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笑道:“竟然和茵儿的名字一个音,你说,这多巧?” “殿下……” “或许一切真的都是上苍注定。”安王笑容添了苍凉,“其实我也该恨她的,可是……我更希望她能够代替茵儿活下去,或许,这也是茵儿所愿。” 阿三神色一震,“殿下的意思是……” 安王看向他,眸光冷冽,“你知道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不待阿三回答便自己回答:“不是取了他的性命,而是让他永远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或许,让她活着,也是对她的报复,人生在世,总会有遗憾,有求而不得。” 阿三心中的疑惑更深,可是多次被主子打断了问题,他便清楚主子不想他问下去,既然如此,他便一概不问,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不管殿下要做什么,属下都会誓死跟随!” 安王合上了眼睛,嘴边凝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 子时过后,皇宫更是沉静。 当熟悉的气息出现的那一刻,慕长音便醒了过来,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一具还染着寒意的身躯压住。 “不寂……唔……”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眸,眸中染着怒意,她正欲动手推开,可却被抱的更紧,唇上的肆虐也更加的激烈。 她心生恼怒,更是无奈。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她干脆不反抗,看他还能如何? 不反抗不动怒,反倒是像给宗不寂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他离开了她的唇,却不肯起身,而是盯着她,眼底的愤怒转为了刺目的伤痛,“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感觉?” 050 妖孽,快快现形! 慕长音闻言,心中顿觉无力,感觉?感觉什么?莫说她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爱上另一个人,即便真的要……又如何去爱这个她甚至当做儿子看待的男子? “不寂……” 宗不寂看出了她眼底的无奈,“真的放不下他吗?若是真的放不下,不如……” “我去见安王和风载秦没关系。”慕长音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而他的质问也让她心中的揣测多了一份的确定,那晚的那人,应该是奉国的人吧?今日她在场除了安王和四皇子之外并无人知晓,而他们也不可能泄露给他知晓,可他却知道了。 宗不寂盯着她,“那你是对安王……” “我对安王如何了?”慕长音挑眉,“我不过是见过了他几次,我能对他如何?你说他很像风载秦,或许是吧,至少他身上的某种气质像苍茫山上的他,只是不寂,在我的记忆当中对深刻的不是苍茫山上的他,而是齐王府中的齐王世子,我甚至已经想不起当年他在苍茫山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宗不寂眼底闪过了一抹精芒,“你是说……”后面的话被哽在了胸口,无法说出,“那你为何去见他?还拼了命去救他?!” “你如何知晓我去见他?又从何处得知我拼了命去救他?”慕长音声音微沉。 宗不寂的神色顿时不自然。 “或者你先告诉我你这几日去了何处?做了何事?”慕长音继续追问,“还是仅仅只是在寻找秦落的踪迹?” 宗不寂眼神开始闪躲。 慕长音心中叹息一声,并未打算逼迫他说出,既然他不愿说,她便不逼迫,人,不管是多亲近的人,终究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去见安王是因为……” 随即便缓缓地将事情道出。 宗不寂听完之后既是为了她不再追问而松了口气,更是为了她话中的事情而欣喜,“你说风载秦真的信了?” “应该是信了。”慕长音淡淡道,“以后你若是遇上了他记得配合,不要让他看出破绽。”末了,又补了一句,“至于安王,我只是不希望看着他出事罢了,不寂,若是我没有来,或许他跟平安郡主会是一对璧人,所以,也许是我的到来毁了他的幸福,而我能够做的便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抱他安然,更何况此事是因我而起。” “我知道。”宗不寂盯着她,眸光开始幽暗,“长音……” 慕长音当即打断了他,“不寂,我不问你什么,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的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你的家人。” 宗不寂闻言,神色变了变,静默半晌,“长音,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多的……让我也无法接受,我是有些事情瞒了你,但是我不是有心不告诉你,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等过些时候,我再一一告诉你可好?” “好。”慕长音很爽快。 宗不寂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慕长音下了逐客令,他还压在她的身上,这算什么样子? 宗不寂却道:“我不走了,今晚我不走了!” “宗不寂,你不要得寸进尺!”慕长音恼羞成怒,咬着牙道。 宗不寂看着她,低声道:“长音,我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不,五年来我都没有,我害怕睡觉,我害怕梦中无你,更害怕你会如梦而来,长音,我怕。” 他低声诉说着,宛如幼年之时。 慕长音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发作不出来,几乎磨牙,“陌生的容颜,陌生的身体,宗不寂,吻这样的我,抱着这样的我,你不觉得别扭?” “从前没有试过,所以没有比较,没有比较,怎么会觉得别扭?”他却认真道。 慕长音语窒,从前她怎么便不知道他竟会如此的无赖? 宗不寂不再言语,直接翻身钻进了被子中将她拥入怀中,头使劲的蹭着她的颈项,可却无任何让旖旎,就像是许多年前,浑身是伤的他依赖地抱着她寻求安心。 那时候她不大,而他更是个孩子。 慕长音的心忽然软了,在这个世上,唯独他会这般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她,也只有他才会如此的和她亲近,便是风载秦,也不曾,“天亮之前便走。” 宗不寂嘴边泛起了一丝笑意,“好。” 风载秦有恃无恐的不过是她对他长达七年的爱,可当她愿意放下的时候,他宗不寂就是她最亲近的人,风载秦,当她不再爱你的时候,你拿什么跟我争? 姐弟?亲人?儿子? 这些会阻扰他进入她的心,可是却也能够让她毫无防备地让他接近。 长音,我想过了,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不会强迫你改变,但是,我会让你对我多一个认可。 爱人。 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终有一日,你会有如此认知。 …… 竟是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身边的人早已经离去,而她竟然没有发现。 慕长音坐起身看着身侧的位子,心中思绪竟一时间无法说清,这一夜或许是她睡的最安稳的一夜。 “宗不寂……” 这一辈子我她找一个人相伴,可是宗不寂……这个她只是视若家人的男子,可以吗? “郡主醒了?” 慕长音闻言收起了这让她心烦意乱的思绪,掀开了床帐,见颂夏已经等候在床边,“嗯。” “奴婢伺候郡主梳洗。” 慕长音没有拒绝。 大约小半个时辰,慕长音坐在了摆满了早膳的桌边,还未用早膳便见颂夏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事?” 颂夏又犹豫了会儿,“郡主,今日是二小姐嫁入三皇子府为侧妃的日子。” 慕长音蹙眉想了会儿,“你想让我去观礼?” “奴婢知道二小姐对郡主不安好心,只是……郡主毕竟是忠王府的人,是二小姐的姐姐,若是不去,奴婢担心外面又会有人借此诋毁郡主。” 慕长音沉思会儿,“既然如此,待会儿你去禀报皇后,我出宫前去三皇子府观礼。” “是。” …… 皇子侧妃虽然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是有品级的,可是侧妃毕竟不是正妃,所以出嫁的婚仪都是次一等的,甚至连大红的嫁衣也不能穿。 当然,像王家小姐王菀之那样有圣旨特许用大婚之礼的却不一样。 沐婉儿看着穿在身上次一等颜色的嫁衣浑身便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恨不得即可将她给撕碎了,即便她如愿嫁去了太子府为侧妃也是同样的穿着,可这个仍无法压下她心头的耻辱! 旁边的婢女见了新娘狰狞的面容,纷纷低着头小心翼翼。 王侧妃缓步进来便见到了女儿这个样子,“都下去吧。” “是!”新房内的下人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急忙退了出去。 王侧妃走到女儿的身边,看着镜中女儿狰狞的容貌,“方才皇后娘娘让人传来消息说郡主会前去三皇子府观礼。” 沐婉儿转身,“娘是说她会去!?” “是。” “娘——”沐婉儿咬着牙,“女儿好恨!” 王侧妃看着女儿:“娘知道,你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我们再忍忍,婉儿,再忍忍。” “可是娘……” “婉儿。”王侧妃打断了女儿的话,“你知道吗?娘也好恨,娘恨了十六年了,可是娘还得忍,因为只有忍,我们才可以找到机会报复,婉儿,娘知道你不喜欢三皇子,可是太子也不配让你去喜欢,听娘的话,进了三皇子府之后好好跟三皇子相处,不要听信太子的任何花言巧语,即使你帮了他,以后他也绝对不会对你好的,没有一个皇帝是会接受一个和他争夺多年的兄弟的女人,即使你帮了他也是如此,甚至为了抹去这段不光彩,他会要了你的性命!婉儿,娘不信皇后承诺,你也绝对不要信太子!” 沐婉儿冷笑:“娘放心,从他们将一切的责任都退在婉儿身上,婉儿便不会再信他们!”她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给她带来这份耻辱的不仅仅只有沐常茵,还有他们,她曾经最相信的人,皇后,太子! 她会好好三皇子侧妃,然后一步一步成为楚国最尊贵的女人! 在一片喜乐之中,王侧妃忍着心中的愤恨将女儿送上了花轿,而因为是侧室,新郎甚至没有来。 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王侧妃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成了冰霜。 “主子。” 王侧妃侧身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女乃娘,即使如今忠王府在她的掌控之中,可能够让她信任的也就只有十六年前的旧人,只有女儿身边的这个女乃娘,她亲手挑的人,“事情办的如何?” “都……都安排好了……”女乃娘神色惊惶,“可是主子……真的……真的要这样吗?今日是二小姐大喜日子……” “既然是大喜日子,自然是热闹一些为好!”王侧妃转向迎亲队伍远去的方向,缓缓说着:“婉儿会高兴的。” 女乃娘面色渐渐苍白。 …… 三皇子纳侧妃,虽然这侧妃来的有些不光彩,但许是看在了忠王府的份上,淑妃还是给了足够的重视,亲自前来主婚。 慕长音是和她一前一后到了忠王府的,而因宫宴一事,淑妃对她没有冷脸,但是也没有之前的热情。 淑妃清楚即便她愿意不计较当日的事情也不可能让儿子娶她为正妃,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便不需多费心思。 因为太子纳侧妃也是在同一日,所以今日来观礼的宾客并不多,主要是林家的亲眷。 慕长音应付了几个林家的亲眷旁敲侧击甚至冷嘲热讽之后,便听见了喜乐的声音了,三皇子一身新郎服饰出门前去迎新娘。 半晌,在喜娘的吆喝之下,新娘被迎进了喜堂。 侧妃还是有拜堂仪式的。 慕长音看着眼前这对新人,新郎笑容勉强,新娘,看不到容貌,但是从那僵硬的动作也可以看出并不快乐。 沐婉儿,百般算计却算出了这般结果,你可后悔? “送入洞房。”喜娘吆喝这最后一道仪式。 而就在此时,一个道士从屋檐之下跳下,随后挥着浮尘冲了进来,厉喝道:“妖孽快快现形!” 在场众人一惊。 淑妃倏然站起,一脸铁青,“何处来的贼人?!” 那道士却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慕长音,挥着浮尘厉喝道:“妖孽,快快现形!” 慕长音眸光一凛。 051 妖言惑众 “妖孽,还不快现形!”拂尘一挥,直直地指向了慕长音,“尔乃妖孽,竟敢侵占平安郡主贵体,贫道今日定要收了你!” 这话一出,喜堂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慕长音身上了。 便是盖着盖头的沐婉儿也忍不住掀开了盖头。 慕长音没回应那道士,直接看向面色深沉的三皇子,“三皇子殿下就任由着这人在这里胡闹?” 李祯眸色一沉,可还未来得及说话那道士便又开口了。 “三皇子殿下,此妖孽附身在平安郡主身上,若不尽管将其收了,平安郡主必定会被其夺了性命!”那道士一脸严肃。 “姐姐被妖孽附身?”沐婉儿冲到了那道士面前,“你说我姐姐被妖孽附身?!” “正是!”那道士点头,“贫道本在深山修行,今日路过楚都,见此处妖气冲天便进来一看,竟发现有妖孽欲夺舍贵人尊体,以此惑乱天下!贫道乃修道之人,短短不能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沐婉儿转身看着慕长音,满脸的震惊与焦急,“我就知道姐姐不会害我的,姐姐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害我?!我就知道!你这个妖孽还不快些放了我姐姐!” 慕长音却轻轻一笑,看向那道士,转为冷冽,“妖言惑众,当诛!” “你——”道士气极,一挥拂尘怒道:“今日贫道若是不收了你就对不起多年的修行!妖孽,拿命来!” 话落,便冲向慕长音。 “不许伤郡主!”颂夏忙挡在面前。 “住手!”李祯也喝道。 那道士停下了攻击,怒意却更浓:“你这个女子不知好歹,好不快让开,否则吃了你的主子就真的要被彻底夺舍了!” “郡主如何会是妖孽?”颂夏坚决护住,没错,郡主出事之后是变了许多,可是说郡主是妖孽,她绝对不会相信! “你——” “三皇子。”慕长音不欲和这人纠缠下去,直接看向李祯,“三皇子若是不想本郡主前来观礼大可明说,没有必要这般招待本郡主,或者说,三皇子对这门婚事不满,所以借此来羞辱忠王府和本郡主的妹妹?” 沐婉儿牙关一咬,她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却知道若是今日坐实了沐常茵是妖孽,那她便是不死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这般她也算是报了一半的仇,“你快放了我姐姐,你若是要夺舍,便夺舍我,你放了姐姐,放了我姐姐!” 那戏做的真切无比。 “婉儿不必着急,祯儿自然会为你做主。”淑妃缓缓开口,虽然不喜沐婉儿,但是看着平安郡主惹上麻烦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既然儿子娶不着,自然不会让给别人,“祯儿,你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妖孽?”慕长音却笑了,言语讥讽,“先前太子殿下便信了所谓的仙人认定本郡主命犯克夫,而如今,堂堂三皇子府任由着一个疯子闯进来指着本郡主的鼻子骂本郡主是妖孽,三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果真是亲兄弟,连折腾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致。”随后看向淑妃,“为妹妹做主?淑妃娘娘想让三皇子殿下如何为妹妹做主?让这道士将本郡主给收了?淑妃娘娘难道忘了那蛊惑太子殿下的所为仙人是何下场?太子殿下迷途知返了,难道淑妃娘娘是希望三皇子殿下被人迷惑到底?!” 淑妃面色发青,“你——” “我楚国自从建国以来便佛家,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是如此,可偏偏陛下两个看重的皇子却一个一个地转头道家!”慕长音不理淑妃,直接对上三皇子,“不知这是何道理?” 三皇子府虽不必上皇宫戒备森严,但也不是一个道士能够闯进来的,而这所谓的道士也没什么仙风道骨的,所以这件事即便不是李祯策划的但也和他月兑不了干系! 妖孽? 亏他们想得出来! “郡主。”李祯如何不知道这番话的严重性,三国之中楚国最重佛家,除了当年自立为王的第一代楚王信佛之外,还有便是佛道有利于楚国的统治,甚至是对楚国一统天下有利,他断断不能让人以为他弃佛家而入道家,“郡主稍安勿躁,此时本皇子定然会仔细处理!”说完,便转身看着那道士:“来人,将此居心剖侧的贼人拿下!” 这话一出,便是说明了他不信所谓妖孽之言。 门外的护卫当即进来。 那道士却不惊慌,神色严肃:“三皇子殿下,你万万不可被此妖孽蒙蔽,若是不尽快将此妖孽驱逐出平安郡主的贵体,平安郡主会魂飞魄散的,若是让着妖孽夺舍成功,将来必定会惑乱天下!” “惑乱天下?”慕长音冷笑,“好大的罪名,当日蛊惑太子殿下的那仙人也不过说本尊主克夫罢了,没想到今日本郡主竟然成了惑乱天下的妖孽!道长,你说本郡主是妖孽,那不知本郡主是何妖孽?从何而来?又如何惑乱天下?” “你乃成精的狐妖,若是走正道修行将来或许可以修成正果,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行此邪道!”那道士正义凛然,“今日贫道万万不能放你为祸人间!” “够了!”李祯脸色越发难看,平安郡主是不是妖孽他不知道,但是他如何看不出这道士的针对?是针对平安郡主还是针对他?“本皇子不知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但是这里乃本皇子的府邸,今日乃本皇子纳侧妃的大喜之日,断容不得你在此处妖言惑众,来人,将他给我押下去!”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关系到婉儿的姐姐,还请殿下再让这道士说清楚一些!”沐婉儿如何能任由这件事就这样结束,“殿下,自从姐姐出事之后,便性情大变,之前……之前宫宴……婉儿一直想不明白姐姐为何会害……请殿下再让这道士说清楚……” 即使无法坐实她是妖孽,也决不能让她好过! 李祯目光冰冷地盯着她,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今日即便真的让平安郡主水洗不清,他也绝对不会有好处! 道士…… 一个想法在李祯的心中成形。 他从来不信沐婉儿是真的一心一意嫁入三皇子府,尤其是在宫宴一事之后她仍进宫给皇后请安。 “皇弟以为太子府那边已经够热闹的,没想到三皇兄这边更热闹。” 便在此时,一道阴沉带着讥诮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便见李恪双手负背大步走了过来…… 056 秘密 秦落身上气势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慕长音的眼睛,而目前为止,她还不是真的想和秦落翻脸,“师父不必动怒,我也不过是不想被人利用为人棋子罢了!” “利用?棋子?”秦落气势顿收,“这世上谁人不是棋子谁人不会被人利用?” “或许。”慕长音淡淡道,“不过若是明知被人利用,明知会沦为棋子却还是一头撞过去那便不是不得已而是傻子!师父,我不想当这个傻子!” “你不信我?”秦落问道。 慕长音摇头,“不是不信,只是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你不是叫我师父吗?” “方才师父说没有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被人利用都会沦为别人手上的棋子。”慕长音继续道,“而很多时候,利用我们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 “哈哈!”秦落大笑了起来,甚至不介意惊动外面的人,“人人都说死过一次之后会变性情,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虽然我不太喜欢,但是茵儿,如今你比从前更加的像人!” 慕长音挑眉:“像人?” “我还是那句话,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秦落没有回应她的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正如你说的,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全然尽信!” 慕长音默然。 “四皇子一事你若是不想继续我也勉强不得,只要你不后悔即可!”秦落说罢,旋即动身离去。 慕长音静默半晌,转身看了看那龙床,方才离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便在他们离去之后,龙床的床板从床头开始一点一点地移开,渐渐地露出了一个洞,会儿之后,一个女子从洞口走出,一身雪白衣裳,面容竟与平安郡主有七分相似。 她静静地站在龙床前,目光追随着方才慕长音离去的方向…… …… 楚都西面的一间民房内,宗不寂正与几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男子对峙,虽然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并不是一个寻常百姓能够有的。 “为什么对平安郡主下手!?” “公子……” “你们要破坏的是临国和楚国的联姻,可此事与平安郡主没有关系,你们为何要下手对付她?!”宗不寂冷喝道,“昨日我就已然警告过你们不得伤她!” “公子。”一个男子开口道,“昨日之事乃凑巧碰上了平安郡主,至于今日之事并非出自我们之手!” 宗不寂眯眼,“不是你们?” “此事除了泄露奉国有细作在楚都之外,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那男子道,“公子之命小人不敢不从!” 宗不寂面色一狞,若不是他们,那便只有一个人! 风载秦! 果真绝情,在相信了平安郡主不是长音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下手! “公子……”那男子踌躇道:“你与平安郡主……” “离开楚都!”宗不寂打断了他的话,“即可离开!” 男子神色一凛,“公子,我们的任务尚未……” “若我没猜错此时风载秦已然掌握了你们的行踪,再过不久,楚国四皇子也会找到你们!”宗不寂沉声道,“而且,以你们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止临楚联姻!” “公子……” “就算你们杀了安王,风载秦一样会找其他人继续这门婚事!”宗不寂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这一点你们的主子不会没想到吧?” “公子……”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宗不寂眸色微微一沉,“至少目前我不会回去!” 那男子眼底一喜,“公子是谁将来会回去?” 宗不寂抿着唇,“即可离开!” “公子之命小人不敢不从,只是若是什么也不错,小人等回去也无法跟主子交代,还请公子……” “你们主子所担心的不过是临国和楚都联手罢了。”宗不寂冷笑道,“你们放心,我比你们都要了解风载秦,对他而言,楚国才是最大的敌手,和楚国联手灭奉国对他来说弊大于利,告诉你们主子,只要楚国还在,风载秦不会动奉国!” 男子眼眸一亮,“公子……” “走吧。”宗不寂如何看不出他的想法,“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不要再逼我,否则也别怪我不念当日情分!” 男子犹豫半晌,“是。” 宗不寂转身离开。 而待他离去之后,一旁的其他男子开口:“真的要走?” “走。”男子回道,“主子交代过不可违逆公子!” “是。” “不过……”男子眼眸一眯,“在走之前先查查那平安郡主,这几年来公子身边从来没有任何女子,如今公子竟然为了她而主动来见我们,此女必定不简单!” “是。” …… 夜色之中,一条人影在屋顶之上飞掠着,而在人影跃上房顶没多久,暗处便有两道人影同时跟上。 宗不寂在离开民房之后便感觉到了有人跟踪,带着他们饶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停下,转身喝道:“不必再跟了,回去告诉风载秦,虽然我的计划败露了,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他好过!” 远处的人影顿住。 “若是不愿意走也无妨,我的剑很长时间没出鞘了!”宗不寂冷笑道。 那两道人影踌躇半晌,随后便飞掠离去。 宗不寂握紧了拳头立在寒风之中沉默着,若是他没猜错风载秦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许他还没有查到多少,可如今他知晓了…… 若是他永远也不会发觉自己被骗了便无事,可是他知道长音的谎言只能欺骗他一时,将来谎言被破,他必定会利用这件事来离间他和长音! 他的秘密…… 宗不寂苦笑一声,当日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也会有秘密,连对她都不能说的秘密?他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长音,若是我说出了这个秘密,你愿意和我一同分担吗?还是会离我更加的远? 他不想隐瞒她,可是更不敢冒险,尤其是她的抗拒已经开始消散的时候! …… 这一夜慕长音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安眠,而第二天一早,楚帝忽然让人来传召她去太极殿…… 057 回忠王府 “臣女参见陛下。”御书房内,慕长音屈膝行礼。 这是她成为平安郡主以来第一次正式见楚帝,从之前为数不多的会面她一直将楚帝当做一个帝王看待,所以无论是太子退婚还是后来他对忠王府的态度,乃是如今他让她进宫暂住,她都只是认为他是为了牵制忠王,为何他的皇权稳固,可经过了昨日一事,她该重新评估他。 帝王为了他的江山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每做一件事都能够得到好处,而囚禁忠王妃一事,只会破坏和忠王之间的君臣情分,甚至可能逼反忠王。 他这样做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平身吧。”楚帝神色慈祥,声音平和,像是一个长辈对待一个晚辈一般。 慕长音谢恩之后起身,抬头看向眼前的皇帝,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可以确定他的眼底方才闪过了一丝复杂,“不知陛下召臣女而来所为何事?” “昨日三皇子府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楚帝如慕长音所预料一般说了昨日的事情,“你放心,朕已经让四皇子彻查,虽然那道士死了,但是人既然出现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多谢陛下。”慕长音道。 楚帝又道:“三皇子也向朕请罪,说御内不严,让你受惊,请求朕降罪。” “奉国既派探子来楚都毕竟是经过了严密的谋划,三皇子也防不胜防。”慕长音淡淡道,“而且昨日三皇子也并未听信那道士的妖言惑众,反而是处处维护臣女,臣女恳请陛下莫要降罪三皇子。” “你是在为他说话?”楚帝问道。 慕长音看着他,微笑道:“臣女的确是为三皇子求情,三皇子就算有疏忽之错,但是也非存心,而且,他乃臣女之妹夫,臣女如何能让他为了臣女而受罚?” “妹夫?”楚帝也笑了,“的确,如今他是你妹夫了,此前淑妃还一心想要你来当祯儿的媳妇,没想到如今祯儿却成了你的妹夫。”说罢,又重复地说道:“妹夫,妹夫。” 语气低沉,似乎蕴藏着某种感情。 慕长音心中微微一沉,昨夜辗转之间她不是没有想到楚帝囚禁忠王妃的另一种可能,忠王妃自幼养在先太后身边,楚帝是先太后的儿子,自然和忠王妃也是青梅竹马,若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也不足为奇。 只是忠王和忠王妃成亲之时,楚帝已经登基了,若是他真的有心,大可捷足先登,当初他登基之后便聘了王家嫡女为正宫皇后,便已经存了扶持王家来牵制忠王的意思,若是他坚持纳忠王妃为妃,忠王也只能听命,可是他没有,反倒是后来纳了忠王妃的表妹,再后来就将人囚禁,而且还桃代李僵! 不对! 当时他对德妃万般宠爱,难道……从德妃进宫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可他如此桃代李僵究竟想做什么? “臣女无福,婉儿虽然任性,但是她对三皇子是一心一意,臣女相信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楚帝的声音越发的幽深,“那你呢?” 慕长音看着眼前眸光幽深的帝王,他看着她的视线是那样的幽深,像是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一样,“臣女能尽孝于父亲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是吗?”楚帝笑道,“可忠王乃我楚国战神,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边疆。” “尽孝并非一定得时刻守在身边。”慕长音淡淡笑道,“臣女的孝心臣女相信父亲一定能够感觉到,甚至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可以。” 楚帝的笑容有过一瞬间的凝注,随后继续笑道:“说起来你母亲也走了十七年了。” “臣女无法得见母亲一面是臣女此生最大的遗憾。”慕长音继续道,随后,屈膝跪下,“臣女恳求陛下让臣女去皇觉寺诵经礼佛,一为父亲祈福,二安母亲在天之灵。” 楚帝笑容微敛,“你想出宫?” “臣女身体已然安好。”慕长音道,“往常臣女每个几日都会去皇觉寺小住几日,如今父亲远去边疆增援,臣女无能力襄助,能够做的只有在佛前尽尽心意,也安母亲在天之灵。” 楚帝的神色渐渐转变,虽然很细微,但是还是变了,尤其是在她提到了母亲二字之时,更为明显,“如今天冷,虽然你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但是还是不要去皇觉寺那等清冷之处了,再者,过些日子就过年了,你若是在宫中呆着不习惯,那就回忠王府吧,朕相信忠王侧妃会好好照顾你的。” 慕长音眸色微沉,让她出宫? “怎么?不愿意?”楚帝问道。 慕长音收敛思绪,“臣女不敢,臣女多谢陛下。” “那就退下吧。”楚帝大手一挥道。 慕长音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臣女告退。” 楚帝一直端坐御桌前,双手搁在了龙椅两边的龙形扶手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却带着虚无,许久,寂静的御书房内响了低喃,“你的女儿不像你,不过朕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面目,或许,她也如你当初一样……” …… 慕长音走出了御书房,心却更加的沉重,楚帝的态度看似平常,可却蕴藏着许多的秘密,当年忠王,忠王妃和楚帝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纠葛? 平安郡主跳湖的原因又和这段纠葛有没有关系? “郡主,陛下跟您说了什么了?”颂夏看着忧心忡忡的主子,低声问道。 慕长音摇头:“没有,只是让我安心,不要为了昨日一事不开心。” “那就好。”颂夏松了口气。 慕长音停驻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太极殿,静默半晌,“颂夏,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忠王府。” “陛下恩准了?” “嗯。”慕长音道,“你去禀报皇后娘娘,就说陛下恩准我回忠王府。” “是。” …… “陛下准她回忠王府?”凤仪宫正殿暖阁内,王皇后眯着眼冷笑。 “那叫颂夏的丫头的确这么说的。” “可查到陛下召见她究竟说了什么了?”王皇后继续道。 “当时陛下是单独召见她,所以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 王皇后怒极摔了手边的茶盏,“派几个得心的人跟她一同出宫,就说本宫不放心她!” “是。” 王皇后端起了宫女新奉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方才平复了内心的怒意,从退婚开始,他们就因为她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利,如今翊儿的名声,菀之的正妃之位,甚至王家的未来,都因她而毁了,若说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好一个平安郡主! 本宫就不信奈何不了你! 既然不能成为翊儿的人,那就只能成为本宫的敌人,本宫处之而后快的敌人! “你亲自送她出宫,顺便去见见本宫的妹妹,问问她昨日三皇子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王皇后搁下了茶盏,“虽然她口口声声答允了本宫让婉儿当内应,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本宫不信她心中没有怨怼,若是她胆敢背叛本宫,也休要怪本宫不念这份姐妹之情!” 后宫多年的生涯告诉她不要轻易地相信一个人,若是她真心实意地为她办事,她绝对不会亏待她,可若是她玩花招,也别怪她这个做姐姐的无情! 她会让她知道没有了她这个当皇后的姐姐,没有了王家,她这个忠王侧妃什么也不是,比十六年前更加的一无是处! 058 变故陡生 忠王府 “恭迎郡主回府。” 王侧妃率领王府众人于大门前恭迎慕长音回府,如此作势足以扫除那些认为王侧妃大权在握便会反过来对付平安郡主的传闻。 慕长音不得不承认王侧妃比沐婉儿聪明,“父亲不在府中,本郡主又在宫中养伤,王府这些日子有劳侧妃照料了。” 大厅之内,慕长音端坐主位,而王侧妃却甘愿卑微地立在了一旁,“郡主过誉了,陛下旨意,妾身不敢不从。” “即便不敢不从也得侧妃心有忠王府才可。”慕长音笑道。 王侧妃微笑道:“郡主既然回府,那府中的事务妾身会尽快交到郡主手中。” “本郡主尚在闺阁之中,对这等庶务并不知晓。”慕长音笑道,“再者侧妃是奉旨掌府,本郡主若是一回府便夺权,不知道的人恐怕会说本郡主有心抗旨不尊。” “是妾身疏忽,请郡主降罪。” “侧妃不必如此,怎么说你也是父亲的侧妃,是这忠王府的主子。”慕长音淡淡道,“过于的谦卑只会让人以为本郡主连一个伺候父亲的人都容不得。” 王侧妃神色依旧,“郡主放心,妾身往后会注意的。”随后便岔开了话题,“两日后便是婉儿回门之日,郡主回府真是再好不过了。” “本郡主这两日心里一直牵挂着父亲,所以打算明日去皇觉寺小住几日,恐怕不能在府中恭候妹妹归宁。”慕长音笑道,“不过忠王府也就只有本郡主和妹妹两个子嗣,妹妹虽为侧妃,但毕竟是嫁入皇家,回门一事侧妃可操办的热闹一些。” “是。”王侧妃笑着回道。 慕长音看着她仍是带笑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腻歪,“本郡主累了,侧妃自便吧。”随后便起身离开。 王侧妃仍是笑着恭送。 回了明月阁,颂夏便忍不住开口:“郡主,王侧妃如此……恐怕不是真心。” “是不是真心我还分得出来。”慕长音笑道,“她爱装便随她吧,我们自己知道小心就是了。”话落,眼帘微垂,“颂夏,当日伺候我母亲的人如今可还在府上?尤其是母亲的近身。” 颂夏一愣,“郡主为何忽然问这些?” “没什么。”慕长音道,“只是见到了王侧妃,便想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王侧妃或许心怀不轨,但是对沐婉儿却是一片拳拳慈母之心,我想若是母亲还在,她也会尽一切能力保护我的。” 颂夏动容:“郡主莫要伤心,若是王妃在天之灵见了也不会开心的。” “只是说说罢了。”慕长音笑道,“这些人可还在?” 颂夏回道:“奴婢进府的时候王妃已经不在了,至于王妃身边的人,奴婢的确不知,不过府中有许多老人,奴婢可以去问问。” “不要太刻意。”慕长音道,“我不想让人多加揣测。” 颂夏点头,“郡主放心,奴婢省的。” …… 颂夏的行动很迅速,当天晚上便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王妃自幼在宫中长大,就算成婚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宫中,所以身边的人都是宫里的人,后来王妃去世之后,王妃身边的人便都重归了皇宫内务府,所以王府中并无王妃近身的人。” “那照顾我的人呢?母亲连乳母都没有给我选?”慕长音问道。 颂夏道:“郡主自然是有乳母,不过当年……王侧妃设计害郡主,那乳母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王爷震怒之下也将其处置了,甚至还牵连了王府中许多人,郡主身边的人都被换了一遍,之后郡主的乳母在郡主断女乃之后便也由大管家做主给了一笔银子放出府去了,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了。” 慕长音垂眸沉默,清除的如此干净? “郡主,你别太过于伤感,你的孝心王妃会知道的。”颂夏安慰道。 慕长音颔首,“我累了,你下去吧,明日一早去皇觉寺。” “是。” 次日清早,王侧妃如恭迎慕长音回府之时一般慎重送了她出府,一切如常的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这一次到皇觉寺安然平和,没有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和没有任何不该来的人打扰,就在她去了皇觉寺的第三日,山下传来新消息,说奉国细作一事了结了,四皇子突袭奉国细作的巢穴,只是可惜的是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四皇子顺藤模瓜,揪出了暗藏在楚都的两个奉国的秘密暗桩,擒住了几名细作。 这一役让之前一直为人所惧怕的四皇子挽回了一些正面形象,楚帝为嘉奖其功劳特赐了一座四皇子府邸,恩准其搬出皇宫。 梅林深处 暖亭之中 “……四皇子择了吉日入伙,特让人给郡主送来了一张请柬。”颂夏说完了消息之后便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主子。 慕长音并未停下手中煮茶的动作,“如今是王侧妃当家,你将请柬交给她,让她备一份贺礼就成了。” “郡主不去?” “不去。”慕长音道,如今很多事情还在迷雾之中,她要自保唯一的办法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颂夏见状也不多说,“是。” 慕长音洗杯的手微微一顿,“你先回去吧,无需在这里伺候了。” “可是郡主……” “没事的。”慕长音道,“皇觉寺中不会有事的。” 颂夏看着主子,“郡主……世上比安王殿下好的男儿还有很多,郡主不要过于的……难过……” 慕长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微笑道:“我知道了。” “那奴婢告退。”颂夏低头,随后退出了暖亭。 慕长音继续泡茶。 不久,一个人掀开了帷帐走了进来。 慕长音不必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我这两日模索了一遍,应该可以喝的入口。”说罢,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梅花香茶放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宗不寂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对安王就这么有兴趣?” 慕长音抬头看着他,“别一副想吃人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不该辜负了这一番心意罢了。”随后拿起了一旁的白玉罐子,“我不是对他有兴趣,只是有些羡慕而已。” 宗不寂蹙眉,“羡慕?” “安王对平安郡主至情至性,平安郡主……”慕长音忽然间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平安郡主的情感,“虽然我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是我相信,她并非无情。” 宗不寂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已经凉了许多的茶一饮而尽,“差强人意,安王的手艺并不算好。” “能弄出来也算不错了。”慕长音失笑,“你倒是试试做出一罐来?” “明年给你!”宗不寂搁下杯道。 慕长音笑道:“还是算了吧,我也欣赏不了。” “那你喜欢什么?”宗不寂也面露笑意,虽然他陪在她身边许多年,可却仍是没有发觉她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暂时没想到。”慕长音耸耸肩道。 宗不寂看着她,“你想到就告诉我。” “看看吧。”慕长音笑道。 宗不寂眼中一喜,虽然不是正面的回答但是也是好答案,“你怎么忽然间出宫了?” “宫里的情况太复杂,我需要出来醒醒脑子。”慕长音道。 宗不寂神色一凝,“发生什么事了?” 慕长音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 宗不寂面色一变,“怎么会……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慕长音只给出了两个字。 宗不寂顿时反对:“不行!” “不寂……” “你若是想救忠王妃我可以帮你,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拿自己来冒险!”宗不寂正色道,“我不会让你嫁给四皇子!” 慕长音却失笑,“这才是你反对的原因吧?” “长音!” “不寂。”慕长音微微垂了眼帘,“这两日我的心一直不安,或许是因为眼前有太多的迷雾,也或许是……其实我也说不来,只是觉得不安,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这和……” “我虽然不了解平安郡主,但是若是她有其他的办法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的。”慕长音缓缓道,“若是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多年来忠王不可能不采取行动,可是这么多年来,局面没有任何的改变,不寂,要打破这个僵局或许需要非常之法!” “可……” “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嫁给李恪的。”慕长音知道他想说什么,“等一切都解决了之后,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宗不寂盯着她,“你答应跟我走?!” “我不会一辈子呆在忠王府。”慕长音没有正面回答,淡淡的笑意萦绕嘴角,“上天让我重回一世,我不会辜负。”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长音……”宗不寂抿了抿唇,“我不想让你嫁给别人!假的也不想!” 慕长音看着他,缓缓叹息一声,“这事还远着了,先不说了。” “长音!” “不说了。”慕长音笑着道。 宗不寂无法抗拒她的笑容,“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往后不管做什么你都必须先告诉我!” “那得要你在才行。”慕长音笑道。 宗不寂面色顿时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随后正色保证,“你放心,我会的!” “不寂。”慕长音也正色道,“不要让自己出事!” 宗不寂心中动容,聪明如她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她却一字不问,“长音。”他握住了她的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慕长音微笑:“好。” …… 随着明霞公主和安王的婚期渐渐来临,驿馆之内的喜庆气氛也越发浓,便是整个楚都也被这股喜庆气氛感染。 而在婚期到来的前几日,齐王世子日日入宫和楚帝商议两国结盟一事,而这个消息传出,楚国朝野沸腾,而就在此时,边境又传来捷报,忠王带领大军击退了奉国如狼似虎的入侵,正着手趁胜追击收复被奉国侵占的城池。 消息传来,楚都欢欣鼓舞。 驿馆 程雅站在通往风载秦住处的必经之路上,终于见到了那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的男人,“风大哥。” “风雪如此大,你在这里做什么?”风载秦语气冷淡。 程雅笑了笑,“我想见你。” “你可以直接来……” “我害怕会有人告诉我说你无暇见我。”程雅不待他说完就道,“所以,我只能这样等你,这样,就算你不想见我我也至少可以亲口听你说。” 风载秦蹙眉:“阿雅……” “那日听到了三皇子府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我便一直等着你来兴师问罪,可是,我等啊等,始终等不到,甚至你连派一人来训斥我警告我都没有。”程雅仍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风大哥,我在你心里原来连兴师问罪都已经没有资格了。” 风载秦眉头皱的更紧,“阿雅,莫要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程雅笑了,却是极为的凄然,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的训斥那人,当时她在一旁,满心的暗喜,而如今…… 是她的诅咒,是她的报应吗?! “不要再去找平安郡主的麻烦!”风载秦继续道,却不是责备,而是平淡的告知,“她不是长音,你无需再在她身上浪费心思!” 程雅听的心痛难当,她宁愿他愤怒警告,宁愿他冷漠责备,也不愿意他如此平淡,“那风大哥为何仍是对她如此的关注?那所谓的奉国细作,是风大哥暗中做的手脚吧?若她真的不是慕长音,那风大哥何必如此费心思保全她?平安郡主是忠王的掌上明珠,若是她出事了,忠王必定不能安心在前线,而若是楚帝处置了她,还可以挑拨他们……” “阿雅,你可知道父亲为何喜欢你?”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微沉,“不是因为你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你温婉贤淑,而是因为你懂分寸,不该过问的事情你从来不会过问。” “那你呢?”程雅沙哑了声音,“你选择我是因为什么?” 风载秦蹙眉沉默。 程雅终于无法忍住眼眶内的泪水,“风大哥,你可有喜欢过我?不说爱,仅仅是喜欢,你可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一瞬间?” 风载秦神色忽然恍惚。 程雅继续笑着,落下的泪水让这笑容凄美苍凉,“这话很熟悉是吧?当年她也这样问过你,只是没想到五年之后,竟然由我来重复这些话!风大哥……之前我一直不希望她真的活过来,可是这一刻,我却希望她真的活过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和她争上一争,因为我不管如何争都争不过一个死人!风大哥,她可以为你死,我也可以!” 她的情绪几乎崩溃,而他,却仍是平静无波。 她甚至连勾起他的情绪都做不到了,若是她的话中没有提及那个女人,甚至勾不起他的意思情绪波动! “雪大,回去吧。”风载秦淡淡地说了这话,随后,起步越过了她,离去。 程雅跌坐在了铺满了雪花的地上,无法抑制地失声痛哭。 这就是你的诅咒吗? 慕长音,这就是你的诅咒吗? 让他用当年对待你的态度来对待我!让我将你曾经承受的一切伤痛如数尝一遍!慕长音,这就是你的报复吧?! 风雪之中,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 四日之后,明霞公主和安王的大婚吉日到来,当日婚典由太子主持,楚帝亲临主婚,这场带着两国利益的联姻顺利完成。 而就在众人为此而欢喜不已之时,变故陡生。 是夜,宾客散尽,安王回新房洞房花烛。 可就在安王与明霞公主共饮合卺酒后,双双中毒,明霞公主当场毙命,安王危在旦夕…… 059 争执 夜里的皇觉寺寒意更浓,入夜之后,天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寺中的禅院大多都已经熄了烛火了,留宿的香客都已经安歇。 “张护卫,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有事吗?”颂夏叫住了脚步匆忙走进禅院的男子,神色和语气都极为的不好。 宗不寂看着她,心里顿觉无力,自从那夜他一时不慎被她撞见了他从长音的屋子出来便被她一直死死盯着,甚至连晚上也坚持要在屋外守夜,若是她不安好心他还可以做些什么对付她,可偏偏她是一番好心,而自此之后,夜里跳窗的事情被彻底禁止了! “颂夏姑娘,小人有急事禀报郡主。” 颂夏显然不信,“有什么急事就告诉我就成,我自会去禀报郡主!” 宗不寂看了一眼烛火明显黯淡了许多的静室,“郡主休息了?” “已经睡下了!”颂夏道,语气越发的不善,这个张虎回来之时她还高兴,虽然他出身不高来历也不明,但是若是能够转移郡主对安王的关注也不错,可他竟然——竟然夜半进郡主的房间! 那夜她夜半梦魇醒来,出屋子透透气,没想到竟然看见他从郡主屋里出来,而且还是爬窗! 当时她以为他对郡主做了什么,幸好她冲进屋内,郡主衣裳整齐,并无受辱的迹象,否则她便是百死也无法弥补这份过错! 可即便张虎没有生出歹心,她还担心郡主因为安王的事情而自暴自弃作践自己,好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张护卫,我知道郡主最近心情不好,可是这也只是一时的,郡主早有一日会想通的!而且郡主待你也不薄,若是你还有一丝的感恩就该万事以郡主为先!” “颂夏姑娘……” “你毕竟是男子,白日里随侍在郡主身边护卫也便算了,晚上断断没有理由再和郡主接触!”颂夏严肃道,“郡主还未出嫁,此处又是佛门圣地,若是郡主夜会男子,即便你是郡主身边的护卫,即便你们什么也没做,可若是传出去了,郡主的清誉会荡然无存,如今王侧妃被王爷放出来,陛下又……若是王爷听信小人之言,郡主往后在忠王府就再无立足之地!张护卫,郡主对你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你难道要毁了郡主?!” 宗不寂哭笑不得,“颂夏姑娘,你想多了!” “就算我想多了,但是也希望张护卫能记住我的这些话!”颂夏继续道。 宗不寂吸了一口气,“今晚郡主派我下去去给安王送贺礼。” 颂夏一愣,“那又……” “安王府出事了。”宗不寂打断了她的话,他也不想来,因为他压根儿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长音,虽然她说对安王没有那种心思,虽然他也相信,但他仍是不喜欢她这份关注,可这事是无法瞒一辈子的,若是安王真的死了,而她又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事对他有什么误解,还不如现在他告诉她!“安王和明霞公主在洞房花烛中双双中毒,明霞公主已经死了,安王危在旦夕!” 颂夏面色一白,“什么?!” “现在我可以见郡主了吧?”宗不寂问道。 颂夏心顿时乱了,“这……我……安王……安王真的……出事了?很……很严重?” “你还是快去禀报吧。”宗不寂道。 颂夏忙点头,转身开门进去,虽然惊慌但是也没忘关好门防止外人窥视,而此时,慕长音已经醒来了,正坐在床上看着她。 “郡主……” 慕长音盯着她,“让张虎进来!” “奴婢先伺候郡主更衣……” “让他进来!”慕长音喝道,神色冷厉。 颂夏一惊,踌躇了会儿方才转身去看门。 宗不寂如何听不到慕长音的话,心里顿时又堵的厉害,抬脚进去之后见了她的神色,双手顿时握紧。 “到底怎么回事?”慕长音盯着他道。 宗不寂看着她,“具体的还不清楚,只是知道安王入了洞房,和明霞公主饮了合卺酒之后便双双中毒,明霞公主已经毙命,如今安王危在旦夕。” 慕长音面容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颂夏,出去!” “郡主……” “出去!” 颂夏看了看两人,只要先推出去。 宗不寂眼底闪过了一丝受伤,双手紧握:“长音,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慕长音没有回答。 宗不寂情绪也有了波动,“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若是不信……” “你为何去安王府?”慕长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亲眼看着他娶明霞公主,看着他成为别人的丈夫,这样他就不可能来跟我争你!”宗不寂面容渐渐扭曲,“就像当年我希望亲眼看到风载秦娶程雅!” 慕长音知道自己态度过火了,“不寂……” “你说你对安王没有那种心思我信,可是长音,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他而怀疑我!”宗不寂心头泛起了隐痛,他知道她对安王有愧,因为她侵占了平安郡主的一切,可是,这份愧疚竟比得上他们之间的情分?“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我担心你误会我有意隐瞒,可现在我宁愿你误会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怀疑我!慕长音,这些日子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子的,可是没想到我竟然连安王也及不上!”说罢,便转身离开。 “不寂!”慕长音唤他,可是却第一次没有叫住他。 宗不寂负气离去。 颂夏忙进来,“郡主……” “出去!”慕长音迁怒于他人。 颂夏唯有再退出去。 慕长音咬着牙平复心里波动的情绪,她知道不该怀疑宗不寂,可是如今出了这事,别说和亲了,恐怕会成仇,而这样的结果对谁有好处?先前奉国细作蹦跶的厉害,如今……她不知道他和奉国的那位将军究竟有什么关系,可她担心他会因为这份关系而卷进这些是非中来!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论心机和手段远远不及那些玩弄权势之人!若卷进来未必就能安然月兑身! 她是怀疑他,可是,更担心他! 065 你来了 楚帝尚未对太子一事做出定论,那边三皇子又遭到刺杀了,幸好身边的护卫拼命护驾,否则他真的命丧黄泉。 三皇子一派更是开足了火力攻向太子一派。 而太子一派则以三皇子自导自演构陷太子辩解。 三皇子闻言之后气的吐了一口血,不顾身上的伤直接去了太极殿跪在殿下请楚帝严惩凶手! 后宫,淑妃得知儿子遇刺一事直接杀到了皇后的寝宫,将因为太子一事而忧虑过度病倒的皇后从寝床上拉了下来直接动手施暴,好在很快就被凤仪宫的宫女内侍给制止了。 不过皇后还是因为这件事而怒极攻心晕厥了过去。 楚帝得知消息之后当即斥责了淑妃,命她不得再到凤仪宫闹事,淑妃去楚帝面前哭闹了一场,然后直接陪着儿子跪在了太极殿外。 王侧妃得知了消息之后也进了宫,不过却不是去劝淑妃或者陪着女婿同甘共苦,而是去了凤仪宫给皇后侍疾。 楚帝制不住朝堂的两派相争,但是却不会被儿子和妃子威胁,软硬兼施没过多久,便将跪在殿外的三皇子和淑妃给逼退了。 淑妃离开之前恳求楚帝让儿子在淑华宫养伤。 楚帝允。 淑妃方才领着儿子委委屈屈地离开,回了淑华宫,便得知王侧妃去凤仪宫侍疾一事,当即摔了宫女奉上来的茶盏。 “贱货果真就是贱货!” 李祯脸色微白,但是却镇定雍容,“母妃何须动怒?” “她的女儿已经是你的侧妃,她现在却去了凤仪宫,这不是在打你的脸是什么?”淑妃冷笑道,“原本本宫念在大家都是亲戚了想着是不是该和她亲近亲近,如今想必人家是看不上本宫了!” “不过是一个王府侧妃罢了,母妃何必纾尊降贵?”李祯仍是平静。 淑妃冷哼一声,随即看着儿子,“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外人都退下之后,淑妃方才压低了声音,“祯儿,陛下如今这样恐怕是不想严惩太子。” “母妃放心,即使父皇真的舍不得,也不得不舍!”李祯冷笑道。 “你有办法就好。”淑妃没有多问,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虽然儿子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相信儿子一定做了什么,既然儿子有信心,她就不多问,“不过等这事过后,你府中的那个沐婉儿恐怕留不得!” 李祯眯起了眼睛。 “母妃知道你是希望借着这桩婚事拉拢忠王,但是……”淑妃沉下了脸,“本宫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忠王恐怕不会被我们拉拢,与其冒险不如就维持现状,只要太子没了,忠王就算不为我们所用也不会帮着别人对付我们!祯儿,本宫觉得与其担心忠王不如担心王家!” 李祯沉默。 “若是太子不服勾结王家……我们恐怕……” “儿臣倒是希望他真的和王家勾结!”李祯冷笑,“这样儿臣也不必动手对付王家了!” “你的意思是……” 李祯眯眼笑道:“王家一事儿臣自有主张,母妃只需要帮儿臣看好皇后即可。” 淑妃见状,正欲再说什么,却见一个宫人惊惊慌慌地进来,“娘娘,凤仪宫出事了!” …… 凤仪宫是出事了。 在逼退了淑妃母子之后,楚帝不知出于何等目的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可当宫女奉了茶之后,一身是血的王侧妃颠颠撞撞地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阻止楚帝去喝拿杯宫女奉上的茶,说是茶中有毒。 楚帝大惊。 王皇后惊怒,说王侧妃是受了淑妃的意思来陷害她! 王侧妃跪倒在楚帝面前面色苍白地痛诉事情的经过,她是念着姐妹之情所以方才进宫一心一意给皇后侍疾,没想到无意中听到了皇后欲谋害楚帝,好让太子联合王家逼宫,以解除眼前的危机,王皇后发现了她之后便命人将她看守起来,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拼命前来阻止王皇后弑君的阴谋。 王皇后听完拍着床板大骂王侧妃无耻。 王侧妃撑着受伤的身子拔了头上的银簪探了探拿杯茶,银簪果真变黑。 楚帝面色顿是阴沉。 王皇后仍是喊冤。 楚帝没有听她的解释拂袖而去。 “陛下——”不管王皇后如何的呼喊也叫不回楚帝,虽然楚帝没有即可处置王皇后,但是她知道他们完了,她的儿子也完了。 淑妃仍跪在地上。 王皇后怒极地扑向她,“贱人!你为什么还害我!为什么?!” 淑妃没有还手,而是任由着她打了一个耳光,不过在她正要打下第二个耳光的时候,已经受了伤的淑妃忽然发力,将王皇后给推到了。 “皇后娘娘,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等着陛下的处置吧!” “为什么要害本宫!为什么?!”王皇后没想到最后给她致命一击的人是她的亲妹妹,“你是本宫的亲妹妹——” “亲妹妹?”王侧妃站起身,苍白的面容泛着极冷的笑:“若是你将我当做亲妹妹当年就不会任由着我受辱而不管,更不会看着我被囚禁十六年而不闻不问!妹妹?皇后娘娘,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有用的时候就捧着,没用的时候就弃之如敝履!你心里若是真有一分姐妹之情之前就不会威逼我让婉儿给你当内应!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 “皇后娘娘,我没有陷害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王侧妃讥笑,“你可是皇后娘娘,谁能够陷害的了你?!” 王皇后一口血涌上喉咙,“你恨本宫本宫明白,可是王家呢?你连你的娘家也……” “娘家?”王侧妃讥笑:“在我注定一辈子只能当侧妃的那日开始娘家就再也不复存在了!皇后娘娘,那是你的娘家!” “你……”王皇后喉咙的血再也压不住喷了出来。 王侧妃冷冷笑着,“皇后娘娘请保重,贱妾还要去找太医治伤,贱妾还有一个女儿需要保护,所以不能死!” 随后,转身离开。 王皇后再也支撑不住。 王侧妃走出了凤仪宫,弯下腰抓了一把还没有来得及清扫的雪,一点一点地将食指中残余的毒粉清理干净,这只是开始,往后她还会要曾经亏欠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都去死—— …… 淑妃直接赶去见楚帝,不过没见着,不过却碰上了前去凤仪宫宣纸的内侍,楚帝下旨让皇后禁足凤仪宫。 虽然只是禁足,但是这对太子来说已经是又一大重创。 为了扩大影响,淑妃命人将王皇后毒杀楚帝欲联合王家逼宫救太子一事以极快的速度散播出去,让楚都再一次沸腾起来。 王家因此而陷入了恐慌之中。 王璟当即进宫向楚帝请罪。 …… 原本在驿馆外护卫的御林军自从明霞公主一事之后便在临国使团的强烈要求之下撤走了,如今驿馆里里外外都是临国自己的人。 此时驿馆的防守甚至连皇宫也未必比得上。 礼部尚书每日都会来驿馆一趟,虽然一次也没见到齐王世子,但是他还得来,他不仅肩负着安抚临国使团,表明楚国绝对不会对临国使团不利的重任,还要努力地试探邻国使团下一步的计划防着他们趁乱在楚都闹事。 “这位大人,今日齐王世子可能见本官?” “世子因公主一事而怒极攻心,如今正在静养,不见外人。”还是相同的回答。 礼部尚书只好放弃。 在他离去之后,灰老便去见主子。 “楚国的礼部尚书已经离开了,看样子楚帝仍是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不过今日皇宫传出消息皇后欲毒杀楚帝,再联合王家逼宫,以此解除太子的危机。” 风载秦坐在桌边,竟是在喝着酒,不似那日那般的酗酒,而是小口品尝,即便没有笑容,但是也足以证明他的心情很不错。 按理说来计划成功实施主子高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灰老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如今事情还没有彻底定论,他们也只能说成功了一半,主子不该在这时候就开始庆功! “世子……那日安王相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世子似乎是从安王府回来之后才变得反常的。 风载秦眯起了眼,他没有将安王府的一切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他为何没有即可将她绑在身边防止她逃离的原因之一,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来破坏他们,“要做的已经做了,若是如此都不能成功,只能说李祯太没用!如此没用之人,也不值得本世子浪费心思!” “世子……”灰老如何听不出主子的回避。 “边境可有消息传来?”风载秦搁下酒杯转移了话题。 “一切依照世子的安排执行。”灰老回道:“不过程少将军因为担心程姑娘,所以也跟着到了边境。” 风载秦眸色一沉,“让人盯紧他,别让他破坏了本世子的计划!” “是!”灰老领命,“不过世子,若是王家真的逼宫,那世子的处境可能更加的危险,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做完,不如世子先行离开,其余的事情……” “够了。”风载秦打断了他的话,“是否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我自有主张!” 灰老一窒,“世子可是因为慕姑娘一事而留下?” “灰老。”风载秦眸色幽深地看着他,“近来你的话真的越来越多了。” 灰老心中一凛,正欲解释,却闻外面起了打斗声,“世子,属下先去看看!” 风载秦却也起身,不待他转身前去查看便起步往外。 “世子……”灰老一愣,只好跟了上去。 驿馆如此严密的防守竟然还有人敢来,临国的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定是楚国的密探,就算是灰老也是如此认为,可当他赶到之时,却见来人竟是宗不寂,没有任何伪装的宗不寂! 这不是宗不寂第一次硬闯,但是却是第一次没有做任何的伪装,甚至连蒙面纱也没有!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楚帝和宗不寂勾结在一起? “宗……”正当他想开口叱喝,跟前的主子却也开口。 “住手!” 灰老一怔,看向主子,却见他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经猜到宗不寂会来一样,不,也并非完全平静,在他的眼中,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欣喜。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风载秦的厉喝,围住宗不寂攻击的众位临国护卫当即停手,团团将人围住。 “退下!” “世子!”灰老一惊。 风载秦却不为所动,“都退下!” 一众护卫犹豫会儿,还是领命:“遵命!”随后,一个一个地退出了院子。 “你也退下。”风载秦侧身对灰老道。 灰老面色僵硬起来:“世子……” 风载秦眸底泛起了一抹薄怒。 灰老只好低头:“属下领命。”随后,扫视了一眼面色深沉的宗不寂,然后,退下。 风载秦看向宗不寂,缓缓道:“你来了。” 066 不寂,我们离开吧。 宗不寂没有说话,但是周边的空气却因为他的沉默而渐渐的压抑起来。 “她可好?”风载秦负手继续问道,似乎并不在乎宗不寂的态度,更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屡次刺杀他的仇人。 宗不寂眸色一冷,“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这些日子楚都会有些混乱,她在皇觉寺呆着也好。”风载秦却答非所问,“等事情处理好……” 宗不寂倏然掠身上前,手中的剑直直地定在了风载秦的咽喉,只需再尽一寸便可穿喉而过,“你已经毁了她一世了,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风载秦纹丝不动,“她如今的身份过于敏感,在事情平静之前不要让她下山。” “风载秦!”宗不寂最终还是先失了冷静,“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风载秦看着他,微笑道:“你不会。” 长剑随即考前,抵着他的皮肤。 “你不会。”风载秦仍是如此肯定。 宗不寂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可是,这一剑却也始终无法刺下去,不是他害怕承担杀了他之后紧接而来的报复,而是……长音! 剑最终收回,冷笑浮上了嘴角,“那日从安王府回皇觉寺之后她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两日两夜,当我闯进去之后我问她,安王的死就让她这般伤心?齐王世子,你知道她如何回答?” 风载秦仍是静静微笑,不过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 “她说她是伤心,真的伤心,安王的死让她伤心。”宗不寂一字一字地道:“在安王的身上,她找到了一样她一直渴望的东西,纯净!” 风载秦笑容微微一僵。 “我们都是在黑暗中生存的人,都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最渴望的莫过于这份纯净!”宗不寂继续道:“她把自己关了两天,最终明白了当年为何她明知不会有好结果也仍是走到你身边的原因!可是她却困惑,若是这份纯净是任何人都可以给予的,那她那般多年的痴念到底又算什么?” 风载秦的笑容最终僵硬成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 他如何不明白宗不寂这话的意思,即使他可能言过其实,可是,若非她真的说了相似的话,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风载秦。”宗不寂笑了,“当她终得大悟后,你又算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何如此恐慌?”风载秦淡淡反问。 宗不寂面色一凛。 “宗不寂,我说过她是我的!”风载秦眸光坚定,语气是势在必得的决绝,“我从不妄言!” 宗不寂煞气再起,如今的一切明明是对他有利,可是即便如此,在面前风载秦的时候他的自信总是会土崩瓦加,他恨风载秦,更恨这样的自己!“她不会是你的!风载秦,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更加不是!而你,是世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风载秦没有争锋相对,但气势上仍是压人一头。 “风载秦,你若是真的对她有愧,就放了她!”宗不寂搁下了这句话,随后转身离开,来这一趟或许是错了,可是,就算现在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也仍是会来! 风载秦没有阻止他的离去,尊贵从容的神色在他离去的之后也渐渐瓦解,在宗不寂的面前他可以自信,可是,却无法阻止心里的恐慌一点一点地蔓延。 “世子!”灰老赶了过来,“世子,宗不寂为何……” 风载秦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眸光冷冽地盯着他,“传话给李祯,五日之内若是他不能将太子拉下马让事件尘埃落定,就莫怪我翻脸无情!” 灰老一怔。 风载秦没有理会他的疑惑,转身离开。 他不能再等,太子一事一定要尽快尘埃落定,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将她纳入怀中,才不会让她一步一步地离他更远! 长音,你是我的! 一定是我的! …… 宗不寂换上了张虎的容貌平复了心境之后才去见慕长音,在梅林中的暖亭中找到了她。 即使他掩饰的很好,可慕长音却还是猜到了他去了何处,“喝杯茶歇口气吧。” “又是梅花茶?” “不是。”慕长音淡淡笑道:“梅花香茶是属于安王和平安郡主的,我没有资格享用。” 宗不寂的心稍稍安了,端起了茶杯一口饮进,“九泉之下,他们一定会再遇的。” “去找风载秦了?”慕长音淡淡笑道。 宗不寂面色一僵。 “不寂。”慕长音叹息,“你长大了,可是隐藏情绪的本事还需长进。” “我……”宗不寂抿了抿唇,“我是去找了他!这几日他一定没有动静,我担心他又在使什么诡计!” “他如今忙着拉太子下马。”慕长音道,“不会有空理会我的!” 宗不寂盯着她,“你不在意?” “我要在意吗?”慕长音抬头看着他。 宗不寂一窒。 慕长音笑了笑:“况且他如今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有益,太子落马也是我想见到的!” “你……” “等太子一事结束之后。”慕长音打断了他的话,眼眸缓缓眯起,“我也该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宗不寂眸色一凝,“什么事?” 慕长音看着他,“完成平安郡主的遗愿,还忠王的人情。” 宗不寂蹙眉。 “等做完了这些。”慕长音缓缓笑道,“不寂,我们离开吧。” 宗不寂心头猛然战栗,“你……你说什么?” 慕长音笑着看着他,“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们就离开,若是你愿意,我们就四处走走,远东的大海,极北的雪原,西面的大草原……听说这些地方的景色壮丽无比……” 宗不寂不待她说完便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拉起搂入怀中,即使没有明确的答复,即使这相邀或许不过是结伴同游,但是只要她愿意让他相伴就好!“好!我们一起离开!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长音,我都陪着你!等哪一天你累了,我们就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了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慕长音心中泛起了淡淡的酸痛,嘴边轻轻的几乎不可闻见地道:“傻子。” 不就是傻子吗? 除了傻子,谁还会如他这般? 宗不寂,你真是个傻子。 067 落定 入夜之后的楚都一片诡谲。 前院书房 烛火之下的李祯并无即将胜利的兴奋,反而是满脸的阴郁,风载秦的警告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却无法不在乎楚帝的态度!皇后下毒欲逼宫,就算楚帝相信李翊也绝对不会对这件事视若无睹,可是至今为止,楚帝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对李翊的这份偏宠让李祯心里不安更让他痛恨。 明明都是儿子,明明他不逊于李翊,可是却始终逊他一头。 “殿下,沐侧妃求见。” 李祯眯起眼,“让她进来!” 半晌,沐婉儿一袭华服款步进来,脸上是娇艳的盛装,手里捧着一盅炖汤,“婉儿见过殿下。”容颜娇美,声音轻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很晚了,爱妃怎么还没休息?”李祯淡淡笑道。 沐婉儿牙关一咬,这是自婚后李祯第一次对她和颜悦色,她本该高兴,可是,却无法高兴的起来,“妾身给殿下炖了汤,特意拿过来给殿下。” “是吗?”李祯似乎没打算逐客的意思,王侧妃在皇后下毒一事上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不清楚,但是他很高兴王侧妃的投诚,作为回报,他可以暂时不介意沐婉儿和李翊之间的不干不净,若是这枚棋子利用的好,甚至还可以用来拉拢王家! 王璟的请罪父皇没有接受,也没有解了王家父子的职位,这就证明了不管父皇如何处置太子都绝对不会轻易动王家,与其多一个劲敌,不如多一个帮手! “那本皇子可真要尝尝!” 沐婉儿笑靥如花,款步上前,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动手倒出了一碗,身段娇媚眉宇含情,“殿下尝尝。” 娘说的没错,即使三皇子对她无情,即使她也无心,但是从她嫁给他的那一日起她就只能一辈子跟着他! 当日她可以让太子对她动心,今日她也同样可以让三皇子离不开她! 沐婉儿自嫁入三皇子府之后除了自己的院子,府中的其他地方都不在她可以走动的范围,虽然她是侧妃但是在三皇子正妃入门之前她是唯一的女主人,前院不让她去可说过去,可掌管后院则是她的权利,然而,这份权利她却怎么也要不到手。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她一定要抓住,紧紧抓住! 等她有了权势,那些羞辱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沐常茵,你等着! 好吧,在沐婉儿的心里,造成她如今一切苦难的还是慕长音。 李祯笑着接纳了这份美人心意,不过却也只是浅尝一口,“不错。” “殿下喜欢就好。” “你娘受了伤,明日你回忠王府去看看她吧。”李祯搁下了碗笑道。 沐婉儿微笑道:“好,好在娘及时发现了,否则真的要出大事了。” 李祯眸底冷意一闪,显然对沐婉儿的邀功不喜,“你放心,王侧妃大义灭亲揭发皇后有功,父皇不会亏待她的,当然……”抬手抚上了沐婉儿的手,“本皇子也不会。” 沐婉儿灿烂笑了。 …… 次日,沐婉儿回了忠王府,可在她到的前一刻,王侧妃被楚帝给召进宫了,楚帝单独见了王侧妃整整半个时候,在王侧妃离开之后,楚帝终于降下了旨意,将让楚国朝堂闹翻了天的事情做了一个了结。 太子李翊为构陷三皇子而暗下杀手,以致明霞公主和安王命丧黄泉,后又勾结皇后下毒谋害楚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无法承天命继任楚国帝位,即日起,废李翊太子之位,圈禁于太子府中。 至于皇后,楚帝念其爱子心切被利用,多年来也是尽心侍奉,所以没有废黜她的皇后之位,只是将她禁足在凤仪宫,将管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淑妃。 其后,楚帝又命四皇子李恪协助礼部操办安王和明霞公主丧事,务必隆重。 再后,下旨恩赏了救驾有功的王侧妃和受了冤屈的三皇子。 在接连旨意下了之后,太子一派惶惶不可终日,而作为废太子最坚实的靠山的王家却平静的如同死水,如李祯所料,楚帝没有处置王家,甚至连逼宫一事也撇清了王家的干系。 事情尘埃落定。 不过临国使团对于这个结果仍有不满,出言怀疑真相的真实度,三皇子李祯出面会见使团使节,对齐王世子更是三番四次的求见,诚恳的态度终于让临国打消了疑虑。 齐王世子表示临国和楚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将继续。 一场战祸随之消散。 太子倒台,李祯如愿以偿,接下来他最该做的本该是清理太子的势力,不过楚帝对他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暂缓一切行动。 还有李翊没死,皇后还是皇后,那就证明了楚帝心中还偏向于李翊。 李祯心里虽然暗恨,但是也不得不徐徐图之。 …… 皇觉寺后山的梅花仍是开的娇艳。 宗不寂站在暖亭之外,万般不愿地任由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来。 暖亭四周的帷帐已经被卷起,亭子中的炉火已经无法驱散寒意。 风载秦缓步走来,一身尊贵从容,唯有那负在身后紧握着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凝望着暖亭中的人,一步一步地走进。 宗不寂在他走到面前之时终究还是上前拦住。 风载秦看向他,就算他易了容还是可以认出来。 两人目光对峙。 冷冽如九霄寒月。 慕长音起身看向风载秦,面容平静,“小女想请齐王世子帮一个忙,不知世子是否愿意?” 风载秦移开视线锁住了她,“你说。” “小女欠了安王一份人情,所以希望能替他成全。”慕长音缓缓道,“安王恐怕不会愿意跟明霞公主同葬一陵。”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想来明霞公主也不会愿意。” 风载秦脸皮微颤,“我答应。” “多谢。”慕长音道,“如此,就不打扰世子赏梅了。”随即走出暖亭,“不寂,走吧。” 宗不寂眸光一柔,“好。” 两人起步离去,仿佛一旁的人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 看着离去的两人,风载秦一动不动,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被剥离…… 068 暗谋 傍晚时分,雪花随着寒风肆虐。 皇觉寺的暮鼓庄严沉重。 慕长音站在屋檐之下,静静地看着飘落的雪花,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遐想。 “风载秦下山了。”宗不寂缓步上前,轻声道。 慕长音眸光微漾,“他做了什么?” “在梅林之中呆了一个时辰,然后去见了空远大师。”宗不寂回道。 慕长音抬头看向渐渐黑暗的天,半晌侧身道:“明日回忠王府。” “好。”宗不寂点头。 慕长音看着他,问道:“不问我打算怎么做?”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宗不寂正色道。 慕长音笑了,“谢谢你,不寂。” 宗不寂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离开。” 他要的只是这个。 其他的,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帮她! “好。”慕长音笑道。 …… 风载秦回到驿馆天色已经全黑了,风雪也越发的大。 “世子。”灰老并没有随着一同去皇觉寺,虽然主子没有明说,但是他也感觉到主子对他的信任已经不及从前。 风载秦神色淡淡,仿佛不过是出去了一趟罢了。 “世子此行可顺利?”灰老一直跟着主子入了屋,方才谨慎地问道。 风载秦道:“你想知道什么?” “空远大师可有指点迷津?”灰老正色道:“属下下午接到了楚都之内人员伤亡的最新汇总,目前为止仍是没有人死而复生。” 风载秦垂眸:“不急。” 灰老讶然,“世子……”疑惑的话并没有问下去,他在世子的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一眼就能够看透世子的想法,但是此刻也看出了世子一定有些什么,是空远大师说了什么,还是……平安郡主? 平安郡主也在皇觉寺。 而那日安王府,平安郡主也去过。 世子是从平安郡主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如此?还是…… 灰老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念头。 可若是如此…… “世子,平安郡主真的不是慕姑娘?” 风载秦抬眸,眸中幽暗冰冷。 “世子……”灰老心中一凛。 风载秦并未发作,而只是冷然地吩咐了他去将使团的使节叫来。 灰老心中越发的不安,领命去传了话之后便去今日跟随主子上皇觉寺的随从打听,“世子可有见过平安郡主?” “世子在见空远大师之前曾经去了后山的梅林,不过属下等只是守在梅林之外,世子进去之后不久,平安郡主就从林中走出,应该是见到过的。” 灰老敛眉沉默。 “灰老,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灰老应道,“我有事出去一下,若是世子找我就说我出去了。” “是。” 灰老冒雪趁着夜色离开了驿馆,直奔皇觉寺而去,若是世子的反常是因为寻不到慕姑娘的踪迹他可以不管,可是若是平安郡主联合宗不寂设下的局,他不得不小心! 他不能让世子被他们设计! 不过他方才到了梅山之下,就被拦住了,不是被别人,正是被风载秦。 “世子?!” 他竟然亲自来拦他?! 夜色之中,风载秦的神色无法看清,但是气势却是瘆人,“回去。” “世子……”灰老跪下,“属下知道世子因为慕姑娘的关系对平安郡主另眼相看,可是她毕竟和宗不寂关系匪浅,而且还屡次和宗不寂一同算计世子,他们一心一意想要为慕姑娘报仇,世子你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蔽!世子,慕姑娘我们可以继续找,如今寒冬还没过,我们可以找到的,世子不要因为心急就信了他们……” “找到了。”风载秦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却近乎虚无。 灰老一愣,抬头看着主子,“找到了?” 找到慕姑娘了? 难道…… “是平安郡主?” 风载秦沉默,也是默认。 灰老心中无法平静,若是没有之前的插曲,他或许会为主子高兴,可是如今……“世子,你肯定平安郡主就是慕姑娘?会不会又是她和宗不寂的骗局?” “骗局?”风载秦轻笑道,“我也希望是骗局。” “世子……” “回去吧。”风载秦继续道,“灰老,不要一次又一次的僭越我的底线。” 灰老无法放下心中的怀疑,“既然世子找到了慕姑娘,为何……” “还不是时候。”风载秦道,“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 若是在之前,他可以直接将她锁在身边,可是现在不行,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曾经设想找到她之后的一切行动都不能再付诸实施,因为那不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我会让她光明正大也不得不回到我的身边!只有如此,她才不会离开,也逃不开!” …… 次日,齐王世子亲自入宫面见楚帝,随后皇宫传出消息,明霞公主的遗体将会运回临国故土安葬,不会和安王一同葬入楚国皇陵。 这消息一传出众人哗然。 明霞公主已经和安王拜了堂,也就是楚国皇室的人,如今却要将遗体运回故国安葬,于情于理都不合,但是楚帝却应允。 众人纷纷猜测齐王世子究竟用何等理由说服了楚帝做出这个可以说是有辱皇家声誉的决定。 然而不管众人如何的揣测,明霞公主的灵柩在五天之后启程返回临国,而临国的使团,包括齐王世子在内却都没有离开。 临国使节在和楚国礼部尚书斡旋之时透露,齐王世子留下是希望临国和楚国的联姻重新继续。 三日之后,安王入葬皇陵。 慕长音没有去齐王府祭拜,也没有送安王入葬,而只是在出殡队伍临街的茶楼之上目送了他的灵柩走过。 “当日我就是在这里看着邻国使团入楚都。”她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出殡队伍,缓缓道,“而当时却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宗不寂伸出了手从她的身后抱着她,“对不起。” 若不是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没有他,风载秦不会这么快发现她,没有他,安王也不会无意中得知真相。 正如她所说的,是他将她一步一步地推进这些漩涡之中。 慕长音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轻轻地笑道:“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躲不了也逃不掉。” 看着外面如雪花飘动的纸钱,心中默念,安王,一路好走。 …… 虽然楚帝已经尽可能地低调处理废黜太子一事,但是储君变更,不管如何低调都还是给楚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也给朝堂蒙上了一层阴郁。 临近新春,却是死气沉沉。 直至前线再度传来捷报。 忠王率领大军成功将奉国大军逼退回奉国境内,成功收回了失去的城池,同时重创了奉国大军,楚帝接到捷报大喜,命了钦差前去前线慰问将士,同时下旨让忠王回京一同共度新年。 而忠王府也随着男主子即将归来而一片喜气洋洋。 073 威胁 灰老看着程雅这般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如实告知,可即使现在不说,待世子走下一步棋的时候,她还是会猜到的。 “程小姐,世子也是最近方才知晓。” 他只能尽可能地减轻程雅心中的恨怒,然而,他越是如此说,程雅的心里的恨怒就越大,最近才知道? 才知道? 程雅不信,她死也不会相信,“他早就算计好了,他就是为了等近日吧?我就奇怪,他能够知道我让人去杀那女人为什么后来我挑拨忠王侧妃一事他没有阻止?他早就知道了平安郡主就是慕长音,所以才没有阻止!他怕我会在现在散播出她就是慕长音借尸还魂,他怕我会借着这事来诋毁她,伤害她!如今,就算我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平安郡主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早就算计好了的!好深远的计谋,不愧是齐王世子,不愧是我爱着的男人——” 她的神色随着她的话而越来越癫狂,就像是已然疯魔了一般。 这些谋略,这些睿智,是她爱的优点,可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这样算计她!就算是当年,他也未曾这样算计过慕长音! 对了,他没有算计过慕长音,对待她,他总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决绝,他从来没有算计过她! 从来没有! “他爱她是不是?他爱慕长音对不对?” 即使心里已经明白,可是,她仍是问了出口。 不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只是无法承受那锥心之痛。 可是,问了出口,那锥心之痛只会更加的深更加的彻骨。 “若是他爱她,当年为何要那样做?为何?!” 他对她好,不是因为爱她,他对慕长音绝情,不是因为不爱? 这是算什么? 算什么?! “小姐,算了!算了!”嬷嬷无法再让主子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崩溃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主子对世子的深情,她承受不了答案的! “算?如何算?!如何算!”程雅踉跄了两步,容颜扭曲,“当日慕长音就算是死也要知道答案,如今我为何要算!她能够做的事情我也一样可以做到,凭什么她可以继续而我就要算?!我有什么比不上她!” 她猛然上前,一把抓住灰老的手,“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比不上她?!我也爱风大哥,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爱!我爱的不比她少!为什么风大哥要如此不同?!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死了的啊,为什么还要活过来?!为什么——” 灰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些问题恐怕世子也无法给出答案,他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程小姐,明日一早,属下会送你回临国。” 程雅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湮灭,紧扣着他手臂的手松了开来,后退了两步,神色渐渐木然,双目也渐渐空洞虚无起来,可是,唇瓣中吐出来的话却是坚定到了决绝,“不!我不会走!” 灰老面色为难,“程小姐……” “谁也别想让我走!”程雅一字一字地道,“当日我和风大哥成婚,她仍执意破坏,今日我凭什么成全他们?你去告诉风大哥,我不会走!” “程……” “不要想办法强迫我离开!”程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即使你们可以将我送出楚都,但是我可以保证,最终送回程家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小姐!”嬷嬷大惊。 程雅恍若未闻,“风大哥悔婚,父亲和大哥未必会翻脸,可若是我死了,娘一定活不下去,届时,父亲和大哥就算对他再忠心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使风大哥有能力让我父兄不会背叛,但是,那个女人——慕——长——音——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就算她嫁的进齐王府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楚都的人不信借尸还魂一事,但是,我的话,我父兄一定会相信!到时候,风大哥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绝对护不了她周全!” 灰老面色变的很难看,语气也渐渐生硬起来,“程小姐,你是在威胁世子吗?” “不。”程雅却笑了,却比哭还难看,“我只是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 灰老最终没有成功执行命令,当她将程雅的状况程雅的话转述给了风载秦之后,风载秦沉默良久,只是给出了两个字:“随她。” 话,凝结成了冰。 灰老知道主子的不满不仅仅是针对程雅,还有他,可事已至此,他又还能如何? …… 而也在同日,慕长音接到了一封来自驿馆,出自程雅之手的书信。 看着信封上出自那个曾经让她妒忌的疯狂恨入了骨髓的女子的娟秀字体,慕长音沉默良久。 “郡主?”颂夏发现了主子的异常,“可是有什么不妥?” 程小姐,原本的齐王世子妃在这时候给郡主送来书信,究竟是为何什么? 慕长音并未回答。 “郡主,如今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还是不要和临国的人往来的好。” 慕长音看了她忧心忡忡的脸一眼,笑了笑:“没事。”随后,打开了书信,而信中,却只有一句话。 好久不见,来日方长。 八个字。 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她眯起了眼睛,当年她得知了程雅和风载秦成亲之时几乎疯狂,如今风水轮流,虽然她心头有几分痛快,但是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程雅…… 如今她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去报复她,但是,却绝对不能让她妨碍到了她的计划! 沉思半晌,随后起身走到了书案前,提笔在信纸一旁写了一句话,随后取了一个信封将程雅的信封好,然后递给颂夏,“送去给齐王世子。” 颂夏一愣,“齐王世子?郡主,这个时候送信去给齐王世子,会不会……” “无妨。”慕长音道,“送去吧。” “郡主……” “去吧。”慕长音加重了语气,“我自有分寸!” 颂夏又踌躇了半晌,方才接过了信领命前去。 半个时辰之后,信到了风载秦的手中。 信纸上除了程雅的那句话,还有另一句话。 熟悉的字迹让他脸上的菱角添了柔和,细长的手指抚模着那句话,“管好你的女人。” 他并未动怒,那股熟悉的揪动又一次涌上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的女人。 没错,她会是他的女人。 “长音……” …… 次日,齐王世子再次进宫,提出聘娶忠王府平安郡主为齐王世子妃,望楚帝应允,再结两国之好…… 074 相见 “啪”的一声轻响,一张上好的梨花木小桌在宗不寂的手下碎成了木碎,就算早已经知道风载秦要做什么,可是听到了消息还是忍不住惊怒。 什么一见倾心? 他配说这个字吗? 慕长音看着眼前浑身煞气面色铁青的男人,端起了手边的茶盏递给他,“喝口茶消消气。” “卑鄙,无耻!”宗不寂冷唇迸出了这两个词,不过却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虽然没喝。 慕长音失笑:“早就预计到的事情,你气什么?真实的。” 宗不寂见状气也不是不气更不是,最后只好灌了手中茶盏内的茶,转移了话题:“王家很安静,除了偶尔给太子府送些日常所需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王家会不会上钩那就要看李恪的本事了。”慕长音继续道。 宗不寂终究还是无法忍下那口气,嘣的一声搁下茶盏,“风载秦提亲一事,你打算怎么应对?” “楚帝不是没答应吗?”慕长音淡淡道。 宗不寂又道:“你不是说楚帝一定会……” “不寂。”慕长音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被情绪掌控了理智。” 宗不寂咬了咬牙,“你打算如何利用风载秦?” 慕长音却眯起了眼,沉默了下来,许久,开口道:“备车,去驿馆。” 她也该见他了。 …… 齐王世子求娶忠王府平安郡主,这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是,深想一层,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论身份,楚都勋贵适龄的贵女之中有谁比平安郡主高贵? 论利益,娶了平安郡主就是和忠王成了亲家,将来不管是为敌还是为友,都有好处。 可是,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所有人所希望的,至少,皇家的人不会! 楚帝并未当场应了齐王世子的请求,至于理由,因为先前闹出的事情,楚帝可以找出一堆的理由拖延回复。 单单是要与忠王商议,就可以拖上一头半个月。 齐王世子娶忠王府平安郡主的弊端,楚帝比所有人清楚,不过益处,楚帝也是清楚,所以才没有即可拒绝。 至于如今风头正盛的三皇子李祯此时心中自然是怒意翻滚,他怎么也没想到齐王世子竟然会这样做! 消息传至他处,即使他知道这时候去兴师问罪不合时宜,可是,他却无法不去。 “世子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一见倾心? 临国的实际帝王会因一见倾心而冒着失去程家这一大助力来求娶?! 鬼才会相信! 相对于李祯兴师问罪的怒容,风载秦却是淡淡笑着,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宛如锋利的刀刃,“这是三皇子该问的吗?” “你——”李祯怒极拍案而起。 风载秦淡淡笑着,“本世子为何求亲已经和楚帝言明,三皇子怒色而来可是也对平安郡主有意,欲与本世子争上一争?” “风载秦!”李祯怒道,虽然他们此次合作都是他处于下风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敢和他抗衡,况且,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他们的用处已经微不足道了,“你以为娶了平安郡主就可以利用忠王府反手控制本皇子吗?” 这是他想到唯一的一个理由! 当日结盟他自然不会蠢到相信他是真心帮他铲除太子,更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想借着他的手铲除太子从而让楚国内乱! 他要的是整个楚国,正如父皇,正如他,想将临国据为己有一样! 称霸三国,一统天下,这个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风载秦却仍是从容,淡笑地看着眼前之人,就像是站在云端俯视地上的渺小生物一般,“三皇子,你想多了。” 没有争锋相对,可是气韵却迫人心魂。 饶是李祯不想承认,饶是他有满腔怒火,可是,却仍是在如此威压之下生了冷汗,他握紧拳头,冷冷地盯着不久前还算是盟友的男子,“楚国名门闺秀繁多,皇室郡主也有几个,若是齐王世子真心想结两国之好,不如另择人选。” “本世子一向一诺千金!”风载秦道。 李祯面色阴冷,“既然如此,那齐王世子就莫要怪本皇子翻脸无情!” “翻脸无情?”风载秦轻笑,满是蔑视,“三皇子想做什么?向楚帝自首说你勾结本世子诬陷安王?还是说本世子娶平安郡主不安好心?” 李祯抿紧双唇,前一个他不敢说,后一个,说了也没用!他能想到父皇如何想不到?!“齐王世子,父皇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所以三皇子才站在这里。”风载秦道。 李祯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楚帝答应这门婚事。”风载秦缓缓道,目光锐利如刀,“否则,休怪本世子翻脸无情。” “风载秦你——”李祯心中大怒,咬牙切齿,“齐王世子就不怕翻脸无情之后自己也没有命活着走出楚都?!” “这不牢三皇子费心。”风载秦道。 “你——”李祯没想到他竟然有恃无恐到这个地步,而将话说到了这里,他更加无法肯定他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将忠王府摆在他的期盼上?若是如此,他值得冒如此的危险和牺牲如此多吗? 不管他是不是和程家有协定,只要他娶了平安郡主,那齐王世子妃就不可能是程家小姐,而他一年半载也绝无能力吞并楚国,程家愿意委屈多年? 李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心里的怒火反倒是渐渐熄灭了。 “既然世子如此倾心平安郡主,那便自己去向父皇求娶,恕本皇子无能为力!若是世子执意要翻脸无情,那本皇子就看看父皇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本皇子!” 说罢,拂袖怒极而走。 风载秦神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李祯怒气冲冲地出了驿馆,却在门口见到了正好到来的忠王府马车,他顿住了脚步,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眸色幽暗下来,“平安郡主。” 慕长音看向他,微微一福,“见过三皇子。” “你为何来此!?”李祯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风载秦如此肆无忌惮,难道是早就和忠王府勾结了? “臣女听闻齐王世子向陛下求娶臣女,可臣女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齐王世子究竟何时对臣女一见倾心了,所以就冒昧前来。”慕长音眉间微蹙,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李祯冷笑:“是吗?” “三皇子方才见过了齐王世子了?不知可也是为了臣女一事而来?若是,不知齐王世子说了什么?”慕长音继续问道,“臣女实在想不明白齐王世子为何明明有未婚妻却还来求娶臣女。” “郡主既然来了不妨自己进去问。”李祯冷冷地审视了慕长音半晌,随后,起步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 “需不需要做些事情?”宗不寂上前低声道。 慕长音收起了视线,摇了摇头,李祯在这时候来驿馆一定是非常紧张这桩婚事,这样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未必没有好处,收敛心神,随后,让颂夏去通报。 灰老得知了消息愣了半晌,随后亲自去通报主子,“世子,平安郡主来了。” 风载秦眸色一暖,“请她进来。” 075 因为我不相信你。 他知道她会来。 她也知道他在等她出现。 这次的相见,各自都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她预计到他的反应,而他,却没有,或许,并非没有,只不过是不愿意面对。 平静。 仿佛只是寻常的串门子,不,不仅仅是平静,在这份平静之中,还带有了冷漠,仿佛来就见的是一个陌生人。 “你来了。”风载秦低沉开口,翻滚的心绪只能压在心底,千言万语,最终都换成了这三个字。 他等着她来兴师问罪。 而等来的却是她宛如陌生人的冷漠。 慕长音淡淡地望着他半晌,眸中平静无波,“你到底想做什么?” 语气,清淡疏离。 不是质问,只是简单的询问。 “坐下来再说吧。”风载秦并未回答,尊贵的面容泛起了淡淡的微笑,而这微笑之下隐藏的是那无边的苦涩。 慕长音静默地看着他。 风载秦继续笑道:“既然来了,总该喝杯茶吧?” 慕长音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宗不寂亦步亦趋地跟着,呼吸随着心弦的紧绷而被压抑,如今的情形他欣喜,可是却无法完全放心。 终究,还是不自信。 风载秦目光从宗不寂的身上扫过,并未停留,仿佛没有将这个对手放在眼里,一如从前,然而,衣袖下的手却在这一刻倏然紧握,随后,拂袖坐下,命人上茶。 慕长音自不是来喝茶的,只是,既然有所求,她不得不客随主便,抿了口茶,几乎没有品尝出是和滋味,便搁下茶盏,看向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做什么,而是要什么。 风载秦心中一痛,他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不信他,终究还是认为他的求娶只是将她当成棋子,“这茶采自苍茫山茶园,觉得如何?” 慕长音一愣。 宗不寂眸子顿时暗沉了下来,苍茫山茶园,当年风载秦亲手种的,开始只是几株,后来她为了讨他喜欢便从四处找了许多名贵的茶种种上,多年之后成了一片茶园,风载秦在这时候说这事分明是想勾起她的回忆! 果然,当他看向慕长音之时,见她神色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煞气,顿时升起。 风载秦自然感觉得到,只是却当做不知。 慕长音的恍惚并未延续多久,端起了那杯散发着清香的茶,眼底闪过了一抹自嘲,苍茫山茶园,他若不提,她也无法想起。 那是他们见面之后她做的第一件荒唐事。 是挺荒唐的。 为了寻找那些名贵的茶树,也为了让它们移植之后能够存活,她花费了许多许多的心思,甚至一度将情楼的一切置之度外。 然而,那茶园还未产茶,他便已经离开。 下了苍茫山之后的风载秦,对于苍茫山上的一切,包括她,都恨不得抹杀干净。 “茶而已,没什么不同。” 她收起了回忆,搁下了茶盏,看着他,淡淡笑语。 风载秦眸底微颤,笑容却仍是维持的完美无缺,“有不同,开始的三年所产的茶涩味较浓,这两年产的茶叶涩味已消进,入口清香软滑,口齿留香。” 宗不寂咬牙正欲开口揭破他无耻的阴谋。 而慕长音却抢先一步:“那又如何?” 风载秦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你可喜欢?” “我不爱喝茶。”慕长音看着他道。 风载秦接话道:“是吗?无妨,你喜欢,那就不喝吧。”话头一转,“那你喜欢什么?” 若是五年前的慕长音一定会回答,你。 可是,如今的慕长音不会了,她甚至不想再继续这些话题,“我不会嫁给你。” 很平淡简单的一句话。 也很绝情。 宗不寂面色稍霁,甚至在心底生出了快意,目光紧锁着风载秦,似乎欲看他伤心欲绝的反应,就算不是伤心,愤怒也好。 曾经何时,愤怒伤心的人是他,而他,总是高高在上享受着她给予的一切。 如今,该变了! 或许宗不寂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上,在他的心里,存着对风载秦的妒忌,或者还有自卑。 风载秦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是那般的微笑从容,就是眸子内的暖意也并未消散,仿佛她说的只是一句寻常的话,“新房的布置我打算以清雅为主,你放心,不会太过奢华,不会弄的像个暴发户,还有,寝室旁再建一个浴池,这样……” “风载秦!”宗不寂怒火再起,他是听不懂还是故意?! 慕长音伸手握住了暴躁中的宗不寂的手。 风载秦的目光扫了一下,眸子暗了暗,“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布置,现在改还是来得及的。” 慕长音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轻轻笑道:“风载秦,你心中对我有愧是吗?” 风载秦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是有愧疚,可是,他不想说出,因为他知道他一旦说出,她就会当做一切都是因为愧疚。 他更无法说出爱。 因为她不会相信。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慕长音笑着缓缓道,“不过若是你心中对我有愧,那不如就帮我一个忙吧。” 风载秦看着她,“你会是我的妻子!” “我要嫁给李恪。”慕长音直接道。 风载秦脸上的神色开始波动,眸子猛然一颤,正当他就要无法压制内心的情绪之时,却发现站在一旁的宗不寂对这话并无太大反应。 狂躁的心渐渐平息。 “为什么?” “我要嫁给李恪。”慕长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但是你的行为阻扰了我的计划,这让我很苦恼。” 风载秦的心放回了原处,笑容恢复,再次问道:“为什么?” “你若是对我真的有一丝愧疚,那就不要妨碍我。”慕长音仍是没有回答,“还有,管好你的女人。” 风载秦凝注了她许久,声音绵长软柔地问道:“长音,就不能告诉我一个原因吗?” 从前,问为什么的人总是她。 而如今,却换做了她。 “不能。”慕长音最终正面回答了他的话。 风载秦旋即问道:“为何?” “因为我不相信你。”慕长音道,平静无情。 076 只是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不相信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刺了风载秦的心。 你对我就一丝信任也没有吗?风载秦,你就一点也不信我? 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窒息的痛。 当日她有多痛,今日他就有多痛。 可若这些都是她的报复,他会高兴,可是……即使他不肯去接受也无法自欺欺人,她不是在报复他,而紧紧只是阐述事实。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他笑着道,却难掩眼底的荒芜,“但是,我不能答应。” 慕长音闻言不禁心生怒意,“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挑拨楚帝和忠王之间的关系吗?风载秦,只要我跟忠王说我不是……”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满月复阴谋算计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长音,我想娶你,只是因为我……” “够了!”宗不寂厉声打断了风载秦的话,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他说出后面的话,“风载秦,你该有资格在长音面前……” “因为我爱你!”风载秦站起了身,冲突了宗不寂的阻拦,“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只是因为我爱你,长音,我爱你!” 慕长音面色没变,可是,心却仍是掀起了涟漪。 宗不寂转身,心慌意乱,“长音,不要听他的!” “长音……” “呵呵。”慕长音笑了,笑的意味不明,站起身来,和他对视,“你爱我?” 这是她上辈子最想听到的话,可是即使到了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如愿以偿,可是如今…… “我说了,我不相信你。” 话落,心湖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句话是她上辈子一直梦寐以求的,可是到了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得偿所愿,可是,这又如何?都已经放手了,就算爱或不爱,已经不重要了。 风载秦心狠狠地颤抖着,笑容变得极度的难看,“我会让你相信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帮这个忙?”慕长音没有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正题上。 风载秦收敛情绪,“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去跟楚帝说你会另择……” “不可能。”风载秦断然决绝了她的要求,“我可以帮你达成你的目的,但是只有这个不可能!” “我只需要……” “你真的会嫁给李恪吗?”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和他成为夫妻吗?” 幕长音蹙眉。 风载秦扫了一眼宗不寂,又道:“长音,我可以帮你很多的。” 慕长音眯起了眼。 “你可以继续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只是最后,你只会是我的妻子。”风载秦继续道,“除了放弃这个,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慕长音盯着他半晌,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宗不寂冷眸剐了他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宗不寂。”风载秦却沉声叫住了她。 宗不寂转身,目光冰冷。 “保护好她,否则……” “她与你无关!”宗不寂冷冷地搁下了这句话,随后转身跟上慕长音。 风载秦静站在了原处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抬手捂住了仍在痛着的心口,当年,她也是这样痛吧? 痛吧。 当年她又多痛,他如今就该有多痛。 他会将当年她所受的一切都承受一遍,然后,好好地爱她。 “我会让你再一次相信我,会让你再一次……” 爱上我三个字风载秦无法说出口,甚至方才涌上了脑海就即可被他压下,因为再一次爱上他,就代表着如今,她已经不爱他了。 这是风载秦无法面对无法承受的。 “世子。”灰老缓步进来,没有意外地见到满目沉痛的主子。 风载秦收敛情绪,沉眸看着他,“去查查四皇子李恪,我要他的一切资料!” 四皇子李恪。 她和他究竟有什么瓜葛? 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她以婚姻作为棋子? 灰老没有多问,低下头应道:“是。” …… 大街上,一亮奢华的马车行驶着。 而马车之内,气氛却是极为的压抑。 慕长音从驿馆出来之后脸色虽然一直平静但是却始终沉默,这般的状况连宗不寂都无法揣摩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正当宗不寂欲开口之时,慕长音却忽然打破了沉默,轻笑了出声,可是这般状况却让宗不寂更加的不安。 笑? 是高兴吗? 因为风载秦那一句我爱你而高兴? 宗不寂心中骤然一痛,伴随而来的还有恐慌。 她会应了他的求娶吗? 慕长音看向他,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的眼中已然读出了他的一切情绪,“别又瞎想了。” 宗不寂身子一震,“长音……” “张护卫,你怎么可以直呼郡主的名字?!”一旁隐忍了许久的颂夏终于忍不住了,他跟着上马车已经很不好了,如今还直呼郡主的名字,他越来越过分了,“张护卫,郡主怎么说也是主子,而你只不过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 宗不寂忽然出手点了她的睡穴,她还没有转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就靠着马车昏睡了过去了。 解决了妨碍的人之后,宗不寂一直盯着慕长音,心的颤抖散发到了全身,他知道不该再听下去的,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继续听。 “我只是觉得很奇妙。”慕长音轻笑着,相对于宗不寂的紧张,她却是轻松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如此平静地面对风载秦。” 之前的几次她虽然可以在他面前保持着平静,可是,却从没有这一次这样的坦然,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 就连他说出他爱她的时候,她也仅仅只是有过一丝惊讶,悲喜全无,离去之时,她心中有怒意,可是也仅仅只是怒意。 单纯的因为谈判失败而动怒。 原来她也可以将那个人单纯地当作了对手,敌人,甚至棋子一般看待。 “七年的心魔,我是真的能放下了。” 宗不寂全身紧绷,几乎无法呼吸,“你……不相信他爱你?” “不知道。”慕长音摇头道,目光坦然,“可是,他是另有目的还是真的爱,如今与我又有何关系?”话方落下,整个人就被一双铁壁给拉入了怀中,随后,双唇被一股炙热封住。 宗不寂吻住了她,如火一般的热烈。 081 转变 齐王世子执意求娶,四皇子当众表明心迹,两件事情注定了要让慕长音成为今日的焦点,而此时这个焦点正往皇宫的途中。 伴随在他身边的自然少不了宗不寂,而且神色不佳。 “意料之中的事情,怎么还这幅样子。”慕长音不禁失笑,也是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安心,虽然宗不寂的反应有些过了,也不合时宜,甚至幼稚,可是却也证明了一点,就算时间流逝改变了他许多,但是,骨子里,他还是当日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 这份熟悉,驱散了她心底的陌生和不安。 是的,不安。 在放下那段执着了多年的孽缘之后,她在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宗不寂一人是熟悉的,若是连他也彻底改变了,这个时空,于她来说,便成了全完陌生。 宗不寂脸色虽不佳,但是眸色却是柔和,“若是今日我也能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我的,那该多好?” “不寂。”慕长音笑道,“我不是你的。” “现在还不是。”宗不寂没有慌也没有失望,认真地道,这些日子她的态度已经是表明了愿意接受,只不过心里还有芥蒂罢了,不管这些芥蒂是因为对风载秦还没有完全放手还是对他的身份转变无法适应,但至少她在接受。 他心中虽仍是不安,但是,也愿意耐心。 慕长音没有和他争辩,笑着转移了话题,“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妄动,在宫门外等我。” “不让我跟着进去?”宗不寂道。 慕长音摇头,“你是我的护卫。” 宗不寂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点头,“好。” 皇宫一如既往的庄严恢弘。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宗不寂立在马车旁看着慕长音领着颂夏缓缓地走入宫门,上了宫门内停靠的一顶软轿,缓缓离去。 他的双手始终紧紧攥着,既是担心也是沉重。 风载秦的行为在预料之中,可是,他究竟会做出怎么样疯狂的事情却是无法推断,而他,却只能看着! 不管他做什么,他都只能看着,一如这些日子一样! 她的计划,她和李恪之间的盟约,他丝毫插不上手,能够做的仅仅只是为她探探消息,可即便如此,他能够给她有用的帮助还是很少! 似乎除了杀人,他什么也做不到! 甚至连杀人…… 他也无法做到! 追杀风载秦多年,却连他一根头发也伤到,甚至还连累了她。 或许,他该回去! 至少这样,他能够得到更多保护她的能力! 可是,她会喜欢吗? 至今为止,他仍不敢将那些事情向她坦白,而她也没有再问,她会接受吗? …… 宗不寂内心的纠结,此时的慕长音自然不知晓,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的战役之中。 没错,今日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战役! 成了,她还了欠下的人情,得到了想要的自认,若是失败,面对的又会是难以理清的局面。 软轿在金銮殿外停下,慕长音缓步走了下来,抬头看向石阶之上象征着楚国权力的金銮殿,眸子内泛着冷凝的坚定。 不会失败,只有成功! 这一辈子,她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感情困住! 她的一切只能由自己掌控! 只有这样方才不负三世为人! “郡主,陛下有请。”前去通报的内侍返回,恭敬地请她进去。 慕长音收敛思绪,面色从容沉稳地起步上前,走完了白玉石阶,金銮殿的大门便在自己的面前敞开着,殿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偌大的殿内两侧站满了大臣,而正对大门空出来的通道尽头,也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着齐王世子蟒袍的风载秦,另一个,则是穿着朝服的四皇子李恪。 论气势,李恪自然是比不上风载秦,但是此刻他一向阴沉的脸庞却满是坚定,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可以清晰地看见是紧紧握着的,像是严正以待,也像是在表明决定势在必得。 不得不承认,这几日李恪的演技很好,尤其是此刻。 这时候,恐怕殿内的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心仪平安郡主。 至于风载秦…… 一向稳如泰山的齐王世子此时眉宇之间似乎有着怒意,也似乎隐隐泛着不安。 至少,在慕长音的眼中,他是如此。 看着这样的风载秦,慕长音心里微微一沉,今日,他恐怕不会如她所愿地不妨碍她的计划! 她收回思绪,缓步走进了大殿,随即迎来了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包括端坐金陛之上的楚帝。 “臣女参见陛下。” 在离风载秦和李恪三步远之处,她停下脚步,从容施礼。 风载秦眸色一暗。 李恪脸上则泛起了明显的喜悦之色。 金陛之上,楚帝一身龙袍端坐着,威仪凛凛,待她施礼之后,方才抬手,“平身。” “谢陛下。”慕长音恭敬地谢恩,随后起身,目光平静望向楚帝,“不知陛下召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楚帝话中喜怒难辨,“你不知?” “臣女不知。”慕长音回道。 “平安郡主一路前来什么也没听说?”一旁站着的人群之中展出了一个男子,一身皇子朝服,立于众臣之上,面上虽带着笑容,但是,眸底却是冰冷阴沉,这个人自然是李祯,他不愿意齐王世子和忠王府结亲,但是更不愿意让李恪成为忠王府的女婿!但是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也知道今日必定会决出一个归属! 而不管平安郡主归属何人,对他都没有好处! 还有,这个女子曾经是他求而不得的! 齐王世子来争也就罢,可凭什么一向不如人的李恪也来?!难道他以为娶了忠王府的嫡女就可以与他一较高低不成?! 082 争锋 慕长音并未看向李祯,而是直接迎向了楚帝幽深的眼眸,“臣女得了陛下的召见就即可随前去宣纸的公公赶来,至于陛下为何召臣女而来,前去宣纸的公公并未言明。” 李祯被这话说的一口气哽在了咽喉,一般人面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千方百计地从宣旨的内侍口中问得,可是,这样的事情却不能搬到台面上,因为这样是大不敬。 所以,慕长音这样说,并没有错。 错的反倒是他了! 李祯从未有这一次恨眼前的女子! “不知陛下召臣女前来……”慕长音扫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两人,方才继续:“所为何事?” “齐王世子欲娶你为世子妃。”李祯冷着脸代替楚帝答了这话,似乎已然不在乎这样做会不会惹怒楚帝,“不过四皇子却说与郡主情投意合。” 慕长音面色顿时一惊,目光随即看向李恪,脸上的震惊渐渐地染上了喜色,可看上去又是在极力掩盖这丝喜色。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了这般情形顿时心中有数。 看来是真的。 “平安莫慌。”李恪竟是声音柔和地开口,安抚过后,又转身面向楚帝,屈膝跪下,“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和平安没有关系,若是父皇要降罪,还请降罪儿臣一人。” “四皇弟何罪之有?”李祯冷笑,“既然是两情相悦,又何须向父皇请罪,相信齐王世子也不会怪罪此事,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平安郡主曾经是废太子的未婚妻,四皇弟如此窥视曾经的未来太子妃,的确是有罪。”末了,又叹息道:“虽然废太子犯下大错被废,但是当时他仍是太子,是我们的兄长,四皇弟,你这般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父皇容禀。”李恪扫了一眼李祯,然后一脸正色地向楚帝禀报:“儿臣虽不才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等窥视兄嫂的事情,儿臣虽蒙忠王看重带在身边教授行军之道,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边境,和平安接触的也很少,在儿臣此趟回京之前,对平安也只是兄妹之情,废太子退婚之后,平安日日伤心,儿臣受忠王大恩,多次安抚,方才生情。” “四皇弟回京连半年都没有,而且据我所知四皇弟回京之后和平安郡主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几次见面几次安抚就情根深种到不顾楚临两国的友好而横插一足?”李祯咬着不肯放,若是只能二选一,他宁愿齐王世子娶了平安郡主! 李恪神色诚恳,“父皇,儿臣无法解释为何如此短暂的时间便生了情,但是并不能以此便认定儿臣所言虚假!父皇,儿臣和平安的确两情相悦,还请父皇成全儿臣!” “不知如何而生情?”李祯嗤笑,“我看四皇弟不是不知道如何生情,而是根本没有生情!”话落,转身看向楚帝,“父皇,四皇弟恐怕是不想看着平安郡主远嫁他方所以才说自己和平安郡主两情相悦,正如四皇弟方才所说的,平安郡主乃忠王爱女,四皇弟自己也说蒙忠王看重呆在身边教授行军之道。” 说到这,目光转向李恪,叹了口气:“四皇弟,忠王对你的确有教导之恩,你能知恩图报这是好事,但是你也莫忘了你是楚国的四皇子,身为皇子,怎能为了私情而罔顾楚国大局?再者,四皇弟将忠王的教导之恩放的如此的高,已然逾越了君臣之道,难道在你的心中,忠王比楚国,比父皇还要重要吗?” 他不仅要阻止李恪得到忠王府这一大助力,还要让父皇怀疑他和忠王府暗中已然有了勾结! “三皇兄。”李恪也不慌,“你处处针对臣弟,可是因为当日淑妃求娶平安被拒一事?” 李祯也没有动怒,“四皇弟,你以为将话题扯到了我身上就可以撇清一切了?” “臣弟从来没有想要撇清什么,因为臣弟从来都是一清二楚!”李恪回击道,随后转向楚帝,“父皇,感情从来都是最难解的,儿臣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时就是儿臣真心的证据!若真的要论的一清二楚,那请问齐王世子,你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对郡主生情?三皇兄千方百计地说臣弟在欺君,可是要成全了齐王世子?你我兄弟手足,三皇兄怎么不帮臣弟反倒是帮着一个外人?!难道之前废太子所说三皇兄和齐王世子私底下有……” “李恪你休要污蔑本皇子!”李祯怒声打断了他的话。 “三皇兄心虚了?” “你……” “够了!”楚帝沉声喝道,“在外客,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堂堂楚国皇子却相互攻击,楚国的颜面,朕的颜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父皇恕罪。” 李祯跪下。 李恪低头。 一同请罪。 楚帝冷哼一声,旋即看向慕长音,“平安郡主,你怎么说!” “父皇,平安并无……”李恪像是担心楚帝会为难心上人似的,忙开口辩解,不过还未说完就被楚帝打断了。 “你给朕闭嘴!”楚帝怒斥道,“平安,你说!” 慕长音还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一旁一直沉默的风载秦站了出来,面向楚帝,“楚帝,本世子以为此事不该迁怒到郡主身上。” 楚帝眼眸微眯,“迁怒?世子何以认为朕迁怒?” “郡主贤良端惠,风华无双,即便倾倒天下男子也不足为奇。”风载秦缓缓道,目光幽幽,让人无法窥探眸底的情绪,“至于四皇子究竟是出于不愿意郡主远嫁或者真的动了真情,这都是四皇子一人所为,和郡主有何关系?” 无关? 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脸上的喜色,如何会没有关系? 李祯心里冷笑不已。 齐王世子,平安郡主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非得到不可?! “齐王世子对平安倒真的是一片深情,朕不过是想问问她心中属于何人,你就如此紧张生怕朕对她不利似的。”楚帝笑了,意味不明,“平安,如今齐王世子和四皇子都说对你有意,你心里是作何想法的?如今大家齐王世子和四皇子都在,你就说清楚吧。” “楚帝。”风载秦又抢先道,“本世子诚意十足求娶,以全两国之好,难道楚帝只愿当慈父?” “若是齐王世子因为求娶失败而兴兵,本皇子定当奉陪!”李恪倏然起身,冷冽相对。 风载秦淡笑如风,雍容华贵,“四皇子是在向本世子宣战吗?” 083 成全你 “宣战?”李恪却笑了,睥睨众生的笑,显然是要硬碰硬,“齐王世子这话是指若是求娶平安失败便会对楚国宣战?” “看来楚国是真的不在乎是否与临国结盟。”风载秦将目光移向了楚帝,负手道。 楚帝面色一沉,喝道:“四皇子不得无礼!” “父皇。”李恪拱手,“儿臣有句话想问问齐王世子,请父皇恩准。” 楚帝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反对。 李恪也没等多长时间,转身对风载秦道:“楚国和临国的盟约在明霞公主嫁入楚国之时已经立定,齐王世子却要反悔,恐怕是临国根本无心与我楚国结盟!” “明霞公主?”风载秦嗤嗤一笑,随即冷下声音,“本世子以为公主一事,临国已经足够忍让了!” “临国失去了一个公主,我们楚国也失去了一位王爷!” “可下毒手的是你们楚国的太子!杀人偿命,如今楚国只是将太子废了,本世子不追究下去已然是给出了临国的诚意,倒是楚国如今处处紧逼,方才是没有结盟之心!” “世子是要以盟约要挟逼婚?” 风载秦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看向慕长音,专注而认真,幽暗的双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喷薄而出,“此次求娶,无利益,无目的,我只是想与你相伴一生,此生此世,绝不相负!” 话,铿锵有力。 语气,坚定认真。 这般的态度让在场的楚国官员都不禁吃惊,竟真的有种他这话是真的感觉。 李恪眸中泛起了疑惑之色,所谓一见钟情的谁也不信,可是这一刻……退婚,跳湖,失忆,还有现在让齐王世子一见钟情,那一个月,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她根本就从未了解过她? 沐常茵,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所有人心里都有了波澜,唯独慕长音心里是平静的,若是几个月前有人告诉她有朝一日风载秦跟她说这些话她的心却能无波无澜,她是绝对不会信,可是如今……原来放下了真的就能够豁然开朗。 一抹很轻很淡的笑在她的嘴边泛起,让她清丽的容颜添了几丝的迷离。 众人见状,以为她是被风载秦一番表白给感动,包括李恪还有龙椅上的楚帝在内,这两人在这一刻眸底同时掠过了一缕暗潮。 可是有一人,却心中钝痛。 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 慕长音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微微一福,缓缓说道:“慕长音多谢齐王世子厚爱,只是,我已心有所属,无法领受世子厚爱。” 众人哗然。 随即,满堂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神色各异,唯有站在众人瞩目之中的女子盈盈淡笑,“慕长音过去受情爱煎熬,如今得以放下,又得一心人倾心相护,此生此世,慕长音只愿与信我护我爱我之人相携终老。” 风载秦的眼中泛起了明显的刺痛,他知道她的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做戏,而是出自真心,他更明白她如今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可是不可以!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认出她,好不容易不再逃避,他如何能够放她走?信我护我爱你,我亦可以! 他倏然转身,看向楚帝,神容之中隐隐泛着焦灼,声音沉稳犀利,“楚帝,本世子愿以五十城池为聘,只要平安郡主下嫁,临楚两国从此结盟再无战事!” 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随行上殿的临国使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慕长音也褪去了淡然的神色,五十座城池?他疯了吗?!这样的代价就算娶了她也未必能够换来同等的回报!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或许,她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深究,也不想深究,“齐王世子,你这又是何必?” 她的声音清淡,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 “世子……”临国的使臣也低声开口,生怕主子着了魔。 李恪也冷声道:“齐王世子这是在威胁楚国吗?” 风载秦侧过身,凝注了慕长音,眸光深邃而迷离,“我只是在求一个机会,长音,我不会负你。” 李祯眯起了眼,难道风载秦真的对沐常茵动了心不成? “齐王世子。”慕长音笑了,笑的近乎虚无,“这些日子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是真爱一个人,该做的不是百般纠缠,而是让他幸福,若是放手方才能够让他幸福,我会放手,即使这样会让心宛如凌迟。” 风载秦面色一颤,随之便是苍白。 “陛下。”慕长音抬头看向龙椅上神色深沉的帝王,“臣女心属四皇子,请陛下成全。” 李恪眸光一闪,转身跪下:“求父皇成全!” 众人也看向楚帝。 楚帝并未即可表态,而是沉默半晌,然后看向风载秦,“齐王世子方才所言不虚?” “齐王世子。”慕长音抬头看着他,扬声道:“我已心有所属,纵使你以江山为聘也绝负心绝情!” 话中决绝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 楚帝面色一沉,已然动怒。 “世子,三思!”临国的使臣着急了,五十城池对临国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若是失去了五十座城池,那临国在三国中的地位必定大受打击! 用这般大的代价去得到一个女人,这怎么可以?! 风载秦没有理会众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般,不一样的身体,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看到了相同的眼睛。 一模一样的神色。 和当日她告诉他,即使他不爱她,她也绝对不会放弃之时一模一样。 那一日,他要走下苍茫山,走入那繁杂的尘世之中去承担那他避无可避的重担,而她,是他不需要的,急于甩开的。 而她,面对他的绝情,红了眼睛,却始终忍着没有落泪,然后,笑着决绝地告诉他,她绝对不会放弃。 “这是你想要的?” 他的声音沙哑了,低沉的仿佛蕴涵了许许多多的情愫。 慕长音心中仍是颤动了一下,声音却平静无波,“是。” “好。”风载秦缓缓道,然后转过身,一切的情绪瞬间收起,他仍是那雍容尊贵的齐王世子,睥睨苍生,云淡风轻地道:“既然平安郡主和四皇子两情相悦,那本世子只要退让了。” 众人虽觉得他不可能真的用五十座城池做聘,但是听了他这般云淡风轻的话,还是错愕不已。 这变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楚帝神色深沉,息怒难辨。 风载秦却仿佛不在乎一般,转过视线对李恪道,“不知本世子有没有机会讨杯喜酒喝喝?” “只要父皇同意,这杯喜酒,齐王世子一定喝的上!”李恪笑道,随后向楚帝再次恳求,“父皇,儿臣恳求父皇成全!” 楚帝仍是沉默。 风载秦笑着对楚帝道:“楚帝,四皇子深情一片,本世子甘拜下风,楚帝就成全了他们,也好让本世子在离开之前讨杯喜酒喝喝!” “那两国之间的盟约,世子打算如何?”李祯冒出来道。 风载秦笑道:“公主已然嫁入楚国,两国盟约早已达成,三皇子不会真的以为本世子会为了儿女私情而罔顾两国大义吧?” 李祯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求父皇成全!”李恪又道。 楚帝眸底深沉如海,直到李恪又一次叩首恳求,方才开口:“既然是两情相悦,那朕自然成全,来人,拟旨赐婚!” “谢父皇!”李恪满脸狂喜。 慕长音笑着叩谢,抬头之极迎入的是风载秦深不见底的双眸,他仍是淡淡笑着,尊贵无双,嘴唇微动,无声地告诉她,他会帮她。 是的,即使如今心痛如刀绞,可他还是会帮她。 只要是她希望的,除了让他放手,他都会成全她,而此时的痛,是他该受的惩罚! 慕长音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心却也背上了一个包袱,她放下了对他的爱,却也欠上了他的人情! 084 不行 齐王世子用临国五十座城池求娶平安郡主? 四皇子和平安郡主竟然两情相悦? 大殿之上,平安郡主言纵使齐王世子以江山为聘也绝不负心绝情? 这一连串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竟然在同一日传出,整个楚都都沸腾起来了,而就在众人还没有消化完这些消息,楚帝赐婚的旨意便到了忠王府。 慕长音领着阖府上下领了楚帝的赐婚旨意,而赐婚的旨意上甚至还定下了大婚的日子,就在三月十五。 “恭贺郡主。”送走了宣旨的内侍之后,王侧妃便笑盈盈地恭贺,“离三月十五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王爷定然可以赶回来送郡主出嫁的。” 慕长音握着圣旨淡笑道:“既然侧妃如今管着忠王府,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侧妃安排。” “郡主放心,妾身定然会尽心尽力!”王侧妃低头,笑着道。 慕长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随后转身回了明月阁。 明月阁内 圣旨还未放下便被宗不寂一手给夺了过去了。 “毁了它会惹麻烦。”慕长音仿佛看准了他的心思似的。 宗不寂皱着眉头:“我不会在这时候给你惹麻烦!” “昨夜气了一夜还没气完?”慕长音坐了下来,昨日风载秦那惊人的聘礼以及表白一传出,他的脸就一直冷着。 宗不寂并未回答:“李恪真的有把握?” “这个计划对他来说更加重要。”慕长音虽不能肯定一定会成功,但是却相信李恪不会留手,不管是为了皇位还是他那份欲将生母救出冷宫之心,“我们要担心的是李恪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 “你是说他会翻脸?”宗不寂道。 慕长音沉思会儿,“准备好一切,待事情完了之后我们即可离开楚都!” “我来安排。”宗不寂点头,其他的事情他或许无能为力,但是离开楚都,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有一件事……“长音,若是将人救出,忠王府有能力保住她吗?” “只要楚帝不在了,忠王府自然能够保住她。”慕长音道。 宗不寂眯起了眼睛,“杀了楚帝?” “这是最好的办法。”慕长音冷下了眼眸道。 宗不寂道:“李恪会同意吗?” “这对他来说有好处不是吗?”慕长音反问,“更何况李恪对楚帝能有几分父子之情?” 宗不寂抿唇沉思,的确,杀了楚帝是最好的了解办法,而且,李恪若是想要皇位,那唯有楚帝死了,他才有机会,否则他做的这些事情楚帝一旦觉察,别说皇位,恐怕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李祯此人恐怕会坏事!” 慕长音垂下了眼帘,沉默。 宗不寂看着她,“你想利用风载秦来牵制李祯?” 慕长音抬起眼帘,“你觉得如何?” “长音。”宗不寂凝视着他,“我不想你和风载秦继续牵扯在一起!” “可是能够牵制他的人,恐怕就只有风载秦!” “我去杀了他,就算不能杀了他,也可以伤了他!” “不行。”慕长音摇头,“杀了他,将来就没有制衡李恪的人在,若是伤了他,就会打草惊蛇!” 宗不寂攥着拳头,心里思绪翻滚,半晌,方才道:“我去跟风载秦谈!” 慕长音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 是夜,宗不寂便潜入了驿馆,而风载秦似乎知道他要来似的,驿馆暗处的守卫一路放行,一直到了他跟前,他都没有遇到半点的阻碍。 “来了。”风载秦桌旁,正自饮自酌。 宗不寂并未化去易容,易容之后的脸虽然还是可以看出神色的变化,可是,却也掩盖住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风载秦的态度像是在招待一个远方来客一般,笑容淡淡,雍容贵气。 宗不寂抿着唇,并未入座。 风载秦抿了一口美酒,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你连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相对都做不到,如何与我相争?” 明明是淡然的语气,却说出了睥睨的霸气。 宗不寂怒色从眸底涌出,然而只是瞬间,便散去,只因他在眼前这尊贵孤傲的男子眼中发现了焦灼,即使只是一闪而过。 “风载秦,你在害怕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也是第一次他以身份压他! 过去那般多年,他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心意,只不过从不理会,就算是在不久之前,他警告他,也是直截了当地警告他。 而不是想今日这般以权势身份来震慑他! 风载秦眸中飓风骤起。 “你是在害怕。”宗不寂心中的阴郁忽然间消失无踪了,多年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总是处于弱势,甚至衍生了自卑,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该消失了,“你也感觉到了吧?她的心已经从你身上移开了!风载秦,如今不是我没有资格跟你争,而是你失去了我和争的仪仗了!我和她有十多年的情谊,是伙伴,是亲人,不久之后,我相信,我们将会成为爱人,她这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的人会是我!她的心里,眼里,也只会有我!” 话落,一道人影掠到了他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 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至他于死地。 宗不寂却一动不动,眼神充满挑衅。 风载秦面色如霜,杀意笼罩了他的全身。 “风载秦,你以为你后悔了,上苍就会给你从来的机会吗?”宗不寂笑着道,“她重活一次,不是给你作践的!” 随着一阵风起,风载秦收回了手,负在了身后,神色再度华贵从容,仿佛方才的失控从未发生过一般,“她想要我如何帮忙?” 宗不寂笑容敛去。 “你和她有十几年的情分,我亦有。”风载秦缓缓笑道,“而我,比你更加的了解她。” 宗不寂攥起了拳头。 “说吧。”风载秦淡淡笑道,“她想要我如何帮忙?我才能够帮的忙。” 宗不寂沉默半晌,最终仍是收起了心中翻滚的怒意,“牵制李祯,别让他有事也别让他坏事!” 风载秦眯起了眼睛,“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以选择不帮忙!”宗不寂就没有回答。 风载秦垂眸会儿,“别让她出事!” “不必你费心!”宗不寂搁下了这话随即转身离去。 风载秦低下了头端起了桌子上拿杯已经冷了的酒,放在嘴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求的,只是一个机会。 你可以将我驱逐出你的心,但是不要那么快让别人进入你的心。 宗不寂也不行! 他尤其不行! 酒杯搁下,随着一声轻响传来,整个酒杯化作了一堆粉末…… ------题外话------ 开了一个新坑,种田文《农家童养媳》,v会员帮忙收一个呗,没收藏啊。 090 我只能对不起你! 次日,即使还有一日方才到婚礼吉日,不过因为德妃要来忠王府送嫁一事,忠王府不得不提前加紧准备。 而此时,原本负责婚礼筹备的王侧妃忽然撒手了,理由是既然德妃娘娘要出宫送嫁,那她便没有资格继续为郡主筹备婚礼。 府邸内的人以为她这不过是在怄气。 而事实上,她心里的不是气而是恨,还有翻腾的快意。 傅氏被放出来了,接下来便有好戏看了! 送嫁? 她会让她变成送葬! 为她的女儿更为了她自己! “你去告诉婉儿,明日不要出现!” “可是……”女乃娘不安,“郡主毕竟是二小姐的姐姐……” “你放心,不会有人介意的!”王侧妃冷笑道,“明日会有一场吸引所有人的好戏!”就算她不能将事情公告天下,但是只要沐常茵知道了真相,她还有脸嫁给四皇子? 她只会再跳湖自尽一次! 这场婚礼便成了一场笑话! 傅氏,沐昇,你们就看着吧!好好地看着你们的女儿对你们恨之入骨! …… “我娘让我不要去?”四皇子府中,沐婉儿眯起了眼神色不善,她本就不想去,可是此时母亲不让她去,她心里便更加的愤恨。 娘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避开沐常茵那个贱人吗?! “你去告诉娘,该怎么做我自然知道!” “是。” 将人撵走了之后,沐婉儿便起身去了前院,找到了正在书房里面的李祯,这几日沐婉儿的日子不好过,李祯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 “你怎么来了?”面对一脸记恨之色的沐婉儿,李祯却是笑脸相迎。 沐婉儿上前道:“方才娘让人过来说不让我回去。” 李祯眸色一沉,“不让你回去?” “嗯。”沐婉儿点头。 李祯拉过了她白女敕的手,“那你打算听你娘的?” “殿下这话说的,婉儿是您的人,自然是听殿下的。”沐婉儿嗔怪道,“婉儿只是奇怪娘为何不让我去而已,难不成是担心明日德妃驾临忠王府会加强戒备?” “那婉儿的意思是怕了?”李祯挑眉问道。 沐婉儿笑盈盈道:“婉儿怎会怕?只要能够帮的了殿下,婉儿什么都不怕,只是……婉儿想请殿下明日让淑妃娘娘陪婉儿一同去而已。” 李祯眸底闪过了一抹冷意。 “德妃娘娘毕竟在冷宫待久了,现在出来难免各方面都不适应。”沐婉儿继续道,“若是淑妃娘娘主动陪同,也能够彰显淑妃娘娘的宽怀大度,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李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许久,方才缓缓道:“婉儿说的也有理,本皇子待会就进宫给母妃说。” “多谢殿下。”沐婉儿笑道。 李祯微笑:“该是我本皇子谢你,婉儿,只要你做成这件事,本皇子绝对不会亏待你!” “多谢殿下。”沐婉儿低头娇羞道。 两人腻歪了半晌,沐婉儿方才离开,而便在她走出书房之后,李祯脸上的笑容顿消,换上了阴沉,而走出书房的沐婉儿也是消了娇笑,只剩冷笑。 她蠢过一次可不会再蠢第二次! 这辈子即便她离不开李祯也绝对不会像当日那般愚蠢去相信一个人! 她会尽可能地阻止这桩婚事,但是休想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后果! 淑妃,还有那德妃,明日她便要让她们也尝尝水洗不清的滋味! …… 是夜,再度下起了雨,不过却无惊雷,而是细细绵绵的牛毛雨,这细雨让每一寸的空气都染上了春日独有的湿气。 巍峨的皇宫,也被细雨笼罩。 自从德妃被赦免出冷宫之后,楚帝没夜都会来琉璃宫,不过至今为止,都没有留宿过,据琉璃宫传出的消息是德妃身子不好不宜侍奉圣驾。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更显楚帝对德妃的圣宠。 宫里面的一些老人猜测不久德妃将会重现十六年前的荣宠,而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淑妃。 好不容易除了一个皇后,儿子也是太子之位的唯一人选,可是高兴几日便先杀出了一个四皇子,然后,那个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想起的德妃竟然也冒出来了。 淑妃是经历过当年德妃盛宠的,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身汗毛竖起,若是德妃真的复了当年的盛宠,她的儿子再娶了忠王府的嫡女,那将来还有她和祯儿的立足之地吗? “不行!本宫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娶忠王府的嫡女?本宫的儿子没娶着谁也别想娶! …… 此时,那个被盛传着即将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女子正一脸讥笑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内侍,这两人在冷宫看守了她十六年。 而出了冷宫之后,她便没有见过他们,如今,又出现了。 “明日他们陪爱妃出宫。”楚帝端坐正位,“你放心,他们会好好保护你,一直到你回到朕的身边。” “陛下担心什么?”女子冷笑,“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还能趁机逃了不成?” “馥儿。”楚帝却笑道,“我从不敢小看你,因为一旦小看了,就会从此失去。” 女子不再言语,转身走进了内室。 楚帝也不恼,转过视线,沉声道:“明日寸步不离地保住娘娘,若是有任何闪失,朕决不饶恕!” “是。”两人齐声应道。 …… 夜越发深沉,雨始终不绝。 凉意侵袭着大地。 同一片夜色之下,废太子的府邸却更显阴冷黑暗,而这一夜,前院的书房一直亮着灯,后院一处院落中也是如此。 王菀之站在屋廊之下,任由着那凉风侵袭身躯,曾经的天骄之女如今竟然落得如斯下场,恐怕谁也没有想到。 可更没想到的是明日要面对的事情。 王璟没有隐瞒她,因为需要她的配合,如今的李翊心里谁也不信,唯独相信她,相信这个他一直认定的妻子,这个为他愿意委屈,陪他圈禁于此却从无怨言的知己。 可是,她却最终选择了背弃。 “对不起,我没有选择,嫁你,是为了王家,背弃你,更是,王家和你,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 所有人都觉得废太子还有可能翻身的机会,但是她却清楚,要他翻身,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比起王家支持另一个人所要付出的要大的多。 王家只能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 第二天,天还未亮,慕长音便被人叫起开始梳妆打扮,而同时,一亮奢华的马车也从宫门缓缓驶向忠王府…… 092 傅氏 “恭迎德妃娘娘。” 马车停在了影壁前,忠王府管家领着下人抬着软轿恭候着。 马车内 一个身着华美宫服的女子端坐着,脸上蒙住了面纱,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眸此时泛着迷离之色。 一直到了马车外传来了另一道声响,方才恢复了平静。 “娘娘。” 女子起身,缓缓步出了马车。 “参见德妃娘娘。”忠王府众人跪下行礼。 女子缓缓环视了周围的一切,方才褪去的迷离又回到了眼中,十六年了,她又回来了,只是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这里的一切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而她,也不是当年的她。 他亦然。 “娘娘。”紧跟在身后的一个内侍上前,低声道:“陛下还在等着您。” 女子收回了涣散的神智,对着跪在地上的诸人颔首:“起来吧,带……我去见你们郡主。” “是。”管家谢恩起身,“请德妃娘娘上轿。” “不必了。”女子道,“我想走走。” 管家并未多言,“是。”随后,亲自在前方带路。 女子一路不缓不急地走着,目不斜视,眼眸平静,唯有那袖中的双手始终紧紧握着,许多年前,她亦是这般一步一步地走过这段路。 那时候的她却不想将来竟是这般模样。 而便在她沉溺在往事之中,另一道怨毒的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了,那目光中的怨毒仍是存在。 在墙角之下,王侧妃死死地攥着双手,指甲几乎渗进了肉里。 十六年了! 她被关在了那个阴暗的佛堂十六年,而本该死的人却背负着另一个身份享受另一番的荣华! 如今,更是从暗处走到了明面上!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她无意中听到那个男人的低语之时的震惊,而随后,便是漫无天日的囚禁! 若不是婉儿,恐怕她早已经命丧黄泉!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天作之合,不过是两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 “娘!”一道叫声将她从悲愤之中抽离了出来,王侧妃当即循声看去,便见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儿竟然出现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王侧妃厉色道。 沐婉儿也是愠怒:“若是我不来全楚都的人都会说我怕了她!” “婉儿……” “娘。”沐婉儿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我不想来,也有人非得让我来!” 王侧妃旋即问道:“谁?” “还能有谁?”沐婉儿冷笑:“不就是我的好夫君?” 王侧妃眯起了眼睛,“他想做什么?” “前两日他给了我一包东西。”沐婉儿微勾嘴角,眸子内闪过阴冷之色,“娘,你说我可以不来吗?” 王侧妃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什么东西?!” “他说是一种会致人昏迷的迷药!”沐婉儿冷笑,“不过女儿倒是觉得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要好!” “你要……” “娘放心,婉儿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不会再蠢到为他人做嫁!”沐婉儿笑道,“今天德妃来了,淑妃也回来,人多的是了!” 王侧妃眯起了眼睛。 “娘。”沐婉儿若有所思的母亲,“只要她死了,忠王府才会是我们的!父亲才会看到我们!娘,我们凭什么要一辈子被沐常茵这个贱人骑着?!” 李祯给她的是迷药而不是毒药用意究竟是什么她难道会想不到吗? 他要的不是沐常茵这个贱人死,而是要阻止这场婚礼! 他不过就是想娶忠王府的嫡女罢了! “把东西给我!你现在回沉香院,对外说身子不适,不要出来!”王侧妃正色道。 沐婉儿看着眼前的母亲,犹豫了一下,便将怀中的东西给了她,她自然明白母亲的心意,心里有过犹豫,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不理会。 “你放心。”王侧妃温声安抚,“娘不会让人怀疑到我身上的!我会找到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她倒是想看看若是沐昇知道她的女儿死在了傅氏的手中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 明月阁内满目红绸喜字,喜气洋洋。 “德……” “不必通报。”女子扬手阻止了正要高喊的内侍,“不必通报。” “是。” 女子并未即可入门,而是站在了寝室的门口,静静地望着门口,好半晌,方才起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寝室内众人忙碌不已。 内室中,慕长音坐在了梳妆台前任由着侍女嬷嬷折腾,眸色始终宁静,没有出嫁前的紧张,只是有着一丝怅然若失。 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前世的那张绝色容颜,不是怀念那份绝美,只是在猜想,当年的她若是穿上了嫁衣,上了新娘的红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没想到三辈子第一次穿嫁衣,竟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只不过是一场戏。 可她前两世的人生,不就是一场戏一般吗? 或许她过于的沉溺在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室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更没有注意到,一个她期待已久的女子正缓步地走过来。 直到女子走到了她的身后,铜镜中照出了她身上与侍女嬷嬷不一样的华丽服饰,她方才回过神来,“你……” “别动。”女子轻柔开口,似乎还带着一丝轻颤,“别动,孩子。” 慕长音没有再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铜镜,因为身后的人站着,所以,她无法从铜镜中看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那温柔祥和的声音。 女子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了一把玉梳子,轻轻的为她梳着发,“我帮你绾发,我帮你……” 慕长音静静地坐着,心头在这一刻仿佛被丝丝酸楚缠绕着,这份情绪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这具身体。 这般长时间了,还残余着这份不属于她的情绪,平安郡主,你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一切都不需要猜测了,身后之人不是四皇子的母妃德妃,而是平安郡主的母亲,忠王府的王妃。 傅氏。 一个本该死去了的人。 093 秦馥 室内很安静,安静的似乎连玉梳梳过秀发的声音都能听到,慕长音凝神静待,许久,身后传来了轻柔的声响。 “好了。” 铜镜之中,繁复华丽的发饰让少女清丽的容颜添了妩媚。 慕长音缓缓站起转过身,迎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可即便她带着面纱,从那双没有被遮掩的眼睛之中,仍是可以看到与这具身体的几分相似。 傅氏。 女子眼波颤动,“孩子……” 慕长音凝望着她,正欲开口之时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威压的存在,目光轻轻扫过了一旁站立的一个内侍,眸色随之一沉。 是那晚冷宫中的人! 楚帝,果真是小心! 平复心中繁复的情绪,她屈身行礼道:“臣女参见德妃娘娘。” 女子闻言身躯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后,微笑道:“你怎知我是德妃娘娘?”那双眼眸之中渐渐地泛起了氤氲。 “难道臣女猜错了?”慕长音缓缓道,声音平稳。 女子笑道:“你没猜错。”随后,抬手轻轻地拂过了慕长音的脸颊:“十六年了,你长大了。” 慕长音却是沉默,不知为何,面对她,她无法生出怜悯之心,可眼前之人明明是受害者,是她过于的冷情吗?“多谢娘娘今日前来为臣女送嫁。” 女子听了这话轻抚着她鬓发的手倏然一颤,眼瞳之内的氤氲更深,“这是我应当做的。” “不。”慕长音道,“应当为平安郡主送嫁之人该是忠王妃。” 女子眸色一颤,迎向她的目光一颤,随后,快速转开,不知是害怕面对她还是害怕她从自己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高喊声。 “淑妃娘娘驾到。” 慕长音挑了挑眉,同时在眼前女子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意,而这样的冷意绝对不是一个柔弱的人会有的。 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为何自己无法生出怜悯之心,并非她冷情,而是眼前之人根本便不是那种柔弱之人! “德妃妹妹这般早就来了。”淑妃方才进来便笑着开口了。 众人行礼。 淑妃笑着免了,“德妃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到了这里还带着面纱?可是不舒服?” “是。”女子应道。 淑妃笑容一顿,“听说妹妹因为容颜有缺而不愿见四皇子,如今看来是真的,不过妹妹就算是如此也要来给平安送嫁,可真是有心了。” “淑妃也是来送嫁?” 淑妃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平安的娘家长辈,怎么好逾越?是陛下担心妹妹一个人在这里不适应让本宫来陪着妹妹,毕竟妹妹在冷宫里呆了那般多年,陛下担心也是正常的,陛下待妹妹的心意,本宫可是羡慕的很!” 这番话落,却并未得到回应。 淑妃眸底掠过一抹恨意,笑着又继续,不过却转移了目标,“人家都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如今见了平安果真如此。” “多谢娘娘。” 淑妃笑着挥手让身边的嬷嬷上前,“这是本宫给平安的添妆。” “多谢娘娘。” 嬷嬷将东西搁下。 淑妃又道:“姐姐,平安现在还得梳妆,不如我们先出去坐坐,待吉时来了再送平安出门?” “不必。”女子道,“我有些话想和平安说说,你们都出去吧。” 淑妃不想她竟然直接下逐客令,敛去笑容,“妹妹,有什么话是本宫听不得的?” “陛下只是让你来陪我,既然是陪我,那请淑妃以我为尊。” 淑妃脸沉了,“德妃妹妹,本宫怎么说也是三皇子的生母……” “德妃淑妃位份相同。” “你——” “见过淑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这时候,王侧妃进来了,仿佛没有看出眼前的剑拔弩张似的,微笑道:“甜心汤圆备好了,郡主便可拜别祖先。” “放下。”女子开口道。 王侧妃微笑地看了一眼带着面纱的女子,“是。” “都给我出去!”女子沉声一喝。 “不知好歹!”淑妃怒喝一声,旋即转身拂袖离去。 王侧妃敛去笑容看向慕长音,“郡主,妾身去看看。”然后,转身离开,就像眼前站着的人不是她恨了十六年的人一般。 连淑妃也走了,室内的其他人自然便留不得,纷纷行礼告退。 最后只剩下一直低着头站着的内侍。 “下去!” “陛下有旨……” “我就在这房间里,还能飞了不成?!”女子怒道,“你若是不下去,好,我这就去请他来,但是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管!” 那内侍抬头,眼神极为的锐利,半晌,低下头,“是。”随后,退了出去。 待最后一个人退下了,女子眼中的怒意方才褪去,然后,静静地看着慕长音,许久,抬手缓缓取下了面纱。 慕长音愣住了。 便是她看出了她的眼睛和这具身体有几分相似,却不想面纱之下的脸庞竟是如此的相似。 即便忠王妃和德妃两人的母亲是双胞胎,可是两人所生的女儿也有几分相似,可是总不能让平安郡主和德妃像到了这个地步吧? 楚帝可想过这张脸一旦出现在众人面前会衍生出来的猜测? 难道这几日德妃所谓的容颜有损而不敢见儿子便是借口?用来将来佩戴面纱的借口? “茵儿……” “你是忠王妃。”慕长音轻轻道,却是坚定。 女子面上虽无惊诧,却又浑身一颤,“那日……在帝寝殿的人果真是你。” 慕长音眼眸一眯,“那夜你也在?” “是。” “为何不现身?”慕长音追问。 女子却并未回答。 慕长音盯着她,许久,开口问道:“还是我们都错了,这是十六年的囚禁不过是掩人耳目,一切都是你自愿?” 若是这般便解释了为什么多年以来忠王的行为! 可若是她自愿的,那现在的一切又如何收场? 还有死了的平安郡主…… “走吧。”女子眼眸渐渐地浮现了水雾,“离开楚帝,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慕长音收敛思绪,“为什么?” “你不能嫁给四皇子!”女子却道。 慕长音审视了她半晌,“你打算告诉我原因吗?” “茵儿,你不能嫁给他。” “那我应该嫁给谁?齐王世子?又或者是废太子?” “都不能!” 慕长音忽然冷笑:“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我是你娘。”女子道。 “我娘是忠王妃傅氏,可是她死了!” “我是秦馥,我是你娘。” 慕长音一怔,“秦馥?” 094 有何资格 096 恩怨(二) 出口伤人,或许便是如此。 一句话,让秦馥所有的遮羞布都消失无踪。 “你说的对。”秦馥惨淡地笑着,“没错,我们现在又有多干净!你说出这些话很好,真的很好……”她抬手抹去了眼中渗出的泪珠,然后继续道:“母亲所犯的错误,我也犯了,或许我没有动情,我会如你所说的那般做,可是……我偏偏动心了,然后,和母亲一样万劫不复!” 慕长音沉默。 “你说的没错,所谓的复国大业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就连我本该最牢固的依靠,也最终舍弃了我,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责怪,原本就是我先背弃了我的责任……” 慕长音吸了口气,“现在还不算最迟,你还可以……” “不。”秦馥摇头,“当年,父亲没有原谅母亲,如今,他也不会,更何况,我已经没有资格在和他在一起。” 慕长音蹙眉,“楚帝对你……” “你能说这些话很好。”秦馥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这证明了你不会和我一样去承担一件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承担的重担,茵儿,真的很好,这份延续了许多代的悲剧该结束了,茵儿,以后好好生活,离开楚帝,离开这里,你一定会过的更好的。” 慕长音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茵儿……”秦馥抬手轻轻地抚着女儿的脸,“好好生活下去,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嫁给他,生几个孩子,然后安然终老。” “你……” 慕长音的话仍是没有机会说完,被震惊所打断。 秦馥骤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你——” 她不是已经被废了武功了吗? “我没骗你。”秦馥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曾经是魔宫之主,魔宫有的是可以恢复功力的功法。” “你想做什么?!”慕长音厉色问道,她相信她的话,也见识过魔宫功法的厉害,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清楚这背后的代价! 过血**需要一命换一命,那这种快速恢复内功的功法呢? “结束这一切!”秦馥抬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细发,“我的茵儿穿嫁衣很好看,可惜,娘这一辈子再也无法看你真正地穿上嫁衣的那一刻了,不过娘相信,将来茵儿一定可以嫁的一个如意郎君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秦馥!” 秦馥脚步顿了一下,“很好,很好。”然后,继续离开,出了内室,却见风载秦站在那里。 风载秦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茵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秦馥认真道,“不过若是你对茵儿是真心的,那就好好对她,给她幸福。” 风载秦眸光幽暗,“我会的。” “好。”秦馥笑了笑,然后起步离开。 “风载秦,拦住她!”内室中传出慕长音的厉喝。 秦馥转过身,笑容添了柔和,不舍地忘了一眼内室的珠帘,然后,又看向了风载秦,“茵儿的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解开,不必担心,也不必试图去解,这是魔宫的独门手法,除了魔宫之人,没有人能够解开,还有,记住你的话。” “我会的。”风载秦道,却始终没有动手阻拦她。 待她走了之后,方才进了内室。 慕长音脸色铁青,“解开我的穴道!” 风载秦走到她的面前,动手试图解穴,可是没有成功。 慕长音自然也是听到秦馥离开之前的那话,“再试试!” “长音。”风载秦摇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结果。” “是不是好结果和你……” “长音。”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平安郡主,你已经尽力了,该还的也已经还了。” 慕长音眸光转为冷厉,“出去!” 风载秦没有动。 “我让你……” “谁!”风载秦脸色忽变,喝道。 慕长音也凝起了神色。 “出来!”风载秦威压顿增。 话落,一道身影从窗户窜入,不是别人,正是秦落。 慕长音看了来人,“秦落,解开我的穴道!” “她呢?”秦落环视了四周一眼,轻飘飘地问道。 “解开我的穴道!”慕长音喝道。 秦落眯起了眼睛。 风载秦护在了慕长音面前。 “她说要去结束一切!”慕长音厉声道,“解开我的穴道!” 秦落扫了一眼风载秦。 “风载秦,让开!” 风载秦侧身看着她。 “让开。”慕长音缓和了语气,“我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风载秦凝注她半晌,最终,眼底闪过了一抹无奈,推了开来。 秦落起步上前,出手解穴。 须臾,慕长音便恢复了自由,“要见她就跟着来!” “长音!”风载秦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不能来。”慕长音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更不想觉得自己欠了谁的!放手!” “我陪你去!” 慕长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动手点了他的穴道,“我不想欠秦馥的,更不想欠你的。”转身对秦落道,“走!” “长音——” ( 097 恩怨(三) 098 了结(一) 099 了结(二)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连氏。 慕长音看了一眼秦馥,又扫了一眼地上的楚帝,在看了看秦落,目光最后落到了身前的连氏身上。 秦落带来的这人竟然也牵扯进这件事? 这还真的是都来全了! 不。 还缺了一个人。 忠王。 “你……”李恪盯着连氏,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又到底是谁!?” 连氏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盯着楚帝,“陛下,你不认得我了吧?”又看向秦馥,“你也不认得了吧?” 秦馥却只是看着慕长音,眼底深处有着焦灼和悲凉,似乎在无言地问道为什么要来。 “你到底是谁?!”李恪厉声吼道,眼前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这么多年经历了那般多的事情,他本不该还有不能承受的事情,可是眼前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一心要救的母妃竟然不是他的母妃,而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关心着他照顾着他的人,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哈哈……”连氏大笑了出声,然后抬手,竟是去揭脸上的面皮,而不一会儿,竟然真的将面皮揭开,一整张面皮一点一点地撕了下来,不过露出的不是血琳琳,而是另一张脸,一张年轻许多,且姿容不错的脸。 “陛下可还记得这张脸?” “你——”楚帝睁大了眼睛。 连氏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泛着快意的笑,“难得陛下还记得这张脸!多难得啊!臣妾还记得当年初见陛下的时候,陛下说臣妾的这张脸很美,可是,却不喜欢,所以,你给臣妾换了另一张脸!一张……”目光移向了秦馥的身上,“和这个女人相似的脸!” 李恪大惊。 秦馥愣怔。 慕长音诧异,眼前这个女人难道是…… “你问你母妃在哪里!?”连氏看向李恪,笑的诡谲而冰冷,“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李恪没有反应,一连串的震惊让他已然麻木了,僵住了,这就是母妃?他的母妃?他猜想着已经死了的母妃! “没想到吧?”连氏看着秦馥,咬着牙,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充斥了浓郁的恨意,“我没死!” 秦馥却愣愣地道:“是啊,没想到……” “我很傻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傻子是不是?当初来京,我竟然信了他的话,他让我易容,我便易容,他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太后更加喜欢我,为了让我和你这个表姐妹相处的更加的好,然后让忠王府更加的忠心,然后他就会找一个好机会废了王皇后立我为后!我竟然信了这些话,我竟然信了!为了他,我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为了他,我不再见我的家人,一心一意呆在宫里,呆在他的身边,可他却只是将我当成了一枚棋子,用完了就要毁灭的棋子!”连氏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为了让你的计划更加顺利,为了更好的蒙蔽世人,竟然连德妃和忠王妃的母亲是双胞胎的谎言也敢说出来!什么双胞胎姐妹?她甚至不是秦家的人!” 她转过身看向秦落,“你知道吗?就是为了替这个女人掩护,秦家满门灭绝了!就剩下你,剩下你一个了!当年,她的母亲千方百计混入秦家,从她的母亲开始,他们就在算计我们秦家!落儿,就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秦家满门!” 秦落没有开口,甚至脸上也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慕长音开始戒备,秦落究竟是想救忠王妃还是想要报仇? 连氏似乎并不在意秦落的反应,而是看向楚帝,“陛下,没想到我还活着吧?还能活着看着你死!” “你——”楚帝又是一阵血气翻滚,猩红的血溢出了唇,“你居然还活着!还活着!” “你们没死,我为何不能活着?”连氏畅快地笑着,款步走到了楚帝的面前,“没想到陛下也有今日!不,或许当日你将这个女人困在后宫的时候,你让这个女人代替我的时候,你利用我来给这个女人掩饰的时候,你就一定会有今日的下场!你知道我当日我是多么艰难才活下来吗?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活的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的有多心急吗?陛下,我终于活着等到这一日,等到你们的报应了!” “报应?”秦馥轻轻低笑,身子轻轻地摇晃着,“的确是报应。” “我活着,让你很失望吧?”连氏看向她,“哦,不对,我忘了当日是你求的情,我才能活下来,不过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我可能最后还是死了的,因为在你们的眼里,我的命根本微不足道!” “那场火是你放的?”秦馥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当年被囚禁冷宫之后,一场大火将囚禁德妃的屋子烧了,里面有了一具尸体,“没想到,你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话说到了最后,似乎还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原来,这么多年来每一个人都活的艰难,都活在了各自的痛苦,各自的恨当中。 茵儿,你说的很对,我是错了。 真的错了。 我和母亲一样,一手造成了自己的悲剧,也造成了其他人的悲剧。 “你真的是我母妃?”李恪问道,声音极轻。 连氏终于正眼看向他了,“是!我就是德妃,本该死了的德妃!”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恪问道,颤抖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恪儿,杀了他们!你帮娘杀了他们!就是他们害的我们母子一出生就分离,就是他们!”连氏盯着李恪,抬手指着秦馥,“尤其是她!若不是她水性杨花勾引沐昇和李霄,娘就不会被骗,秦家就不会被灭门,我们母子更不会日日相见也不能相认!恪儿,杀了她!帮娘杀了她!” 李恪转向秦馥。 “这就是你呆在他身边的原因吗?”秦馥却轻轻地道,“德妃,这就是你的目的?” ( 104 去留(二) 没有技巧,没有循循善诱,甚至没有**,只有带着颤抖和恐惧的掠夺和发泄, 慕长音愣住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心揪。 不寂…… 这个吻漫长而激烈,她没有抗拒,任由着他发泄着心里的恐惧,直到了呼吸开始受阻,眉宇渐渐蹙起,他方才作罢。 却并未松开钳住她身子的双臂。 “不许再这样了!不许再这样了!”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恐惧未消,便是知道她又自保的能力,可是却仍是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 他害怕,害怕当年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害怕幸福在最后的一刻消失无踪。 当年她和风载秦决裂,他以为他等到了,以为他们不会再纠缠下去,以为她会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他,可是,就在他心怀着希望的事情,迎来的却是她的死亡,她的冰冷的尸首! 当他返回驿馆的时候没见到她之时,恐惧顿时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他怕她是故意遣走他的,更怕她是不是出事! 她说等一切结束之后便会跟他走,他一直坚信着这一日到来,可是,越是坚信越是期待,便越是害怕。 若是最后她放弃了,那他怎么办? 又或者,她又出事了,他怎么办? 好在,她没事! 也没有离开!没有丢下他离开! “长音,不要在这样!不要再吓我!” 慕长音点头,微笑道:“好,再也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看到了她的笑容,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宗不寂躁动的心方才平和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怒意,无法克制的怒意,“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一个人进皇宫?你不是说过没有什么是比你的生命重要的吗?我们要还的是人情而不是性命,你知不知道我回去见不到你……” 话没有说下去。 慕长音忽然捧住了他的脸,然后覆上了他的唇,两唇相依,像是单纯的只是为了制止他的话一般,只是静静地贴着。 宗不寂却浑身僵住。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而她一开始愤怒,然后抗拒,再后来才渐渐地接受,可是,却从未主动过。 他更不敢去想她会主动。 慕长音却笑了,被他的神情给逗笑了,“别气了,可好?” 宗不寂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你生气的模样不太可爱。”慕长音忽然生出了逗逗他的闲情。 “长音……” “不气了。”慕长音又问道。 宗不寂抱着她的双手猛然一紧,随后本能地便欲化被动为主动,不过,却被慕长音给避开了。 化解了他那不算是怒意的怒意,她便退了,“不寂,这不是好习惯。” 宗不寂面色一僵。 “生气骂人,这正常,可这着急起来便吻人,却不是好习惯,我在还好,若是我不在,那你吻谁?”慕长音挑眉笑道。 宗不寂脸色变幻莫测。 “不过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随便找个人的。”慕长音捧着他的脸笑道,“只是,这个坏习惯还是还改改。” 宗不寂脸色转为微白。 “还有一个坏习惯也要改。”慕长音见了他的脸色便猜到他在想什么,皱着眉叹气道:“我的话不要句句都当真,更不要句句都较真,不寂,不然以后我真的不敢跟你开玩笑了。” 宗不寂脑筋已经完全打结了,根本无法应付眼前的情况,“长音……”他只能抱紧了她,“我改,只要你让我改,我就改!” 不明白不要紧,弄不清楚她的心思也不要紧,只要她说的,他都照做。 “可是,以后不要冒险!一定不要再出事!” 最后,仍是没忘初衷。 慕长音点头,“好。” 心中的不安渐渐褪去,他抱着她,紧紧的,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良久,方才寻回了理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忽然进宫?” 慕长音眉宇微敛,转身看向床榻。 宗不寂这时候方才发现了床榻上还有一个人,“她……死了?” “嗯。” “怎么会?”宗不寂搂紧了她,问道。 慕长音声音染上了悲伤,“魔宫功法,在瞬间之中恢复被废去的功力,然后进宫去亲手了结了她的恩怨。” “你难过?”宗不寂没有细问,却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悲伤。 慕长音没有否认,“是,也许是被她的悲剧感染,也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始终和她血脉相连,又或者,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然融入了平安郡主这个身份。” “不想走?”宗不寂低声问道。 慕长音听出了他的小心翼翼,笑了笑,摇头:“不,这里不属于我,我亦不想被这里困住,等忠王回来,我们就离开。” “好!”宗不寂将她抱的更紧。 …… 这一日,皇宫戒严。 这一日,楚都大街上满是御林军。 这一日,楚国变天。 忠王并未在皇宫困多久,当日的三更,便回了忠王府,然后,被请到了明月阁。 慕长音站在门口等候着他。 他仍是穿着皇宫中的那身便服,身上的风霜未消,又添了几丝的倦怠,那坚毅的鹰眸之中布满了血丝。 在见到了站在寝室门口外的人之时,脚步顿住了,须臾,又继续,只是,步伐已经不稳。 “回来了。”他走到屋檐之下,对着慕长音温和道。 慕长音心中顿时生出了难受,或许,她是真的已经融入了这个身份,“嗯。” “好。”忠王道。 慕长音看着他的目光染了怜悯,在得知真相之前,她鄙夷过这个男人,这个连妻子女儿都保护不好的男人,可是现在,她只是觉得他可怜。 秦馥,这样的结局,可是你想要的? 这样的决绝,不给你所爱的人余地,真的就解月兑了吗? 她忽然间想到了那时候的自己。 “她……我带回来了。” 忠王身子一震。 “对不起。”慕长音轻缓道。 忠王握紧了双拳,布满血色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在哪?” “里面。” 忠王低了低头,然后起步走了进去。 慕长音跟在身后,宗不寂一直守在身边,而忠王由始自终都没有注意到他,而进了寝室之后,他的目光,他的心神都被床榻上静静躺着的人吸引住了。 凌乱的步伐有些漂浮。 他终于走到了床边,然后,静静地站着,没有悲怆的哭喊,也没有愤怒的指责,只是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悲伤,如流水一般在屋子里面流淌。 忠王没有说话,慕长音也没有说话。 许久,她低下了头转身走出了内室,将空间留给了他。 ( 105 去留(三) “走吗?”宗不寂轻声问道。 慕长音摇头,“等他出来之后再走。” “好。”宗不寂没有反对。 慕长音看了看他,“放心,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住我了。” “我知道。”宗不寂笑道,随后搂住了她,掠上了房顶,没有离开,而是坐了下来,怀抱着她。 慕长音有些发愣。 “你也累了,先休息。”宗不寂道,“我想,他可能没有那般快出来。” 慕长音失笑,“好。”随后,放松了身子偎依在他的怀中呢,夜微凉,可温暖却一直环绕着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几颗星辰,笑道:“以前我一直想……”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 “怎么不说?”宗不寂问道。 慕长音笑道:“过去了,没有说的必要了。” 从前她一直想风载秦这般对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仿佛世上就只有他们两个。 虽然已经放下了,可是那些记忆却无法抹去,即便不再心痛不再心揪,可也无法完全忘记,因为那些岁月承载了太多的悲欢和执念。 她可以放下感情,却无法忘却记忆。 宗不寂没有问下去,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夜,静静地流逝。 而忠王忠王在寝室之内呆了一整夜,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才从里面出来。 当房门开启的那一刻,闭目养神的宗不寂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女子,心,仿佛被一汪暖流裹住。 五年的锥心苦寻,十多年的隐忍追随,便是只换来了这一刻,都值了。 “长音,我爱你。” 他低声低喃道。 随后,唤醒了她。 慕长音醒来竟发现自己在他怀中睡了一夜,一夜无梦安眠。 “忠王出来了。”宗不寂微笑道,微弱的晨光将他的脸照的格外的柔和。 慕长音微微一愣,方才点头,“嗯。” 宗不寂抱着他飞下了屋顶。 忠王立在屋檐之下,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两人的那一刻微微一震。 而慕长音见了他的那一刻,也是吃惊,明明只是一夜,可是眼前的人却仿佛苍老了十岁,甚至鬓边也多出了几缕白色。 他也是难过的。 秦馥,你现在若是知道了,可会后悔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放我下来吧。” 宗不寂点头将她放下,却没有松开手,而是搂住了她的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避讳什么了。 沉默半晌,忠王开口:“他是谁?” “我朋友。”慕长音回道。 忠王凝注着她,“茵儿……”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慕长音继续道。 忠王背脊一颤,“你恨我?” “不。”慕长音摇头,“我没权利恨你,况且,很多事情也不是你们想的。” 忠王合了双眼,浓郁的悲怆在他的身上缠绕,许久,方才睁眼问道:“她……怎么死的?” 慕长音沉吟会儿,最终还是没有隐瞒,除了李恪的事情,其余的都说了一遍。 平静的讲述让这个楚国的战神摇摇欲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抬头看着慕长音,“她恨我是不是?” “不。”慕长音摇头,“她从未恨过你,也没有怪过你,这辈子,她遇上你死而无憾。” “呵呵……”忠王笑了,却只是悲伤。 “不要为难自己。”慕长音轻轻道,“这会让她走的不安心的。” 忠王缓缓地弯下腰,最后坐在了石阶上。 “还记得她最后的请求吗?”慕长音继续道,“她希望你能够保护李恪,如果……你还愿意为她付出,那就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吧。” “你呢?”忠王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既然不恨我们,为何……” “我要离开。”慕长音道,“这里不属于我。” “你是我们的女儿……” “是。”慕长音道,“可是,这里的一切只会困住我,即使你能平定眼前的乱局,可是我和李恪之间有婚约,还是先帝赐婚,我留下,恐怕就得嫁给他,父亲,我不愿意。” 她还是将坦白自己不是她女儿的决定更改了。 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些无疑是雪上加霜。 “是……你不能嫁入皇家……” “父亲是指我的血统?” 忠王笑了,“我从未介意过这个,对你娘是,你更是,茵儿,你是我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我冷待你,不是恨你娘,更不是介怀你身上留着秦室的血,我只是希望我这样做你可以活的更加自由一些,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意思已经明了。 “对不起。”慕长音轻声道,她的到来或许真的毁了他们一家人可以团聚的机会。 “他是谁?”忠王看向宗不寂,声音中多了冷厉。 慕长音一愣。 “我会保护她!”宗不寂一字一字地道,“一辈子!” 忠王眸光如刀地在宗不寂的身上端量许久,“茵儿,你幸福吗?” “会的。”慕长音道。 宗不寂因为她的这话而目光黯然了一下,随后,便是更加的坚定,他会让她幸福的,一定会! 忠王颔首,站起身来目光转为了慈祥,没有再深究宗不寂的身份,“那走吧,离开这里,忘了这里的一切,更不要再去背负那些理不清的责任,莫要像我和你娘一样。” “好。”慕长音应道,然后转头对宗不寂道:“走吧。” 宗不寂点头,随后抱起她。 “茵儿。”忠王道:“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就回家。” “她不会回来!”宗不寂明白忠王的意思,“就算回来也只是来看望你!” 忠王笑了,眼中多了欣慰,“照顾好她。” “你放心!”宗不寂道。 “郡主……”这时候一道轻颤的声音传来,是颂夏。 慕长音看向这个自从她来了这里之后便一直全心全意照顾她的人,“颂夏,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可好?” 颂夏混乱的心绪呈现在了脸上,可是,最后还是忠心地道:“好!郡主请吩咐!” “帮我照顾好父亲。”慕长音微笑道,“照顾好他。” “我会的!”颂夏眼眸湿润,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走,可是她会听从主子的吩咐,尽心尽力地办好! “谢谢。”慕长音道,转而看向忠王,“父亲,保重。” 她不能承诺会回来。 只是希望他能够保重。 “嗯。” 宗不寂将人带走了。 如回来的时候一样,没有惊动太多人。 颂夏愣了半晌,然后走到了忠王身边,“王爷……就这样让郡主走吗?……那个人……是谁?郡主跟他走……” “总好过留下。”忠王艰难道,“还是走了好……”抬头看向天际,“你也希望她能够离开吗?离开这里,便是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他们曾经最大的愿望。 馥儿,我们的女儿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 ( 106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107 我放你走!(上篇完结)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风载秦只觉一阵窒息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他看着她在他怀中死去,而他却毫无办法一样。 如今,她安好,可是,他还是留不住她。 留不住…… “待楚都解封,我就会和不寂离开……” “为什么?”风载秦打算了她的话,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慕长音蹙眉,“风载秦……” “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伤了你,伤的很深,可是,我后悔了,我想弥补,我会好好弥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沉重而悲伤,“长音,为什么要这般决绝?” 慕长音默然,决绝吗?不,风载秦,她若是决绝,便不会有这些纠缠了,她只是放下了,放下了而已,“就这样算了不好吗?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而我也死了一次了,什么都够了。” “不够!”风载秦一拍桌子,“不够!长音,不够!我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我还没有给你幸福,这怎么够?!” “你能给我幸福吗?”慕长音平静地问道,随后不待他回答便又继续,“不,风载秦,你不能。” “你凭什么说我不能?”风载秦沙哑反问。 慕长音笑了笑,“就凭你曾经放弃过。” 风载秦的脸骤然一白,“我错了,我说了我错了!你就不能允许我错一次?就一次而已!”他的语气急促,已然完全没有了齐王世子的风范。 “你是齐王世子。”慕长音仍是不为所动般微笑,“你拥有的很多很多,不会在意没有一样的。” “你不是……”风载秦的话截然而止,盯着她半晌,低声问道:“你不相信我爱你?” 慕长音一愣。 “你不相信,所以,才会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风载秦继续问道。 慕长音看着他,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看着她道:“我不知道。” 风载秦一震。 “我真的不知道我信不信你,以前我总是再猜你究竟爱不爱我,究竟心里有没有我,可是最后都没有得到答案。”慕长音笑着道,笑容中多了一抹苦涩,也泛着一丝释然,“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没有骗我,风载秦,我信你。” “那为何……”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慕长音接话道。 风载秦脸色惨白,连握成了拳头的手也泛白,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已经不爱你了……就算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了却还是如此的痛。 我已经不爱你了。 长音,在我已经无法放开你的时候你却这般说,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想问她,可是,却更害怕听到答案。 “那他呢?宗不寂呢?你爱上了他了吗?” 他不敢问她如果她不爱他,他该怎么办,可是,却问了她是不是爱上了别人,问了这个同样会让他的一切轰然崩塌的问题。 慕长音低头沉思半晌,“我不知道。” 风载秦的眼中闪烁了希冀。 如果不是爱上了别人,那她只是无法忘记那些伤痛,不是不爱,只是无法忘记,无法原谅,是这样吧,长音。 “只是如果让我选择一个人相伴走完这一生,我想我会选他的。”慕长音抬头道。 风载秦身子紧绷,“为何?因为他和你一同长大,因为他对你千依百顺?” “也许吧。”慕长音道,“其实有句话程雅说的很对,门当户对,唯有门当户对的爱才能长久,唯有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是美满,我和不寂有着相同的经历,我们经历过相同的苦难,知道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是该珍惜的,至于他对我千依百顺,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对自己千依百顺?我不是寻常的女子,可是,却比寻常女子更加的渴望这种温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爱我。” “我也爱你!” 问题又回到了开始了。 慕长音忽然间对眼前的男子有了新的认识,又或许她根本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后来遇见了安王……渐渐地有些明白,那一年在苍茫山,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被你身上干净吸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我拼命地追逐着这些我没有的,我所渴望的,甚至到了最后,当日吸引我的已经消失了,我还是无法放手,两辈子,我第一次如此不惜一切地去追寻一样东西,追着一个人,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风载秦,我想当初我死都不肯放手也有一份不甘心的缘故。” “你是在告诉我你爱我只是因为想要得到你没有的东西?”风载秦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慕长音摇头,“可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那为何不能……” “我不知道。”慕长音继续摇头,“也许,我怕了,又或许看开了,又或许像你所说的……我爱上了宗不寂,爱上了别人,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就像当年我没有发现其实我所爱的那个人已经变了一般。” 风载秦没有再开口,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说出来的话,又像是害怕说出来的话会成为她攻击他的武器。 “风载秦。”慕长音缓缓道,“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是在报复你,如果说报复,当年我已经做了,两清了风载秦。” “两清了?”风载秦低喃道。 慕长音点头,“的确两清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当年在仙女湖,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也该在那里结束,风载秦,楚都的这些日子,这些事情,本不该发生的,其实当年我也是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爱你,那样的爱很自私,自私的只考虑到了自己,我应该早就放手的,这样后来想起也只会是美好的,而没有那般多的痛和苦,我还你一命,两青了。” “可若是我不想两清了?”风载秦道。 “何必呢?”慕长音幽幽道,“何必为难我更为难你自己?” “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你也没爱上别人。”风载秦却道,“当年你可以爱上我,现在,你也可以再爱一次!再爱我一次!” 慕长音默然。 当日她可想到会有这一日? 想不到的,她当时做梦也不会做到那对她避之如蛇蝎的风载秦有朝一日会这般卑微地跟她说她能爱上他一次就能够爱上他第二次。 “我放你走!”风载秦继续道,眼眸赤红,仿佛在压抑着某种难以忍受的情绪,“你可以跟宗不寂离开,你甚至可以去爱他,但是长音,你会回到我身边的!最后,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最后陪你走完这一生的人只会是我!你会回来的!” 他说完,倏然站起身来,然后,狼狈地离去。 慕长音却愣住了,风载秦,你这是什么意思? …… 屋外 宗不寂一直站着,神色在这段时间中变幻了许多种,虽然他没有进屋,可是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当风载秦见到他的那一刻,原先的狼狈迅速消失,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齐王世子。 宗不寂也没有退避,凝眸直视着他。 “你以为你真的适合她吗?”风载秦冷笑道,“宗不寂,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吗?” “至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宗不寂回击道,“就算我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伤害过她的你,让她痛苦的连命都舍弃的你,又有什么资格?齐王世子,不是所有事情只要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就可以办到的!她已经不爱你,她的心里不会再有你!” “她会回来的!”风载秦没有动怒,却坚定地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坚定,“宗不寂,你只会是她的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那齐王世子就好好地看看究竟是你说的对还是我坚持的对!”宗不寂冷笑道,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猖狂的资本?! 他说完,便直接越过他进了屋,没有再理会。 而进了屋,便看见慕长音正用着早膳。 “坐下一起用吧。”慕长音微笑道,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也似乎没有听到外面两人的争吵,“做好了不吃浪费。” 宗不寂看了她会儿,含笑道:“好。” 不管她现在爱不爱他,就算她以后都不会爱上他,就算她让他陪伴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伴,他都不介意。 就凭她的那句“如果让我选择一个人相伴走完这一生,我想我会选他的”,就算她这一辈都不会爱上他,他都甘之如饴。 …… 楚帝遇刺驾崩,临终之前将帝位传给了四皇子李恪,德妃和忠王在场听闻了依照。 什么?忠王为何不在边疆? 德妃不是被人掳走了吗? 事情是这样的,忠王之所以回宫是因为接到了先帝的秘密旨意,说楚都会有人作乱,让他赶回来震慑魑魅魍魉,至于德妃,她是被忠王给救回来的,至于掳走她的人,据忠王所奏报,是废太子的人。 挟持德妃是为了威胁楚帝和四皇子。 不过可惜的是,目前为止未来的皇后平安郡主却仍在失踪,忠王悲痛地表示凶多吉少。 至于刺杀楚帝的刺客究竟是废太子的人还是他国细作,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四皇子已经命王璟追查此事。 对了,就是王璟,王家的王璟,如今掌控住了整个楚都的王家的王璟,他已然表明了会一心一意拥护先帝定力的继承人。 而忠王这个作为遗诏的聆听着自然也是拥护四皇子。 两大武将拥护,便是一直想趁机翻盘的三皇子不得不退让,打碎了牙活血吞,下跪表示效忠新任楚帝! 一场可能导致楚国分崩离析的祸患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消弭于无踪,至少,表面上是这般,至于那些暗涌,皇家最不缺的就是暗涌,慢慢压制便是。 至于暗涌是否还有翻盘的机会,那就各凭本事了! …… 皇位继承敲定,接下来便是操办先帝的丧礼,七日之后,新任楚帝亲自将先帝灵柩送往皇陵安葬。 随后,便是登基大典。 而登基大典这一日,也是楚都解封之日。 在楚都众人欢庆新帝登基之际,两匹快马从东城门出了楚都。 …… 驿馆 “世子,他们已经走了。”灰老禀报道,“我们也该离开了。” 临国的使团因和亲而来,可是没想到短短几月楚国变天,这对临国来说本是绝好的机会,可是最终都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 如今楚国安稳下来,便是临国的大敌。 “让人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的行踪。”风载秦抬头望着东面的天,“不要跟的太紧,不要让她发现,只要不失去她的行踪便可!” “是。” 风载秦低下了头合上了眼睛,“明日回临国!” “是。”灰老松了一口气,至少世子愿意回去,那就好,这几日他一直担心世子会抛下一切跟她离开! 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 新帝登基,楚都一片欢庆,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会如此,至少有两个地方不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原先的三皇子府现在的宁王府。 新帝登基,除了下令送废太子去皇陵终身为先帝守灵之外,还有封了三皇子李祯为宁王,并且还给予要职,有要重用的势头。 只是这些却并未让这位新上任的宁王心里安宁,反倒是更加的狂暴,屈辱,他便是做梦也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 皇宫惊变,他竟然被困的毫无反击的余地,便是到了最后,他也是不得不屈从,不过他相信这只是开始而已,他相信他还有翻身的余地! “王爷,沐侧妃求见。” “不见!”李祯冷笑道,“还有,去告诉她,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休怪我无情!”在得知王璟竟然拥护李恪之后,他便恨不得要了沐婉儿的命,若不是念及忠王,若不是不想让李恪找到处置他的借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余的贱人! 沐婉儿听到了下人转述的这话之时脸色顿时白了,虽然沐常茵生死不明的消息让她高兴了好几日,可是现在的处境却让她不得不忧心。 陛下忽然间遇刺身亡,继承皇位的人竟然是四皇子李恪,那她怎么办?她嫁给李恪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 又惊又怒之下,她跑回了忠王府。 “娘,为什么舅舅会支持李恪?为什么?!还有,父亲为什么会忽然间回来的?!为什么他要支持李恪?为什么?!我才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他这样做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王侧妃没有回答,憔悴的神色上布满了怨恨,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便想到了自己,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被牺牲被抛弃的人都是她?! 大哥如此,她的丈夫也是这样! 不过好在,那个贱人死了! 她竟然死了! “哈哈——” 她死了,沐昇下半辈子都得在痛苦之中度过,这样很好,很好! 她过的不好,沐昇也别想好过! “哈哈——” 沐婉儿看着眼前笑的癫狂的母亲心惊胆颤,再也没有再抱怨出口,只是愣愣地看着…… …… 忠王府没有办丧事。 因为忠王妃早在十七年前便死了,秦馥的丧事由忠王自己一个人一手操办,更衣入殓下葬,他就像是送心爱的人入眠一般。 秦馥没有葬入忠王府的祖坟,而是葬在了京郊的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坡之上,而山坡之下便是当日他们初见之地。 “等我可好?等我做完了我该做的,等我完成了你的心愿,我再来陪你,馥儿,等我可好?” 轻风之中,传来了他低喃的请求。 而回复他的是暖阳的柔和。 …… 慕长音并未出席葬礼,不过在离开楚都之前,她却是去祭拜了一个人,安王。 先帝的下葬并未影响到安王墓的宁静。 “我要离开了,我想我该来告诉你一声。”慕长音站在墓前,轻笑出声,“不知道现在你有没有和她再聚?我想应该有吧,时间空间生死是无法阻隔爱的,尤其是你们这样的。”说罢,转身看向一旁绷着脸的宗不寂,“你说当日平安郡主为什么会自尽?” 宗不寂一愣,随即上前占有似的搂住了她的腰,“也许平安郡主无法接受这些。” “也许。”慕长音轻笑,“她和她母亲一样放不开所谓的恩怨,其实啊,人活在世上,哪里能够承担那般多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皇朝的衰亡?她们一心想要复国不算错,只是,却忘了,世上的事情只要是发生了,便无法改变,逝去了的从来便没有再来的道理。” 宗不寂心中一暖,将她搂的更紧,哑声道:“对不起……” “信我。”慕长音扣着他的手,“可好?” “好!”宗不寂认真点头,“我信你,永远都信你!” 慕长音笑了,转头看向眼前的陵墓,竟发现暖阳之下两只彩蝶正飞舞着,双双对对缠缠绕绕。 她想,他们一定很快乐很幸福。 而她,也要往她幸福的路上走。 她相信,她这一生也一定可以幸福,将过去两辈子的幸福都找回来! 楚都之外,海阔天空! ------题外话------ 忽然发现到了这里其实也是可以结尾的,俗称的开放式结尾,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这个故事就残缺了,所以还是决定写完下篇,下篇没这般多的弯弯道道,会主打感情,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还有,新文《农家童养媳》正在首推中,不过涨势实在危险,大家帮忙去收藏一个吧,不然那文真的要腰斩了,实在可惜,恳求帮忙! ( 005 陷害,掀开六年前的疑案 风载秦在见到两人的那一刻也是一愣,他知道她在宗州,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这几日他并没有让人查她的落脚之地,一是不想让城中的事情牵连到她,二是不想引来她抗拒,可是如今…… 他看见了她眼底的寒芒,更看到了她被别的男人的怀里,心,虽然绷紧,有什么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叶讯并未觉身旁的齐王世子和眼前的两个疑犯之间的暗涌,一心只想找到儿子,“来人!给搜,搜——”说着,自己也颠颠撞撞地冲进了屋子。 那般捕快留了两人看守着宗不寂两人,也跟着叶讯去了,没过多久,屋里就传来了一声厉喝,“啊——” 宗不寂眸色一狞,便欲抱着慕长音离开。 “等等。”慕长音却阻止道。 宗不寂低头。 慕长音没说话,而是直直看着他。 宗不寂挣扎会儿,最终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风载秦,眼底泛着冷芒。 “啊——” “啊——” 屋子里出了还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须臾,叶讯冲了出来,宛如疯子一般冲向宗不寂两人,“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拦住他!”风载秦喝道。 身侧的护卫当即上前,将叶讯死死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叶讯拼命挣扎了脸上满是狰狞。 慕长音不知道叶讯为何如此反应,但是宗不寂知道,看着眼前的情形,他已然是猜到了屋里内那尸体的身份。 是谁?! 他移开目光看向风载秦。 是他吗? 不。 就算他要陷害他除掉他,也不可能将长音牵连在内的,而且,要陷害他只需随便找一个孩子即可,没有必要用城守的孩子! 可究竟是谁? 宗不寂心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会是他吗?! 风载秦起步走向两人,盯着宗不寂,沉声道:“放她下来!” 宗不寂嘴边泛着冷笑,并未听从,反而将慕长音抱的更紧。 风载秦眸子一沉。 “放我下来吧。”慕长音却轻轻道。 宗不寂低头看了看她,然后颔,“嗯。”虽让慕长音落了地,但是一双手还是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腰,似乎在宣示着主权也似乎是在挑衅。 慕长音并未去猜测宗不寂这些小心思,而是直直地看向风载秦,“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除了还在悲痛之中的叶讯之外,其他人皆是一愣。 风载秦凝视着她,刻骨的眷念从眼底喷薄而出,“有人送了信去衙门,说凶手就在这里。” 慕长音蹙眉。 “你怀疑我陷害你们?”风载秦笑了,眼底含痛。 慕长音没有承认也没否认,“你认为我们是凶手吗?” “长音……”风载秦声音低哑,唤着她的名字。 这话一出,便是连疯魔中的叶讯也回过神来了,他愣愣地看着风载秦,“世子……你……你认识他们……你认识凶手!?” 风载秦收起了外泄的情绪,冷眸看向他,“他们不是凶手。” “可是——” “他们不会是凶手!”风载秦没有给叶讯分辨的机会,也没有多加解释,而是转身吩咐身侧的一个护卫,“去里面看看情况!” “是!” 半晌,那护卫出来,详细禀报了里面的情况,而叶讯再度陷入了悲痛之中,可却不敢违逆风载秦,继续认定宗不寂两人是凶手,只能跌在地上傻傻地坐着。 风载秦听完之后脸色一沉,“派人将尸体运回衙门!” “是。” 他随后看向慕长音,“跟我回去。” “好。”宗不寂不待慕长音开口便应道,而竟然没有拒绝。 慕长音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宗不寂低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慕长音却还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会心一笑。 看着眼前两人眉目传情,风载秦双手骤然紧握,一股沉重的刺痛在心口蔓延,“走吧,有什么事情下山之后再说!” 慕长音抬头看向他,却是冷淡,“嗯。” 风载秦转身起步,生怕再看下去便会忍不住动手一般。 多日的追查今日终于有了结果,可是,嫌疑人竟然是齐王世子认识的,而且,由齐王世子担保,随行的捕快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原本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最终却以此收场,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一众捕快抬着尸体还有晕厥过去的叶讯下了山。 …… 而此时,在城守府门前,一道消瘦的身影静静站着,夕阳笼罩着她的全身,她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大街,便是已经有人告诉了她风载秦之所以如此着急离开是因为什么,可是,还是无法平息她心中的痛。 甚至连那些人说的理由,她都怀疑。 她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程偏执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抓住心爱之人的机会! “小姐……”嬷嬷担忧道,“世子是有事在身,我们还是先去休息,这一路上我们一直赶路,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程却没有回应。 “小姐……”嬷嬷还想劝什么,可是,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城守府的管家领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竟是郭行天。 郭行天拱手,“管家先回去吧,送到这里就行了,明日我再来替夫人诊治。” “多谢郭大夫。”管家回道,随后看了一眼一侧站着的程,“那我就不送郭大夫了。” 郭行天点头,然后转身,便看见了程的脸,顿住了脚步,“这位姑娘是……” “哦。”管家闻言,低声道:“这是护国将军府的程小姐。” “程小姐?”郭行天点了点头,然后起步往程走去。 “郭大夫……”管家欲阻止,只是已经来不及。 郭行天走到程的面前,拱手道:“程小姐的脸色不好,可否让在下探一探脉?” 程并未动。 嬷嬷上前,“你是何人?” “这是郭大夫,是宗州城内最好的大夫。”管家忙上前,“程小姐不要见怪,郭大夫也是一片好心。” 虽然这程小姐只来了不过半天,可是那样子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而她的身份更加不能得罪! “大夫?”嬷嬷一愣,如果是大夫的话,让他给小姐诊诊脉也是好的,“小姐,不如……” “闭嘴!”程转身怒斥,“我……” 下面愤怒的话忽然截断了。 目光定在了面前的郭行天脸上,苍白的容颜也开始僵硬,眼睛微睁。 郭行天却微笑鞠了一躬,“程小姐恕罪,在下并未有意冒犯,而是见小姐脸色不佳,才会上前打扰,在下医术虽然不高,但是如果小姐愿意的话,不如就让在下看看。” 程抿紧了唇,原本便握着的双手攥的更紧。 “如果小姐不方便的话,那在下可改日在为小姐诊脉。”郭行天还是微笑,“在下住在城东的行天药庐,如果小姐有需要可让人前去叫在下。”说罢,又鞠了一躬,“在下告辞。” 转身和管家又告辞了一声,方才起步悠悠地离去。 程双唇抿的苍白,死死地盯着郭行天走在夕阳之中的背影。『**言*情**』 “小姐……”嬷嬷觉察出了主子的不对。 程咬着牙,“他是谁?!” 嬷嬷一愣。 还是管家当机立断地上前:“回程小姐,郭大夫是城中最好的大夫,这几日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所以才请郭大夫上门诊治,若是郭大夫冒犯了小姐,小的替他给小姐赔罪。” “大夫?”程转身盯着管家,“他是城中最好的大夫?!” “是。” 程又道:“他一直在宗州城?!” “这……”管家疑惑,“不,不是,他是几年前才来的。” 程没有再问,又转身看了一眼他已经走远的背影,然后转身,走入了府中,没有在等候风载秦的归来。 这让嬷嬷讶然,不过也松了口气。 至于管家则有些担心程会真的怪罪郭行天。 几个人,各种心思。 而此时在衙门之中的诸人,也是如此。 尸已经由仵作检验过了,死因和之前的命案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具尸体损毁的比较严重,差一点就认不出身份了。 叶讯从晕厥中醒来,惨白着脸跪在风载秦的面前求他主持公道。 风载秦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人送他回去休息。 不管叶讯心里如何想,如今风载秦下了命令,他只能离开。 送走了叶讯,风载秦方才看向宗不寂,“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宗不寂蹙眉。 “能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尸体放进去的。”风载秦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不会是普通人。” 宗不寂仍是不语。 “既然你不想说也无妨。”风载秦声音渐冷,“不过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就请你在衙门的牢房待几日吧。” “你……” “这里是宗州,不是楚都,所以不会有人针对长音。”风载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所有,这人要陷害的人是你!” 宗不寂无法否认。 “既然是对方存心要陷害你,我只能如他们所愿!”风载秦继续道,“将你关起来,他们才会又下一步的动作!” “你怎知关了我对方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宗不寂冷笑,他无法否认这次的陷害是冲着他来的,但是也不会不知道他风载秦的用心! 风载秦也是冷笑:“那你想如何?” “你……” “不寂。”慕长音开了口,“他说的没错,与其被动,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宗不寂看着她。 “委屈你几日?”慕长音微笑道。 宗不寂看见了熟悉的笑容,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好,只是我被关了,如果他……” “我会保护好长音的!”风载秦截断了他的话。 宗不寂冷眸扫射向他。 风载秦直接看向慕长音,“长音,你有怀疑之人?” 慕长音握着宗不寂的手,对他点头,“嗯。” 风载秦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紧了紧,“是谁?” “郭行天。”宗不寂代替慕长音道,“城东行天药庐的大夫。” “和你有什么恩怨?”风载秦继续问道。 宗不寂沉默。 “他曾经是情楼的人。”慕长音代替了回答,将之前宗不寂告诉她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风载秦的眸色在这期间变了好几变,待她说完了之后,他问道:“这就是你觉得和他一起的原因吗?” 宗不寂顿时暴怒,“风载秦——” “是又如何?”慕长音却笑道,“一年前我就说过,世上的女子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的。” “我亦……” “齐王世子,我想如今还是先处理这件事吧。”慕长音没有给他表明心志的机会,不是怕他说了自己的心会变,而是,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已然没有意义了,“这件事既然惊动了你,想必对你影响很大。” 风载秦凝视了她半晌,“好。” 一年他都等了,所以,不急。 随后,风载秦便让人去查了郭行天,只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他有时间证人,在他们尸体被放在小屋的时间中,他正在城守府为城守夫人诊治。 不过这样的结果慕长音并不意外,“他不会武功,如果这些案子真的和他有关的话,那他一定有帮手,我唯一奇怪的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单纯只是变态的杀人狂? 不。 直觉告诉她不止这般简单。 风载秦同意,当即做了安排,将行天药庐给盯紧了。 是夜,宗不寂被关进了大牢。 而风载秦带着慕长音回了城守府。 宗不寂自然不愿意他们住在一起,只是他不想让慕长音跟他一起被关进牢房,更不想冒险,郭行天的目的尚未明确,谁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 比起担心风载秦,他更在乎慕长音的安全。 而这一夜,城守府被悲痛笼罩。 便是已经半夜了,隐隐还能听到哭声。 慕长音难以入眠,走出了房间,却见风载秦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外,她一愣,随即敛眉,过了一年平淡的日子,她的警觉性已然降到了最低点,连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睡不着?”风载秦这时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在月色之下,俊美如铸。 慕长音收起了思绪,“嗯。” “可是被哭声扰的?”风载秦问道,声音温和轻柔。 慕长音微笑,“我习惯了不寂在身边。” 这话,既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也是在说实话。 的确,这一年来,他都是在她入眠之后才离开,而过去的几日,更是伴着他入眠,思及了过去几日的同床未眠,她的嘴角随即扬起了笑意。 她知道他的忍的很难受,可是,他还是忍了,一句话也没说。 她承认她有些抓弄他的心思,而他没让她失望,更让她动容。 风载秦深眸中闪过了一抹刺痛,“这一年来,你过得很好?” “嗯。”慕长音微笑道。 风载秦继续道:“可是我过得不好。” “是吗?”慕长音轻轻笑道,“可是,与我何干?” 月色之前,这个尊贵男子的身躯似乎轻颤了一下,只是须臾,便也微笑道:“可以后就会好的。” 慕长音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风载秦……” “很晚了,休息吧。”风载秦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我想宗不寂也不会希望你休息不好的。”随后,转身离开。 脚步似乎有些匆忙,背影,似乎有些狼狈。 的确,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 眼前的一切,已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是…… 那又如何? 只要她还在,他就还有办法,她就会回到他身边,一定会! …… 回了旁边的院子,风载秦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雍容,没有人知道就在方才这个说一不二的男子脆弱不堪。 “世子,程少将军的书信。”一个护卫上前将一封书信递上。 风载秦坐下,接过了书信,一看之下,眉宇微蹙,抬头道:“程小姐情况如何?” “世子走了之后,程小姐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世子,直到傍晚,才回了客院。”护卫道,“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程小姐的随身嬷嬷曾来求见世子,因世子交代过,属下并未让她进来。” 风载秦将信收起,“看好她,不要让她胡来,也不要让她去骚扰慕姑娘。” “是。” …… 次日,城守公子遇害以及疑凶被擒获的消息传遍了宗州城,城中百姓为凶手落网而欢欣鼓舞,而受害者家属又涌进了城守府,恳求齐王世子将凶手千刀万剐。 这一次齐王世子并未见众人,而且还给出了一个让众人又一次提心吊胆的消息,说是疑凶虽然已经擒获,但是经过调查,这桩案子并未只有一人所为,疑凶的背后仍有其他的帮凶。 所以目前不能处置疑凶,要利用他来抓到其他的帮凶。 众人连忙退了,回家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受害者家属再哭求了一阵子之后也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两日,城守府仍旧是哀伤连连,而行天药庐也是平静无波,甚至连郭行天,仍旧是每日上门给城守夫人看诊。 不过最近这两日,却多了叶讯。 风载秦没有见郭行天,不过却让人将疑凶的身份告知了他。 郭行天得知之后便求了管家,让他带他来面见自己,说他可以保证宗不寂绝对不是凶手。 风载秦没有见他。 而他也并未纠缠,离开了城守府之后,便直接去了衙门。 “你不去看看?”风载秦看着脸色一直平静的慕长音,问道。 慕长音淡淡道:“我相信不寂。” “如果他真的可信,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被陷害。”风载秦声音不缓不急,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打击情敌。 “我们住在一起,他没生,我也没现,如果他有责任,那我也一样。”慕长音道。 风载秦道:“可他是男人,他应该保护你!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吗?” “我高兴有人保护,只是,并不代表我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更不代表我会只能依赖于别人的保护。”慕长音仍是语气淡淡,“两个人在一起便是要齐心协力。” 在一起。 风载秦猛然合住了双眼,须臾,又睁开,却是泛着丝丝血色,“我后悔了。” 慕长音静默。 “一年前,我不该放你跟他走!”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我高估了我自己,更低估了他!” “我很幸福。”慕长音静静地看着他,却并未受到他眼中悲痛的影响,“这一年来,我过得很快乐,很幸福,我曾经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才是幸福,才是我所追求的,可是现在我才现,原来平淡才是最好的。” “爱情?” “是。”慕长音笑着道,丝毫不在乎她的话究竟有多伤害眼前的男人,“我爱上他了,爱上宗不寂了。” “那我呢——”风载秦终究失控,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慕长音没有动,“过去了,风载秦,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是在报复我吗?”风载秦继续道,“长音,是在报复我吧?好,当年我伤你有多深,如今我如数承受,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这样有意思吗?”慕长音看着他道。 “我来宗州,不是为了这件案子,而是因为我知道你在宗州!”风载秦道,面容轻颤,“一年了,已经够长了!你该回来了。” 慕长音忽然间有些厌烦了,而就在这厌烦的情绪生出,她忽然笑了,如今她总算是明白当日自己是有多么的让人厌烦了。 “回来,好不好?”风载秦问道,声音很轻,几乎是带着哀求。 慕长音看着她,“我已经和不寂在一起了,这一年来,我和他一直一起,甚至……同床共枕。”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慕长音道,目光清明。 “在乎?你如果在乎就不该这般的厚颜无耻!” 风载秦还未回应,便有一道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长音抬头一看,竟是程,随后,不禁诧异,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昔日那优的贵女如今竟然憔悴消瘦至此? 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怜惜,只是单纯的诧异。 “你来做什么?”风载秦终于松开了挟制慕长音肩膀的手,怒目看向程。 程眼底泛起了一抹凄厉,随即,便又被恨意淹没,“我自然是来找我的未婚夫!” “我说过……” “退婚是吗?”程惨白着脸盯着他,“可是风伯伯没有同意,我的家人也没有同意!我还是你的未婚妻,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 最后的一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眼底恨意更浓。 “风大哥,你只能娶我,只能娶我!而这个女人……”抬手指向慕长音,“当年她嫁不成你,如今也一样!就算她不再是杀手,可风大哥你别忘了她是平安郡主,是楚国皇帝的皇后!就算你不娶我也娶不了她!” 说完,又狠戾地盯着慕长音,“怎么?你以为你找了一个好身份就可以得到世上所有的一切?哈哈!慕长音,你休想!休想!别说是风大哥,就算是连你那个不要脸的姘头你也嫁不得!你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嫁给一个男人!哦,不,你还可以回楚国去当楚国的皇后,不过,以你这不清不白的身子,楚国皇帝恐怕也不会要了!” “闭嘴!”风载秦面色铁青,竟是上前挥了程一个巴掌。 程猝不及防,被打的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满目悲痛,“你打我?你竟然打我!风大哥,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哈哈……”她剐向了慕长音,“你很痛快了是吧?很痛快了吧?当日你对我下毒,你伤了风伯伯,风大哥就是这样打你的,只是没想到我也会有今日!慕长音,你痛快了吧!” “够了!”风载秦怒喝道,“不要再说当日的事情,当日你为何中毒你自己清楚!” 程脸色骤然一变,眼眸睁大,“你……是不是这个贱人跟你说了什么?风大哥,你相信这个贱人……” “阿!”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信任何人,事实是如此!” 程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几欲疯狂,“哈哈……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难怪……难怪……不!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既然你对这个女人并非无情,为什么不杀了我替她报仇?是我害死了她的?为什么不杀了我替她报仇?!” “因为该死的人是我!”风载秦沉声喝道。 程苍白的脸扭曲的更加厉害,“该死的人是你?是你……不!”她冲到了风载秦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臂,“风大哥,你心里一定有我的!一定是的!所以你才会没有怪我,才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风大哥,你心里是有我的!” “这是我欠程家的。”风载秦却道,答案冷漠至极。 程松开了手,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神色如疯魔了一般,“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你真的对这个女人有情,你怎么会不怪罪我?我害死了她啊!风大哥,即使你不是因为爱我而不怪罪我,那也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你根本就不在乎她!” 风载秦渐渐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目光冷漠地看着陷入了痛苦之中的程,“过两日你大哥就会到宗州,他会带你回去!” “回去?”程低喃着,“回哪?回哪?我还能回哪?”眼底迸出了一抹异芒,紧紧地盯着风载秦,“不!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没有了!我只有你!风大哥,我只有你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绝对不会!”说罢,狠戾地瞪着慕长音。 就在慕长音以为她会冲上前来跟她拼命之时,她却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风载秦侧身,“长音……”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插手!”慕长音抢在他之前开口,如果是在一年前,她或许会因为听到这些话而愤怒伤心,可是现在她连他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去在乎他如何处理当年所谓的程被下毒事件?“风载秦,如果你愿意就此作罢,我们或许还可以当朋友,否则……”直视着他,“我不会让人毁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即使这个人是你!” 随后,离去。 风载秦没有追上去,合上了眼睛盖住了满目的痛楚。 作罢? 不能作罢? 如何能作罢? 长音,我活下来,便是为了找你,便是为了将亏欠你的加倍补偿你,便是为了给你我所有能给的幸福! 所以,不能作罢! 不能!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你说你不再爱我,那也可以不再爱宗不寂,更能再爱上我! 可以的! …… 衙门的牢房最里面的一间是用来关押重犯的,而这时候,宗不寂便是被关在了这里,既然是关押重犯的,环境自然不会太好,不,应该是极差。 这也是宗不寂不愿意让慕长音陪着的原因。 当郭行天到来的时候,宗不寂正盘腿坐在草地上。 “不寂兄。” 宗不寂睁眼,眸色幽暗,“你来了。” 郭行天微笑,“不寂兄知道我会来?” “你不是来了吗?”宗不寂道。 郭行天点头,“的确,我是来了。” “不寂兄。”郭行天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你怎么会被认为是凶手了?刚刚衙门的人说在你住的小屋里找到了城守大人儿子的尸体,不寂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宗不寂冷笑,“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不寂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郭行天疑惑,随后便是震惊,“难不成不寂兄觉得是我在暗中陷害你不成?别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本事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有,也不可能陷害不寂兄,不寂兄,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宗不寂冷冷道。 郭行天却道:“不管不寂兄心里如何认为,但是我郭行天这一辈子都会认你这个朋友,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理,虽然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也一定会尽力为不寂兄洗月兑嫌疑,对了,嫂夫人呢?她在何处?刚刚衙门的人说只抓了不寂兄一人,嫂夫人如今在何处?” “你若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宗不寂倏然起身掠上前和他隔着牢房的门喝道,“郭行天,我不知道你为何千方百计想置我于死地,但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要伤害女人!” “看不寂兄真的是对我误会很深了。”郭行天叹息道,“我只不过是想替不寂兄暂且照顾嫂夫人而已,就算不寂兄将来真的出事了,我也一样会好好照顾嫂夫人的,不过,不寂兄这份真情倒真的是让我意外,我以为不寂兄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哎,不知道当日不寂兄为了慕长音而毁了情楼之时,可曾想过自己将来会爱上别的女人?而现在,在不寂兄的心里,可有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爱人?” 宗不寂握住了牢房的门,“你认识长音?!” “不寂兄认为呢?”郭行天反问。 “不可能!”宗不寂冷笑,“我在长音身边多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更没有见过你!” 郭行天的脸在听了这话之后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郁,“你们,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了她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去铲除情楼,一个,是她爱了许多年的最后连命都没了的人,可是,你们一个娶了别人还爱上了别人,一个至今为止仍然高高在上!我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你到底是谁?和长音有什么关系!”宗不寂心里的疑问得到了答案了,可是,却也更加的疑惑,连长音都说了不认识他的!“你以什么身份来为长音讨回公道?!” “关系?”郭行天笑了,笑的诡谲无比,“我和她的关系岂是你们可以比拟的?!” 宗不寂盯着他,“宗州的这些杀人案,就是为了引来风载秦?” “不寂兄。”郭行天收起了笑容中的诡谲,无奈道:“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杀人?不过,好好照顾嫂夫人的本事,我倒是有几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嫂夫人的!” 好好二字,加重了语气。 宗不寂没有再开口,而是冷冷地盯着他。 “哈哈……”郭行天大笑着,转身离去。 …… 便在郭行天走了之后没多久,风载秦便从暗处走了出来了,城守府的那一切给他带来的影响已经完全不能从脸上看出来了。 他无法让自己呆在城守府中,便来了这里,见到了宗不寂之后,差一点忍不住下手除之。 “长音说了不认识此人。”宗不寂自然没有忽略他眼底方才绽放的杀意,只是也没有恐惧,如今让他更担心的还是郭行天。 风载秦听了方才的话也不得不先放下对宗不寂的恨,“我不会让长音有事!” “记住你的话!”宗不寂道。 风载秦冷笑:“我自然会记住,也不会让你给她带来危险!” “宗州的命案是为了引你而来才生的!”宗不寂冷笑,“这件事我有责任,你也月兑不了干系!” “你觉得我只是在说这事吗?”风载秦笑了,没有温度。 宗不寂沉眸,“有话不妨直说!” “这几日盯着行天药庐的人可不仅仅是我派去的!”风载秦冷声道,“宗不寂,我不知道你和奉国的细作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不要将长音扯进来!” “你——” “你不会觉得我连在自己的地方有细作也不知道吧?”风载秦讥讽,“当年奉国邀请其他两国铲除情楼,是你挑起的吧?你和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无关,可是,如果你将长音扯进去,我不会不管!”风载秦继续道。 宗不寂冷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还有,如今长音跟我在一起,往后还请齐王世子不要再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她,你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风载秦也没怒,没着急,而是淡淡笑了,“宗不寂,你知道我当日为什么好不阻拦地放长音跟你走?” 宗不寂眯起了眼。 “因为我知道你不适合她!”风载秦道。 宗不寂讥笑:“你可知道就在几日之前,她开口说愿意嫁给我!” “那又如何?”风载秦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双手,面上却是笑的云淡风轻,还带着几分的嘲弄,“别说如今她还没嫁,就算真的嫁了,她终有一日会明白过来,你不可能给她她想要的,宗不寂,长音便是和你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天长地久的。” “你拼什么这么以为?!”宗不寂怒道。 风载秦笑道:“就凭她曾经爱我成狂。” “你也知道说曾经!”宗不寂冷笑。 风载秦继续微笑道:“就算是曾经,也是爱过,既然能够曾经爱过,将来也可以继续,宗不寂,她最终只会是我的!” “你——” “我不介意她暂时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曾经给她的伤害难以抹平,所以,我不介意她和你一起,但是最后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风载秦笑道,信心十足,“你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待她心中伤痛平复,就可再爱我。” “痴心妄想!” “是不是痴心妄想,以后就一清二楚!”风载秦道,然后,转身离去。 …… 程闹过了一场之后,便在一直呆在了房中没有再闹事,而郭行天自从那日去了牢房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依旧过着他的日子。 这般时间又转过去了三日。 三日之后的一大早,程走出了房门,“嬷嬷,准备马车,我要出去!” 嬷嬷看着主子的脸色,心中一惊,“小姐要去哪?” 程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可是神色却平静的可怕。 “行天药庐!”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06 替身,刺客来袭 行天药庐位于城东,如今时辰尚早,也或许是受了还有凶手的帮手逍遥法外的影响,医庐外冷冷清清的,连医庐的门也只是开了一半。『**言*情**』 一亮华贵的马车缓缓地停靠在医庐门口。 程穿着斗篷披风走下马车,抬头看着门口上悬挂着的行天药庐四个的牌匾,嘴边泛起了一丝冷笑,然后低下了头,吩咐道:“嬷嬷,等在这里,不必随我进屋。” “小姐……” “够了!”程侧身,脸上如结了寒冰,“现在连你也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嬷嬷忙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小姐……” “担心我?”程讥笑,“如今我还有能出什么事?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 “小姐……” 程没有再说话,转过头起步走进了药庐。 嬷嬷心里不安,但还是没有跟进去,她不知道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这只是药庐而已。 可便是如此安抚自己,心里还是不安。 她如今只是希望少将军能够快些来。 药庐前面是给病人诊治的医堂,而这时候,医堂之内并无人,程环视了四周一眼,然后,起步往右侧一个挂着布帘子的门口走去。 掀开帘子,视线便豁然开朗。 原来帘子后面是一个庭院,而庭院的四周是几间屋子。 这药庐的布局和其他店铺的布局基本一致,前方是做生意的,后面便是生活的地方。 庭院的圆形石桌前,一袭青色衣袍的郭行天坐在一套茶具前,笑容正和煦,“程小姐大驾光临,在下这医庐真是蓬荜生辉了。” 程嘴边泛着冷笑,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大夫!听说你还悬壶救世,真真可笑?” “程小姐不也是被人人称赞为贤良端淑吗?”郭行天提了茶壶倒了一杯茶,“清茶一杯,还望程小姐不要见怪。” “你觉得我敢喝吗?”程冷笑。 郭行天却微笑,“当年程小姐明知那是毒药都敢吃下,如今怎么就连一杯茶水也不敢喝下?难怪一年前齐王世子会提出用五十座城池迎娶平安郡主了。” “你闭嘴!”程忽然狂,扬手将桌上的茶具推到在地,“你还敢跟我提当年?!当年你从未跟我说过那噬心散是没有解药的,也从未说过中了那毒会日日痛苦万分直到最后熬不住自己了解了自己!郭行天?不,当年你可不叫郭行天,你叫什么来的?呵呵,我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听了你的话!竟然就信了你!” “那只能说你实在太爱齐王世子了!”郭行天还是笑着,只是从未有过温度也从未到达过眼底,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一直都是冰冷凉薄,“程小姐现在是要告诉我你后悔了?也对,你牺牲了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心爱的人为了迎娶他人而不惜代价,更是不顾和程家决裂而与你退婚!这样的男人,程小姐,你的眼光着的很不好!” “你闭嘴!”程扬手便要打他。 可是才挥起了手便被郭行天一摆手制止了,甚至还被他给扫的倒在了地上。 程跌在地上面目狰狞,“你竟敢对我动手?!” 郭行天猛然弯下腰,担心擒住了她的下巴,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只剩阴冷,“我有何不敢?别说你现在已经不是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齐王世子未婚妻,就算你还是,我如果想动你一样会动!程小姐,不要太将自己当回事!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有更像对付的人!不过你也不要着急,等我收拾完他们之后我就来收拾你!因为,她的死,你也月兑不了干系!” “你——”程双眸怒瞠,而须臾,脑海便浮现了一个想法,“你竟然也看上了慕长音那个贱人?你竟然也看上了她了?!” “贱人?”郭行天却眯着眼笑着,笑的异常的可怖,“不错的形容词,她的确是贱人,可是,我喜欢。” “你——” “知道当日我为什么要帮你吗?”郭行天继续道,“就是因为风载秦配不上她,连她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一个这样的男人!可惜了,我还是来晚了,她还是爱上了,她说过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可如果爱上了,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爱,所以,我只能让她自己死心,只能如此!可是,我的计划竟然被你们给毁了!你竟然让她救你,让她用自己的命救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 “是她自己下贱!”程厉声喝道。 她没有想到郭行天竟然也是那个贱人的爱慕者,当日他找到自己,说有办法可以让那个贱人不会再缠着风大哥,她信了,也不得不信,因为她不愿意再看到风大哥和她纠缠,所以,她喝下了那毒药嫁祸给了她!甚至还根据他的指示伤了暗害了风伯伯!可是当日那个帮她的人竟然也是那个贱人的爱慕者! 为什么这般多人爱慕她? 为什么?! 不! 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她下贱,只是因为她下贱! “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郭行天面容顿时扭曲。 程也不惧,“怎么?想杀了我?好啊,杀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敢不敢!” “杀了你?不,我不会杀你。”郭行天松开了她,然后站起身来,拿了手帕擦了擦手,“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好好招待你!” 程仍是不惧,现在她的心除了痛苦除了恐惧失去风大哥之外,便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便是生命威胁,也不能让她的心起任何的波澜,她也站起身来,恍若方才一切都没有生似的,动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杀我是吗?那好,我们就来好好谈谈交易吧。” “交易?”郭行天挑眉,也恢复了方才的神情,就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不知道程小姐想要做什么交易?” “当年的噬心散,再给我一份!”程阴冷地道。 郭行天笑道:“噬心散?怎么?程小姐还想算计谁?那平安郡主吗?可是据闻她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程眼底泛着怨毒,“郭大夫没见过这个平安郡主吧?” “程小姐觉得我应该见过吗?” “不。”程笑道,带着畅快的恣意,“的确,你的确应该见见她!” “哦?”郭行天饶有趣味。 程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了你就会现如今她就在宗州城内,就在这里!如今甚至还在风大哥的身边!” “不知程小姐指的人是谁?” “不就是那宗不寂身边的女人?”程笑道,“听说郭大夫和那宗不寂是朋友,也应该见过了吧?” “宗不寂的妻子就是平安郡主?”郭行天的笑容消散,阴冷道。 程哈哈笑道:“你说,是不是很巧?宗不寂,风载秦,都是曾经爱慕过慕长音那个贱人的,可如今都恋上了这个平安郡主,哈哈,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如此水性杨花的人!郭大夫也见过了她吧?既然郭大夫心仪慕长音那个贱人,想必对这个平安郡主也是有好感的!怎么样?给我一份噬心散,我帮你得到她如何?” “怎么?想将当年的把戏再演一遍?”郭行天笑道,“只是你不是怕死吗?” “郭大夫,你觉得本小姐还会这般傻吗?”程讥诮,“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用在别人的身上,平安郡主如此高贵的身份想必也不会辱没了这药!” “你不是要将她送给我吗?”郭行天道。 程笑道:“噬心散又不会要人性命,到时候郭大夫看好她不要让她自寻死路不就成了?而且郭大夫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一个日日被痛苦折磨的女人玩起来一定比其他的女人有趣!” “哈哈!”郭行天大笑道,“虽然有些恶毒,不过我的确喜欢!程小姐,你果真懂我的心思!” “那郭大夫是愿意和我合作呢?” “可是我更加喜欢程小姐,不如程小姐先试试,看看是不是玩起来真的会比较有趣!”郭行天抬手一挑她的下巴。『**言*情**』 程抬手打去,冷笑道:“郭行天,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吧?” “你不怕吗?”郭行天也没怒,笑着道。 程冷笑,“我自然不怕,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对了,忘了告诉你,风大哥已经知道了当年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什么也没做!不过对于怂恿我的你却未必会这样了!还有,念着我们曾经的交情,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风大哥已然怀疑你和宗州城内的案子有关系,如果我是你现在只会好好想想该如何月兑身!” “是吗?那我还真的要好好想想怎么月兑身!”郭行天模着下巴道。 程冷哼道:“你到底给不给?!” “程小姐要的东西,在下怎敢不给?”郭行天笑道,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这可是我最后的噬心散了,程小姐可要小心用,不要下错了地方了!” 程接过,笑容诡异,“郭大夫放心,我一定不会下错地方的!等我做完了这件事,我再告诉郭大夫一个秘密,而且我保证郭大夫听到了这个秘密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是吗?”郭行天笑道:“那我就静候程小姐了!” 程尖利地笑了两声,然后转身离开。 “小姐……”嬷嬷见主子出来当即迎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程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是她这一年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也是唯一一个带着喜气的笑容,“嬷嬷,我怎么会有事?怎么会?” 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纸包。 她来这里原本是要求致命毒药的,可是在得知了郭行天的心意之后,她改变注意了!噬心散没有解药是吧?好啊,那就让她好好尝尝!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救自己! 不! 她救不了自己! 过血**岂能自己给自己过? 一个个情深义重是吧?她就好好看看谁会愿意为了她而不要性命,而她又会让谁为了她不要性命! 慕长音,这比杀了你还要有趣! 还有郭行天,当年她所受的痛苦,她会一一还给他的! 将他的噬心散用到他心心念念的人身上,他一定没想到吧? 借尸还魂?慕长音,你借尸还魂回来一定便是为了让我亲自报这段深仇大恨! 你且等着! …… 程去了行天医庐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风载秦的耳中,只是因为要小心不惊动郭行天,监视的人不敢靠的太近。 而多日的监视,程是第一个不是病人却上门的人。 至于那些病人也一一被排查过,没有帮凶的嫌疑。 而这几日,宗州城内也没有再生失踪或者出现尸体的情况,虽然那日牢房中郭行天已然默认了罪行,但是找不到证据,便不能让天下人信服,更不能将祸害的源头清楚干净。 如今,又扯进了一个程。 风载秦沉思许久,最终去见了程,“为什么去行天药庐?” “他是大夫,自然是去看大夫了。”程优微笑道,这时她穿着一件娇艳的衣裳,脸上也涂了胭脂,之前的憔悴之色全数被掩去。 风载秦自是不信,“只是去看大夫之前为何让人查他?” “风大哥这话便说的有趣了,我身子不是,刚好那日又在门口遇见了他,虽然这府里的管家说他是位好大夫,但是毕竟不知根究底的,我让人去查查可不可靠有错吗?难不成风大哥还怀疑我会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程似笑非笑地道,“也罢,谁让我当年陷害了她?风大哥不信我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那不如风大哥去将那郭大夫给抓来,然后好好审审,看看我们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 风载秦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邃。 “风大哥知道我今日为何打扮起来了吗?”程没在意,继续道,“因为我想通了,郭大夫说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估计活不了几年,所以,我不得不想通。” “想通了?”风载秦终于开口。 “是!”程继续,“既然风大哥喜欢她,那我就接受,就算让我将齐王世子妃的位子让给她,我也愿意,只要风大哥开心就行!” 风载秦眸底方才起了的温度随即消散。 “风大哥连这也不愿意吗?”程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会让风大哥相信的。” “阿,何必了?”风载秦道。 程笑了笑,“那日她问你为何不放手,现在你却来跟我说何必?风大哥,你不能对她放手,我不过是和你一样而已,还是风大哥你担心她不同意?没关系,我这就去给赔礼道歉,再求她,我会跪下来求她,只要她同意,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答应!” 说着,便起步往前。 风载秦伸手拉住了她,“我说够了!” “风大哥不想我去找她?”程笑着道,“好,我不去,没关系,我等了六年,不在乎再等几日!” “你——” “小姐!”嬷嬷快步走来,看了一眼风载秦,然后福礼道:“小姐,世子,少将军来了。” 风载秦松开了程的手,转身看向门口,不久,便见程昱大步走来。 程神色掠过了一抹狰狞,随后,微笑看向门口。 程昱走了进来,在看到程的那一刻,愣了愣,又看向风载秦,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他们是不是和亲了。 风载秦神色不动,“既然你来了,那就带她回去吧!” “风大哥。”程却微笑道,声音柔和,态度坚决,“我不会回去。” 风载秦神色渐冷,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对程昱道:“带她回去!”随后,拂袖离去。 程昱见状就知道事情并没有解决,他也没有应风载秦的话,但也没有阻止他离去,待他走了之后,看向一脸微笑的程,“阿。” 程却仿佛不在意似的,笑道:“大哥来了。” 程昱开始以为事情解决了所以她才会笑的如此开心,可是猜错了她却还是笑的如此开心,这便不对劲了,“阿,你怎么了?” “大哥觉得我会怎么了?”程笑道。 程昱蹙眉,“阿……” “还是大哥觉得我之前一副就要死的样子好?”程继续道。 程昱眉头蹙的更紧。 “大哥一路赶来恐怕也累了吧,嬷嬷,先送大哥去休息。”程转身吩咐道,“我去准备一下,待会儿给大哥洗尘!” “阿!”程昱加重了语气,“回去吧!” “大哥。”程柔柔笑道,“我不会回去的,除非,我做完了我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程昱问道。 程回道:“大哥觉得我会做什么?” “阿……”程昱即使焦急更是无奈,“娘很担心你,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娘就吐血了,跟我回去吧!” “那我呢?”程问道,盈盈笑着,“娘重要,那我呢?大哥,我不敢和娘相比,但是在大哥心里我究竟有多少地位?” “程!”程昱怒喝。 “程?”程继续微笑,“大哥不必如此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我知道我是程,更知道我至于你们算是什么!?大哥,在一年前,我就已经很清楚了!” “你——” “大哥如果不愿意让我为你接风洗尘,那我便也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程笑道,然后福了一福,起步离开,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抱歉,我忘了这里是我的客房,所以还是请大哥移步吧。” 程昱怒视着她,“在你的心里,我们就是这样的?” 程不语。 “十几年来,娘如何对你,父亲如何对你,我如何对你,你难道不清楚吗?”程昱怒道,“不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吗?这就让你将我们这些亲人想的如此的肮脏?!程,你说我们不在乎你不重视你,可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们重视我们,心里如何会这般想!” “那你要我如何想?!”程情绪也失控,“当我满心伤痛地回家,当我痛苦万分的时候,当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的时候,我却现原来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女儿妹妹!血缘关系?你觉得我在乎的是血缘关系吗?不!我在乎的是你们一直将我当做替身!当做你们失去了的女儿妹妹的替身!我拥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你们无法给她所以才给了我!我一直认为自己在慕长音这个贱人面前高人一等,当年我就是用这样的借口来羞辱,可是到头来,我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我甚至连她都不如,至少她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而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程昱怒意稍消,“阿,你误会了,我们……” “大哥,如果当年你们不是没了女儿没了妹妹,还会将我捡回来养着吗?还会对我这般的好吗?”程笑着,眼眶却还是泛起了泪水,“你们会吗?不!你们不会!不会的!如果是你们的亲女儿亲妹妹被人如此欺负,你们绝对只是口口声声地说会为我主持公道,不,甚至这些事情都不会生!因为风大哥根本不敢退婚!他也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了吧?所以才会先是在楚国公然求娶别人,然后又要求退婚!大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拥有这些,没有资格再陪伴风大哥一辈子,可是,我不能放弃,不可以放弃!我就只剩下风大哥了!你要我放弃?你想我如何放弃?大哥,不如你杀了我!杀了我,一切都了结了,我不必如此痛苦,你们也不必再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占据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一切!” 程昱胸口起伏加剧,不知是在隐忍着什么还是只是激动,“阿,我说过你永远都是我妹妹!爹娘也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女儿,没错,当年程家收养你是因为爹娘失去了一个女儿,我失去了一个妹妹,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只是你,何来替身?” “是吗?”程凄然一笑,“大哥是告诉我我连给她当替身的资格都不够吗?” 程昱词穷,他不知道她竟然钻了如此深的牛角尖,“我说的话字字都是真的,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更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随后,转身离开。 待他走了之后,程脸上的悲痛凄然瞬间消失,随后抬起了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身走进了内室。 而这一切,嬷嬷都看在眼底,心,更是颤的厉害。 小姐……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她现在会如此的害怕小姐?! …… 程昱终究还是没有立即带走程,而是在城守府住了下来,小小的城守府一下子住了三个重要人物,这让还处于极度悲痛之中的叶讯不得不支撑起精神来。 而没过多久,宗州的表面平静便被打破了,之前二十七起凶案死者家属不约而同地来到衙门跪求齐王世子立即将那关押在死牢里的凶手正法。 而原因便是他们日日受到了死去孩子的托梦,说不杀凶手,他们的灵魂无法安息。 而死者家属的闹腾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不久之后,连城中的其他百姓也来声援,衙门外围满了百姓,叶讯作为城守虽然出面调停,但是作为死者家属之一,虽然风载秦说宗不寂不是凶手,可他心里仍是有怀疑,所以他的调停不可能起到多大的效果,而且坚持多久便禀报到了风载秦的跟前。 “那你的意思是?”风载秦面色虽平静,但是威压却已然悄然释放。 叶讯背脊生汗,可为儿子报仇之心还是占据了上风,“下官……下官觉得民愤不平……宗州城恐会乱……” 风载秦冷笑一声,“可知当日本世子为何同意让你来宗州?” 叶讯一愣。 “因为你够听话,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坐镇宗州,不需要太大的本事,只要够忠心够听话就够了!”风载秦沉声道,“只是可惜,本世子似乎看走眼了!” “世子……”叶讯忙跪下,“下官不敢背叛世子……只是……世子……下官是一个父亲……世子……世子没有当过父亲,不会明白父亲看着儿子惨死却不能为他报仇雪恨的痛苦!世子,那日下官看着下官幼子的惨象……世子,你可明白下官心中的痛?” “你是说本世子不近人情?”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求世子为下官的儿子报仇……” “杀了宗不寂,你儿子的仇就报了?”不待风载秦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而声音的主人正是慕长音。 风载秦看着来人,起身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我不想你处理处理着就将不寂的命也给处理掉了!”慕长音看着他道。 风载秦心中一痛,“长音……” 慕长音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看向叶讯,“叶大人,如果你真的想要你的儿子安息的话,就应该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而不是随便杀一个人泄愤!” “你如何证明你们不是凶手?!”叶讯咬着牙道,“世子虽认识你们,可是……世子是在出事之后才来宗州的,他未必不会被你们……” 蒙蔽二字却不敢说出口。 “可叶大人也不要忘了,我们也是在第二十八具尸体被现的时候才来宗州的!”慕长音冷笑。 叶讯额上冒着冷汗,却还是坚持道:“可是并没有人证明!你们都是江湖中人,要避过城门的关卡简直轻而易举!” “好。”慕长音道,“可如果我们是凶手,岂会让你们如此轻易地现?还将尸体放着等你们来给你们当证据?还有,那日给你们报信之人,你们抓到了吗?查到他是谁了吗?还有这次百姓围困衙门,都梦见了死去的孩子给自己托梦?就算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一说,也不可能所有家属都梦见吧?就算真的都来托梦了,那他们死的时候都是一前一后的,怎么就堆到一起托梦了?还有叶大人,你梦见了你儿子托来的梦了吗?” “你——” “叶大人,你也是在官场多年的,这些事情你不觉得可疑吗?”慕长音冷笑道,“还请叶大人莫要被丧子之痛蒙蔽了!” “你——” “够了!”风载秦厉喝道,“你先下去!” “世子……” “下去!”风载秦沉下了面容。 叶讯虽然不忿,可也只能退下。 “我再给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内你还不能将人抓了,我自己动手!”慕长音道。 风载秦道:“你想怎么动手?” “杀了。”慕长音冷声道。 风载秦看着她,“为了宗不寂,你愿意手染鲜血?” “齐王世子。”慕长音忽然讥诮,“我本来都满手鲜血!” 风载秦目光一颤,心中钝痛,“当日的那些话我不过是……” “够了!”慕长音打断了他的倾述,“这件案子就算我们没有牵涉其中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宗州……这里存着我为数不多的干净回应,我不会让任何人玷污了这个地方,更何况如今是他主动找上了我,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宗州并不止我一股势力在!”风载秦握紧了拳头道。 慕长音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 “奉国细作!”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 慕长音笑了,“先不说这里曾经是奉国的城池,就算奉国皇帝不在乎丢了这个城池,但是这里还是两国交界,有奉国细作奇怪吗?” “长音,你真的了解宗不寂吗?”风载秦道,“奉国的细作和他的关系,你知道吗?” “我知道。”慕长音面色微冷,“在楚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想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陷害一事或许是,但是之前的命案,风载秦,来宗州是我提出的,而且我提出来宗州之前,这里已然开始出现命案,如何冲着他去?” 风载秦没有再说什么,她的知情,她的信任,她的维护,便像是一把把刀一般直直刺入他的心里,他缓缓坐了下来,甚至连抬头去看她的脸也难以做到。 “不要试图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慕长音仿若没看见他的痛苦一般,“更不要让自己变得如此的卑劣,风载秦,你是齐王世子,是临国的天!” “挑拨你们的感情?”风载秦倏然抬头,眼底猩红,“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你真的爱他吗?你就这样爱他?比当年爱我还要爱他?” 是的,当年不管她多爱他,可是从未这样对待过宗不寂吧? “不。”慕长音却摇头,“我不可能像当年爱你一样去爱他。” 风载秦眼底顿时绽放出了光芒,可是这点光芒很快便又被绝望湮灭。 “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当年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人一个人,那样的爱太过于热烈,太过于压抑,她就像是一张巨网,将你我都困在里面,得不到一丝喘息!”慕长音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再要那样轰轰烈烈一时最后却不得善终的爱情!我若是如当年爱你一样去爱不寂,不但会让我们重蹈当年的覆辙,更是对他的不公平!他是他,你是你,我爱他,与你何干?你我们的过去何干?为何我要如当年爱你一样去爱他?” “够了!”风载秦怒喝道,“够了,慕长音够了!” “风载秦,我不想伤害你。”慕长音缓和了语气。 “为何不想伤害我?既然不爱了,为何就不能伤害?” “既然不爱了,为何要伤害?” 风载秦笑的可怖,“不爱了,连伤害也不愿意给吗?慕长音,你的心竟如此的狠绝?” “如果你要这样认为,那就是。”慕长音道。 风载秦转身,不再看她,双手紧紧地扣着椅子的扶手,身子,颤抖着。 慕长音垂下了眼帘,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而方才出了屋子,便见程昱面色不善地站在那里,看那神色显然是站了许久,慕长音眉宇又是一蹙,为她的警觉性,也为眼前这个曾经折辱过她的人。 当年程的羞辱是很烈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的折辱却是如水一般温和,可往往最伤人的手段都是温和的。 因为那会让你连反抗的想法都无法生出。 “你就是借尸还魂的慕长音?”程昱问道。 慕长音轻笑道:“程少将军如果是想找妹妹讨回公道的话那就找错人了,我从未亏欠过你妹妹任何,若真的要说谁欠了谁,那是你妹妹欠了我一条命!” 她已不是当年的慕长音,没有必要再领受他温和的侮辱! 程昱寒了眼眸,“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为何还要和世子纠缠不清?” “少将军何时见了我纠缠不清了?”慕长音冷笑。 “如果你对世子再无感情,那就不该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程昱怒道。 “可笑,这宗州虽然属于临国,但是可离临都远着呢,如果说要纠缠不休,是你们来跟我纠缠不休!”慕长音嗤笑。 程昱冷笑:“之前我一直不信那借尸还魂的荒诞事情,不过现在听了你这番话却不得不信了,你和当年一样自私自利!” “自私自利?”慕长音嗤笑不已,却也没有与他分辨,“少将军如果这般认为好受些的话,那就是吧,不过,人哪个不自私自利的?难道少将军千方百计地羞辱我,千方百计地成全你妹妹,就不是自私自利了?哦,对了,你是为了妹妹,为了妹妹,就算将一个不相干的人给踩到了脚底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是我这个阻拦你妹妹得偿所愿的拦路虎?” “你——” 慕长音嗤嗤笑着,没有再和他说下去,起步离去。 这一日,注定了不平静。 夜幕降临之后,衙门前的百姓散了,只是宗州城却更加的阴气沉沉,半夜,更是安静的让人心里寒。 子时一过,几道人影窜入了衙门中,直入牢房中。 几声闷哼之后,快速窜到了死牢前。 宗不寂睁开眼睛,目光冰寒,“谁?” “公子!”一个黑衣人打开了牢房的门,跪在了宗不寂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谁让你们来的!”宗不寂怒道。 黑衣人道:“公子,齐王世子已然现了我们的行踪,不久也将会现公子的身份,届时他一定不会放过公子!还请公子跟我们离开!” “够了!”宗不寂怒道,“我说过我……” 话还未说完便断了。 只因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随后,便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宗不寂沉声道。 黑衣人起身,护在了宗不寂面前,“属下也不知道!” “头领,有另一拨的黑衣人来了!”另一个黑衣人快步过来禀报道,“对方下手极为狠,还请公子即可离开!” 宗不寂目光一凛。 …… 与此同时,城守府中,盘腿坐在床榻上打坐的慕长音被敲门声打断,“谁?” “是我,程。”门外,传来了程平淡的声音。 慕长音蹙眉。 “我有话跟你说,请开门!”程轻声道,没有恨意,平淡的宛如只是来找一个相熟的人。 慕长音心生疑窦,“我已经休息了,如果你……” “关于城中命案一事。”程不待她说完便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慕长音沉默半晌,随后起身去看了门。 门口外,程一身雪白衣裙,容颜娇美,优高贵,“既然开门了,怎么不请我进去?” 慕长音眉宇又蹙,打量了她须臾,“你知道凶手一事?” “怎么?怕我会对你不利,不敢让我进去?”程微笑道。 慕长音看了看她,面色平静,侧身,“进来。” 程微微一笑,迈开优的步伐进了屋……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07 丫丫,一切灰飞烟灭 看着她悠闲的姿态,慕长音微挑眉梢,在上次歇斯底里之后,她可不认为程来意为善,只是装的这般平静轻松,她想做什么? 顿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 上一次她主动约见她,是在六年前,其后,她中毒,而她猛了不白之冤。 难道想故伎重演? 心底冷笑,她走到一旁坐下,“不知程小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她那说知道命案一事的说辞只能信一分! “慕姑娘觉得我会有何贵干?”程也笑了,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坐下,一手搁在圆桌桌面上,闲适而优,如同在自己的房间一般。 慕长音轻笑:“我并非程小姐月复中蛔虫,如何知晓?” “是吗?”程抿唇一笑,“可你也非风大哥月复中蛔虫,却将他的心都给吞食干净了。” 慕长音笑了笑,“程小姐,我说过你们之间的问题和我没有关系,更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我和风载秦已经没有关系。” “你知道吗?”程却道,“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清楚,风大哥心里有你,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的抱负,所以,他不能娶一个杀手当妻子,如果风大哥是一个薄情之人,他也不会那般对你,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果将你收入府中便可以让你不再给他惹麻烦,他何乐而不为?可是偏偏,他并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也更加证明了,你在他的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慕长音,你很清楚除非风大哥丢弃一下,否则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她的语气并无嘲弄讥讽,只是淡淡地讲述事实。 慕长音静默不语,也无从反驳她的这些话。 “可是风大哥对你情深义重,而你,却一心只想着自己。”程继续道,“慕长音,如果你真的那般爱风大哥,那当日你就不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看风大哥的笑话,也不敢让他为了你而为难困恼,更加不该看不出他对你的情深!你只是想着你自己,你喜欢风大哥便要和他在一起,便要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们在一起,可是你怎么也不想想如果风大哥真的娶了你,会有什么后果?你没想过,因为在你的心里,你爱自己更胜于爱风大哥!” 慕长音仍是不语。 程盯着她,“怎么?不反驳我的话?是觉得我说对了吗?” “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慕长音忽而笑道。 程面色泛起了阴郁。 “就算我真的自私自利又如何?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谴责我?”慕长音笑道,“这是我和风载秦之间的事情,如果他真的觉得我造成了他的困扰,便该自己来说,程小姐,你有何资格来这里说这些话?” 程闻言面上掠过了一丝狰狞之色,可是,却并未勃然大怒,轻轻道:“不,我不是谴责你,更不想谴责你,因为我知道你在风大哥心里的地位,知道你对风大哥有多重要,风大哥都舍不得来谴责你,我又如何会?你可以自私自利,可我不行!”说罢,站起身来,“当年诬陷你一事是我错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肯回到风大哥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即便让我将齐王世子妃的位子让给你,即便让我以你为尊,即便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无名无分地跟着风大哥都可以!只要你不再恨风大哥,不再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只要你安安分分地陪在风大哥身边,让风大哥开心幸福!” 饶是慕长音知道程今日所说的话必定不是寻常的话,可是如今听了还是一愣,继而轻笑,“程姑娘,你凭什么认为你愿意牺牲我就会接受?” “你不是爱风大哥吗?”程反问道。 慕长音笑道:“我记得我已经说过我现在爱的是别人。” 程的眼底寒芒一闪,随后继续诚恳道:“我不信,慕长音,我也是女子,我也爱过,当年你既然那般爱风大哥,如今风大哥已然表明了心意,你怎么可能不屑一顾?” “你不也说了我爱自己更胜于爱他吗?”慕长音笑着反问,笑容中带着嘲讽。 程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你还是恨我是吧?当年我对你所做的事情……” “程姑娘。”慕长音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我如今心里还爱着风载秦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提议,我的男人,以前我不管,但是只要他有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程脸色一变。 “其实方才你说错了一件事。”慕长音继续道:“当初我那般的步步紧逼,不是想成为齐王世子妃,而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他除了我之外还能有别的女人,既然如此,我为何要退让为何要去当他后院里见不得光的女人?” “你——” “所以,程小姐所谓的牺牲在我的眼里不值一。”慕长音继续道,“而我,也不会允许这些愿意牺牲的女人的存在!当然了,这前提是这个男人是我所爱的,所以,程小姐现在根本就不必做出这些无谓的牺牲,你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当齐王世子妃,或者再大方地去施恩于其他的女子。” “你不可理喻!”程怒道,“风大哥是齐王世子,将来便是齐王,甚至还是临国的皇帝,他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即便我爱他,即便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我也不曾奢望过他只有我一个女人!慕长音,这就是你的爱吗?就是你对风大哥的爱?!哈哈,我总算是明白了,明白当年风大哥为何不接受你了!” 慕长音但笑不语。 “你以为这世上真的可以有这样的男人吗?”程讥诮,“我爹对我娘很好,他很爱很爱我娘,可是即便他没有纳妾,即便没有给其他女人正式的名分,可是,他还是有别的女人,而且不止一个,我大哥也是,他和我大嫂青梅竹马,可是,他还是有其他女人!三年前我大嫂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当时大哥伤心欲绝,可是没过多久,便又去碰了别的女人!慕长音,你别太天真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一个男人只要一个女人!尤其还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 “这是我的问题,不劳程小姐担心。”慕长音道。 程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方才缓缓道:“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如果你有这个本事让风大哥应了你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说过可以为风大哥牺牲一切的,就算让我这辈子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只要他开心,我也愿意。” 慕长音轻轻皱起了眉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她转身背对着她,似乎是在倒茶,不一会儿,便真的端着一杯茶水转身走向她。 看着这一幕,慕长音嘴边泛起了一丝冷笑。 果然还是不怀好意的。 方才那些话她听了还真的要相信她是出自真心了的。 “这是做什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挑眉道。 程面色严肃认真,屋内昏黄的烛火将她的容貌晕染的更加的娇艳,那一汪深泉似的双眸却是黯淡的,便是烛火也无法照亮,“当日我陷害你是我的不是,今日,我想你请罪!”说着,便跪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水高举头顶奉上。 对于曾经的仇敌,这般可以说是极大的尊敬,当然,这是对对方,而对自己,便是极大的折辱,可是,程却仿佛不在乎似的,一心一意地要谢罪。 慕长音扫了一眼那荡漾着烛火之光的茶水,“程小姐这是要斟茶道歉了?” 程抬头,“是。” “那我是非接受不可?”慕长音笑道。 “我求你接受我的道歉!”程声音诚恳异常,带着明显的哀求,“如果你还爱风大哥,请你接受我的道歉,这杯茶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和风大哥面前,我会默默地祝福你们,也不会让程家去找风大哥的麻烦,一切的恩怨就这样过去,如果,你真的已经放下了风大哥,那我更要求你接受我的道歉,因为只有这样,风大哥才会原谅我,他虽然没有追究当年我对你所作的事情,但是,他心里记着,所以,才会日益对我冷淡,才会一直不肯娶我!只有你原谅我,风大哥才会原谅我!” “可若是我还是不接受呢?”慕长音笑道。 程沉默地看着她会儿,“你想知道城中命案是谁下的手吧?你想知道那人做这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吧?如今你的男人被关在死牢里,虽然风大哥相信他没有做过,可是如果不找出凶手,他便有可能成为这个替罪羊!就算你们可以逃月兑,可是往后,你们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 “你威胁我?”慕长音道,声音微沉。 程笑了,笑的凄厉异常,“我只是求你,求你让我退,不会留遗憾,留,不会被风大哥一直怨恨着,慕长音,我求你,我求你还不成吗?” “是吗?”慕长音笑道,丝毫没有怜悯之色,宛若一个胜者一般,伸手去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水,“如果我不接受,还真的成了一个恶人了。” 程双手放下,藏入了宽袖之中,紧紧扣着,指甲几乎渗入了皮肉里,面上,仍是凄然地笑着,“慕长音,我输了,输的彻底,你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慕长音端着茶,却不喝。 程脸上的凄然有了龟裂地现象。 “程,你错了。”慕长音缓缓道,“你我之间根本便不该谈输赢,因为在我的心里,你从来便不是我的对手,这也就是为何当日我没有对你下手的缘故,程,你更不该对我下手!” 程背脊一凉,却还是强忍着,“所以,今日我跪着向你道歉!” “是吗?”慕长音轻笑道,“拿一杯不知道下了什么的茶跟我道歉?” 程眼角一紧,“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程小姐。”慕长音将手中的茶水搁在了一旁,双手放在腿上,悠闲轻笑,“当初你口口声声说我出身卑贱,怎么如今却忘了我是什么出身?如果连这点小把戏我都看不穿,我早死了八百遍了!” 程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地被阴暗吞噬。 “当年你将毒下到自己身上,我自然觉不了。”慕长音继续道,随后眉梢一挑,扫了一眼手边小桌上的茶水,“该不会这里下着的还是噬心散吧?” 程抬头盯着她,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如果是当年,我或许会受情绪困扰而被你得逞。”慕长音已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现在,程小姐恐怕要白费功夫了。” 程平静优的脸庞开始渐露狰狞,“是又如何?” 话刚落,还不待慕长音反应,房门便被推开了。 慕长音抬头看去,原本以为是风载秦,却不想竟然是宗不寂,而此时,他的身上染上了血腥,她忙起身,走向他,“怎么回事?” 而就在此时,背后一刀寒芒闪现。 “小心!”宗不寂喝道,快速冲向她。 而慕长音也沉眸转身,一下子便制住了背后欲对她下手的程,一声脆响,她握着匕的手腕顿时断了,泛着乌黑的匕掉在了地上。 而程狰狞的面容也随之苍白。 宗不寂冲上了前,一手将慕长音搂在怀中另一只手挥出一掌,将程扫到了墙壁。 程整个人击在了墙上,然后掉落在了墙脚,随即,喷出了一口血。 慕长音没理会程,而是看向宗不寂,“怎么了?生什么事情了?你受伤了?” “没有。”宗不寂压下心中的震怒,道:“不是我的血。” 慕长音看了看他,确定他的确没有受伤之后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刺客潜入了衙门里。”宗不寂说道。 慕长音一愣,正想仔细询问,却闻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屋外便围满了手持火把的人,而风载秦和程昱也在其中。 风载秦见了慕长音,紧绷的脸色松弛了下来,而见宗不寂在她身边,脸色又是一沉,大步进了屋内,正欲开口,房中却响起了一道低喃,“风大哥……救我……” 风载秦循声看了过去,再见了程的那一刻,眉宇紧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关心,没有担心,有的只是疑问甚至是不悦。 程悲怆笑了出声,“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呵呵……呵呵……” “阿?!”程昱一听到妹妹的声音便冲了进来,在看见了妹妹的情况之后,脸色顿沉,眸光如刀地射向了慕长音和宗不寂两人,“你们对阿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她想做什么?!”宗不寂冷笑。 风载秦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不寂冷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放开了慕长音转身走到那放着拿杯茶水的小桌旁,拿起了那杯茶水快步走到程面前,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将茶水灌入了她的口中。 “咳……”程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宗不寂没给程将茶水呕出来的机会,伸手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便让她将茶水咽了进去。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他。 风载秦和程昱不明事由,而慕长音是知道,只是也没有阻止,害她一次还不够还要害第二次,她如果阻止,便是傻子。 看着面色灰白的程,慕长音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程小姐。” “你给我妹妹喝了什么!?”程昱大惊上前质问宗不寂。 宗不寂一摔杯子,“你还是问你的好妹妹吧!”说完,便转身走向慕长音。 “你站住!”程昱震怒出手。 宗不寂随即还手,当年他只追杀风载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恨程,不恨程家的人!既然当年她说中毒了,那现在他就成全她! 这些罪当年她就应该受! 而程昱既是担心也是愤怒,出手处处杀招,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是宗不寂的伸手,几招过后,程昱眼见就要落败了。 而宗不寂却杀意大涨,直欲取程昱的性命。 “住手!”风载秦随即插手,而他这一出手,便如同在烈火中浇了一把油似的,瞬间,两人便从屋里打到了屋外。 慕长音忧心随即跟了出去。 宗不寂不是风载秦的对手,她担心风载秦会趁机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程昱虽然满腔的愤怒,可是却没有追出去,而是去查看程的情况,“阿……” “大哥……”程抓紧了程昱的手,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双手也渐渐的烫了起来,“大哥,杀了他们!大哥,杀了他们,你替我杀了他们!” “阿,你先别急,我去找大夫来给你……” “杀了他们!杀了那个贱人,杀了慕长音!”程歇斯底里地喝道,“杀了她——” “阿!”程昱沉声喝道,“你先冷静一点!” 程没有继续歇斯底里的怒喝,却是动手扯着自己的衣裳,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浓,难受……难受……就像有一把火在她的身体里烧着似的。 “阿,你怎么了?”程昱握住了她的手腕,却现她皮肤的温度比之前又烫了不少,这般反应,难道是…… “不对!不是这样的!噬心散不是这样的!不是——”程低喃着,恐惧一点一点地充斥着她的心,“不是这样的……不是……他骗我!骗我——” “阿!” 程猛然推开了程昱,然后疯了一样冲出去,“风大哥!风大哥救我——” 而此时,屋外的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慕长音并未插手,只要宗不寂没有性命之忧,她就不会插手,以前她将他当做家人,所以她会保护他,阻止他跟风载秦动手,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必须将他当成一个男人看待,只要不危机生命,她不会阻止也不能阻止。 这是对他的尊重。 程的厉喝自然没有引起缠斗中的两人的注意。 “阿!”程昱冲了出来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妹妹。 程将目光转向了慕长音,狰狞喝道:“贱人,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 程昱脸色一凛。 慕长音一边注意着屋顶上的宗不寂一边看向眼前的这对兄妹,目光在扫过了程脸上的红晕之时,眉间蹙蹙,随后笑道:“那茶水是程小姐自己倒给我的,里面有什么程小姐不是更加清楚吗?”随后,又对程昱道,“程少将军在质问别人的时候最好先弄清楚谁才是罪魁祸。” 程昱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着已然是一脸潮红的程,“阿,到底……” “程小姐恐怕弄错了要下的东西了。”慕长音不待程昱问完便嗤笑道,“只是没想到程小姐会糊涂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还是程小姐真的想与我讲和,一杯茶将我送上你风大哥的床?不,程小姐怎么舍得让我去糟蹋了你心爱的风大哥?这府中的男人可多的去了,你随便找来一个就可以泄了你多年的心头之恨了!” “你——”程想破口大骂,可是身体里汹涌的热流让她连这个也无法做到。 慕长音继续笑着,冰冷地笑着。 如果下的是噬心散她还真的不会怎么气,可她竟然下这种下作的东西! “真没想到堂堂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尊贵堪比皇家贵女的程大小姐居然也懂这些肮脏的东西!” 程胸口一阵剧痛,呕出了一口血。 “阿!”程昱一边扶着妹妹一边怒视慕长音,“够了!” 慕长音正欲反驳,却见一道人影飞来。 正是宗不寂,而他的攻势直取程,方才的话,他显然是听到了。 千钧一之际,风载秦赶到了,而为了保住程昱兄妹的性命,方才一直留手的他这时候却下了狠手。 慕长音眯着眼随之而动。 不过是一瞬间。 风载秦救下了程昱兄妹,而慕长音也挡去了他的杀招。 “别打了。”慕长音扶住了方才吃了一掌正血气翻滚的宗不寂道。 宗不寂面色阴狠,“她如此算计你,我绝对不能放过她!” “她已经自食其果了!”慕长音温和劝道,扫向眼前三人的目光却是冷漠,“别让她的血弄脏了你的手!” 风载秦双目深沉如海,“他不但保护不了你还要你来救!长音,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后面的那个爱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和你有什么关系?”慕长音冷漠道。 风载秦心中钝痛。 “风大哥……风大哥……”程挣月兑了程昱的手扑向了他,然后不顾还在人前便抱着他扯着自己的衣裳。 程昱大惊,“阿!” 风载秦则是连看也没看,直接扬手击晕了程。 程昱及时上前保住了就要倒在地上的妹妹,“阿秦,你这样……” “奉国细作前来劫狱!”风载秦没有理会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宗不寂,“宗不寂,你和奉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宗不寂反手握住了慕长音,将她护在了身后,冷冷道:“与你何干?” “这里是临国的疆域,你说和本世子有没有关系?”风载秦冷笑,“奉国细作出现在宗州城,这里命案频,而你却和奉国细作扯上关系,他们还冒险来劫狱,宗不寂,本世子一直相信你不是凶手,但是现在,恐怕是本世子错了!” “风载秦!”慕长音生了怒意,他这话分明是要将命案推到了宗不寂身上。 风载秦第一次没有放软语气,“二十九条人命,宗不寂,本世子……” “风载秦!”慕长音怒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风载秦眸光幽暗地凝视着她会儿,然后合上了双眼,“来人,将这杀人凶手拿下!” “你——”慕长音面色铁青。 宗不寂握住了她的手冷笑,“别担心,我虽然比不上齐王世子有本事,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诬陷的!”说着,便凝神准备对付旁边围上来的人。 慕长音收起了怒意,握住了宗不寂的手,“走!” 宗不寂看向她。 “走!”慕长音没有再说第二个字,一把拉住了他便一跃而起。 宗不寂本不愿意这样就走的,可是也没有违逆慕长音的意思。 风载秦睁开了眼睛,大的眼角都欲裂开一般。 众人欲追。 “不必追了!”风载秦怒声咆哮,“都给我滚!”衣袖一挥,旁边的一棵碗口大的树顿时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众人低头领命退下。 程昱扶着程看着风载秦,“阿秦,你……” “够了!”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昱即使愤怒也更加忧心,“阿秦……” “嗯……”昏迷中的程渐渐苏醒。 程昱低头,却见她的脸色更加的潮红,身子也开始蠕动起来,心下大惊,忙将人抱起,“阿秦,阿……” 风载秦转过身,“带她去找大夫!” “阿秦!”程昱沉声道,“阿中的是……” “找大夫,拿冰水!”风载秦搁下了这两句话,然后转身走进了慕长音所在的屋子里,看也没再看程一眼。 程昱气急败坏,却也没有办法,眼下阿中的是什么药,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偏偏他谁也怪不了,因为这要是她自己下的!即便他再看那女人不顺眼,可是这件事……他还是无法将责任归咎于她的身上,如今唯有先替阿解了身上的药性再说! 回了住处,快速找来了冰块,又找来了从临都带来的太医,当初从临都带着太医来原本是担心阿的身子,可是没想到竟然用到了这种事情上,然而,一番折腾之后,程昱却得到了一个心里一沉的结果。 “小姐所中的不是……寻常的……要解药性……恐怕唯有男女**……才可……” 程昱面色一沉,“只能这样?” “……是。”太医战战兢兢地道。 程昱心里一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用冰水也不行?不是熬过了药性就可过去吗?” “普通的的确如此,可是依下官来看,小姐所中的应该来自江湖……少将军,如果不尽快解了小姐身上的药性,小姐可能会血脉暴涨而死……” 程昱一拳击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将上好的梨花木桌子也给击破了,这时,内室传来了程痛苦的低喃,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如今,只能去找阿秦了! 可找到风载秦的时候,他的回答和他所预计的一样,没有惊喜,“阿秦,阿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如果你不救她,她活不过今晚!” “男人并不止我一个。”风载秦的话不重,但是却极为的绝情。 程昱双目大睁,“你——阿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不会娶她,况且,她从来都不是我的未婚妻!”风载秦嗤笑,“当年我没有追究她做的事情,已经还了我欠程家的了。” “你——” “阿昱。”风载秦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这是她自己造的孽!” 程昱气极,可却也无法反驳,当年的事情他隐隐知道一些,可是却从未去深究过,一是齐王府没有追究,二是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妹妹成了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子,可是现在……“阿秦,当年阿或许做出了,可是,归根究底她是因为爱你!” “那我呢?!”风载秦陡然喝道,“当年如果不是她,她就不会死,更不会对我死心,更不会爱上别人!因为爱我?那我的爱呢?我的爱呢?我只想要的爱,现在却成了别人的!” 程昱面色一僵。 “程昱,够了!我对她做的已经够多了!”风载秦低吼道,“不要再拿程家来要挟我,没了程家,我已然是风载秦,已然是齐王世子!” 话说到了这份上,程昱还能说什么?他不想真的走到决裂的地步,也不能这样,齐王府没了程家或许会断了一臂,可是程家月兑离了齐王府,便是还能够风光一时,可是最终也逃不过弃子的命运! 他看着眼前沉浸在痛苦中的男人,最终叹息着转身离去。 这一刻他知道,阿和他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了。 出了房间,随后,身后的房门被一阵掌风关起。 风载秦低头坐在,任由着那窒息的痛侵袭着他吞噬着他。 门外,程昱却无法即可回去,如果真的只能那样……如果不是阿秦,他的这个妹妹将来该怎么办?可若是不解了药性,她真的会死! 他该如何做? 程昱低着头站在门口挣扎着,忽然间,视线被前面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块红色的东西吸引住了,会儿,他的眼眸一睁,脑子随即划过了一道空白,身子也激灵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那物件就在他的脚跟前,他看的更加的清楚。 是一块红色的玉佩,在月色的照耀之下绽放着柔和的光。 心弦陡然紧绷。 他浑身轻颤了起来,慢慢地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玉佩,可手却颤抖的厉害,一连捡了三次方才将玉佩握在了手心里。 上面的雕刻…… 玉佩一角的那两个小字…… 程昱脚步踉跄了两下,随后猛然转身冲进了房中,冲到了风载秦面前,面色颤抖,“阿秦,这玉佩是谁的?这玉佩是谁的?谁掉的?!” 风载秦抬头,脸上的痛色还未褪去。 “你是不是找到丫丫了?是不是?”程昱继续道,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身子更是颤抖不止,“阿秦,你是不是找到了?!” 风载秦看向了那玉佩,脑子里也划过了一道闪电,“这是……”愣怔地抬头,“丫丫……” “是!是丫丫!她在哪里!”程昱脸上的激动添了狂喜,“阿秦,我妹妹,丫丫,她在哪里?她还活着是吗?你知道她在哪里是吗?” “这玉佩是她的?”风载秦的脸色异常的怪异,伸手,夺过了程昱手里的玉佩。 “是!是她的!是她满月那日爹找来上好的红玉亲自雕刻的,上面的名字是我亲手刻上去的,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程昱无法相信上天竟然给了他这般一个惊喜,“阿秦,你找到丫丫了?!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她在哪里?” 风载秦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玉佩。 记忆,在脑海中中浮现。 这玉佩是我自幼挂在身上的,估计是能证明我身世的唯一东西,更是我身边唯一属于我的干净的东西,我送给你。 你收下好不好? 那一年的夕阳之下,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战战兢兢地递给他。 他收下了,她欣喜若狂,笑的连夕阳的绚丽都被她压了下去。 可没多久…… 这玉佩你还是拿回去吧。 既然你不要了,那就扔了吧。 她扬手将它扔下了悬崖,脸上的悲痛刺痛了他的心,可是却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风载秦猛然身子痉挛了一下,随即喷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染在了玉佩上,让玉佩染上了一层妖艳的红,“竟然是……竟然……” “阿秦!” 风载秦没有理会他,猛然起身,冲了出去。 程昱追了出去,却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这时候,一个护卫神色着急地走了过来,“少将军,小姐那边……请您快些回去!” 程昱心急如焚,可是思及程的情况,还是强忍着,当即赶了回去。 而这时候,程已经完全苏醒了,可是,却更加的痛苦。 “少将军,你救救小姐!”嬷嬷跪在地上求着他。 程昱面色难看,看着床榻上蜷缩成一团的程,“阿……” “风大哥呢?风大哥来了没有?”程双眼赤红。 程昱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却已然明白了,“哈哈……哈哈……他不来是不是?他不肯来就我是不是?哈哈……” “阿……” “他想我死!他想我死!”程被内心的痛苦以及身子的痛苦折磨的几欲疯魔。 嬷嬷大惊,“少将军,你救救小姐吧,小姐不能出事,不可以的!少将军,小姐出事了,夫人会伤心的……” “对!我不能死!不可以死!”程陡然凄厉道,然后,盯着程昱,眼底有着疯狂,“大哥,他不肯救我,你来救我!你来救我!” 说罢,便扑到了程昱身上,竟是欲吻他。 程昱大惊,忙动手将她扯开,“阿,你疯了,我是你大哥!”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程喝道,“大哥,我好难受,你救救我,救救我……” 程昱脸色铁青无比,一把将她摁回了床榻上,然后后退了两步,牙关一咬,厉声喝道:“程影何在!?” 被体内热潮折磨的扭动着身子的程一听这话,顿时僵住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程昱。 一旁被方才主子的举动惊呆了的嬷嬷也面色一白。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从暗处出现,“主子。” “救小姐!” 人影一愣,“少将军……” “救她!”程昱咬着牙道,然后看了一眼呆怔的程,狠下了心来转身离去。 程大喝,“不——” “阿,听大哥的!”程昱顿住了脚步,“你放心,以后的事情大哥会安排好!”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程昱,你不可以——”程挣扎的欲起身,可是这时候她的力气也被体内的热潮磨去了。 “少将军……”嬷嬷也回过神来。 程昱侧身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走!” 嬷嬷挣扎。 “不想阿死就出去!”程昱搁下了这句话便大步离开,生怕晚了自己就会后悔!他不能让阿死,就算现在有了丫丫的消息,可阿也是她的妹妹! 或许这样也好,往后,她便不需要再为了阿秦而折磨自己了! 嬷嬷艰难挣扎着,最后,还是选择了以主子的性命为重,“小姐,少将军也是为了救你,小姐,老奴不能看着小姐死!” 程一个字也没说,看着她离开,更没有开口求她救她,因为她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她了,没有人!她看着眼前走过来的男子。 一身的黑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睛。 程影。 程家的影子,奴仆,下人! 哈哈…… 原来在他们程家人的眼里,她就只配这样的奴仆下人! “哈哈——” 当那一刻来临之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笑!甚至连出一声痛苦的呐喊也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笑! 笑! 她的一切,全都完了。 一切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08 身世,命案的真相 出了尸体一事,大雁山的小屋,慕长音两人也不能回去了,而宗不寂也不愿她再回那地方,至少现在不愿意。 离开了城守府,宗不寂便反客为主地将她带往了城南的一座隐匿在一片民宅之中的宅子,宅子很普通,只是慕长音一进宅子,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地方。 只是,她一直没问。 便是听了宅子里面的人称呼宗不寂为公子,她仍是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 这让宗不寂的心不安,亦是愧疚。 入了屋内,烛火明亮,他吸了口气,正打算解释之时,却闻慕长音皱着眉头一把伸手将他推的远远的,“不寂,你身上那是什么味?” 那语气是戏谑。 宗不寂一愣。 “去洗澡!”慕长音掩着鼻子道,“不洗干净了便离我远点。” 宗不寂显然是没回过神来,“我……” “还不去?”慕长音佯怒道。 宗不寂看了看她,又愣怔了半晌,方才点头,“好,你先休息,我……我很快便回来。” “不回来你还想去哪?”慕长音正色道。 宗不寂嘴角不禁勾起,“我很快就会回来。”随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内。 慕长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笑着,不一会儿,敛去了笑容,对着敞开的门口道,“出来吧。” 而门外,并无人。 半晌之后,方才走出了一个人,正是那方才迎接他们之人。 虽然此人相貌普通,但是慕长音岂会看不出此人是个练家子?“阁下有话就说吧。” “见过郡主。”男子却躬身,行了一个礼。 慕长音并不意外,“不寂不会离开太久,阁下还是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地方,还有,我不当平安郡主已经一年了,你无需再这般称呼我。” 男子眸子微凝,“既然姑娘如此爽快,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在下希望姑娘能够劝公子回奉国。” “我以为你是来让我离开的。”慕长音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道。 男子道:“姑娘误会了,公子对姑娘一片情深,如果姑娘离去,公子只会更加不愿意回奉国,在下又怎么会做这等蠢事?” “是吗?”慕长音不缓不急地道。 男子继续道:“姑娘可知公子的身份?” “不知。”慕长音道。 男子眼底似乎闪过了惊讶,“既然姑娘还不知,那在下愿意……” “不必。”慕长音打断了他的话,“不寂的事情,理应由他说出口,而如果他愿意说,我便听,如果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去追问,同理,如果他愿意跟你们回奉国,我不会阻止,如果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 “姑娘!”男子脸色渐渐冷冽,“姑娘如果真心对待公子,那就该劝公子回去,奉国之中有属于公子的东西,而唯有夺回这些,公子才算是真正的公子!姑娘,你如果真心爱公子,就不该让公子一辈子只当一个江湖杀手宗不寂!” 慕长音也不怒,“我不会为你改变我的决定。” “那姑娘就没有资格陪伴在公子身边!”男子声音染上了怒意,“姑娘好自为之!” “帮我给你们的那位将军带句话,如果他做出任何伤害宗不寂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轻饶他!”慕长音对他的威胁不但置若罔闻,更是反过来威胁之,“我不知道你们要他去夺回什么东西,但是我却很清楚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告诉你们将军,不要妄想用我的人当棋子!” 男子气势陡变,便的压迫,瘆人,不再是一个寻常的百姓,“姑娘的话在下会一一带走!”随后,转身消失。 慕长音走出了屋子,站在屋廊之下,抬头看向天上被乌云遮去了一半的明月,双目眯起,一夜之间,程雅上门,奉国细作劫狱,和风载秦翻脸……明日,这宗州恐怕更加的不平静。 没过多久,宗不寂便回来了,脸色却有些不好。 慕长音问道:“怎么了?” 宗不寂上前,静静地看了她会儿,随后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温柔地抱着。 慕长音随即闻见了皂角的清香,抬头看着他,“不寂,不必去理会风载秦的那些话。” 宗不寂一怔。 慕长音见状疑惑,不是因为风载秦的那些话? “我知道。”宗不寂回过神来,“不过,他也的确说的没错。” “我不需要你有多大的本事,也不需要你有多强,我要的只是如之前在大雁山上那般的平静日子。”慕长音认真道,“况且,本事越大背负的也就越多,我已经经历的太多太多了,不想再继续。” “我知道。”宗不寂目光凝注了她,“你放心,我不会因为风载秦的那些话就放手的,更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只是……”语气染上了内疚,“我方才丢了你送我的玉佩。” 慕长音一愣。 “你放心,我会找回来的!”宗不寂又忙道。 慕长音失笑,“不就是一枚玉佩吗?当日我便不想送你的,不过是别人不要的东西罢了,改日我再送你一枚。”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属于你的。” 宗不寂眼底一暖,“好。”随后又神色微暗,“长音,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好啊。”慕长音笑道,随后打了一个哈欠,“不过明天早说,我累了。” 宗不寂点头,“好。” 如同在小屋中一样,两人同榻而眠,只是这一次却和过去的每一晚不一样,宗不寂不再需要压抑什么,他的身心都很平静,很满足,这一刻,他知道便是如此抱着她而眠,都已经是上苍对他最大的恩德。 他不奢求其他,只是希望这种温暖能够一直持续。 慕长音安睡如昔。 …… 而这一夜,有一个人却疯了一般找她,可是,一夜过去,始终没有结果,只是朝阳初现,风载秦方才停止。 他立于城头之上,朝阳的金芒笼罩着他的全身,却驱散不了那刻入骨髓的冰凉。 程昱赶到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恍惚之间,让他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女人死去之时一般,那是,他心里震惊,亦是恐惧。 震惊于那个他一直敬仰的男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褪去了威严的生命力,而恐惧,便是恐惧他会丢下一切随那人而去。 而今日,没有震惊,唯有带着颤抖的不安。 昨日,他离去了一夜,而那般失控,便是在被他发现了那玉佩之后。 这一夜,他担心阿雅,也渐渐地从得知丫丫消息的震惊中平复过来,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便在脑海中闪烁不停。 为何他会如此的紧张?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丫丫了,为何一直不说? 丫丫…… 到底在何处? “阿秦。”他轻步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他手里依旧紧握着的玉佩,然后轻声问道:“你知道丫丫在哪里是吗?” 风载秦染了夕阳金芒的眼瞳内浸着浓郁的绝望,身子,慢慢转过,看向了身边面色紧张的程昱,“她死了……我们杀了她……” 程昱脸色大睁,旋即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裳,“风载秦,你杀了她?!” “是我们杀了她……”风载秦却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程昱……是我们杀了她……我们……” 程昱大怒,“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将丫丫怎么了?你说!你给我说清楚!和你指月复为婚的不是阿雅,所以你才不重视她,你找到丫丫,你担心丫丫会妨碍你和慕长音那女人的双宿双飞,所以你杀了她?!风载秦,你是不是杀了她!” “你知不知道!”风载秦挥手挣月兑了他的双手,尊贵的面容扭曲着,溢满了深切的悔恨和悲伤,“我亲手扔了我的幸福!我亲手扔了我的幸福!程昱,为什么你不早说她有这样一枚玉佩?为什么不早说?!如果我当日没有将这玉佩还给她,如果我知道她是谁,如果我没有自以为是地拒绝她,如果我再查清楚一点,如果我再努力一些,我现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还会爱我,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亲手毁了我的幸福!” 程昱愣怔,“你……你说什么?!”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他不是杀了丫丫吗? 什么当年他没有将这玉佩还给她? 她…… 是谁? 她还会爱他…… 她…… 程昱顿时如遭雷击,全身抑不住颤抖,甚至连双腿也站不稳了,“你……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丫丫……丫丫到底在哪里?!她……是谁?!” “那一年……在苍茫山上,她手捧着这枚玉佩送给我……说是她自幼挂在身上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不久……苍茫山的断崖上,我还给了她……”风载秦低声道,“然后,亲手摧毁了本唾手可得的幸福……甚至最后……还害死了她……” “她……是谁……”程昱颤着声音。 风载秦抬头,依旧笑着,“后来,她回来了,可是,却已经不再爱我……她宁愿去爱一个什么都及不上我的人……她说,我过得不好,与她何干?她说,就算那人样样不及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说……” “风载秦!”程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到底是谁!丫丫……到底是谁?!” “长音……”风载秦看着他,溢出了答案。 程昱身子猛然一震,眼眸睁大,脸色青白,双唇颤抖,久久不语。 风载秦也不语,却是继续笑着。 多年来的痛苦悔恨在见到这枚玉佩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竟然亲手放走了自己的幸福! 多可笑! 多愚蠢! 如果当日他的心再坚定一些,如果当日他带她一起走,甚至只是留着这枚玉佩,一切便都会不同,他们现在会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毁了! 宗不寂样样不如他? 不…… 亲手断送了自己幸福的他有什么资格跟别人比? 至少,宗不寂从未放过她的手…… 长音,我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你? 我该如何做? “不可能!”程昱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接受,那个他曾经恨不得处之而后快,那个他曾经折辱过,那个他从骨子里便蔑视的女子,便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丫丫? 慕长音便是丫丫? 便是他的妹妹?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一定是!”程昱冲到了风载秦的面前,握住了他的双臂,眼中跳动着两簇幽火,“阿秦,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的!她怎么可能是丫丫?慕长音怎么可能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丫丫……怎么可能……” 风载秦没有给他回应。 是或不是,现在依然不重要了。 不! 至少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份牵扯! 没错,又多了一份牵扯! 他们的缘分早已经注定,既然注定了,又如何会这般轻易变结束?! “不是她!一定不是!”程昱却仍是无法接受,低喃了会儿,陡然狰狞,咬牙切齿:“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她杀了丫丫夺了丫丫的玉佩!一定是!我不会放过她,我一定要为丫丫报仇!”说着,便转身离开。 只是方才走了两步,便停住了。 风载秦隔空点了他的穴道,原本狰狞的脸色已经平复,却笼上了一层寒冰,点住了程昱的穴道之后,便起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中泛着戾气,“程昱,你可以不承认可以不接受,但是你如果胆敢伤害她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 程昱面目狰狞,却没有反驳。 “她是丫丫,是和我指月复为婚的丫丫,你不承认没关系,你们程家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认就成!”风载秦声音缓和了下来,可其中的决然并未减轻反而加重,“她会是我的妻子!” 说罢,转身拂袖,解开了程昱的穴道,也起步离开。 一夜的疯狂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他不能失控不能着急,只要冷静下来,宗不寂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长音,命中注定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程昱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发疯似的要去为妹妹报仇,而是浑身轻颤地站着,须臾,扶着身旁的围栏,一点一点地跌坐在了地上…… 丫丫…… 他们亲手害死了她了吗? 丫丫—— …… 当第一缕晨光照入了屋内的时候,宗不寂便醒了,而怀中的人仍是睡的很熟,看着她你安静的睡容,他整颗心都是暖的。 如果往后每一日都是这样度过,那该多好? 不! 一定会的! 往后每一日他都会这样看着她醒来。 “长音,我爱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松开了她,起身,小心翼翼的没有惊醒她,方才出了门,便见昨夜那男子已然站在了屋外。 宗不寂走下了屋檐,走到了庭院一侧的梧桐树下,负手站着,“昨夜一事,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公子,属下等人的确是因为担心公子才去的。”那男人恭敬道。 宗不寂冷笑,“那另一波的人呢?” “公子……” “你们口口声声说奉我为主,可却由始自终没有一句实话!”宗不寂冷笑,“昨夜那班人的武功路数和你们相差不大,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吗?” “公子真的想知道?”男子抬头正色道。 宗不寂冷脸,“说!” “是。”男子低头道,“这一次属下等人潜伏宗州不仅仅是为了公子,更是为了查出伪帝在宗州所进行的秘密计较。” 宗不寂眯起了眼睛,“秘密计划?” “是。”男子继续道,“当年宗州沦陷一战,伪帝是御驾亲征的,而他御驾亲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住宗州,而是为了寻找公子你。” 宗不寂眸光一沉。 “伪帝当年得知了公子的消息之后便以御驾亲征的借口来宗州,可是却找不到公子,为此,他才舍弃宗州,并且激怒齐王世子,想借齐王世子的手来铲除藏在宗州的公子,可是齐王世子却并未如他所求的屠城,而他反而是在撤退的时候旧病复发,当时情况极为的危机,连随行的御医也没有办法,后来被宗州城内的一个大夫所救。” “郭行天?”宗不寂道,没想到竟然有这般一桩! 男子点头:“因为他救了伪帝一命,所以伪帝对其极为的信任,本是想带回奉都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当时将军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几年,伪帝一直往宗州这边派人,甚至还屡屡送来了许多名贵的药材给郭行天,一开始将军还是没多想,只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不断,将军便开始怀疑,命宗州城内的探子查探,可结果是所有派去查郭行天的探子都失踪了,生死不明,一年前奉都内乱,将军发现伪帝在最危急的时候竟然还派人来宗州,将军越发觉得不妥,便也往宗州派了人来,半年前,在断送了好几个探子之后,终于查出了伪帝和郭行天之间的秘密。”话顿了顿,方才抬头看着宗不寂,“公子,原来郭行天受命伪帝研制长生不老之药!” “什么?!”宗不寂知道他们之间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长生不老?他疯了不成?!那些死了的孩子,就是为了研制这药?!” “属下虽然并未查清,但是也基本可以确定,那些孩子的死的确是因为制药。”男子道,“而掳走那些孩子的便是伪帝派来宗州协助郭行天的人!” “为何不阻止?!”宗不寂怒道。 男子道:“为何要阻止?” 宗不寂面色一沉。 “伪帝妄想长生不老而罔顾百姓性命,虽然如今宗州属于临国,但是也曾经是奉国的百姓,如今伪帝做出这等天理难容的事情,于公子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男子分析道,“而且,如果利用好了,公子还能借助临国将伪帝推翻!” 宗不寂脸色很难看,正欲开口之时,却闻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尊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随着声音而来的便是开门声。 宗不寂看着打开门走出来的慕长音,脸色顿时一变,快步迎了上去,“长音,你听我解释……” “解释等一下再说。”慕长音看着他道,声音不轻不重,看不出她究竟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宗不寂心中一紧。 慕长音看向那男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奉帝丧尽天良,那你们又好到哪里去?明明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明明可以阻止,可是却坐视不理,就算你们将对方的罪行公诸天下,你们有如何向天下人解释你们的见死不救?” “姑娘,将军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男子神色一沉,“姑娘你可知公子是谁?他是……” “够了!”宗不寂厉声喝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退下!” “公子!” “退下!” “公子!”男子还是坚持道,“属下没有资格插手公子的事情,只是……昨夜那前来刺杀公子的人……如果只是为了掩埋命案真相,那便罢,可若是他们已经知晓了公子的身份……” “你们将军不是很在乎不寂吗?怎么可能会轻易泄露不寂的身份?”慕长音冷笑打断,“还是你们将军等的不耐烦了,绝对釜底抽薪?!” 男子眸色一闪,“郡主处处阻拦公子恢复身份可是另有目的?听说如今楚国之内,忠王大权在握说一不二,而郡主还是楚帝的未来皇后……” “够了!”宗不寂不愿再听下去,“滚下去!” “公子三思!”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退了下去。 宗不寂转身凝视着慕长音,“长音,你听我解释……” 慕长音却转身走进了屋内,在屋中的四方桌旁坐下,神色平静,“你说,我听。” “长音,我没有想瞒你……”宗不寂慌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 “不寂。”慕长音无奈,“我没生气。” 宗不寂盯着她,似乎怀疑。 “就算我生气,都一年多了,我早就气完了。”慕长音无奈道,“若还气着,就不会来宗州。” “长音……” 慕长音笑着,“说吧,我听着。” 宗不寂心中动容,握住了她的手坐下,“我不是孤儿……我是……奉国前任皇帝……和如今奉国皇后的儿子……” 慕长音顿时诧异。 他知道他的身份可能不平凡,却不想竟然是这般…… 二十多年前,奉国的先帝因为急病暴毙,当时临国正大举重大奉国,奉帝驾崩,朝政动乱,这时候,奉帝唯一的儿子也被临国细作掠走,生死不明,为了稳定朝政,当时的皇后恳求了奉帝的同胞皇弟,也便是如今的奉帝继位。 现任奉帝继位之后,奉国内政稳定,不久,便击退了临国入侵,随后便宣告天下自己不过是代替失踪的侄子坐着龙椅,等找到侄子之后便将皇位传给他,可是之后不久,他便又不顾群臣的反对,天下人的唾骂,甚至不顾给临楚两国联手攻击自己的借口,将寡嫂,也便是奉国先帝的皇后封为了自己的皇后。 这件事在当年曾经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可后来,还是给奉帝熬了过去了。 其后,奉帝的皇位便坐的更稳,而那要流落在外的先帝子嗣,则从此没有了消息。 宗不寂盯着慕长音,手心紧张的冒汗,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他这个身份,他知道她不喜欢风载秦的身份,便是当年她爱他成狂的时候也曾表示过如果风载秦只是风载秦,那该多好,如今……她尚且没有爱他成狂,而他的这个身份比风载秦的更复杂更可能带来危险,她会接受吗? 慕长音讶然感慨了一番,便见宗不寂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愣了愣,不禁失笑,亦是心疼,“傻瓜,又在胡想些什么?” “你不介意?”宗不寂小心问道。 慕长音失笑:“我自己也一团糟,还怎么会介意你的?再说了,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都是宗不寂!当年我在宗州捡来的宗不寂!” “谢谢!”宗不寂不禁失控,伸手将她紧紧地拉入怀中,“长音,谢谢你!谢谢!” 这般长的时间他不敢说出口,便是害怕她不接受,就是害怕她会因为这些而拒绝他,而离他更远! “谢谢你长音!” “傻瓜。”慕长音笑道,随后,从他的怀里出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宗不寂压下了心里翻滚的情绪,苦笑道:“我不知道。” 慕长音沉吟会儿,“当年三国灭情楼一事……是不是你……” “嗯。”宗不寂承认,“我求了来恩。” 来恩,奉国大将军,手握奉国一半兵权,也便是那男人口中的将军吧。 “他的条件是什么?” 宗不寂沉吟不答。 “要你回去?”慕长音虽然是猜测,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宗不寂看了看她,“我答应了杀了风载秦之后就会回去,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慕长音心中微痛,“你这样答应他就不怕他卖了你啊!” “我不在乎。”宗不寂道。 慕长音心里更是难受,“现在必须在乎!你被人卖了,我怎么办?” “好!”宗不寂笑道。 慕长音平息了会儿心绪,“那你呢?你想回去吗?撇开你们之间的交易,不寂,你想回去吧?” “我不知道。”宗不寂答。 慕长音凝视着他会儿,然后伸手,扣紧了他的大手,“待宗州一事了了之后,我陪你回去吧。” 宗不寂一愣。 “不管是好是坏,总是属于你的。”慕长音笑道,“而且,与其这般被人在背后算计着,还不如直接去面对!这一次,我陪你。” 宗不寂目光微颤,因为激动也因为感动,他的唇颤了会儿,方才溢出了一个字,“好!” 看着他这般模样,慕长音心中动容,轻轻斥道:“傻子。” 不是傻子是什么? 他为她做的,为她付出的,她这一辈子恐怕也还不清了。 宗不寂没有说话,紧紧的搂着她。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便是当一辈子的傻子也无妨。 …… 这厢,两人无比温馨,而那边,却是闹的厉害。 今日一大早,昨天的苦主仍是围到了衙门前,而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怎么的,昨夜衙门遭遇刺客,那疑凶被救走的消息竟然传开了。 百姓震惊,恐惧,愤怒交织着,让原本还算和谐的场面顿时失控了。 叶讯急的连为儿子伤心愤怒的时间都没有了,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便让人去禀报了齐王世子,不过得到的回复便是如果他这个城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不要当了! 叶讯自然明白这话不仅仅是不要当官,恐怕连小命也要丢了。 在没了援兵之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应对民愤。 而在同一时间,在行天药庐之中,一直如做壁上观的郭行天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狞了脸,没过多久,行天药庐便关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了成交的一座隐蔽的宅子里,而在他药庐外面监视的人却并未发现他的行踪。 “为什么要去杀宗不寂?!谁让你们去杀宗不寂的?谁让你们去杀他!” 在宅子的密室内,郭行天几乎疯狂地怒骂。 而他面前的是一个一身黑衣气息冰冷的男人,脸上虽然没有蒙上面纱,但是却宛如一张死人脸一般,一看便是易容的,而且,还是不甚高明的易容。 “这是主人的命令。”面对郭行天的怒骂,男人只是冷冷道。 郭行天却更是大怒,“什么主人?!狗屁主人!当日我们早就说好你们全归我调配,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命令你们!现在你们将我全盘计划都给毁了,都毁了!” “郭大夫莫要忘了,主人之所以将我们交给你调配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研制长生不老之药,可是你多年来一直没有进展,现在还闹的宗州人仰马翻!主人为此早已震怒!” “震怒?”郭行天冷笑,“他有什么资格震怒?当初若不是我救了他,他的明早就没了!震怒?他有什么资格震怒?!他以为他是奉国的皇帝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惹怒了我管你们是天王老子,我一样让你们死!” “你——” “宗州人仰马翻?当初他可是很高兴我将宗州弄的人仰马翻的!”郭行天狞笑道,“他不是说宗州百姓投靠临国全都该死吗?不是说就算我将宗州给灭了,他只会高兴吗?怎么?现在就想翻脸了?!” “主人不在乎是因为你说研制必定成功,可是你杀了这么多人,还让我们替你收拾尾巴,而主人要的却连影子都没有!郭大夫,你眼里还有没有主人的存在?” “谁说我没有进展了?我跟你们说没有进展了吗?”郭行天暴怒,“现在齐王世子到了,宗不寂也来了,他们都来了,等我将他们都处置了,我就会将你主人想要的交出来!可是现在……嘿嘿,回去告诉他,如果我做不完我要做的事情,他也休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长生不老?让他下地狱去长生不老吧?” “你——”黑衣人杀意骤起,随即也出手。 可是还未碰到郭行天,整个人便痉挛起来,倒在了地上。 郭行天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过不要惹我!这一次留你一命是因为我有话要你传给他,下一次,你就会尸骨无存!” 说完,转身怒极而去。 …… “启禀世子,郭行天并不在药庐之内。” 在行天药庐忽然间关了之后不久,回了驿馆的风载秦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在?” “属下仔细查过了行天药庐,没有其他的出口,而郭行天也的确不在药庐之内!如今他消失了,那恐怕只有一个可能,行天药庐里面有密道!” 风载秦眯着眼睛,这个猜测他并不惊讶,只是之前他竟然一直没有想到,“可找到密道的入口?” “暂时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让人潜伏在药庐之中,一旦有所发现,将会立即前来禀报世子!” 风载秦点头。 待人离开之后,便有一个护卫前来禀报道:“世子,程小姐派人来请世子过去。” 风载秦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眼底泛起了一抹寒芒,“不去!” “可……可程小姐派来的人说……程小姐知道郭行天的秘密……” 风载秦眼眸一沉,“她知道郭行天的秘密?!” “来人是这般说的。” 风载秦沉思会儿,旋即起步前去,没过多久,便在程雅所住客房外的庭院内见到了一袭白衣的程雅,容颜娇艳,衣裙华美。 女子艳丽的一面在这一刻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如果抹去了眼底的那抹暗沉,便更加的完美。 见了这般的程雅,风载秦的眼波却并无一丝的起伏,负手而立,“你知道郭行天什么秘密。” 声音不冷不热。 像是连给予她情绪变化都不值得一般。 程雅见状,正轻抚着眼前的一朵芍药花的手忽然一握,那开的正眼里的芍药花瞬间被毁,而她却笑着,“风大哥对阿雅果真是狠!” 带笑的声音,无恨,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风载秦看着她,半晌,转身离去。 “风大哥可想知道六年前究竟是谁给了我噬心散的?”程雅声音维扬,缓缓道。 风载秦背脊一僵,转过身,神色已然沉了下来,“谁?!” “这般多年。”程雅却笑着,又摘了一朵芍药花,低头轻轻嗅着,“风大哥不追究我是因为程家,可连那将毒药交给我的人都不追查……呵呵,风大哥,你确定你真的爱那慕长音?” “是谁?!”风载秦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程雅却还是绕圈子,“风大哥你说我这一身可好看?还有我的脸,这妆容今早我可是花了好一阵子才化出来的,风大哥可觉得好看?” “是郭行天!?”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 程雅抬手又毁了手中的芍药话,笑呵呵地道:“风大哥果然是风大哥,一下子便联想到了,不过风大哥可知道当初郭行天那样做的目的?想必风大哥是猜不出来吧?也罢,看在风大哥还愿意来见我着残花败柳一眼,我也就告诉风大哥,没错,当年将噬心散交给我的人就是郭行天,而他之所以那样做不是我收买了他,而是……因为慕长音!” 风载秦神色一变。 “风大哥没想到吧?”程雅继续轻笑道,“当日可是他主动找上我的,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毒药竟然是噬心散,我也算是受害者了,不过风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郭行天这样做可不是因为跟慕长音有仇,而是,他和风大哥一样,对她爱慕不已!” 风载秦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很吃惊是不是?”程雅继续笑道,“几天前我听了也是吃惊不已,没想到啊,她不但勾了风大哥的心,让那宗不寂为她连命都不顾,连这郭行天也为了她不择手段!风大哥你知道这城中命案为何发生吗?就是郭行天为了引你来的!他要为他的心上人报仇哩!当然了,他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居然还活着,呵呵,居然借尸还魂了!而我,居然那般愚蠢地相信他,相信他会再给我噬心散去杀了宗不寂移情了的心上人!” 风载秦沉默,可是身上的气息却越发的沉重逼人。 “风大哥。”程雅继续笑道,“这就是你爱的人,这就是你一直忘不了,连她死了都要找她的女人!我是残花败柳了,可是她慕长音比我更加的肮脏,更加的污秽!说不定她早就千人骑……” “闭嘴!”风载秦倏然出手,掐住了她的咽喉止住了她的辱骂。 程雅没有挣扎,仍是笑着看着他。 风载秦眼底泛着狞色。 “住手!”程昱冲了上前,拉住了风载秦的手,“阿秦,你先放手!放手!” 风载秦又僵持了半晌,“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侮辱她一个字!”随即,松手,转身离去。 “哈哈……”程雅跌坐在地上,对着风载秦的背影喊道,“就算我不说,她也是!她也是!她慕长音就是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 啪—— 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歇斯底里的厉喝。 而这人不是风载秦,而是程昱! 程雅抬头,便见程昱脸色发青,手还扬着,也颤抖着,她慢慢地抚上了发疼的脸颊,心,却只感到了冰冷,她看着他,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程昱僵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清醒过后一直积压着的愤恨痛苦在这一刻完全倾泻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大哥——你是我大哥啊——你说我是你妹妹的——为什么要毁了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12 过往,那段血色的回忆(二) 这一切,本该是美丽的,若是换做了其他女人,那些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女人,或许会感动不已,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对慕长音来说,却是恶心,还有愤怒。 在被软禁的几日之中,她一直没有见过任何人,她还以为这里只有郭行天一人,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见到了身后的两个孩子。 如今,又看到了神台旁边的女子们。 不,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傀儡。 郭行天也没有隐瞒,坦白地说了这些人早就被他药物所控,成为了傀儡,只会听命而行的傀儡! 鬼门的傀儡术,果然了得! “小音,过来。”郭行天伸出了手,笑容满面。 慕长音看了一眼两边座椅上的两人,然后起步走向了郭行天,在离他两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长音!” 宗不寂和风载秦同时开口叫道。 慕长音没有看两人,而是直直地盯着郭行天。 郭行天依旧伸着手,“小音,把手给我。” “呵……”慕长音轻笑了一声,然后抬手,却不是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而是掀开了头上的白纱,“我说了你娶不起我。” 郭行天笑容微敛,“小音,再不听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我只跟两个男人说过要他娶我,但是这其中没有你,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以后……”慕长音声音顿了顿,“不,没有以后,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会被那些过去,被你影响我的生活!上辈子我不知道你的存在,这辈子知道了,我就不会让这个隐患继续存在!” “小音……”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宁愿去受那些残酷的训练也要离开你吗?”慕长音继续道,“十二岁之前,你是我的一切,是我最敬仰的人,你说的没错,那时候在我心里,你的确是一个无法取代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觉得不快乐,我开始不喜欢每天拿人当玩具,不喜欢那些血琳琳的场面,更不喜欢你将我所喜欢而你不认同的东西给毁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离开你的原因,老师可还记得那一夜,我私自离开研究所出去外面看流星?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流星究竟是怎么样子?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我面前,将一直照顾我的王嫂给活剖了,没有任何的麻醉剂,就这样,一道一道地活剖了她,我看着王嫂的恐惧,看到了她的痛苦,最后,不甘地死去,而你,拿着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的五脏六腑放在我面前,然后让我将它们制造成标本,说如果我下一次再胡作非为,我也会是这样下场!当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时所作的事情竟然会这样的可怕!” 说罢,看向风载秦,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满手鲜血一身罪恶,而比起上辈子,我的上上辈子更加的可怕!” 风载秦眸光震惊,这一刻,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很不可思议吧?”慕长音继续道,“我死过了两次,可是两次,都没有真正的死去。”转头又看向宗不寂,“本来只想告诉你一个人的,不过现在既然说开了,不如就这样说了吧。” “长音……”宗不寂亦是明白,眼中除了震惊,还有心痛,她究竟经历过了什么?! 慕长音笑了笑,再看向郭行天,“我第一次现原来我一直敬仰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么可怕,不过这还不是让我最难受的,让我最难受的是,我的良知开始觉醒,没想到吧?在老师的教导之下,我竟然还有良知!我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那福尔马林之中的标本,更不愿意再对那些明明活着的人动刀子,更不想看到听到那些人的痛苦哀求,这时候,我想到了逃离!从百岁,一直到十二岁,我准备了四年,这四年之中,良心的觉醒让我的每一日都过的无比的痛苦,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我还要当老师的乖学生,直到有一日终于找到了机会了,我逃离了,即便逃离你的代价是巨大的,走出研究所的那一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个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快乐。 可很可惜的是,这种快乐并没有维持多久,我知道你在向组织要回我,所以,我一直拼命地让组织相信我更适合当一个杀手,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再一次埋没了我的良心,一步一步,腥风血雨,我终于达成了我的目标,可目标达成了,我也知道了我不过是从一个狼窟走入了另一个虎穴罢了,我仍旧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一个傀儡!” 话顿了顿,她定定地看着面色渐渐扭曲的郭行天,“其实我知道组织要我死,我也不是不能躲开,可是我不想躲,因为那时候我终于现了唯有死亡才能够让我真正的解月兑,所以,我笑着去死,当子弹穿过我的心脏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美妙到了让我痴迷,让我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有了目标,有了憧憬,可惜,或许是我那一辈子造孽太多了,所以,我被情楼的人捡了回去,一步一步,又被训练成了杀手!我本是可以再度死去的,可是因为有了目标,有了憧憬,所以,我活了下来,那一日,在苍茫上上,我遇到了那个少年,我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我没有枯等,可是,最后却还是没有好结果……” “长音……”风载秦声音含着隐痛。 慕长音看向他,却还是笑着,“不必心生愧疚,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造孽太多,是我的杀戮太盛了,便是最后……我也不过是被上辈子的冤孽害死而已!”目光转向郭行天,“从前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报应,可是老师的出现,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世道是真的有报应的,如果不是报应,怎么你也跟来了?” “说够了吗?”郭行天道,已然没有了起初的喜悦以及镇定,因为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熟悉,更不再是他能够掌控,他的自信开始被她所动摇,“如果说够了,那么我们应该开始婚礼了!” “这些人……”慕长音却笑道,“就是你所谓的完美婚礼?” “小音——” “你知道吗?”慕长音继续道,“我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完美的婚礼,白色的教堂,庄重而喜庆的唱诗班,还有满脸祝福的宾客,可是你所谓的完美却毁了我所要的完美,老师,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小音!” “惩罚?”慕长音呵呵笑道,“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也更加没想到这个词竟然会从我口中说出,而且对象还是老师你,老师,你既然是我的老师,那我可以给你选择。” “你以为你可以吗?”郭行天声音阴寒。 慕长音笑道:“老师是说我已经没有了内力了吗?看来老师也是在这个时空呆久了,所以才会忘了杀人其实并不需要内力,而当初我成为组织第一杀手的时候,也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内力。” “你——” 便在这话出口之事,慕长音的身体也动了,一根削尖了的木筷从捧花之中取出,下一刻,直入郭行天的咽喉。 所刺入的位置不会立即致命,而是会慢慢地窒息而亡。 这几日的顺从不过是为了今日的准备,降低他的警惕,更让他相信她没了内力就什么也做不了! 郭行天踉跄地倒下。 “其实你做错了一件事。”慕长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以不对我下剧毒,但是不该对他们下软筋散,软筋散可不会致命,如果你对他们下了剧毒,我必定会有所顾忌,你的完美婚礼便有可能成功!只是可惜,你太自信,也太自傲,更忘了我已经不是十二岁在你身边的慕长音!” 郭行天倒在地上,他想说话,可是,却无法出声音,那双阴沉的眼睛绽放着诡异的光芒,似乎在告诉她,他还会回来。 “你是想说你还会回来是吗?”慕长音笑了,“没错,既然活第二次,你也未必不能,既然这世间有鬼神有轮回,那也一定有很多方法让你回不了!不是有说灰飞烟灭吗?就算你真的回来了,可那又如何?我大不了再杀你一次!” 郭行天脸色更加可怖。 “我很恨你,你知道吗老师?”慕长音继续道,“因为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经是如何像畜生一样活着!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你的确是无人可代替的,就连上辈子的情楼也无法代替,情楼的训练是残忍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不将人当做人!而你,人不过是材料,不过是玩具,你说你爱我?老师,这是我听过最荒诞的笑话,有人会爱上一个实验的材料?会爱上一个玩具?老师,别开玩笑了!” “呜……” “老师还有话想说?”慕长音继续问道,“是不赞同?老师觉得你为我灭了组织,为我连命都丢了就是爱?不,那不过是控制欲而已,正如你不喜欢我不听话,不喜欢我背着你去做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蹲子,伸手拔出了刺着他咽喉的筷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她身上那雪白的婚纱上,“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何资格说爱?” “长音……”宗不寂心中钝痛,挣扎着欲起身走过去,可是最后却只能跌倒在地上。 慕长音没有看他,甚至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涌出,看着她曾经恐惧害怕憎恨的人在她的面前慢慢的不敢的死去! 在他还剩最后一点生命的时候,她又起身,拿着那支已经被血给染红了的凶器,开始,打开杀戮,而目标,便是这些傀儡。 鬼门傀儡术,一旦成傀儡,此生此世都只能是傀儡。 既然不是人了,便不该以人的姿态活下去! 死亡,是唯一的解月兑。 她送她们一程。 一招一招命中要害,那渐渐走音的结婚进行曲成了这场杀戮的伴奏,最后,音乐消失了,满室血腥,她的身上,亦是。 看着满地的尸,她笑了,妖艳无比。 然后,无力地坐在了浸染了鲜血的地上。 那些血还是温热的。 也控诉着她的凶残。 她看向郭行天,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亲手毁了他的一切,当年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终于做到了。 因果循环吗? 如果真的会因果循环,那她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长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她抬头看向宗不寂,看着他眼底的着急和心疼,忽然间,想逃,而她也起身逃了,他们同样都是手染鲜血的,同样背负着罪孽,可是和她身上的这些相比,他的那些又算什么? 风载秦其实错了,不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当那些被掩埋的罪孽挖出,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谋求幸福? 至少现在,她不想也不敢面对他! “长音——”宗不寂叫着,可是,却无法唤回她。 风载秦抿着双唇没有开口,心中的痛比宗不寂多了一份,在方才那一刻,她看向了宗不寂,像是在说,她选择了他一样! …… 两个时辰之后,风载秦和宗不寂的人各自同时找来了,随后,将两人给救了出去,正如慕长音所说的,软筋散并不是什么毒药,虽然郭行天配置的这些有些难解,但是,终归还是可以解。 不过解了药性之后,已是深夜。 解了软筋散之后,便是寻找慕长音。 各自的手下已然告诉他们,是慕长音通知他们两人所在的。 宗不寂直奔大雁山的小屋,直觉告诉他,她会在那里,当他看到了屋子里的烛火之时,紧绷的心弦方才稍稍松弛,然后,轻步走了进去,然后,走进了卧室,便见慕长音双手抱膝地坐在了床头,低着头,随意披散的秀遮住了她的脸。 身上的血腥已经被洗去,可是却洗不去她的悲伤。 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宗不寂走到了床边,却没有如希望一般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因为害怕,他害怕会惊了她,“长音……” 慕长音抬头,神色还算是平静,脸色却是苍白,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来了。” “长音……”宗不寂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又说傻话了,”慕长音笑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宗不寂倏然伸手将眼前之人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真真实实地将她抱在怀里,才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存在,“对不起……对不起……” 之前找不到她的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一直找不到你!一直找不到!” 慕长音抿唇笑着,“没事了,没事了……” 宗不寂紧紧的抱着她,心中却更加的愧疚,本该是由她来安慰她的,可是现在却反过来了,他松开了她,目光坚定,“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 “嗯。”慕长音点头,然后,静静的看着他,会儿,抬手,抚上了他的脸,“不寂,吻我。” 宗不寂一愣。 “吻我。”慕长音轻声道,目光专注,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宗不寂气息开始紊乱,“长音……” “你爱我吗?”慕长音继续问道。 “爱。” “那吻我。” 宗不寂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音……” “嫌弃我吗?嫌弃我曾经也是和郭行天一样……” “不……” “那是嫌弃我死了两次?连死都死不了?我死了两次,换了两具身体,不是嫌弃,那就是害怕。” “不!都过去了!过去了!那些都不是你想的!”宗不寂松开了她,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我们成亲,马上成亲!” “可是我不想成亲了。”慕长音却道。 宗不寂心中一痛,“你不想嫁给我?” “不。”慕长音靠在他的肩膀,“不寂,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我害怕一旦我如愿以偿了,报应就会来……就像当初我想逃离他,我如愿了,然后,成了一具杀人工具,后来,我想死,也如愿了,可来了这个世界,然后日日过着刀口舌忝血的日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痛不欲生,不得善终……现在,我想要平静的生活,可是,他却出现了,差一点毁了我,我不知道如果我如愿嫁给了你,又会生什么?又会有什么报应?” “不会的!就算有报应,还有我,报应在我身上就好!”宗不寂心中更痛。 慕长音却笑了,“我怕的就是这个,一直以来的报应都是让我失去最重要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 宗不寂低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不在乎她是冲动还是真的愿意,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永远都不会! 慕长音闭上了眼睛,第一次热切地回应着,这和她的计划不一样,可是,郭行天的出现告诉她,很多事情往往最终都不可能如原来的计划一般,甚至可能不能如愿,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只是想这一刻不留遗憾。 她想尽可能的抓住每一丝的幸福,便是注定要失去,至少她曾经拥有过。 宗不寂,我喜欢你。 或许你不必上其他人,或许你不能够将我保护的不受一丝的伤害,但是,我要的也不是无微不至的保护,我更不需要你强大到震慑天下人,我要的只是陪伴你,单纯的陪伴,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安宁。 火热的吻没有结束,而是勾出了一室的旖旎。 而这一夜,在小屋之外,有一个人在煎熬,他的心,被一片一片地凌迟,他来迟了吗?还是迟了吗?身影,遁入密林,随后,惊醒了栖息于树端的鸟儿。 百鸟飞鸣。 老树倒塌。 一阵阵轰鸣。 可是却无法惊住屋内缠绵的两人,更无法平复心中的钝痛。 一夜疯魔。 …… 次日,晨光从窗户渗入,让昏暗的屋子增添了几缕光亮,桌上烛台上的烛火燃烧了一夜,早已经蜡炬成灰。 宗不寂静静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恬静的睡容,安心的依赖,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她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只是他的! 她说,宗不寂,我喜欢你。 她说,宗不寂,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只要你陪着我,永远永远陪着我。 喜欢。 她说她喜欢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用爱,但是喜欢至于他便是爱。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可是却一直猜不准她究竟爱不爱他,可是昨夜,这个不安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了。 她喜欢他的。 所以,才愿意将自己给他。 “长音,我爱你。”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一声梦呓。 他的名字。 在梦中也叫着他的名字。 她是爱他的! 或许没有当年爱风载秦那样深,但是他肯定,她是爱他的! 他抱着她,将她抱在怀中,缠绵之时的满足都没有这一个来的实在,“我爱你……我爱你……”他一边又一遍地在她的耳边低喃着,仿佛要将这句话刻入了她的骨子里一样。 这般,一直到了屋外传来了动静。 宗不寂迷离的神色收起,昨夜,他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知道制造着动静的人是谁,静默半晌,眸光冷却,亲亲地吻了还在沉睡中的人儿一眼,然后起身着衣。 半晌,出了小屋。 小屋篱笆外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小屋,身上的衣裳微湿,有些狼狈,可是,却并不损他身上尊贵雍容。 宗不寂站立不动,面容冷清。 两人隔着篱笆就这样对峙了会儿,风载秦方才转身,面色平静,目光深邃,“我们谈谈。” “我们有何好谈?”宗不寂问道。 风载秦勾着嘴角,“自然有话可谈。” “我不这样认为。”宗不寂道。 风载秦道:“昨夜我本可早于你来这里。” “那又如何?”宗不寂嗤笑,“齐王世子以为早来了就可以找回失去的?”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耽误?”风载秦不答反问。 宗不寂不语。 “因为我接到了一份密报。”风载秦缓缓道,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昨夜的疯狂,“一封关于你的密报!” 宗不寂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奉国靖宇皇帝的唯一血脉竟然沦落为情楼杀手!”风载秦继续道,似乎是在讥诮,也似乎有几分冷冽,随后,话锋一转,“离开长音。” 宗不寂冷笑道:“齐王世子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吗?” 风载秦不语,似乎默认。 “可惜,长音早已知晓。”宗不寂这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当日将这件事说出,否则今日未必能够得到当日的结果! 风载秦目光寸寸成冰,“你可知道这个身份会给长音带来多少危险?你自己尚且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她已经是我的人!”宗不寂道。 风载秦笑了,讥诮的笑,“那又如何?” “齐王世子是想说你不在乎?”宗不寂也讥诮反驳。 风载秦含笑道:“我的确不在乎,在昨夜之前,长音早已跟我说过她与你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你以为我会没猜到你们会生什么吗?” “你——” “不信?”风载秦继续道,“我风载秦如果想要女子的贞洁,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为何要在乎?” “可是她喜欢我!” “喜欢?”风载秦笑的更加深,“她告诉你喜欢你?可是她也曾经跟我说过,她不喜欢我,但是爱我,她说,喜欢不是爱,所以她不喜欢我,只爱我!” “够了!”宗不寂握着拳头喝道,“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都会!她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会一起白头偕老!” 风载秦继续笑着,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个笑话一般,“宗不寂,你终究是会输给我的,一定会的。”他的声音说的很轻,仿佛只是在说今天早膳吃什么似的,他抿唇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是的,然后心情大好地转身自信满满地离开。 就凭他现在的紧张不安,他就只能输! 宗不寂静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快步进了屋,回了卧室,将仍在安睡的人儿抱入怀中,心,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却也惊醒了安睡的人儿。 “嗯……”慕长音睁开眼睛,睡眼朦胧。 宗不寂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吵醒你了?” “你……醒了?”慕长音低喃。 “嗯。”宗不寂低喃一句,眸色渐深,然后低头,吻上了那让他眷恋不已的香唇。 两唇相依,很快,便失控。 “嗯……不寂……” “嗯?” “别……” “我爱你。” “我……我肚子饿了。”……可怜兮兮的,“被关了好几天,没怎么好吃。” 宗不寂皱紧眉头看着她半晌,声音沙哑,“我……去做早饭……” “好。”慕长音微笑。 宗不寂咬了咬牙,一脸的隐忍,然后起身,转身往外走。 “不寂。”慕长音坐起身唤道。 宗不寂身子一僵,转身,目光灼热,“怎么了?” “没。”慕长音笑着,有些顽皮,也有些恶劣,“只是想叫叫你。” 宗不寂牙关一咬,“等一会儿,很快就做好。”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哈哈……”慕长音笑了出声,笑声如银铃一般好听,幸福,她似乎抓到了尾巴了。 …… 宗不寂果真很快便做好了早饭了,不过只是一锅白粥,本来是可以丰富一点的,可是经过了上回,他不敢再让她一个人呆在屋里。 进了卧室,便见她已经穿戴好了,正笑盈盈地坐在床边。 宗不寂见她不动,眉头皱紧,上前,轻着声音,有些结巴,“长……长音……还不舒服吗?” 慕长音一愣,随后笑着点头。 宗不寂脸色一变,“很不舒服?” “你说呢?”慕长音反问道。 宗不寂面色有些难看,“我带你下山去看大夫!”说着,便真的伸手抱起了她。 “宗不寂!”慕长音恼羞成怒,“你傻了你!” “我……” “我逗你的!”慕长音没好气,“说你傻还真傻!这事哪里要去看大夫?” “可是……” “可是什么?”慕长音忙打住,也不敢再逗他了,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不是说早饭做好了吗?我饿死了!” “好!”宗不寂却笑了起来,抱着她出了卧室,将她放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白粥,你先吃一点填填肚子,待会儿我们下山去吃好的!” “我喜欢白粥。”慕长音道,林子里便又天然的食材,而他没去,她知道原因的。 见她吃的欢,宗不寂才松了口气。 慕长音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不想让宗不寂担心,一连吃了两碗白粥才作罢,然后,敛了笑容,问道:“你们离开了之后,那地方如何处置?” 宗不寂沉吟会儿,“被风载秦的人给看守住了。” “郭行天的尸体呢?”慕长音问道。 “也还在那里。”宗不寂答道,随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长音,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也和你没有关系!” “嗯。”慕长音笑了笑,“你呢?真的不在乎?我都死了两次了。” “我高兴。”宗不寂握紧了她的手,“如果不是这样,我也遇不上你。” “可是……”慕长音眯着眼似笑非笑,“第一辈子我活了近三十年,上辈子活了多少年你也清楚,这样加起来……” “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儿子!”宗不寂忙道,脸色严肃,语气坚决,他现在终于明白她的那个儿子的想法怎么来的! “不。”慕长音笑着摇头,“若要真的算起来,儿子你可能也排不上了,嗯,给我当孙子还差不多。” 宗不寂没有再和她争辩,而是直接起身走到她身边,然后将她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去。 “宗不寂你做什么?” “证明给你看我是你的男人而不是儿子,更不是孙子!” “不……” “你吃饱了!” “可是……嗯……” 事实上,宗不寂不仅向她证明了他是她的男人,更证明了男人逗不得,尤其是一根筋的男人! …… 这一日,宗州的衙门贴了一张公告,就在昨日,凶残成性残杀了二十九名孩童的凶手郭行天昨夜已经被抓获,并且就地正法。 不日,尸将会悬挂于城门示众。 公告一出,满城悲怆的振奋。 而这一日傍晚,宗不寂抱着慕长音来到了郊外的那所宅子,而到来之时,风载秦早已等候多时。 “来了。”风载秦微笑道,如沐春风。 慕长音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宗不寂道:“放我下来。” “你不舒服,我抱着。”宗不寂却道,说完,还看了一眼风载秦,明显的挑衅。 慕长音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注意到他向风载秦的挑衅,也没有坚持让他放下,“你要将他悬挂于城门示众?” 风载秦仿佛没看见两人之间的亲密,微笑道:“你不同意?” 慕长音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原先的郭行天罢了,不过如果这样可以给宗州的百姓一个交代,我不会反对。” “好。” “这里……”慕长音看了一眼眼前的宅子,“烧了吧,还有行天药庐,也一并烧了吧。” “好。” 慕长音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靠着宗不寂的胸膛,“我们走吧。” “嗯。”宗不寂低头应道,随后,抱着她转身离去。 “长音。”风载秦忽然叫住了她。 宗不寂转身。 慕长音抬头看着他,“还有事?” “你的内力……” “没事。”慕长音笑道,“过几日就会恢复的。” “那就好。”风载秦凝注着她半晌,然后轻轻道:“对不起。” 慕长音蹙眉,半晌,释怀一笑:“我说过你并没有错。” 风载秦没有再开口,静静地凝视着她。 宗不寂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转身快步离去。 风载秦静静地站着,直到许久,方才开口:“烧了。” …… 凶手的尸体一直在城门口悬挂了三日,随后,在菜市口被火焚,随后,被挫骨扬灰,宗州的命案的侦查告一段落,至于那幕后之人,百姓,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属,只能恨在心里。 因为这几日,临、奉边关局势一度紧张。 百姓即便心里再恨,也不愿干戈再起,更不愿意宗州城破。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在紧张之余,齐王世子还下令给死者家属一个补偿,理由便是朝廷本该保护这些子民,但是却失职,如今凶手伏法,朝廷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补偿这些死者家属,也告慰死者亡灵。 这一招,在如今的局势,可谓高明。 郭行天一死,奉国皇帝的罪行便空口无凭,宗州百姓虽然信了,但是过些时候或者竟然挑拨,未必不会往相反的方向去想,可如今朝廷恩恤,便能防患于未然。 百姓从来都是最单纯,在乎的只是谁对他们好。 边境局势紧张,宗州城也是风声鹤唳,而大雁山中,慕长音的生活却过的十分宁静,宗不寂也似乎将来恩到来一事给忘了,一心一意地陪着她。 可是,忘了并不代表就能够避过去。 就在边境双方大军对峙了三日之后,奉国的探子找上了宗不寂,禀报来恩已然秘密进了宗州。 “去吧。”慕长音放下了编制了一般的篮子,对着脸色不佳的宗不寂微笑道。 宗不寂岂能放她一个人?“陪我去。” “不可以!”反对的不是慕长音,而是来禀报消息的探子。 宗不寂面色一沉,“为何?” “公子。”密探并未肃然解释,“如今两国大军对峙,齐王世子更是在宗州城内,如果将军到来的消息泄露,不但将军有危险,连公子也会有危险,一旦将军和公子出事,那奉国就危矣!而这位姑娘和齐王世子关系复杂……” “放肆!”宗不寂明白了他的意思,扬气衣袖一拂,浩然罡气将人击飞,“她是我的妻子!” 密探却不退步,“公子三思!” “你——” “不寂。”慕长音拉住了他,淡笑道:“他也没说错,而且,我去也不方便,再来我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你自己去见他吧。” “不……” “去吧。”慕长音笑道,“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该躲避,不过你要小心。” 宗不寂挣扎,“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我……”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小贼小盗还是能应付的。”慕长音笑道,“郭行天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对我不利的。” “可是……” “好了!”慕长音打断了他的可是,“别婆婆妈妈的,再说了我都被你盯了好几天了,总该喘口气,去吧!”说罢,又补了一句,“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宗不寂面色一僵。 “怎么?不想吃?”慕长音挑眉。 宗不寂忙道:“想,想吃,你做多少我都吃……” “这才乖。”慕长音抬手拍拍他的脸,“去吧,我等你回来。” 宗不寂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慕长音目送着他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嘴边的笑意才敛去,一声轻叹从溢出,这样安宁的日子恐怕也要结束了,不过……既然选择了,那何惧前途艰难? 想至此,嘴边再起泛起笑意。 …… 与此同时 城守府 风载秦接到了一封最新密报。 密报的内容便是关于这位来恩大将军。 来恩已入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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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交易,平静的生活 来恩,奉国大将军,手握奉国一半兵权,而在奉帝手中的另一半兵权,其中一半的猛将都是出自来恩麾下,可以说,来恩此人,如若又叛变之心,如今奉国早已易主。 然而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却一直忠心耿耿。 不过他忠的不是如今的奉帝,而是前任奉帝,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着前任奉帝留下来的唯一子嗣。 “老臣参见公子。” 来恩已经过了不惑之龄,不过目光仍是锐利,雄姿并未退减,他本出身书香世家,后来却从了军,一介书生从军,不但没有死于沙场,还让他建立了一番功业,这其中自然有前任奉帝的赏识,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自身的努力。 不过更为可敬的是,他并未控权窃国,从来都是一腔忠心。 宗不寂心里一直抗拒这个老者,但是心里也不得不敬佩此人,虽然心里也有怀疑是不是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可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忠心耿耿,让人佩服,“将军不必如此。” “公子乃先帝唯一子嗣,更是奉国的真龙天子,老臣能够向公子行礼是老臣的福气!”来恩却坚持行完了这个礼,礼毕,便看着宗不寂,锐利的双眸似乎泛起了水雾,“听说公子愿意回奉国了?” 宗不寂眸光微沉,“嗯。” “好!好!”来恩大喜,“这些年公子一直流落在外,老臣日夜担心,如今公子愿意回去,那老臣就放心了!”随即,话锋一转,“公子放心,老臣一定会襄助公子夺回帝位!” 宗不寂并未回应他的这话,“将军为何来宗州?” “老臣担心公子。”来恩道。 宗不寂沉吟会儿,道:“我没事,如今宗州情况不稳,将军还是快些离开吧。” “公子……” “将军放心,我既然决定回去就不会改变。”宗不寂打断了他的话。 来恩沉默了会儿,“既然如此,公子就和老臣一同离开,如此老臣也可……” “不必了。”宗不寂拒绝,“我自行去即可。” “公子……”来恩看着他,“公子不愿离开可是因为平安郡主?” 宗不寂眉宇一沉。 “公子。”来恩正色道,“先不说此女的身份,但是她和齐王世子之间……” “够了!”宗不寂沉声道:“这是我的事,希望将军不要插手!” “公子……” “我会回去,也会查清楚当年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宗不寂冷眼盯着他,“并不意味着将军就可以干涉我的一切!” “公子……” “将军。”宗不寂继续道,“如果不是她劝我,我不会回去,奉国的一切跟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什么血浓于水,什么骨肉亲情,我从来不在乎!有或没有,于我来说并无区别,但是如果没有了她,我活不下去!” 来恩鹰眸一沉,“公子,成大事者岂能耽于儿女私情?” “我从不想成就什么大事!”宗不寂道,“我只想守着她,一辈子守着她!” “可以她的身份,公子如果没有权势,如何守她?”来恩一阵见血。 宗不寂自嘲,“所以,我会回去!” 来恩神色一变,斟酌会儿,“既然这是公子的决定,那老臣听从便是。” “尽快离开吧。『**言*情**』”宗不寂见状也放缓了语气,“风载秦在宗州布下了不少人,虽然他一时间未必能够找到这里,但是晚了却不一定。” “既然如此危险,公子为何……” “他如果要动我早就动了。”宗不寂道。 “既然是平安郡主劝公子回去,为何公子还要留在此处?”来恩又问。 宗不寂微垂眼帘,“我自有主张就是!” 暂且不走一是因为她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而此次回奉国必定危机重重,而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不管他如何的努力,却还是会出现疏漏,如果她没有自保的能力,他绝对不会将她带进危机之中!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而一旦启程,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日子都不会平静。 他想让她再享受多几日这样简单的生活。 来恩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公子决定了,老臣遵命,明日老臣将会返回边境军营,然后恭候公子驾临。” 宗不寂颔,随后离去。 “将军,真的随了公子吗?” 来恩眸光微沉,叹息道:“公子终究是长于江湖,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他,更怪我许多年之后才将他找到,他对奉国没有感情不能怪他!至于那平安郡主……此女先是和楚帝定亲,如今又和齐王世子牵扯不清,又让公子对她死心塌地,这样的女子……”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双眸染了冰寒。 …… 宗不寂回了小屋,便见厨房内漫出了一股股的浓烟,愣怔一下,当即进去,随后便见慕长音蹲在灶台前烧着火。 她蹲在地上,捂着嘴,一边往灶里送柴火一边咳嗽着。 宗不寂第一次没有上前帮忙,而是静静地看着,嘴边泛着满足的笑意,不仅仅是她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也喜欢。 在多年的杀戮之后,他们都渴望这样的生活。 可是他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不是他不想,而是别人让他不能。 风载秦…… 便是到了这一地步,他仍是不放手。 而要与他相斗,他必须有足够的资本! 所以,回奉国势在必行! “看够了没有?”慕长音已然现了宗不寂,站起身来恼怒道。 宗不寂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火钳,“我来。” “我的笑话好看不?”慕长音却没给,板着脸笑道。 宗不寂凝注着她,眸光宠溺,“嗯。” 慕长音诧异,随后眯眼,“你说什么?” “我想一辈子看你的笑话。”宗不寂道。 慕长音挑眉,“不寂殿下,甜言蜜语不会说不要紧,可不会说却硬是要说便不好了。” 宗不寂一愣。 不寂殿下? “不喜欢?”慕长音笑道。 宗不寂伸手缓缓地楼主了她,“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嗯。”慕长音点头,“这句还差不多。” 宗不寂没有继续开口而是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没有夜晚的热烈,而是如流水一般温柔,好半晌,才放开。 慕长音脸颊泛红,被烟熏的,“咳咳……” 宗不寂见状,拿过了她手里的火钳,蹲子捣鼓,好半晌,便将火给生好了,火焰一起,烟便散了,这般速度让慕长音顿时生恨,一把扭了他的手臂,“你这是要把我的脸往地底里踩啊?” “以后,我给你做饭,做一辈子。”宗不寂却笑道。 慕长音抿了抿唇,笑着应道:“好。” 她没问他究竟和来恩说了什么,也没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因为这时候的宗不寂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而她如今只想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让他做主,让他决定,因为,他是她的男人。 …… 次日,来恩并没有如对宗不寂所说的离开宗州,不是他违背诺言,而是来了一位贵客。 “齐王世子。”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便是被现了,也还是镇定自如。 不过他身边的随从却紧张多了。 纷纷取出武器,一副舍命保护的阵势。 风载秦含笑拱手:“许久未见来将军了,将军仍是精神爽朗。” “老夫虽老,但是心智未老。”来恩笑道,“既然世子来了,不如坐下一叙?” “正有此意。”风载秦道。 “如此请。”来恩伸手。 风载秦颔致谢。 两人在屋里坐了下来。 风载秦动手倒茶,“宗州乃我临国之地,如今将军前来,就算客人,这杯茶就当本世子迎客。” “不敢。”来恩谢绝,“齐王世子登门,该由我这个主人迎客。”说着,也动手倒了一杯茶。 风载秦道:“看来将军仍然心系宗州。” “数十年来,宗州一直都是我奉国边城,老夫虽然不才,但是也不该将疆域拱手送人。” “可贵国的陛下似乎不是这样想。”风载秦端起了自己所倒的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原本身为皇帝追寻长生不老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贵国皇帝拿人来炼药,往后将军还是不要说什么宗州是奉国疆域一话了,否则会更伤宗州百姓的心。”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世子也信?”来恩淡淡道。 风载秦笑了:“是吗?本世子还以为将军希望这些道听途说成真,如今看来是本世子猜错了。” 来恩不语。 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认。 他要对付伪帝,但是绝对允许奉国的名声受损! “世子亲身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风载秦微笑道:“和将军一样。” 来恩沉眸,“老夫不明世子之意。” “宗不寂。”风载秦说出了这个名字。 来恩脸色一变。 “将军不是已然将消息泄露吗?那本世子知晓也是应该的。”风载秦微笑道,“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是一件坏事。” 来恩已然收敛了神色,“世子欲意何为?” “没什么。”风载秦笑道,眸光渐渐深沉,“只是想和将军谈一桩交易。” …… 两日后,边境传来好消息,奉国大军后退了三十里,而临国这边的大军紧张气氛也渐渐平息了,随后,奉国来恩大将军遣人给齐王世子送去了书信,有意话干戈为玉帛。 齐王世子如何回应,百姓们不知道,但是几日之后,弥漫在边境的硝烟散了,两国的军队都回到了各自驻扎之地。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上位者达成了什么交易,而宗州的百姓虽然因无法惩治罪魁祸而心里不舒服,但是也因为不必遭受战火而松了一口气。 日子,渐渐地回到了正轨。 大雁山 小屋内 盘腿在床上运功的慕长音睁开了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郭行天并没有骗她,化功散的功效最多只能持续半个月,如今虽然离半个月还有几日,但是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六七层,再过几日便可完全恢复。 “怎么样?”宗不寂见她运功完毕,问道。 慕长音微笑:“估计再过几日便可完全恢复。” “这就好。”宗不寂松了口气。 “等我恢复了内力便陪你回奉国。”慕长音道。 宗不寂一愣,随后,上前搂住了她,“对不起。” “又说什么傻话?”慕长音无奈。 宗不寂松开了她,“以后都不说了。” “先听着吧。”慕长音道。 宗不寂抿唇笑着。 慕长音瞪了他一眼,“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下山去逛逛。” 宗不寂笑容微顿,“下山?” “嗯。”慕长音颔,随后见了他的神色,又道:“只是下山去看看而已。” 宗不寂忙道:“我知道!好,下山。” 慕长音心里有些无力,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心里的不安,或许当年她对风载秦实在是做了太多太多疯狂的事情吧,“走吧,在山上吃了好几天的野味,吃的我胃都难受了,我们去酒楼吃好吃的!” “好。”宗不寂宠溺道,将心里的不安小心翼翼地收起,不让她察觉出来,他很清楚这些不安不但会让他不好过,也会让她难受。 他一定要找到办法将这些不安完全驱逐! 两人相携下山,一入城便听到了战火熄灭了的消息。 慕长音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这场仗打起来其实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她相信风载秦不会这般傻的去做这笔亏本生意。 宗不寂却拧了拧眉头,仿佛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似的。 “怎么了?”慕长音问道。 宗不寂沉吟会儿,摇头:“没事。”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却也说不上来。 慕长音看了看他,也没有继续追问,拉着他往城里最好的酒楼去。 可这才进了酒楼,便碰上了最不想碰上的人了。 风载秦,还有程昱。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14 补偿,其实没有不同 酒楼的间中,四个人,相对而坐着,气氛怪异。『**言*情**』 程昱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慕长音蹙眉。 “只是谈谈。”程昱道,神色紧张。 慕长音看了一眼宗不寂。 宗不寂眸底泛起了一抹暖笑,然后点头。 “好。”慕长音方才对程昱道。 宗不寂随即起身,却没有即可往外走,而是看着风载秦。 “好好谈。”风载秦温和道,那语气让宗不寂眸色一冷,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又凝注了慕长音会儿,便起身往外走。 宗不寂沉着脸也走了出去。 间内,便剩下了两个人。 程昱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丫丫……” “我不是你妹妹。”慕长音接了他的话,“所以少将军不必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愧疚。” 程昱苦笑,“我没奢望你会认回我们,我只是……只是想……” “补偿吗?”慕长音见他久久素偶下去,便接话道。 程昱面色有些难堪,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不管我如何补偿都无法偿还……但是……我只是想尽一分力……” “你觉得现在我还需要什么补偿?”慕长音笑道,“或者你认为你能够补偿我什么?” 程昱一窒。 “金钱?还是地位?”慕长音笑道。 “丫丫……” “这些我都不需要。”慕长音继续道,“至于亲情……那就更不需要了,我都活了两辈子了,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阶段,更何况,我说了我不是你妹妹。” “我知道你是丫丫!”程昱激动了起来。 慕长音挑眉,“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就是凭那一块玉佩?我的确没有说谎,那块玉佩的确是我自幼带在身上的,我也曾经一度认为它和我的身世有关系,不过如今看来,或许不过是巧合罢了。” “怎么会有这般多的巧合?” “其他的我不敢说,可是当年,你见过我,就连你的母亲和父亲也见过我,可是,你们谁也没有认出来,如果真的是血亲,岂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我和你们并无半丝的相似……” “不!”程昱喝道,“你想娘!你的眉眼像娘,你的脾气……像父亲!丫丫,当年我们都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我们都将你当成了会破坏阿幸福的人,将你当作了妖女……所以才会没现的!丫丫,是我们太过于爱护阿,所以才蒙蔽了眼睛!” “阿?”慕长音挑眉,“丫丫?你们将程……” “阿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她是爹当年在战场捡回来的孤儿……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将她当成了你!可是,我们都没想到最后会……” 慕长音一愣,随后失笑:“看来程以后会更加的恨我!” “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我,你可以不要她这个妹妹?”慕长音问道。 程昱一愣。 “少将军不必紧张,且不说如今我已经没有和程为敌的理由,便是有,我也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方式对付人。”慕长音继续道,“更何况我知道少将军是绝对不会为了我而抛弃程,虽然你说你们将她当成了我,可是,这般多年来,是她陪在你们的身边,和你们积累亲情的人是她,虽然没有血脉牵连,可是,有时候时间更加能够让人紧密不可分!其实比起我,程更加是你的妹妹。” “丫丫……” “少将军也不必这般难过,我并无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我们之间没有亲缘罢了。”慕长音继续道,“而且,我真的不是你妹妹,现在不是,以前,也不能算是。” 程昱面色渐渐转白。 慕长音继续道:“至于原因,少将军可以去问风载秦,问过了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程昱看着她,“真的不肯认我们吗?” “不是不认,而是没资格认。”慕长音道,“少将军问过了风载秦,你就会明白的。”说罢,便起身走出了间。 而门口外,气氛压抑。 两人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是气势上面却争斗不休。 慕长音微笑走向宗不寂,握住了他紧攥的手,“走吧。” 宗不寂低头,“不吃了?” “我现在想吃面,去找个面摊如何?”慕长音笑道。 宗不寂点头:“好。” “长音。”风载秦似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过神色却还是平静。 慕长音转身,“齐王世子。” 风载秦眸子一缩,然后继续缓缓道:“那一晚,我就在屋外。” 慕长音一愣。 宗不寂煞气再起。 “齐王世子是想骂我放荡?”慕长音回过神来,轻轻笑道。 风载秦神色不动,目光紧紧地锁着她,“长音,你的心慌了吗?” 慕长音皱眉。 “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没有退路?”风载秦继续道。 慕长音有些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便是失笑,她没想到一向高傲的风载秦竟然会想出这般的理由,“如果这样认为你的心里好受一些的话,我不反对。”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一点齐王世子猜错了,我现在的心很安宁,没有丝毫的心慌。” “当年不管你多爱我,不管你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可是你从未自荐郭过枕席。”风载秦继续道,“你说过你的人生已经有太多的不寻常,所以,希望爱情婚姻能够循规蹈矩!” “是。”慕长音没有否认,而她的话一落,身后的宗不寂便身子一颤,而她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却感觉到,转头对他轻轻一笑,然后再继续道:“可是我的坚持最终也没能得到循规蹈矩的爱情和婚姻,我想,如果当年我不是这般坚持,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她看着风载秦,又道:“不,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因为即使我将自己送上你的床,你也不会要,而我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所以结果还是一样的。” 轻松的语调,却狠戾如刀。 至少至于风载秦是如此。 “风载秦。”慕长音继续道,“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报复你,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丝情谊,那就放过我,让我过我自己的日子,我也相信没了我,你一样可以过得好,一样是那万人敬仰的齐王世子……” “不!”风载秦却道,“没有了你,风载秦就只是齐王世子,永远都不可能再是风载秦!” “可我已经不可能回头。”慕长音看着他道,“你又何必纠结过去?我能放下,你也一样可以,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也可以遇到一个让你的心重新温暖,让你重新感觉到幸福的女子。” “不会有了!” “之前我也一样是这样认为,可是现在不也遇上了?”慕长音道。 风载秦盯着她,“你真的爱宗不寂吗?” “嗯。”慕长音应道。 风载秦继续道:“可是,我不觉得你是真的爱他,你不过是在逃避,不过是害怕再受伤害,你不过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他给了你温情!长音,这不过是错觉而已!” “可我并不这般觉得。”慕长音继续道,“就算是错觉,我也会一直错觉下去,因为现在我很珍惜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那我呢?我怎么办?”这不是他第一次这般问她。 慕长音笑了笑,有些无力,“我没什么本事,只能为一个人负责,也只想为一个人负责。” “如果这个人不存在了?”风载秦一字一字地道。 慕长音收起笑容,眸色泛冷,“风载秦,不要逼我和你为敌!我不希望最后我们走到生死不容的地步!” 风载秦笑了,极为的凄凉,“你放心,我不会杀他,我不会给你恨我的机会!”说罢,转身疾步离去,似乎不愿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呈现在他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面前! 不,她是他最爱的人,可是,最恨的不是宗不寂! 而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 慕长音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宗不寂却只看着她。 许久,慕长音转身,看着他微笑道:“走吧。” 宗不寂上前紧搂着她,“好。” …… 因为这一日的事情,慕长音担心了好几日,而宗不寂也是在不安中度过,不过两人各自瞒着,各自不让对方觉。 可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可和他们相比,风载秦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像是那日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了宗不寂和慕长音约好明日便启程前往奉国。 而从这一日起,他们之间的平静被彻底摧毁。 这一天的傍晚,宗不寂接到了奉国细作的密报,说是来恩出事,让他赶去,宗不寂犹豫半晌,还是应了下来。 慕长音也并未阻拦,目前她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九层,只要不是绝世高手,谁也伤不了他,而来恩目前为止对他们更为重要。 送走了宗不寂,慕长音便开始收拾行装,虽然东西不多,但是她却乐于这般收拾,这让她有加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东西才收拾了一半,程昱便来了,神色着急担忧。 “丫丫,阿秦出事了!” ------题外话------ 梳理情节中,争取尽快写完宗州这段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15 选择,如斯的算计 风载秦出事了?! 慕长音一听到这话便联想到了刚刚宗不寂的离去。『言*情*首* “除了什么事?!” 他跟来恩打起来了? 程昱脸色有些难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到底怎么回事?”慕长音蹙紧眉头,“是不是他和来恩起了冲突?不对,来恩已经回了奉**营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这般巧合两个人同时出事的! “阿秦他……”程昱还是支支吾吾的。 慕长音有些不耐烦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你跟我去一趟就会明白的!”程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慕长音心觉不对劲,“跟你去?” “嗯。”程昱点头。 慕长音眯着眼盯着他半晌,衡量再三,“好,我跟你去!” 连程昱都难以启齿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风载秦,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相信程昱的到来只是巧合,不寂前脚下山,他便来了,上回在酒楼风载秦所说的那些话她还记忆犹新,她相信他不会要不寂的性命,是却不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来。 至于程昱…… 她更加没有把握他会因为他那份所谓的愧疚而帮她! 便是风载秦没有将她两度重生一事告诉他,她也无法保证他会帮她! 两人一路下山,程昱始终沉默,而慕长音则是猜想着风载秦究竟做了什么,是,当她到了城守府的时候知道了情况之后,顿时愣住了。 “你……你是说程雅对他下了药?” 程昱脸色僵硬,“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心软让阿雅出来……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慕长音紧盯着他,似乎在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丫丫……”程昱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阿秦是齐王世子,我不会为了阿雅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慕长音没有质疑他的话,只是心里的猜疑也没消,“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至于他中了药一事,又不是什么要命的药,我更不是大夫,你找我来也没用!” “丫丫……” “我说了我不是丫丫!少将军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慕姑娘。” 程昱神色黯然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好,慕姑娘,那药和那晚阿雅所中的是一样的,我没想到阿雅还有剩余,更没想到她会用在阿秦身上……慕姑娘,那药霸道异常,除了男女**之外,没有其他的解药方法!” 慕长音盯着他,眸色泛冷,“你叫我来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给他解药吧?” 荒谬! “丫丫……阿秦对你……” “够了!”慕长音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荒诞吗?让我给他解药?程昱,你将我当成什么了?青楼的妓女吗?” “不……” “既然药是你妹妹下的,那干脆成全她好了!”慕长音冷笑道,“哦,对了,如果这药只能这般解了的话,那上回你妹妹……你是嫌弃你妹妹不是清白之身配不上你的主子?那我也告诉你,我也不是清白之身,更配不上他!” 程昱面色一变。 慕长音直接甩了衣袖走人。 “丫丫!”程昱忙叫住她,“阿秦不接受其他女人!丫……慕姑娘,他不肯要其他女人!” “不要其他女人?”慕长音冷笑,“难不成他还愿意去死不成?” “慕姑娘……”程昱面容僵了僵,“如果你不能……那请你劝劝他,他不能出事!” “他不会出事!”慕长音道,她不信风载秦宁愿送命也不要其他女人!“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使什么诡计,但是我告诉你……” “慕姑娘!”程昱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当年你出事之后阿秦的情况?如果不是齐王及时现,他早已经随你而去!” 慕长音冷笑:“那又如何?” “丫丫……”程昱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和……是你也爱过阿秦的,你也不想让他送命不是吗?阿秦的性子他说不要就不会要的!你只是去劝劝他而已,我保证……” “你什么也不能保证!”慕长音冷笑道。 程昱吸了一口气,“如果阿秦死了,阿雅自然也难逃一死,是……齐王最后恐怕会迁怒于你……还有宗不寂……丫丫,如果这样,你和宗不寂的处境……” “你威胁我!?”慕长音冷笑道。 程昱苦笑:“我怎么会威胁你?我只是不想事情到了不收拾的地步!我更不想阿秦真的出事将来你后悔。”他看着慕长音,继续道:“你现在虽然选了宗不寂,虽然对阿秦冷漠绝情,是丫丫,你真的想让他死吗?丫丫,我求你,去劝劝他,只要你去劝,他会同意的,只要你说不想他死,他一定不会死的!丫丫,不要让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说着,又看了他会儿,旋即,跪下。 “你——”慕长音眸色一沉。 程昱抬头,一字一字地道:“齐王世子不能死!” 慕长音死死地盯着他,脑海中的思绪快速转动着,没错,风载秦死了,齐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如果他给奉国皇帝联手,那不寂的处境…… 风载秦死? 慕长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边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确,他们虽然覆水难收,但是她也不希望他死,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代表她欠了他的?她沉默着,挣扎着,许久,咬着牙看着程昱,“带路!” 程昱闻言,心里却并未放松,反而是更加的沉重,转过身,不敢再看慕长音一眼,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 宗不寂在下了大雁山之后没多久便觉不对劲了,那去禀报消息的奉国密探先是对来恩的情况说的模凌两,再来便是眼神闪烁,分明是有时隐瞒。 几经逼迫,密探终于说出来恩没有出事,他是奉了来恩之命将他引离大雁山。 得知实情,宗不寂想到的第一个能便是来恩要对慕长音下手。 他对慕长音的不满由来已久。 宗不寂当即赶回了大雁山,只是人却已经不见了,而正当他欲去寻来恩之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很快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风载秦身边的人。 “宗公子是要找慕姑娘?” 宗不寂面色阴冷,“说,长音在哪里?风载秦到底将她怎么样了?!” “宗公子不必着急,慕姑娘没事。”那人道,“世子出了一些事情,慕姑娘前去看望了,如果宗公子不放心随在下去城守府。” “长音在城守府?”宗不寂问道。 那人道:“是,世子出事了,慕姑娘心急如焚。” 宗不寂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是与不是,公子前去便知。”那人道。 总不禁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须臾,掠身而去,他就知道风载秦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和来恩勾结! 他想做什么?! 风载秦到底想做什么?! …… 程昱将慕长音领到了一间厢房的外面,“阿秦不让任何人进屋……” 慕长音看了看他,转身抬手推房门。 “丫丫……”程昱忽然间开口。 慕长音转身看着他。 “阿秦……”程昱眼底掠过了一丝挣扎,“他是真的爱你的,如果不是,他不会……什么都不计较!” 慕长音冷笑一声,并未回应他的话,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滚——” 方才走入屋内,便听一道深沉嘶哑的声音传来,而声音的来源便是前方落了床帐的床榻,随着怒斥声的传来,还伴随着喘息声。 慕长音顿住了脚步,眯起了眼,“风载秦。” 低喘的声音顿住。 这时,房门被关起。 慕长音转身看了一眼,眉宇的冷意更浓,她果真猜的没错,程昱那所谓的愧疚根本靠不住!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已然很明了,只是…… 这一切究竟是程昱一个人的计谋还是…… 她转身看向前方的床榻,一抹讥笑在嘴边泛起,怎么能只是程昱一个人做的?她尚且能够现程雅下了药,风载秦如何不能? 只是,他凭什么认为他这样她就会牺牲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救他? 风载秦,这就是你所说的不会放手吗? “长音……” 床帐内传来了他的低喃。 慕长音面色冰冷,起步走了过去,停在了床榻边上。 “长音……” “程昱让我来劝你。”慕长音隔着床帐,声音淡漠,仿佛只是例行公事的走这一趟似的,“他说齐王世子不能死,所以,你还是让人给你解了这药吧。” 床帐内,没有回音,若不是有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传来,便像是根本没人一般。 慕长音继续道,“你如果不愿意要程雅,那也还有其他的女人,程昱估计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以你的身份,将来的女人必定不少,何必在这里装纯洁?” “呵呵……”风载秦笑了出声,极为的苦涩,喘息着道:“那他呢?宗不寂,他将来的身份不比我差!” “那是我的事情。”慕长音道,“我的男人,我会看好!” “当年你也跟我说过……你的男人只能是你的……其他女人一根头也不能碰……” “是。”慕长音道。 风载秦又道:“是现在……你却要我……” “你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来劝你,是不想你死了齐王迁怒于我和不寂。”慕长音道,“不过念在相识一场,我还是要告诉你,风载秦,不要试图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我的人生,更不许!还有,也不要拿自己的命来赌,你没有这般廉价!” “如果真的不在乎,我死了又何妨?” “我说了不想让齐王迁怒。” “我不会让他迁怒于你。” “你死了还能掌控人间世?” 风载秦没有再说话,便是连低喘也没了,整个房间死寂一片。 “你……好自为之吧。”慕长音转身,起步离去,是她太大意了,她太自信于自己的能力,更不会想到风载秦竟然会对她出手。 便在她走出了一步,一道劲道从背后袭来,封住了她的穴道,随后,一双铁壁将她拉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 宗不寂赶到城守府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程昱,他似乎是专门等待他似的。 “长音呢?!” 程昱沉着面色,“丫丫和阿秦在一起。” “把她交出来!” 程昱看着他:“阿秦中了药,丫丫在给他解。” 宗不寂眼眸大睁,浑身激颤,“不能!” “是我去找丫丫来的,阿秦被我妹妹下了药,除了男女**,没有其他的解法,阿秦他不肯要其他女人,所以丫丫……” “不能!”宗不寂怒极上前攥住了程昱,“是不是你们强迫她!”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强迫她?”程昱厉声道,“还有,丫丫的武功你最清楚,如果不是她愿意的话,谁能强迫她?我知道她现在和你在一起,是阿秦现在危在旦夕,丫丫岂会看着他死?她毕竟爱了他那般多年……” “不能!不能!”宗不寂仍是不肯相信,眼眸泛起了暴戾。 程昱看着他,“如果你不信……我以带你去找他们……是……这是丫丫的选择,我希望你不要……” “带我去!”宗不寂打断了他的话,他不相信长音会这样做,不相信!是……她真的会愿意看着她死吗?会吗? 程昱收敛了神色在前方带路,很快,便到了一个厢房外面,便是房门紧闭,仍是无法阻挡旖旎之声从屋内传出。 宗不寂僵住了,如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淋下了一盆冰水一般,浑身冰冷,紧握的双拳颤抖着,眼瞳渐渐泛起了血丝。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这是丫丫的选择,我希望你……” 宗不寂却猛然抬头,扬手一挥,紧闭的房门被打破。 程昱面色一变。 宗不寂死死地盯着屋内,床帐之内,隐隐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那旖旎之声已然停下,似乎被宗不寂惊住了一般,而在床榻前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裳,其中便有一套紫色的衣裙,那是今日慕长音身上穿的,而在衣裙之上,一块挂在她腰间的葫芦垂饰静静地躺着,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之一…… 宗不寂面如死灰。 程昱面色紧绷,紧盯着宗不寂。 不过是半晌,是,最后在场的人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最终,宗不寂并未进去,木然地转身,踉跄离去。 程昱双脚也是踉跄了一下,看着宗不寂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现,面对千军万马而面不改色的他竟然在这一刻汗湿了衣裳,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一般,他低头,喃喃自语:“对不起丫丫……” ------题外话------ 下章写完宗州这部分 本书由,请勿转载! ( 021 生存目标 “本座还以为你是告诉本座你后悔想继续当你的王家嫡女王菀之!” 王菀之…… 王菀之! 菀贵妃的眸色骤冷,不过是一年,可再听到这个名字,却仿佛隔了一辈子,她抬头看着眼前阴冷如鬼的男人,“宫主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更无此心,就算我真的有心有意,也没有机会再当王菀之!” 秦落眯眼看着她,“你知道就好!起来。” “宫主深夜前来可是有事吩咐?”王菀之起身道。 秦落并未回答,而是抬手覆上了她那倾国倾城的脸,冰凉的掌心让身处盛夏的她也不禁遍体生寒。 “这脸做的天衣无缝,本座果然没有白教你!”秦落笑道,是赞赏,也是警告,目光随即移向了她的月复部上,“怀孕了?” 菀贵妃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不知天日的临帝,“唯有如此,临帝才会信我一心为他。” “的确。”秦落缓缓道,“只是本座一向不喜欢太过意外!” “只要在意外真正出现之前解决了一切事情,这个意外就自然会消失。”菀贵妃道,眸底一片冰冷。 秦落挑眉,“舍得?” “为何不舍?”菀贵妃道。 秦落笑了笑,意味不明,“虎毒不食子。” “不过是一个棋子。”菀贵妃却道。 秦落眯着眼,“很好,当初本座果然没选错你。” 菀贵妃默然,眸底闪过了一丝的迷离,“宫主亲自前来可是为了行刺失败一事?” “嗯。”秦落应道。 菀贵妃看了看他,“宫主可查到了原因?” “是本座小看了齐王世子。”秦落也不介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这语气也让人不敢责问她。 菀贵妃沉吟会儿,“那日出现的女子,宫主可查探到了她的身份?” “你想说什么?”秦落听出了一些意思,问道。 菀贵妃神色微敛,“我怀疑那日在围场出现的女子就是失踪了一年多的平安郡主。” “哦?”秦落神色不动,只是淡淡应道:“你为何如此怀疑?” “齐王世子对这女子很重视。”菀贵妃继续道,“特意将临帝费尽心思给我找来的安胎太医也给要走了。” 秦落仍是不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女子定是怀有身孕。”菀贵妃继续道,“依齐王世子的重视程度他应当是很在乎这个女子,可却任由着她身份不明,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女子的身份不同寻常,连齐王世子也承担不起泄露出去的后果。” 秦落双手负背,“跟本座说这些想要本座做什么?” 菀贵妃也不急,“我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宫主而已,临帝已然知道这件事,而他也猜到了其中的可能,想必如今正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 “是他猜到了还是你告诉他的?” “宫主如若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王菀之。”秦落盯着她,“当日你既然应下了本座,今日如果背叛本座,本座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宫主放心,我不会背叛宫主。”菀贵妃神色并无一丝慌张,继续道:“因为我没有任何背叛的理由!”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宫主不要再叫我王菀之,楚国废太子李翊的侧妃王氏菀之已经死在了皇陵了!如今我是楚国宗室女,临帝最宠爱的菀贵妃。” 秦落轻笑一声,“记住就好。”旋即,转身离去。 菀贵妃没有拦,也没有继续追问那日女子的事情,她知道他一定会自己去查清楚,而只要查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枚好用的棋子! 这一年来,她和他接触的不多,可是,却已然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菀贵妃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那绝色倾城的容貌,脑海中想着的却是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容颜。 那是属于她的骄傲。 可是如今,她失去了,便是卸下了这面具恢复那张容颜,也不再是骄傲,而是痛,是苦。 今夜,思绪被勾回了一年前,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皇陵。 当日李翊兵败后便知道了究竟是谁出卖了他,她的背叛,王家的出卖成了压垮他的最后稻草,他被关进了死牢,唯一没有即可自尽的理由便是想再见她一面。 可是,终究没有如愿。 没过多久,皇帝便死了,楚国变天,而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四皇子李恪,他的登基是突兀的,也是顺利的不合情理。 王家没有成为他的盟友,可是皇帝忽然崩天,在忠王府已然支持他,而且他又有皇帝临走口谕,所以,王家没有选择,只能支持他,可是曾经的背叛也让王家处于危险之中,王家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须付出更多,也必须争夺更多。 所以,王家没空管她,也不能管她。 便是父亲不忍,可是,他身上压着的是家族,是王家几百口人命,是王家的未来,相对之下,她这个为王家牺牲一切的人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新帝登基的那日,父亲派人来告诉他,李翊死了,他不想死在他一直看不起的人手里,所以,他了结了自己。 最终,他还是没有在活着的时候见到她,所以,在死了之后眼睛一直还睁大着,新帝处于各种原因,命人来让她去给他收拾,她用尽了办法也始终无法让他合上眼睛,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盯着她的目光,这一眼,已然成了这辈子最大的梦魇。 随后,新帝的一道旨意,她以未亡人的身份去皇陵守灵,一同前去的还有先帝的皇后。 废太子虽然谋逆,但是皇后还是皇后,新帝原本是没有权利这般处置嫡母的,而这样的结果,是王家不得不进行的交易。 新帝登基之后命王家查先帝遇刺一事,分明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打击王家,王家为了自保,只能将行刺一事推到了李翊身上,甚至连王皇后也被拉了下水。 如此一来,新帝只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便顺理成章,而王家也因此少了一个仪仗! 皇陵的凄苦自然不在话下,可比凄苦更加煎熬的是王皇后日日夜夜的咒骂折磨,她疯了,可是即便是疯了也不忘恨她这个背叛她儿子的凶手,也没忘那个背叛了她儿子的家族。 身体上的痛,她可以忍受,可是心里的痛,她却难以支撑。 所以,没过多久,她便自尽了。 拿着好不容易找来的小刀划破了手腕,看着那涌出来的血,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觉得兴奋,异常的兴奋,冷了许久的身子也开始暖和了。 她曾经听说皇后姑姑说过后宫漫漫长夜,唯有用敌人的血,才能够真正地暖和自己,而如今,她用自己的血也能够暖和自己。 那是不是说,其实她的敌人便是自己?! 临死的那一刻,她很荒诞地想到了这句话,不过,后来也释然了,没有去追寻答案,因为她快死了。 可是最后她却失望了,没死成。 醒来之后,见到了他。 秦落。 魔宫之主。 后来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菀贵妃起身走到了角落处,然后坐下,蜷缩着,如同那一个多月在皇陵的日子,原以为已经忘却了的噩梦,原以为已经抛弃的人生,今夜却仍然纠缠着她。 她曾经以身为王家嫡女而骄傲,以家族的兴旺为己任,可是如今……她却恨自己曾经这样做。 那段人生,便是一个悲剧。 可是如今呢? 在她选择了不再死之后,她的人生,真的可以扭转吗? 那个男人告诉她,只要她听话,便可以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可是如今的一切,就是全新的人生吗? 她不知道…… 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必须走下去。 可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走下去! 菀贵妃抬头,绝色的脸上泛着苍白,一般而言,寻常的易容之术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可是,她做到了,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而这一年之中她还学其他的事情! 她的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 不久,一点一点地积聚。 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一直伴随着她成长,让她那段骄傲的人生不得不退避的人,也是她曾经发誓要超越的人。 平安郡主。 他们有着同样高贵的身份,可是,她的运气却总是比她的好。 “平安郡主……是你吗?” 这一刻,她忽然间找到了往后走下去的动力,不为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而只是为眼前的目标。 …… 第二天,程昱带着一大堆的药材去了别院,只是却没有见到慕长音。 “阿秦,昨日的事情……” “她身子不好,经不起你们折腾。”风载秦道。 程昱苦笑,“我知道,我也没想到娘会这样做,我以为娘及时不会轻易接受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抗拒,我甚至都不太明白娘为何会这样。” “这是你的家事。”风载秦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程昱闻言,心中更是苦涩,这是他们的家事,也便是说连阿秦也不愿意让丫丫回程家?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丫丫便是回了程家估计也不会好过,所幸他也摁下了这件事,“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风载秦看着他。 程昱心里突了突,“阿秦,她月复中的孩子是你的吗?” 风载秦眸子微缩。 “不是?”程昱低声问道,双手握拳,却仍无法抑制心中翻滚的思绪。 风载秦却忽然笑了,这笑容便像是在面对极为难解的困难而忽然间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解决办法之时的会心一笑,“她不希望是。” 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可是足以让人误会。 是啊。 没有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真的清清白白,即使是宗不寂也是不信,当日的事情他不信她,如今她怀着孩子,他如何会不怀疑? 只要所有人都相信孩子是他的,那孩子就是他!有了孩子,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怎么也砍不断! 她希望不是? 程昱听了这句话心里百味杂陈,如果是,阿秦大可直接说是,可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当初他的妻子和月复中的孩子虽然没有福气来到这个世上,但是他也算是感受过当父亲的喜悦的,更知道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如此对待不是自己的骨血! 便是这个女人是自己深爱的也是一样!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临国的主宰! 他尊贵无比,高高在上,怎么会如此轻易便接受? 程昱目光复杂地看着风载秦半晌,最后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正事,“自刺客一事之后,皇室宗亲人心惶惶,只是陛下的反应却似乎比想象中的镇定,阿秦,看来这个来自楚国的菀贵妃本事不错!我们或许要好好查查楚国宗室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我已然让人去查。”风载秦道。 程昱又道,“那魔宫那边……” “也在进行中。”风载秦道,“这段时间临都可能会有变,你跟伯父说一声,暂且留在临都吧。” “可楚国搀和进来,父亲呆在临都好吗?”程昱担心道。 风载秦道:“只要临都不乱,楚国不敢起战事!而且,伯母如今这个情况,伯父还是留下来好。” 程昱想着母亲的情况,“也好,如今恐怕也就只有父亲可以安抚娘了。”说罢,又沉思半晌,最后,正色道:“阿秦,如今陛下已经按捺不住了,即使这一次失败,将来恐怕也会再闹,其实这般多年了,现在时机已至。” 风载秦微垂眼帘,程昱话中的意思他自然知道,不仅仅是现在,其实在六年前,时机便已经到了,只是那时候……“我自有分寸。” 程昱闻言,也不再说下去,“丫丫……” “还是叫她慕姑娘吧。”风载秦道。 程昱苦笑道:“好,那慕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风载秦颔首。 程昱随即起身告辞。 ------题外话------ 整理情节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22 挑拨离间 程昱方才离去,风载秦便接到了秦落出现在临都的消息,眸色顿时一沉,旋即下令,“找出他的落脚之地!”随后,又补充道:“加强别院的防卫!” “是。” 因为这个命令,别院内的紧张顿时升级。 只是,这些慕长音都不知情,在床上几乎一动不动地养了整整七天,一日三餐将安胎药当饭吃,总算是好了一些。 在**说孩子暂且无事之后,她方才分出了一些心思去理会其他事情。 “秦落有没有消息?” 风载秦将安胎药给她,让她喝完了之后方才道:“七日前得到消息,他已经进了临都,不过目前行踪仍是不明。” “临都是你的地盘,也找不到?”慕长音蹙眉。 “意料之中。”风载秦端了安胎的药茶给她,淡淡道:“魔宫虽一直隐匿江湖不出,但到底有百年底蕴,又和秦室有关,这一次秦落敢公然介入三国之争,必定是已然有所准备。” “对付不了?”慕长音问道。 风载秦微笑:“担心我?” “嗯。”慕长音道,“你死了对我和不寂只有坏处没好处。” 风载秦也不怒,微笑道:“那我就不死。” 慕长音已然习惯了他这般态度,就像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往好的方面去想,所以干脆也便不白费口舌了。 “别担心。”风载秦继续道,“正如你说的,临都是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他秦落胡作非为!” 慕长音低头喝着药茶,没有回话。 风载秦看了看她,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今天刚刚收到奉都密报。” 慕长音抬头,眼眸晶亮。 风载秦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刺痛,随后,微笑道:“想看吗?” 慕长音收敛情绪,不受他的威胁,“你爱给不给。” 风载秦笑了出声,将信放在了她的身上,“慢慢看,我有些事情处理,不打扰你了。” 慕长音心里一阵不适,“风载秦,你是存心了让我觉得欠了你的吗?” “那你觉得欠了我吗?”风载秦笑道。 慕长音气结,“你——” “**说你不能动气,对孩子不好。”风载秦笑道。 慕长音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滚!” “好。”风载秦也没怒,应道,随后,转身步伐雍容地离开。 慕长音忽然间有种将手里的信仍回去给他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她的确想知道宗不寂的消息,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打开了密信,细细看了起来。 没有什么重大的变故,都是一些奉国朝堂的变动,不过这些变动背后都有宗不寂的影子,可见他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 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他很安全。 慕长音低下了头,低头抚着小月复,低喃:“平安就好。” 孩子月兑离危险之后,她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宗不寂的打算,她可以保证一旦他知道了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的,这时候她和孩子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三年之约。 还是继续吧。 不知三年之后她带着孩子去见他,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想着这事,慕长音不禁笑了,不过会儿,便渐渐敛去,三年之后的事情还远着哩,如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地,孩子确定不会有事之后她就得离开,可走了之后,要去何处? 看来只能回宗州的小屋。 可生产的时候…… 她武功不错,可是也没有人说武功不错生产便也可以顺顺利利的! 生产一事要安排好,然后就是养孩子…… 慕长音想着这些,心情便也开始烦躁不安,一个念头从心里涌出,她能养好这个孩子吗? …… 慕长音的纠结,风载秦不知道,远在奉国都城的宗不寂更是不知道,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宗不寂这几个月的生活,那便是忙碌。 是的。 忙碌。 带着先帝唯一子嗣,如今奉国当朝太子的身份周旋在奉国各种势力之中,用尽所有他能够驶出的手段尽可能地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掌控临国! 这是他没有去找她而回临国的目的! 他知道她没有走远,只要他追,只要他想她认错,只要他求她,她会心软的,可是,他没有去! 她说她困住了他,可是在他心里,是他自己无法真正地成长!他还未曾真正地将自己的心态转过来,便是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孩子,可是,他心里的深处一直都还保留着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他如何的失败,她都会原谅他,都不会遗弃他的心思! 她说他不自信,可归根到底还是他并未完全月兑离了当初的那份对她的依赖。 所以,他走了,带着悔恨以及决心走进了奉都的这暗潮汹涌的圈子! 从一个江湖中人成为一个玩弄权术的太子,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更是危险,即使有来恩的帮助,也是如此。 可是,他并不觉得累。 因为她,因为她的那个三年之约,就算再忙碌他也不觉得累,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不需要忙碌的时候,他却难受。 想她,担心她。 新开不久的太子府静静地竖立在离皇宫不远的长街上,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奉帝像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奉国的子民,他是一心地培养这个侄子,重视这个侄子的。 虽已入深夜,但是府邸中巡逻的侍卫却并未懈怠,只因在两日之前太子遇刺,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刺客还未找到,容不得一丝的放松。 这太子府的侍卫虽然不能说是个个武功高强,但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出来的,是来恩千挑万选的,所以府邸的安全应当没有问题。 当然,应当不是肯定。 就在子时过了没多久,一道黑影便窜进了太子府,且成功躲过了巡逻的侍卫,直入到了太子的卧室,然后,毫无声息地走到床榻前,银芒一闪,长剑刺向了床榻上的人,只是,长剑刺入的感觉却不对。 锦被下没有人! 黑衣人心头顿时一惊,下一刻便要逃命。 不过已经迟了。 还未转身便有一人比他更快地点住了他的穴道,随后,屋里的烛火亮了。 虽然对方没有即可杀他,但是黑衣人却更希望自己即可死去,因为杀手失手被擒是一种比死更可怕的结果。 “好久不见了,夜莺。” 黑衣人眸光睁大,想要转头去看那说话的人,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动不了,只能开口:“你是谁?!” 宗不寂双手负背,缓步走到了他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 黑衣人眼眸大睁,“宗不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宗不寂神色平静,淡淡道。 黑衣人正要继续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之时,便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穿着,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了了过来,却更加的震惊,“你……你就是那奉国的太子?!” “没了情楼,你连事先确定任务的情况也忘了?”宗不寂淡淡嗤笑。 夜莺闻言,顿时大怒:“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至此!” “难道情楼在,你就好过?”宗不寂反问。 夜莺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却无法反驳他的这句话,情楼没了他就像无助的孤魂四处飘走的浮萍一般,可情楼还在的时候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可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宗不寂竟然就是这一次他刺杀的对象!“难怪当日你有那个本事!” “你现在一个人?”宗不寂继续问道。 夜莺冷笑:“怎么?想一网打尽?宗不寂,你该知道你不可能从我的口里得到什么!” “你错了。”宗不寂摇头,“我不想杀你,相反,我还想请你,或者,请你们帮我。” 夜莺眯起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情楼没了,当日能够逃月兑的人不会是庸人,而之所以继续当杀手,无非是为了钱。”宗不寂盯着他,“他们出多少,我也可以出!” “哈哈!”夜莺大笑,“太子殿下,你是想要收买我们?!” “如果我说合作,你也许会听的舒服一些。”宗不寂道,“而且,既然都是为了钱做事,那为我做事至少还可以知根究底!” 夜莺盯着眼前的男子,半晌,讥讽道:“果然是当了太子的人,真让人刮目相看!” 当年的宗不寂在情楼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若不是有慕长音那个女人护着,他早死了!慕长音死了之后,他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联合三国灭了情楼,随后几年,他唯一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何时何地又刺杀了齐王世子! 这一年多他失了踪迹,他必定是已经死在了齐王世子的手里,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成了奉国的太子! 宗不寂没有回应他嘲讽的话,挥手隔空解开了他的穴道,“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不过如果下次你来不是给我回复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念当年的同门之谊。” “同门之谊?”夜莺因这四个字而眸色幽深。 没错,如果真的要论起来,他们的确是同门。 可是情楼那样的地方,所谓的同门之谊不过是狗屁! “你不怕我将你的过去公布天下?” “无妨。”宗不寂笑了,“或许你这样做还能让那些想要我的命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夜莺咬牙,却无话反驳,盯着他半晌,又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为我所用。”宗不寂道。 夜莺咬牙道:“你想让我们给你卖命?!” “我可以承诺你们的卖命可以得到应得的回报!”宗不寂道,“但是你们必须承诺只忠心于我!” 夜莺冷笑:“怎么?你跟来恩打将军狗咬狗?” “有人跟我说不能尽信来恩。”宗不寂却轻笑道,原本坚毅冷漠的眉宇泛起了一抹暖意,“我得听话。” 夜莺瞪大了眼睛,神情诧异且诡异,“听话?这世上除了幕长音之外还有人能让你听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随后神色一动,“怎么?自己一个人杀不了齐王世子所以跑来当这奉国太子继续对付他?宗不寂,有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你痴情还是该说你愚蠢!” 宗不寂没有解释,“三天,我只等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我还等不到你们的答复,那就对不起了。” “威胁我?”夜莺冷笑。 宗不寂神色冷凝,“我不会让任何阻扰我实现计划的因素存在!” 夜莺敛了敛神色,他没有怀疑他的话,不仅仅是他身份的转变,更是如今他的神色和语气,他知道他一定说得出做得到! “好,三日,在这三日之内,我们不会接任何关于你的任务,至于三日之后,太子殿下,虽然没了情楼,但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情楼旧人也不是你说想让不存在就会不存在的!” “我等着。”宗不寂道。 夜莺走了,卧室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宗不寂也没有就寝,而是走出了卧室,站在屋廊之下抬头看着星空,遥遥地思念着同一片星空之下的爱人。 三年! 三年之内他一定可以为她打造出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 同一片星空之下,别院内的慕长音早早便喝了药入睡了,倒是只跟她一墙之隔的风载秦仍站在烛火旁看着最新送来的奉国密报。 看完了之后,从中挑出了奉国太子遇刺的内容,然后,将其他的装入一个信封中,放在一侧待明日给慕长音送去。 “刺杀?” 风载秦拿起了那张记着刺杀奉国太子的密报,眯了眯眼睛,然后,抬手拿起了盖在烛火上的灯罩,将纸张放在火焰上焚毁。 他不会让慕长音知道这些事情,便是如今她的情况稳定,他也不会允许她为了这些小事而忧心着急! 的确。 是小事。 当年他回临都的时候刺杀就像一日三餐,他宗不寂岂能避开? 想要一个和他能够分庭抗争的身份地位?宗不寂,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现在是和你心爱的人分开,不知道你孩子的存在,将来还会有更多更多! 你慢慢享受就是! “世子。” 当火焰将纸张的最后一角焚烧成了黑色的灰烬,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进来。”风载秦负手道。 来人推门而进,正是卫七,“世子,有人闯入别院!” 风载秦眯起了眼睛,“先别惊动,看看他欲意何为!” “是!”卫七应道,随后快步退了下去。 风载秦也起步往旁边慕长音的卧室走去,进了卧室,使退了正在里面守夜的嬷嬷,轻步走到了床榻边,掀开了床帐,看着里面的人安稳地睡着,嘴边泛起了温和的笑,随后低头,轻点了她的睡穴,轻轻地为她拉了拉被子,放下床帐,才转身出去,然后立于门前的廊下。 没过多久,那闯进来的人竟然到了这里。 风载秦眸色暗沉,如果不是熟悉别院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就找到这里!还是百密一疏?!“秦宫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来人也没有掩饰,站在了庭院之中,亦是双手负背,不知道是想要摊牌还是无所忌惮,他连面纱也没带,直接以真面目示人,“没想到这个别院之中的防守比齐王府的更甚。” “可还是让秦宫主如入无人之境。”风载秦回道。 秦落笑道:“那是齐王世子承让了,不过这齐王府和这别院如此不同,世子就不怕齐王府出事?还是说这些年一直传着世子和齐王不合的事情是真的?” “秦宫主想要的不是我风载秦的命吗?”风载秦淡淡道,“不过这么多年想要本世子命的人多得是,不知道秦宫主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是吗?”秦落挑眉:“无妨,东西珍贵了才会多人想要,大家各凭本事就是了!” 风载秦微眯眼睛,“魔宫一向隐秘江湖,连江湖也不出,如今却卷入了三国之争,秦宫主有信心魔宫之中没有人反对?” “齐王世子能够管住自己的人,本座自然也能。”秦落笑道,“对了,今晚我既然来了,不如就请茵儿出来见见,我们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也算有师徒之实,一年多没见了,如今她又即将当母亲,我总该当面祝贺一句。” 风载秦眸色渐冷。 “只是可惜了。”秦落又叹息,“这个孩子的父亲未必就是齐王世子,如果是齐王世子的,那就真的两全其美了,不过本座没想到齐王世子能够爱屋及乌到这般程度。” 风载秦目光冷凝,威压渐渐外放,“本世子自十三年前下苍茫山就不再入江湖,如今难得秦宫主有这个雅兴,本世子奉陪一番也无妨。” “能得齐王世子为对手,本座三生有幸!”秦落冷笑,“既然世子不舍茵儿半夜折腾,那本座就先告辞了,如果有机会,孩子满月之日,本座会亲自来祝贺,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话落,转身离去。 风载秦的脸已经阴沉下来,秦落的挑衅他不在乎,可是他竟然知道长音在他这里,而且还知道她有孕! 在他的地方,竟然被人如此勘探! “来人!” 厉喝一出,四周暗处的人便现身。 “给我查清楚他是怎么知道别院的情况!”他风载秦费尽心思护佑的人岂能容他秦落如此威胁?! “是!” …… 毕竟是自己的地方,顺藤模瓜的,很快便查到了菀贵妃的身上,这个结果让风载秦心中的愤怒消了一些。 如此看来他身边并没有叛徒。 至于别院的情况…… 风载秦在秦落出现之后的第二日便找了一个借口让慕长音换了一个住处,慕长音虽然有疑惑,但是终究没问。 “通知楚国的暗桩,尽快将菀贵妃的情况传回来!” “是。” …… 此时,在皇宫中的菀贵妃却不知道她已经成了风载秦的首要目标,当然,或许也能猜到,只是,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是依照着自己心里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走着该做的事情。 而现在她要做的便是挑拨聂皇后和聂家的关系! 菀贵妃很少来皇后宫,起因便是在菀贵妃进宫得宠之后没多久,一次来皇宫宫中请安,被皇后寻了一个借口整治的很是狼狈,临帝知道了之后训斥了皇后一番,又让菀贵妃不需去请安。 而菀贵妃也很听话,领了旨意没有再去,在被诊出了身孕之后,更是一副避皇后犹恐不及的样子。 而这日,她却来了,以请安为名。 聂皇后见了她,虽然一身盛装,可是夜里临帝的折磨却让她容颜憔悴,因而在见到了面色红润,倾国倾城的菀贵妃,她便狠不得上前撕破她的脸。 都是这个贱人! 一定是这个贱人在背后跟陛下说了什么才让陛下这样对待她的! 聂皇后没有去想夜里的折磨根源其实就在临帝身上,甚至忘了新婚之夜菀贵妃还没得宠之时已经是这样,只是认为是菀贵妃背后吹了枕边风,让她受辱。 “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菀贵妃行礼过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之下坐下,然后一脸担心地问道。 聂皇后冷笑:“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巴不得本宫死了好坐上皇位的位子!” “娘娘错了,臣妾再跋扈也不敢这般想。”菀贵妃轻笑道,“而且,就算是皇后娘娘真的有个什么,臣妾也坐不上这个位子,也怕坐上这个位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聂皇后怒道。 菀贵妃抚了抚还是扁平的月复部,“娘娘可知道当日臣妾的故国为何没有坚持要臣妾当皇后?臣妾虽然是楚国宗室女,但怎么说也是代表楚国的,自然唯有皇后之位才足以匹配!” “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这皇后的宝座可是要用绝育换来的。”菀贵妃轻笑道。 聂皇后却脸色大变,“贱人你胡说什么?!” “皇后娘娘不知道吗?”菀贵妃一脸惊讶,随后,便是怜悯,“原来……国丈大人没有告诉娘娘啊?不过也是,国丈大人虽然是男人,但是想来也知道不能生育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如果告诉了皇后娘娘,娘娘当初一定不会愿意嫁入皇宫当这个皇后的!说来来国丈大人对齐王府还真的是忠心耿耿。” “贱人你胡说!”聂皇后气的浑身发颤,“你再敢胡说本宫便将你拉出去打死!” 菀贵妃却不惧,满目怜悯,“皇后娘娘不信臣妾的话,臣妾自然明白,只是娘娘不妨想想,自从娘娘进宫之后陛下对娘娘虽然言辞厉色的,但是夜晚的宠幸可是不少,怎得臣妾都有了娘娘却一直没有好消息?臣妾能够怀上自然不是陛下的问题,那就只有娘娘的问题了!而娘娘自幼锦衣玉食的,身子当然也不可能出问题,可如今出了问题,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对娘娘下了手了!” “你胡说!”聂皇后厉喝道,仍是做了最后的挣扎,“是你对不对?!是你对本宫下了手,是你让本宫……” “娘娘。”菀贵妃叹息道,“臣妾一心向着陛下,又怎么会对娘娘下手,而且,娘娘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臣妾不过是一个别国的和亲妃子,怎么有本事对娘娘下手?更何况陛下好,臣妾方才能好,娘娘生出了皇子,陛下便可以借机拉拢聂家,增加自己的实力,让齐王府不敢如此目无陛下!试问,我怎么会对娘娘做这等事情?” “不……不可能……不可能……”聂皇后摇摇欲坠,可便是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这三个字,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恐惧。 她一直没怀上皇子想过了许多的原因但是从未想过会是自己的家人对自己下手! “菀贵妃,你不要信口雌黄,娘娘的身子一直有太医照料,太医从未说过娘娘身子有事不能受孕!”春雨见状一边扶着主子一边厉色质问道:“菀贵妃若是想挑拨聂家和齐王府,大可用其他办法,何必用如此荒诞的借口?!” “大胆,你一个宫女竟然对我家主子指手画脚!”菀贵妃身旁的宫女反击。 菀贵妃却挥手,示意宫女退下,笑着看着脸色发白的皇后,“太医?整个临国都在齐王府的掌控中,难道这太医院就例外了?只要齐王府不想让娘娘知道,哪个太医敢说出来?娘娘如果不信可以出宫去找一个大夫来看看,如果最后证明了臣妾真的信口雌黄了,臣妾任凭娘娘处置又何妨?” “你——”春雨气极也恨极。 菀贵妃起身,幽幽道:“虽然国丈大人此举有些绝情,但是说到底也是为了娘娘好的,这齐王府掌控临国这般多代,到了如今这一代也已经有了篡夺叶氏江山的实力了,如今的齐王世子更是雄心勃勃,恐怕过不久,这叶氏江山就要易主了,届时,皇室宗亲,陛下皇子便是可以活下来,恐怕也不好过了,但是如果皇后娘娘没有皇子,凭着聂家的功勋,接娘娘回去好生安置也未为不可,娘娘也不必伤心,令尊也是一心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你闭嘴!闭嘴——”聂皇后歇斯底里。 菀贵妃微微一福,“臣妾告退。” 棋已经走了,只需静待发展就成。 聂皇后对聂家,齐王府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可是有时候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棋子可以起决定性的作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023 秦室血脉 菀贵妃的这些话无异于一个深水炸弹,将很多聂皇后以前不想去想的事情都给炸出来了。 她跌在了椅子下面,浑身冰冷颤抖,面如死灰。 不会的! 父亲母亲不会这样对她的! 不会的! 可是,就算她再如何的劝自己,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始终无法压制颤抖。 “娘娘,你莫要听个菀贵妃的话,她分明是来挑拨娘娘和老爷的关系的!娘娘,老爷和夫人怎么可能这样对您?娘娘,一定是菀贵妃胡说八道的!” 聂皇后哭了,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死死地攥着春雨的手,“春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娘娘……” “我不想信菀贵妃那个贱人的话,可是……可是……” “娘娘,我们即可去外面找一个大夫进宫,只要找个大夫进宫看看,菀贵妃那贱人的话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大夫……” “对!”春雨咬着牙,“娘娘不信宫里的太医,奴婢就出去外面找一个最好的大夫,瞒着所有人,娘娘,只要让大夫看了,菀贵妃的险恶用心就会昭然若揭的!” 聂皇后已然没有了主见,“好……好……你去找……”随后又道:“可是……如果……如果是真的了?” “娘娘。”春雨压下了心里汹涌的思绪,“老爷和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您可是他们的嫡亲女儿,就算老爷再忠心齐王府也不会断了娘娘的一生啊!娘娘,菀贵妃就说了几句话你就信,如果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伤心了!还有……娘娘,陛下那样对待你……虽然是宠幸,可是那样的宠幸……娘娘没怀上是正常的,就算是娘娘的身子出了问题,那也是陛下造成的!陛下夜夜那样折腾娘娘,娘娘的身子怎么能够不损伤?就算跟这个没关系,那娘娘嫁给陛下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罢了,就算没怀上也是正常的啊!娘娘,菀贵妃的话怎么能够信!” 聂皇后抽泣了好几下,然后,低着头,咬着牙,“你……你先去找一个大夫进宫……先去找个大夫……” 春雨一听便知道主子是真的怀疑了,心顿时沉了,这如何是好?如果……如果真的如菀贵妃所说的一般……娘娘,不!小姐……小姐该怎么办? …… 今日菀贵妃前往皇后宫一事自然瞒不住皇宫中齐王府的眼线,春雨才出皇宫没多久,便被齐王府的人给带走了。 待她除掉了罩住头的头布之后,见到的却不是齐王府的人,而是聂远。 “老爷……老爷……” 聂远盯着她,脸色微沉,眸光冰冷。 春雨顿时如坠冰窖一般,森冷入骨。 一个时辰之后,春雨带着临都最好医馆的大夫悄然进宫,而聂远则去了齐王府。 “下官教女无方,请王爷恕罪。” 齐王坐在了轮椅上,面上并无怒意,语气更无责备,相反是愧疚,“聂贤弟言重了,说到底还是齐王府愧对了聂家。” “王爷如此说,聂远更是无地自容!”聂远跪下道:“如果下官当日教好女儿,她就不会被菀贵妃几句话就乱了方寸,更坠入了对方的陷阱!” 齐王挥手让一旁的灰老将人扶起,“此时也是当日我们欠缺考虑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楚国宗室女竟然能够掀出这番风浪,贤弟也不要过于的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王爷,那往后……” “你放心。”齐王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至于皇后,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们齐王府的人,齐王府从不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聂远老眼顿时涌出了一阵热流,他是愧疚,是自责,甚至愤怒失望,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而且这件事也的确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他真的不想最后看着她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如今,得了王爷这句话,他也算是能够安心了,“聂远谢王爷大恩……” 齐王叹息,“你我都是当父亲的,为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王爷……”聂远自知这话中惆怅因何而起,“世子终究会明白王爷的苦心的。” 齐王叹息道:“希望如此。” 两人又感慨了几句,聂远方才离去,虽然此事暂且得以控制,但是如果女儿再糊涂,恐怕便不是这般轻易就能善了的,虽然王爷说不会追究她,可是他也不能让她毁了自己,毁了聂家! 待聂远离去,灰老低声道:“王爷,皇后虽然不重要,但如果被人利用,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桩麻烦。” “她终究是聂家女,做的太过会伤了聂家的心。”齐王道,“先这样吧,如果她再出事,也不用我们出手!” 相比这件事,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逆子! 灰老见状只好应下,看了看主子,又问道,“王爷可是还在担心世子?” “哼!”齐王冷哼一声,“别跟我提那个逆子!” “王爷。”灰老道,“属下虽然不知道世子这些日子忙着什么,但是世子不是糊涂之人,不回来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还有,这件事扯进了魔宫,世子恐怕需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在外面也能够避开一些眼线!” “你不必为他解释了!”齐王冷笑,“你们真当本王走不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他滞留别院的确是有原因,不过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别院的那个女人!” 灰老沉了沉眸,“王爷,那个女人……” “他还会为了哪个女人如此费心?!”齐王越说便越怒,“还不是慕长音那个女人!” “王爷……”灰老挣扎须臾,“属下探的消息,程少将军曾经送了一批药材去别院,都是一些安胎的圣药。” 齐王眸色一凝,“你说什么?” 灰老跪下,“属下并非有意隐瞒王爷,只是一直没有真正确定,但是以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慕姑娘应当是怀了身孕。” “秦儿的?”齐王眯眼问道。 灰老抬头,无法给出答案。 “不是秦儿的?!”齐王怒道。 灰老摇头,“属下不知,此事,恐怕只有问世子才能够知晓,不过世子虽然对慕姑娘很重视,但如果孩子不是世子的,世子不可能如此的紧张,所以,属下以为极有可能是世子的!” 齐王面色稍霁,眉宇却仍旧紧蹙着,“找个机会调开秦儿,让本王见她一面!” “是。” …… 春雨带着大夫进了皇后宫,半个时辰之后,聂皇后一脸戾色地带着人直奔菀贵妃宫,将正在喝着补品的菀贵妃从椅子上给攥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没有假手于人,而是直接自己动手。 可想而知她究竟气成了什么样才会不顾身份行如此泼妇之事。 “皇后娘娘!”一旁的宫女见主子被打当即上前。 皇后宫中的宫女也当即上前护住。 一下子,两帮宫女都扭打在了一起。 聂皇后又甩了菀贵妃两个耳光,“贱人,让你挑拨离间,让你污蔑我的父母!” 菀贵妃被打的狼狈不堪,可却还是一脸的镇定。 聂皇后见了她这幅模样心里更恨,扬手便又要打她的耳光。 “住手!”这时候,一道沉声喝来。 聂皇后顿住了手,转身看着一脸震怒的临帝大步走来,松开了菀贵妃,冷冷道:“陛下来的正好……” “贱人你做什么!?”临帝不等聂皇后说完便摔了她一个耳光。 聂皇后气的面色发青,咬着牙看着临帝小心翼翼地扶着菀贵妃,心里悲凉无比,“陛下就这般宠爱这个贱人,宠爱到为了这个贱人打臣妾这个皇后!” “朕不但要打你,朕还要杀了你!”临帝面色铁青地喝道。 聂皇后昂着头,“杀了臣妾?陛下有这个本事吗?” “你——” “陛下的本事不过是夜晚在床笫之间折磨臣妾罢了!陛下如果真的敢下旨杀了臣妾,臣妾就服了你!”聂皇后冷冷笑道,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凉,“我真蠢!我竟然相信这个贱人的话怀疑我的父母,我真的蠢!就算他们真的对不起我,也总好过你们!总好过你们这对恶心的贱男女!” “你——”临帝气疯了,面容渐渐狰狞,“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朕……” “陛下。”菀贵妃拉住了临帝的手臂,“皇后娘娘只是一时失态而已,陛下莫要动怒。” 临帝听了这柔声的劝告,心里的怒火更盛,“一时失态?朕看她是有恃无恐?!皇后?她也配当皇后,在朕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任由朕随意玩弄的贱婢而已!连那等青楼妓女都比她高贵!” “叶承安——”聂皇后被他这话骂的浑身颤抖,几乎连脚都站不稳,她知道自己不得他喜欢,他也从心里厌弃自己,可是也不能如此侮辱她!她是聂家的女儿,是这临国的皇后!“我跟你同归于尽!” 说罢,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前去。 “娘娘——”春雨连忙上前拉住主子,“娘娘不要这样,娘娘——我们出宫去找老爷,老爷会为我们做主的!还有齐王,还有满朝文武!菀贵妃魅惑陛下,让陛下如此折辱娘娘,满朝文武都会为娘娘做主的!” 临帝听了这话理智回笼了一些,“贱婢,你敢威胁朕?!” 春雨抱紧主子,“陛下,奴婢知道你不喜娘娘,因为娘娘是聂家的女儿是齐王府推选进宫的皇后,可是,娘娘总是你的结发之妻,是临国的正宫皇后,陛下如此折辱娘娘便是折辱陛下你自己,便是折辱临国!陛下很宠爱菀贵妃,为了她陛下甚至可以如此侮辱娘娘,可是陛下不要忘了,娘娘再存心不良也不会伤及陛下的性命,就算将来齐王府真的……陛下的性命也一定能够保住,可是菀贵妃就不一样了!她是楚国的宗室女,是楚国的人,她连邻国的人也不是如何会真心为了陛下着想?如今她怀着龙种,等将来生下了皇子之后,陛下对于她便没有利用价值了!楚国可以利用年幼的皇子和她这个皇子生母里应外合一步一步蚕食临国的江山!陛下,你一心一意防着齐王府,可却忘了自己枕边就夜夜睡着一条毒蛇!” “贱婢放肆!”临帝怒斥,“朕便是杀不了这个贱人但杀了你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朕看谁敢多说一个字!来人——” “陛下——”菀贵妃却厉喝出声,“陛下,臣妾好痛……臣妾的肚子好痛……” 临帝当即看向她,见她一脸的痛苦,而脚下衣裙渐渐地染上了血,顿时大惊,“爱妃!爱妃你怎么了?来人,传太医,来人——” 一时间,宫里闹得人仰马翻。 当天傍晚,宫中传出消息,菀贵妃因被皇后殴打而小产,临帝大怒,下旨将皇后禁足。 随后,皇后父亲聂远进宫,只是临帝却没有见他。 次日,临帝在早朝上提出要废皇后,临国朝堂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 别院中 风载秦听了这些汇报之后蹙紧了眉头。 “王爷的意思是让世子回京一趟。” 风载秦看了看来禀报的人,“此事是意外还是……” “菀贵妃挑拨皇后和聂家的关系,聂家化解之后,却不想皇后娘娘竟然勃然大怒去找菀贵妃算账,争执之间皇后殴打了菀贵妃好几个耳光,陛下当场便说要杀了皇后,皇后言语相激,陛下气极,此时,菀贵妃见了红,陛下便无暇处置皇后,待菀贵妃被诊断小产之后,陛下便又要杀皇后,被闻讯赶来的太后阻止,随后,陛下下旨将皇后软禁。” 风载秦沉默会儿,“明日早朝,本世子会去。” “是。” 待人离开之后,风载秦便调来了人,“将此事彻查一遍。” “是。” …… 第二日早朝,缺席了早朝几日的齐王世子终于出现了,临帝一见其到来,脸色顿时一僵,但仍旧是咬牙重提了废皇后一事。 齐王世子也没动怒,而是提出给皇后一个分辨的机会,随后,不待临帝应允便让人去将聂皇后给请来。 聂皇后一身皇后朝服而来,却是面色惨白,可仍旧是一脸不屈,面对一众朝臣以及皇家宗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 最后还指出了菀贵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一切都是菀贵妃自导自演,为的便是搅乱后宫,趁机为楚国谋取侵占临国制造时机! 原本的后宫之争一下子上升到了国事上。 临帝恨意丛生,可却还是陷入了困局。 如果他坚持废皇后便是说他罔顾临国利益,这样,齐王府寻着了篡夺他皇位的好时机,可便是他退让了,也还是会落得一个被别国妖妃迷惑的恶名! 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 临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发作。 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皇后还是被罚禁足三个月,可最终赢家仍然是齐王府! 该死的齐王府! 临帝回到了御书房之后,气的将整个御书房都给砸了! “陛……陛下……” “跟朕滚!” “皇儿。”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临帝转身,不得不压下愤怒,“母后怎么来了?” “皇儿很生气?”太后淡淡道。 临帝咬牙切齿,“母后,终有一日儿臣一定要将齐王府所有人都凌迟处死!” “会有这一天的。”太后道,“不过不是现在,所以皇儿,我们还得忍,也只有忍!” “儿臣明白!”临帝一字一字地道:“可是母后,儿臣心里好恨!那个贱妇分明是有意的,她杀了儿臣的孩子!儿臣却连为自己的孩子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儿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还有那风载秦——如果不是他将**要走,爱妃的孩子还有机会保住的!”说到这,临帝眼眸一亮,面容更加的狰狞,“他一定是早有预谋的!什么他的女人有孕了?分明是他制造一个借口将**调走,然后好让朕的孩子失救致死!他早就想杀朕的孩子!是啊,朕没有孩子,朕绝了皇嗣,他们风家就可以此为借口取而代之了!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 太后沉吟会儿,“即便如此,可如果菀贵妃不去找皇后,就不会给他们机会!” “母后……” “皇儿。”太后语重心长,“哀家知道你喜欢菀贵妃,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她毕竟是楚国的宗室女,和我们总是隔了一层的!你太过于宠信她了!” “母后,当日的事菀贵妃跟儿臣说过,她是想挑拨聂氏这个贱妇和聂家的关系,让她为我们所用,可没想到……” 太后叹了口气,“皇儿,齐王府掌控临国这般多年,怎么可能会在聂氏这件事上载跟头?如今好了,不是聂氏和聂家反目,而是给了齐王府寻事的借口了!皇儿,如今与其去恨聂氏,不如好好冷静下来应对齐王府接下来的手段吧!” “母后的意思是……” “齐王世子……”太后苦笑,“当日围场刺杀他不动声色,可又怎么会真的轻易作罢?如果哀家猜的没错,接下来他便会借着这件事质疑皇儿的能力,如果皇儿连后宫都无法治理好,如何治理朝政?皇儿,当日我们好不容易才逼得齐王府不得不让你亲政,如今……” 临帝的脸色顿时一青。 “皇后。”太后继续道,“母后始终不信那菀贵妃是一心一意为你了着想,如果她真的如此,当日围场刺杀如何会如此轻易失败?如果她真的在乎月复中的龙种,怎么会被皇后打几个耳光便弄没了?皇儿,母后也是当母亲的人,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心情来安抚你?她啊……心始终还是没有全在你的身上。” 临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 却说风载秦在早朝上化解废后风波之时,别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虽然风载秦在离开之前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去打扰慕长音,可是这个人,却是这个命令也拦不下的人。 他们可以不听来人的命令,但是却没有拦住他的权利。 卫七唯有一边让人去通知风载秦,一边陪着来人去见慕长音。 来人是谁? 自然是齐王。 齐王进屋的时候,慕长音才喝了药,正在让**诊脉,屋里的人包括**在内见了来人都愣了愣。 可慕长音却心情平静,看了一眼齐王之后便问**孩子的情况。 **愣怔了一下,“脉象稳定……胎儿已然没有……危险……”随后,想到了风载秦之前的吩咐,又道:“不过还得静养,不能劳累,更不能奔波,每日走动都必须定量,不可超过半个时辰。” “嗯。”慕长音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微笑地点了头,“谢谢张太医。” **应了一声,旋即起身向齐王行礼。 “本王有话想跟这位姑娘说说,你们都退下吧。”齐王吩咐道,声音还算是平和。 “王爷……”卫七为难。 齐王眯起了眼睛,“怎么?本王使不动你们了?” “先下去吧。”慕长音淡淡道,“我相信齐王不会伤害我的。” 齐王定定地看着她。 卫七犹豫了半晌,只好同意。 待众人退下之后,慕长音便开口:“齐王有话便说吧,我劳累不得。” 齐王微微眯着眼睛,“我一直不信他们禀报的借尸还魂一事。” “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相信。”慕长音回道。 齐王道:“不过现在见了你,不信也得信。” “哦?”慕长音挑眉。 齐王神色仍是平和,“只是本王很不喜你的这份奇遇。” “那又如何?”慕长音反问。 齐王笑了笑,“的确,那又如何?本王再不喜也拗不过自己的儿子!” 慕长音微微蹙眉,齐王的来意她大约猜到了几分,无非是警告教训或者逐客,可如今……他倒像是来服软的。 只是可能吗? 自然不可能! 上辈子她便明白齐王对这个儿子有多重视,也寄予了多少的期望! “王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不知道王爷现在愿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 “你说。”齐王道。 慕长音道:“当日我打了你的那一掌不可能让你残废,你可知道?” “知道。”齐王道,“本王也清楚是谁下的手!” 慕长音虽然猜到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惊讶,“王爷果真好心胸!” “一条腿换来程家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慕姑娘觉得不值吗?”齐王道。 慕长音嗤笑:“不仅吧,还换来了你儿子对我的万两黄金悬赏追杀!” “的确。”齐王点头应道。 慕长音忽然怒从心起,可转念一想,便又散去了,“王爷如果还担心我会纠缠你儿子,那大可放心,我早就对他死心了。” “那你为何还在此处?”齐王一阵见血地问道。 慕长音挑眉:“比起你儿子,我的孩子更重要!” 齐王眸色渐沉。 “不过王爷放心,待我的情况稳定之后我就会离开。”慕长音继续道,“届时可能还得劳烦王爷帮忙说服齐王世子放行。” 齐王平和的脸色消失了,沉了下来,“你很得意?” “王爷误会了。”慕长音道。 齐王却不理会,继续冷笑道:“将我的儿子,将临国的主宰玩弄于鼓掌之中,慕长音,你是在报当年之仇吗?” “王爷已经如此认为了,就算我说不是,王爷也不会相信。”慕长音淡淡道。 齐王眸色更是暗沉,杀意也起,“孩子是不是秦儿的!” “不是。”慕长音没有隐瞒。 齐王渐起的杀意更是浓郁。 “王爷。”慕长音神色也冷了下来,警告道:“你是一个好父亲,所以,为了你的儿子,你可以牺牲一切,也为他做一切事情,而我,也想当一个好母亲,所以,我也会为我月复中的孩儿付出一切,我会尽一切的能力保护他,安然生下他,养大他,神挡杀神,佛阻弑佛!” 齐王眯起了绽放着危险的眼眸。 慕长音没有退避,“不管王爷信不信,那个纠缠你儿子,给他带来麻烦的慕长音已经死了,如今的慕长音不会和齐王世子有任何的牵扯,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孩子!” 齐王没有再说话,而是久久地盯着她,然后,转动着轮椅,离开。 慕长音的心却渐渐地沉了。 她知道齐王不信她的话,甚至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对付她,除掉她,所以,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可是孩子…… …… 风载秦得知了消息之后便着急地往别院赶,不过才出了临都的城门就停下来了,就算他现在赶回去也未必能够阻止什么。 而他也相信齐王就算要对付慕长音也不会做的如此明目张胆,所以,慕长音暂且不会有事。 他要做的是制止齐王要做的事情,所以,转身回了齐王府。 一个时辰之后,齐王归来,然后,见到了端坐在前厅内的儿子。 风载秦站起身来,目视着齐王被推着进来,“父亲。” “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齐王冷笑,眼底却泛着悲凉,整整六年了,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如今竟然为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了!“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你将你的责任,你的尊严都扔了,你还有资格当我风珉的儿子,当风家的后代子孙吗?!” 风载秦没有反驳齐王的话,而是低头淡淡道:“平安郡主生母傅氏本姓秦,乃秦室遗孤。” 齐王眼眸一睁。 “父亲。”风载秦继续道,话语却坚定,“你若是动她,不但动了孩儿最爱之人,更动了秦室的血脉。” ( 024 风家秘史 齐王的脸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闪过了许多的情绪,半晌后,他陡然喝道:“所有人给本王退下!” 一声令下,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的人都退离了前厅。 “你有何证据?” 风载秦神色冷肃,“孩儿的话就是证据!” “秦儿!”齐王喝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怎么可以……” “父亲。”风载秦打断了他的话,“是非同小可还是父亲不愿意接受?” 齐王面色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风载秦嗤嗤一笑,“孩儿究竟是什么意思,父亲明白。” “你——” “父亲。”风载秦继续道,“孩儿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谴责父亲什么,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就算父亲已然忘了风家争权夺利的初衷,孩儿也不会怪父亲,也没有资格责怪!” 齐王双手紧握成全,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字一字地道:“从楚国回来你就知道此事为何现在才说出!” “重要吗?”风载秦淡淡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怎么重要,在孩儿的心里,她只是慕长音,比起秦室血统,她前世是程家大小姐更让孩儿激动,更让孩儿欣喜!” “如果那忠王妃秦氏真的是秦室血脉,那如今慕长音就可能是唯一的……” “父亲。”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在乎,我甚至不想让她背负这些不该她背负的所为的责任!这也是孩儿为何一直不将此事告诉父亲的原因!她不喜欢这个身份,更不在乎,而孩儿……不想再让她过的不快乐,更不会让她沦为父亲手中的棋子!” 齐王目露怒意,“你一直不说就是为了让她置身之外?!” “她没有责任卷入其中。”风载秦道。 齐王冷笑,“可她身上留着的是秦室的血脉!既然她借了这样的躯体还魂,那她就没有权利躲避这份责任!” “父亲。”风载秦声音渐冷,“就算没有了秦室后裔,你想要做的事情一样可以成功!” 齐王盯着他,“既然不想让她卷进来,为何现在又说了?”讥诮一声,“是担心我对她下手?” 风载秦默认,他是担心他伤害她,虽然他有信心护她周全,可是凡事都有万一,这些年他一直巩固着自己的势力,但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他父亲,毕竟是齐王,他的很多势力都是从他手里接过来的,他不想冒这个险! “秦儿。”齐王放缓了语气,“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你不是想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风载秦没有答话,最是眼底泛起了一丝自嘲。 齐王继续道:“今日她说她月复中的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是我的。”风载秦开口道,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她只是恨我,所以才如此否认。” “真的是你的?”齐王眯眼。 风载秦笑了:“父亲若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就算不是,父亲也不能动她月复中的孩子,风家可以放弃最初的目的,但是绝对不能残杀秦室血脉,而且,我也不允许!父亲,孩儿在此郑重告诉父亲,长音和她月复中的孩子,孩儿保定了,任何人包括父亲在内,都不得伤及他们母子一根头发,否则,休怪孩儿不念父子之情!” “你——” “父亲。”风载秦继续道,“你想要的,孩儿可以为你得到,但是孩儿想要的,也请父亲尊重,父亲,孩儿失去了一次,无法承受第二次!” “可她心里根本没有你!” 风载秦笑了笑,“无妨,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在我身边,即使心里没我,也无妨。” 齐王心中震动,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直以为傲的儿子,“秦儿,不过是一个女人!就算如今她身上留着秦室的血脉,她也仅仅是一个女人,你怎么可以……” “父亲你知道吗?”风载秦缓缓道,眼眸一片荒芜,“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离开苍茫山之时没有带着她一起!如果当日我握着她的手下山,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不必背弃祖宗的遗训,也不必抛弃家族的责任,可是,我依旧可以幸福!依旧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齐王牙关紧咬。 “父亲。”风载秦看着怒意明显的齐王,继续道:“你爱过母亲吗?你爱过人吗?” 齐王没有回答。 “我爱过,即便痛不欲生,可我仍旧会爱下去。”风载秦缓缓道,语气却是决绝,“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如若她出事,我必定相陪!” “可她心里没有你!”齐王气极。 风载秦笑道:“无妨,我心里有她就好。” 齐王气的无言以对。 风载秦没有再说什么,起步离开,他的心意已经表明,他相信,他会衡量轻重! …… 别院 自齐王离去之后,慕长音的脸色便一直不太好,身旁的人见了心惊胆战的,连忙又叫了**,好在**诊脉后说胎儿无事。 可是,却无法让慕长音的脸色好转。 风载秦一回来之后便见了**,问了情况之后才去见慕长音,见她脸色果真不好,眉宇蹙了蹙,不过也没有着急,在她有些冰凉防备的目光之中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下,“对不起,我还是疏忽了。” 慕长音听了这话,眸底的防备转为了别扭,吸了口气道:“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放心,我跟父亲说过了,他不会对你如何。”风载秦正色道。 慕长音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想知道当日我为何屡屡拒绝你吗?”风载秦却岔开了话题,眸色幽深,问罢,不等慕长音回答,便继续:“我一直认为这样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我怕我会沉溺情爱,也不想让你卷进风家的是非之中。” 慕长音蹙了眉头,“风载秦……”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风载秦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自嘲地道:“我没想过说了这些话你就会忘记我对你的伤害,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会有事,只是想让你安心。” 慕长音抿着唇,虽然没有同意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也没反对。 “还记得当日忠王妃说的那些事情吗?”风载秦缓缓道,“风家的子孙和她一样,自出生之后便背负了一个重担,匡复大秦江山。” 慕长音面色一诧,“你不会告诉我你们风家也是秦室后裔吧?” “不是。”风载秦摇头,“虽然风家先祖希望自己能够传承秦室血脉,只是很可惜,他只是大秦皇朝最后一个皇帝的义子,而这个义子,也只是私下的,外人不知。” 慕长音看着他,“如果知晓了恐怕风家也活不到现在。” “你说的没错。”风载秦点头,“大秦末年,大秦皇朝沉疴已深,皇帝昏庸,朝野内外奸佞当道,外义军突起,藩王作乱,当时还是太子的秦哀帝却是一个有宏图伟略之人,一心想扭转大秦衰败的局势,他知道要扭转大秦衰败的局势,一要铲除朝中奸佞,二要平定各地义军,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镇压藩王,将其收为己用,所以,他命心月复之人潜入各地藩王中,风家先祖便是其中一个,只是可惜,不管秦哀帝做了什么,终究无法改变大秦皇朝灭亡的结局,秦哀帝登基不过十日,自封义王的义军首领攻破皇都,皇帝自尽于崇政殿上,以身殉国,出身草莽的义王暴戾,竟不顾劝阻,言皇帝自尽黄泉之路必定寂寞,就让他的家人一起共赴黄泉,随即便命人找来了皇室族谱,按图索骥地将大秦宗室屠杀殆尽。” 慕长音对这段历史知的不多,如今从风载秦云淡风轻的讲述之中也无法体会到当年的惊心动魄,但是有一点她却知道,当年你那位公主能活下来是多么不容易,“风家是要为大秦宗亲复仇?” “义王暴戾之举也给了各自藩王借口,义军不过占领了皇都几个月便被各自藩王联手灭了。”风载秦缓缓道,“其后就是各自藩王争夺天下,风家先祖一直恨自己没能及时救的秦哀帝,本是想追随而去,可看着诸王瓜分大秦皇朝,也抱着一定要有秦室遗孤活着的念头,所以忍辱偷生活了下来,同时一边努力得到临王信任,只是可惜,风家先祖到了死都没找到秦室遗孤,临终之下立下遗训,风家子孙皆要以匡复大秦,寻找秦室血脉为己任,历代风家子孙都坚守着这个遗训,一代一代传承至今。” “匡复大秦?”慕长音看着他,“风家到现在也愿意这样做吗?” 风载秦苦笑,“长音,我不知道。” “其实也不怪你们,先祖的遗训毕竟是遗训,而且,天下权柄,谁能不动心?”慕长音淡淡道,没有嘲讽,只是简单地叙述事实,“不过秦室遗孤找不到,风家得了天下,也不算是辜负了先祖遗训。” 说罢,眉宇一冷,看着他,“你将平安郡主的身份告诉了你父亲了?!” 所以才说他不会对她不利?!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对你下手。”风载秦道。 慕长音恼怒:“你自己都不确定你们风家还有没有当初对秦室的忠心,你怎么肯定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不敢对我动手?!你就不认为他会更加迫不及待地要我们母子的命?!风载秦,如今忠王妃死了,平安郡主……她就是唯一的秦室血脉,而我月复中的孩子若是个儿子,你们风家是要奉他为主,为他效忠?!就算你愿意,你父亲愿意为一个孩子做嫁衣?!” “长音……” “风载秦,你是在保护我还是在害我?!”慕长音怒了,“还是你想让我的孩子成为你的棋子?!这就是你如此紧张这个孩子的原因?!” 风载秦眸色一痛。 “还有孩子的父亲!”慕长音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他是奉国的太子,他的孩子却是传承了秦室的血脉,风载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保护你。”风载秦正视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沦为棋子,更不会让你们出事。” “即使我信你,你觉得你的保证可能吗?”慕长音怒道。 风载秦道:“长音,风家如今我做主,父亲即使心有不愿,但是也不能公然违背风家祖训!” 慕长音一阵心烦意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我要离开这……” “你离开这里会更危险。”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先不说孩子经不起折腾,如今父亲知道了此事,你若离开,他或许真的会动你们母子下手!” “你——”慕长音盯着他,“你是想用这个办法将我困在这里?” 风载秦苦笑,“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你——” 风载秦微垂了眼帘,“长音,为了你和孩子平安,以后不要在其他人的面前否认孩子是我的!你如果不愿意承认,那不回答也可以。” 慕长音抿着唇不语,眼底一片冷然。 风载秦却笑了,“怎么?担心宗不寂误会?长音,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你,不信你,你真的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慕长音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合上了眼睛。 风载秦眼底的苦涩更浓,“信我这次,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慕长音睁眼,随后拿起了一旁小桌放着的茶杯甩了出去,厉色道:“给我滚出去!” 风载秦静静地看了她会儿,沉默地起身离开。 惹她动怒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这是最好的办法。 长音,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许是被气的,当天晚上慕长音便感不适,**诊治之后说是动了胎气,这让慕长音不得不忍下即可离开临国的想法。 当日她就不该来这里! 从屋里走出,风载秦将**叫到了一处,吩咐道:“在不伤害到他们母子的前提下,本世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要她相信孩子生下来之前,她如果贸然走动,不好好静养,孩子就会出事!” **一愣,随即,低下头应道:“是。” …… 临国这边慕长音被困住了,而在远方的宗不寂却打开了一个新局面,三日期限一过,他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夜莺同意了他的要求,领着十三前情楼杀手前来投奔。 虽然整件事做的很隐秘,但是来恩还是觉察到了什么。 大将军府离太子府不远,这一日下朝之后,宗不寂便被请到了将军府,比起太子府的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将军府清静不少,不过宗不寂却还是感觉到了暗处的暗桩不少。 “太子最近似乎和一些人来往过密。”来恩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问了。 宗不寂淡笑:“来将军从何处听来这些消息。” 来恩看着他,他知道太子对他有防心,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作为一个帝王,不该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即使是他,“太子能积聚其他势力是好事,但是如今情况复杂,太子万事都得小心。” “来将军是不信我?”宗不寂问道。 来恩摇头,“臣如何会不信太子?只是太子毕竟回奉都不久,臣理应提醒,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见谅。” “来将军。”宗不寂声音缓和,“你的忠心我很清楚,你放心,如今我的目的和你的期望是一致的,至于小心……我比你更加珍惜我的性命!” 来恩看了看他,“既然如此,太子为何拒绝皇后大婚的建议?” “来将军觉得如今大婚合适吗?”宗不寂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眸底却冷却了下来。 来恩叹息:“如果太子能够与朝中重臣联姻,那太子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将来……” “来将军。”宗不寂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走联姻之路!” 来恩也没有着急,静默会儿,“是因为慕姑娘?” “来将军。”宗不寂面色肃然,“你很清楚我的底线!” “可是太子……” “奉国的江山敌不过她。”宗不寂一字一字地道,“而我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她,来将军,不要做任何触犯这条底线的事情!” 来恩沉默。 “如果来将军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宗不寂起身拱手,转身而去。 来恩眸色渐渐幽暗,当日他和齐王世子达成交易本以为太子就会放弃,可没想到……“来人!” 不久,一个劲装男子出现,“主子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女人如今在何处!”来恩吩咐道。 他不能让那个女人毁了太子! …… 因为动了胎气一事,慕长音好几天不敢妄动,连床也不敢下,更不敢动怒,风载秦也似乎担心在激怒她,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般战战兢兢地养了一个月,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却是真真实实的胎动。 **说只要孩子有了胎动,便是安稳。 她悬着的心放下了,随即,心绪也开始波动,在之后的几日,她几乎每一日都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一下一下的,很轻微,却是真真实实地告诉她,她真的有了孩子,而且孩子好好的。 激动,感动,甚至让她忍不住哭泣。 这种感觉她从未出现过。 “孩子今日如何?”孩子有了胎动一事,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同时也感觉到了慕长音的变化。 慕长音看了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风载秦一眼,“很好。” “那就好。”风载秦轻笑道,凝注着她,几乎一个月没见到她了,如今的她脸上荡漾着的是母性的柔和,他看向了她已经微微隆起的月复部,心中却又苦涩,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那该多好? “你有事吗?”慕长音问道。 风载秦收敛思绪,微笑道:“没事,这个月我忙着处理其他事情没来看你,你可还好?” 慕长音道:“嗯。” “**说孩子情况不错。”风载秦继续道,“你放心,将来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自然!”慕长音声音冷了下来,许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风载秦自然感觉出来,想继续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便这般静静地看着她许久,然后起身离去。 慕长音垂下了眼帘,轻轻抚模着微微凸起的小月复,或许,她真的该离开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付诸实施,她便被害喜折磨的不得不放弃。 已经四个月的身孕本不该再出现害喜的,可是她却出现了,而且情况很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可为了孩子,也得吃下去。 吃了吐,吐了吃,循环往复,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出来的精气神都给消磨光了,唯一让慕长音感觉到庆幸的,孩子一直平安。 这种情况维持了整整一个月,慕长音已经被折磨不似人形一般,这一个月里,唯一长的就是那肚子。 五个月的肚子本不算大,可是在她消瘦了许多的身子上,看起来却是有些触目惊心。 这一个月对风载秦来说也是折磨。 他知道女子怀孕会害喜,却不知道会到这个程度,而因为齐王世子心情不佳,所以临国的朝堂也整整惴惴不安了一个月。 因为别院的消息极为的隐秘,所以,朝臣们弄不清楚齐王世子脸上的阴沉究竟因为什么,如何能不安心? 尤其是临帝和皇室宗亲。 唯一因为这件事受益的便是聂皇后,她的禁足原本还有一个月才满期的,因为齐王世子那张死人脸,皇室宗亲以及保皇党商议一番之后奏请了临帝提前赦免皇后,甚至还要追究菀贵妃,只是临帝咬着牙挡下了。 至于菀贵妃,在没了孩子之后,一直病着,到如今还卧病在床。 临帝心里恐慌齐王世子的态度,怨恨聂皇后,心疼菀贵妃,三方情绪纠结之下,整个人也是憔悴了许多。 …… 在害喜了整整一个月之后,慕长音总算是解月兑了,随后又养了半个月,精神才好了一些,可**仍是神色凝重地告诫她,不能劳累,最好继续卧床静养。 被害喜折磨了一个月,如今又怀孕六个多月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发现风载秦的阴谋,一心听着**的忠告仔细保胎。 …… 程家是为数不多知道慕长音存在以及风载秦脸色阴沉了一个月真实原因的,不过这段时间,除了程昱之外,程家的其他人都没有来过,而程昱也只是来过了三次,当然每一次都被人挡住了,没有见到慕长音。 至于堪称最不确定因素的秦落却行踪成谜,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离开了临国。 慕长音不在乎程家,对于秦落的去向也不关心,不过齐王的动静倒是在乎,不知道风载秦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还是齐王没有找到机会下手,这段时间之内,他没有再来见她,倒是给她送来了不少的补品。 只是这些补品慕长音是一个也不敢吃!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慕长音脸上因为害喜而消减下去的肉总算是长回来了,孩子越来越有力的胎动让她的心终于安稳下来,而这时候,临都已经入了冬,大雪纷飞。 齐王世子的心情也好转了,朝廷上的不安也总算烟消云散,不过一向都好的时候,临帝又出来折腾了。 临帝忽然提出齐王五十大寿将近,要大办! ( 029 真真假假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大哥……” 程昱听了这声呼唤,愣了一下,眼中随即泛着喜悦,这声低唤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是清晰的。 阿雅…… 好了? “阿雅?” 程雅面色虽然惨白,但是目光却是渐渐地清明起来,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大哥……” 程昱忙道:“我在!” “大哥……”程雅看着程昱,苍白的脸上开始浮现了疑惑,“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她动了动身子,似乎现了异常,神色更是疑惑,“大哥……我怎么了?” 程昱稳住了心绪,“阿雅,你……你好了?” “好了?”程雅更是疑惑,“大哥……你说什么?我……我是不是病了?”说罢,目光扫了一下周遭,疑惑中添了诧异,“大哥……这……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程昱蹙了蹙眉头,“阿雅,你不记得生了什么事了?” “生什么事了?”程雅问道,随即,面色一慌,“是不是风大哥出事了?!” 程昱眸色一沉。 “大哥……”程雅着急地挣扎起身,“大哥,你告诉我风大哥是不是在楚国出事了?不行!我要去找风大哥,大哥,你让我去找他吧!我保证我不会给风大哥惹麻烦的!大哥,你让我去吧!” 程昱眸色一震,“阿雅,你……” “大哥……”程雅继续焦急道,“只要你答应让我去,娘那边我去说,我一定会说服娘,不会让娘担心的,大哥……我求求你让我去找风大哥吧!” 程昱心绪开始凌乱,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程雅,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回事?让她去楚都?这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 难道…… “阿雅,你不记得了?” 程雅一愣,“不记得什么?大哥,你先告诉我风大哥到底是不是出事了?不!一定不会的!他怎么会出事?楚国的人就算有心谋害他也不敢动手的!不行!大哥,我要去齐王府一趟!”说着,便挣扎着下床。 “他没有出事。”程昱阻止,“你病了,不要动。” “没事?”程雅再度问道。 程昱点头,“没事,阿秦他很好。” 程雅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雅……”程昱看着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程雅愣愣地道,半晌后问道:“对了大哥,我到底怎么了?昨夜我明明好好的就寝,怎么醒来就……”环视了周围一眼,又问道:“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程昱没有解释,“你病了,已经昏迷了三日了,我和父亲担心娘知道了会伤心就将你带来别院养病。” 程雅诧异,“病了?我怎么……”抬手抚了抚额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大哥,我得了什么病了?” “别担心,只是风寒之症而已。”程昱淡淡回道,“如今醒了就好了。” 程雅似乎没有怀疑,点头道:“哦,对了,大哥说担心娘知道会难过才将我带来别院的,是……娘不是在别院吗?” “你病了之后娘就回府了。”程昱道,随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才醒来,身子还虚弱,先躺下休息。” “嗯。”程雅点头,“大哥,去楚都的事情……” “等你风寒好了之后再说吧。”程昱道。 程雅苦笑,“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大哥,如果风大哥有消息,你……” “我会通知你。”程昱回道。 程雅笑了,“谢谢大哥。” “休息吧。”程昱道。 程雅点头,躺了下来。 程昱在床边看了她半晌,然后示意一旁伺候的侍女跟着他出去,面色凝重地吩咐一番之后,便去见了太医。 和太医说了一番之后,下人来报说嬷嬷醒了,随即起步去了不远处的耳房。 “少将军,小姐如何了?”嬷嬷躺在床上,一见程昱进来便爬起身问道,她的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也是惨白。 “昨夜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程昱不答反问。 嬷嬷只得道:“老奴也不知道……小姐喝了药之后便睡着了,老奴一直在旁边守着,一直没事的,后来老奴也入睡了……翠儿叫醒老奴的时候就说小姐不见了,老奴想去找小姐,是还没起身就晕了……少将军,小姐现在怎么了?她怎么会在外面冻了一晚上?少将军,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了?” 程昱脸色有些沉,“你真的不知道生了什么?昨夜没有异常的事情?” “真的没有……真的……和从前一样……连小姐都安静了许多……没有任何异常……少将军,是不是有人想害小姐?” 程昱一听这个能,眉宇蹙着,害阿雅?如果真的是想害阿雅,那完全以直接动手杀了阿雅,怎么就将她丢在湖面上?难道是以为这样便以冻死阿雅?不对,这里是程家的别院守卫虽然不及将军府,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而且还要做这些事情!“阿雅没事,只是……” 他沉吟会儿,便将程雅的情况说了一遍。 嬷嬷大惊,“少将军……怎么……怎么会这样?” “太医说能是刺激过度,所以忘记了这段不愉快的记忆。”程昱道,“待会太医会去给阿雅诊治,你如果没事也一起来,不过,既然阿雅忘了,你也不必提起。” “这……”嬷嬷想了想,“老奴明白,少将军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的,小姐……小姐忘了……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身上的伤……” “老奴会告诉小姐是老奴昨夜不小心摔了的。”嬷嬷道,“只是……少将军,昨夜的事情……老奴知道老奴卑贱,老奴还是想求少将军查清楚……如果是真的有人想谋害小姐……那这一次不成一定会有下一次的!” 程昱面露不虞,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我自有分寸。” 嬷嬷见状低头谢了恩,没有再说什么。 会儿之后,程昱领着太医去见了程雅,程雅见了嬷嬷头上的纱布,又是惊诧了一番,嬷嬷依照程昱的吩咐解释了一番方才作罢。 太医诊脉之后也依照程昱的吩咐说了程雅能够听的话,半晌之后,随程昱到了别处,“少将军,大小姐并无性命之忧,虽然这次受寒严重,但是只要仔细调养也不会有大碍,至于小姐失忆一事,下官以为是因为小姐是接受不了所以才遗忘,医术上也有此等症状的记载。” “会出问题?”程昱问道。 太医道:“一般而言对身体不会有问题,相反还能有益,小姐行为失控是受了刺激过度的缘故,如今小姐忘却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刺激的源头便不在了,之前的失心疯症也不药而愈。” “为何忽然如此?”程昱再问。 太医斟酌会儿,“请恕下官医术不精,尚不能断出小姐如此的原因,不过失心疯症最后不药而愈的也不是没有,许是小姐洪福齐天,方才如此。” 程昱自然不接受这个回答,也明白太医没有妄言,这失心疯症本就不是风寒外伤等用药就能好的,“那她会复?” “这……”太医道,“只要不再受刺激,下官以为不会轻易复。” 程昱握了握拳头,不再受刺激……如何能?如今他以瞒她一时,却不能瞒她一辈子! 阿雅,大哥怎么做才以让你放下对阿秦的执念? …… “失忆了?”程不破得知了女儿的状况却并没有程昱想象中的高兴,“太医怎么说?” 程昱看着父亲,心里不知道该是叹息还是该难过,“太医也说不准。” 程不破沉默半晌,“这件事先瞒着你母亲,至于阿雅,还是让她呆在别院吧。” “父亲……” “王爷的寿宴之前,不要再出风波。”程不破打断了儿子的话,“等过了这事之后我处理。” 程昱沉吟会儿,“父亲打算如何处理?” 程不破看着他,却并未回答。 “孩儿明白了。”程昱道,嘴边有着一丝苦笑,还能如何处理?别说阿雅如今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就算还是阿秦也铁了心不娶,他们还能如何?“父亲,我想去看看丫丫。” 程不破低头沉默半晌,“去吧。” 程昱退下。 而此时,齐王府的别院因为宗不寂的到来而气氛怪异,所幸这里都是风载秦的心月复,又有卫七从中处理,才没有生乱。 作为制造这中诡异的两人,却像是丝毫不觉似的。 风载秦如今热衷于在宗不寂面前展示他有多了解慕长音如今的喜恶爱好饮食起居,而宗不寂则不厌其烦地想着法子告诉他不管他做了什么,如今慕长音心里的人是他,月复中的孩子更是他的。 慕长音怀孕之后脑子的确有些不好使,但是也没糊涂到看不出两人之前的明争暗斗,若是两人恶行相向她还好处理,如今两人都带着笑脸,虽明争暗斗,却也一直压制着,若是她冒犯做什么,惹的他们真的翻了脸,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程昱到来的时候正好是午膳时间,当然不是巧合,他是掐准了时间来的,而这一次,他如愿地见到了慕长音。 这是她进了这别院子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原本是欣喜的,是当他看见宗不寂之后,这份欣喜便没了。 如今的宗不寂不是当日宗州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中人,而是奉国太子! “这道菜太酸了,长音不喜欢。”风载秦仿佛没看见程昱面上的惊愕似的,将宗不寂夹道了慕长音碗中的那块糖醋排骨给挑走,然后给她夹了一块鸡,“尝尝这辣子鸡。” “吃辣对胃不好。” “吃一点没事。” “听闻有酸儿辣女一说,这孩子一定是个小子。”宗不寂也不怒,笑着道,一副即将为人父的模样。 风载秦也笑道:“是吗?小子好,不过长音想生个女儿。” “女儿也好,像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神态微笑,语气温和,是字字都带着锋利的菱角。 慕长音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不再理会二人,直接看向已经震惊的不再状态的程昱,“少将军到访所为何事?” 风载秦也受了笑容,看向程昱,“有事?” 宗不寂没有说话,不过威压外放,分明是不欢迎此人。 程昱看着三人,心里要多么震惊就多么震惊,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三人竟然有同桌吃饭的一日,而且还是这般状况。 慕长音蹙了蹙眉,“少将军……” “没事。”程昱终于开口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说完,又补了一句,“爹原本也想来的,只是怕你多想,所以没来。” 慕长音神色淡淡,“多谢少将军关心。” “丫……”程昱没有将这个称呼叫完,“你没事就好。” 慕长音没有去深思程昱此时的心情,淡淡地应了一句嗯,便低头继续用膳。 宗不寂目光锋利地射向风载秦。 风载秦没理会他,给慕长音的碗里添了菜之后便对程昱道:“如果没事,就回去吧。” “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谈。”程昱道。 风载秦随即吩咐人领了程昱去他的住处。 程昱又看着三人一眼,才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昱的出现还是两人看出了慕长音开始不耐烦他们的明争暗斗,在程昱离去之后,便没有再继续。 三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午膳。 风载秦起身离开,同时还对宗不寂说待会儿有事要跟他谈。 宗不寂心中冷笑,所谓的有事不过是不想让他和长音亲近罢了。 待风载秦离开之后,慕长音看向他,欲言又止。 “别多想。”宗不寂见状忙道,“这是我和风载秦之间的事情,你放心,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不寂……”慕长音斟酌会儿,“当日我没想到会……” “别说。”宗不寂制止了她的话,“我明白,我也相信你,长音,我相信你。” 慕长音笑了笑。 “这一次齐王寿辰一定会有事生。”宗不寂转移了话题,“我会帮风载秦,所以不要觉得你欠了他的。” 慕长音一愣。 “长音。”宗不寂覆上了她放在月复部上的手,“一切都有我,以前你保护我,现在,由我来保护你,为你遮风避雨,为你还债还情。” 慕长音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轻轻笑了,“好。” …… 程昱来别院的确只是想看看慕长音,只是见了方才的那一幕,他却不得不多说,他真的是希望慕长音能够和风载秦走到一起,是如今这样的状况…… “阿秦,宗不寂为何会在这里?” 风载秦没打算解释太多,“他不是障碍。” 程昱不知道他话中的障碍是指不久之后的寿宴还是他和慕长音之间的事情,“阿秦,丫丫月复中的孩子……” “阿雅出事了?”风载秦打断了他的话题,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程昱一惊,他知道?还是…… “不是我动的手。”风载秦道。 程昱松了口气,不过也明白了一件事,即使阿秦没有动手,但是也是一直防着阿雅,……阿雅已经对他没有威胁不是吗?为何……“阿秦,你还以阿雅之前疯……” “任何会导致当年的事情再生的因素我都会控制住。”风载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是不信程雅,而且,一直防着程雅。 程昱心里不禁有些恼火,“阿雅已经……” “当年谁也想不到她能够做出那些事情,就算是有郭行天的怂恿,是如果她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会真的动手,宗州的事情对她来说打击有多大,你我都清楚,在宗州她没有得失心疯,回来却疯了,阿昱,你觉得我不该怀疑?” 程昱语窒,“那你知道昨夜生了什么事情?” “程家别院是程家的地方,我虽然不放心她,但是这份尊重,本世子还是得给。”风载秦道。 昨夜程家别院之内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清楚,不过今日一大早程昱紧急召了太医,还有太医诊治的结果,他却是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失忆? 不药而愈? 在生了那般多事情之后他如何还会轻易地信她? 程昱哽在心里的东西消了一些,虽然他对阿雅已经不复当年的温情,但对程家至少没变,“你放心,我会查清楚昨夜的事情,至于阿雅……若是她真的忘了,我会好好借着这个契机说服她,若是她……我不会让她做出任何伤及任何人的事情来。” 风载秦颔首。 程昱沉死了会儿,“那寿宴一事……” “既然有人想玩,本世子奉陪就是。”风载秦道。 程昱犹豫半晌,“此事过后,齐王府和皇家恐怕就会彻底翻脸,世子,你打算如何?” 风载秦微垂眼帘,并未给出答案。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也是早已经该做出的决定,只是,他却现他不愿意,六年前不愿意,如今更加不愿意。 孩子…… 风载秦眯起了眼睛。 **前两日已经给他说了孩子十有**是儿子,如果是儿子……思及此,风载秦嘴角一勾,抬眸看向程昱,“此事我自有分寸。” 这答复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至少是有了,程昱看着眼前的人,也看出了他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他想不到竟然会是那样一个决定罢了,更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决定引了后面一乱串的纷乱。 而风载秦也想不到他这个想要困住慕长音的决定让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再也无法挽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30 齐王大寿(一) 齐王寿辰在十二月二十,而在十五这日,楚国使团入了临都,而奉国使团也派了人来通报再有一日便能到达临都。 风载秦得了这消息心情不错,直接将奉国使节的书函扔给了宗不寂,“奉国太子如果不在使团中,你说会如何?” 宗不寂神色并没有多大的起伏,“齐王世子放心,明日使团进京一定会有奉国太子。” “来人,给奉太子被马。”风载秦直接吩咐。 宗不寂笑道:“不急。” “长音在午睡,奉太子要吵醒她告别?”风载秦淡淡道。 宗不寂继续笑道:“自然不是,不过奉国使团明日才入临都,只要奉太子在入临都之时现身即可,当然,如果齐王世子在这之前找人揭穿奉太子不在使团中那就另当别论。” “既然奉太子这么喜欢本世子这别院,本世子自然不会逐客。”风载秦也没怒,淡淡道。 宗不寂接话道:“不过楚国使团入临都,齐王世子却不在城中,恐怕不妥。” “这不劳奉太子费心。”风载秦抬手喝了口茶,淡淡回答。 又是一次的口舌之争,两人谁也没输谁也没赢,不过很快,风载秦便落了下风。 卫七来报,说楚使团入京,临帝遣人来请他入宫。 “齐王世子请。”宗不寂开口,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风载秦看了看他,起身离开。 宗不寂也起身,却不是送风载秦,而是转身入了内室,去看慕长音,来了这里之后,托风载秦的福,他单独和慕长音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原本只是想陪着她的,可一走近床边,便见慕长音睁着眼睛,“吵醒你了?” “没。”慕长音起身。 宗不寂上前扶,拿了软枕让她靠着,“才睡了小半个时辰。” “睡不着。”慕长音道。 宗不寂坐在了她的身边,“孩子闹你?” “这两日挺乖的。”慕长音抚了抚隆高的肚子。 宗不寂神色转为内疚,“因为我和风载秦?” 慕长音没回答。 “让你为难了?”宗不寂又问道。 慕长音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风载秦……我现在有些看不懂他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担心一旦他……你会有危险。” 她有把握风载秦不会伤害她,孩子……也或许不会有事,可是不寂,她不敢保证。 这几日风载秦的行为完全和他的性格不同,除非他也一样放下了她,将她当做朋友,又或者另有所图,否则,怎么大方到这个地步? 他或许真的可以不介意她月复中的孩子,可绝对不会不在意不寂的,如今不寂还日日在他面前,她真的担心…… “不会有事的。”宗不寂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就算他心里恨我恨的好死,可不会在这时候动手的,即使不在乎你,他也得在乎即将到来的齐王大寿,长音,临国可能会变天,风载秦不会在这时候生事端的,虽然他每日都在这里,但他心里谋划的事情很多,暂时不会有心思来处理我这个情敌的。” 慕长音看着他,笑了笑,“也是,孩子越来越大,我的脑子便越来越糊涂了,也总是爱担心操心,不说了,陪我睡会儿?” “嗯。”宗不寂点头。 说是睡,其实躺下了却还是睡不着,慕长音躺在了他的怀里,心里还是想着事情。 “别担心。”宗不寂拥着她,手轻轻地抚着她的月复部,“不会有事的。” 慕长音看着他的脸,菱角分明,和当日在宗州多了一份凌厉,她抬手,覆上了他的脸,“这大半年在奉国很辛苦吧?”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湖中人进入那样一个波云诡谲的朝堂,就算有了来恩的扶持,可要站稳脚跟还是很艰难。 “不幸苦。”宗不寂笑道:“就是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你。” 慕长音眸色黯淡,“怪我?” “怪我自己。”宗不寂道。 慕长音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脸贴着他的胸膛,“不许。『**言*情**』” “好。”宗不寂没有辩驳。 “跟我说说这大半年的事情可好?”慕长音又道。 宗不寂点头,将奉都的经历缓缓讲述了出来,当然一些惊险的还有会让她不快的事情隐了去。 慕长音安静地听着,便是他的讲述很平淡,可她也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艰险,最后,当他提到了夜莺一事,“你将他们收揽下了?” “嗯。”宗不寂点头,“这一次夜莺、玉邪和明真也在这一次的使团中,你如果想见……” “不了。”慕长音摇头,“我本就和他们不熟,而且,如今我这样子见他们只会平添麻烦。” 宗不寂没有反对,他也没打算现在就让他们知道长音的存在,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虽然夜莺等人如今听令于他,可是如今他宁愿相信风载秦也不愿让他们来保护她。 想到这,心里不禁苦笑。 终究他还是和风载秦差了许多。 “今晚就要走?”慕长音并未觉宗不寂的异样,问道。 宗不寂点头,“奉国太子不出现不好。” 慕长音点头,“小心点。” “嗯。”宗不寂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等走过了场之后我再回来陪你。” “不要勉强。”慕长音道,“使团进京一定又很多人盯着你,就算风载秦有心压制也不可能不出一丝错漏,如今楚国使团也来了,临都的水越来越浑,谨慎一些。” “嗯。”宗不寂点头。 慕长音继续道:“我在这里很好,风载秦……不会让这里出事的,这般长的时间都风平浪静,我很安全。” “好。”宗不寂低头吻了她,“我会小心,但是你也不能再操心,好好地吃饭睡觉,等我。” “嗯。”慕长音笑道,“和孩子一起等你。” 宗不寂抱紧了她,“对,和孩子一起等我。”然后……他会安排好一切!安排他们母子的一切!“睡吧。” “好。”慕长音低声应道,合上了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宗不寂却并未合眼,低头一直凝视着她,眸色温柔也是深邃,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他们母子。 一定会! …… 临都的气氛随着楚国使团的进入而渐渐起了变化,临帝似乎对楚国使团很重视,除了寻常的迎宾礼节之外,还派了自己的近身太监去,对外说是因为菀贵妃。 朝臣没有理由指责他过分重视,便是指责,也是指责菀贵妃狐媚惑主。 这一次领着楚国使团的是楚国的丞相林青,一年多前的楚国变天,原本皇位的热门人选三皇子虽然莫名其妙地落败了,但实力却被保存下来了,至少,作为三皇子母族的林家没有伤到分毫,当然,这也和林家在当时太子之位争夺之中始终默默有关。 当时淑妃这个母亲为了儿子上蹿下跳的,可林家尤其是林青这个丞相将自己隐秘的几乎不存在似的,而且还没引起淑妃如今的淑太妃和三皇子的不满,这份本是不是人人都有的。 当然,没有损伤并不意味着便会被新帝重用,便不会被猜疑,或许也正是因为林家的本事太大了,所以楚国新帝对他也是防着,如今,区区一个贺寿便派他这个丞相亲自前来,便可见一斑。 至少在外人的眼中,林青这个丞相很不得帝心。 不过临帝的真烦举动也不是没有引起其他的猜测,比如说临帝为何派一个丞相来?真的只是不待见丞相?还是另有所图? 至少风载秦不得不重视这个猜测。 而作为寿宴的主角,齐王也是极为关注,在风载秦从宫里见了临帝出宫之后,便让人将他请回齐王府了。 “他很重视楚国使团。”齐王府也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如此看来是真的想动手了。” 风载秦神色平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动。” “哼!”齐王冷笑,“也好,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了。” 风载秦没接话。 齐王看向他,“还要回别院?” “别院的事,我希望父亲插手。”风载秦凝着眸光,不容拒绝地道。 齐王眼底闪过了不虞之色,可并未作,“好,我不管,只是既然秦室血脉出现,那接下来要如何做,你自己考虑清楚!” 风载秦面上泛起了讶然,“父亲让我做主?” “父亲老了。”齐王叹息道,“虽然你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让我很不满,只是秦儿,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是风家唯一的血脉,父亲如今已经这样了,将来不管如何,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既然都是你的,为父自然要交给你来做主。” 风载秦看着他,声音缓和了一些,“谢父亲。” “如果那女子月复中的骨肉是你的,那一切都好办了。”齐王继续道,“秦儿,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这个问题孩儿已经答过了。”风载秦道。 齐王颔,“好。”随后又道:“那宗不寂……如今的奉国太子,你打算如何?” “父亲知道?”风载秦反问。 齐王哂笑,“我没插手别院的事情,也插不上手,你身边的人也没背叛你,只是秦儿,奉国太子的行踪,为父岂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孩儿会处理好。”风载秦道。 齐王没有追问,“为父知道你会有分寸,而且这件事如果你谋算好,未必不会成为助力。” “我不会利用长音!”风载秦眸色微沉。 齐王神色不动,“随你,只是为父能够查到奉国太子的行踪,别人也能,包括奉帝!” “孩儿自有分寸。”风载秦还是道。 齐王看了看眼前的儿子,“罢了,既然都交给你做主了,我也不管这么多了,不过你如果想要他们母子不被骚扰,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别院了,如今京中已经有传你在别院藏了一个女子,借此流言挑拨齐王府和程家的关系。” 风载秦道:“我留下。” “嗯。”齐王点头,又说了几句,便让他退下。 风载秦也没有多说,退了出去。 齐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渐眯起,秦儿,既然那个女人对你如此重要,既然她身上传承了秦室血脉,为父成全你,只是,她月复中的孽种,不能留! 只要除去她这个孽种,那风家便可不违背先祖的遗训又可以保住几代积累下的一切! 秦儿,你会明白为父的! …… 当日,风载秦没有返回别院,不过也还是让人去给慕长音传了口信。 他没回来,便没有人阻止宗不寂和慕长音亲近。 便是别院内都是风载秦的人,可也没有这个分量阻止,卫七尝试过,可最后也是失败。 分别了大半年,宗不寂终于可以再一次拥入她入眠,不过次日天还未亮,他便醒来,不得不离开。 他方才下了床榻,慕长音便醒了。 “要走了?” 宗不寂点头,“还早,再睡会。” “小心。”慕长音道。 宗不寂吻了她,“放心。” 即便宗不寂不止一次地安抚,可慕长音还是心绪不宁,这一日的早膳极为的安静。 只有她一人。 “夫人,不合口味?”一旁的侍女见她一直不动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院的下人,尤其是慕长音身边伺候的都是风载秦亲自挑选的,不但忠心细心,更是嘴密之人。 这几日的诡异情形她们不是没看见,但是都一律当做没看见,伺候也不敢不尽心。 “奴婢让人换了?” 慕长音摇头,“不必了。”随即,压下了心中的不宁思绪,动了筷子,却是食之无味。 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她担心,烦心,可如今,一下子都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忽然,月复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脚。 慕长音失笑,抬手安抚,“是,还有你,还有你陪着娘。” 孩子像是懂得母亲的心思似的,又踢了一脚回应。 慕长音笑了,心中的郁结渐渐散去。 但愿,一切都能够顺利。 …… 次日中午,奉国使团进入楚都,迎宾的规格和楚国使团一样,不过楚帝这一次没派人来。 不过,这小小的不同也没有引起什么外交风波。 奉国使团仍是入住国宾馆,和楚国使团一南一北相对住着,中间隔着一个园子。 在奉国使团入住之后,楚国便派人来问候。 奉国使团的随行官员接下了这外交活,而宗不寂在露了脸之后便和单独见了夜莺等三人。 “一路上可有异常?” “沿途除了那些眼线之外,没有其他的异常。”夜莺回道,“太子不再使团之中的事情也没有泄露。” 宗不寂点头,“奉都方面可有消息?” “奉帝的几个皇子有些小动作,不过影响不大,倒是来恩将军很不满太子此次举动,也担心太子,目前已经派了暗卫前来,至于使团之中乔装的暗卫每日都给奉都去消息。”夜莺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宗不寂要收揽他们。 宗不寂冷冷一笑,“不必阻止,也不要干涉,至于你们的来历,他要查也无需阻止,不过也无需对他们退避。” “是。”夜莺应道。 宗不寂又道:“临都会有大变,齐王寿宴不简单,你们务必谨慎。” “是。” “秦落方面可有消息?”宗不寂继续问道。 夜莺摇头,“没有,只是魔宫一向不涉足朝堂,更不会参与三国争斗,如今秦落怎么会……” “我要他的命!”宗不寂道,眸光冷冽且坚定。 夜莺一愣,“太子,秦落是魔宫之主,你在奉国才刚刚站稳脚跟,虽然秦落目的不明,但目前也并未有威胁迹象,没有必要平添一大敌人。” “秦落必须死!”宗不寂坚持道,“这一次和风载秦联手,齐王寿宴他也有参与,趁机除了他!” 夜莺讶然,连一直习惯着的尊称也忘了,“你要和风载秦联手?” “怎么?”宗不寂挑眉,“不能?” “你不杀他已经奇了,如今还要和他联手?”夜莺道,随后,眸色渐渐幽深,“不过,你如今的身份作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奉国太子,自然是利益为重。 只是…… 慕长音不知会不会难过? 宗不寂如何看不出夜莺的心思,只是他没有打算解释,就算他愿意相信他们,甚至愿意将性命交付他们,但是他不会让长音和孩子冒一丝的风险。 这时,奉国的随行官员前来求见,说临帝今晚在皇宫设宴款待两国使团。 宗不寂没有拒绝,让他应了。 而在北面的楚国使团,林青也是应下了这一宴请。 当天晚上,临帝,齐王世子以国宴的规格招待了两国使团,轻歌艳舞,觥筹交错,一片和乐,宾主尽欢,而这一夜,一向陪伴帝侧的菀贵妃没有出席。 而风载秦和宗不寂也没有表示出半丝的相熟,宛如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宴罢,各自散去。 其后的几日,两国使团都在国宾馆休息,期间宗不寂和林青见过一面,简单交手,而齐王世子也来过国宾馆,先拜见林青,一番试探,并无收获,再见宗不寂,寻常外交,并无特别。 一切都风平浪静,时间流转,很快,便到了十二月二十日,齐王五十大寿。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31 齐王大寿(二) 这一日的临都暖阳普照,连肆虐的寒风也停了,虽然仍是寒冷,是,在冬日也是极好的天气。『言*情*首* 齐王府张灯结彩的,从天还没开始亮便已经忙碌不已,但不管府中如何的喧闹忙碌,有两个地方仍旧是宁静的。 这便是府中两位主子所住的地方。 “别院的情况如何?” 卫七一大早便从别院赶了过来,这是风载秦离开别院之后卫七每日的例行工作,“夫人一切安好,世子放心。” “宗不寂也一直没有回去过?”风载秦又问。 卫七回道:“没有,也没有派任何人来过。” 风载秦颔首,算他聪明!“回去后将别院所有的防卫调动起来,不要让长音离开她所住的院子,最好不要出屋子,没有我的命令,她随身伺候的人不能外出,也不能和任何人接触,一切需要你亲自负责,我要万无一失!” “是。”卫七应道,“世子放心,属下会尽一切所能保护好夫人。” 随后,告退。 风载秦走出屋子,抬头看向天上的暖阳,朝阳的暖光落到了院子的中冰冷的地上,镀了一层金光,半晌,他收回了视线,起步走入了暖阳中,也走向了既定的宿命。 齐王的院落内,齐王也已然起来,身上穿着华贵的服饰,神采飞扬呢,完全符合今日主角该有的面貌。 “王爷,世子来了。”灰老上前禀报。 齐王抬手,示意灰老推他出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中堂,“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什么情况?” “没有。”风载秦道,“孩儿来给父亲拜寿。” 齐王一愣,随后温和笑了,“好。” 双膝下跪,磕头,如同世间每一个儿子一般,而他能够做的,也只有如此。 拜寿过后,风载秦便离开了,今日真正的主角不是齐王,而是他,所以,他必须掌控全局。 而在他刚刚走出齐王的院子,便得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 却说风载秦离开之后。 “王爷……”灰老神色挣扎,“那件事……还要继续吗?” 齐王收敛了神色,“自然继续。” “世子……” “他会明白本王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而结果也是他所希望的。”齐王道,“他会得到他想要的该得到的!” “……”灰老仍是不安,“王爷……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世子的,那我们岂不是……” “不是。”齐王肯定,“如果是,秦儿早就将人接回齐王府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忍让那宗不寂!本王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忍辱到这个地步——灰老,如若不是那女人身上传承着秦室血统,如果不是有先祖的遗训,如果不是秦儿非她不,本王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慕姑娘对月复中的孩子很重视,如果她知道……” “她不会知道!”齐王冷笑,“本王不会让她知道,秦儿更不会!” “那魔宫之主……” “你如果不愿为本王所用,本王念在你多年来一直忠心本王不会追究!”齐王打断了他的话,“本王以另让人做此事!” “王爷!”灰老当即跪下,“属下不敢,属下一定听令而行,完成王爷之令!” 世子已然弃了他,如果王爷也弃了他,那他便真的没有存活在这世上的价值了! 而且…… 王爷也说得对,这样对世子也有好处,只要慕姑娘一辈子都不知道,世子就能幸福一辈子! 只要一切都顺利! …… 此时的慕长音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人一步一步地算计在了一个死局之中,不过这个死局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月复中的孩子,当她知晓一切的时候,却比步入死局的人是她更加的痛苦万分。 这时候,她仍是如往常一般,坐在屋子里面,用着一桌子丰富的早膳,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很平静,虽然她的脑子越来越迷糊,今日她还是感觉到了紧张。 侍女的紧张,**太医的紧张,甚至连空气也紧张起来了。 起初疑惑,后来想起了今日正是齐王五十大寿的日子。 几日便这般过去了。 这几日中,卫七每日都带来风载秦的话,也带来了宗不寂的消息,不过这两人都没有来过。 风载秦不来恐怕是月兑不开身,而宗不寂不来,她知道是不想给她带来危险。 如果说谁的危险系数高,那就是她。 现在的她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夫人,卫总管求见。” 慕长音抬头,“请他进来。” 侍女领命,半晌领着卫七进来。 “你家主子今天又有什么话?”慕长音不待他开口便道。 卫七道:“世子请夫人保重身子。” “只有这个?”慕长音挑眉,“今天就是齐王大寿之日吧。” “夫人放心,一切都在世子的掌控中。”卫七回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请夫人今日不要离开这屋子。” 慕长音看着他,“你家主子打算怎么做?” “属下不知。”卫七道。 慕长音又问道:“这里会有危险?” “世子只是以防万一。”卫七回道,“夫人无需过度担心,就算真的有人意图对夫人动手,别院的防卫足以保护夫人安全。” 慕长音又道:“奉太子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卫七没有多说。 慕长音也没有继续,她知道这人对她和不寂的事情很不满,不过这一点她没有责怪他的权利,他不过是忠心于风载秦,“我知道了,今天我不会出这屋子,只是如果临都有什么变故,还请卫总管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卫七道,随后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见她眉宇间仍有担忧之色,斟酌会儿,继续道:“夫人,小人知道不该逾越,只是世子对夫人的情谊,夫人也应该清楚也应该感受的到,小人恳请夫人好好考虑,莫要辜负了世子的一片深情。” 慕长音看着他,“你说得对,你不该逾越。” 卫七眉宇一蹙,最后也没说什么,“小人告退。” 慕长音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半晌,随后看向一旁伺候的侍女,“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不起你们世子?” 侍女一愣,旋即低头,“奴婢只是知道世子吩咐奴婢照顾好夫人,其余的,奴婢一概不知一概不想。” “你倒是忠心。”慕长音道,语气意味不明。 侍女没有动也没有回话。 “起来吧。”慕长音缓缓道,“我从未想过羞辱你们世子,只是,有些事情,我改变不了,有些情感,我更控制不了,我能够做的就是顺从自己的心。” 侍女低着头没说话。 “你们也放心,时间以冲淡一切。”慕长音不知道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告诉自己,低声呢喃道,“等时间长了,他就会放下,一如当日的我。” 当日她的放下,虽是心如死灰,虽是有不寂的感情冲击,但最终让她走出来的还是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磨灭了她对他的那份固执的爱。 五年,对她虽是一觉的时间,这瞬间的五年还是刻下了一条巨大的鸿沟,将她和他割裂了起来,也割裂了她对他的情。 或许,当日程雅没有陷害她,她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一点一点地磨灭心中的那份爱。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去验证了。 她相信终有一日,风载秦以放下,彻底地放下,那时候,他会遇上另一个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真的早已注定。 …… 卫七心中有怒,主子的命令就是命令,而且,在他的心里,对慕长音月复中的孩子还是重视的,他还是抱着孩子能是主子的心思,所以,在保护慕长音的方面始终不予余力,今日更甚。 原本别院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在中午之时,外围的暗哨传来消息,附近有人秘密活动。 卫七心中一凛,旋即调动别院守卫,一批去探清楚来人是谁目的为何,其余的以慕长音的住处为中心,布下了一圈又一圈的防卫,除非对方能飞天遁地,否则不管是何等高手来,也无法轻易靠近中心的院子。 “卫总管,需要通知世子?” “先不要。”卫七道,“城中的情况也是复杂,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世子。” “是。” …… 齐王府别院有了异动,而在临都的护国将军府中也是不太平,临都主要兵力有三部分,主要的部分是京郊大营,如今被程昱掌管着,而都城之内有城防军,城防军守将乃程不破的旧部,乃他亲自挑选任命,还最后便是皇宫卫队,皇宫卫队负责皇宫的保卫,卫队长虽然出自叶氏宗亲,但是两个副手都是齐王府一派的。 若是论兵力,齐王府完胜。 不过这要在所有人都效忠的情况之下,一般而已,这些放在如此关键地方的人都是死忠之人,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只要是人,便一定会有弱点,也便是会出现变数。 如今,最大的变数便是程家。 程昱今日本该是在京郊大营坐镇的等候命令的,只是他却早中午之时悄然赶了回来。 甚至是避开了所有人。 因为他接到密信,说他的母亲失踪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入了府,然后直奔杨氏的院子,一进院子,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杨氏虽然喜静,但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病着的关系,院子里总是不能离人,是现在却空无一人,他推开门进了房间,直奔内室,一进内室,便见到程不破坐在床边,而床上空无一人,“父亲,娘真的……” “你怎么在这?!”程不破骤然打断了他的话,“谁让你回来的?!” 程昱握着拳头,“父亲,我接到消息说娘出事的!” “你是军人,除了军令,任何事情都不该擅自离开!”程不破怒道,“给我回去!” “父亲!”程昱也喝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程不破面色铁青。 “父亲,娘到底怎么了?”程昱继续追问,心里的不安更浓,如果报信说的是真的,娘失踪了,那定然和今日临帝所为有关系,只是临帝如何会有这等本事?难道是……不对!将军府虽比不上齐王府戒备森严,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便能进来而且还将娘给掳走,就算是魔宫的武林高手来了也不能不惊动人将娘掳走!“父亲,孩儿知道擅离军营是大罪,如今孩儿已经回来了,还请父亲告知真相!” 程不破扶着床沿,铁青的脸色添了一丝的苍白,“你娘的确失踪了。” “谁做的?他们如何做得到?”程昱追问,只要将军府内出现了动静,一定会惊动到齐王府的,如今城中各处都是齐王府的探子,就算是魔宫宫主亲自前来也不能不让消息泄露,这时候,齐王府却什么也不知道。 程不破沉着眼眸,“是你娘自己走了出去,护卫不敢拦。” “什么?!”程昱大惊,“娘怎么会……就算护卫不敢拦也该第一时间告诉父亲……” “你娘对我下了药,拿了我的令牌离开。”程不破脸上泛起了疲倦,“护卫以为是我的意思,所以没来禀报。” 程昱压下了心里的震惊,理智地道:“父亲,娘为何会这样做?那娘的失踪究竟是她自己走了还是被人掳走?或者娘自己离开了将军府然后被人掳走?” 程不破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程昱。 程昱上前接过,连忙打开来看,随后,面色大变,进而,转为铁青,眼中也随之冒了火,“该死!” 来信没有署名,是从所提出的要求却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底细! 让他们待在将军府,不得调动一兵一卒!? “是皇帝做的?!父亲,是他掳走了娘?!” 程不破没有回答。 程昱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程不破阻止了他。 程昱转身,“进宫,去让他将娘叫出来!” “你想让你娘没命吗?”程不破冷声道,“你以为单凭皇帝以做成这件事吗?” “我知道,还有魔宫,楚国!”程昱冷笑,“只要我们控制住皇帝,他不敢不……”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断了,因为他在程不破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焦虑。 没有焦虑。 便是已经有了安排,或者,有了决定! “父亲,你是不是有了打算?” 打算什么? 就这样听令而行,还是…… “父亲,你不会是想……”后面的猜测,他说不出口,更无法接受,背叛齐王府他做不到,是要他放弃娘,他更加做不到,更不敢相信父亲会这样做! 程不破站起身来,“我已经将此事告知了世子,一切都在安排中。” “父亲——”程昱震惊无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能会害死娘?!” “我别无选择在!”程不破一字一字地道,“这是你娘唯一的生机!我们若是听他们的令,将来他们也必定不会放过程家!昱儿,我们没有选择!” “父亲……” “我已然决定!”程不破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坚定而冷漠。 程昱心中思绪翻滚入潮,胸口一阵阵闷疼,尽一切能的能力去帮助齐王府,这是祖父留给他们的临终遗言,他们也一直照做,而齐王府也的确值得他们去效忠,是……“父亲,我们已经牺牲了丫丫,难道还要牺牲……” “齐王府一旦出事,丫丫也不会好过!”程不破道。 程昱忽然吼道:“齐王府根本不会输,就算我们听了他们的话什么也不做,齐王府也不会输!临帝就算拉上了魔宫和楚国也根本不是齐王府的对手,父亲,我们这样……” “够了!”程不破打断了他的话,“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做你能够做的!” 程昱握紧了拳头,眼底涌出了温热,他咬着牙,压下,“父亲,如果娘出事,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不会有事!”程不破一字一字地道。 程昱笑了,悲凉无比。 不会有事。 当日丫丫失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告诉他,是十几年,丫丫还是了无踪迹,最后,找到的竟然是借尸还魂的丫丫! 不会有事! “父亲,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程昱看着父亲,咬着牙问道,他心中有怨有气,是也有冷静,事到如今,除了配合,他还能如何? …… 齐王的寿宴设在了齐王府,原本临帝提出要在皇宫中为齐王摆寿的,不过却被齐王拒绝了,说于理不合,临帝也没有勉强,不过也说当日会亲临齐王府给齐王贺寿。 整个寿宴从中午开席之后一直到晚上,中午是小宴,来的大部分都是等级不怎么高的官员以及齐王府的一些远亲近邻,而来头大的,包括临帝,两国使团的代表,参加的都是晚宴。 午宴结束之后,吃过了午宴的宾客却并没有离开,各自交际着,等待见上更多大人物。 下午,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便陆陆续续前来,齐王府的热闹空前,临帝作为皇帝本该是最后一个到的,是他却没有,下午早早便来了,身侧出乎意料的只带着皇后而没有带着菀贵妃…… 本书由,请勿转载! ( 032 寿宴惊变 皇帝亲临,纵使这个皇帝有无,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得给,即便是齐王府在没有翻脸之前也是如此。 齐王携齐王世子以及一众宾客在大门前恭迎。 齐王腿脚不便自然不能行下跪之礼,一向在众人面前都给皇帝面子的齐王世子这一次却也没有行叩拜大礼,而只是躬身拱手罢了,这让一众宾客心头一惊,旋即想起之前遇刺以及后来皇帝和皇后之间闹腾,隐隐知道了一些什么,于是行礼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见此情形,临帝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随即手执皇后之手免了众人之礼,同时又祝齐王之寿,言其是寿星又行动不便实在无需前来迎接他云云,仿佛对齐王世子的怠慢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齐王恭敬客套一番,旋即将帝后请进了府中,由于午宴已过而晚宴没到,帝后自然也无需和其他客人寒暄,所以在进了齐王府之后便被恭请到了事先专门准备好的一处院落中。 进了院落,临帝便道:“今日齐王是寿星,不必在此陪朕了,齐王世子也要招呼亲朋宾客,也不必相陪,朕和皇后在此休息即。” 齐王和齐王世子没有异议,退下了。 待两人离去之后,临帝便屏退了身边的人,手执着聂皇后的手进了内室,四周搜寻确定室内无别人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陛下不必紧张,一切都有臣妾在。”聂皇后柔声安抚。 临帝握住了她的手,“还要有你在,你放心,待今日事成之后,朕一定会让你成为真正的皇后!” “能为陛下尽一份力是臣妾的荣幸,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不负陛下所托。”聂皇后微微一福,笑道。 没过多久,临帝的近身太监前来禀报,说聂夫人求见。 临帝握住了聂皇后的手,“一切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聂皇后认真答道,然后起步出去。 帝后之间的这份融洽,便是临帝的近身太监见了也是惊诧不已,在聂皇后离开之后,便忍不住问了临帝,“陛下……您和皇后……和好了?” 临帝勾着嘴角,但笑不语。 …… 齐王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所以统筹寿宴的是王府的管家和礼部的人,是招待前来贺寿的女眷,却不能由管家或者礼部来做,所以,这项任务落到了皇后的母亲,聂远的妻子聂夫人身上。 在帝后来了之后,聂夫人的心思便从招待女眷转到了女儿身上,自从女儿嫁入皇宫之后,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她见女儿的次数少之又少,后来女儿被禁足,她更是心急如焚,刚刚接驾的时候虽然见到女儿安好,没有亲口听女儿说句安好,她的心还是不安,今日她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好好跟女儿说说话了,是真的见了女儿,却只是哽咽不语。 聂皇后亦是如此。 好半晌,聂夫人才缓过来,“玥儿,陛下对你好?” “很好,娘你放心,女儿没事。”聂皇后道。 “上次陛下……” “已经过去了,陛下如果还记得当日的事情今天就不会带女儿来了。” “那个菀贵妃……” “娘,她在得宠也改不了出身,娘,她是楚国宗室女!” 聂夫人点头,“也是,如今连孩子也没了,更掀不起风浪。”说罢,看着女儿,见她眉宇含笑,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委屈的迹象,便是说皇帝对她是真的好,是……这是好现象吗?聂夫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原本是想屏退下人好好跟女儿说几句贴己话,却现女儿的陪嫁春雨竟然不在其中,“玥儿,春雨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出宫?” “哦,她这两日染了风寒,所以才没来。”聂皇后淡淡道,“娘放心,女儿真的很好,如果娘不信那等过两日春雨的病好了女儿让她出宫再让娘好好问问?” “你这孩子。”聂夫人笑了,“娘不过是问问而已。”说着又扫了一眼身旁的下人。 聂皇后心领神会,挥手让众人退下。 “玥儿,陛下对你好娘很高兴。”聂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只是……玥儿,皇家和齐王府……你也是知道的……所以玥儿,不管他对你多好,记住,千万不要动心……” “娘……” 聂夫人红了眼睛,满目愧疚,“当日娘没有能够阻止你爹让你进宫为后,但是娘誓如果将来出了事情,娘一定会保住我儿性命,尽一切的能力让我儿重获新生,活的自在!所以玥儿,守住自己的心,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心!” “娘……”聂皇后声音哽咽,目中含着薄雾,双手握紧了聂夫人的手,“娘,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娘,谢谢你……” “傻孩子。”聂夫人落了泪,“你是娘的女儿……娘的女儿啊……你再忍忍……应该不用太久你就以月兑离苦海的!” 不会太久的! 这些日子丈夫的凝重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不用太久她便以接回女儿! …… 临帝来了之后没多久,奉国太子也到了,因为贺寿,所带之人自然不多,除了一个随行的官员之外,也就只有两个近身侍卫。 齐王世子亲往门口迎接,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便将奉国太子请到了专门招待贵客的偏厅奉茶。 而齐王世子似乎很重视奉国太子,也或许是对其有戒备,所以丢下了满府的宾客亲自招待他。 而事实上,也没说错,风载秦的确很重视这个奉国太子,“今日成为目标的恐怕不止是齐王府。” 宗不寂看着他,“我知道。” “知道?”风载秦似笑非笑,“我也不过是刚刚收到消息。” “秦落将消息告诉我不会仅仅只是想让我来给你添堵。”宗不寂道,“而且,齐王世子刚刚接到消息也不代表我不会先于你知道此事。” 风载秦眯了眼睛。 宗不寂笑了笑,“正因为如此,这几日我一直没有去见长音。” 风载秦信了他的话,只是这件事让他的心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东西月兑了他的掌控似的,“既然如此,太子自行保重,本世子无暇顾及。” “这么多年一直有很多人要我的命,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宗不寂道,“包括你。” 风载秦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包括他?如果不是因为长音,他以为宗不寂还能活到现在成为奉国太子?“你说如果楚都之前我杀了你,长音会不会原谅我?” “或许会。”宗不寂道,说罢,又笑道,“怎么?很惊讶我会如此回答?风载秦,我很清楚楚都之前我在长音心里的地位,如果你杀了我,她或许会恨你一阵子,但是绝对敌不过她对你的爱,同样,我也很清楚如今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管你做什么,你也夺不走她。” 风载秦沉默。 “不过我还是要感激你,感激你当日次次对我手下留情。”宗不寂笑道,“也感激你在楚都没有一开始就认出了她。” 风载秦手中的杯子还是碎了。 “其实你的心里未必就如你所认为的爱长音。”宗不寂继续道,明明是缓和的语气却让人听的火冒三丈,“如果你真的爱她爱到了放不了手的地步,当日你绝对不会认不出她,当时她对你仍有情,。如果你真的如此爱她,你不能感觉不到。” “够了!”风载秦倏然起身喝道。 宗不寂没有继续,淡淡地看着他。 风载秦眼底流过了暗沉的怒意,“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旋即,拂袖而去。 宗不寂神色不动地端着茶,却并未饮,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对手情敌激的怒极而去,这应该算是一件快意的事情,是此时他的心里并无快意,他不喜欢有人窥视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 风载秦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又何尝不是?! 如今,他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件事,就算有……也不能!他很清楚长音以不爱他,是绝对不愿意看着他动手杀他!即使她不会因此而离开他,是一定会心存芥蒂。 风载秦! 如果他一辈子不放手,那他就得受他一辈子的骚扰! 甚至死了,也还是纠缠着他们! 除非他死在别人的手里! 这样长音心或许会波动一阵子,但是终有一日会彻底地忘了他! 除非他死在别人的手里…… 宗不寂面色骤然一变,手也随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竟然…… 就算这个想法理所应当,是……这一刻,他竟然心惊,为这个想法而心惊。 风载秦,看来就算你死在别人的手里,仍是阴魂不散! …… 宗不寂的心情,风载秦自然不知,他却知道他在宗不寂的面前再也不复当日的镇定从容。 没了底气。 底气…… 她的爱就是他的底气,也是宗不寂在他面前张扬得意的底气! 长音,你的心里就真的再无一丝对我的情意? “世子。”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落在了风载秦面前,他旋即收起了思绪,道:“何事?” “菀贵妃失踪了。” 风载秦眸色一沉,“失踪了?” “是。” “如何失踪的?”风载秦眯眼道,“和魔宫的人有关?” “没有现魔宫的人接触她的迹象,今日一早太后召皇后前去,让皇后陪皇帝前来齐王府贺寿,当时菀贵妃也在太后宫中,只是皇帝和皇后出宫之后,菀贵妃就失踪了。” “不在太后宫中?” “不在!” “再查!” “是。” 风载秦眯起了眼眸,菀贵妃,秦落的人,如今在皇宫失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沉默半晌,他唤道:“来人!” …… “菀贵妃失踪了!”程昱接到了齐王府传来的消息之后便即刻前来告知父亲,当他将这消息说完,却现父亲的脸色极为的怕,“父亲,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是娘……” 程不破没有回答,却是笑了起来,是感慨,也是似乎是后怕。 “父亲,到底怎么了?”程昱着急。 程不破看着儿子,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他。 程昱接过,一看之下也是面色大变,“这……这怎么会……我马上回去!” “站住!”程不破沉声道,“与其现在回去不如将计就计!” 程昱神色一凝,“孩儿明白。”随即又道:“此事要通知世子?” “暂且不用以免打草惊蛇!”程不破道。 程昱眯眼,“父亲是说齐王府也有……” “我们小看了他们了。”程不破叹息道,“如果不是我不放心你在京郊大营安插了密线,如今后果不堪设想!” “是一旦乱起来,齐王府会不会……” “齐王世子,若是连这些都应付不了,他就不配坐上那个位置!”程不破道。 程昱神色一肃,“孩儿即去准备,只是……娘……” “只要我们控制住了局面,你娘对他们就还有利用价值!”程不破道,只要有利用价值,他们就不敢动手! 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 傍晚时分,齐王府迎了最后一个有分量的客人,楚国丞相林青,齐王世子依旧亲迎。 林青见过了齐王,送上贺礼之后便前去拜见临帝,齐王亲自相陪,三人在客院之中含笑闲聊至了夜幕完全降临,这时候,晚宴也开始。 齐王恭请临帝前去前厅入席,聂皇后恳求希望能够陪伴聂夫人在后院与一众女眷一道,临帝应允。 “对了,怎么不见程将军?”临帝入席之后问道。 齐王笑道:“程将军上午来过了,程夫人身子不好,他送过了贺礼之后就回去陪伴夫人了。” 临帝笑了笑,“的确,程将军一向爱重程夫人。” 这个话题揭过。 众人还以为临帝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挑拨齐王府和程家,这般问了一句便不再追究,这让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临帝不闹事也算是一件好事。 气氛更加的愉快热烈。 觥筹交错,欢歌舞。 宴席至了**,黑夜被一阵阵绚丽的烟火照亮,众人更是在其中,在众人被烟火吸引了过去之时,齐王世子悄然起身离席。 临帝扫了他一眼,眼眸暗沉,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宗不寂端着酒杯饮了一口,随后也寻了一个借口离席。 前厅附近的长廊,风载秦面色冷清,“你说什么?” “主子,属下没有找到菀贵妃的踪迹,只是在太后宫中的柴房里找到了皇后和她的近身侍婢的尸体!” “你确定?!” “属下确定,的确是皇后!” 风载秦当即起步往后院女眷所在之地而去,还没走到,便听里面传来了混乱的惊叫声,他即加快脚步,一进屋内,竟见那些女眷竟然一一个的倒在地上,便是连坐在上座的聂夫人也是如此,环视一周,却不见了那“聂皇后”的身影,“来人,给我找她出来!” …… 而在此时,南郊的齐王府别院也是打破了往日的宁静,打斗声,武器交击声撕裂了黑暗,直冲云霄。 便是打斗声只是在外围,慕长音还是听到了动静了,让人叫来了卫七,“怎么回事?” “有人侵入!”卫七的脸色极为难看。 慕长音一见他的神色便知道情况很糟糕,“来人不简单?” “是。”卫七没有隐瞒,“不过夫人放心,一旦出现危险,小人会立即放烟火通知世子,世子会让人来救援。” 慕长音抚了抚月复部,安抚着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而不安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区区一个别院值得他们如此费心思?” 卫七蹙眉。 “秦落。”慕长音道,“应该是他的人,而目的就是将你主子引来,或是想半路截杀或是分薄城中力量,就算两样都做不到,至少以让你家主子心神不宁,卫总管,你确定一切都在你主子的掌控之中?” “夫人……”卫七沉吟会儿,“小人相信世子!” 慕长音看了看他,“不要通知他,如果真的守不住,我们撤。” “是夫人……” 慕长音站起身来,“孩子情况很好,不会有事的。” 卫七挣扎,许久之后道:“那请夫人做好准备!” “嗯。”慕长音应道,双手护着隆起的月复部,但愿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 同一片夜空之下,一对人马模着夜色快速行军,目标临都城。 而此时,齐王府乱作一团。 在后院饮宴的一众宾客女眷全部中毒倒下,危在旦夕…… 本书由,请勿转载! ( 037 都没事了 无量门从不出世,即使这是他的师门,是他要用之,也必定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他,却用来保护她。 她如今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他,是,却越欠越多了。 “夫人,你没事吧?”侍卫一人扶着她一边,问道。 慕长音摇头,苦笑:“没事。” 前方,几道黑影缠斗在了一起,战况激烈。 大约一刻钟,一道人影窜天而起,旋即,往远方遁走。 “茵儿,后会有期。” 声音随着冷风传来,如鬼魅一般,在黑夜里飘荡。 而在危机解除之后,那些方才出手相帮的黑影也随之消失,只是气息并未散去,也便是说他们仍在暗处。 而这时候,前方传来了脚步声,透过那茂密的树木,火光清晰见,方才卫七放了烟火,除了招来救兵,恐怕还招来了其他人。 孩子…… 慕长音捂住月复部,冷汗冒上了额头,月复中的隐痛并未随着秦落的离去而消失,反而渐渐严重,之前**一直说她经不起奔波,她虽然听了,仍是有些保留。 因为那是风载秦的人,因为他不想让她走。 是现在…… “夫人,你还能坚持?” 慕长音看着身旁两个负伤了的护卫,咬着牙,“走!” 夜里,雪地上,三人徒步前行。 …… 临都城北 菀贵妃在一对城防军的“护送”之下到了临都城北的一座宅子前。 “请娘娘在此等候,下官进去即。”为首的人道。 菀贵妃淡笑应了,眸底却比这夜更加的冷,她站在了门外,看着那人领着人冲进去,而他进去之后没多久,便有十几个人影从天而降。 来人都是一身黑衣黑纱蒙面。 “你们是何人?!” 没有人回答,十几个人一般进了宅子,一半于门口和城防军对峙。 菀贵妃站在边缘,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无波无澜,果然是这样!“呵呵……”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传出。 双方分出了一丝的注意力。 菀贵妃面带笑容抬头看着临都的夜空,输了,还是输了,如此倾尽全力一搏,最后却还是输了,临帝输了,结局是什么已经很明了了,是她呢?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来到临都,做了这些从前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如今,一切都将崩塌,所有人都会有他自己的结局,是唯独是她,却不知道解决是什么。 死? 若是死就是她的结局,当日她逃出了皇陵,在魔宫之中咬牙活了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是为了在死之前在辉煌一阵? 如烟花一般? “来人,将贼人擒下!” 菀贵妃的异常并未阻碍双方生冲突,前来护送的城防军虽然不多,但是绝对比那黑衣人多,只是,城防军是士兵,而这些人……却是死士。 鲜血四溅。 杀戮持续。 从宅子中到宅子的外,都是血琳琳的一片,哀嚎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不久,一朵璀璨耀目的火花在宅子的上空绽放。 它的璀璨只是维持了会儿,它的光芒却留在了历史之中,将永存在历史中,局面,随着它的绽放扭转。 利刃向她袭来。 菀贵妃合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结局。 这个她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然而,痛楚没有落下。 身子腾空而起。 腰间,被一只铁壁搂住。 她张开了眼睛,见到了的是一张布满了阴云的稚女敕面容。 是他? 又是他? 和当日在皇陵中一样,他再一次将她从鬼门关前拉走! 是……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菀贵妃伏在他的胸膛上,忽然间湿了眼眶。 风,在耳边拂过,带来了血腥味以及激烈的打斗声,她不需要抬头去看,便能够知道此时那声响传来之处是何等的惨象。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再一次踏到了结识的地。 随后她被推开。 她踉跄了两步,跌在了地上,双手被地上的石块击的疼,她抬头,原本以为会看到他愤怒的神色,是,却现他此时根本没有看着她,而是远眺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现,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城,身处在了一处山腰上,而山腰之下的前方便是临都城,此时,火光将临都城的夜照的明亮。 而这时,淡淡的月光透过了云层照了下来,照亮了他的脸。 此时他的脸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阴云,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神色,是却比不满阴云之时更让人觉得怖。 “你……” 话,未曾有机会说完。 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落,将她方才迷茫的心给一下子冰冻住。 “又是棋差一招!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他的话是看着她说的,却也不是对她说。 她抬着头,“你……” “临帝完了,你这个菀贵妃也不必当了。” 不必当了? 一股悲怆从她的心底涌出,凄然漫上了嘴角。 “舍不得?”秦落饶有趣味地笑道。 菀贵妃……不,不是菀贵妃了,王菀之?王菀之也死了,那她是谁?是谁?“不过是一场戏,如何舍不得?” “那就好。”秦落道。 “那宫主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对他的价值,其实有无。 “虽本座回魔宫。”秦落却道,语气诡谲,“不过,再回去之前,本座还得再做一件事!” 茵儿,你一定会后悔没有跟我走! …… 南郊 山上 迎着冷风,慕长音同样远眺这前方的临都城,只是南郊比秦落所在要远的多,她看到的仅仅是那点点火光。 而她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何等情形。 “夫人,山下的人未曾散去,我们只能再次等候。” 慕长音看着后来追上来同样伤的不轻的卫七,“弄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是京郊大营的人,只是为何而来却不知。”卫七道,“夫人,你有不适?” 慕长音面色有些白,因为没有点火把,所以都掩盖在了夜色之后中,斗篷下的手抚模着月复部,隐痛还在,并未加剧,“没事。” “夫人放心,应该不需太久。”卫七虽听她说无事,却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如今什么办法也没有,报信的烟火放了,世子应该知道别院出事,只要城中的事情一定,山下的危机也能够解决,如今,只是希望城中一切顺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夜色渐渐地染上了微白,启明星已经缓缓升起,黎明将至。 慕长音一直站着,目光始终锁着前方的临都城,那里有着她牵挂的人也有她亏欠的人,不管是说,她都不想他们出事。 一声轻响打破了唯有寒风吹拂的安静。 “谁?!”卫七低喝。 两个护卫也随之握紧了武器。 慕长音心弦紧绷,只是下一刻,却松开了,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将她环抱住,惊忧了一夜的心终于安下了,她靠在他的怀中,汲取着让她安心的气息,“不寂。” 宗不寂紧紧地抱着她,脸在她的鬓间摩挲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当终于月兑身赶到别院见到果真出事,他的心都快裂开了,幸好她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慕长音声音沙哑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宗不寂低喃道,声音还是有着残余的恐惧。 慕长音闭着眼吸了几口气,然后睁开眼,“风载秦……如何了?” 宗不寂心中一颤,随后松开了她,黎明的晨光晕染了她的眉眼,将她眼底的愧色以及不安照的更加的清晰,“他也没事,你放心。” 慕长音避开了他的眼睛,低声道:“没事就好。” “没事。”宗不寂搂着她,“都解决了,不过城里现在还有些乱,齐王府最后虽然赢了,但是却也赢的不算漂亮,风载秦估计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没来。” “不寂,我不是……” “我知道。”宗不寂打断了她的解释,“这里冷,我们先离开。” “山下的人……” “程家父子再度掌控了京郊大营,下面的人已经撤了。” “那些人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宗不寂眸子泛起了冷意,“临帝下的命令,来抓你。” “抓我?”慕长音蹙眉,“威胁风载秦?” 宗不寂咬着牙,“秦落向临帝要了你!” 慕长音眸子一沉,又是秦落?! “先回去。”宗不寂缓和了语气,随后,将她抱起,往山下走去。 卫七沉着眼眸,并未阻止。 “卫总管……这……”夫人不是世子的人吗?怎么…… 卫七看向仅剩的两个护卫,“不该看的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问的更不要问!” “是。” 卫七看着前方离去的身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心里仍是记挂着世子,这奉国太子……静默半晌,转身对那两个护卫道:“你们先回城将这里的事情禀报世子,夫人一切安然,请世子放心。” “是!” …… 当第一缕晨光照下了临都城,城中的激斗才终于落下了帷幕,是后续要处理的却还有很多很多,整个临都城仍旧被阴云笼罩。 而唯有齐王府一片欢欣鼓舞,一切的改变,将从今天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38 让我抱抱 清晨的阳光普照临都城,将昨夜的阴郁一扫而尽,齐王府外的血腥早已经清洗干净,若不是隐隐还有些许血腥味传来,昨夜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般。 齐王府里里外外的喜庆的红绸并未除下,而里面的喜气更是有增无减,今夜之后,齐王府和皇家再无僵持下去的道理。 “……中毒的命妇毒性已解,目前送已经送回各自的府邸,叶氏宗亲的府邸被重兵把守……” 前厅之中,灰老将后续的事情一一禀报,而以往这些事情是不会在前厅这样的场合说的,是如今已经没有顾忌了。 齐王坐着轮椅于厅中主位,眉宇中掩盖不住喜色,只是在看见了一旁坐着的儿子,喜色被恼意取代,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平静,并无半丝不悦,“你如何看?” “很好。”风载秦淡淡地给出了两个字。 齐王眉宇间的皱褶又深了一些,“方才众臣离去之前所说的话,秦儿打算如何?” “一切随父亲之愿。”风载秦看向齐王,神色仍是淡淡,风家多代人的愿望如今终于要实现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商量着今天吃什么早膳似的。 齐王面色一沉。 这时,一个护卫快步进来,向齐王问安之后便对风载秦道:“启禀世子,皇帝抓到了。” 混乱之后,临帝仍是逃月兑了。 虽然如今被抓,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逃月兑,是他的本事。 风载秦原本淡淡的神色倏然转冷,起身负手起步往外。 “秦儿!”齐王喝道。 风载秦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父亲,叶承安我亲自处理。” “他死在你的手里于你的名声有碍……” “名声?”风载秦转身,嘴边泛着讥笑,“父亲以为这事很大吗?” “你——” 风载秦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齐王愤怒,扫落了手边的杯子。 灰老惶恐,“王爷,世子他也是被昨夜的事情激怒了……” 谁能想到一向听话软弱的临帝竟然能够策划出昨晚上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程家没有受威胁,如果世子曾经外出学艺,如今覆灭的将会是齐王府! 齐王却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昨夜的事情固然是超出预计,我风祁的儿子岂会被那样的事情给激怒?”咬了牙,一字一字地道:“他是为了那个女人!还是为了那个女人!人不是没事了吗?他还想如何?!” “王爷……” “他不但气皇帝,更气我,说不定他认为昨夜程家的所为出自我的指使!”齐王冷笑,“他心里压根儿不信我不会动那个女人!” “王爷,世子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哼!”齐王冷哼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程家这次……秦儿怀疑本王指使也并无道理!” 灰老听了这话却是心惊胆战。 齐王沉下了眼眸,儿子的举动固然惹怒了他,那是他的儿子,而程家……程家! …… 这是齐王府的地牢。 如今却关押着临国的皇帝。 临帝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落得这般下场,昨夜烟火一起,程昱便难,他方知上当了!他是故意让他派人去关押程夫人的地方,为的就是得到她的下落将人救出,然后无所顾忌地跟他动手! 阴险! 恶毒! 连自己的妻子,亲生母亲他们都能如此拿来冒险! 还有风家—— 他们都该死! 都该死! 这些乱臣贼子,他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风载秦——” 当他看到了风载秦到来的时候,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恨怒,从地上爬起,冲向了他。 风载秦不动。 一旁身着黑衣的侍卫当即上前将临帝给摁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让他极为屈辱地跪倒在风载秦的面前。 “放开我!放开我——” 风载秦低头,轻笑,却没有温度,“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放开我——” “如果你安分,你以在皇位上坐一辈子。”风载秦道。 临帝哈哈大笑,“坐一辈子?你以为朕是傻子吗?就算真的能够坐一辈子也不过是你们齐王府手中的傀儡!朕宁愿死!” “死?”风载秦咀嚼着这个字。 临帝面目狰狞,抬头盯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朕!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们风家的狼子野心,让你们风家遗臭万年!” “多年来,帝王该有的教养风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是你似乎并没有学到多少。”风载秦嗤笑,“历史从来都只是胜利者的游戏。” 临帝瞪大了眼睛。 “临国最后一任帝王会因宠幸楚国和亲妖妃而丧心病狂竟然对朝中大臣下毒,幸得齐王出手化解危机,诛杀妖妃,挫败楚国颠覆临国之阴谋,后临帝大彻大悟,将皇位禅让,众臣退居,齐王登位。”风载秦一字一字地念叨,“将来史书之上只会如此记载,民间流传着的也只会是这样!” “你——” 风载秦继续道:“太后已死。” 临帝一僵,随之更加的疯狂:“我杀了你!杀了你——” “太后是自尽的。”风载秦继续道,“当日程昱将她带到你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于自尽,就在太后宫中,就在你围困齐王府之时。” “不能!不能!是你逼死我母后的,是你——” “临终之前她说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风载秦却笑了,似乎很欣赏临帝此时的痛苦神情,“是你的愚蠢却辜负了她。” “不——不——” “昨夜只要你当机立断,如今阶下之囚就是我。”风载秦继续道。 “杀了朕!你杀了朕!杀了朕——” “杀了你?”风载秦笑道,“来这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活着,你会更加的痛苦。” “风载秦——你休想羞辱朕,你休想!”临帝喝道,旋即便欲咬舌自尽。 风载秦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似的,当即弯腰伸手,卸了他的下巴。 临帝的面容因为剧痛而更加的狰狞扭曲,他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要对付齐王府,我并不愤怒,相反,你能策划出昨夜的事情还让我对你有几分改观,是,你不该动她。”风载秦面色添了戾气,“你不该对她动手!” 临帝一愣。 不该对她动手? 谁? 谁? 对了! 是那个女人,是秦落要的那个女人! 他竟然如此在乎那个女人?! 哈哈—— 哈哈—— 很好!很好!他竟然如此在乎那个女人,将来一定会跟秦落对上的! 他没抓到秦落是吧? 没有吧?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卸了下巴本该说不出话的,他还是极度地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秦落是吗?”风载秦笑了,“无妨,今日我能让你成为阶下囚,明日我也一样以让魔宫消失!” 临帝笑的扭曲而狰狞。 “看好他,他死,所有人陪葬!”风载秦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 南郊别院 院子内的人还在清理着昨夜激战之后的痕迹,阳光普照,将原本渐渐淡去的血腥味又聚拢了,便是屋子里燃着熏香,慕长音却仍是闻到。 而不知是因为昨夜动了胎气还是因为其他,方才吃进去的药和清粥又吐了出来了。 “张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宗不寂方才因为**所虽然动了胎气但是并无危险的话而安了下来的心又提起来了。 **诊治过后,“这……应当是因为外面的血腥味所以才会害喜……” “害喜?”宗不寂面色难看,“都已经快八个月了,还会害喜吗?” “也有这种情况。”**回道,“而且夫人这胎怀的一路艰难,昨夜又动了胎气,如今害喜也不无能……” “那如今怎么办?” “安胎药继续喝,东西继续吃,尽快清理外面的血腥……”**道,说了却等于没说。 宗不寂大怒:“你……” “不寂。”慕长音止住了他的愤怒,“张太医,请再去开张方子。” **看了看她,低头:“是。” “长音……”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人更不是我们的人。”慕长音握住了他的手,“别太过了。” 宗不寂眉宇一蹙。 “况且这些日子张太医照料的我很好,如今他也没说错。”慕长音继续道,“别为难人家。” “是你……” “我没事。”慕长音笑道,小脸却是苍白,她拉过了他的手,放在了锦被下的隆起的月复部上,“你看,孩子踢的多有力,我没事的。” 宗不寂感受到掌心下的动静,纵使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孩子的胎动,心头还是一颤,眉宇也柔和下来,抬头看着慕长音,“长音,谢谢。” 谢谢她如此的辛苦还坚持为他孕育这个孩子。 “这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宝贝。”慕长音笑道。 宗不寂坐前些,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是,我们的孩子。” 而这时,卫七却进来。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眼,他的面色一沉,眼前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刺眼,偏偏世子…… “奉太子。” 宗不寂松开慕长音,看向他,在看到了他的眼神之中,面色微沉,那眼神分明将他们看成了奸夫yin妇!“何事?” “世子有请。”卫七道。 宗不寂道:“他来了?” “是。” “何事?” “世子说是关于秦落的事。”卫七回道。 宗不寂蹙眉,转头看向慕长音,“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慕长音点头。 宗不寂起身扶着她躺下,拉好了被子,丝毫不顾及卫七在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才随面色又阴了几分的卫七而去。 慕长音合上了眼睛,却并未休息,而是想着秦落。 忽然,一道力道压了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却也同时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让我抱抱……” 声音沙哑而深沉。 风载秦?!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39 只想要你 慕长音的脑子懵了懵,随即便明白他是故意支走宗不寂的,这个想法一起,心情更是复杂,往常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想见就来,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顾及宗不寂,甚至故意在宗不寂在的时候做,这次…… “风载秦……” 风载秦抬起了头看着她,脸却离她很近。|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慕长音以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疲惫,“你……”似乎想说什么,顿了之后,却是道:“放开我。” “我不想放。”风载秦道,话语不激烈,淡淡的,却带着倔强和坚持,像是孩子不愿做一件事而耍赖似的。 慕长音又是一愣,随即抬手欲推开他。 风载秦却先一步,不但按下了她的手,还点了她的穴道。 “你——” 她惊愕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吞没到了一个缠绵的吻中。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即便每一次都是强行的,是,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缓慢缠绵,像是在品尝一份世间少有的美食一般。 她震惊,亦是大急。 乃至急的引得月复中微痛。 风载秦放开了她,旋即解开了她的穴道,手,探到了锦被之下,抚上了她隆起的月复部,感受到了一记强有力的踢踹,随即苦笑,“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连孩子都抗拒他吗? 风载秦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努力做的深呼吸,待月复中不再出现疼痛,待月复中孩子安稳下来,才抬手推他,“风载秦你放手!” 风载秦却低下了头,脸在她的鬓边摩挲着,“我不想放。” “风载秦——”慕长音怒了。 “长音。”风载秦低喃着,“昨晚上我第一次那样害怕,我害怕我会一无所有,我害怕我一直坚守的东西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而这些东西我原本亦是不在乎的,是昨夜我想,如果我连这些都失去了,我还拿什么爱你?” 慕长音平复了呼吸,“风载秦,爱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风载秦抬起了头,“当年我为了这些放弃你,甚至让你失去了性命,如今,若是我连这些都保不住,当初我失去的又算什么?” 慕长音看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倒是有些明白宗不寂当日面对我的心情。”风载秦笑了,却并无喜悦之色,“如果一旦我失去了这些,我怕也会如他当日一样。” 慕长音道:“你不是没有失去吗?” “你还是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风载秦接话道。 慕长音忽觉心中无力,谁说被男人爱对女人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若这个人不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这样的爱只会是负担,乃至困扰,若他如当日在宗州为了得到她而不择手段,她或许还以狠绝,如今……他救了她和孩子,悉心照顾了多月,昨夜更是为了护他们母子而不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知道他是爱她,是……“风载秦,就当我欠了你的,成吗?”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风载秦问道。 慕长音抿唇,“晚了,风载秦。” 风载秦并未露出痛苦的神色,而是淡淡地笑了,继续道,“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长音,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也不会逼你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你跟宗不寂的事情,我以一辈子不碰你,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你,你不会为我而背叛宗不寂,你以继续过你想要过的生活,你以幸福美满。” 慕长音睁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长音,我求你。”风载秦几乎卑微地道。 慕长音看着他,许久,方才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有。”风载秦道,“你在我心里,我在你眼中。” “风载秦……”慕长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最终道:“风载秦,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就当我欠了你的。” 风载秦眼底泛起了如水的悲伤,“就这样也不成吗?你不需要背叛,甚至不需要付出,长音,这样也不行吗?” “风载秦,你是齐王世子。”慕长音正色道,“你是临国的天,乃至后来全天下的天,你会受万人敬仰,万世称颂,你能得尽世间女子,前方会有更好且一心一意对你的女子等待着你,风载秦,何必因我而如此卑微委屈?风载秦,你无需……” “我只想要你。”风载秦轻笑道,“一如当年,一如这些年,我只想要你,长音,我只想要你。” “我已经有了选择。”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风载秦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地焚成了灰烬,笑容也难以为续,这也不过持续半晌,后又轻笑,眸子明亮,“我说了,没关系。” 慕长音忽觉有些厌烦。 “我无法强迫你,你也无法阻止我。”风载秦缓缓道,“我爱你,无需你的同意,长音,无需你的同意。” “你——” “别怕。”风载秦低下了头,将自己冰冷的脸贴到了她的脸颊上,温暖从她肌肤传入他的身上,她就是他的温暖,从当日苍茫山初遇便是,“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的。” 慕长音咬了咬牙,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再理会似的。 风载秦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知道他激怒了她,而她便是愤怒,却选择了忽视,心中钝痛,随即抬头,松开了她,轻柔地为她拉好了锦被,“好好休息,接下来我怕是很忙无暇过来,你不用再因见到我而心烦。” 慕长音仿若没听见,不理会。 风载秦又伏下了身似乎欲吻她,就当唇就要碰到她的,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她的抗拒还是因为方才的承诺,没有继续,僵持会儿,抬起了头,“好好休息。”随即,起身离开。 当他走出了内室,却见宗不寂站在了门口。 他没有惊讶,神色亦无一丝的变化,看了宗不寂冷沉的脸庞,起步越过了他往外,一句话也不成说出。 随即,宗不寂转身,跟了上去。 大约半刻钟,在院子外的一个四面迎风的亭子内,两人各自站了一边,似对峙,亦似乎仅仅只是站着。 许久,风载秦方才转身,开口:“为何不进去?” 宗不寂侧身,正视他,除了眼眸冰冷之外,一言不。 “你觉得她能会答应吗?”风载秦淡淡笑了,问道。 宗不寂沉眸,他很想毫不犹豫地跟他说不会,是却如鲠在喉一般,无法说出。 “宗不寂,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风载秦缓缓道,“人生很长很长,昨夜之后,我的未来已经定了,不会再变,我有能力坚守对她的承诺,而你未必有。” “她不会变心!”宗不寂道,这是他最大的胜算也是最大的肯定,“即使她对你放不下,狠不下心,亦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愧。” “我一直在想当时她为何会爱上你。”风载秦继续道,“宗不寂,你说她当日为何会爱上你?因为你的深情,因为你多年来如一日的待她?如果是,将来她也能会如当日对你一样对我。” 宗不寂冷笑,“我从未伤害过她!” “是吗?”风载秦却笑了。 宗不寂遽然变色。 “好好照顾她。”风载秦没有继续争论,“他们母子历经磨难才走到这一日,我不希望在最后无法圆满,也不允许。” “他们是我的妻儿,无需齐王世子担心!”宗不寂冷硬回道。 风载秦看了他一眼,起步离开。 宗不寂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了一个十分不愿意接受且难受的预感,这个男人真的会在他们的人生当中很久很久!只是……他不会让他有趁之机!不会! 你想屈辱卑微,那还要看我答不答应! …… 风载秦果真如他所说的很忙很忙,一脸好几日都没有出现过,而宗不寂亦并未在慕长音的面前泄露过当日他听到了风载秦跟她的那番话。 慕长音起初心情郁结,为了月复中的孩子,也努力遗忘。 如今,她能够做的似乎只是遗忘。 “待孩子出生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是慕长音这几日说的最多的话。 而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却让宗不寂的心更加的不安,他却仍是微笑点头,道好。 南郊别院虽然封闭,慕长音也并未主动去问及如今的情况,不过从别院的侍女脸上她还是以看出一切向好。 时间一晃便是过年。 而就在除夕当日,消失了将近半个月的风载秦在子时新岁到来之前来了别院。 再见他,慕长音神色微变。 宗不寂将她拥的更紧,“世子不是该在城中与众臣一起守岁?” “孩子好?”风载秦直接略过了宗不寂看向慕长音,“我给孩子带来了压岁钱。”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包。 慕长音愣了。 风载秦将红包放到了慕长音的手上。 宗不寂抬手欲将红包扔了。 这时,一道人影落下。 风载秦眸光转冷盯向来人,随后,亦有几道人影追击而来。 宗不寂摁下了仍红包的冲动,看向夜莺,“何事?” 风载秦挥手,后面追击而来的人当即领命退下。 夜莺看了一眼三人,目光最终定在了宗不寂怀里的慕长音身上,眼底有着不解和惊讶。 “看来奉太子的人不怎么知道规矩。”风载秦轻笑,带着嘲讽。 宗不寂沉了脸,“何事?” 夜莺收起了不该有的神色,道:“殿下,奉都密保。” “说!”宗不寂道。 夜莺看了一眼风载秦。 “说罢,奉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齐王世子?”宗不寂冷笑。 风载秦轻笑,“多谢奉太子赞誉。” 夜莺心中又生了诡异,会儿才整理好思绪,“大将军遇刺,危在旦夕。” 宗不寂面色微变。 慕长音也是一惊。 两人同时看向风载秦。 风载秦喝了一口暖酒,嘴边的笑容染了淡淡的苦涩:“别看着我,我最近很忙,没时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0 保大保小 “别看着我,我最近很忙,没时间。{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苦涩无比。 听的慕长音心里生出了罪恶感,“又没说是你做的,你说这话做什么?” 宗不寂目光添了冷意,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风载秦笑了笑,没回应慕长音的话,神色却已经是表明了他听了这话很高兴,“奉太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宗不寂眉头紧锁。 “奉帝派你来临国的目的想必奉太子也清楚,如今来恩遇刺必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还有秦落,他利用长音的消息引你来,你说他有没有能也跟奉帝勾结在一起?”风载秦缓缓道。 宗不寂自知风载秦这话不安好心,是却无法反驳,只是这时候离开…… “时候不早了,长音,你也该去休息了。”风载秦没等宗不寂的回答,淡淡道。 慕长音看向他。 “好好休息,做个好梦。”风载秦柔声道,随后起身离开。 慕长音哽了哽,他明明知道今晚她不能安眠的,收回盯着他离开背影的视线,看向宗不寂,却见他也看着自己。 “长音……” 慕长音屏退了屋内的下人,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着,“你回去吧。” 宗不寂眉头皱的更紧,“我不放心你。” “我现在这样子不能跟你回去的。”慕长音叹息道,“那夜不过是奔波了半夜就动了胎气,不寂,我不能跟你走。” “我后悔了。”宗不寂道。 慕长音摇头,“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不该后悔,再说了我们早就定好了三年之约的。” “孩子……” 慕长音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当日离开是不想困住你,如今我更不希望这个孩子成为困住你的因素,不寂,不管是我还是孩子,都不该成为你的束缚。” “你和孩子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束缚!”宗不寂拥着她,手轻轻地抚着高隆的月复部,“我只是不放心你,孩子就快出生了,我这一走恐怕看不到孩子出生,长音,之前那么多的苦我没有陪着你,如果连生产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慕长音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是……” “风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如今临国已经是风家的了,如果你放弃了奉太子的身份,那将来如果他们要利用这个孩子,我们如何保护他?不寂,我让你走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将来!”慕长音道,“风载秦现在或许会念在当初的情谊,是以后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定,这锦绣江山,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三分之一了,怎么会不想得到更多?不寂,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孩子。” “就是因为如此我更加不放心你在这里!”宗不寂道。 慕长音摇了摇头,“以后如何我不敢说,但是现在……风载秦不会伤害我,他……现在不会伤害我跟孩子的,不寂,相信我,我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宗不寂抱紧了她,“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慕长音笑道,“你是在为我和孩子而拼命,怎么就对不起我?” 宗不寂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慕长音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回应。 本该温情脉脉的场景却弥漫着淡淡的离别忧伤。 宗不寂知道他必须走,即便再不放心再不舍得,他也得走,长音说的没错,失去了如今的身份,不但一年的努力白费,将来也没有能力保护她和孩子。 次日,宗不寂便离开了。 慕长音站在别院的门口看着御马飞奔而去的身影,眼角湿润,他说等他回来,他会很快回来接她和孩子,她相信他,仍是忍不住难过。 月复中的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悲伤,轻轻地踢了她的肚子。 “你也舍不得吧?不过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团聚的。” “这里风大,回去吧。”风载秦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柔声道。 慕长音转身看向他,“你很高兴?” “你难过我如何会高兴?”风载秦道。 慕长音淡淡哂笑,“我现在有些看不懂你了风载秦。”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的事情。”风载秦道,随后伸手欲扶她。 慕长音侧身避开了。 风载秦没有在意,收回了手,“回去吧,不必担心他,这一年足以证明他能够在奉都生存下来,我也会让人注意,你很快就又能见到他了。” 慕长音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 秦历421年,初三过后,临帝因楚国妖女刺杀而病重禅位,而禅位诏书却并未拟定继位人选,临国随即因为继位人选而闹腾起来,其实经过了齐王寿宴的动荡之后,临国的未来已经是定下了的,但是跟历史上无数次统治者变更一样,齐王府都不会迫不及待地上位,而是要在众人提举之下不得不上位。 这番门面上的功夫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天,最后叶氏宗亲甚至跪在了齐王府门口请求齐王黄袍加身,这才结束。 前朝皇室求人夺了自己的江山,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正是因为这样,众人明白齐王府对当日的叛乱仍是记恨在心。 原本临帝也是有些支持者的,是经过了齐王寿宴上的下毒一事,这些人的忠心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便是无法效忠新主,恐怕也不能再忠心临帝,所以,齐王府掌权阻碍少了许多,以说是临帝一手给了齐王府这样一个好契机的。 正月十五元宵,齐王风祁登临国皇位,临国更名齐国,历经多代,风家正式成为这片江山的主人。 对于究竟是齐王风祁登位还是世子风载秦登位,齐王府一派也曾经有过争论,毕竟齐王残疾,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是残疾之身,是世子风载秦却坚决秉持孝道,让齐王登基。 世子风载秦坚持,众人也无话说,只能让风祁成为齐国的开国之君。 而齐皇登基之后的第一道诏书便是立唯一的儿子为太子。 奉、楚两国对于齐国诞生选择沉默,没有兴兵讨伐,也并且遣使臣祝贺,奉国或许是因为内部争斗而无暇理会,至于楚国,因临末帝受楚国妖女蛊惑而滥杀群臣,有违天道,齐皇尚未登位之前先是将楚国使团撵出境内,后又出国书宣布与楚国断绝关系,于两国边境之处调兵遣将,大有兴师报复之意。 如今齐国登上历史舞台,与楚国的关系更是降到冰点,楚国怕也是不想来自讨没趣,同时也不愿意低头。 齐国立,新皇登位,临都,不,如今的齐都一片喜气洋洋,而皇宫也大宴群臣,是这样热闹的场面,身为太子的风载秦却只是露了露脸面便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大多数人猜测他是不是暗中筹划着什么。 齐国初立,仍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只是齐皇却很清楚自己的太子究竟去了何处,跟过去的每一日一样,他都只去了一个地方! 待宫宴散了之后,怒火也就压不住。 “逆子!” 什么秉持孝道? 如果他真的孝顺就该自己当这个皇帝! 残疾之身登基古今未有,他就为了一个女人而将他推到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让天下人耻笑他竟然废了双腿还争着坐上这张龙椅!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灰老见状忙劝慰,这话劝不了别人更劝不了自己,而就算连他也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这样做,登基为帝,这跟他和慕姑娘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当了齐皇,不是更有资本留住慕姑娘吗?这时候就算奉太子要人也要不找! 齐皇气的面色铁青,“别院那边情况如何?” 灰老闻言嘴边泛起了一丝苦笑,“陛下,那夜之后太子接连更换别院的守卫,如今……别院已经没有我们的眼线了,不过……依着时间来算,孩子应该快出生了。” “快出生了?”齐皇眯起了眼,“既然孩子快出生,那他总该需要产婆,你去……” “陛下,早在一个月前世子已经有了人选了,如今人已经进了别院。”灰老道。 齐皇气的脸庞扭曲,“逆子!” “陛下。”灰老继续道,“既然太子如此重视这个孩子,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动手,说不定孩子真的是太子的。” 齐皇扬手一挥,旁边的精美摆设又成了一堆碎片。 …… 都城的喜气并未感染到了南郊的别院,这里非但没有喜庆,相反倒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并未又有人侵入,而是自从宗不寂离开之后不久,慕长音的情况便不好。 她心情焦躁,忧虑,便是因此而影响到了孩子,却仍是控制不住。 风载秦日日前来,他没来一次,她的情绪便糟糕一次,而今日,她甚至动了胎气,风载秦从宫宴上月兑身到来之后并未直接去见慕长音,而是先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回……回太子殿下……夫人……夫人的情绪不稳定,日坐不安稳,夜不能寐,心绪不宁,臣已经开了好几道安神静气的方子,并无效果……今天早上……夫人的情况更糟糕……如今只能卧床……”**惶恐说道,他一直被拘在了别院,基本与外界隔绝,外面的大事情他也是听到的,比如说今日是新帝登基,临国成了齐国,而如今眼前这位已经是太子,他不能再称下官,而该自称臣,更重要的是,太子对夫人以及她月复中的孩子很重视,虽然之前冒出了一个奉太子让他有些瞠目,是其中究竟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夫人跟孩子出事,他一定人头不保,“太子殿下……有些妇人在临近成产之前也会出现这样焦灼不安的情绪,像夫人这么严重的却极为少有,所以臣以为……夫人该是有心事……心病还须心药治,殿下不妨问问夫人心结……” 心事? 心结? 风载秦苦笑。 她的心事心结无外乎两样,担心宗不寂,不想见到他。 “太……” 风载秦挥手制止了守在床边的侍女行礼,却仍是将本就浅眠的慕长音给吵醒了,“别动。” “我想起来坐坐。”慕长音道。 风载秦没有拂她的意思,伸手小心翼翼地扶了她起来,拿了高软的靠枕垫着她的背,她的气色仍是不好。 “今天不是登基大典吗?你怎么来了?”慕长音淡淡问道。 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来,没做什么,也没逼她答应什么,只是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话,她不愿意开口了,他就自己说,将自己整天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什么如何处理叶氏宗亲,如何安置临帝,如何给临太后丧,还有程不破已经回了边境,程昱继续掌管京郊大营,不过这次他不会将所有筹码压在程家身上,所以还安插了好几个心月复在程昱身边,他说他无法像从前一样信任程家,问她是不是每一个得了江山的人都会多疑…… 他什么都说,从不忌讳,像是她永远不会背叛他似的,像是将来他和宗不寂对上,她也不会出卖他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心里的负担更重。 风载秦淡笑,“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情而已,有我没我并不重要。” “风载秦……”慕长音看着他会儿,“你不需要每天都来,我知道你很忙的。” 风载秦伸手握住了她明显瘦了些的手,紧紧的,没有容她抽开,“我刚刚见过**。” 慕长音皱眉。 “长音,你不能再这样下去。”风载秦道,“我知道你担心宗不寂,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他,他或许没能力护住你们母子,但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还是以的。” 慕长音看着他,“我知道。” “那你就是因为我来所以才会这样?”风载秦继续笑着,却添了苍凉,“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风载秦……”慕长音只觉一阵无力涌上心头,“我……”看着他眼底的苍凉,话竟说不下去,垂了垂眼眸,“风载秦,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 “嗯。” “**说下个月末孩子就会出世。”慕长音继续道。 风载秦道:“你放心,产婆我已经安排好了,孩子一定以平安出事的。” “是……”慕长音抬起了视线看着他,苦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一个好母亲。” 风载秦一愣。 “我更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慕长音继续道。 风载秦明显讶然。 “万一孩子生出来是一个杀人狂,怎么办?”慕长音又问道,“是大义灭亲杀了他,还是陪着他一起杀别人?” 风载秦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长音,你不会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就是在担心这样的事情吧?” “不以吗?!” “你在想些什么?”风载秦失笑道,他知道孕妇多思,却不想她也会,而且竟然想着这些事情,“孩子怎么能会是杀人狂?” “有什么不能?”慕长音自嘲,“我跟他爹之前做过什么你也知道,而我……风载秦,我从未想过我能够有孩子,我竟然能够有孩子,我很感激老天,是最近我却在害怕,这个孩子是老天给我的恩赐还是惩罚?不是说孩子都是父母前生的债吗?我们做了这么多……” “够了。”风载秦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担心养不好,将来给我养,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养的懂事孝顺。” 慕长音失笑:“风载秦,这是我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风载秦抚上了她的月复部,虽然隔着锦被,却还是感觉到了动静,“你看,他也同意了。” “风载秦……” “别担心,我不会利用这个孩子的,相信我。”风载秦看着她道,虽然她这样说,是他清楚,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她最担心的还是他,他们将来会如何,不过,她愿意找这样的一个借口,他很高兴,“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 慕长音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够说的,这些日子她都说了,是她越是说,他却越是坚定。 “休息吧,别再胡思乱想,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要再这样。”风载秦笑道。 慕长音摇头,“我睡不着。” 风载秦看了看她,“既然睡不着,我跟你说说今日……” “我不想听!”慕长音抗拒道,担心孩子的将来,担心自己能不能当一个好母亲是其中一个原因,而根本的还是担心将来,便是不再爱,是她也不想将来反目成仇,是他和不寂的身份,将来必定会有所冲突,到时候……“风载秦,不要再跟我说朝中的事情,我不想听!” 风载秦凝视了她会儿,“好,我不说。”顿了顿,又道:“那你跟我说说,嗯,说说你第一辈子的事情,说说那里和我们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慕长音一愣。 “罢了,还是别说了,那些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你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说,你不必顾忌什么,我们相识多年,就算不是情人也总该算是朋友吧?你以将我当成朋友一样闲聊闲聊。” 慕长音点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她,而她从未回报过,便只是好奇,她也成全他,“那几年虽然双手染了鲜血,但是我却走了许多的地方……”她缓缓地挖掘着记忆,说着那些与众不同,那些高科技,那里的人不需要会轻功但是却以飞跃大洋,一日千里轻而易举…… 这一夜,她安稳地入睡。 然而次日午后,月复部却剧痛起来。 **被匆忙宣来,诊治之后忙道:“要生了,快去将产婆叫来!” 你既然担心我是杀人狂变态,想着如何对付我,那我还要你这个妈妈做什么? 我不要你了! 慕长音剧痛之中似乎听到了一道稚女敕的童音在她的耳边响着 孩子像是知道了她对他的担心,似乎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不,妈妈没有! 妈妈没有! 妈妈只是害怕,害怕我造的孽会报应在你的身上,孩子,妈妈不是不要你,不是的—— 妈妈只是想想,想想而已! 风载秦匆忙赶来,正好碰到产婆出来,“情况如何?!” “太子……太子……夫人……夫人难产……” **随即出来,“太子……孩子难产,夫人恐怕撑不下去……臣敢问太子……如果到了紧急时候,是保大还是保小……” 风载秦面色煞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045 不一样了 为新剧选角的事,古颜总是杭州横店两地跑。作为编剧的她,首选赛和总决赛一首一尾必须在场。首选赛能办的这么成功,也是意料之中。 “cheers!!”简约雅致的包厢内,坐着得却是一群不简单的人物。 “我得单独再敬一杯,为我们最出息的古人。喝!”蔡美拿着酒杯,豪放地说。 “为我们的重逢。”古颜拿着酒杯示意一下,随后一口喝下。 一旁的礼珉略有所思地打量着古颜,他想不到那个在小美口中的古人会是剧作家alisa。眼前的女人虽然笑意盈盈,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孤傲。 “蔡美,我也敬你一杯。有情人终成眷属!”蔡美眼神在郑英奇和古颜二人身上油走一番,笑着喝完杯中的酒。这次的‘接风宴’很顺利,期间古颜只对李珉说了两个字,惜福。 第二日,古颜就带着蔡美返回横店了。走时,她承诺这次的男主角定是李珉。不怪古颜的偏帮,这就是现实。关系永远是实力最关键的一部分。 回到熟悉的故乡,蔡美先选择去了医院。 病房内很安静,只留心电图嘀嘀嘀的声响。数日不见,古颜觉得病床上的女孩更显消瘦。蔡美嘴唇抖动神情悲伤,眼泪一直往下掉。 “大仙大仙臭美来了大仙臭美不要李珉了,臭美回来了。古人也是,古人不要沈宏了。你醒醒啊,这么多年了,别再让蒋云开折磨你,别让我们看不起你。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醒来啊,醒来啊” 古颜不忍再看哭成泪人的蔡美,转过身去,一滴眼泪滑落。只是古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女孩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清泪。 最后,蔡美决定留在医院。她说,小颜我和你一样有家回不了,就让我留着照顾大仙吧。回到酒店,古颜倒头就睡。这些日子,忙得每个消停,也难怪这么累。 “死女人,杭州回来不知道来看看大爷。知不知道老子想你了。”卫皓边说边进门,走到房间,看见熟睡的古颜,他说话明显已经底气不足了。“算了,原谅你这一次。”说着,手温柔地抚模着古颜的脸。 “爸妈”女子眼角流下一滴泪。 坐在床边的卫皓心脏像是被敲中般,他见过野蛮无理的古颜,见过才情洋溢的古颜,见过清冷孤傲的古颜,见过放声大哭的古颜,就是没讲过脆弱无助的古颜。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三年的相处,自己从未了解她一点。他早该想到的,回到从小长大的故乡,她见过了朋友,却独独没有这最亲的家人。 卫皓突然心疼起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女人,好奇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和泪—— 磨叽的情节将要结束,本文马上进入小高嘲。 046 孩子失踪 为新剧选角的事,古颜总是杭州横店两地跑。作为编剧的她,首选赛和总决赛一首一尾必须在场。首选赛能办的这么成功,也是意料之中。 “cheers!!”简约雅致的包厢内,坐着得却是一群不简单的人物。 “我得单独再敬一杯,为我们最出息的古人。喝!”蔡美拿着酒杯,豪放地说。 “为我们的重逢。”古颜拿着酒杯示意一下,随后一口喝下。 一旁的礼珉略有所思地打量着古颜,他想不到那个在小美口中的古人会是剧作家alisa。眼前的女人虽然笑意盈盈,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孤傲。 “蔡美,我也敬你一杯。有情人终成眷属!”蔡美眼神在郑英奇和古颜二人身上油走一番,笑着喝完杯中的酒。这次的‘接风宴’很顺利,期间古颜只对李珉说了两个字,惜福。 第二日,古颜就带着蔡美返回横店了。走时,她承诺这次的男主角定是李珉。不怪古颜的偏帮,这就是现实。关系永远是实力最关键的一部分。 回到熟悉的故乡,蔡美先选择去了医院。 病房内很安静,只留心电图嘀嘀嘀的声响。数日不见,古颜觉得病床上的女孩更显消瘦。蔡美嘴唇抖动神情悲伤,眼泪一直往下掉。 “大仙大仙臭美来了大仙臭美不要李珉了,臭美回来了。古人也是,古人不要沈宏了。你醒醒啊,这么多年了,别再让蒋云开折磨你,别让我们看不起你。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醒来啊,醒来啊” 古颜不忍再看哭成泪人的蔡美,转过身去,一滴眼泪滑落。只是古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女孩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清泪。 最后,蔡美决定留在医院。她说,小颜我和你一样有家回不了,就让我留着照顾大仙吧。回到酒店,古颜倒头就睡。这些日子,忙得每个消停,也难怪这么累。 “死女人,杭州回来不知道来看看大爷。知不知道老子想你了。”卫皓边说边进门,走到房间,看见熟睡的古颜,他说话明显已经底气不足了。“算了,原谅你这一次。”说着,手温柔地抚模着古颜的脸。 “爸妈”女子眼角流下一滴泪。 坐在床边的卫皓心脏像是被敲中般,他见过野蛮无理的古颜,见过才情洋溢的古颜,见过清冷孤傲的古颜,见过放声大哭的古颜,就是没讲过脆弱无助的古颜。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三年的相处,自己从未了解她一点。他早该想到的,回到从小长大的故乡,她见过了朋友,却独独没有这最亲的家人。 卫皓突然心疼起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女人,好奇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和泪—— 磨叽的情节将要结束,本文马上进入小高嘲。 047 碎尸万段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月兑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月兑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全文阅读。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 更何况,一旦铁木真有难,那她生活了十年的蒙古部落也会跟着蒙难,真心照顾她,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兄长,还有那些日日所见所处的族人都会跟着蒙难,十年相处,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程灵素又是幽幽一叹。 见程灵素一直望着拖雷离开的方向出神,还不断叹息,欧阳克下巴微抬,不禁冷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程灵素皱了皱眉,拉回神思,冲口而出:“我担心我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哦?他是你哥哥?”欧阳克眉一抬,眼角的喜意一闪而逝,“那……再先前那个小子才是你的情郎?” “你胡说什……”程灵素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说郭靖?你之前就在……我们才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们,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欧阳克颇为得意,显然很乐意见到她这个反应。 程灵素虽然远远地就下了马,但他内力精深,耳力又岂是那些寻常的蒙古兵士能比?几乎是在程灵素潜入大营的同时就发现了她,正要露面之时,却见到马钰出手将她和郭靖都带了出去。 当年他的叔父欧阳峰曾在全真教手中吃过个大亏,因此西毒一脉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心里总存着几分愤恨和忌惮。欧阳克认出了马钰一身道袍,想到叔父往日的告诫,便打消了现身的注意。反而隐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几番对答。 本以为程灵素会劝说马钰一起闯营救人,他不知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只想着到时候营中除了千万兵马之外,还有完颜洪烈带着的数名武林好手,足以能将马钰缠住,没准还能趁机将他除去,让全真教少一个坐镇的高手。却没想到这道士非但没有闯营,居然还带着郭靖一同离开了,却将程灵素一人留在此处。 程灵素此时渐渐理出头绪来:“完颜洪烈秘密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趁机挑拨桑昆和我爹爹为难,让蒙古部落互相争斗不休,他大金国才能没有北方的祸患。” 欧阳克对于这种争斗全无兴趣,只是见程灵素说得认真,便顺势点头,又赞了一句:“举一反三,当真是聪明得紧。” 伸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程灵素目光犹如草原上清冽的斡难河水:“你是完颜洪烈的人,却放走郭靖回去向报讯示警,现在又放走拖雷回去调兵,就不怕坏了他的大计么?” 欧阳克哈哈一笑,手一探,轻轻点在她的下颚上:“怕?他的计谋与我何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又算得什么?” 程灵素非但没笑,反而眉头微蹙,脚下退了半步,避开那柄轻薄地勾向她下巴的折扇,伸手一探,“啪”的一下正好将那玄黑色的扇头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冰凉透过手心的肌肤直刺入骨,激得她几乎立刻就要放月兑手,这才发觉他这把扇子的扇骨竟是玄铁所铸,寒冷似冰。 “怎么?喜欢这把扇子么?”欧阳克状似无意地手腕一抖,拨开程灵素的手,收回折扇。又刷的一下抖开,在身前轻摇,“你若看上了别的,送你也无妨,只这把扇子……”他略一沉吟,忽的又轻笑,“你要是喜欢,只要你从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自然也就能时时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克克童鞋,人灵素妹子不就是看上你把扇子么,这都舍不得送人~好小气咩~ 欧阳克抱着扇子跳脚:那可是我爹……咳咳……叔父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