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无耻》 1 修文公告 修文公告 尊敬的看官大人。近六个月的准备期对于木鱼来说还是不够充足。本周我将尽全力修文。以期把故事讲得更好。请给予实力不足的木鱼些许谅解。不要抛弃我。真的很抱歉。匆匆上传内容给大家添麻烦了。 2 新年快乐 写给十七位在读《少爷无耻》的看官大人们。 木鱼有礼啦。 祝大家新年快乐。 马上发财哦。 来年还请继续支持木鱼的小说。你们一定会越变越美的。 我们一起加油吧。 3 卡文公告 亲爱的看官大人 木鱼晚上一直卡文,今天零点之前肯定更不上新章节了。但会努力到下半夜的。争取不要超过明早六点可以有新文更出来。写作速度还不行。再加上反复修改情节占了很多时间。不过,《少爷无耻》属于小众作品,可以有时间来按照作品原架构写出木鱼心底真实地对爱情和贫富等级的看法,虽然不算太有都市童话的意味,但我们就一点点慢慢来吧。也许写作和阅读这对双胞胎本来就应该以这种姿态共生互存。木鱼会坚持住,把完整故事呈现给各位看官大人的。辛苦大家了。因为疗愈系作品一向是木鱼的追求。如果看官大人们在读故事同时能够看到现实中自己的影子那就算木鱼最大的收获了。 2014/2/19 4 写作时间 反反复复确认之后,木鱼决定将《少爷无耻》的写作时间正式固定为每晚6点至12点。除去洗漱和杂事,应该至少能够保证4小时的工作量。无论每日完成多少字数,只要高于了1000字的上传线,木鱼一定会准时上传最新连载的!存稿是写作高手的游戏,木鱼暂时还没有这种资格。不过拜低能所致,看官大人们每日所见保证绝对新鲜。哈哈。感激——看官大人们还没有放弃《少爷无耻》。 3 又上当了 4 少爷怎么想 5 女仆归来啦 5女仆归来啦 人生活于社会人群之中,必定要扮演各种各样的社会角色。 豪门少爷绝对可以称之为人性压抑,感情压抑的高危职业。 天生继承人的悲哀又有谁能懂呢? 元恪被连绵不断的噩梦惊醒,在一片漆黑中坐起身来。 他清了清火烧火燎的喉咙,模索着下床喝水。 只不过如此简单的本能满足,他也必须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少爷,他绝对不能毫无顾忌地打开房间的照明。在规定的睡眠时间这么做会给夜间巡视的仆人们带来真正的困扰的。 借着手机微弱的亮光,元恪慢慢移动到至卧房的起居区。 仰脖一通豪饮。体内升腾着的虚浮火气暂时得到了镇压。 元恪心烦意乱地抓抓头发,一**坐在椅子上。 少爷彻底失眠了。一旦睁开就再也闭不上的眼睛,在黑暗中只有越来越明亮。 难以安睡的痛苦袭扰而来。过往的回忆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他挣月兑不掉,摆月兑不了。 “既然你执意要提早独立生活,那暂且搬到天元丽景,直到正式继承家业为止吧。”牙齿亮白的祖母,两瓣薄唇上下翕合,岁月在她高贵的脸上留下了与智慧相等的印记,望之令人生畏。 这张青春不再,风华却更加浓郁的容颜与记忆里母亲年轻慈爱的脸孔有着天与地的巨大差别。明明都是女性,有人可以冷酷到令人心寒,也有人可以温柔到令人如沐春风。 天元丽景名义上担当着主宅别馆的美誉,元家对外宣称为继承人们修身养性建造的别馆,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嫡系子孙流放地的代称罢了。 七年前,十二岁的元恪被带到祖母面前。见面后的谈话他始终记得。 “我也没有另外一个名正言顺的孙子。” 阴凉而理性的笑容徘徊在祖母皱纹优雅的面部。从牙缝里逸出的声音字字直戳在心尖。 刚刚失去母爱的元恪久久凝视着转身离去的祖母,不安全感瞬间笼罩了十二岁少年的心。那一刻他明白了:所谓血统的纯正,亲情的可贵,远远不及一个继承人可以为家族带来利益和荣誉。 醒着的时候不早该对豪门子息这个身份轻车熟路了么?为何还不断有梦靥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再睡,不敢服药,一直延挨到天亮。 终于可以离开这间华丽的牢笼了。 元恪在浴室里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出。 —— “少爷,早安。” 温柔得滴出笑意的礼仪性问候,经过专门发声训练后职业女仆的声线,一听便知不是女人的本音。这群奴才。大清早就让人措手不及地。 少爷纳罕,来者为谁。 竟然如此大胆?擅闯他的卧房,专门等在浴室门外鞠躬作揖。难道刚刚他痛苦失眠的样子也被瞧见了? 然而待他居高临下从女仆的身上闻出专属陈意涵的味道时,鞠躬之人已经抬起头来。 元恪瞳孔微眯,身体内的好战因子叫嚣奔腾起来,瞬间打醒十二分精神。 原来是消失三个月不见的贴身女仆。难道管家也带上祖母的最新指示一并回来了?想到这里少爷忽然对眼前人产生了新的兴趣。 陈意涵莫名消失后,他还疑心祖母大人太过于小气,不知不觉间替换掉了自己的最新玩具呢。 原来她只是经过了一番洗脑,全新的包装,一整套的训练变成了曾经的加强版。不错嘛。这个改造。回来也好,在帝景留学三个月,不知道她究竟学到些什么。 难道三个月的特训真的可以使原本懦弱善良的人变得伶俐聪明起来? 但一巴掌重重掌掴了他的女孩没有就此消失在他作为继承人的人生里,眼前的事实足以令元恪稍感安慰——因为她不是母亲,终于没有成为第二位与他亲密接触过后,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性。 不快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回忆牵动内心的伤口无比疼痛。 元恪清晨开腔的第一句话,口吻不知不觉中已然透着冷酷。 “谁让你入室伺候的?”管家大人的指令?还是祖母大人的圣谕?少爷的眼光如同盯住猎物的豹子。慑人而威严。 “回少爷。贴身女仆服侍您晨起洗漱是职守所在。以前的我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了。” 开朗的微笑停驻在开朗的脸上。陈意涵避开问话机锋,话不留痕地应答。 多帝景,多没有把柄可抓的谦恭之辞,三个月不见,愣头愣脑的学霸果然言语功力大增。 交战第一轮,少爷高傲心灵的一角被从容女仆挤压出了一串又一串自尊心的泡泡。为了奖励她的长进,元恪他放下屹立于头顶之上的眼光,再次仔细打量了打量自己的贴身女仆——她的气色好了些,也更活泼了,还学会了给自己画一个职业的女仆妆容。 然而主仆之间的交流只停顿片刻,元恪便再次面无表情地朝更衣室走去。 与其说他在仆人眼前故意表现从容,倒不如说少爷已经打算将真实的自己原本呈现给贴身女仆。七年的起居有礼历练难道还能让一个随侍的丫头挑出破绽,如此而已。 少爷骨子里透出的冷漠瞬间冰冻了一米距离之外亦步亦趋的女仆。果然是这样。曾经在佣仆面前展示的迷人笑容全部来自于伪装。 感知到追随而来的女仆,元恪突然收住脚步,站定在更衣室门口,头也不回。 “和主人一起更衣,也是你的职守所在么?” 她提上一口气来,微笑,“回少爷。我不是要和您一起更衣。而是我留在您的旁边服侍您更衣。” “人类伦理最基本的道德——男女有别,我们的丽景三十八号难道在帝景时全然没有学到?” 又来了。 陈意涵被他的第二问问到霎时愣了愣。元恪的善辩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丽景三十八号的手心里渗出了薄汗。紧急时刻,她在心中默念起管家大人特训期间的嘱咐——即使自尊心被主上践踏到无,作为一名职业仆人也要保持理智的头脑。 久久听不到答复,少爷嘴角动了动,轻笑出声,准备抬脚撇开纠缠不休的女仆。就在这时,背后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了。 “回少爷。至少在这个空间里,我没有看到男和女。我只看到了主与仆。莫非,少爷您把我看成女人,把自己看成男人了么?如果是这样,请您矫正您对自己以及对我的误读。用双眼注视着贴身女仆胸前的铭牌,而不是用后脑勺注视着她的正脸再次发布命令。” 什么?注视着贴身女仆的胸前。 还真不当他是男人?真是惊为天人的答复。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冷笑话。三月不见,他的女仆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元恪一个旋身,还未来得及分心消化掉贴身女仆话里有话的涵义,一口闷气就不偏不倚卡在了喉管。 “噗——” “您没事吧。” “……”现在的情况是能够许可嘘寒问暖的情况吗? 话说稍不留意,她竟然趁他失态跟进了更衣室?!可恶的厚脸皮家伙。 少爷单手扶住衣柜边缘,将头深埋进臂弯里憋红了脸皮,才勉强没有咳嗽出声来。良久,元恪再次抬头。视线对上了陈意涵饱含关切的双眼。 从一个平等的角度,重新认识一个女人。窘境中的男人居然有一丝丝失而复得的小感动。 “少爷?” 意涵开口唤他,片刻的温情只在眸光里闪了闪便随即消失了。 元恪用再次阴冷下来的视线盯向表盘,抬手指指腕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下楼早餐。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迟到了。作为合格女仆。三十八号。眼下情况,少爷需要什么?” “……”咦咦咦?少爷需要什么?难道他愿意承认她合格了吗? 意涵心中一阵藏不住的狂喜。 将对方反应尽数收入眼底的元恪欺身而来,故意拉近了两人的位置,近到眼睛刚好可以成像的焦距。他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自己的女仆,突然之间热情得令人发指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意涵胸前的铭牌。 局面瞬间逆转,轮到仆人脸红喷血了。 此时与归来的女仆保持着无比暧昧姿势的元恪心想:这个丫头果真是铁了心化身复仇女神要和他作对的呢?还是老太婆训练后派来的眼线?难道从头到尾管家大人早有预谋,招她进门不过顺水人情而已? 于是,少爷趁机扶住女仆的腰,将她紧紧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元恪温柔地质问,“怎么?你在咒骂我?” “……我怎么会咒骂少爷。” 话说你这种阴晴不定的变态不被咒骂才怪吧。 但重新上岗第一天得到认可的喜悦还是足以抵挡住重新上岗第一天被变相性骚扰的耻辱的!况且这个魔王一般的少爷绝对绝对不会真的侵犯她。 她有理由相信他无比高尚的女人品位。 于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古怪的姿势里她竟然敢于直视少爷的目光了。 对视着,对视着,意涵突然发现——啊哩?他的瞳仁怎么是灰色的,而且五官也越看越不像东方人。 6 用脑不用嘴 6用脑不用嘴 “少爷其实是混血儿?!” 还要被叮嘱多少遍,伺候少爷要用心用脑用眼用耳,就是不要用嘴。话一出口,贴身女仆就认识到自己的发问大错特错了。 不过,也幸亏陈意涵满月复惊讶的一问,彻底扫了大少爷对新鲜事物进行仔细观察的兴致。 元恪松开了箍在陈意涵腰间的手臂,三十八号总算因此逃月兑了他的钳制。 两人默默步出了更衣室,一片祥和而静谧的空气漂浮到了餐厅的上空。 变换了相处的场景,早餐的时光开始了。侍候早餐的仆人渐渐褪去,空留意涵和元恪在偌大的空间内。 刚刚在更衣室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管家大人说:少爷不爱中式早餐。少爷喜爱英式早餐。如果少爷是混血儿,那么一切都可以讲得通了。 陈意涵意识到以前的自己究竟有多傻。 可不是么?认识他大半年了,到今天才发现他不是纯正的中国人。 那他混了哪里的血液呢?也不对,问题不应该这样发问。作为一名善于观察的女仆,此刻应该联想到的应该是少爷的母亲不是中国人,少爷的母亲是西方人。 如此继续推理下去,元恪岂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单亲家庭长大? 得出结论后的陈意涵雀跃得差点笑出声来。 元恪抬眼看了看自己侍立间隙走神的女仆。她真的被老太婆污染过心灵了吗?没心没肺地高兴什么?难道真的完全忘记了此前的耻辱,在此间乐不思蜀了?还是得到了管家笑里藏刀的痴呆真传,决定上演扮猪吃老虎的戏码了? 元恪你是混血儿?问句即将再次出口。 陈意涵再次想起了管家大人面授的元宅佣仆三原则第二条——即使好奇心大过了天,也绝对不能用嘴发问来满足。 侍立在少爷餐桌一米距离外的三十八号饱含庆幸和欣赏的双料心情等待着主人召唤。此刻她的脑内风暴持续酝酿中。 再来缜密的一遍! 管家大人说:少爷不爱中式早餐。少爷喜爱英式早餐。如果少爷是混血儿,那么一切都可以讲得通了。英式生活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习惯呢。 等等。 与生俱来的习惯等于少爷从小生活在英式氛围中,等于少爷的母亲最大可能是英国人,等于少爷现在因为家业继承来到了中国,等于少爷失去了母亲的陪伴,等于少爷和她一样很大可能生活在单亲氛围中? 重复的结论再次经过推理得到验证。发现虽然惊人,可用脑不用嘴解决问题的快乐并没有感染她多久。 她要有多么迟钝,才会在走进元恪的私生活范围半年后才恍然大悟到今天的地步? 也就是说天元帝景的六十三位仆人以及天元丽景的三十七位仆人其实已经知晓了全部的事情真相。但他们全部能够严守职业操守,绝不私下议论主人的**。也就是说金融系的各位其实也很有可能发觉了元恪的秘密,但绝对没有一个人将流言散播到她的耳朵里。 陈意涵生平第一次感知到自己确确实实来到了贵族社会,触碰到了贵族社会的行为准则。在一个保守的圈层内,流言从来都是止步的;关于贵族的流言,从来都是别有用心的。 —— “想什么呢?脸色一阵泛红一阵泛白的?” 不知何时停止了用餐的元恪正把两道探寻的目光打向自己。仿佛在说:怎么,获得上岗允可太过容易,所以就松懈了? 哪里是松懈。她不过为自己低估了贵族生活的八卦水平而感到后怕罢了。按照目前的步调发展下去,她能够在大学生活结束之前得到元恪少爷真诚的道歉吗? 雄心勃勃的归来目标在第一天就被打击了。 “回少爷。我在脑子里背诵今天的工作流程。”关键时刻,说谎总比讲出事实更加优雅吧。陈意涵不放心地继续观察着元恪的表情,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令他满意些。 还好。他不置可否地继续吃起了早餐。意涵见状终于在胸中舒了一口气。 女仆刚刚松懈下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管家大人就驾临了。还是向往常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老顽童的天真气息。纯洁善良得晃人眼睛。 “少爷。我昨晚从帝景回到丽景。这三个月您一切可好吗?” 好。当然好。会有什么不好吗? 元恪放下餐具,抬头眺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风景。三个月的时间,从秋末直至春初,花园的景色也更换了一番风情。季节播迁,景物变动,可为何对于旧人的成见却始终不能打破呢。 少爷开口的声线夹杂着春寒料峭的冷意,少爷的表情却呈现出礼貌的微笑,“宋管家对我的贴身女仆进行悉心的特训,意涵三十八号的变化非常大。真的辛苦了。” “为雇主服务,是我们职业仆人的本分。” “宋管家说得好。仆人的本分。可时代毕竟不同了。而且我这样的少爷又怎么算得上是宋管家的雇主呢。” “少爷您在因为我的表现而生气吗?” ······ 从陈意涵的位置观察主仆二人的对话,女仆头脑中残存的刻板印象多少有些被颠覆的危险。 纯真呆萌的宋管家和理性月复黑的大少爷怎么都消失不见了?难道三个月前在丽景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此刻正面相对的两人,注视着对方的双眼都在喷射出名为气场的火光。置身事外的女仆不用刻意捕捉,已有交锋的火星三点两点地溅落到身上。 陈意涵猛打了个激灵。原来所谓的高手对峙如此含蓄吗?哦,哦,终于长见识了。贵族家庭内部的人际冲突是这样的。 不用我而用他人的视角来看问题之后,见到的世界也大不相同。 元恪的身世,元恪与管家间微妙的关系,丽景与帝景的区别,重新上岗第一天,接二连三的新发现让陈意涵很难单凭记忆中的片段相信自己做出的一连串最新判断。 只听宋管家义正词严地吩咐道,“贴身女仆陈意涵从今天开始陪伴少爷的午餐会。以便修习西餐礼仪。辅助少爷在大学期间的社交活动。” 辅助?明明就是监视。 闻言元恪双臂抱胸冷笑一声,“既然已经是帝景的既定议程就这么办吧。不过三十八号痴痴傻傻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有料到的样子。怎么样?与少爷的私生活更加亲近一步,比少爷的未婚妻更加提早进入了他的男性社交圈子?滋味如何?” 这样的话题让人怎么回答。 意涵肩膀前倾,差点跌倒。少爷坍塌掉的形象,又重新在女仆头脑中生长起来了。依然刻薄到骨子里的男人。元恪根本没有变。 —— 上午十一点四十分。金融系的课程结束。整个学院的课程因为午饭这项重大的人生议题和社交活动也结束了。 元恪的“司机”魏芒先走出教学楼,步履刚踩在门口的石阶上,就被眼前的景象唬得一跳。哪家胆大的仆人竟把接送的车子开进了学校大门。 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惹人侧目,惹人唾骂吗?还嫌贫富分化不够明显,还嫌豪门少爷和千金小姐的臭名声不够响亮?如此光天化日之下来秀殷勤?那些没有女仆的人怎么办? 魏芒瞅了一眼好奇宝宝们包围圈内的那辆寻常无奇的黑色轿车。身着职业女仆服装的年轻女子堂皇侍立,显然已经等待了好一阵儿了。因为,迎接阵仗的四周,聚拢起的规模不小的围观人群可以证明。也是。正是下课准备午饭的时间段。大批人潮涌动,好事者驻足观看西欧宫廷大戏也是有充分理由和充分的闲情逸致的。不知道是谁要做这道可口的餐前点心。 魏芒对于众人等看好戏的场景感到有些难为情,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下台阶。 但眼睛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再次扫视了盛装的女仆一下。 如此有胆量来现场抓人的佣仆出自谁家呢?咦。好熟悉。在哪里见过的熟人?难不成是去同学家中参加宴会时有过照面的女侍? 正在愣神的片刻,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间爆发出一片欢腾。啧啧的感叹,兴奋的叫好不绝于耳。 被吸引的魏芒不觉加入了狂欢的队伍,只见—— 台阶下原本纹丝不动的侍立女仆突然躬身下去,声音响亮而迷人,“少爷,您终于出现了。我等了好久。” 而对方,被称作少爷的男子脸色正在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此情此景,魏芒不禁噗嗤大笑。元恪那样一个好强,喜欢装成熟的一个人,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被家中仆人围堵在下课之后,还走进了越聚越多等待看戏的人民群众包围圈? 这风头出得,简直愚蠢。 “哇。哇。快看,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制服诱惑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功夫片演员都到金融系门口围追堵截了。” “听说金融系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呀,什么红三代,富二代什么的都不算稀奇哦,叫上门这种脑残级别的特殊服务有什么新鲜的。” “这帮傻x,真把自己当成城堡贵族了。干脆把我是王子的招牌贴在脑门上得了。” “就是就是。还让盛装女仆来接。快快,拍下来,传到网上,明天点击量就得上头条。” ······ 生平第一次,元恪享受了演艺明星出现在公众场合的高级待遇。在各种相机镜头的轮番轰炸下,在各路围观人群的热切注视下,他狼狈地钻进了自己家中的轿车。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视镜中的热闹围观人群终于不见了踪迹。 少爷扣扣前排女仆车座的后背。盛怒的薄唇抿成一线,他厉声质问陈意涵,“三十八号,是谁让你策划这场午间闹剧的?” 整个过程一直悠哉不以为然的贴身女仆把头慢悠悠转到了正对少爷的后视镜,不紧不慢地在镜中答复,“回少爷。您早晨允可了我陪同午餐的么?车子也是一早就调度好了啊。” 谁在问你这些!该死的,谁教了她驾车。话说一个驾龄低于三个月的女人真的安全么?元恪以手扶额,鼻孔煽动了两下。得到莫名回答后的少爷,拳头松开攥紧,攥紧松开,良久才抑制住了用脚踹人的冲动,“我在问你为什么要一身女仆装,在校园内等我?还把车停在教学楼下,是嫌阵仗不够扎眼吗?还是存心要报复让我丢人现眼?” 报复,亏他想得出来,她一直以来需要的是真诚的道歉,才不是幼稚的报复,话说少爷这种复仇的思想究竟来源于哪里呢?怎么就不能纯洁一点。她也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才敢穿着女仆装出现在可能的旧同学们眼前的。 意涵不悦地撇撇嘴,低头从围裙口袋中掏出一本册子,高举过耳,竭力以极其平和的心态在后视镜中解释说,“回少爷。根据女仆职业守则,穿着制服,下车迎候,是恭迎少爷的最基本礼数啊。” 根据女仆职业守则?那个天真呆老头制定的狗屁守则吗?把少爷二字变成一般平民眼里白痴加无能的职业守则吗? 元恪鼻孔气得快要升腾起青烟来,他仰头狠狠靠坐在座椅上,烦躁地接起了身边早就响个不停的手机。 魏芒兴奋的声音瞬间从听筒里传过来。 “元恪。接你上车的女仆是金融系第一名吧。她怎么成了你家的女仆?是你拜托老夫人招她进门的?今天中午她要和我们一起去皇家粮仓吃饭吗?难道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可以不用再做司机了······” 魏芒喋喋不休的连珠炮发问还在继续。 元恪气急败坏地挂上了电话。对着前排低吼出声:“掉头!回丽景。” 这种心情之下要他怎么吃得下! 感谢新加入的看官大人。我们四人出发啰。哈哈。 11 花束是话题炸弹 11花束是话题炸弹 水津亭刚要辞别宿管阿姨上楼,阿姨快她一步,把花束抱了出来。正要出门的三个女生刹那间就被吸引了过来。 白衣女子问,“阿姨,这就是您今天收到的鲜花吧。” 红衣女子感叹,“呦。可不便宜呢。” 阿姨喜上眉梢,“刚刚小水已经告诉我了。” 淡淡的玫瑰香和表演系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撞入鼻端,水津亭心想:和阿姨的花束同样水准的,你们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啊。平日里目不斜视的女孩们,怎么就突然像看到了超市大减价的下班大妈呢? 刚才没有发言的蓝衣女子拈指拿起了送花人的卡片,念了出来,“魏芒。” “果然是他。幸亏没写什么难辨认的英文。” 红衣女子凑上前去说。白衣女子也把目光投向卡片。 手持卡片的蓝衣女子瞬间代替手捧鲜花的阿姨,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水津亭朝向阿姨笑了笑。两人无奈耸耸肩膀。 就说嘛。大家怎么会对花本身着迷哒。 “到底是给谁呢?” 是啊。到底是给谁?白衣女子一脸迷惑,她的关心也是水津亭的关心。 只听端详多时的蓝衣女子说,“还能有谁,肯定和魏芒有过人际牵连的人呗。如果不在夜店结识的,那就一定和前段时间的舞台剧有关。如果仅仅为朋友介绍的,他不会巴巴还来献花的。” 多聪明的女孩子。分析地入情入理。 水津亭注意到她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了卡片里,于是转身想离开这个八卦绯闻和嫉妒猜疑气息越来越浓重的场合。 扭头都没来得及,红衣女子居然抬头认出了她,“水津亭学姐?” “我是。” “我就说嘛。眼熟的嘞。” “咦?学姐的剧本入选了前段时间的舞台剧目啊。快说说,参演的女演员最后定了谁?” 也太直接了吧。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啊。”我也确实不知道啊。水津亭有些微微来气,话说得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怎么就只关心女演员来的!至少应该问剧组里女性有哪些吧。 她十分不满红衣女子和白衣女子问话水准的过于直白! 蓝衣女子见状笑笑,把卡片悉心插回了花束里,“学姐她哪里知道嘛。选角也轮不到编剧兼导演助理来决定,对吧?水津亭学姐。” 菱角分明的红唇,咄咄逼人的气场,水津亭只得对蓝衣女子展露假笑,点点头。 哪门子高高在上把学姐当成贼人审问的学妹呀。她真的好想赶紧从越聚人越多的看花姑娘里月兑身啊。 “也是。肯定由导演王密和剧社社长魏芒共同决定啊。” 观众朋友越来越多。水津亭走迟一步,再回首已经进入了好奇宝宝的包围圈。大家像看皇榜一样盯着和秘密有丁点沾边的她。 蓝衣女子审时度势,立刻将水津亭当成了话题发射的箭靶,质问,“学姐。你难道对魏芒来宿舍楼下献花的对象一点都不好奇吗?反正就在这栋楼里,十有**出自舞台剧组。十有**出自那天陪魏芒去酒吧玩乐的一撮人里。你那天可是参加了的啊。不会把那些女孩子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推理能力也太强了啊。这是她一个编剧,一个导演助理该好奇的事情吗?你们不是已经内定为表演系的,参与舞台剧演出的某某了嘛。再按照编故事的剧情发展下去,某女该是魏芒相中的某人。魏芒和某女进行了不得了的交易。某女至多不过是魏芒一时兴起的玩弄对象。虽然一战出名,大家其实实力也是绝对相当的。诸如此类的? 等等。故事发展到这里,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水津亭看看自己的鞋尖。不服气地想:不过年轻一到两岁,不过报考表演系成功,怎么知道万花丛中被相中的那朵不是我? 现在就勇敢点直接给魏芒打电话问清楚。 哼! 水津亭拖起行李扒开人群趾高气昂地叭叭上楼了。 12 少爷的重压伤 12少爷的重压伤 元恪和陈意涵进入丽景客厅时,家庭医生已经在管家陪同下等候着。 少爷转头狠狠瞪了身后多事的陈意涵一眼,一边驾车一边给管家汇报他的伤情,是觉得他们丢人不够多。一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呢?! 但再转头,元恪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春风化雨的温润表情。 抢先问候,“王医生。您来了。” 连嗓音都是符合礼貌标准的丽景风度。陈意涵观察不到少爷的嘴脸,单凭声音,就让她在心里高唱了一声大喏:人格不要这么分裂好不好? 宋管家和王医生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 “少爷。您回来了。” 元恪抬动嘴角,细水长流地释放着贵族微笑。 “女乃女乃她身体一切都好吧。您怎么有时间留在北京。天津那边不也一直有要事月兑身不了吗?” “回少爷。老夫人她一切都好。我是为了筹建新医院滞留北京的。刚管家说您不幸摔了一跤,马上过来丽景看看。” “您有心了。”元恪转头,用打了折扣的笑容面对管家,“您费心了。” 宋容管家一向擅长应付这种接待的局面,他不用抬腕,也知道对话各方的寒暄进展了多长时间,进行到了什么样的热度。 管家掐断话题,“那就开门见山吧。麻烦王医生随我去少爷卧室,为少爷查看一下伤情。” 一队人马掉头向楼上进发。陈意涵跟在四人队伍的尾巴。 刚刚在丽景外面的世界还觉得坦白的勇气可嘉。一回到宅院之内,面对不怒而威的管家大人,她又深深感到自己的罪孽深重了。 诊治完少爷的外伤,就要轮到她这名职业操守有问题的问题女仆啦。 陈意涵握拳,做了个加油秀肌肉的姿势。提上一口真气,勉强走在管家大人一侧。 偷偷观察管家大人的脸色。 噫。怎么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都没有?莫非修养到丽景少爷发生如此意外都能够泰然处之的境界?连多余的眼光都没有丢过来。比某只少爷相比,管家大人真是大度太多太多啦。 仔仔细细对着少爷的后脑勺检查一番。 王医生要求伤患月兑上衣。 陈意涵在心里吃了一惊。这也太神奇了吧。遮盖住的伤都能目测出来。 唯一的女性只得乖乖转身过去。 管家大人见状,开腔说,“谁让三十八号背对少爷的。以后我不在丽景的情况,都由你陪伴少爷。难道作为三十八号打算对少爷的身体不闻不问吗?” “啊?” 陈意涵回过头来,视线里的元恪正在毫无反应的月兑衣服,管家大人正在朝着她下指令,王医生一双眼睛盯在药箱上。 女仆脸红了,分辨道,“可是,管家大人。我是女人,少爷是男人啊。” “这间房间里哪有男女。我只看到了主人与仆从,医生与病患!” 管家大人的教训言之凿凿。 陈意涵注意到少爷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好吧。今天早晨她华丽的演讲词确实是完全抄袭了宋容管家。想嘲笑就嘲笑好啦。 女仆点点头。和在场的其他两人一起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少爷的身体。 他身材真是不错哦。可是丽景没有健身房,也没有游泳池,也没有私人教练。难道,元恪是靠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保持身材的。暧昧的画面入脑,陈意涵立刻察觉有股温热的东西在鼻腔蠕动。 难道是传说中的鼻血? 女仆赶忙掏出手帕,捂住鼻子。 虚惊一场。 是普通的鼻涕嘛。 “少爷时间允可的话,最好再复诊一次,以确定有没有轻微的脑损伤。目前看来,是不要紧的。疤痕什么的也不会留下。只是后背这些瘀伤,显然是外力重压所致,恢复起来要花些时间。” 王医生说着拆开元恪自己用手帕包裹的手掌,夸奖道,“您的女仆很得力呢。包扎基本功非常过硬。” 这是少爷自己包扎的好不好。 陈意涵听到重压二字有些恢颓。紧接着又在听到了不合真相的赞美后,深深垂下头。 天。上岗不到一天。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脚后跟磨损出女敕肉的双脚在女仆高跟鞋里缩了缩,三十八号忽然觉得鼻子变得痒痒胀胀的。 13 哪里出错了 13哪里出错了 啊——嘁 一连两声,陈意涵连手帕都来不及使用。鼻涕和眼泪一并掉下来。 好尴尬。 比观察一个美大叔为一个花美男检查玉体还要让人尴尬。 该怎么办! 鼻涕流淌到嘴唇上,三十八号女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适当擦擦。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陈意涵望过去,空间内的另外三人竟然毫无反应,依旧继续着自己的职守。扮演医生的王先生在行医,扮演管家的宋先生在执事,扮演少爷兼伤患的元先生在优雅地配合。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或是要注意到贴身女仆要做什么,在做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多费唇舌评论三十八号贴身女仆做了什么,需要改进什么。 多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境界,多么了不起的丽景风范啊。 在感动的一瞬间,陈意涵有了强烈地成为油画技师的冲动。不用相机而用纸和画笔记录下如此感人肺腑的一瞬多好。一定会成为平凡生活中让人过目难忘的瞬间吧。 接下来是要她也脸不红,心不跳,如同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站着吗?大脑停滞一分钟的陈意涵突然意识到她得去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仪容了。 换一条新手帕。检查一下脸上的妆容,然后补救补救。最后在镜子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关照一下自己的女仆装。 在丽景梦幻城堡一般的大宅里,这是多么平淡无奇的制服啊?没想到穿到了校园里竟然成为了人群中的异类? 莫非佣仆这个职业在中国真的很不常见吗? 能够用得上职业佣仆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吗? 陈意涵粗略地在脑子里估算着可能的百分比,使劲儿拍一拍脑门。天。我再次掉线的脑子啊,姑娘晃晃脖子,勉强接上了该有的思考节奏。 这半年,拜元恪大少爷所赐,她一直起居在宫殿般华丽的氛围里居然忘记了人民百姓生活的平凡!?如此推理,元恪群众面前优容的气质也是在丽景和帝景的人文环境中熏陶出来的。约等于元恪在如此的人文环境中生活了很长时间。 到底多长? 久到从出生开始吗?他是个混血儿啊。帝景和丽景中并没有合适的妈妈人选啊。 啊~ 真抓狂,她居然对少爷可能的不幸身世越来越感兴趣了。感兴趣到非要了解不可了。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一下女仆标准微笑。 陈意涵走出房间,以专业的姿态重新上岗。 元恪少爷已经在接受伤口处理啦。如此被人悉心照料,精致地活在人世上。对于视线范围之外的人生,元恪可以了解多少呢? 少爷的周遭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环里。 意涵渐渐觉得阔别三个月后,少爷他变得陌生而又熟悉,冷漠而又温暖。 “好了。”王医生收手,面带微笑地转头对管家大人说,“关于元恪少爷的伤患,还有一件事让人放心不下。” 管家大人最最善解人意。 他转头用注视着喵星人的眼光,温和地注视着陈意涵,“来。小陈。让王院长看看你的伤情。” 我?小陈?不是三十八号。也不是意涵,或是陈意涵吗? 贴身女仆好想拥有一双能够跳出眼眶,站在管家角度打量自己的眼球啊。管家大人和蔼可亲的表情,分明是在哄骗流浪猫嘛,“过来。宝贝。我这有你爱吃的猫粮啊。” 陈意涵的头颅里装满了问号。到底乖乖走了过去。 王院长。不对。王医生他竟然在少爷面前猫下腰,看诊的目光投在少爷女仆的脚踝上。 “哦。这点伤没嘛事。” 让一位长辈如此天大的折煞,陈意涵激动之下方言就蹦了出来。 王院长轻盈地直起腰身,开朗地笑,“我就说嘛,我们天津姑娘最诚实可爱啦。你的脚的确没有什么。高跟鞋症状,坚持一段时间就会克服的。每个姑娘的必经阶段。但。经常走胡同才最令人忧心啊。小陈。打喷嚏具有传染性,少爷现在非常危险哪。” 陈意涵干笑两声。 王院长好会安慰人。真是心肠黑黑的侦探大叔啊。会验伤,会推理啊。 贴身女仆嘴角动了动。 她想说,那你为少爷开副预防喷嚏的药品呗。女仆我都是等待感冒自然好的,让我好好想一想,上次感冒是几岁来着? 又想想,耿直说出来,是不对的。在这个以少爷为中心构建的人际关系里。摆正位置的该是自己。 “那我用隔离吗?” “啊?隔离?”王院长笑哈哈,“骗你的。当真啦。你的身体很健康哦。只不过最近空气污染严重,年轻人少在大街上停留啊。在北京大街上乱逛对鼻腔来说最不环保了。” 一直笑眯眯听二人对白的管家大人终于开腔接下话头说:“王院长讲得好对。我也是极力反对大气污染的。” 让人听到一头雾水的讲话。难道这也有所指? 陈意涵盯着穿衣完毕无表情落座的少爷使劲看。 她放弃了。如此艰涩难懂的对白之后可能包含的政治经济涵义。 不管怎样。害得少爷这么狼狈。道歉为上吧。 “管家大人。我错了。第一天上岗就连累少爷受伤。” “哦?” “······”不是吗?哪里错了。管家大人为什么要露出纯天然呆萌的表情啊。 “意涵你不在工作时间中啊。” “午餐那个不算吗?”怎么脑子又不够用了。 管家大人一合掌,“我还奇怪嘞。小陈你今天为什么去车库提车。难道你穿着女仆装去接少爷吃午餐了吗?” 是呀。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我明明准备了礼服交给少爷的呀。老夫人吩咐意涵要作为见习伴侣陪同少爷参加午宴,事情应该朝着理解正确的轨道发展下去——不是么?” 嗡嗡嗡。 一千只蜜蜂类的昆虫在女仆头顶上盘旋。 显然对事情进行错误解读的只有她。 贴身女仆的职责里还有如此条款啊。话说,礼服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提起过!少爷呀。少爷,你眼睁睁地任凭我向着离谱的方向奔去。是不是有点太高估女仆的智商以及情商了? 午宴女伴神马的,她一介平民怎么知道吃午饭还要换衣服装淑女啊。 欢迎看官大人。耶耶耶。我在讲故事给五个人听啊。木鱼是超级迷恋大人们关注的故事写作者。 14 我们都是房间摆设 14我们都是房间摆设 终于送走观察力惊人的美大叔王院长。终于暂时不用面对管家大人他落落得体,兼具月兑线呆萌却又意味深长的言行举止了。 陈意涵推门进入房间,靠在门板上闭眼大喘气。 一睁眼少爷的脸就在眼前。 惊吓嘞。少爷什么时候成了吸血鬼一样存在的男人。话说他的皮肤好像真的有点白耶! 如果此刻女仆戴了眼镜的话,眼睛一定已经跌下鼻梁了。 “把嘴闭上。敞开这么大。我都看到喉咙了。” 少爷亲自用双手为她关牢了嘴巴。 啊~真是有无数只草与泥作成的神马在脑中飘过呀。 陈意涵怒道:“少爷您洗过手了吗?” “没有。”元恪森然一笑,“我为什么要洗手,我的手处于包扎状态。” 少爷抬起手,在女仆眼前晃晃。 还有已经做过另一种无菌处理了。 女仆刚想据此对少爷侵犯人权的行为进行抗辩。忽然发现依据无力。只得老老实实低下了头。 “少爷。今天真的对不起啊。” “什么对不起?”元恪已经坐在了起居区。女仆陈意涵依旧站在大门处侍立着。少爷挥挥他扎了纱布的手,示意她过来回话。 意涵向前走两步。现在时间白天,她是夜间出没的女仆哦。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作为比较平等的人和少爷讲话了?陈意涵踏步至少爷身前,眼光瞅瞅可以落座的空沙发。还是没有勇气要求让他同意自己坐下说话。 女仆站着回话的声音有点小,“全部都是。” “全部?全部是什么?”少爷不满地架起了腿。 “开快车连累少爷。还有···”想打他未得逞的事情也可以坦白吗?一而再,再而三对他人使用暴力是不对的。尽管陈意涵能为自己不时发作的施暴倾向找出很多条少爷欠打的理由来。 元恪雪后湖泊一般的灰眼睛闪烁着冷飕飕的寒光。 糟糕,又被他看穿了。 陈意涵有种被毒箭射中胸口的不祥预感。 “少爷。你都知道什么呀?我偷袭你不成的事也包括在内吗?” “······” 显然他知道。 “你会原谅我吗?” “······” “原谅是贵族的美德。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吧?” “······” 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了啊。 陈意涵转换话题问别的,“少爷。像你这样的公子拥有贴身女仆在中国很平常吗?这不会是元宅特色吧?” 少爷的眉头终于挑了挑。 女仆大胆接话下去,“我只是担心,我会成为中国第一人啊。不能加入贴身女仆协会的劳动者会很可怜的。少爷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 总算出声了。回答真是斩钉截铁呀。 陈意涵差点站不住,“也就是你的朋友圈里没有人拥有贴身女仆了?卧室内的佣人房其实一直是空着的摆设是吧?” “是。” “那我呢?我也会过着房间摆设一般的人生吗?” 谈到人生大事,元恪终于冷笑出来,“你以为我和你现在是什么?穿戴得像个傀儡似的。” “您是继承人啊。您有私人医生,还有私人管家。” 陈意涵惊讶地问出口,又紧紧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她怎么可以胆大包天地去关心少爷的家务事。 元恪不由得被她的行为逗乐了。 噌得一声,少爷站起来。像对待犯错的阿猫和阿狗一样,轻轻敲了敲贴身女仆的额头。 “把妆给卸了。画得很浓重。” 对话大门关闭。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都未能收获。 挫败感从脚底一溜烟升腾到头顶。 不能问,不能说,一切都要彬彬有礼,不着痕迹。究竟。究竟还要多久她才能融入豪门生活啊。 陈意涵垂头丧气地回到属于她的佣人房。阔别三月的佣人房,阔别三月的佣人床。衣不解带地平躺在上面。三十八号女仆有点想妈妈了。 距离晚间工作开始还有近六个小时。意涵在思念的空虚中打开记事本。今天下午家政系没有安排课程。但她马上要去观摩厨房晚餐的制作,学习如何根据食材和天气关照少爷的饮食健康,同时兼任厨房清洁工作。 少爷。少爷。她的人生被为少爷服务填满了。距离她能够光明正大提出来让少爷正式向她道歉还有多少时间呢?一年?二年?五年?十年? 想到成功的那一天,心愿可以达成的那一天,贴身女仆的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两行泪顺着鬓角往头发深处流淌。 意涵本来给妈妈打电话的动作中止了。 面对逆境。该再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过往的帝景三个月,她认真学习化女仆装,认真学习女仆走路着装,认真学习衣物清洁,认真学习餐桌礼仪,认真学习佣仆守则······所有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变成贵族?职业生涯的尽头也不会变成名符其实的有钱继承人。最后只能作为一名一眼之内可以挑拣出少爷行为不够高贵之处的高级佣仆而己吧。 陈意涵翻了个身。她决定用积极的心态面对职场无意义的机械与庸俗生活挑战!这一次靠自己不依赖任何人地站起来! —— 房间摆设一样的人生。 回到书房的少爷根本不能集中精力读书。元恪反反复复想起自己贴身女仆的质问。 如果不能从这座丽景大宅走出去,他也只能成为他人华丽人生的华丽摆设吗? 孤独没有伴侣的又何止是少爷的贴身女仆? 魏芒的电话总在元恪心烦意乱的时候响起。一个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唯一可交谈对象的存在。 元恪接通。 比以往愉悦而轻快的声音响亮在耳畔。 人比人气死人么! “你今天怎么了?兴奋成这个样子。” 魏芒在听筒那边一笑而过,他嘴角弯弯像月牙,好脾气地说,“元恪。风水是轮流转的。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也不太相信如此迷信的理论。但现在我信了。”男人换了拿手机的姿势,用另一只耳朵对着屏幕,仍旧继续不顾对方反应地絮叨,“我的好运将要来临了哦。因为我能看到幸运女神在朝我走来了呢。” “是吗?北京大街上你还能看到幸运女神。开车小心点。” “谁说我在开车?你不要总讲这么绝情的话嘛。中午飙车赢了我的时候,元恪不也曾很开心?” 刺激人也不需要乱讲假大空的谎话。今天开车的—— 元恪的手果断插进裤袋里,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芒注视着车窗外,呵呵笑,“你的车钥匙明天还你好不好?还是注定要交给金融系第一名呢?对了,对了。我们系的才女收到我送的陀飞轮后一定喜极而泣了吧。毕竟曾经亲自看守过将近三小时,人和物之间会有感情的······” 咯噔。 元恪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不知死活的人怎么到处都有。回到家要面对一众笑脸佣仆,去学校要面对一位笑脸朋友。 不真诚的微笑浪费表情好不好!说到表情。元恪突然记起来,那块拿来戏弄三十八号的陀飞轮呢? 坚持更新了。给自己加一下油。看官大人们,也在坚持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吗?和木鱼一起努力吧。我在跪着挽留大家哦。哈哈。另外还要感谢为我的作品加上封面的美工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木鱼太迟钝了。没有申请,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惊喜。么么哒。潇湘团队是一流的。 19 哪门子高兴 19哪门子高兴 “为什么对魏芒的女人那么热心,还特意交换了微信号码?” 元恪劈头一问,让陈意涵着实愣了愣。少爷一般神存在的人物也用微信吗?不会通讯录里只有魏芒少爷一人吧。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少爷。你也知道社交工具,我觉得太好笑了。管家说少爷的运动特长是高尔夫和马术。少爷的课余社交方式是法式宴会和沙龙读书会。您朋友圈的人真的会用微信吗?大家都是一些手拿羽毛笔,沾墨汁写信笺的贵族吧。” 她倒真能想象。 元恪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上乌云布满,“陈意涵。” “有。” “你会不会开朗过了头。有朋友来家里做客真的那么令人高兴?” “少爷你刚刚明明也很开心哪。” “我开心是因为我找回了陀飞轮。” 陈意涵踮脚观察着元恪别扭的表情,不自禁地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是吗?高兴就是高兴,为什么非要否认呢。元恪。你知道为什么人总把悲剧意识强加给自己吗?因为他从来不向朋友求助。总是一个人在尽力苦撑。” 被自己的女仆教训的头头是道,元恪反倒感觉到了快乐,“还有这等理论。那陈意涵你倒是说说,重视朋友的丽景三十八号,怎么会因为欠债三十万,就被迫转系呢?当时你没有找他们商量吗?” 意涵有些沉默了。元恪说的没有错。默默独自承担起巨额债务,甚至连妈妈都没有告诉的人,真的有资格评价元恪的交友观吗? —— 魏芒和水津亭前脚踏出天元丽景。由管家大人亲自报告的“少爷周记”电话就打到了天元帝景。 “少爷他与原来一样,严格遵守丽景作息,从未流连欢场。交友也在家族的严选范畴之内。如果说开了先河的话,那就是今晚魏芒少爷携带一名女性友人突然来访。五分钟前刚刚离开。” “魏芒把娱乐圈的女孩子带进丽景?” “是一位朴素的美人。个性非常安静。具体的情况我会详细了解的。” 噔一声。 钻饰落入撞上首饰盘的闷响。 管家一笑,“您现在已经准备就寝了吗?” 老夫人放眼四顾自己所在的辽远而空旷的卧室。帝景的老先生还在书房。而她在边听电话,边卸掉身上装饰。珠光宝气衬托得镜中女人雍容华贵。 一定不能让孙子元恪重走儿子元宏的老路。没有儿媳的大宅饶是再怎样受人瞩目,仍然免不了苍凉。她要用自己的力量让帝景的繁华生生不息。但在自己宠信的管家面前,老夫人不安的心总能够立刻平复下来。 “帝景晚间作息要提前丽景一个小时嘛。也难为你在那里苦挨三年多啰。等到元恪完成学业,开始工作和婚姻生活之后,你就不再需要两处操心,两地奔波了。” “是。我也盼望着回到天津的那一天哪。” “听听这口气。好像我虐待了你一般。难道有什么不满?还是元恪又让你费心了?” “您明知道,我不是一个爽快的人。还问出如此难回复的问题。”管家笑声琅琅。听筒另一头的老夫人也开心起来。 “年轻人的感情,顺其自然消亡要比干涉扰乱更明智。小宋,你如果为新女仆的事情伤脑筋就大可不必了。我们不仅要顺他的心意,还要给他的更多,才算得上称职的长辈啊。” 只有给得更多,才能高调地让整个社会告诉他们,以婚姻为目的而轻易跨越阶层的恋爱有多么不符合实际吧。宋容心领神会老夫人的意思,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 天元丽景的少爷主卧。 三个月来,有女仆守护的第一个夜晚,元恪仍旧失眠。 或许因为后背和后脑擦伤一到了晚间病情反复,也或许因为与女仆相处的第一天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元恪对于能够在这种程度上占有陈意涵有喜有忧。喜的是他终于可以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安置在身边保护,而忧的是作为室友居住的她究竟之于自己的内心希望有多大程度了解,她真的能够成为他走出丽景的伴侣吗?而他可以做到吗? 斜倚在床头,元恪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看了整晚的财经新闻。丽景富有,佣仆成群,可属于他的财富,属于他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从浴室里出来,果然看到手拿他今日行程的女仆已经站在门外了。 元恪破天荒抬动嘴角笑了笑。 “丽景还没有实现无纸化办公吗?三十八号,你把我的人生捏在手里感觉很不错吧。” 怎么可以一大早就笑着说出尖刀一样的话呢?陈意涵真想啪啪上去扇他几个耳光。 “有人为你的人生而存在,少爷不该感到高兴吗?” “高兴?”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掌握之中,这是哪门子的高兴。 “上流人生。不是从出生那一刻得到的东西都比别人豪华么?怎么不高兴?” 该夸奖她终于露出了本性,心直口快呢,还是该夸奖她终于适应了豪门环境,目中无人呢? 元恪拖着两只凹陷的黑眼眶,贴近自己的女仆看了看。 明明此种程度的性骚扰,她已经可以驾轻就熟了,为什么还会心慌气短。 “陈意涵。” “有。” “管家是怎么交待你的?” “交待我?什么?” “当然是怎么照顾我啊。” 支支吾吾,“照顾哪方面,少爷,您在说您的黑眼圈吗?”女仆抬手在他的灰绿的眼睛前晃了晃,离得这么近,简直快被他吸进去。 结结巴巴,女仆建议,“这种时候应该用热毛巾来敷——吧。” 元恪扬眉,“既然知道,还不赶快准备?” “是。” 不知不觉中,与少爷的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陈意涵偷瞄了两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元恪。正好对上他打量过来的视线。 少爷今天怎么了? 跑车司机不专心,他还能温柔地注视着,春风化雨地训斥着。 “不好好开车吗?再触犯一次交通规则,驾照就要被吊销了啊。” “少爷。” “······” “我中午穿着社交礼服去金融系接您参加午餐会吧。” “你觉得我昨天是同意的意思吗?” “那你会违背亲人的意志,顺便也让我为难吗?” “这个嘛。我们就拭目以待一下——不过,你不会还没有做好穿上礼服男伴没到,或是到了皇家粮仓不懂社交礼仪的准备吧。”元恪的混血儿面孔不断靠近驾驶员的侧脸,“下课后我打给你电话。昨天中午的被围观场面绝对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 女仆闻言一笑,抬手把元恪的越来越靠近的脸轻轻推到一边。 20 被少爷放鸽子 20被少爷放鸽子 “少爷,车钥匙在我手里,您遵守乘车礼仪就好啦。社交规矩是人定的,人到了有规矩的场合,难道还能被规矩困住不成?” 回到许久未归的家政系宿舍,从穿戴开始,四周就围拢了来一睹她芳容的新同学,从头瞻仰到脚。陈意涵的不满二十岁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因为外表如此引人关注过。 “陈意涵,听说你实习去了天元当家宅女仆,光华学院的家政系从来都是瞄准酒店贵宾的私人服务,你怎么这么奇怪?” “上次有传闻你是元恪少爷的贴身女仆,今天又穿了宴会礼服,你们该不会是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吧。” “就是。就是。听说你从金融系转系时欠了一大笔钱。所以才被迫卖身做家奴的吧。好可怜。可再可怜,女生也是有尊严的。你的行为不让我们也跟着背上黑黑的名声吗?” “服务业是智慧的行业,绝对不能和低俗沾上关系,每个从业者都要自律才好。” ······ 听说。传闻。你们也知道是听说加传闻啦。 陈意涵无奈拍拍自己的脑门,对好事者的关怀表现出了十足的好耐心。你们也知道别人有难处啰。怎么径直就向出卖肉身的那个方面想呢。她也是合法劳动者,好不好! 可眼下以一敌十的局面,她的解释就是掩饰。 陈意涵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元宅女仆三原则,低头看看腕表,抬头看看周遭呈现井状的天空。原来成为人群瞩目的中心不过如此嘛。你是坐井观天,人们是低头看井。一样的目光狭窄。 被未来的酒店管家们讥笑的家宅女仆,扯起裙摆,扯起嘴角,微笑着站了起来,“那个。今天我好像被少爷抛弃了。现在变成了绝对的弱者。”意涵双掌合十,“拜托。不要在嘲笑我啦。你看。我都从金融系转学了,目前对课业一窍不通,还不够惨吗?” 围观的好奇宝宝渐渐散去,一直在人群之外的室友转过身来,“陈意涵。你倒是名不虚传。” “啊?” 宿舍的土著旁观者缠绕着mp3的电线,样子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娴雅风度,“没什么。我想表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意思吧。” “······” 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叠装订的打印纸,“你去帝景进修的这三个月,我可是仔仔细细调查了我的室友哦。不管怎样。欢迎来到家政系。” 哇。也太恐怖了吧。还以为侦探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呢。陈意涵嘎嘎嘎苦笑了三声。宿舍的室友,丽景的室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过眼下最该担心的,无论如何也排不到室友的人品问题。少爷的约会问题还悬而未决呢。 陈意涵在比她的佣人房还要狭小的双人宿舍里,穿着社交礼服,踩着高跟礼服鞋给元恪连拨了三通电话,然后接连三遍被挂断。 她就说嘛!女仆工作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少爷又怎么会极其容易驯服呢?今天早晨给她的破天荒微笑,全部为让她放松警惕的障眼法而己。结果还是被元恪放了鸽子。 陈意涵心灰意冷,返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卸掉她的简易妆容,拆掉她的简易盘发,绑上她平时最爱的简易马尾,月兑掉隆重的裙子和隆重的鞋子,套上羽绒服和牛仔裤,重新又打扮回大学生甲的样子。 一番忙碌后,腕表的指针已经提示她下午一点过了。皇家粮仓的用餐时间一点半结束,现在即便她想赶去现场探个究竟也来不及啦。 真真欲哭无泪。 抛开这厢枯坐宿舍在满脸沮丧中等待下午插花课的女仆,那厢的元恪少爷正悠然坐在简日酒吧的包房里。 时间还早得很,夜店的调酒师和服务生都没有上工。 身兼光华电影学院简日剧社社长之职的魏芒随性而坐,介绍完简日剧社的各位再开始向简日剧社的各位介绍元恪时,自己都感觉有些难为情。 “我的同学元恪。据我了解他可能生平第一次来夜店。大大多多关照吧。” 名声在社交圈早已如雷贯耳的天元公子竟还没有到过欢场,剧社的各位会心一笑。 “元恪夜店的第一次托付给了简日的下午,我们也太荣幸了。”前任社长,现任剧组导演王密接过魏芒的话头。大家闻言,一阵噼噼啪啪的掌声就在王导的带头之下鼓动起来。 元恪眼光逐一扫描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昨晚他在丽景餐厅见过的水津亭。然后天元少爷威仪棣棣地无条件接受了大家的欢迎。 包房内温度刚刚上升,可不能冷下去。 魏芒就料到元恪到了夜店定然还像在他的书房一样坐姿优雅,仪容不乱。他嘿嘿一笑,放手解开丽景少爷外套的两粒纽扣,又把他脖子上的领巾拽了下来。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严肃得跟大家欠了你钱一般。在简日里你摆出一副银行家的嘴脸打算给谁看。” 有一阵配合的哄笑着,教初来乍到的元恪,让欢场老手魏芒颇有成就感,他递给导演一个眼色,王密会意伸手按下了点餐的电铃。 铃音落地,手托喷香披萨和香槟的简日店长和厨房长走了进来。 又一阵介绍和寒暄。室内的灯光由明亮调整成幽暗,难怪人们对夜生活痴迷不已。如此昼夜不分的迷离密室,人类所有情感的压抑通通可以得到最彻底,最原始的解放。元恪在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渐渐模清了周遭的人际。原来魏芒口中的简日酒吧代表了光华电影学院简日剧社的系统人脉和社交战场。 “今儿咱们就吃披萨。要照顾一下元恪的味蕾。他呀,吃惯了丽景厨师的手艺,还不能适应成人的节奏。口味还像个小孩儿似的。” 魏芒一张又一张掀掉元恪的神秘面纱。 被说中的元恪只得笑笑。幽光照耀之下,十二双明亮的眼睛反射着迷人的光芒。难怪汉语用纸醉金迷来形容欢场的生活了。传说中职场之外的第二战场就在四周。凭借显赫的家世轻易融入社交圈后,元恪反倒滋生了甜甜的傲慢心。 他顺着魏芒的思路调侃自己说,“香槟可以喝,平时我除了佐餐的红酒外,只喝过这种气泡串串的开胃酒啦。简日的厨房果然一级棒啊。” “去你的。” 21 正牌大少爷 21正牌大少爷 众人满堂哄笑。笑声中,元恪倾颓地将后背靠倒在沙发中,他散漫轻佻地接过剧社美人纤纤涂丹玉手递来的香槟杯,一饮而尽,真真彻底放松在温柔乡里。 华灯初上,一众人等结束了欢迎元恪入队的欢迎会。站在有风呼啸的街道上。喝了香槟的魏芒眼尾流光溢彩,平添了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他风度翩翩地照顾着每一位剧社成员的归程。 送完最后一名男士需要护送的女士水津亭。再次折返回简日的车租车里只余下后座的魏芒和元恪。 魏芒问他,“怎么样?欢迎会后,有没有想从此走入夜生活的愿望。” “简日的披萨确实比皇家粮仓的法餐好吃多了。” 魏芒如释重负地笑,“不过,元恪,我今天真是担心你,直接把入会意向说出来该怎么办?” “我是夜场白痴,还没有成社交白痴。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总比你乖。接连两天不去皇家粮仓午餐报到,你呀,就等着家规处罚吧。” “那冒着家规处罚,还到夜场寻欢的你呢?” 魏芒乐了,“所以,有时候,我真想快一点结婚。起码结了婚,怎么玩,只要老婆大人不说话,别人就没有权利再说什么。” 元恪当然知道他在说笑。结婚和事业连在一起,连社交场合都固定下来的人生还有什么玩乐的可能性呢。再说,他来社交真为了玩乐不成?心照不宣的逃避,却没有人能够说得出口。 就像心照不宣的欢场里,又有谁能说出不快乐呢? 一改往日精神抖擞的归家状态,元恪迈着踉跄疲乏的脚步踏入丽景的大门。 站在大厅里迎驾的宋容管家把少爷的一切转变尽收眼底,依旧微笑不语。仿佛在故意嘲笑他吸引人注意力的做法幼稚而不合时宜。 元恪在胸腔中冷笑一声。朝着楼梯口处接驾的陈意涵走去。 果然,他从贴身女仆的眼睛里读出了焦急。从出租车驶入丽景监控的一瞬开始,整座宅院的佣仆们就开始为主人的回归而存在了。他们在管家的安排下按部就班,谨守规范。然而,就是如此兢兢业业,机器人般的工作让他透不过气来。少爷归家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锋上的小美人鱼。这种带血的归家之路,他也忍耐了七年。逃离了帝景,不过是重新进入另一座豪华的牢笼。 “少爷。”没等元恪走到自己身边,贴身女仆的声音就先入耳了。 少爷扯了扯衣领,落魄地笑了笑,整个手臂自然而然搭在了女仆的搀扶上。 “怎么,想我了?” 意涵完全没有料到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会贵族水准大失。而且颇有市井挑逗的嫌疑。 想必管家大人也听到了。三十八号脸腾得一红,心脏快速跳起来,压低声线连名带姓地提醒他,“元恪。你不会喝醉了酒吧。我们现在身在丽景的家宅。可不是在长安街的大马路上啊。” 元恪抬眼,睨了睨自己的女仆,笑着大声回答,“我知道。” 意涵只得顺从地点点头。心想,你知道还这么大声。难道故意添乱吗?不过一切都随他了,谁让他才是正牌大少爷呢! 一路爬坡,关上正寝大门,陈意涵终于长舒一口气。 回头之间,少爷已经坐在起居区的沙发上神情自得地喝水了。 三十八号紧走两步,抬腕至元恪眼前,“少爷。晚餐时间已过。餐厅的餐盘都撤了。你这个样子回来,手机还关机。大家都很担心哪。” 元恪头都没回。 “······” “算了。我也不跟你假惺惺了。元恪少爷,我把你没有去参加午餐会的情形据实报告了管家。如果因为我,你们关系变差。我可不打算负责任哦。作为女仆,也有女仆的职守所在。” 听到这儿,一直无反应的元恪终于笑出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女仆看,“是吗?三十八号,你口气真不小。我倒要听听。如果可以负责任,贴身女仆要怎么负责呢?” 是啊。她要怎么负责任。一介女仆怎么付得起天元丽景的主仆关系之责,她要成为立场摇摆的墙头草?还是一面倒的少爷派或是管家派? 问题的症结在哪,都不明白的人,根本不具备人事关系主见的人,怎么能为事件关系中人负责呢? 意涵偏头想了想,忽然有些伤感,“元恪。你把我骗来丽景,目的是什么呢?你又不带我去午餐会见社交圈里的朋友,我总不能到现在还理解成虽然你并没打算认真对我,但其实你有点喜欢我,并不讨厌我吧。” 噗噗—— 元恪嘴里喷出一股清泉,还有一口水卡在喉管里,上下不得,瞬间憋红了脸。 少爷的声线都变得嘶哑了,吐出的句子含糊不清,“陈意涵。你在说什么!” 三十八号撇撇嘴,耸耸肩,“丽景的人际关系定位呀。我总不能去查查少爷您的相关资料吧。帝景培训时已经明确被告诫过绝对不能用嘴过问了。虽然今天家政系室友她对我就这么做了。” 一口气终于接续上来,元恪仍旧红着整张脸,但此刻他的头脑是理智又清醒的,“陈意涵。你知不知道作为女儿家,你在说些什么呀。” “天津姑娘比北京的妞妞豪放,您又不是不知道。元恪你不也算直爽的天津人吗?” “好。我不跟你斗嘴。我问你,你最后没有离职留在丽景的原因呢?为什么?” “还用说吗?当然一边赚钱一边实习一边等少爷你给我正式道歉,还有求一封管家给我的推荐信,走入社会后平步青云啊。” “哦,是吗?”元恪对眼前呆萌直爽的姑娘倒有些好奇了。被男人放了鸽子不生气,不撒娇,不问他去了哪,反倒去管家那里尽女仆职责去汇报工作,然后又胸怀坦荡地对他诉说自己的实习理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三十八号有些二货的潜力。 一把年纪还如此无忧无虑,天真可爱,合适吗? 少爷坏心发动,决定亲口给自己的女仆增加些心酸的记忆,“陈意涵。你的理想会计师呢?不会转到家政系三个月便忘记考入光管管理学院的初衷了吧。” 22 请求帮助 22请求帮助 提及伤心之处,女仆眼圈一红,但还是克制着,克制着慢慢压下升腾起来的怒火。 “元恪。每个人都有不如意之处。但每个人都在自己能得到的位置上认真地活着,你怎么动不动就揭人疮疤呢?难不成,你有什么解不开的过往,想忘也忘不掉的那种?” 被戳中心头的痛处,元恪凉笑浅浅,“所以,我们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女仆,一个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个没心没肺随遇而安啊。” 陈意涵气得咬咬牙。女仆竭力忍住要反驳的想法,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怔怔站了一阵,少爷起身要去书房,她目送着元恪的背影,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滴,两滴,越企图用手抓住,落下的越多。 一方白色的绢帕递到了陈意涵的面前。有些许温柔的声线穿过泪的帘幕走进女仆的意识,“你傻啊。用手抓它们干嘛?你又不是猫。” 别以为绅士的举动就能抵销她一个下午的担心,手帕什么的收买人心,她拒绝。陈意涵抬手用袖口使劲儿擦擦眼角。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只见元恪的鼻翼掀动了两下,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不讲卫生的女汉子。 “我刚才迷了眼,你回来干嘛。”意涵指着表盘说,“这个时间少爷你该去书房读书啦。” “陈意涵,你铁了心不领情是吧?” 元恪收回了绅士的举止,想了想,忽然一笑,“你不会因为不知道我的行踪担心了整个下午吧。” “啊?” “不担心,为什么哭呢?”杂志上说女人委屈动情的原因无外乎两种:担惊受怕和心不遂愿。上次她得知被骗后哭,不用说,原因为心不遂愿了。可今天,貌似情况更偏向担惊受怕的一类啊。 终于在丽景找到了一位有血有肉,有感情有表情的大活人。 元恪去书房的铁定日程被搁浅在一边,他伸手翘起了陈意涵的下巴颏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贴身女仆一番。 “元恪,你冷静点。光天化日之下,你不会要耍无赖吧?”意涵有点害怕——少爷的灰绿色眼眸已经近在咫尺了。虽然重新上岗第一天,她就发现他有些性骚扰的坏习惯。但目前采用的古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亲吻的前奏啊。无奈,她的颈子还在昨天摔伤的后遗症中动弹不灵。要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受制于人啦。 女仆越是恐惧,少爷越是开心。见效果达到。少爷松手,嫌恶似得拍拍。 “以后担心我的安危就直说,想问我的行程也直说。不要再使用梨花带雨的伎俩了。” “啊?”意涵有些发蒙,少爷他在暗示什么啊。 “还有,眼线笔和睫毛膏换换,一哭立马花妆,妖魔鬼怪似的。谁见了高兴得起来。” 他倒真有心。她哭单纯因为她职场的困境好不好。谁知道家仆境遇的水深火热啊。看不到未来在工作着的人群中,又多了她一个。 如此状况延挨到第七天,陈意涵直奔家政系管理办公室,找到了年级辅导员请求帮助。在无比现实的人类团体中,找一个能听你谈理想的,也只能去思想教育办公室和心理咨询辅导室了。 黑色皮革的办公沙发跟丽景里的同款家具,接触质感却完全不在同一体验层次。看来光华管理学院这所京城百年名校内的王牌院所在接受了天元的赞助后,管理人员也没有能提升到宋容管家一般的审美水平啊。为了片面追求高大上,只求设计的华丽和相似,却完全忽视了品牌本身所包含的工艺和思想。 陈意涵坐等老师的思想辅导,大脑里盘算着另一种生活,属于天元丽景的生活。半年前,她可不会想家具工艺的问题。更不会把关注的目光投射到他人的物品上。可改变结结实实发生了,在来到天元豪宅半年之后。她大脑中的评判标准开始多起来,渐渐不再只有昂贵与便宜两种诉求。 上一位同学转身要走,陈意涵就已经起身站了起来。辅导员李静捧了保温水杯,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也坐吧。” 李老师显然记得她。以第一名的分数考入光华管理学院,学习三个月后就从金融系转到家政系的学生,也只有她一个。 以前陈意涵觉得李静老师很美,内外兼修的美。因为她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搭配细高跟。又总能把头发绾成漂亮的圆形髻,每天化着似有若无的珠光妆容,博士学历,在京城一流的大学做行政工作,又嫁了一位体贴温柔,马上升任副教授的讲师老公。但天元的经历也打破了她的审美。破坏了她曾经的价值观。李老师再美,还有更美的水津亭。李老师再怎么才华横溢,还有更才华横溢的丽景西餐厨师。李老师的婚姻生活再令人羡慕,还有元恪和魏芒之类活在金字塔顶端的豪门少爷。 由此比较一番,曾经女神一般的李静老师也过于平凡了。 思绪至此,连陈意涵自己都吃了一惊。身为少爷的贴身仆人,不知不觉中都会拿由高到低的眼睛打量别人。如果换成了少爷亲自坐在李老师的对面,该有多傲慢哪。 前来求助的意涵心思转了几圈。才收回到原始的初衷。 李静老师放下水雾袅袅的保温杯,也在审视着阔别半年没有见面的学生。她变了。衣服的档次没有变,甚至就读专业的档次还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但整个人的仪态,礼貌之中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从内到外变得优雅了。当初欠下债务转系的陈意涵不但没有憔悴落魄反而变得更加美丽大方。 两人还没有开始对话,就已经在心中对于彼此的分量有了新的评判。 陈意涵能从李老师的眼神里读出她的疑惑以及她小小的歆慕。 对于茶几两侧的变化显然她们都没有来得及很好适应。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在两人间开展得便有些失衡。 变化后的意涵依旧把李老师看作万能的救世主,她跳过了寒暄,直接拿出新生手册,指给李老师看,“李老师。我对自己就读的家政系存在很多迷惑。您看。新生阅读指南上明明写着,家政系培养目标——管家型家政员。可管家型家政员到底怎么才能成为呢?上面也没有写。” 27 夜潜者曝光 28 任性新花招 28任性新花招 陈意涵有时不得不佩服管家大人的温和修养。虽然作为贴身女仆这么评价自己的主人有些太过没有人情味,但元恪少爷的的确确在很多情况下会让人生出想要好好修理一顿的暴力冲动来。 不论是他傲慢的理性思维方式,还是他高高在上的贵族式微笑,又或者是他那条说话刻薄不留情面的毒舌,又或者是他那种高深莫测的行事风格。 总之,元恪的性格特点简直可以称之为陈意涵厌恶大全。 而现实偏偏有着最令人费解的呈现效果。 想象里的厌恶大全搁在活色生香的丽景豪宅,一切又顺理成章讲得通了。 就比如此时此刻,意涵简直不能假设还有谁能将少爷这一称谓演绎得如此丝丝入扣,浑然天成。已经有朝阳照进门里,陆陆续续在元恪的半边身体镀上一层光芒漫溢的金边。 女仆有一瞬间的错觉,或许站在阴影处,始终没有得到日光特别关照的管家大人和自己才算得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呢。 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管家,声音也低回迷人,“元氏家宅是我最重要的职场,哪怕再细微之处,作为一名合格的家政人员也应该注意到。这样做对吗,少爷?” 少爷闻言嘴角上扬,用他最擅长的冰冷表情笑了笑,“那当然。家政人员不就要一生在不是自己家的地方主持家庭么?仔细想想,还真让人觉得同情怜悯。所谓的上流社会也应该由你们亲自用双手缔造出来吧。怎么样?我华丽人生中永远见不得光的幕后英雄?” 浓情的火药味在弥散。 司机师傅已经把元恪的迈巴赫开到了门口台阶下。离家的时间到。胶着的氛围注定即将散场。 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提醒了主仆三人。 宋容管家亲切地递上元恪的驾车手套,“请少爷驾驶用心,一天愉快。” 之前针锋相对的谈话如同归于大海的泡沫,被眼前的岁月静好无声无息掩盖住了。 时间果然为医治万物的良药。丽景的每一个人在时间的驱动下都把相遇当成了别离。只不过,口舌交恶的心灵创伤,也真的能够用理性的日程和铁一般的秩序治愈成功吗? 意涵满月复狐疑地朝管家大人鞠了个离家躬,心情忐忑地坐上元恪的副驾驶。 少爷的驾驶技术并不高明,京城的交通也同样不够高明。陈意涵一路盯着元恪的侧脸打量。 路况好的路段,少爷下颌线条会放松一些,路况不好或等红灯的停车时间,少爷下颌的线条便绷得紧紧的,连本来堪称一线的薄唇都深抿出极不自然的古怪弧度。 陈意涵确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真的在发怒。他光手抓着方向盘,白皙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和手筋根根可见。管家大人准备的驾车手套在上个等红灯的间隙被大力掼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又被稳稳弹回驾驶台。 在车河里一步一步挨走。元恪的心情一步一步变差。 “车子开得乱七八糟,还好意思发脾气!” 意涵对着后视镜发牢骚。 元恪闻言,笑声从鼻孔里喷了出来,“你说的倒挺有道理,眼下女佣没法上路的局面——” 开快车被罚的旧账被翻。 意涵长舒一口气,“睚眦必报才像你嘛。不过话说,为什么受罚的只有我?那天魏芒的车子不也违章了?” 少爷白了女仆一眼,问,“那现在你要不要来替我开?” “我?”难不成被禁驾的事情也是元恪在背后捣鬼。不过,没理由啊。犯了严重的交规不被惩罚的情况也只会发生在魏芒身上吧。 意涵呵呵勉强笑笑。摆摆双手。 忽略掉生活中的魏芒小细节,她真的有问题要插话,“少爷。你昨天说我不如夜店的女孩子,你说我差在哪了?” “咳咳咳······” 元恪一口气差点卡住,耳朵都憋得通红,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瞪着陈意涵。 “难不成你昨天闯入我房间打算问这种问题来着?” “啊?” “还是你的思维开始月兑线了?” 或许真的有人思维月兑线,陈意涵的注意力早就不再先前的提问上了,她发现新大陆般惊愕地指着导航。 “少爷。你走错路了啊。” 天天要走的路线都能出错到底谁在月兑线啊。 绿灯亮。 元恪一扫先前的阴郁重新发动车子,“一路花痴般地盯着我看,现在才发现走错路啊。这么当副驾驶也能月薪一万,真的难为三十八号你了。” “早课。早课会来不及啊。”陈意涵抬腕到眼前,一时间急得想跳车。大课点名,迟到要计入成绩,大学生的烦恼元恪难道不知道吗?不过也是,教授们怎么会为难捐资助学的太子党呢? 故意开到赛车的早高峰队伍里,少爷今天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难道被管家大人气得糊涂了么?晚上晚归,早上迟到。他到底存了什么心,一定要跟安稳富贵的人生作对开战? “少爷。少爷。你去夜店管家不发话,没人敢拦着,可你现在又不打算上课,岂不枉费丽景仆人们早起准备的一片心?” 意涵快要拉住驾车人的胳膊阻拦哀求了。 “开回去。开回去吧。” “开回去?” 元恪冷冷地笑,“笑话。要下车你自己下车。” 大少爷脾气又发作,意涵压压心底的怒火,把心一横,针锋相对地表态,“笑话。你以为我这次会上当吗?还坐在寝室傻傻等你一中午?你不过想不让管家大人难堪地甩掉我罢了。用得着做得这么不留痕迹吗?元恪少爷!” “在车上吵嘴,是吧。”一个急转,元恪把车摆渡到路边泊住,转头一心一意地面对自己的女仆,“说吧。怎么样的条件才打算放我进行我该进行的日程?” 气人。 几分钟前还正常人一般,现在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不过意涵也不再怕他,大不了再被卖一次,再被转系,大不了被赶回天津老家,料想这个人模狗样的所谓绅士怒到极点也不会动手打女人,女仆上前一把狠狠掐在元恪的左耳上,嬉皮笑脸地在他眼前放无赖,“少爷你至少告诉我你去哪儿,我才打算乖乖下车。女仆也有自尊心。我现在已经转正为全职女仆啦。贴身的哦。意思是二十四小时要守在可以看到少爷的身边,你上课,我也有权打电话过去跟踪呢。而且,直到您大学毕业。” 什么时候木鱼可以吸引两位数的看官大人啊。呜呜呜。码字没动力。 29 第一次遭遇淑女如此对待 30 理性丧失 30理性丧失 有些话到嘴边的真相。被活生生咽下肚子。 哪怕再天之骄子的男人也有爱得缺少自信的时刻。 既然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和安慰,他又何必把一腔爱意平白无故地铺陈在她的脚下,任凭真心由她无情践踏呢? 魏芒愤愤地想:没料到自己魂牵梦萦的水津亭,居然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两样。把情场当成战场地耍心机。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难道要他千哄万劝地跪下来求她回心转意吗? 不,她不只是绝情,她比一般女人更讨厌。 至少那些为了他的家世,为了他的金钱而来的女人,会在床笫之上,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会在穿好衣服之后,依然有卖笑的和颜悦色,给他留下下次见面的种种讯息。 哪里像她。 竟然让一位占有过她身体,拥有了她初夜权的男人,从幸福的巅峰坠入无底的悬崖,产生下一次见面无望的不安全感。 魏芒越想越气,转身拂袖而去。 简直要惊动四邻的摔门声。 如果此刻钱包里有足够的钞票,男人真想掉头回去,尽数掏出,使劲儿砸到她那张冷漠而理性的脸上。 真真的少爷脾气。 水津亭见识了魏芒没来由的盛怒。整个人被意料之外的剧情震撼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不仅限于戳穿与被戳穿的生理,入侵与被入侵的心理层面吗?难道她提及了他的心头所爱,让他羞愤继而绝望? 水津亭呆呆抱膝闲坐了片刻。多余的感情碎片占满了大脑的内存。不由得眼泪怔怔留下来。如果水妈妈知道她轻而易举地被男人占了便宜。美貌有了残缺,以后可能再也嫁不进有钱之家,不会立马把她劈开两半吧。 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要培养出一位艺术生,该是多大的财政负荷。可现在她成了被人咬掉一口的桃子,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补偿。 由名符其实的胡同美女,变成了名符其实的胡同破鞋。 眼泪渗进丝绸被子里,洇开一朵又一朵泪花。 水津亭用指月复模了模被打湿的布面,含在唇舌之间吮了吮。谁说泪水有咸咸的苦涩味道。泪水分明代表不了什么。 昨晚的她大概令魏芒倒尽了胃口。就像她请的咖啡和烤肉。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所作所为统统都令这位豪门少爷倒尽了胃口吧。 上次不是已经被他带领着亲自用自己的双眼确认过元恪豪宅之内的繁华了吗?一个外城单身少爷的大学用房居然占据了整个皇家公园的最中心位置。魏芒说他的居所和元恪毗邻,规模也相当,只是没有说改天要请她来坐坐。想到自己竟然在糊涂之下成为了公子滥情帐目中的最廉价一笔。 水津亭从脚底向头顶散发着寒气。 也罢。多愁无益,事已至此,总要坚定地走下去。 女人下了床,再回身,孤零零的她才发现酒店大床的宽广无边。而她落红留下的一点简直渺小得可怜,但这小小的一团,却偏偏印在粉白的界面上,红彤彤得刺眼。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留恋了。 不过一次不成功的爱情,失去了纯真,她至少还有梦想,还有生命在。 水津亭在内心不断地说服着自己不要去在眼前的境遇里牵绊。但胸口依然酸痛到麻木,那种痛远比身体的透支来得厉害。 浴室里的浴缸也透着可疑。虽然她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宽敞的浴缸。家中的那一个单人浴缸,是她保养身体的投资,小小的,每次奢侈得放完水都要被水妈妈牢骚抱怨一次。不能每天泡澡。在平民家庭的财政预算里,细致到用水量的超标都能够算得上罪过。 浴缸里的水早就冷透,却没有放空。 水津亭其实也根本没有在魏芒用过的洗澡水里,浸泡身躯的想法。毕竟人能傻掉一次,再一次就傻到不能饶恕了,不是? 花洒一开,淋浴的热水从头浇了下来。残留的绯红蜿蜒顺着双腿内侧向下游动。狰狞似毒蛇,但终随着滚滚水流消失不见了。 水津亭盯着自己的身体奇观看。终于缓缓蹲去。 这一次,她不要哭个痛快。 她要记得仔细,清楚,明白。 胡乱冲了个热水澡。水津亭的心一分一分变得坚硬,就算成为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至少人还活着。她一会儿要笑容满面地从房间里走出去。把心底的痛妥善存放到心底。如果今天实在特别难过,她准备给自己准备一天的假期。把写作时间缩短到两个小时,去书店,买平日里不舍得买的好书来读。或者,晚上去夜店里跳舞,跳足两个小时。 磨磨蹭蹭把光阴消耗到悲伤里。可不是她的作风。 吹干头发的水津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笑笑。转身回到卧室仔细检查了床单上沾污了血渍的部分。 一点点不名誉的痕迹都不能留下。她掀起床单,庆幸只有手中柔滑的丝绸面料受到过污染。 滴上洗发水,轻轻地搓净,像对待娇女敕肌肤一样悉心照料这匹矜贵的丝绸。她还从没有一件用料如此奢侈的丝质衣服呢。 用凉风烘干到尾声的时候,水津亭不禁把床单裹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比划着华丽礼服的模样。 能有一天站在身着盛装的会场中心,接受大家的鲜花和掌声。在衣香鬓影的氛围里手持酒杯穿梭,不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吗?和能够身披嫁衣嫁进豪门相比,当然是前者更加令她心驰神往。 既然魏芒不愿做她公开亮相的男友,连交往看看的承诺都没有留下,更一下堵死了她成为妻子的可能,甚至连象征性的分手费都没有给予。就是彻底将她归为一夜人都等而下之的女人了。 水津亭扑粉的动作停了停。越发觉得事情的发展多有蹊跷。 她向来是个高情商的女孩,今天怎么就疼到糊涂了呢? 魏芒那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如果对她毫无怜惜又何必两次欣然赴约? 35 情敌来自幻想 36 走进少爷的心 37 任务失败哭一场 37任务失败哭一场 悲伤和无奈的情绪搅动,轻声的啜泣加剧为连绵的哽咽。 好想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想法上身,陈意涵哇哇嚎啕。 好在特长版的三段公交车,司机在距离她极远的位置,不然以奇特举止影响公共安全可是非同一般的罪名。但意涵的行为艺术还是惹得售票员和为数不多的乘客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因为扎眼而极具存在感的情况。 使劲浑身力气发泄压抑情绪的贴身女仆其实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可笑。她也能够体会空间内他人的心情。但她真的到达忍耐的极限了。 其实昨晚她从厨房出来就被管家大人特意叫到了喝下午茶的偏厅,以关怀她的晚餐为名,接受了新一期的贴身女仆操守教育。 也不知道如此五星级的待遇究竟是福是祸。 顶着少爷空降部队名号的她,因为岗位的特殊,入职半年还没有能够在丽景仆从队伍中交到一位朋友。 平时会和她长聊的也只有管家大人一位了。 偏偏宋容管家哪壶不开提哪壶,“意涵——” 陈意涵一听管家大人亲切的称呼,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不是三十八号,不是陈意涵,而是意涵。 果然,管家大人关心的是,“来到丽景之后一切都已经习惯了吗?有交到工作上的朋友吗?” “这个嘛······”意涵想了想,据实以告也显得过于可怜,不如按照丽景的贵族方式尽量风趣而幽默的作答吧。 陈意涵直直后背,端正了一番坐姿,说,“自从上次您在这里请过我喝下午茶后,我就视您为最了不起的朋友了。” 女仆脚底一阵发麻,这么油腻的语句抛出去,她还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谁知管家大人面不改色地对着马屁找不准拍向的三十八号女仆,“也就是工作适应得开心愉快啰。”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意涵在心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她连举起刀叉的双手都巴望着掌握了对话主导权的管家能够转移话题。 但问什么她的状况能月兑离开千疮百孔的尴尬境地呢? 海虾开胃菜入口,下咽后还停在食管里,就听管家大人说:“意涵的西餐礼仪进步了很多。为何如此专业的水准还得不到少爷的认同,踏不进皇家粮仓的大门呢?” 她也反省过,但仍旧没有反省出理由来。 管家大人仍旧在微笑,但陈意涵只觉得他在微笑中已然伸出一双铁钳般的手,牢牢掐住了她的喉咙。食欲什么的,瞬间消退了。 管家大人真的在和她探讨少爷走出丽景后的人生吗? 最近的少爷,不仅拒绝参加规定的午宴,而且连晚归时间都不在仆人的掌控范围内。白天的他自由得神秘。 陈意涵跪地求饶的心都有了。她要怎么才能给管家满意的答复。 少爷失控了?少爷对于贴身女仆的履职方式其实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想法?还是少爷对于管家大人为他塑造的女仆和塑造的行程统统感到不满? 根本没有能够堂皇说出口的理由。而且这种罪不在我的回答方式本身就是绝顶的职场自杀。 意涵只得勉强笑了笑,怯生生地说,“大概是少爷最近吃腻了法餐吧。” “吃腻了法餐?”管家大人点点头。目光坚定,笑容停滞地朝侍餐的女侍招了招手。 结果,工作语言为法语的主厨团队在陈意涵的面前被解雇。 作为事件的收尾,管家大人语重心长地教导处在怔住的三十八号,“理解和满足主人的需求是我们身为佣仆最重要的职责。意涵作为贴身女仆不想进一步了解为什么少爷他每晚失眠吗?” 木鱼没有注意到居然有十二名看官大人啰。开心~ 38 人人会失眠 43 贵客来 43贵客来 手机响了,陈意涵往巨大的柱子上靠了靠,才举起手机查看屏幕。 保安小孟直接进到地铁站内来接,一下台阶,便注意到背贴大柱的贴身女仆。丽景的空降兵正孤零零地等待救援。 往日里她与少爷同进同出,同室而眠,行踪神秘。不多的了解是她伸手掌掴了少爷,然后被发配到帝景劳教,然后又在拿到驾照仅七天再次闯祸,因为在路上开霸王车受到了交通处罚,从此被流放到副驾驶位置。 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多切实的了解。三十八号陈意涵给同事的印象实在太过面目模糊,且具有冒失不良的暴力倾向。 只见贴身女仆机警地观察着周遭人群。直到小孟走到身边,她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这么一个勇猛的人也会害怕吗? 小孟将丽景家宅的私车开得极其平稳。 明明已经月兑困,陈意涵却还没有丝毫安全的真实感。单向街图书馆的元恪少爷状况未知,磐石般的担心压在女仆的胸口。 善解人意的小孟对着后视镜安慰她,“无消息即是好消息。” 陈意涵这才又勉力笑了笑。 一进家门,女仆就吓了一跳。 平日里鲜有接驾客人的巨大中央客厅内,热闹非凡。大家都在忙。抬家具的抬家具,收摆设的收摆设。 难道少爷遭遇不测,要整理出空间给警方办案吗? 思及此,陈意涵心里烈火烹油般地炸开,一把抓住在她眼前闪过女仆的肩头,她喉头一股子腥甜,开口的声音都透着暗哑:“少爷他怎么啦?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向以端方得体知名的丽景女仆也被陈意涵愣头愣脑的问题问住了,她瞅瞅表情真切不像演戏的三十八号,从肩头拂下了她不知好歹的脏手,进门不洗手就抓别人制服的教养也配做贴身女仆么? “少爷?——如你所见,我们在为吊灯清洗做准备啊。” 讪讪缩回讨人嫌的手,陈意涵刚想继续追问,身边的另一名同事扯扯她的衣袖。指指二楼走廊的护栏说:“管家在少爷房间。等你回话呢。” 二楼显得安静多了。只有负责插花的一名同事在检查花瓶,另外的两名同事在轻手轻脚地拆卸着挂在墙上的油画。瞧这架势,大清洁无疑。可春节前刚刚扫除过的丽景,不过半月又彻底洒扫,不浪费吗? 陈意涵忐忑不安地向少爷房走,顾不上重新梳洗整理,把肩头书包扔到佣人房内,对镜草草照了照,就去敲大卧的房门,听到管家一贯的温和嗓音:“进来吧。” 入室内堂,还不见元恪踪影,倒是一名坐在会客厅上位的型男大叔吸引了意涵的关注。察觉丽景女仆在打量他,他果然立刻挑起眉头,绽放了一记比管家大人还有亲和说服力的微笑,“传说中的贴身女仆?” 被一眼望去足够优质的男人认出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幸福。 陈意涵捏了捏拳头,对着室内坐着的两位行大礼问候说:“我回来了。” 管家没有多问,点点头。暧昧的表达,让意涵有点分不清,这个同意是针对自己还是另外的陌生人。 不过他们坐在元恪的房里神情自然得喝着热茶,就代表少爷平安无事吧。 陈意涵愣怔呆萌地站在地毯边缘,不穿制服的日常仪容颇显狼狈。 宋容管家大概已经看出她刚刚经历的惨淡人生路了,主动介绍说:“这就是刚从地铁站月兑困的三十八号陈意涵。” 陈意涵生硬地把一肚子问号咽下,忽然有点聪明地回想起来,这位大叔的照片她曾经在帝景特训擦镜框时见到过。如果没有猜错,应该为元恪的父亲,元宏吧。 传说中的他为天元集团的太子爷。少爷的父亲,老爷的儿子,是什么爷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少爷之父说:“意涵小姐刚刚可让我们好一番追逐。今天早晨,我从车窗里正好见到元恪把你扔下跑车,你死死抓着他的侧视镜的一幕深深打动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就见了这么有趣的一幕,一口咖啡差点喷到平板上。结果我吃过早餐,要回公寓休息,又在公交站碰到你,就吩咐助手要助你一臂之力。原本好心好意要带你去单向街见元恪的,结果,从公交汽车站到麦当劳餐厅,再到地铁站还是一路让你逃月兑了。刚刚管家讲,丽景的保安和司机出动了半数,就只为让我们两人能够见上一面呢。” 44 开朗的父亲大人 44开朗的父亲大人 在京城大街上扒住少爷汽车后视镜不放?这样的愚蠢又傻气逼人的事情,她真的做过了吗? 陈意涵越回忆越觉得元恪的父亲大人在用最恶毒的语言污蔑自己。 不过好开朗的父亲大人! 和元恪无论容貌还是性格真的一点也不像。不,还有点点父子的感觉。比如,演讲的口才,比如,毒舌的指数。 陈意涵又瞅了瞅管家。 管家大人全程笑眯眯地陪同着来客喝茶。 难道他对于自己闯祸已经麻木了吗? 也是。事不过三。她第一次打了少爷元恪的脸;第二次载着少爷开快车交通违章,弄得元恪浑身带伤;第三次更加过分谎报少爷遭遇不测,引起了宅门上下天大的骚动,连刚归国的型男大叔都被惊动了。 无论如何,这次应该躲不过被处分的命运了吧。 犯错的陈意涵只得听天由命地站在原地任由两名气质优雅,小月复平坦的绅士围观,可实在算不上荣幸的人生经历。 京城可称得上爷的男人真丫的清一色无耻变态。要罚便罚,当她为室内植株吗?用夹杂讽刺的意味不明的笑脸左瞧右看。放置大活人狼狈地晾在空旷的场所听他们闲聊风月,不时对她品头论足。 五分钟过去了。 意涵的脸色由最初的灯笼红,变成了厕纸白。 又五分钟过去了。 女仆脸色由厕纸白,变成了雾霾灰。 这帮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忍无可忍的女仆终于发作了,吭吭哧哧,却又义正词严,陈意涵质问,“管家大人,您喊我到少爷房间来——不是为了少爷的人身安全哪?” “少爷的人身安全?” 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笑的笑话。 管家大人和父亲大人面对面大笑起来。 “元恪他很安全哪。而且他还算得上整个事件中唯一没有被陈意涵蒙骗的人呢!” 不过型男父亲大人的笑点显然不在元恪的人身安全问题上,他被陈意涵奇奇怪怪的称谓爆到了,“管家大人?宋容——管家大人的叫法,是她在入职培训时学习到的新家规么?我好像通读过《元氏家政守则》,彼此称谓这一章里可没有大人的叫法啊。哈~哈~” 被萌到了吧。 陈意涵呵呵想。管你什么叱咤中国的豪门公子,管你什么名满中国的玉面管家,还不是和我一样生活在网络时代的新世纪。就算人分高低贵贱,话也分精英与否,但让对方感到幸福的人话可不见得每个人都说得出来。 两只不安分的大脚趾在运动鞋里动了动,女仆有些着急,到底要无意义地站在原地到什么时间?虽然她的脸皮在来到丽景工作后厚度变得渐渐媲美了紫禁城外墙。但不代表接下来依然能够百戳不破呀。 进退应答的规矩她没胆量再违拗。长辈还在场,小辈忙退场,就在平民家庭也绝对容不得。 陈意涵愤愤地想,刚才明知故问已经被当成傻妞了,今天的丑,丢到现在该到了截止大限。 或许变相罚站就算丽景惩治仆人的潜规则? 不过,仅仅罚站不扣工资的做法,也太~太~具有资产阶级的人情味了吧。 正在陈意涵天马行空地发挥想象力之时,身后大门被一股阴冷的劲力推开。 来人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猜测的余地,只含着怒气念了一声“爸!”的一字经,就从意涵身边大步跨过了。 “你们在做什么?”似笑非笑的凉凉语气。 陈意涵盯着元恪的后脑勺也能猜得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少爷,此刻的脸谱应该被他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原原本本将素日里对贴身女仆的真性情都展示了出来。 肯定。一定。连他平素最喜欢戴着的假面微笑那一张也剥落了。 只见少爷三两步来到茶几跟前,盛气凌人地质问稳如泰山安坐的两位长辈,“你们故意安排仆人打扫卫生,好借机到我房间里来聊天的吗?!” 45 读不懂室内空气 46 另类表白 46另类表白 难不成元恪真的对她有好感?难不成元恪特意为自己回到丽景求情的? 陈意涵一时间感到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其实都是她闯出来的祸呀,女仆惭愧地搔搔头,结果完全忽略了温柔而宠溺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少爷。你匆匆赶回来,就为了帮我解围啊。” 元恪稍稍松了口气,有点绷不住地喜上眉梢,她总算没有一傻到底,“不然你觉得呢?证明我们之间关系这种事总不能让女人一个人完成吧?”元恪一反常态,得意洋洋地用手臂环上陈意涵的后腰。 突如其来的职场骚动吓坏了女仆,她神情极不自然地向着远离元恪的方向扭扭,却被一把抓了回来,箍得更紧,少爷难道把客厅当成了更衣室? “证明?证明什么?” 陈意涵脸部肌肉不停地颤抖。 她迷茫而惊恐地试图从元恪的无厘头亲近中去寻找答案。 元恪疯了吗?如此大逆不道的煽情表演是怎么回事。 她就不该轻易再次相信少爷会真心顾及主仆之义来帮她解围。况且他的解围方法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窘境。 女仆开始反抗得越来越厉害。 元恪狠狠钳制着不停乱动的陈意涵,呵斥,“别动!” “这种情况你要我怎么忍着不动嘛。” ······ 你侬我侬的小儿女打情骂俏情状,着实让元宏和宋容两人看了一出结结实实的好戏。 一直听凭儿子胡闹的元宏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小恪,对女孩子使用武力,一直强迫女孩子的男人,可算不上绅士哦。既然那么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等待小涵主动向你表白呢?身为男子汉,你长期以来的行为也太卑鄙怯懦了吧。” 父亲大人站起身来,慢慢走近纠缠在拥抱与反拥抱拉锯战中难解难分的两人。 他三分苦涩,七分无奈地对意涵说:“我的儿子,他是真的喜欢你。在向你求爱呀。” “求爱?” “嗯。求爱。” 别别扭扭的局面由震惊走向反转。 突然被天降之雷劈中,无法动弹的女仆,举起食指,用力指了指自己的鼻梁,犹似不信地再次发问:“我吗?” “对呀。是你。”元宏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我说的没有错吧。小恪。你在图书馆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半天不肯回家。结果一听到我要见一见小涵的消息后,用了二十分就从朝阳飙到东城——” 元恪因为尴尬,白净的皮肤上笼着一层红晕,口气却冷冷地,“谁要你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元宏用力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帮你表白了自己不敢说的话。小恪你不该感激爸爸的一番心意吗?哦,难不成,原来小涵她根本不知道你暗恋她大半年了啊。” 被揭穿底线的元恪一脸乌青,只有胳膊的力度还是不肯减少半分,陈意涵放弃挣扎了,她求证似的看着少爷,那么伶牙俐齿的人儿,此刻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僵持的局面越来越久,管家大人独自喝茶的神态越发悠闲,女仆已经着急得如热锅上躁动得蚂蚁。她兴奋地连忙摆手,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那个少爷的父亲大人,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和少爷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而己~虽然坦诚交待不怎么好,但事实绝不能否认。我和少爷相处的过程中确实时常有些暴力的场面出现。就比如现在您目击的这种。但,但,少爷只不过要惩罚我摆大乌龙骗他,害他没面子,绝对,绝对不像您所说的,他在对我要求爱表白什么的。可能这么说不太好,您见过有男生这么和女生求爱的嘛?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其实少爷他分明因为今天的事情不肯原谅我,在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惩罚啊。” 谢谢看官大人捧场!唉,故事简介好像写得比内容还烂。木鱼要不要修改,怎么修改呢。一时间没有头绪,纠结中~ 51 蒙尘的灵魂 52 一个人的职场 52一个人的职场 结果自信满满离开佣人房的陈意涵,到了傍晚归来的时候,空余下一脸的疲惫。等到行至正门台阶,抬头看到送客出门的宋容管家,她才记起来,从今天起贴身女仆再也不会享有从正门出入的特权了。 闪避已然来不及,陈意涵只得侧身站定对着管家大人和丽景贵宾深深鞠了一躬。 来客只略微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陈意涵一眼,看她的言行举止似乎颇为懂得天元宅邸的规矩。陈意涵既不敢询问,也从她的衣着和妆容上猜不出对方的来意和身份,只得恭顺地垂下眼皮。 管家大人倒依旧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谁让他永远拥有着丽景最平和的心态,脸上永远有着丽景最温和的表情呢。 只听宋容在应酬客人的间隙中,吩咐:“去偏厅等我吧。” 意涵点点头,目送着两人走下台阶后,才转身向室内走去。 英伦风格的偏厅紧挨着宋容管家的卧房,虽然经常对外开放,但其实基本属于管家大人私生活的领域。 在门口,意涵撞见端着茶盘出门的餐饮团队新同事,她率先张口问了声好。上次集体换人事件令意涵面对掌管饮食的同僚时,多少有些心虚。负责茶侍的三十三号礼貌性地回应了她,目光却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的茶具,似乎颇为珍贵的样子。陈意涵赶紧向后撤了撤身。 就在不久前陈意涵才知道,丽景的茶具其实也暗含着职业和身份的秘密。看似套套贵重的茶具世界中并没有眼见的那么平等。根据当天的点心情况,天气和客人的情况安排茶具是当值仆人的基本功。也算作英式早茶的基本礼仪吧。 英式的早茶,英式的下午茶,法式的厨房。陈意涵在心中默默念了念丽景的规矩。心虚的感觉也就慢慢消失了。上次被辞退的是法国厨房。和掌管喝茶的大家没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客人究竟以怎样标准的茶具得到了招待呢?陈意涵一时辨不出来,兀自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 水津亭对她说丽景的咖啡一定非常好。她竟然忘了告诉她,其实丽景从来都喝各式红茶,从来没有咖啡待客的规矩,更不会迎合来客的喜好和习惯准备咖啡。 管家回来的时候,陈意涵的脑筋还牢牢停留在今天下午远离她期待的下午茶经历上。 “坐吧。”管家大人瞅了瞅陈意涵,用不疾不徐的声调,说:“高高兴兴出门,一脸阴郁回来。陈意涵你的心理素质怎么能胜任仆人的工作呢。仆人本身也是一种服务业,单靠掌握了一整套的礼仪规范没有用的。我们面对的是人。上帝一般的存在。劳累和疲乏的状态怎么能在客人面前表露呢?” 管家一向如此,从来不针对错误的行为批评,他总习惯把问题的根源告诉你,把事件的道理讲给你。 闻言陈意涵对自己的脆弱和任性感到无地自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记得调理好心情再回来。”她低头想,掌管两栋家宅,手下佣仆过百的天元管家,占据了行业的最顶端位置,其劳累辛苦程度一定非比寻常,可面对犯错的佣仆却总能够拿出笑脸以对。真的令人佩服。陈意涵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管家还不能令少爷快乐呢? 管家这才长舒一口气,“三十八号一直不肯真正长进,我怎么放心把少爷托付给你照顾呢?人是敏感的动物。家里更容不得一点焦虑,丽景是一个以少爷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家族,你表现出的一点点不安可能马上传导给周遭的家人。试想一下,如果你用这样一张脸面对少爷结果会怎样?不管何种情况,作为一名佣人站在丽景任何地方,任何一个可能被少爷看到的地方都必须有微笑,哪怕是职业的礼貌。今天你如果从一般佣仆常用的通道进出就不会发生让客人扫兴的事情。要具备怎样的能力才可以真正陪伴少爷进出堂皇的大门,懂得了吗?” 陈意涵羞愧地点点头。 “以后生活的不如意还有千千万,不要每次都在事情稍微出离自己掌控范围的时候便情绪失控,精神不振。在原地站起来,不依赖任何人站起来,难道不该表现得更加勇敢和坚强吗?”宋容一时讲得过于忘情,他平素很少长篇大论谆谆教导别人,刚刚君泰余晴管家从隔壁过来做客,两人谈了一会儿钻石的新行情,让他身心没来由地疲惫,犯下小过的陈意涵竟然无意间成了他发泄情绪的管道,到底二十岁的小大人,他会不会要求高了一些,宋容心软化了一些,吩咐说:“四楼的图书室,意涵从来没有去过吧。一身咖啡的味道,说不定在那儿可以找到知音呢。” 陈意涵将信将疑地来到管家大人指点的四楼,一路找到标有图书室字样的房间,推开厚重的木门入内,果然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出来。 大喇喇的闯入者站在门口环视着室内环境,以往被自己封闭在少爷房内的陈意涵从来没有来到过如此的仙境之中。原来丽景之中也别有洞天嘛。虽然比不及巨型图书馆的气派,但图书馆兼咖啡厅的设计,还真有点让人置身哈利波特魔法世界的感觉。 陈意涵详详细细阅读了门口的室内守则,将其归纳为“不得外带,阅后归位”八字方针后,胸有成竹地进入了室内。 她特意找到财经开架,爬上书梯,从最顶层随意抽取了一本,抱着厚厚的红皮专著坐到了编号为二十九的同事对面。 单手支颐,陈意涵心不在焉地等到同事把一杯咖啡吃完,她们彼此也没有找到互相搭话的机会。 终于有些忍不住,三十八号轻声说:“请问咖啡?” 二十九号同事微笑着指指不远处的流理台,飞了个“自助”的口型。 迫切想找到可以倾诉对象的陈意涵这次彻底被打败了。人人都在过着哈佛苦行僧般的生活,毫不依附地在塑造自己的存在感。难道管家大人想以此来教育自己即便来到丽景,即便转系家政,仍需要学霸精神? 反复修改的木鱼。彰显了自己的没自信。过于写实是否不太适合这样一个童话式的故事啊。或许小说开始格调就应该定位为一般的土豪,而不是顶级的家族吧。对这样顶级家族的材料收集实在太难了。而收集完资料后更有一种原来世界上最顶级的家族居然过着最苛刻生活的感想。在中国写富人还是应该写得仗势欺人,奢侈浪费,纵情享受一些更符合看官大人们的期待吧。木鱼特别想在尊重事实的前提下,创作出符合看官大人审美的故事。这样写下去可以吗?各位看官大人有过故事女主角一般孤独的经历吗? 53 叫做tom的男子 54 女士请留步 54女士请留步 矫情这个词用在元恪的身上真再贴切不过了。堂堂天元少爷竟然避猫鼠一样闪身躲藏在了门口男侍的背后。 不明所以的男侍哭笑不得地转头望望元恪,心虚男子只得对他连连拱手。 怕女人的男人常见,在公共场合害怕女人的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男侍觉得非常可笑:因为衣冠楚楚的元恪正在躲避的女人看起来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完全为土包子。她身穿一套毫无时尚感和性感可言的服装,好像随时准备着要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容貌也不过中人之姿。如果唯一算得上可取的是仪态,敢于以如此俭朴的造型,精神矍铄地进入夜店。不可谓勇气上佳吗? 男侍当然把她拦了下来。因为怎么看,她都不像一名属于夜生活的人。 “您请留步,女士。” “女士?”陈意涵定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与她对话的年轻男人。哪里出错了吗? 男侍冷口冷心地任凭笑容显得扭曲而不自然,他摆手示意陈意涵的停顿阻挡了后面入场的客人,意涵识趣地站到一旁,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男侍的身后。 好奇怪的架势。后面那个动作猥琐的男人,难道是被捉住的偷盗客人财物的小偷?她也因为与氛围格格不入的气质成了被怀疑,被盘查的对象了吗? 原本打算下午与水津亭请教去夜店的妆容和衣着,走一个变身的快捷路线的。现在的局面她也不想啊。但听说,夜店为京城少爷们的必修课。少爷的失眠症会不会因此而生呢? 比如欠下了难以偿还的感情债务,再比如遇到了向他兜售违禁药品的不法之徒,等等。陈意涵已经为少爷开始出入夜店之事辗转思考了很多天。但总觉得如果自己不亲眼见证一下夜店的繁华与浮华,根本不足以相信和保护少爷的身心不会受到侵害。 就这样,鼓足勇气的女仆几乎怀揣了全部的家当,来到夜店进行暗访。 “女士,请您出示一下我们的会员证明。” 单纯的陈意涵竟然真的相信了男侍的说辞,因为她刚刚在门外已经注意到,男侍身后不远处,正有神情严肃的保安人员在对客人们进行入店检查,煞有介事的仪仗,将严苛的服务做到了表面的极致。营造出来的待客氛围没有丝毫休闲安逸的感觉,反倒让人想起来了军队或是集中营之类的禁区。 陈意涵暗自嘬舌,她诚实地摇摇头,“我不是会员。”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店恕不接待非会员。” 其实男侍拒客的谈吐虽然生硬,但是傲慢里并未有伤害他人自尊的故意。陈意涵将信将疑地看着身边不断顺利过关的男男女女。有些迟疑地说了声“谢谢”。 一连几家,她都遭到了无情地拒客对待。 理由统统是非会员不予接待。 天底下还有开门营业挑选客人的道理? 当第六家店外男侍用相同理由拒绝她时,陈意涵终于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为什么接待会员的政策只针对我。我刚刚明明有仔仔细细向附近酒吧的客人问过,他们都说北京的酒吧从来没有这项规矩。所谓只接待会员的是高档包房和高级俱乐部。你怎么能够只针对我随便挑选客人呢?难道因为我的衣着和妆容不符合夜店标准就歧视我吗?” 被陈意涵合情合理地问到,第六家店的男侍有些发愣。 年轻的一张脸上写满了窘意。意涵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男生。虽然眉清目秀,化了夜妆,穿了制服后显得有些成熟,但青涩的痕迹根本掩藏不住。 意涵乐了,逼问对方,“根本就没有这条规矩对吧。你是第一天来招待客人对吧。” 男侍支支吾吾想不出应对的语言,“~反正是有这样规定的。我上班不久,前辈们告诉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嘴硬的小鬼,谎话还不能自圆其说的天真年纪。 陈意涵突然觉得自己有种狼外婆开始诱哄小红帽的狡诈,其实自己距离被骗后开始吸取深刻的教训变得聪明起来,也不过半年多的光景呀,居然敢老道到去拆穿别人的骗局,陈意涵非常识趣地向一边站了站,以便给后面进店的客人留出通道。 她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成为会员的规定是怎样的。我真的真的非常想去店内进行消费呢。你知道,我们这些上班族不容易,上司在里面呼叫,我们必须得听令,赴汤蹈火也要赶往捧场。” 少年心思被说得动了动,一股说不出的同感还是其他的善良心思涌上大脑,他皱了皱眉,面露难色。 “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里面真不是随便能进的。——里面消费可高。” 果然有古怪。 陈意涵思索着少年牵强的理由,和他不经意表达出的外省口音,忽然有种成竹在胸的豁达感。 “我也不是迫于生计,被逼无奈,本来宅在家里就直接跑了出来嘛。是不是看起来特想你家中的姐姐?” “我家中没有姐姐。”少年脸皮到底浅薄,被意涵厚脸皮的攀亲臊红了两颊,他竟有些羞赧,“我只有表姐。” “表姐也是姐姐啊。这年头在北京来打工,哪里有那么容易。不过你命真的不错,可以在这么体面的酒吧当男招待。在校园里也一定是受欢迎的校草吧。” 陈意涵利用着少爷拒客的愧疚实施情感攻势,站在少爷另一面不断喊着“欢迎光临”的男侍已经开始对他们冗长的对话投以厌烦的目光了。 他仿佛在警告同事:够了,赶紧打发她走。 但越是这样,少年的心越陷入于心不忍的摇摆状态。 他显然还不习惯言语明确地捍卫自己的立场。 既然问题没有出在我的外表上,问题也没有出在夜店的规矩上,问题也不在于迎客的男侍者自动过滤了客人。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陈意涵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顿悟般地抓住机会,对于身处复杂局面中一时理不清立场的年轻而又单纯的少年发出最后一问。 看官大人二十名。这是木鱼在潇湘写作以来,五部作品中人气位列第二的好成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前的看官大人关注着木鱼。对于木鱼一点一点的成长,您感觉到了吗?还是觉得仍旧不能把故事讲述到大人们的心里。不管怎样,木鱼始终觉得,写故事的作者和读故事的大人,是有着特殊的陪伴关系的。我们因为文字和故事而结缘。对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淡淡的情愫吧。我们用这样的羁绊来共度不断向前的日子。互相扶持。看官大人谢谢你们还在哦。 59 聊聊天谈谈心 59聊聊天谈谈心 感觉怎么样? “还用问吗?当然和元恪现在的感觉一样。”陈意涵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如此可爱,毫无防备的小动作,看在全身放松下来的元恪眼里,便成为了轻轻的朦胧挑逗。 在全身血液集体汇流到身体的某一点之前,元恪迅速和果断采取了拦截行动。 陈意涵跟在急匆匆向浴室奔走的少爷身后,对元恪态度发生的巨大转变感到一头雾水。真是微妙的人。明明有说有笑气氛好了起来。 一个不留神又现出了他冷漠的原形。 “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好了。”浴缸开了保温功能,水温肯定没有问题,但浴盐和精油都尚未选定不是吗? 陈意涵不放心地跟进了浴室外休息间,仰视着元恪异常严肃疏离的一张脸。 “按照规定我要在休息间等您的。以防您进入浴室后有什么临时需要。”贴身女仆不放心地为自己的形影不离解释了一番。 元恪郁闷地挠挠头,没好气地问,“我平时都在哪儿换浴袍?” “啊?”陈意涵刚想低头查看他的穿着,就被元恪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下巴。 “不要用暧昧不明的眼光随便乱瞅,我问你,面对突发状况:你的主人没有换家居服就进了浴室,下一步该怎么办?” 贴身女仆再蠢也感觉出了事态非同寻常,只是她的脖子被卡位,她的脑子也有点转不开,“现在少爷您去更衣间换好家居服,再回来浴室就成啊。” “先去更衣间?!” 元恪的双眸里跳动着小小的火苗,陈意涵能在那两簇小火焰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目光炙人这个词语果然有些道理。为了摆月兑少爷的有力钳制,女仆踮了踮脚尖,结果,自作聪明的女仆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元恪眉头一蹙,更加用力地抬高了女仆的下巴,“别动。我也难受。” “啊?”陈意涵觉得自己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禽类。幸好,她的颈子并不修长优美,可再不是美女,她也有她要用尽全力维护的自身形象啊。 元恪少爷他分明是在虐仆中自得其乐呢。你难受,凭什么你难受,就要把女仆的嘴巴用力挤压成各种奇怪的形状?还越看越入神。 “少爷。”变形的嘴巴里吐出的发音有些含糊不清,元恪被逗笑了。 “真丑,别说话!” 陈意涵忍住了被羞辱的伤害,用被拉长嘴巴大喊:“你先放开我。我也好给你指点浴袍所在位置!” “不放。” “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丑态能不能让我改变脑内的想法。” 陈意涵无语。他月复黑的操行,她刚刚适应,他脑残的一面,她可第一次撞见啊。该怎么办?脚下已经开始站不住了。贴身女仆揸扎着双臂竭力在保持着奇怪的身体平衡。可月复黑转脑残后的元恪却还要步步紧逼。 “少爷。” “······” 少爷我不是芭蕾演员,请原谅我不能再坚持下去了。陈意涵双臂紧紧抱上了元恪的腰肢,如同溺水者抓住了生的浮木。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就算盘古亲自劈开天地之后,也不过如此惊讶吧。 陈意涵再次以勇猛的方式扑倒了自己的主人。 她抬起头,睁开眼,下巴和脖子终于得到了最后的解放,可事情似乎变得更糟了。元恪的脸皮绯红,元恪的胸膛内笃笃,元恪的肚皮软软,元恪的小元恪硌人不轻。元恪的双手停歇在自己的双臀上,而她双手正牢牢箍着元恪的肩膀。 怎么能把大树放倒呢?陈意涵回魂后,头脑中第一个冒出的竟然是有关物理学的可能性问题。 直到头脑中第二个念头闪现,呆萌女仆才意识到自己对主人做了些什么。喜欢她的元恪,暗恋她的元恪真的用切实的生理反应向她表白了。 意涵连脸红都来不及,就发生了更令她脸红的糗事,女仆的口水顺着嘴角淌出来。她慌忙伸手抹抹,一面对着元恪憨笑,一面想要趁机翻身下马:“刚才摔倒的应急反应。那个,少爷,你没事吧。” 元恪双手一收,邪肆狷狂地冷笑,“陈意涵,把人吃干抹净就想逃跑吗?你知道你对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做了多大的坏事吗?” “吃干抹净,哪门子的吃干抹净?”陈意涵极不舒服地在元恪身上蹭了蹭,她压到了那个生理学上会发生最大涨缩奇迹的男性之宝,还大咧咧地没有少女羞涩的反应。难不成,的粉丝当得久了,情商见长?陈意涵没头没脑地趴在少爷身上想自己的心事。话说回来,虔诚的天主教徒是怎么回事?宗教信仰什么的,她实在一个头两个大啊。 身下元恪的脸色渐渐变黑,智商月兑线的女仆还不知死活地问:“少爷。虔诚的天主教徒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男人能告诉她吗?元恪有些气急败坏地想:她是吃定了自己婚前一定要守住的处子之身,才敢这么放肆的?! “陈意涵!” “有!” “你这样趴在一个男人身上不觉得自己很暴力,很没有女孩子该有的节操吗?”元恪仰面用极度质疑的口气讯问她。 “啊?我一直在试图挣月兑你,固定着我的人明明是元恪你呀。我在想,此刻的男人处于非常时刻,我越乱动,你的危险越大。”陈意涵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节操什么的,我是没有,不过贞操什么的我懂。” 贞操~闻言,元恪差点吐血。 “陈意涵!” “别嚷嚷!”陈意涵烦躁地模了模自己的耳朵,她的耳朵竟然有些烫,“我想说我也是处子,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互相伤害的能力嘛。也不对——咦,元恪你干嘛跟我学,故意倒在地毯上嘛。” 元恪真心无语问苍天。她的女仆是对抗职场性骚扰的专家吗?怎么句句都能说出让男性阳痿无力的蠢话,不过,他难道更加变态,他竟然开始有些迷恋她弱智的行为和语言了。 恼到极点的元恪竟然笑了,甫一开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知为何悄悄放软了的口气,“如果不倒在地毯上又会怎么样?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抱着你跌倒的?” 真是自己犯贱者不可活啊。元恪为自己辩解说:一切只为了分散大脑的注意力,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陈意涵也绝对是个正常的女人。 因为下面的时间,主仆两人竟然保持着目前奇怪的姿势聊起天来。 哇咔咔。居然有看官大人对木鱼的文文持续阅读。幸福~~~虽然收藏并不算数字骄人,也没有正式的书粉,但《少爷无耻》的更新会继续的。木鱼已经感到十分幸福啦。而且她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现在也是怀着必扑的信念在坚持更新呢。怎么样,实力不够的木鱼,其实精神可嘉吧。那么请各位看官大人,路过并留下吧。我们一起走完整个故事过程!马年一起进步。 60 给一个拥抱 60给一个拥抱 忽略掉元恪没有技术含量的两个问题,陈意涵自顾自满足她的好奇心,“少爷。其实我有个藏在心底很深的疑问也想搞清楚。” “什么?”贴身女仆软玉在怀的温润体贴,给予了长久以来渴望与人拥抱的元恪少爷极大的生理与心理满足,他一双灰绿色的眼眸几乎渗出宠溺的汁水来。此情此境下,哪怕陈意涵的问题再没有边际和操守底线,他都有点愿意尝试着回答。 元恪如此干脆,让意涵倒有些不好意思。 “咦,元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平时你的螃蟹眼不都是长在眼高于顶的地方,极度讨厌众人白痴,态度极易不耐烦嘛。” 元恪再次被直爽得有些傻气的贴身女仆羞辱一番。他也不恼。有多少年,没有这么与人亲近了,这种从脚底温暖到心底的感觉不仅令他意乱神迷,更令他迷恋不已。没想到,第一次与人相拥,会是这么甜蜜。 “我做人有这么差劲?” “反正差不多吧。我的表达,你知道的,没有你厉害。” 元恪使劲儿在陈意涵的屁屁上掐了一把,亲昵地笑骂“你到底问不问!” “问。问。当然问。”陈意涵又轻微反抗得动了动,动作之间,女仆的脸不经意地红起来,元恪等待了多时,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青涩,纯真,朦胧的少女反应。于是笑盈盈地注视着她。 “要不要换个姿势抱抱。” “啊?”陈意涵郁闷了,又明白了,“对哇,少爷你的,你的,那个,那个,反正它已经萎缩了!” 支支吾吾地说着,就开始利利索索地起身。 被提到生命之源,元恪哪里容得下她如此犯上作乱,“你敢嘲笑我。” “啊?没有。没有。我没有嘲笑它小啊。” 简直越说越乱,越描越黑,越解释越无效的情况嘛。拼命挣扎的陈意涵浑身上下急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它小?”元恪的眉头都竖了起来,脸色都成了碧绿的油菜色,“你怎么知道它小。” “我怎么知道它小,我又没有看过。”陈意涵急忙辩解说:“我只是感觉而已。感觉。” 好一句贴身女仆的感觉,元恪一骨碌翻了个身,把对他可爱的生命器官进行无谓评头论足的女仆结结实实压倒了身下。 “陈意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又使用莫名其妙的手段,陈意涵对元恪反复无预兆结冰的声线已经非常熟悉了。总之,有生理期,情绪变化莫测的可不止女人,男人也有心理变态,情绪失衡的时候。对付无赖加神经病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持沉默。 在如此暧昧的姿势中可以保持高端沉默的,据陈意涵所知,也只有她陈意涵一人了。 元恪用冷凝的表情加喷火的目光对着陈意涵仰躺的面部。 冰与火的考验啊。话说,此时此刻端详起来少爷的睫毛好像更显得长了。混血儿,果然有混血儿毛发浓密,五官立体的长处哇。 头脑内天马行空,纯净到无情的贴身女仆着实把元恪气到不轻。 “陈意涵,我在问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少爷,你突然翻身也不通知我一声,结果,我把我前面说的话都忘光了。对的。我想问少爷问题来着。我到底想问什么呢?” 元恪一拳砸在地毯上,女仆眼睛眨都没有眨巴一下,少爷自己反倒感觉他的暴力十分无趣,被逗笑了。 “那咱们换个话题。” “换话题啊。好啊。” “陈意涵。” “嗯。” “陈意涵!” “说呀!”女仆使劲儿向上推推元恪的靠得过近的双肩,“少爷,你可真重,我们非要扑倒聊天的话,还是让我在上面吧。” “你在上面?”元恪又被她月兑线的思维牵着鼻子走了,“你知不知道,传教士体位才算标准的男女关系?” “······”这么简单的常识,她是二十岁不满,不是三岁,当然知道,可知道爱爱姿势,和少爷的沐浴日程有什么联系吗?陈意涵郁闷极了,她本来母性发作,打算哄一哄夜店归来后超级受伤,超级脆弱的少爷,好让他赶快去洗澡,洗澡后身心舒畅得去休息。结果,场面完全失控。 其实有一个美型的富贵男子近在眼前,也并不幸福啊。如此看来,小说里那些都是骗人的。不过,也不能这样以偏概全,她没有感觉到真实幸福和小鹿乱撞的原因肯定出自少爷身上,他的性格和人品问题吧。 “陈意涵。你睡着了吗?” 元恪拍拍身下人儿的脸,一瞬间快要被她今晚的表现气疯掉,“醒醒。” “我没有工作上岗偷懒啦。”睁开眼皮的女仆幽幽地说,“少爷,你决定今晚的浴盐和精油用什么香氛吗?” 元恪被打败了,彻彻底底地打败了,他颓废地趴伏在陈意涵身上,双手紧紧握了又握,用狂飙瀑布泪的阴郁口气在她耳边说:“陈意涵,我是个男人。喜欢你的男人。你这个迟钝的混蛋,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良久的无声无息,群鸦滑过室内空气的异类沉默。 陈意涵想了想,还是用自由的双臂向上轻轻拥抱住了元恪。就像每次陈若愚妈妈回家会做给她的那样。 她当然知道元恪喜欢她。她当然感觉得到元恪喜欢她。 可正因为他喜欢她,她或许也喜欢他,才不可以做出伤害到对方感情的事。陈意涵眼眶上洇满了热泪,使劲力气,勉强没有让它们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没有迟钝到不懂得他的心意。她虽然不懂得为虔诚天主教徒守护童贞该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但她知道感情是把双刃剑,相爱就不可避免要受伤。 她不想让元恪受到来自她的伤害。她的爱,永远是站在一个人的身后,默默支持给予力量,她能给予的爱,对于看似坚强,其实极度脆弱的元恪来说,只能是一个不涉及**的温暖拥抱。 支持木鱼把故事写下去吧。看官大人路过请记得收藏《少爷无耻》哦。别忘记呀。 61 男人为什么进夜店 62 败者的风景 62败者的风景 男人为什么进夜店?元宏大少爷肯定比元恪小少爷能够给予陈意涵一个更好的回答。可惜陈意涵不是他的贴身女仆,她实在没有办法见识到七零后少爷元宏的晨起景象。 生命中第n个注视着陌生脸孔的女孩醒来,在公寓抑或酒店的大床上。 元宏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终于确定自己位于公寓式的酒店,而不是在酒店式的公寓里。但一夜人的名字他实在记不得了。 借着床头灯柔弱的光线,清醒状态下的元宏惊讶地发现与自己共用一床的女孩居然出奇得年轻。睡到九零后的惶恐,瞬间漫烧到全身,惊得元宏差点叫出来。 昨天问她的年纪,在酒吧昏暗的灯光和彩妆的有力掩饰下,她说自己三十岁,结果醉眼朦胧的元宏竟然相信了。 或许睡到了未成年,或许睡到了儿子的同龄人。罪恶感涌上心头。元宏一骨碌翻身下床。昨晚的枕边人熟睡着动也不动。元宏更加肯定了心头的隐忧,如果不是贪睡,心事不多的小女孩,怎么会赖床到这个样子?! 元宏大叔沮丧地走到浴室。没有家庭,甚至没有亲子负担的他,在幡然清醒的四十二岁早晨,有点怀念天元丽景苦行僧般的规律生活了。 当初用尽全力反抗后得到的自由被他数度滥用,终将**的生活气息带进了每一处居所。这么多年,为了忘掉克丽丝,为了躲避不想再见的情人,他究竟搬家了多少次? 天地之大,他却只能在天元家族的祖荫下苟延残喘不断逃避。理所当然地继承家业,理所当然地放弃爱情,理所当然地教导儿子要与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结果,到头来,他才是最失败的理所当然。 好在,现实的严峻从来由不得他多想,坐在马桶上打开平板电脑,事业的窘迫,职场的压力全部扑面而来。他再也没有心思考虑要不要认认真真开始一段恋情,认认真真组建一个家庭了。 在浴室拖拉延宕到快六点钟,元宏在去衣帽间之前,还是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卧室看了一眼他的枕边人。小姑娘还在不知疲倦地贪婪睡着。昨晚卖力地在床上表演一定消耗了太多力气。也是,每晚一万块的出场费用,哪里算得上酒吧的艳遇呢?男人去夜店为了什么?年轻的男人可能为了渔色,但已经站在年轻尾巴上的他,是该寻找一位精神知己陪伴左右了。 就像衣帽间的手表和袖口,总是不断减少。元宏清楚知道大多数的一夜人想要从他的身上索取更多有关自己曾经存在于他富贵生命中的证据。丢失的手表袖扣或许被换成了钱,或许用来讨好更年轻的男友。总之,于她们的生活有用,于他们的感情有害。所以,对于情人尤其是一夜人顺手牵羊的行为,元恪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原谅,无论较晚离开的情人从他的衣帽间里拿走什么,他都予以纵容姑息。 生活已经万般不易,又何苦拆穿他人的艰辛,以此来纾解自己的一口怨气呢?但今天,元宏彻底改变了想法,他决定不再给彼此的堕落留下任何空间。 离开衣帽间的时候,男人彻底锁闭了衣帽间的房门。 走到楼层管家服务台时,他专门为房间内不可轻易见光的女孩预定了一份真正的早餐,而不是一束随时可能凋零的进口玫瑰。 “元宏叔叔。”魏芒三步并作两步朝元宏走来,站定在他迈巴赫座驾的另一侧,他恭敬地鞠了躬问候说:“元宏叔叔,早上好。” 元宏正要开门上车,听到有人喊他,进而看到君泰魏芒一身朝气地出现在眼前,不由得微笑满面,“早。”专程等在他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向他打招呼的不少,可像魏芒一般身份尊贵的,却是头一次。 “魏芒专门来停车场捕捉元叔叔吗?” 见心思被识破,魏芒不由得尴尬一笑,他问,“元宏叔叔吃过早餐了吗?我陪您去用餐吧。” “哦?”元宏倒是对魏芒精准的判断充满了好奇。他停了一停,魏芒解释说:“我和叔叔碰巧住在同一家酒店,你昨晚回来时,我远远得看到了。我以前在这里吃过几次早餐,丰盛隆重得过了头,其实,独身出行的早上,还应该吃点简简单单又清清爽爽的。” 独身出行四个字成功地凿进了元宏的耳膜上。元宏抬腕看看表,笑问,“那你需要多长时间的约会。叔叔上班路上简简单单,又清清爽爽的好吃早餐可不多。” 魏芒说笑着便从迈巴赫的另一侧走了过来,他更进一步说:“元宏叔叔真大方。都没有问我为什么跟您要求宝贵的时间,就答应了我。不过您偶尔跟我一起开个早餐会,绝对不会有错。起码我的口味比那些人强多了。” 第一次和君泰的小少爷谈话,元宏没想到他的个性竟然比元恪更像自己。于是让魏芒坐到了自己的副驾位置,用开朗长辈的口吻夸赞他,“你倒是对女人和食物有研究。” “平时不用功探求生活的真谛,我怎么敢约叔叔一起吃饭呢。” 魏芒指点的餐厅的确不错。君泰习惯美式咖啡,天元习惯英式红茶。结果,魏芒把元宏领到了一家专门烹制中餐的朴素粥馆。 白粥米粒熬到入口即化,清香扑鼻,元宏呵了呵气,挟着细碟里的咸菜送到舌尖上一勺,甫一咀嚼,顿时感到精神一振,等到鲜粥入月复,简直齿颊留香。 魏芒看他吃得满意,才放下粗陶粥勺开口讲话,“元宏叔叔,下个月底我就要庆祝二十岁生日。此后成为京城俱乐部的正式一员,男人社会向我打开大门后,就要自重身份,不能再随心所欲了。可我在订婚之后有了恋爱的女性。如何取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宏倒没有料想魏芒这么坦诚,开门见山就打开了局面,可元宏也从来想过要在晚辈面前装出一副过来人懂得的样子,于是说,“叔叔是婚姻和爱情的双重失败者,从败者身上取经总归不太好吧。” 魏芒闻言轻松地一笑,垂下眼皮,盯着桌面的一点说:“就因为身边婚姻的成功者和恋爱的成功者太多,我才厌倦了成功,想知道如果冒险一次,会不会看得到不一样的风景。” 为了欢迎来关注木鱼故事的两位看官大人,木鱼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感激。今天加更一章。木鱼会克服生活中的负面情绪努力码字的。看官大人们快快来关注收藏吧。如果每天新关注的看官大人大于3名,木鱼就多更两章哦。哇咔咔~ 67 不伦关系 67不伦关系 元恪和他的迈巴赫出现在天元大厦监控范围之内的第一时刻,天元公子驾到的消息就通报到了前台。 一身休闲装扮勇闯职业办公楼的事件,今天发生了第二例。前台秘书小姐微笑地注视着元恪上演的华丽一幕,口齿伶俐地为他指点了元宏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这个死老头,百忙之中还有心情关怀儿子的私事。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怀揣着什么目的三番两地接近他的陈意涵呢?即使亲生父亲,他也无法相信——同为未婚男子,色老头甚至没有未婚妻的束缚,频繁与他的心上人会面怎么想都透着极不正常。 “叮。” 电梯门一打开,就见自家老爸笑容灿烂地护送着自己的贴身女仆向他的方向走来。元恪箭头一般冲了出去。他劈头喝问—— “三十八号。谁让你跑来天元大厦的!” 元恪三两步来到两人面前叉腰指责,“你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仆人的使命吗?大白天既不读书,也不学习本领,就和这种不三不四的男人随便闲聊,实在,实在荒唐。” 突然冒出来的少爷和少爷严厉的声线,唬得陈意涵心肝颤动,“少爷。少爷。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元恪睨了一眼用看暴躁白痴眼光在注视着自己的元宏,忽略掉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只对陈意涵说:“让你到单向街来,你怎么不听话!” “那个。那个。”陈意涵有点结巴了,到单向街明明违背她的志向,她凭什么在私人时间服从少爷无礼的要求?可面对元恪理直气壮的目光,陈意涵真有些心虚了。 “少爷,对不起啊。害你担心。手机突然没有了电量。”她怯生生地望了望元宏,“而且元宏先生说有重要的东西要我交到宋容管家手里。” 听到陈意涵的解释,元恪的脸色稍微舒展了一些,下意识打量了一眼陈意涵手里的礼物,他的脸又沉了下来,“既然这样我载你回丽景。”说着要抓起陈意涵的手腕带她下楼。 “小恪。”元宏闪身把陈意涵挡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对儿子说:“你对女孩子是什么态度。小涵她再不善于计较,你也不能强迫别人的意志。刚刚小涵不对你解释了吗?她利用私人时间来天元大厦为我做事,有什么不好,你对她拉拉扯扯的时候,没想到小涵她可能并不情愿吗?” “不情愿?”元恪冷哼一声,“那也比掉入你这个色老头的陷阱好。” 元宏与元恪是陈意涵二十年人生里所见过的最不像父子的父子了。虽然她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不能算真正体验过父与子应该的相处状态。 但,绝对不该是眼前这样子。 被元恪在公司走廊公开指责与儿子的同龄人有染,元宏竟然毫不生气,他笑眯眯地拍拍儿子的肩头,仿佛只在为他拂净北京大气中的落在他衣料上的细小尘埃,他的口气漫不经心,更如同说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不愧是我的儿子,我的小恪,知道自己的爸爸属于女仆控。没错。意涵恰恰属于我最中意的类型之一。” 陈意涵瞬间被电击到,惊呆在了原地,她张着大大的嘴巴,过了半晌,仍旧一句话也讲不出。 最中意的类型。女仆控。意涵的耳朵漏听了来来往往几大段父子间的唇枪舌战,终于有点想明白元宏口中词汇的意思。 好一会儿,现实才在三十八号的大脑里复位,她问元恪,“少爷,你怎么找到我的?” 蠢材! 现在时间是询问具体见面细节的恰当时刻吗? 元恪被陈意涵的无厘头气得发笑,但还是转头望着她,说:“你来这里后,我接到了色老头的电话。怎么了?!” 陈意涵迟钝地点了点头,只见突然明白过来的元恪,气鼓鼓地瞪着元宏,怒吼:“你算准了时间让我们在公司里见面?你到底给了陈意涵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夹在父子暴风雨中间的陈意涵越来越糊涂了。 他们真的看起来不像是父子,更像翻脸之后的兄弟。而男人间的战火在持续漫烧。 陈意涵瞅准了时机想要趁机偷偷溜走。 前脚刚踏出一步,就听元宏与元恪父子两人同时大喊:“站住!” 更加性急的元恪直接跨到陈意涵面前,揪住女人的胳膊,作势将她揽在怀里,“不要走,要走和我一起。” 元宏似笑非笑,用温柔兼具杀伤力的目光盯着儿子充分暴露无疑的畸态占有欲举止,酸酸地说:“对女孩子不温柔一点,她们可都会跑掉的哦。小恪——” “你倒是足够温柔,意涵还不是照样不喜欢你!”元恪有些得意地回想起了昨晚他与三十八号的亲密。 “怎么样,死老头,搬出丽景的男人想要和丽景主人竞争丽景女仆的心,最后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的!” 作为竞争标的物的陈意涵终于有些搞清楚了事情和两位少爷争吵的关键,她勉强从元恪的钳制中挣月兑出来,对着两位少爷指指自己的鼻子问:“你们在因为我,不是因为父子间的私事吵架,对吗?” 两人纷纷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意涵差点被两位少爷有创意的人生惊得跌倒。她又指指周遭环境,“在这样神圣的办公区,为了家中的女仆吵架吗?” 元恪像对待萌宠一般,拍拍意涵的头,“傻妞。这一层只有他。我不过来救你,你万一被他强暴了都没有人知道。这个色老头,活到现在经验无比丰富,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他至少与一百名女性有过**关系。” 元恪特意强调了一百这个数字,可他的三十八号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她更关心—— “怎么会没有人?刚刚还进来一位漂亮的小姐为我端茶喝呢!”话一出口,陈意涵使劲儿摇摇头。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抓不住讲话的关键哩。一般秘书职员,在天元大厦便类似于丽景仆人这样的角色吧。话说,楼层有没有其他人,她有没有茶喝真的那么重要吗! 元恪见她一脸懊悔,终于笑了,“所以现在三十八号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男人了,对吧?” “男人,不是主人吗?”陈意涵再次用力确认一下她听到的事实。怎么突然有种成为了豪门**女主角的感觉。 “当然不是!”元恪非常不屑地停下来为他的蠢女人解释,他指了指元宏爸爸:“他。没有结婚对吧。他。千方百计得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对吧。虽然不管他今天送了你什么贵重的礼物,我肯定有把握给你更好的。但,你想想,他对你温柔又客气,对吧?他。非常自恋,认为自己是京城最有价值的男人,对吧?他。非常爱美,像只老孔雀一样仍旧开着屏。对吧?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对吧?这世界上四十二岁的大叔恋上二十岁的萝莉,会发生,对吧?历史上也曾有过父与子同时喜欢杨玉环的恋爱事件,对吧?” 陈意涵如同枯树撼叶一般,不停地扑簌簌点头认同。她已经被元恪的逻辑,弄得越来越思维混乱了。只是听到最后的杨玉环事件,尽管嘟嘴心存稍稍的异议,但也想不出驳斥的理由。 “那好。既然上面的认知你都同意,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元宏先生在意涵的私人生活时间约你见面,其实意图不轨吗?” 陈意涵终于坚定地摇摇头,元恪气得握了握拳头,狠狠瞪了不远处隔岸观火的元宏一眼。 他在脑门上使劲儿弹了还不肯开窍的陈意涵一指,“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始终拒绝变得敏感聪明起来呢?看看我。我是男人。我是元恪。当初我把你拐到丽景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是空降兵,管家大人同意给你双倍薪水,你那时半分察觉不出我的爱意吗?我当初的举动就和元宏刚刚送你礼物的意图一样,接下来他肯定策划着要挖角,加薪你去他的私人公寓里任职女管家。陈意涵,你现在处于三角恋爱的状态,有一对血缘上的父子在向你示爱。明白不明白?!” 昨晚到底没有赶工出来,今天早早传。总之,木鱼一定多更回报看官大人~ 68 恋爱没有那么简单 68恋爱没有那么简单 元恪把话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只是陈意涵依然不能赞同自己身处于了三角恋爱关系的漩涡之中。 从进入丽景工作到现在,她的时间都全部花费在了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丽景仆人上。对于元恪少爷也好,元宏少爷也好,根本没有动过这个男人会是我结婚对象或是白马王子的念头。 没有感觉到恋爱少女怦然心动的情况下,有人擅自将她归为三角恋爱当事人,她怎么能够认同! 陈意涵也愿意承认自己的迟钝和偶尔的呆傻。但一个女孩子有可能迟钝呆傻到连自己有了怀春的绮念,是不是喜欢眼前的男人都分辨不出来吗? 她虽然从来没有恋爱过,但作为一名谦虚的学霸,作为的资深粉丝,高级别读者,她读过很多很多本言情小说,在脑子里镌刻了无数的爱情模式和间接经验。 三十八号的情商和她的阅读经历同时告诉她:人生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愉快地活着。苦才是人生。 同样的,恋爱根本不可能轻易达成,分分合合,磕磕碰碰才算恋情。 轻而易举被少爷的胡言乱语所攻陷迷惑,承认些没有边际的事情更不符合她陈意涵的风格。 陈意涵直了直腰杆,质问元恪,“少爷。你说我在三角恋爱,那你说说看,我们中间谁是小三?你不会说来说去其实想把吵架的责任推给我,最后想让我承认——陈意涵在做破坏你们父子两人关系的坏女人吧。” “啊?!” 噗嗤——元宏和元恪同时因为陈意涵怪异的逻辑笑喷了。 无视嘲笑,陈意涵显得非常不满。 女仆倔强的表现一时间成功吸引了两位少爷的侧目。 元宏微笑着安抚她,“小涵,你说得对。我们三人之间没有恋爱关系,是清清白白的主人与仆从的关系。你没有与我们两个的任何一个有过暧昧的表示。所以,连基本恋爱关系都没有搭建起来,哪里存在所谓的第三者呢?” 元恪皱眉。 这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狐狸,实在太狡猾啦。在对待女人方面,他根本不该顾念什么父子之情。一不小心就轻而易举地出现了被他捷足先登的情况。 说什么没有搭建起来基本的恋爱关系,那他半年多的努力,岂不是枉费了?那他青天白日地追随着自己的贴身女仆踏入情敌的势力范围,为了什么? 思及此,元恪计上心头——现在指望陈意涵开窍站在他的一边,主动承认他的正牌身份是不可能的,也只有靠自己才能圈定自己的立足之地! 哗啦啦。 手提购物袋被疯狂翻动瞬间发出了夸张的刺耳响声。 元宏与陈意涵低头去看突然半蹲在地的元恪。 只见小少爷正在拆开一个又一个内衣的包装,他为自己挂了满手臂的女士内衣,这才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 混血花美男卖力展示女性用品并不令人感到不搭调,但接下来元恪讲出的话,着实令意涵和元宏对他彻底刮目相看了。 “宝贝。你看。我都买来内衣向你展示赔罪的诚意了,你还一定要让我在长辈面前下不来台吗?” 宝贝二字成功让陈意涵全身生出了鸡皮疙瘩,她一时惊奇得嘴巴里都可以塞进鸡蛋,“少爷,少爷——” 元恪一笑,趁机把陈意涵轻轻揽入怀抱,他一面用蕾丝内衣吸引着女人的注意力,一面诱哄似的对她说:“意涵。你难道不记得了?昨晚,你在浴室曾经对我说的话?” “在浴室?”陈意涵心惊胆战地回忆着昨晚与少爷的亲密接触。元恪这样月复黑的小人,不会真的偷拍了她睡着时的艳照和丑照,偷偷存在手机里自我欣赏吧。 “嗯。在浴室······”元恪抖了抖手臂上的小内,一面面带着恶意嘲弄意味的小彩旗飘扬在元宏眼前,隔断了他与陈意涵可以交流眼神的空间。小少爷似乎对他自己的恩爱表演非常满意,“怎么样?意涵。有点想起来了吗?浴室和内衣的往事?” 可怜的陈意涵轻而易举地掉入了元恪编织的语言陷阱。她完全不能在浴室和内衣两者之间嫁接起该有的联系。 “······”陈意涵挠了挠头,“元恪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对你讲过,我需要新内衣吗?” 男人好脾气地冲一头雾水之中的陈意涵眨眨眼,转头又对着笑眸里渐渐射出钢针的元宏做了个鬼脸。 他摆出一副温柔男友的样子,甜声安慰苦恼中的意涵,“好了,不要害羞了。这些统统赔给你,我们回丽景喝下午茶吧。某些人因为年长的关系,工作压力特别大,日程也特别紧,一定不愿意陪着我们年轻人闲聊的。” 陈意涵抬腕看看表,少爷最后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她在天元大厦打扰多时,是应该马上说声再见,离开为宜。 “元宏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元宏点点头,依然非常有风度地为两人按下了下行电梯的按钮。 “欢迎意涵常来。当然如果是你一个人,我会非常乐意接待的。” 电梯门关闭,隔绝了两位少爷对峙的目光,空间内终于只剩下两人。 刚刚表演太过卖力的元恪深深长舒一口气。他面露胜利者的光芒,对着一脸怒意的陈意涵浓浓笑出声来。 “刚刚为什么不揭穿我?” “······” “其实陈意涵对我是有感觉的吧?” “······” 三十八号忍了忍还是把想出口的话吞进月复中。 一路无言,直至走出天元大厦。 元恪一反电梯内相敬如宾的态度,主动拽住陈意涵的手说:“演戏需要一整套,元宏先生指不定正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手持望远镜观察我们呢!” 局面峰回路转,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实在超出了元恪本来的预期。拥抱,牵手,下一步只差接吻就可以彻底既成情侣的事实。元恪用力握了握陈意涵的小手,快慰的感觉催促他加快了奔向停车位的步伐。 “三十八号。” “嗯。” “有没有购物归来或者是遨游山川的痛快感觉?” “啊?”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我明白。”心事重重的陈意涵停止了脚步,她一分一分掰开元恪的牢固钳制,望入他的眼睛说:“少爷。我明白。你给我礼服也好,给我内衣也好,来天元接我也好。为我做这些,其实是想得到我对你感情的回应。” 元恪愣了一愣,也怔在原地,良久才记得用暗哑打颤的声音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为了报答看官大人的关注,木鱼终于努力实现了二更~明天继续努力。亲爱的悦读天使们,请您留下来,我们在潇湘一起成长吧! 69 一问一答 69一问一答 餐桌上的菜品到底成了魏芒恋爱的献祭。眼看着食物一点点冷下去,他始终没有开动一筷。水津亭为了节食保持身材,向来很少吃午饭。虽然魏芒的选择大多为她平日里喜欢的食物,但女人和他一样也毫无胃口。 “走吧。换个说话的地方。隔着一张小桌讲话,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人犯了罪。”魏芒起身去收银台结账。水津亭连忙抱过来他的夹克外套,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从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后,魏芒才想起来与水津亭解释,“原本以为就着爱情的气氛,什么样的食物我都可以吃得痛快。但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照顾到津亭的想法半分。” 水津亭目视前方笑,“一个决定不以婚姻为归宿而勇敢恋爱的女人,还有什么不能容忍的呢?” 魏芒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愉悦,他没想到自己能与水津亭很快达成了相处的默契。 他也真心骄傲自己的眼光清明,遇到了真正身心不依附的优质女性——有很多明明在夜场性生活中表现开放的女孩,却仍旧口口声声,心心念念要男人为她的付出负责,将恋爱失败的代价统统推诿给男人。水津亭这种不依赖夜生活赚钱,靠着微薄稿酬自立的女孩子能把自己活得这么清高有存在感,实在让魏芒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说:“既然津亭什么都能容忍,我也实话实说吧。津亭今天把我带入了竞争对手的势力范围。君泰集团在地产市场上和我们刚刚涉足的领地只有竞争没有合作关系。这么一说,我便能为刚才的失礼找到借口了吧。没有人像我一样敢为了爱,大摇大摆走入敌方的阵营点菜吃饭。” 财团成员之间如此泾渭分明,这让水津亭着实开了眼界,“那上次你带我去元恪家归还腕表——” “我与元恪吗?”魏芒想起早晨元恪在单向街的咖啡厅向他们展示内衣的滑稽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和元恪是邻居也是同学啊。君泰与天元一起开发海外石油。算作国际事业的伙伴。当然,私交也非常不错。” 水津亭听魏芒用手术刀般的利落口气列数他的人际关系,不由得对贵公子的孤独有了更深层的理解。于是转口说些轻松的事情,“我和魏芒约会之后,我和陈意涵也一起约会了。” 提到陈意涵,魏芒果然很开心,“她是金融系第一名。元恪的贴身女仆,现在转学到了家政系。结果呢?和津亭相处得还好吗?” 水津亭回忆着与陈意涵相处的经过,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女人之间总得一起逛过街才算闺蜜吧。我们那天只一起喝了咖啡。怎么说呢,她应该和我一样属于节约一族。晚间社交俭省的那种女孩。” 絮絮叨叨的家常,魏芒居然也字字句句听入了耳朵,笑得开心,“是吗?那津亭和陈意涵和元恪你们三人是同类了。晚间社交俭省一族。” 水津亭仍旧不免带着阶层眼镜来看待自己与陈意涵的关系,“魏芒不反对我和元恪的女仆来往吗?我想说,尽管元恪和魏芒是朋友关系,但我的情人身份与意涵的贴身女仆身份——”一个非正式,一个正式有名分。 魏芒沉吟了片刻,他猜测着水津亭心底的难言之隐,劝慰说:“上次我们去丽景时,陈意涵不曾很主动与你示好吗?元恪事后定然也没有干预她和你来往,身份什么的并无所谓啊。贴身女仆不过临时封号吧。元恪指不定更愿意把她看做自己的女人呢。只是他傻乎乎用错了亲近的方法,到现在骑虎难下。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并没有传说中那样苛刻到杜绝人情。相同身份的人才能划入同一个圈子,这样的看客说法有些言过其实了,完全是一些自恋的人在自造壁垒。我希望津亭和我交往后能够从我的人际中得到快乐,而不是顾及着我的好恶让自己圈禁在魏芒情人的身份里。你可以和任何一个因我而结识的人交朋友,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克制着自己的嫉妒心,用男人该有的胸怀包容你的朋友圈。” 男人的话这么通情达理,为什么还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安全感呢?大概内心深处,还是对正妻的身份有所幻想,有所迷恋吧。 水津亭为自己的私心赧然一笑,她口气天真地问:“像魏芒这样有未婚妻,却与另外的女人恋爱的男人,很多吗?” “嗯。”魏芒自己也笑了,“男人也有各式各样。在我认识的范围内,有一位继承家业的叔叔就为爱情而放弃了婚姻带来的人脉和资源,至今仍然过着单身生活。也有一位哥哥,他放弃家业,选择了爱情,执意和恋人结婚但遭遇失败,不得已保持着单身生活。当然,类似魏芒这种既要继承家业,又要与恋人相恋,即便结婚,在婚姻面前态度依然摇摆未定的男人占据了大多数。只有少之又少的情况下,王子和公主刚好相恋,刚好订婚,刚好结婚,刚好相爱一生一世。那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怎么样?听了我的话,是不是觉得对你身边的男人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 水津亭点点头,她体内旺盛的求知欲彻底被魏芒的好脾气调动了起来。实在有好多,好多关于豪门的问题需要他来解答。一想到自己把情人,她的男人,竟然当成活人版的百度知道,女人就又有些犹豫和惭愧。 魏芒那样一个久经风月的人精。自然一眼看穿了水津亭的心事。其实,他不讨厌这种自揭身世般的盘问,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与人这样无距离感的聊过天了。 等红灯的时候,男人自由出一只手,握住了水津亭的小小柔夷,美好的触感令他心生喟叹。魏芒忍不住将情人的手背牵至唇边,吻了又吻。 玛莎拉蒂再次发动的时候,魏芒说:“如果我和津亭之间的一问一答到此结束,那么下面接下来,我们去买内衣吧。今天,我朋友圈里的一个人为女友买了许多,但我觉得他选择物品的眼光实在差劲极了。” 以后《少爷无耻》的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0点之前可以吧。木鱼也要规律生活。嘎嘎 70 在风中凌乱 70在风中凌乱 啊嘁,啊嘁—— 像是感觉到魏芒在背后中伤自己一般,刚入地下停车场的大门,元恪一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严肃而专情的唯美气氛又突然被他夸张的动作逆转,瞬间变得搞笑。 陈意涵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她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喏,少爷。丽景仆人的集体配备,只为少爷您的不时之需。很柔软好用的。” 元恪表情略有些尴尬地接过来。用力擤了擤鼻子。 他没头脑地抱怨说:“北京的大气实在不行!” 陈意涵站成嚣张仆人的姿态,很立场正义地白了他一眼,小声说:“也不知道北京周边的重工业是哪个家族的产业。” “你!” 元恪眼睛使劲儿瞪了瞪,最终把一腔怒气吞进了肚子。“和主人说话不要这么鬼鬼祟祟。” “是——少爷。” 少爷无奈把手帕用力拍在了女仆的手心上,“要认真清洗哦。” 主仆一来一往的插科打诨过后,元恪几乎忘了自己到底想从陈意涵那里得到些什么。 陈意涵兴奋得指了指不远处,“少爷的迈巴赫。”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向车子的方向走。 放置在满场中规中矩的商务车海洋里,元恪的运动迈巴赫座驾还真是抢眼。 第一次来到天元大厦的停车场,喜欢驾车,喜欢研究车子的陈意涵很快被场内汽车排布的威武气氛夺去了眼球,她痴傻安静下来的样子惹得元恪嘴角轻扬,其实不用左顾右看,陈意涵也能感知到看似空荡荡鲜有人影的场内安保绝对密不透风。 天元的风度就是如此,那些最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总能完美的掩盖在华丽的幕后,一切和谐得仿佛平静的大海,一切运作得又那么天衣无缝。 身处不召唤工作人员,就看不到工作人员的一流停车场,陈意涵不敢再造次,连闲聊的话题都没有胆量再开启了。 元恪把钥匙丢给表情呆滞的她,“先把你送回课业惨无人道的家政系。” 得知少爷同意自己驾车,陈意涵表情又活泼了一些,甜甜地说:“谢谢少爷。” 一进车厢,两人之间的气场才仿佛真正回归了丽景大卧的自然氛围。元恪特意选择坐在了后排,将头舒舒服服依靠在座椅上,身边散漫地放置着他为陈意涵选择的内衣和礼服。本想浪浪漫漫地度过——两人换上正装,像情侣一样牵手去一间气氛好的餐厅吃法餐。 可兜兜转转,只能空着肚皮在正午的暖阳下开展女仆给少爷驾车的桥段。元恪原本闭着眼睛回忆,可最后竟被自己半天的经历逗得笑着睁开了眼睛。他和陈意涵,果真要保持着主仆关系进行人生的每一个体验吗? 他打开手机微博,意兴阑珊地刷新了刷新,蜜运中的魏芒上传了一条—— w君问y君:如果清晨醒来,你发现自己的暗恋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女仆,你会干嘛? y君答w君:会啊。 好有内涵的超级段子!不愧为社交场上的说话高手。 清纯的天主童男元恪绷不住脸红了。明明知道魏芒定是在发信息嘲笑他爱情进度缓慢。可元恪却一点都提不起生气的恼恨来,反倒被里面朦朦胧胧的性暗示给吸引住了。 男人自嘲地想:大概自己欣赏的底线也不可能再高了呗。不然,怎么会对陈意涵的一举一动着迷到不行呢? 元恪起身用手指敲了敲驾驶员的座椅后背,受了魏芒的刺激,他要从正襟危坐的女仆那里找到些满足感。 陈意涵表情无比认真,瞥了一眼后视镜,问:“少爷。空调温度太高吗?” 交流开始之际就吃了一记闷拳,这个该死的女人,反应真有够超级的。 “你找个地方停车。” 陈意涵看了看路况,正午时分,找到停车的地方不考验一名迈巴赫驾驶员的智商。很快驾驶高手陈意涵便为少爷的座驾找到了安全的泊车地点。 元恪对女仆一连串流水行云般的熟练动作非常着迷和满意。 陈意涵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元恪清了清嗓子,吩咐:“我要你给我大声读段微博。” “哦。”陈意涵接过手机,内心的防备愈发加深了一层:无缘无故地要人朗读。肯定有诈,女仆不放心地问:“少爷?” “嗯?” “少爷你不会中文吗?” “啊?” “不是,不是。我想说,少爷你其实不会汉字吧。” 元恪脑门三条黑线滑过,竟敢怀疑他学习的智商。少爷双臂抱肩,眼神冰凉地睨视着思维月兑线的女仆,“陈意涵。少爷的命令。不要问太多。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经常面对手机屏幕非常伤害眼睛的道理吗?” “哦。”女仆根本觉得少爷的举证毫无说服力,于是低头独自嗫嚅,“可经常听唠叨的女人讲话其实也非常磨损听力呀。”可当她再低头,完完整整浏览了一遍魏芒的微博。 陈意涵的脸也刹那间变得红红的。元恪见她表情害羞,内心彻底高兴起来,男人按捺着微小的身体反应和对女人挑动成功的男性优越感,一本正经地催促她,“快读啊。你不会也不认识汉字吧。” 刚刚还在抱怨的女人突然变成了怯怯的鹌鹑,她弱弱地建议,“少爷。我也觉得车内温度有点高。我们开窗通通风吧。” “不必了。我觉得现在的气氛刚刚好。” “那少爷,我把空调调低一点。这样我们后半段路就可以更加舒适地度过了。” “不必了。”元恪冷下脸来,教育她,“陈意涵。我们两人现在不是主仆,是正常男女的状态。你也没有在加班。快点读微博给我听。把声音放得低一些,柔美一些。” 元恪说着得意地闭上了眼睛,探出耳朵到距离女人更近的地方。但良久,不见来自前面的任何动静。再一会儿,只听车门打开的干脆声响。 “god!” 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居然敢弃车潜逃。元恪情急之下也开门跟了出去。甫出车厢,正巧碰到罡风冷冽吹拂的关头,刚刚月兑掉外套的男人冻得直打激灵。一身阴火瞬间涨了起来,少爷刚要怒喊出口,只见发觉他下车的陈意涵正单指挨唇,对着自己比噤声的手势。 原来神神秘秘地在和第三人通话。 啊嘁——恼人的喷嚏又开始了,陈意涵却始终把注意力放在电话上,再没有关注他一眼。独自站在寒风里的元恪少爷赌气似的转过身,他使劲儿拉动车门,但没有拉开。再尝试了几次,不合时宜的喷嚏却更加厉害地发作起来。 为了欢迎看官大人。木鱼信守承诺,今日二更。如无意外,晚间0点前再加更一章!大人们对木鱼的勤奋小小期待一下吧。 75 百日契约 75百日契约 “生活中,不会有人告诉我们竞争对手的实力和能力。于是面对着周围的人,我们开始茫然不知所措,或者妄自菲薄,主动地把自己安排到一个较低的位置上。这也许是前进的路上,许多人都要走的一条路。 爱情这条路上,初次相恋发生在21岁,显然有些迟。但甜蜜和幸福感却丝毫没有受到减损。也有人说,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才是爱情。可我和魏芒显然做不到了。因为四年级的时候,我偷偷暗恋过隔壁班的男生,直到九年级,有一天在大街上遇到还依然对他脸红心跳不已。不过现在,显然魏芒更让我着迷。” 生平第一次水津亭坐在真正属于自己的书房内写出爱情感言。她现在是这座单身公寓的女主人。下午时分,魏芒正正式式将一套五十二平的容身之所作为共同居住的礼物赠予给她。 水津亭已然和男人约定好,在接下来的一百天内,他们要努力包容对方的缺点,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 去年的这个时间,能不用担忧物质生活匮乏地与恋人居住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她可从来没有想过。那时候的魏芒也不过当年高考生一名吧,但已然有贴心的前辈提早退位让贤,当众宣布:简日剧社未来以舞台剧和进军大学生戏剧节为目标,因此要聘请一位艺术造诣了得的才俊来担当简日剧社的社长。 其实魏芒要来光华管理学院读书,魏芒要来光华电影学院担当社长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那一天简日招新的队伍排布得好长。学院的礼堂里,前来参加甄选的话剧社准花旦一,准花旦二,大约一路排列到准花旦一千零一不止。有的清纯可人像茉莉,有的妖娆性感像牡丹,有的端庄亮丽像玫瑰,有的忧郁文静似百合······真真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一幅后宫斑斓的锦绣景象。水津亭不是表演专业,饶是再怎么秀外慧中,也不过身处繁华之外,一株宫外墙柳罢了。 简日的编剧导演组规模并不强大,坐在评委席观战的他们多少有些冷清。魏芒左右的风光位置早就内定,水津亭这些资历浅薄的剧社新人只能在边缘处窃窃私语。 “看!看!连戏剧学院的美人们都来捧场了。要在平时,就算新生典礼,食堂开饭,我们哪儿见过这么多盛装美女。这才是第二轮面试,简直比入学考试时还繁华。” “那可不是?加入简日就是获得了通往电影公司和国宝剧院的入场券。请好吧,咱们。我们这位史上最年轻社长,不知道要把多少颗玻璃水晶心肝彻彻底底碾碎啊。” 同行会心的笑声传入水津亭的耳朵。她也兀自笑起来。 水津亭当时想,魏芒招牌之下,如此人才济济,可见人人喜欢权势,财富和名利。假如魏芒少爷每晚传召一位,轮到她也是一千零一夜之后的故事。总归是童话里的天方夜谭,太梦幻的事想都不要想的。 水津亭始终认为自己命运的转机发生在金星奖最佳编剧获奖之后。十年寒窗,一夜成名,一时间,很多家影视工作室愿意为她提供写作机会和影视制作经费。对于一个立志编剧出道的电影导演来说,无疑未来向她展示了大好的前景。此后,魏芒不也在一次简日的聚会上成功说出了自己获奖作品的名字吗?如果没有那次简短的会话,水津亭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将求助的电话打到魏社长的手机上的。 书房的门被推开。水津亭闲坐的回忆也就这么结束了。早就过了晚饭时间,室内却只有一盏落地灯开着。昏黄的羸弱光线,衬得笔记本电脑屏幕后的水津亭,整张脸上都放射着奇异的莹白亮光。魏芒反手关门,站在房门口边月兑手套,边笑,“我回来了。也不到客厅接接我。幸好,我今晚没有喝醉。” 水津亭也不是故意的——她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口气还没有缓上来。况且到门口接驾什么的,不应该为豪门管家的职责吗?可共居第一天,她怎么能开口与男人计较这些呢。 “我去洗把脸,你要不要喝水?” 魏芒已经走到了书桌边,他箍住女人的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问:“要不要把灯具换成冷光源。灯光这么暗,肯定伤眼睛的。” 微微的酒气和脂粉气喷在女人脸上,水津亭忽略掉这些,把头一扬,食指摩挲着他已经长出胡须新碴儿的下巴,笑,“换成冷光源也还会伤眼睛啊。反正有魏芒你在,哪里都是那么耀眼。” 社交场上下来的疲惫感一下得到纾解,魏芒也就嗤嗤笑了,“我们一起去洗澡吧。指不定津亭还能听到我在浴室里放歌。” “哦。”水津亭迟钝地一笑垂头,像犯了错的小孩,“我还没有准备洗澡水啊。魏芒平时习惯几点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一定得互相容忍着生活习惯的不一致吧。不过,我打算全面向魏芒学习,把贵族家庭里的起居教养统统自我掌握。” 魏芒倒不成想水津亭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他宠溺地刮了刮女人的鼻子,“我原本还想迁就艺术家做自我让步呢。公寓里的条件一般,不算高级。很多家务我们都要自立更生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和津亭能够坦诚相待。就一定能够创造出快快乐乐的恋爱回忆。珍藏一生。” 魏芒将注定要别离的恋人生活说得如此圆满,水津亭听后,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不安全感也就渐渐淡开去,她双臂环住魏芒的脖子,从下至上吻了吻男人凉薄的双唇,“今天是第一天。好的开始。我可不想和魏芒在爱爱里度过难得的晚间时光。” 魏芒被女人懒猫样的性感模样逗得咯咯笑,“不想爱爱,就不要用这么美丽的姿势吸引我。我年方二十,血气方刚,根本抵不过诱惑的。” 他作势要吻,却被动作如轻盈小鹿一般的女人闪身躲开了。 “窗帘没有拉好。”水津亭伸出水葱样的纤纤手指,懒懒地向身后指去。 魏芒不理她,攫住女人调皮的小手,蒙住她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拉近她整个人,放在自己的唇边细腻地吻了又吻。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看官大人们不要像水津亭和魏芒那样生活哦。他们是极度的恋爱主义者。 76 最最强大的规矩破坏者 76最最强大的规矩破坏者 天昏地暗的一吻。魏芒和水津亭两人一下子被抽走了身上的全部力气。最后仰到在书房地毯上他们连动也不想再动了。 魏芒紧紧捏着水津亭的一只手。激动兴奋的心情依旧停留在吻后的余韵里掩藏不住。 这一次购房,魏芒少爷几乎用光了他在股市投资中的全部收益。本来为自己单身生活准备的公寓,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为了他和水津亭爱情的容身之所。比酒店套房价格更昂贵的容身之所,但魏芒仍然感到值得。 男人反手抱住水津亭软软的身子。女人身上散发着幽幽的隔夜香水气息,谜一样的香氛,让他忍不住贴近使劲儿嗅了一嗅。其实魏芒很少对女人的体味感到着迷,他的兴趣爱好一向为听觉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女声他最为迷恋,水津亭说话的语气不为他所钟情,但此刻旖旎的情景之中,他对自己突然变得异常敏感的嗅觉也感到心醉的满意,“津亭,我闻到了幸福。” 情话讲到了文艺青年的水准,水津亭自然而然地妩媚一笑,女人把额头放置在他的肩窝上,调皮地问,“那我现在该不该趁着气氛施用美人计,支使魏芒去浴室里劳作呢。” 魏芒毫无掩饰地大笑,肘部支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被他身体半包围住的她,“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用温柔感化了懒汉。我现在幸福得动也不想动。就想这样一直放纵着一觉睡到天亮。” 蜜运里的豪言壮语多半不靠谱。 两人亲亲热热延挨到了半夜。谁也不知道彼此是何时在亲亲热热的氛围中睡着的。 水津亭在半身麻痹中痛苦醒来时,夜色正浓,身边的魏芒已经改变成了仰卧的睡姿。 书房角落里的落地灯尽职尽责地守护着他们,男人的脸却掩映在书桌的狭长阴影之中看不清晰真切。水津亭辨认里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究竟醒着装睡,还是睡得正酣。她只能听到耳边男人咻咻的一呼一吸。又听了一会儿,水津亭终于确定魏芒依然在睡。 黑暗的阴影里,男人的面容渐渐依稀可见。水津亭从来没有感到过时间如此凝重而温馨,她有点孩子气地把手伸向魏芒的半面睡颜,晃了又晃。只见他眉头微皱,不知是因为没有被子感到了寒冷还是出身豪门天定心事重重——纵然在恋人身边入睡男人亦不得解月兑。 想到这儿,水津亭又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感到惭愧了:大约魏芒也只是和自己一样,因为认床和睡姿不佳在噩梦与醒来中苦苦挣扎呢吧。 女人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为自己接了一杯热水。汩汩暖流流入胃中,水津亭的精神渐渐有了些回复。这几天,不仅她,就连他一定也累坏了。 新居采买最累人。又要事必躬亲。因为魏芒说:她喝水的水晶玻璃杯,乃至于房间里所有家居用品全部见证着他们的恋情。魏芒又说:他可能今生今世都不会有兴趣包揽下这么劳心的活儿了,简直比与故意喝醉的人说话还要麻烦。 这么微微抱怨着,他们还是甜甜蜜蜜地一起把那么细琐的事情花费大笔时间,不知疲倦地仔仔细细做了,可见在相爱。 尤其今晚,他们连挑战高难度的拥抱睡眠也一起做了,可见在相爱。 津亭幸福地摇摇头脑中混沌的意识,却仍然感到有一丝遗憾:小说里写相爱的人能够在结束一天工作后先爱爱一番,然后相拥一直睡到天明,清晨在四肢交缠中醒来,面貌全新的他们惊喜地发觉对方竟然更加美丽了,于是又有了重新爱爱一次的想法和行动······ 她对蜜运里的生活曾经这样期待。 昨天之前,她对小说里体能超群的爱情描写依旧深信不疑,憧憬不已,一直认为相爱的男女必定会如胶似漆到这个地步。 但此刻,水津亭愿意用自身经验,来切实打碎童话的美好世界,不再生活于他人的想象力之中。 彻夜相拥而眠,她的魏芒和她自己都没有能够为对方真正做到。 即使相爱,他们仍然是各自积聚能量的单个人,没有成为互相取暖的连体婴。 空间骤然被灯光点亮,水津亭一抬头,魏芒正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注视着她,大约刚醒,还不太适应光线,男人的眯着眼睛,晚归衣服没月兑掉的他,看起来十分古怪——水津亭印象里的魏芒总是像装在玻璃罩里的人,即便身处于同一个时空,他们中间也总仿佛有一层阻隔似的。社交场上,约会场合里的他太完美。甚至初夜的那晚,枯坐在起居区的魏芒也换上了合适的起居服,一丝不苟地就如同展示时装的模特。 平日里大修边幅的男人松懈下来,威严感瞬间崩塌,样子十分滑稽而搞笑。 见识了魏芒邋遢的一面,水津亭强忍住内心的笑意,原地放下玻璃杯却怎么也打不开喉咙问出“你醒了”三个字——她自己还不是穿着宽阔的宅女工装背带裤入睡,两人的样子总该异曲同工吧。 默默注视了对方片刻,率先败下阵来的魏芒转身说:“我先去刷牙漱口。” 晚餐的食物和夜店的佳酿还残存在口腔里,现在刷牙细菌们一定得哭死了。水津亭木然点点头。同时为自己有想象力的逻辑感到安心和满意。 “我也一起吧。”半分钟后女人反应过来跟了进去。 凌晨三点钟,盥洗间的巨幅壁镜里一男一女快快乐乐地进行着刷牙游戏。不一会儿,魏芒的电动牙刷率先停止了工作。做完口腔清洁的他大概余勇可贾,三两下月兑掉外套,挽起衬衣袖子便开始给浴缸注水。 男人躬身劳作的背影透出一股余味非凡的性感。水津亭一向对绅士此种程度的温柔毫无抵抗力。她关了牙刷按钮,三两下吐掉口中的泡沫。寻思着力所能力的工作来配合主角魏芒。 到此时,水津亭才开始羡慕起那些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人们了。在金鱼胡同的家中,没有人嘲笑她顶着满头湿发,包裹着浴巾,赤脚踩着沾有水渍的塑料拖鞋就从卫生间里跑出来。 女人左看右看,隔着半米的距离也只能傻傻观望着魏芒做入浴前的准备工作。这些繁琐的细小步骤,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呢? “魏芒,你真厉害。” 水津亭从身后抱住男人精壮有力的腰肢,感叹,“我还以为少爷一定什么都不会呢。家务一窍不通才叫少爷。昨天下午,我对着浴室使用说明,研究了好一阵儿,还有很多地方似懂非懂。你竟然轻而易举地把所有程序一次做到位。” 魏芒意气风发地转过身来,“生活的学问多着呢。我也不过在仆人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一些皮毛而己。”这样说些家务的闲话,魏芒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拼命要摆月兑的君泰冬宫来,陷在良好教养回忆里的男人微笑着说:“君泰的仆人队伍真的非常优秀。晴管家更是几乎每周都重复强调——起居有礼为身心健康的第一要务。” 魏芒提到君泰家宅的私生活,水津亭多少有些伤感,心中酸酸凉凉地妒意涌上脸来,她慢慢松开对男人的拥抱,踮起脚一颗一颗开始为男人解扣子,女人语气凉凉却又信心满满地问:“陈意涵平时也会为元恪少爷做这些吗?” 兴头上的魏芒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捏了捏水津亭调皮的脸蛋,“真有你的。不过也说不定呢,贴身女仆也许会帮助少爷更衣哦。” “是吗?” 水津亭半信半疑地停顿住手中的劳作,双手伸进魏芒大开的前襟,直接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暧昧地模了模。 “这种程度的接触呢?贴身女仆也不能够了吧?” “当然不能够。”魏芒一贯拿捏得体的男中音有些暗哑变调,他抬手托起女人的圆滑的下巴。定定看着她因为羞涩而微微变红的双颊。恋人美妙的下颌曲线引诱男人伸手轻轻地摩挲,她柔软的翕张唇瓣挑逗他不得不一亲芳泽。 水津亭在魏芒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的成像不够真切,倒更似两头写着渴望的幼兽。她很想伸手遮住恋人写满情事的双眼,却先一步被她箍紧在怀里,吻得密不透风。长长的法式舌吻,还带着牙膏残留的沁凉,清爽舒展的感觉一路沿着女人的身体漫烧下去。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为他人更衣的自己已经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空气中了。魏芒显然在壁镜中欣赏到了水津亭躯体的无限美好。他觉得如果不快一点和她一起入浴,他一定会经受不住魔镜的诱惑,以最最无赖的方式,在洗脸台边将恋人拆吃入月复。 真的,所谓绅士风度,所谓君泰教养,在她面前,根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灰飞烟灭。不是他的爱——她玲珑的躯体,她躯体内那隙窄窄的温暖,才是世界上最最强大的规矩破坏者。 77 深夜出奔 77深夜出奔 边工作边读书的大学生活真的累人到不行。 自诩为体能力士的陈意涵,经常也会被繁忙的日程压到身心俱疲。周五晚上有晚课,两节连上,等到她坐地铁返回丽景,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半了。一番更衣,穿好女仆装后,她索性坐到了梳妆镜面前。 目光麻木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 那段二十四小时女仆的地狱岁月怎么熬过来的?那段帝景三个月的月兑产式训练怎么熬过来的? 陈意涵习惯性地低头检查了检查十指的指甲现状。整齐堆放的几只购物纸袋,吸引了她的目光。 哦。对了。 元宏少爷和元恪少爷送的礼物。回到丽景后,她忙着处理迈巴赫的事故都已经忘了要拆开看看这件事。 距离浴室上岗还剩下十五分钟,索性拆开娱乐娱乐眼睛吧。 陈意涵直直腰杆,搓手冥思了片刻,首先拿过了元恪少爷赠送的纸袋。其实那天元恪已经展览过一次,品位怪异的内衣,性感到连底线都没有的恶趣味。莫非元恪少爷按照杂志的样图为她选择的礼物?她又不是水津亭那样的标准身材,穿上这些暴露曲线的经典造型怎么会好看。 无限唏嘘间,陈意涵又把它们重新装回了纸袋。 元宏少爷的纸袋上写着她辨不出品牌的单词,等掏出之后,却是枚小小的锦盒。打开一看,陈意涵自己也笑得喷了出来。 “什么嘛。还以为会有颗闪烁得耀眼的大钻呢。” 竟然是一柄小小的造型骨梳。 留言便笺上写着:“送给刻苦读书的小涵,果然头饰最适合头脑一级棒的你了。” “我现在不止考试一级棒,家务也做得一级棒哦。” 挑选礼服那天,水津亭教育她:珠宝首饰为女人最想收到的礼物第一名,要想成为受欢迎的女人必须克服对装饰的成见。 如此说来,元宏少爷相比送出内衣的元恪少爷更懂男女相处的奥妙了?为什么?这样有魅力的男性却没有能够留住那位异国女士呢? 比起陷入三角关系的自己,意涵更愿意关心少爷们的平安喜乐。 她甚至隐隐觉得那位神秘的异国女士一定为元宏与元恪奇怪亲子关系的关键,也一定为元恪少爷恶劣性格和反复发作的失眠症的关键。 少爷的心理健康应该由她来守护。 陈意涵在体力的极限边缘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含了块有重要心理疗愈效果的方糖。故作潇洒地向着职场进发。 元恪少爷的主卧空空荡荡。最近的元恪又开始迷恋上了晚归。水津亭解释给她说:晚归其实无须大惊小怪,男人们有必要的应酬。 美人水津亭的话总是正确的。坐在浴室里边看表边等待的女仆愤愤地想。 又过了五分钟,主卧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传进卧室。 陈意涵倏地起身前去迎接。 薄薄的烟酒气息弥漫在元恪周遭。 贴身女仆吸了吸灵敏的鼻子。忽然感慨:元恪果然与自己一样可称作怪胎。蜜运中的男子居然感觉不到甜蜜!美人水津亭描述她与魏芒的生活状态:不管魏芒归家多晚,她都能够见到男人甜蜜的笑容。 意涵使劲儿驱赶着脑海中水津亭施加的魔力影响。小心翼翼地发挥着仆人的本能,对冷脸的少爷察言观色。 少爷脸色红红的,大概因为喝酒的关系。大概因为喝酒的关系,少爷元恪变得异常沉默。 元恪只略略望了望出来迎接的陈意涵,便径直坐倒在起居区的沙发上,女仆刚想开口,少爷似乎连礼仪的问候都不愿交流,沉重地闭紧了双眼。 陈意涵一句话梗咽在喉咙,压抑着被无视的阴火——管家大人说:疲惫也注定会相互传染。管家大人也曾反复强调要把阳光和快乐的表情留给主人。 稍稍调整了心态,贴身女仆拿捏着开朗合格的声音问:“少爷。洗澡水准备完毕。我一会儿服侍您更襩uo逶“桑俊包br /> 元恪闭着眼睛点点头。 陈意涵暗自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睡着。 “那您一会儿沐浴可不要睡着了哦。” 依旧点点头。 “那我去取浴帽和拖鞋,您就地换上吧。” 陈意涵刚刚转身要走,就被假寐状态的男人一把攫住了手腕。 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肤,烫得贴身女仆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少爷。现在是工作时间,您,您——” “我不会放赖的。停一下,你暂时不要扮演贴身女仆对我更加有疗效。” 可怜兮兮的请求。 前一刻,还在心中怨怼元恪不在恋人状态的陈意涵,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回归感到惶恐了。 房间一时间静默下来。 两人笃笃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成为了空间内唯一的律动。 保持着静止状态,陈意涵也渐渐呈现出放空的混沌。一切事关紧要的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浮现在眼前来。 前尘记忆过电影般地成像在眼前越来越浓稠的空气中。比如,她曾经偷偷把独立包装的卫生棉带去幼儿园,骗小朋友们,那是妈妈从国外给她买回来的白巧克力饼干;小学生的她曾经夸下海口,自己的爸爸是遥远国度的王子,不能经常住在中国天津;她甚至为了能够当上班长,毛遂自荐走上讲台演讲过······ 为什么后来的后来,她令人脸红的攀比心和性格里的活活泼泼因子被彻底榨成了菜干?变成了只关心自己,为了保护自己而对一切甚至恋爱都不再热心的学霸呢? 在现实的疲累面前,她更愿意敷衍逃避,得过且过。她明明觉得人生无聊得要死,却始终对一切变动本能生出了强烈的恐慌,她没有勇气去接受任何可能受到阻碍的挑战——甚至给元恪一个爱的热烈回应。 “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响一声。 元恪回魂地一笑。 “陈意涵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吗?” “啊。是啊。”贴身女仆挣开他的钳制,抬手模模自己迅速蹿红的脸,反问,“元恪其实也没有吃什么吧。” “要不我们去丽景厨房瞧瞧,有没有剩下的食材?” “不洗澡了吗?”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元恪再一次握住陈意涵的手,“意涵只有这点不够可爱。说走就走。” 被元恪牵手一路从中央楼梯上快步奔下,两人“噔噔”的疾走声音引来了一楼佣人房大家的出门瞠目围观。 元恪似乎对自己引发的骚乱毫不介意,宣示主权似的扬扬他们相携的拳头,风云不惊地笑着说,“我们出门去约会。” “约——会?” 一直到车库,陈意涵才结结巴巴反问出来,“不是——不是要去厨房找找可以吃的东西吗?” “丽景厨房?”元恪哈哈大笑,怜爱地敲了敲陈意涵的脑门,“意涵脑子不够清楚了吗?你在厨房实习那么多天。难不成忘记了他们的规矩,绝对不会留隔夜食材和食物的?” “可是——” 元恪俯身吻住了女人还意欲争辩的嘴巴。 良久,温柔地说:“没有可是。我只想放纵自己做些心底真正想做的事情罢了。意涵难道不想吗?可以手牵手去便民的小吃摊吃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些悄悄话。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暂时把生活的烦恼,未来的不安抛诸于脑后。痛痛快快,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可——” “你放心。我没有误会你还没有真正答应了我,今后会作为元恪的恋人那样爱上我。我只是竭尽一个男人的所能,在做着争取你的努力。” 此刻如果还继续矫情掩饰自己的被感动,陈意涵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虚伪。 “元恪。” “嗯?” “你在快餐厅曾经说过,你已经不再迷恋眼前的生活。那么,我可以把今晚看作你迈向不迷恋的第一步吗?” 元恪嘴角牵动,肯定地展露笑颜,“勇气爆发前的男人样子特别无助,对不对?” 迈巴赫停在学生街区,不出意料,引起了不太不小的轰动。 当豪驾女主角在型男元恪的悉心照顾走出来时,围观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阵会心的哄笑声。 “西方人的品位的确古怪。北京城没有特色的女人都被他们挑走啦。哈哈——” 凉飕飕的评论,没由来地让元恪和意涵后背中箭。 两人十指紧扣灰溜溜地向人口稀少的地方疯走。 “怎么了?生气啦?”刚步出围观人群,元恪笑得肆无忌惮。 “哼!我才不会生气。被人说成假洋鬼子的那个反正不是我。”说完,她自己也会心大笑起来。“反正他们所说为真嘛。” 真真假假,嘲笑也罢,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马上便可以吃到陈意涵做梦都会想起的平民小吃啦。 麻辣烫,烤肉串,糯玉米,山楂糕······ 只略略想想,陈意涵一脸期待的表情就无法掩盖。还有零星的好事者追逐着衣冠楚楚,仿佛从时装周秀场外直接空投到市井小吃街的元恪偷拍。心情大好的少爷拿出了最最优雅的天元风度,享受着自己的私生活充分曝光。 陈意涵少女的虚荣心得到了无休止的满足,有个天神般的人物陪同宵夜,浪漫程度直逼韩国大剧吧。 唯一的美中不足——身边的这位公子似乎完全不懂得平民食物的丰富内涵。他皇帝似的面对三千佳丽还频频颐指气使:餐具看起来不够卫生,含油量太大会影响消化,食物色泽度不佳······ 陈意涵一时气结,真有给男人戴上防雾霾口罩的冲动。 “够了!闭嘴。”女人叉腰训斥。 “我的地盘我做主。元恪少爷您以为晚间十一点钟还红红火火的夜市,有你这名醉酒疯子插嘴置评的余地吗?” 78 没有月亮的佣人房 78没有月亮的佣人房 “就在这儿吃吧。” 陈意涵替两人做出了用餐决定。一入座,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笑。 “元恪。你都不提醒我!刚刚我还奇怪呢。为什么和你这样一个混血儿吃个夜宵都会引人哄笑。你看看,我穿了什么出门!” 闻言,元恪笑得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坐在小小塑料板凳上的少爷突然感到**之下的不靠谱座椅竟然舒服多了许多。 “没有什么嘛。一身女仆打扮的意涵很可爱啊。大家也不过好奇罢了。其实没有人笑你,他们把你看作女演员呢。” 明明在嘲笑人家!陈意涵皱皱鼻子,一时也想不出下句反驳,只好气嘟嘟地埋头在餐牌上,一口气点了让元恪嗔目结舌的食物。 “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吧。” 元恪逗她,“意涵不担心明早你的包子脸直接变成面包脸?” “元恪!” 陈意涵怒气冲冲地结下腰间围裙,放在膝头折了折,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塞进上衣口袋里。 一会儿功夫,女仆又噗嗤笑了。 “瞧你。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傻笑的。” 元恪从老板手里接过方便纸碗,亲亲热热地摆在意涵面前,“别不是因为,想吃的美食来了吧?” “随你怎么说。不过少爷,我突然想起来,每次和你一起出门都没有什么遇到过好事。荒唐的经历总是接二连三。” 元恪心满意足地注视着麻利劈开方便筷的她,爱怜地模了模她的头顶,“陈意涵的话永远正确。接下来还会遭遇什么稀奇古怪的,我不知道。但元恪可以保证糟糕的约会比完美的更让人印象深刻。” “那我快点吃,万一巨富元恪在夜半遭劫,我的罪过便深重啰。” “喂!不要说些竟让人扫兴的。”元恪虽然口气严厉,可脸上的高兴却怎么也掩不住,“今天终于有点恋爱的氛围了。陈意涵,你不会还想着报复我骗你来丽景的事情吧。” 陈意涵一箸麻辣青菜刚刚衔入嘴里,差点呛住,“少爷。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比较困扰的是元宏先生,他好像真的喜欢我。” 本来低头查收手机信息的元恪,一时间脸色铁青,“陈意涵!你不要总这么语出惊人!” 喜怒无常的少爷拂袖而去,轮到陈意涵彻底傻眼了。 匆匆搁下二十元的纸币来不及找零,女仆心疼得直咬牙。 “元恪!” 真真的少爷脾气。 陈意涵加快步子发足追了上去,“到底怎么了?刚刚还一脸幸福,转眼就变卦。女孩子一样。如果我说错什么,我道歉还不行吗?” 元恪顿住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脸冷冷地说:“老头子已经快我一步去帝景啦。” 他把钥匙拍到陈意涵的手心里,又风风火火向着泊车处奔去,“你来开。我们连夜去帝景。” 男人腿长步大,陈意涵跟得十分吃力,本来一头雾水,此时急上加急,鼻尖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小跑着发问,“帝景?少爷,我跟不上,我们为什么要去帝景?” 元恪狠狠拉过她的手,头也不会地大声训斥,“笨!当然带你去老夫人面前宣示主权。” “可我们一点儿胜算的把握都没有,不是吗?” “胜算?等待有把握的时候再去做一件事,已经彻底认输了!”元恪遥望夜空喟叹一声,“意涵只要待在我身边,不再犹豫就好。” 陈意涵从来没有听到过元恪如此坚定又如此温柔地对人讲话,她不安分的手终于不再挣扎······ 上车之后元恪才对她说:“对不起。” 陈意涵完全没有想过元恪会道歉,反倒十分意外:“没什么。” 他其实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向她解释,但不知为什么真正上路之后,元恪更感到了自己的自私,他对她的歉疚:“我没有后悔对你做过的一切。从那个热热闹闹的平民生活中把你带出来到底应不应该,我已经来不及去想更多了。” 连日的灰霾。一直到晚间还没有稍稍扩散的倾向。陈意涵专注地驾驶,也把元恪的话听进了心里:“看,今晚似乎有月亮。” 元恪抬起头,霓虹闪亮,街灯如珠,森林一般参差耸立的高楼间夹杂着模糊的一轮,并不清晰。他自幼在海外长大,只知道月亮是中国人的感情寄托。 陈意涵解释说:“北京污染太重,天津或许好些,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看得更加清楚些。如果说月亮的好处,妈妈值晚班的时候,它常常会从窗前照进来。现在她在非洲志愿医疗,我们能共同拥有的唯有月亮了吧。只可惜元恪的佣人房没有窗户。”忍了很久的心底之事,终于有恰当的气氛讲出来。陈意涵的眼眶竟然有些濡湿。 “意涵。” “单身妈妈吃了很多苦头,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宁愿从来不是她的女儿。” 陈意涵,单亲家庭的小孩,这一点,元恪早就知道的,就因为知道,所以才在爱上后,又多了一层惺惺相惜的羁绊。 他的声音极轻,再没有贵公子高高在上的冷漠,声线里透出淡淡的哀伤:“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当初要来中国也不过我一意孤行的选择。妈妈从来没有抛弃过我。我才是最先背叛的那个。那时我已经十二岁,清楚地理解自己的未来。要做豪门的少爷,还是做英国女仆的儿子。” 陈意涵从来没有驾车上过夜间的高速公路,但她却毫不担心他们的旅程。这个时段的车并不算多,隔开一段时间才能看到对面两道灯柱,又长又直,不过流光一转,瞬间已经交错,迅速被甩到了车后。 她不会安慰人,她亦不再愿往深处想,今时今日,他们所做的一切究竟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一位可能在没有婚姻状态下诞生的小孩。 之后,她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不满二十岁的两个人隔着车窗时而互有默契地抬头看看月亮。 它始终在前方的不远处,仿佛看尽了人生的离合悲欢般,硬硬,脆脆的发射着淡薄的晕光,不带一丝怜悯,但却又像极了厨房圆圆的法国烧饼。 元恪少爷的斗争开始。 83 身着浴衣出逃 83身着浴衣出逃 “好了。小恪。不要再躲了。你的仆人已经离开啦。” 元宏非常不能理解儿子反常怪异的奇特举止。 “躲着仆人为什么?到底怎么了突然跑到我房里来。” “啰嗦。” 元恪一**坐在起居区的沙发上,非常无奈地挠挠头。 “有时候仆人随叫随到也挺烦的,您不觉得吗?” 正在端着水晶杯喝水的元宏,无所谓地摇摇头。 元恪郁闷地摆摆手,接过元宏递给自己的那杯,“算了,跟您说您也不明白。再说,有些事情我是不可能对你说的。我们毕竟现在属于竞争关系。” “······” 连夜折腾到现在,元恪确实渴得要命,他一口饮下半杯,才想起来,“水里不会有安眠药之类的催眠成分吧。” 元宏笑骂,“兴奋过了头吧。你小子。嫌我啰嗦,自己还不是一样一车话。先不说你喝了二十年纯净矿泉的舌头有多灵敏,我只想问问,你倒给个我能相信的理由,我催眠你有什么用?” 一次补足水分的元恪少爷,开始站起身开始来在元宏的室内无礼貌地四处张望,他嘴角一动,笑说,“拜雾霾天所赐,我一直鼻塞,所以基本上味觉失灵。” 元宏一巴掌拍在元恪的肩膀上,“水里没有催眠药,元宏大叔的房间里也没有偷偷窝藏你的贴身女仆,所以,联系不上意涵赶紧去找找吧。” “咦?”元恪从胸腔里发出惊异声,他摆出无赖加无耻的笑脸辩解,“我关心一下爸爸的房间安全还不行吗?再说了,同是帝景少爷,我还担心,常年在外住单身公寓的您,会比我的待遇规格低呢。不过现在安心啦。确定,仆人没有区别和差别化对待您。” 元宏气得不轻,“起开。起开。我还要补些睡眠,明天一早就得回北京开会。不像某人半月兑产学生一枚,外加从来没有动手赚过一分钱的小鬼。”元宏无视儿子,开始自顾自换浴袍了。 元恪终于放心地向外走,右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转回脸来,又朝里问:“你真不担心陈意涵的安危?把今晚保护她的重任托付给了我?” “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除非女乃女乃要无声无息地消灭她。否则以帝景严密的安保,帝景的贵宾怎么可能没有人身安全的保障呢!不接电话,说不定只是因为手机正在充电,或者在浴室洗澡,又或者她睡觉时来电音乐根本吵不醒她而己。” 元宏回答得似乎颇有自信,这下元恪真被气到了,“我就说你的好心哪里来的?原来你竟然私下里又联系我的女仆。这位元宏大叔,我警告你,不要再做无意义的纠缠,知道吗?意涵是不可能对你这种色老头动心的?” 元宏头也没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月兑了衣服的他身材依然非常完美。成熟男人的睿智,健康,时尚气质在他六块月复肌和人鱼线隐隐约约呈现的躯体上得到了极佳的权势,相比毛躁的儿子,元宏并不觉得自己的竞争力有何不足。 “哦。”他自信地应了一声,“你还是管好自己的言行吧。小恪。爸爸很清楚大叔的优势在哪里。” “哼!走着瞧!” “随时奉陪哦。不过今晚不行,我不能妨碍女士的晚间私生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帝景到处乱窜。” 元恪咬牙愤愤地从房间里迈出前脚。还没来得及跨出第一步,就被眼前的男仆惊出了一身冷汗。 “少爷。”凌晨三点钟,男仆职业装加30度角鞠躬,再加满脸笑容,元恪彻底吓呆,他本能地向后一闪,已然来不及啦。为什么没有事先从门镜上观察一下走廊状况!回魂的少爷,悔恨得肠子发青。 半个身子停留在室内的元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室内准备好进浴室的元宏又折回到门口,他笑得开怀灿烂而带着嘲讽的浓重恶意,眨了眨眼睛,暧昧地说,“浴袍很舒适,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帮我找浴衣,穿在身上的感觉就像被涂满了精油的手轻轻抚模着。太感谢啦。” 忽略掉元恪问话,对元宏少爷进行回话的男仆脸庞发红。 一时间,元恪真的被仆人的羞涩表情和元宏轻浮的语气,恶心得不轻,转头呵斥,“你能不能不要四处播撒多情的种子。万一这位先生他其实暗恋你怎么办?!” 话一出口,换成了男仆和元恪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场面说不出得旖旎绯红。 好一会儿,元宏尴尬一笑,解围道:“小恪,你在说什么啊。元宏爸爸虽然十分英俊潇洒,有才,家世,人品一流,可从来没有过男性暗恋者呢。你不要随便给帝景的家庭成员添加情趣爱好!” “······” “······” 两双眼睛,四道殷切的目光射向他,元宏非常不自在地动了动嘴角,难道他也像元恪那样说出了没有常识的话吗? 巧舌如簧似元宏怎么能让气氛冷掉,他连忙转移话题问,“对了,今天帝景三楼的客人都有哪些啊。我们父子会不会打扰了贵宾休息?” “只有元宏少爷和元恪少爷两位。” “两位?”元恪只想到了她的陈意涵。 “帝景也有只接待两位客人的时候?”吃惊的气氛逆转,一身浴衣装扮地元宏从悠闲地旁观加入了对话的阵线,紧走两步,来到门边,接着问:“三层真的只有两位客人吗?” “是。只有元恪少爷和元宏少爷两位。”男仆终于从花痴状态恢复到了原本的从容风度,冷静地打量着帝景二少爷。 “我们原来的房间呢?四楼的两间主卧。” “去年刚刚改造过,装修成了贵宾房间。同事们这样介绍的。四楼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请恕不能提供更多的有效信息给您们。” 元宏点点头,抓着男仆的肩头追问,“宴会厅和娱乐室还在五楼,所以女仆宿舍应该安排在六楼没有变动对不对?” “是。您——” 男仆的答语还没有结束,两位没礼貌的少爷便从他身边一溜烟冲了出去。 到底要让他往返服侍多少次! 不过好在,元宏少爷为他留下些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以示慰聊。深深吸了口气,他深深地感到连最最可爱最最沉稳的元宏少爷也和元恪少爷一般无情地变幻了性格。 或许让真正的贵族居住在由真正有修养的豪宅中有礼貌地生活是绝对必要的。现代化散漫的,重视个人**和自由的公寓绝对是教养大敌。不过话说回来,还在丽景居住的元恪少爷是因为什么改变的呢? 男仆迟钝十秒后,再次跺了跺脚。这一次,两位少爷同时失踪了,其中一位还身穿着浴衣拖鞋呢。 有存稿真是好。啊哈哈哈!六点准时更。良性循环的节奏来啦。 84 有骚乱 84有骚乱 深夜可以停留于老夫人书房的男人,除了两位元氏少爷,十年前已经与妻子分房别居的老先生,大约只有宋容管家这一名座上宾啦。 打发儿孙两人离开后,老夫人极尽头痛欲裂。她本来就经受着后更年期失眠的痛苦折磨,经常无法按时入睡,今夜与元宏父子谈话之后,更加没有了一丝想要休息的心情。 宋容推开房门时,老夫人正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每每她心情差到极点,就会让身体侧卧蜷曲成这个样子,仿佛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 二十年的主仆关系,让宋容几乎在踏入书房内的第一刻立马注意到了老夫人恶劣到历年来罕见的情绪状态。 会客区的茶几上还残存着没有收拾的待客茶具。主沙发旁的边桌上,摘下来的钻石首饰在房灯的照耀下依旧散发着幽幽的星星白光。 其他一切物品倒还在原位。宋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如果老夫人在他到来之前乱扔物品发泄过千金小姐脾气,至少说明元氏亲子关系的裂痕还没有到不可弥合的边缘。 可现在,似乎老夫人连掷物解气的余地都没有留给自己。也难怪她会在这个时间依旧掀铃让仆人来陪着。 宋容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默默走到茶几前,开始蹲去收拾冷掉的茶具。 “起来吧。明早吩咐别人来做就好啦。你也五十岁的人了,不知道爱惜身体。蹲下来,站起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力气。” 侧卧的关系,老夫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不高调,不温和,反倒听起来有一种苍老的惺惺相惜。 宋容管家也就一笑,扶着腰站直,侧身检查了检查燕尾服的下摆,才向她身边靠近了些距离,在亲近而安全的礼仪边缘处,说,“您要是在对我说些体己的话儿,我就得斗胆跟您要求坐在沙发上了。” 这下老夫人终于睁眼望望来人,展颜笑了笑,她左手攥着一方丝帕轻轻去褪右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不一会儿,戒指就托在手心里,说,“你是英国管家,燕尾服看得比命还重要,要你在履职的时候坐下,不等于在你尊严的那张脸上踩了一脚,而且还踩出褶皱来了吗?” 宋容恭恭敬敬地接过老夫人的戒指,用随身备用的绢手帕包好,帮她暂时保管着,他笑,“只有您最理解我的工作。不过,今儿个您怎么想起戴它来啦?” 老夫人翻转了姿势,倚靠在椅背上,半躺半坐,说,“我哪有还有想着戴它的好记性。前几天,出去下午茶的时候,听人聊起来,这个戒指的孪生姐妹在巴黎的拍卖会上已经易主啦。这不,半夜里,睡也难以入睡,就翻箱倒柜地把它找了出来,试了试,还嫌太大点,难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手指要比现在更粗些吗?” “那可不是?”宋容微笑,“您二十几岁的照片上还残存着少女的婴儿肥哪。刚来帝景的时候,有一次去仓库收拾您的结婚照,当时左瞧右瞧,差点立马笑出来。心想,您这儿青春期都延长到新婚后啰。” 老夫人脸上有了一丝丝真正的笑纹,“那可不是。我结婚那年也只有意涵小姐那么大,比她不过大一点,简直就还在青春期尾巴上。” 宋容听老夫人主动开口说起陈意涵,这才觉得时间到了可以关心可以问,但也不能贸然开口,他于是停了停,颜带忧虑地探询,“夫人。我跟在您身边贴身随从也快二十年了。今晚的女宾陈意涵小姐是不是特别让您感到伤心。” “意涵小姐?”意涵小姐的话题一开真真触碰到了老夫人心底的痛处。结婚第五年生下独子元宏,结婚第二十七年有了独孙元恪,结婚第三十九年才终于可以亲自抚养独孙,可就在结婚第四十七年的今天,她视作血脉传承的独子和独孙竟然亲口告诉自己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要娶同一个女人!这简直比当年高傲地根本不想来帝景生活,不想结婚的克丽丝还让她感到愤怒。 如果说恨陈意涵,总归多多少少有些吧。可要一个七十岁的贵妇与二十岁的女生因为男人开战,这又成何体统!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做出有违贵族道德的事情。 可她内心的怨怼和不满又该安放在何处! 老夫人终于忍到了优雅的极限,还没有开口倾诉,她的眼泪成串成串滚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背叛我。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拼尽全力守护家族的苦心。明明可以顺利的结婚,却非要去追求爱情。难道一生与爱情无缘的父母,真的有那么可笑吗?”讲到真正伤心之处,老夫人几乎痛不可抑。她不停地抽噎着,最后一度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君泰的公子们一样,和那些喜欢的女孩子谈谈恋爱,然后和家族预定结婚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共度一生。所有的贵族家庭不全都以这种方式处理感情与事业的矛盾吗?只有天元的公子们,把自己塑造成了为爱情保持单身,为爱情忤逆圈子的另类。如果单单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父子喜欢同一个女仆。这样天大的丑闻都被他们坐实了存在。如果丑事传扬出去,我究竟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社交圈内舆论的攻击?我要怎么办才好?” 倾诉到最后,她几乎是嚎啕大哭了。 “全都是那个英国女仆的错。她把爱情至上的病毒传染给了元宏,又悄无声息地影响了元恪。现在他们父子哪里还有半分贵族公子该有的样子。我血统纯正的儿孙竟然在与平民相爱联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路越偏!” 作为一只尽职尽责的情绪垃圾筒,宋容无条件收纳了老夫人所有的阴暗情绪。他也是一名曾在英国接受皇家训练的职业仆人。但专业如他,此时此刻是不能表达自己立场的。 这世界上所有君子成人之美的宽容,从来不会仅仅依靠一方的妥协力量获得。宋容在心中为老夫人和少爷们各自计算了属于他们的筹码,不由得为佣人房里的贴身女仆陈意涵担忧起来。 老夫人余力未消的啜泣还隐隐可闻,耳边一阵更大的骚动引起了主仆两人的注意。 只听走廊上发足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见来人的急切和焦心,连一贯处变不惊的宋容管家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老夫人连忙起身拿起手帕拭了拭眼泪,怒问:“怎么了?后半夜竟然在走廊上撒野!” “您不要担心,我这就出门去瞧瞧,顺便把收拾茶具的仆人叫来书房。”宋容贴心地安慰,说着放下手中托举的宝石戒指,向着门外走去。 看官大人驾到,木鱼真心高兴。不过,有个小小疑问,木鱼的作品从没有在编推一栏里展示过,各位大人从哪发现的《少爷无耻》呢?智商捉急中—— 85 名媛的自尊心 85名媛的自尊心 “少爷。” 宋容一出门就被元宏父子的奇特衣着举止瞬间冰冻到了原地。 “你们这是肿么了?”语速一向不疾不徐的帝景管家竟然也有些微微的吐字不清。 元宏脸上已经没有了开朗的笑容,他一把抓住想要闯进老夫人卧室的元恪,神情肃穆地问宋容,“母亲她睡下了吗?” 宋容只得假意点点头,继续一脸不解地盯着深更半夜浴衣打扮的元宏少爷。 他一向大修边幅,热爱时尚,从没有像今晚这么失礼过。 而身边的元恪少爷更是急红了眼睛。 “少爷,你们父子深夜返回老夫人房间——” 元宏截断宋容的话,“没错。我们有急事求见。宋管家,我开门见山地问你。陈意涵小姐是不是已经被母亲雪藏起来了?” 原来半夜闯关目的便是要人。 “陈意涵小姐没有在房间休息吗?”宋容一笑,不着痕迹地把元宏的话挡回去,“我刚刚还一直纳闷,帝景中的谁竟敢闹出这种程度的动静,在老先生和老夫人所在的楼层制造骚乱。” 管家从容转身,像没有发生任何状况一般把卧室大门关紧。笑着对两位少爷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难道我们当真也不能进吗!”元宏竭力阻止着要采取进一步暴力行动的元恪,逼问宋容。 “少爷。您先请息怒。我有话要讲。” 天元总管把两位嫡系继承人带进了老夫人主卧外的贴身佣人房,关闭房门后才用家常的口吻对他们说:“夫人今天心情非常不好,身体也倦到了极点,两位少爷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明天早餐时间再和夫人见面,是不是更好?” “管家分明知道我们关心的是什么?又何必绕圈子呢。说来说去,也不过在替女乃女乃挡驾而己。爸爸,夜长梦多,现在意涵分明不见了,难道发生了这种事,还要我们枯坐等到天亮。如果她果真发生什么不测,我们一定无法安心的。” “意涵不见了?!”宋容显然也非常意外。各种可能性在他头脑中打了个转,安全性最高的女仆房间也惹来了老夫人的憎恨吗?不过转念,他马上觉得两位少爷的担心根本就是关心过度。 元恪冷哼,“假惺惺。难道不是你为她安排了在帝景的去处吗?我们一间间敲过门,意涵她根本不在。难怪女乃女乃要在与我们谈话中途强行安排她离场,原来早有预谋!你说,她现在在哪?” “······”逼供的元恪简直欺人太甚,管家的瞳仁收缩了一下,不满地抿紧了嘴唇:天元的谋略何时这么毒辣低级过?既无家世,又无背景的一名平民女孩也需要用到非常手段? “手机不接,人也确实没有在房间。我们进过你带她去的佣人房了。里面确实只剩下她的一点点私人物品。手机应该也随身携带。”元宏陈述了事实后,不禁深深蹙眉,“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家,不在房间,不是非常奇怪吗?除非宋管家或是母亲授意,不然整个帝景有谁能具备让她在黑暗里出门走动的本领?现在局面的关键,一定要把精力放在找到意涵小姐之上。眼下情形,我们父子已经无法信任帝景的保安人员,如果现在不能当面和母亲问清楚,那就请宋管家陪我们去宅邸的各个秘密角落走一趟,直到把人找到为止。” 生平第一次被帝景的少主人们当做绑架犯对待。 闻言宋容直了直后背,声线再不复之前的温柔,“荒唐!两位少爷,恐怕一时情急,以致误会了夫人什么。至于对我的要求更是天大的冤枉。今晚老先生他不在帝景,因为要留在北京彻夜办公。帝景的少爷确实只有元宏和元恪少爷两位在。但即便如此,因为帝景还有它的女主人,这里也绝对没有二位少爷兼贵宾无礼取闹的余地!” “你!”元恪简直怒不可遏。 “二位少爷不过关心则乱。还是赶紧回房整顿仪容,注意言行,等待事情水落石出,圆满解决的那一刻最好。” 元恪还要说些什么,元宏一把拉住了儿子的袖口,“我们回去吧。母亲面前,还请管家大人帮忙问候一声晚安。” “我记住了。”管家欠身点头。 目送父子两人决绝而坚定的背影走出佣人房。宋容体内一根弦瞬间再绷紧,局面越来越朝着分歧的方向发展。 二十年前,元宏少爷因为婚事与夫人闹翻,被发配到丽景居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今不过二十年,曾经被时光暂时掩埋的亲子之痛,又将原原本本,甚至变本加厉地呈现在眼前。 到底这一次,有没有人能够成功结婚呢? “爸爸,你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将管家放回到女乃女乃身边!我们要人不成,可不敢担保意涵真的没事。”元恪气呼呼坐到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在他心中几乎笃定了陈意涵遭到迫害的事实。 “元恪。你不要把女乃女乃想象得那么不堪。”元恪喝止住儿子的臆测,他刚刚冲动之下笃定意涵已经受到不公平对待。 但此刻想来,似乎将意涵单独安排到女仆宿舍的留宿决定也有管家自己的良苦用心——不作为宾客而作为女仆,更能够唤起母亲对她的好感和怜悯吧。 可意涵究竟去了哪里?元宏其实和元恪一样,委实不能够不担心。 阻拦下擅闯主卧的帝景两位少爷,宋容停顿了片刻,方才去夫人书房回话。 茶具不知何时被人收走了。宋容小心阅读着室内的空气,一股不祥的预感漫延在心头。 “夫人。” “算了。不用再好心骗我啦。”依旧仰躺在座椅上的老夫人显得有心无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却格外冷酷,掷地有声,“刚刚发生什么事我全部知道。一清二楚。你不用再替他们粉饰什么,元宏是铁了心要向我复仇。我也不能还继续装聋作哑任其胡来!” “夫人!”宋容惊呼一声,颜面变色,“您要将那个年轻女孩的平凡人生也裹挟进少爷们的竞争中吗?” “小容。”坐起身的老夫人眼眶中瞬间装满了泪水,她低声沉吟,如泣如诉,“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自然懂得。我们两个人怎样携手为天元集团的男人们创建了一个体面,社交风度一流的家庭。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孙竟然会毫不领情。我原本只是打算将瑶颖召回国,让她自己来守护自己的婚姻和帝景女主人之位。但现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袖手旁观了。他们既然那么害怕意涵小姐失踪,我们就让她真的消失在少爷们的视野范围内吧。” “可是您这么多年一直过得不开心。”宋容垂首,不由得动情劝谏说,“我很自私地想,即便自己不能为夫人分担更多的烦恼。我也不愿您继续卷入婚姻斗争的痛苦中了。” “小容。”老夫人慢慢伸出手来,一任贴身仆人紧紧将其握住,她数度哽咽落泪,“已经迟了。我何尝不想让他们痛痛快快过生活?可天元少爷,一国贵族。这句话说来矫情。但偏偏矫情得真实,人的出身从来容不得自主选择的。不是平民,却妄图去享受平民自由恋爱,自由婚配的快乐。简直痴心妄想。如果我开战,站在我身后的,懂规矩的人群一定不会少。他们以为自己已然用爱情和同情心编织了这个世界的童话?那才天真得愚蠢。我倒要看看他们口口声声的自由,究竟敌不敌得过金钱,权势和理性。赌上一位名媛的自尊心,我,绝对不能由得他们轻易践踏!” “夫人。”宋容的眼泪滴在老夫人的手背上,他迅速地胡乱地揩拭掉了。 在哭腔中,帝景女主人突然厉声笑出来,“小容,你不也一样吗?为了天元忍耐至今,坚守至今,一丝不苟地捍卫着礼仪的高贵,生活方式的高贵。你那位医生的女朋友至今也没有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吧。这一次,你只要站在一旁观战。我会把元宏和元恪两位少爷从你身上剥夺的自由,从你身上汲取的光环,一次全部抢回来。好不好?” 木鱼开了一个小小的上传字数调查,看官大人们选一选吧。2000,4000还是6000或其他?哪个符合大人们的需要呢?木鱼很想知道! 86 无敌幸运星 86无敌幸运星 幸运有时不过瞬间之事。帝景的保安刚刚接到密令去搜索陈意涵的行踪,事件女主角已经自己走回了宅邸。 “意涵!” 率先看到心爱女人的元恪,再也坐不住,疾呼一声,两三步走到她面前,把还在莫名其妙之中的贴身女仆抱到怀里,紧了又紧。 少爷不愧为在英国长大的混血儿,真的像西方人一样开放哦。陈意涵被他拥抱得暖暖的,又有些迷茫而不知所措。这个时间,元宏和元恪少爷还在客厅里静坐,是为哪般? 踮脚将视线越过元恪少爷的肩头,她发现在远处落座的元宏少爷似乎表情也一副幸好没事的喜悦。 “大家都在为我担心吗?”陈意涵挣扎着从元恪的怀里冒出头来,“我去车库拿手机,发现了很多未接来电。结果路不熟悉,转了几个圈子,也找不到仆人专用的入口。” 元恪欣慰地一笑,“对啊。我们都快着急死了,所以只敢坐在客厅里等。这样,无论意涵出现在进入帝景的哪个入口,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你。” “是吗?”陈意涵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意识到,事情真如元恪的口气一般轻松吗? 正在迷惑之间,宋容管家竟然也笑着从二楼的主台阶上走了下来。 “管家大人。” “意涵小姐终于平安回来了呢。我现在就为您调换房间,已经有仆从把您的行李搬到元恪少爷的隔壁了。您看,这样的安排合您心意吗?” “管家大人。” 意涵十分纳罕,他怎么突然间变得对自己如此客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浴衣元宏”抬腕看看表。 “不必了。”元宏少爷站起来,“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我要准备开会,元恪和意涵也要上学,我们三人直接回北京就好。” “夫人说希望元恪和意涵小姐能够留在帝景准备参加元恪少爷的二十周岁派对。以后上学的事情由帝景的司机负责接送。” 宋容管家的声线里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元宏,元恪和陈意涵三个人俱是怔在原地。 “我留在帝景准备派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限制意涵的自由?” “限制自由?”管家大人笑容亲切,“元恪少爷,您理解错了。夫人好意相留,是希望意涵小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参加名媛派对培训,以免在派对当日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元恪从鼻孔中哼出声来,“我的意涵有哪里贻笑大方之处,她已经接到了仆从邀请函,不必再因为一个小小的派对,扮演什么京城名媛浪费宝贵时间了。” 帝景保安隐隐而动。 眼前三对一的局面越来越像谈判的架势。饶是陈意涵一向心地善良,反应迟钝,她也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气氛。 陈意涵主动握住元恪冰冷的右手,把信任和贴近的心意传达给他。 元恪心中一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意涵送到安全之地的决断更加坚定了。 宋容管家毫不退让地针锋相对,“是吗?今天主动带意涵小姐来见夫人的不正是是元恪少爷您嘛。依夫人的理解,您显然同意意涵小姐不作为丽景的贴身女仆而是以出色的名媛身份出现在您的生日派对之上。我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元宏截住管家的话,“当然有不妥之处,夫人已经同意把意涵调派到我的单身公寓里担任管家一职了,又怎么会准许她作为元恪的女性友人参加派对?对吧。小恪。你刚刚怎么答应爸爸的?如果意涵能够平安回到大厅,就不再与自己的贴身女仆纠缠下去,对不对?” 元恪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家族里,客厅形势呈现三角胶着状态。一面是老夫人的代言人,一面是身份为爸爸的婚姻竞争者。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她。紧紧攥住他手指的心爱意涵。 元恪宠溺地看了陈意涵一眼,将女人的一缕松散发丝挂到耳廓之后,用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语气问:“意涵。你现在怕不怕?” 她当然怕,形势急转直下,亲切的管家和亲切的帝景夫人都不复存在,她怎么能不怕,但她最终仍旧横下心来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意涵,你有没有后悔和我一起到帝景来?” “·······” 元恪刮了刮她的鼻梁,一心一意注视着自己的女人冲他笑了笑。明媚而开朗的笑容,一如初见。 “陈意涵,我一直不明白。去年中秋晚会那天,你脑子进水了吗?大家都在喝酒跳舞,你一个人站在会场接待处,穿着蹩脚的连衣裙,怎么回事?难道独自为别人看守贵重物品也能开心,也可以笑得出来?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姑娘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啊。” 陈意涵眼中有了盈盈的泪,却终究忍不住在深情款款的情形中笑场了,她伸长脖子,昂头问,“那现在呢。你觉得我真傻还是假傻呀?” 元恪笑,“我的陈意涵当然最聪明,这个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女人。”他抬起女人的手,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仿佛真正的王子。 陈意涵甜蜜一笑,转头朗声对宋容管家说:“谢谢老夫人,也谢谢管家大人的好意。我作为元恪少爷的贴身女仆其实一直失职,自觉无法胜任工作。如今,实在没有继续留恋原有职位,继续让少爷不幸福下去的必要。所以,请允许我即刻辞职,离开丽景。” “离开丽景?”两位少爷几乎异口同声,只有宋容管家自若的表情如故。 陈意涵很有自信地说:“可能决定还是太仓促了吧。去车库拿手机的一路很黑,所以给思考留下了一定的空间。虽然不算缜密地前思后想过,但是我可以确定自己是真心喜欢着元恪少爷的。既然这样,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留在少爷身边了。仆从要有这样的觉悟,才算合格的家政人员,您也一定赞同我的想法,对吧,管家大人。” 宋容目露欣赏的眼光,赞许地说:“意涵小姐的即刻辞职理由确实非常充分而且非常合理。我没有任何阻拦和挽留的异议。只是,夫人的诚挚邀请——” “作为得到元恪少爷承认的女友,也可能变为元恪未婚妻的候选人,所以更加不容拒绝夫人的诚挚邀请嘛。”陈意涵颇有风度的一笑,自言自语道,“眼下困局,大概也只能马上被赋予新身份,才能被搭救了。” 陈意涵问:“元宏先生,您在一个月前曾经愿意以个人身份,聘我去单身公寓任职的邀约还有效吗?如果得到了您的允可,我想即刻上岗,好让您能够精神饱满地参加今早会议。可以吗?” “作为一名真正的绅士,怎么可能拒绝一位美丽的小姐如此恳切的要求呢。我当然愿意,以个人身份即刻聘用陈意涵小姐。我不需要丽景派遣员工,只需要一名独立执业的家政系在读生。” 闻言陈意涵开心鞠躬,“谢谢元宏先生能够不计较个人感情的不如意,跨越成见,聘用我,我愿意竭尽全力为您效劳!” “喂!陈意涵!”一旁观察的元恪为陈意涵的表白感到开心,为她不留恋的辞职暗暗喝彩,只是为她月兑困的安排感到万分焦虑,“那个色老头的话,你怎么能够轻信?” 陈意涵踮脚在元恪侧脸安抚似的吻了一下,“放心吧。虽然我对元宏先生没有足够的了解,但元恪也不要忘了,陈意涵可是位抵抗职场骚扰高手哦。再加上,有了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哪个雇主敢打我的主意呢!” 元恪幸福地笑起来,嘴角真正地上扬,而不似平日里刻意摆出向上的弧度,拍着陈意涵的头顶,嘱咐她,“你说得很对。元宏大叔他绝对不敢的。放心去吧。即便到时候拿不到帝景的派对请帖,我也会在朋友圈里晒生日派对当天的照片的。反正陈意涵就只喜欢看行李。参加与否其实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怎么办?怎么办?木鱼也加入有存稿的作者队伍啦。速度进步啦。哇哈哈哈! 91去喝隔离咖啡 91去喝隔离咖啡 魏芒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看到屏显之后,男人禁不住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超市里正在播放广播,一时间通话的背景变得格外嘈杂,不过魏芒也顾不上了那么多了,他牵起水津亭的手,一边向前走一边讲电话。 汇在下班煮妇的购物人群里,水津亭东张西望地参考着别人的菜篮子,却怎么也想不出她该为今晚的两人餐桌准备些什么。愁云渐染鬓角,水津亭特有的心不在焉就流露在表情上。好不容易有机会共同做一件事的氛围被各行其是的两人瞬间打破。原本牵着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魏芒伸手在水津亭眼前晃了晃,匆忙结束掉通话,俯身问她,“怎么?被讲电话的男朋友忽略掉不高兴?” “我哪有?”水津亭勉强笑了一笑,“时间花了不少,还不知道要煮些什么,当然心焦啊。” 魏芒刮刮她的鼻梁,“现在不用津亭再为晚饭担心啦?” “为什么?” 魏芒兴冲冲地说:“因为刚刚津亭提过的,隔离咖啡厅的创始人要请我们吃晚餐啊。不错吧。想喝咖啡,马上就有咖啡的生活节奏?你家小芒是不是特别有能力?” “隔离咖啡厅的创始人是魏芒的好朋友?” 水津亭的口气发冷,单单隔离的名字就让她对晚餐倒尽了胃口。 “元恪的未婚妻。” “······” “别不开心了。喝一杯暖暖的咖啡之后,再吃一份儿大厨的拿手意大利菜,马上就会变得精神抖擞的。美食的治愈力量。走嘛。” 再僵持下去便真显得小气了,何况也不见得会再遇那些围堵她和陈意涵的富二代,水津亭只好竭力做出一个像样的笑脸来,“去就去,大不了一直被魏芒鄙视不会烧菜。我们两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天,厨房不是从来没有动过吗?” 闻言,魏芒倒笑了,“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谁要你贤惠到为我做菜的?津亭有津亭独特的魅力嘛。” 坐在副驾驶位置绑安全带的时候,水津亭都没有忘记挂着虚伪的幸福笑容。第一次,在魏芒面前矫饰她的不情愿和不开心。女人觉得窝囊极了。 为什么自己止不住要与“去哪里吃饭,吃什么”这样的小事较劲呢?不喜欢平民食物的魏芒和喜欢魏芒人生一切的水津亭,真的可能继续相爱下去吗? 水津亭几乎可以在汽车前窗玻璃上清晰地看见“阶层”二字,人们口中常说的“高攀”就是她眼前的境遇吗?不会她贤惠到为他做菜,是认定她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吗?津亭有津亭独特的魅力,那魅力其实只存在于单身公寓的双人床上,是这样吗? 水津亭好想一把拽住魏芒的衣领问个清楚,但她只能对着后视镜中素颜的自己假笑。 眼前的感情困境超过了水津亭的阅读情商。除了保持笑容,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魏芒理解到她的难言之隐。想要保持自己的独特性,又想要生活得和魏芒们一样有尊严,到底怎么样才能够做到? 水津亭膝盖酸凉,刚穿上去的紧身裤袜绷在腿部的皮肤上,明明可以连续舞动四个小时,却连眼下的一刻都觉得坐不住——如果不能要求立马停车补妆,连漂亮的利器也会消失得不见。水津亭心里乱极了,她把满腔的委屈,愤懑,彷徨向肚子里吞了又吞,直至能够强颜欢笑,才操着几乎打颤破功的嗲声嗲气,扭头说:“魏芒给我讲讲彭瑶颖这个人吧。我总得了解了她才能不怯客场的呀。” “我的津亭也会怯场?你可是金星奖最佳编剧啊。” 同样的甜言蜜语听在不同情境下的心情里,更像照出人丑陋一面的哈哈镜。最佳编剧能比得过千金小姐,京城名媛更有含金量吗? 不是号称京城第一公子,深懂女人敏感的心吗?为什么笃定我拥有了和名媛并驾齐驱的自信?为什么不拒绝掉那个女人的邀请陪我在家,为什么不给我思想准备的时间,甚至没有化妆换衣服的时间,就匆匆把我扔进去战场? 不过在一起居住三周,水津亭居然已经对男人和男人的爱情深恶痛绝起来。 一直到下车,水津亭的手里都紧紧攥着出门买菜用的手拎小钱包。那是她在淘宝上买的高仿品,织锦纹面其实一眼便可以辨别出来与一流精湛工艺的天壤之别。 短短的金属手链都被她攥得潮了,生硬得硌着手心,特别让人难受,真想把它塞进大衣口袋,可如果连唯一得体的大衣都被鼓囊囊破坏了造型,该怎么办?还是丢在车子座位上算了。 正在发愣之际,先下车的魏芒已经微笑着替他开好了车门,再没有思考下去余地的水津亭只得硬着头皮,咬牙离开车厢。 “外面真冷啊。” 毫无意义的一句话,根本言不由衷,根本为了掩藏微笑之后的心虚,怕露出一星半点胆怯的马脚,但男人还是摘下手套,模了模她的脸。 “走吧。到室内就好多了。” 走吧。不早就知道魏芒的世界里不全是自己喜欢的公子,还有数量与之相当的天生名媛吗?不过是到室内去。打起精神来,至少他还牵着你的手。 挺起胸膛的水津亭突然记起时尚界曾经很流行的一句话:最名贵的手袋永远是身边的男人。 果然如此,只刚看到隔离的招牌,就早早有侍者迎接了上来。 “彭小姐在里面等着君泰公子您哪。” 殷勤谄媚的语气仿佛从某部电影中原声穿越而来。水津亭不由得想起了陈意涵,那个丫头,在丽景的佣人房里,也如此侍奉元恪吗?不过似乎主仆从来都是般配的。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心情突然高昂起来的水津亭,嘴角大大上扬,笑容里多了许多明媚的分量,被她突然变好的心情感染,魏芒亲昵地扭过头来问她,“怎么?已经闻到咖啡和意菜的香气了?” 水津亭也毫不避讳身边人们的感受,踮脚贴在魏芒敏感的耳畔喃喃,“我被魏芒幽幽的体香吸引了,看来吸烟的男人真的,真的很有魅力。”女人呵气如兰,“魏芒今晚也要加油哦。” 闻言,魏芒狠狠瞪了女人一眼,但他眼里的笑容已经根本关不住地流泻出来。他使劲儿握了握女人的手指。水津亭知道自己的**汤在男人身上马上要起作用了。 92 隔离不能 92隔离不能 跟着侍者一路穿越,水津亭才知道隔离咖啡馆竟然也有特别的待客之所。但好像vip房只有一间。 等进入特别房间后,水津亭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装潢格调如同吸血鬼伯爵书房一般的偌大室内,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无光密室。三面直逼天花板的巨型书架墙,煌煌而立,但却独留了一面用来作为装饰墙,与一般房间向着阳光处或是室外花园设计另立一面的开放构思不同。这面装饰墙更像是一双偷窥的眼睛,坐在室内高谈阔论的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欣赏到外面世界的全景。 水津亭刚一落座,就感受到了这种唯有独尊的冷艳和高傲,怪不得叫隔离咖啡馆呢。原来隔离得不仅仅是外界的喧嚣,隔离得不是月入不足三万的人群,而是隔离出了高人一等。坐在金字塔阶层的顶端悠闲地欣赏那些拼命想迈入真正上流社会人群的丑态和做作。 刚从伦敦回来不久的咖啡馆主人彭瑶颖,似乎根本不对魏芒双人赴约感到吃惊,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水津亭的身上非礼的停留。便开始展现她非同于平民和暴发户的不凡教养了。 招待客人的一举一动极尽优雅之能事。水津亭不禁想起了元恪和魏芒留给她的第一印象。果真他们的家境相同,目光的角度也没有什么区别。张爱玲说: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她会邀请魏芒来喝咖啡,吃晚餐难道能为了男人以外的事情吗?如此一想,三人空间里的胡同姑娘也就稍微安心下来。 净是些海外风情的家常对谈,几乎甚少离开北京城的水津亭一句也插不上嘴。只得静静地扮演着她称职的花瓶,大脑高速运行着默默喝咖啡。 “我给魏芒带回来了礼物。” 彭瑶颖说。确实有礼物,水津亭目光从容地落在她身边,从一进门那里边摆放着包装好的礼物。按照她从书上阅读得来的常识,一个真正的贵族必定要照顾周全所有客人的感想,礼物就将是彭瑶颖将话题转给她接的拐点。 果然,千金小姐冷艳的脸面上浮着亲切的笑容,“魏芒,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事先得到通知你有女朋友了。我只知道元恪他有了女朋友,一位名叫陈意涵的小姐。所以没有来得及为水津亭小姐准备出一份礼物,如果不算失礼的话,我可以亲自赠送水津亭小姐一样东西吗?” 说着,她开始低头去摘左胸上的佩戴的一朵山茶花造型宝石胸针,水津亭后背中箭。香奈儿的标志性花卉,象征“永恒的思念给最爱的人”,不仅仅价值不菲那么简单,看来上次她和陈意涵误打误撞进入隔离咖啡馆的往事,她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赏赐似的给她一朵山茶花,不是表示清算旧账么?可千金小姐把话题轻松地递到眼前,于情于礼,水津亭当然要接,还要接得漂亮,“彭瑶颖小姐太谦虚了。作为客人必须更加谦虚得接受主人充满爱意和祝福的礼物。可今天,第一次来隔离雅座,这尊宝石胸针我实在不能笑纳。彭瑶颖小姐是真正的贵族,我却是个只知道享有爱情的平凡女人。我想如果香奈儿女士今天在场,她一定也会原谅我的小小失礼的。有哪个蜜运之中的女子不愿意将自己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希望他永远健康幸福呢。永恒的相思属于求之不得的人,山茶花胸针不适合我的心情,更衬托得出彭瑶颖小姐的心情不是吗?” 水津亭话音落地,她几乎能感受到魏芒一口咖啡差点难以下咽的哽咽,当然彭瑶颖小姐的面容依旧端庄得体,只有额角的青筋乍显乍隐。 她努力得体微笑,却只有一边的嘴角上扬,“津亭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真的读了很多世界服饰史的常识,才能够陪同魏芒来到隔离咖啡馆的。就好比你手上这一款锦绣的手拎小物,搭配今天的大衣和妆容也是格外得体呢。完完全全掩饰了从超市里刚刚走出来的主妇感觉。” 没有笑声的嘲笑刮着水津亭的耳膜,不过也难怪了,在口口声声强调尊重原创,购买原创的消费观念之下,她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确实有些令千金小姐不解,也令人不齿,经济上的穷困也不该成为知假买假购买盗版的理由,不是吗? 水津亭没有反驳。默认一般接下了对方的所有指责。 在两个女人开始对话之后,魏芒终于可以安心地喝他的社交咖啡,其实观战有格调的女士们舌战,也不失为能够满足大男人自尊心的一种好办法。左右是那些谁更美,谁更好,谁更值得爱的较量。魏芒又何尝不是早早就辨识出来了自己的女朋友在用盗版假货呢?但贵族的修养不允许不是立法者的他直接说出事实的真相,更不允许他横加干涉他人的自由。 如果单从感情导向上来说,魏芒当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在口头上尝到胜利的满足,于是作为室内唯一旁观者,也作为论战裁判的他,在听到彭瑶颖的质询后,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在使用假货的水津亭。 她倒态度坦然安详,甚至脸皮都没有红上一点儿。厚脸皮的坚强女人,他也不讨厌。魏芒安然地一笑,只听搬回一局的彭瑶颖在开餐之前继续说,样子楚楚可怜甚至语调有些泫然欲泣:“我真的想好好向两位姐姐们学习一下,那些造型师的建议根本不可靠,怎样才能成为受贵族公子欢迎的女人呢?津亭姐姐,你能教我搭配的知识吗?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津亭姐姐借我您的手包观摩一下。既然有了选中出色外观的好颜色,手包内的物品一定也非常有品位,摆放得特别得体吧。” 水津亭不防她真的放段好使得自己在魏芒面前出丑,如果真同意她打开手包,便坐实了内外都虚假的名声,以后也只能听凭她在社交圈内侮辱自己下去。本来便不具备家财的支持,靠着魏芒的宠爱和她们比肩。自己再为自己的一时贪念,添上了这等丑闻,免不了恶名流传。 可现在也不是懊悔反省的时候。 水津亭的脑内刮起了风暴,却唯独忘记要用勾魂的眼神祈求身边已经喝下她**汤的男人英雄救美于危难。 93 午夜之吻 93午夜之吻 “相信爱情,即使它带给你悲哀也要相信爱情。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看得到。” 适应了隔离密室内氛围的水津亭情商渐渐恢复,往日里苦读苦记的泰戈尔名言不知不觉浮现在眼前。脑子里全面发动的心机就迟钝了下来。她忽然觉得彭瑶颖有些可怜。傲慢如她,也只剩下了傲慢,将自己囚禁在这样变态的空间里,自以为了不起的注视着他人。 水津亭把手包递给装腔作势的她,满不在乎地问,“你其实从来没有恋爱过吧。根本不相信爱情的伟大,只相信婚姻的门当户对。没有想过要放下自尊心,好好爱一个人,捧出一颗真心任它流血吗?” 本来要去接包的彭瑶颖眼波一闪,端庄坐回了原位,“认真爱?捧出一颗真心任它流血。津亭姐姐是在说自己因为穷困,又要过像模像样的生活,所以必须编排出如此幼稚的理论来迷惑男人吗?” 不过三个回合,水津亭已然确定自己和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女人嫣然一笑,刚想礼貌地结束谈话。 身边一直观战的魏芒再也忍不住出声主持他的公道了,“津亭的理论可非常有迷惑性哦。男人通常会抵抗不了爱情的诱惑,男人很多时候迷恋于女人的外表和身价,但永远抵不过真心来得价值连城。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感情,他就会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方式对女人的人生负责。比如元恪。” 结果当然没有吃到有名厨师亲自烹制的意大利海鲜。 水津亭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出声来。表面看来,魏芒在替元恪出头,其实可以理解为赞同自己的想法胜过那位小小年纪就拥有了高雅咖啡馆的彭瑶颖,不是吗? 被人爱着的感觉可真好,这直接导致了水津亭向西红柿蛋汤里多加了一勺白糖。 不过魏芒一定是饿坏了,鸡蛋羹搭配鸡蛋汤,这样奇怪的菜式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水津亭对自己的手艺简直完全失望,蛋羹表面遍布蜂窝,太老,她挖了一勺便不再吃了。女人单手支颐注视着英雄式的魏芒,说,“今天谢谢你。” 魏芒咽下一口蛋羹,才问,“谢什么?” “全部。” “全部?津亭还要强迫一个吃着难吃食物的男人违心夸赞你的手艺吗?卖力演戏可是非常辛苦的。” 就知道他在故意哄她开心,水津亭按住魏芒还要去拿勺子的手,“好啦。不要吃了,你不是买了酸女乃和面包备用吗?” 魏芒这才如释重负,笑容直达眼底,“我的丁点小心思都被你识破啦。不愧为爱情至上的好女人,观察力也是惊人的!” 水津亭被他的话呛住,“什么和什么嘛。”转念想到他在隔离的骑士行为,又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我?帮你?”魏芒后撤身体,双臂横抱在胸前,“参与女人间战争的事情我可不会做。我不过想告诉瑶颖为君泰少爷在元恪事件上的立场罢了。谁知道,你们两个竟然有过往的一笔大帐要清。所以说,一切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好吧。那我就姑且相信这纯属巧合。”水津亭站起来收拾餐桌,看样子真的有点生气了。 “喂!你难道想让我骗你,说因为爱你要保护你才那样的吗?那样的话,魏芒也太可怜了吧。卷入女人的纠纷,被人当枪使!” 魏芒少爷脾气突然发作起来,坐在原地接受服务的同时,又不忘用新奇的目光打量他美丽“女仆”的背影,怔怔看了一会儿,“津亭就从来没有动过和我白头到老的心思吗?一点贪念都没有?” 魏芒坐在餐厅里,看水津亭把一羹一汤倒进水槽里,垃圾处理机轰轰响,她穿围裙的侧影单薄地像剪纸,魏芒也想不起来哪本杂志上说过“骨瘦如柴的女人,其实最有床上风情”,她确实煮妇打扮也能让人浮想联翩。他究竟爱她的哪里,自己一时也不太能辨认得清。 “这么严肃的问题,我该转身答复吧。”垃圾处理机停下来后,水津亭开始把餐具向洗碗机里摆放,厨房用具都太月兑离她的常识范围,进化得超出她的想象力,她得一心一意,才能按照使用说明操作下去。魏芒的话还停留在她的思维边缘打转。水津亭费力想了想,其实还真有些嫉妒陈意涵,从魏芒的口风里听出来,元恪对陈意涵的态度简直是非卿不娶。魏芒之于自己大概做不到如此吧。是说明他不够爱自己吗? 白头偕老下去的贪心,哪个女人没有呢? 怪只怪她的身上贴着女艺术家的标签,想要嫁进豪门,就得忍受得了条条框框的约束,最终变成彭瑶颖那样的名媛,或是陈意涵那样一板一眼的女仆。这两种圈禁在豪门之内的刻板人生,她都不喜欢。如此推理,贪心的执念又何从谈起? 道理转瞬又被她梳理得如此通顺,感情上的贪婪和怨怼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去。真的哪怕偶尔要娶她的起心动念也没有么? “你在哭什么?” “我没哭。”鼻音浓重的一句反驳,怎么听怎么不对,水津亭举起手背来揩揩脸颊,她可不是在哭吗? 真丢人。约定好快快乐乐的一百天里,最先丢盔卸甲的竟然是自己。 睡到半夜,水津亭破天荒地在饥肠辘辘里醒来。难道爱情中贪婪的觉醒,不知不觉竟然传染给了食欲?她翻了一个身,却惊奇地发现原来魏芒也醒着。睡灯没开,窗帘也没有闭合,夜色毫无阻碍地照到双人床上,更显得朦胧之中男人的双眼分外明亮。魏芒会失眠,水津亭第一次知道。 其实,晚饭吃到后来极其败兴,两人破天荒地没有腻在一起洗澡。不仅没有一起共享浴室,连换睡衣,进卧室都是分开各行其是的。 被男人一双眼睛盯得极不自在,水津亭脑子瞬间便清明起来。想想所谓的枕边人,真是瘆人,相爱尚且如此,如果不爱,要这么一生一世地睡在一起,岂不是应了同床异梦的古语么? 魏芒一直醒着,而刚刚她又确实睡着了。磨牙,梦话甚至打鼾,种种丑态到底有没有?水津亭急得头汗都要滴下来,却不敢开口真的问上一句。 无声之中,两人在沉默里隔着朦胧夜色对视了良久。 魏芒突然开口说:“要不爱爱一次吧?醒着躺在床上,连甜言蜜语都说得枯竭了,岂不很奇怪?” 半夜起来,没有其他交流只想爱爱,难道就不奇怪了? 水津亭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魏芒的不透风的吻就已经到了。午夜之吻,口水还没有酝酿准备充足,干干涩涩的粗糙质感摩擦着彼此的唇瓣,还有隔夜漱口水的残余薄荷沁凉。一般的味道。 才几周连生活情趣都在趋同无异。水津亭还打算在继续想些有的没的,男人却狠狠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另一只手老马识途似的顺利伸进她的睡衣里,惩罚似的在她私密之处搅了搅。 94 夜色无眠 94夜色无眠 睡在有月光的佣人房里,陈意涵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枕侧放着雇主元宏的私人财产清单。从帝景和丽景独立出来的男人简直富裕得超过她的想象力极限。就算再没心没肺,突然有这样一笔巨额财富交给自己打理,谁能保证可以毫不动心呢?至少好奇心催动下的失眠也该理所应当吧。 意涵趴在枕头上一连翻看了三遍,对很多条目还依然停留在一知半解的状态。假如一年前要她看这么有难度的目录,陈意涵敢保证,她才物品的名称和商标都认不出来。 看着看着,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突然间都浮现到眼前来。 如果和元恪结婚,便意味着一名身价亿计的男人迎娶一名月薪万计的女人,而最糟糕的是,无论她在哪儿工作,天元集团的关联企业或元氏家族的佣人房,她的月薪都实际由股东元恪或者主人元恪支付。换句话说,即便和元恪结婚成功,她成为正牌女主人,也不可能拥有元恪的婚前财产,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 而如果元恪和另外一名拥有集团股份继承权的千金小姐结婚,便意味着一名身价亿计的男人和一名身价亿计的女人强强联合。但如此一来,单身少爷的身边便有了有钱的女主人,丽景便名副其实成了为下一位结婚的少爷准备的私宅。而丽景的管家手中将握有主人夫妇的财产管理权,到时候联姻成功,家财瞬间翻倍。不仅如此,股东大会上,属于元氏家族的家族股份也会大大增加。 事关集团经营和少爷未来财富的大事,为什么元宏少爷还不结婚?而元恪少爷会拒绝结婚呢?连她这样的一介女流都可以考虑通透的利害关系,为什么他们反倒满不在乎?真的从容到不爱千金,爱一笑的地步了?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水津亭似的美人。笑起来也不一定价值千金。 要说她拥有卓越的理财能力可以凭借自身本领让家财翻倍,便更不敢痴心妄想了。她的这点微末修为,拿着元宏少爷的财产清单,手便开始发抖,和理财能力卓越哪里沾得上半点关系,起码心理素质这一关就过不了。 到底元恪看中了自己的哪一点?陈意涵简直快要疯了。如果现在打个电话给元恪少爷问一问,“你为什么爱我,要娶我之类的”,会被鄙视一辈子吧。爱情如果能用数字估价,那还叫爱情吗?但爱情如果不能被量化,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意涵被自己混账的脑筋气得双眉微蹙:昨天还信誓旦旦,诚心满满地对他说喜欢。今天就被巨额财富吓得不敢喜欢了。简直怂包一个嘛。 身上的被子掀了盖,盖了掀了掀,就是无法入睡。 陈意涵索性坐起身来,怔愣了一会儿,捻开台灯,翻到《税法》第160页,用功学习起注册会计师考试的相关内容。 心烦意乱时果然只有应试考试最能让她暂时忘忧了。 第二天起床,站在全新的厨房内准备早餐时,陈意涵的安全感还没有回归,难道不是吗?放着帝景和丽景那么豪华气派的厨房不用,而雇佣一位只会加热三明治和牛女乃,迄今为止没有拿手菜的在校女管家。元宏和元恪父子两人都为怪胎之中的怪胎。 不过坐在餐桌前的“怪胎”的脸色和心情看起来似乎都非常不错,他也一向不吝惜赞美别人,斯文地咬一口三明治,眼睛却紧盯着pad屏幕,怪不得早餐万年不变的三明治加牛女乃呢,原来一边浏览新闻,一边吃早饭。 从前是谁说,单身的人容易有各种各样的臭毛病,意涵从最初听到时候就愿意相信,因为陈若愚妈妈就是这样,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论文。不过也多亏单身,才能如此自由自在地活着吧,这种行为搁在帝景,丽景那座大宅里,光是仆人直射关切的目光就得把没按礼仪行事的主人杀死。 意涵尽量不把养成的大宅职业习惯带进元宏的地盘,只装作没有发现主人的吃相不雅,轻轻侧过头。 “小涵,早餐加工得非常不错嘛。” 这是厨房设施的功劳吧。意涵没吱声,如果回答谢谢少爷夸奖,才显得更加奇怪呢。 元宏倒显得非常愿意与她说话似的,抬头看了女管家一眼,又问,“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粉底都盖不住了啊。化妆技术差?精神压力大。” “······”说话要讲究技巧的,元宏少爷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算了,去补觉吧。昨晚一直在学习,也不休息,害得我早晨都不敢贪睡啦。” 再不发问回去,真要被他当成哑巴了,“您怎么知道我在学习,没休息啊?” “当然亲眼看到的呗。昨晚我应酬到后半夜,路过你门口,就很自然地观察了一下。小涵头顶上绑着一台冲天炮,非常投入得演算来着。” “哦。” 女仆有心无力地应了一声,不小心和抬头的元宏目光交汇在一起,他笑着露出一口细白的糯米牙,刚喝过牛女乃,嘴角也沾了一星白白的女乃泡,幼稚的样子看起来滑稽得不得了。 陈意涵突发奇想问:“元宏先生,您在考验我吗?”陈意涵换了一种稍息的站姿,抬臂握了握拳头,有些愠怒地问,“您让那位上次想要劫持我的秘书先生交给我一份国家宝藏式的清单目录,到底什么意思?” 放低牛女乃杯,元宏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当然就是表面的意思。元宏的私财全部交由管家陈意涵打理的意思呗。陈意涵不是没有什么技术天赋,不适合朝着服务型发展,在朝着管家型家政人员努力嘛。要做管家型家政人员,没有和一流的理财经历谁会愿意雇佣?话说了,如果小恪这次和小涵结婚成功,失去的可比这些远多得多,我也是做了一个爸爸该做的,用这种方式来展示我的儿子有多爱小涵。是不是很受感动啊。” “为什么?”陈意涵的嘴唇几乎和声音一样抖了,男人就可以轻易地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般重要的金钱开玩笑,难道没有了一丝一毫作为集团股东的自觉性吗?“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爱情做这么危险的事,元恪不给婚姻,我也打算支持他到底的啊。” 元宏笑,“我就知道小涵一定这么想,一定在这件事上想不开。小恪大概接受了人文主义思想吧。人的价值不能用数字来衡量之类的理论。不过,小涵,如果你在计算数字的逻辑里待着,将来的欠债可就不是三十万那么简单啦。” 人文主义思想。陈意涵简直要发疯了,“所以说门当户对很重要嘛。” 元宏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男人认为忠于爱情也同样重要哇。”说完又漫不经心地冲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声,“想听的都听到了吧,小恪?快出来吃早餐吧。” 99 躺倒的绅士 99躺倒的绅士 精英仆人们一眼望穿了帝景高级女宾的内心世界,微笑着建议,“帝景的御用美容师今天全天都在,我去为您请过来补妆吧。” 彭瑶颖这才勉强有了笑意,“朵以老师在帝景?那我就不用为脸部浮肿发愁了。谢谢你呀。” “瑶颖小姐客气了。朵以老师今天全天都在帝景,这会儿应该空闲着。我这就去请。” 彭瑶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和她对话的女仆,忽然觉得眼前人十分眼熟的样子,她精神一开岔,手指不由自主就举了起来,直直指向女仆的胸口。 十分不礼貌,可也顾不得再矫饰着缩回去了,只得月兑口而出,“子奇老师,子奇老师,不是您吗?”帝景的佣仆个个大有来头,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我是化妆师子奇。我在哪里服侍过瑶颖小姐吗?” 彭瑶颖知道自己已然失礼至极,她当然知道化妆师子奇。去年万圣节派对,留学法国的魏芒未婚妻叶志美利用家族关系抢先邀约到了人在巴黎的化妆师子奇为她们造型,妆容一出简直重挫了英伦圈子的士气。这样的往事,她怎么会忘记呢?不过话说回来,子奇老师怎么会毫不知情,巴黎名媛与伦敦名媛的心结呢? 帝景的女仆个个都有如此的大范儿,彭瑶颖为自己的一时失言差点咬断舌头,如果风声传到老夫人或是别人用心的人耳朵里,帝景的未来女主人用无赖的口气与家中的女仆套亲近关系,只怕自己人未正式入主帝景,便注定成为丑闻的女主角了。 彭瑶颖再开口矜持高贵之中不免有些讪讪地,“子奇老师为我补妆就已经很好。朵以老师现在应该在为老夫人尽心吧。何况我私下里仰慕您的手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女仆一笑,再次觉得能来帝景的化妆室效力,非常值得。看来讨得了这位千金小姐的欢心,将来如同朵以一般独立开店也果然指日可待了嘛。 子奇胸中一甜,“谢谢瑶颖小姐能够喜欢我的手艺。非常愿意为您效力。我可以问一声,您接下来有什么日程吗?” 子奇女仆万分恭顺,彭瑶颖的千金小姐气概再次压倒了帝景女仆的光环,她状似无心地说:“就去图书室走一走,能够持妆到晚宴之前就可以啦。” 自信在子奇化妆师的妙手之下瞬间被找了回来。彭瑶颖精神饱满地走在带路男仆之后,一步踏入帝景静到令人发憷的图书室。身后的橡木门闷声关闭,彭瑶颖定了定神,才意识到她身处的空间内除了元恪,只剩下自己。 孤男寡女身处文明的室内,老夫人真的用心良苦。可惜远处单人沙发里的男人连头都未回。 彭瑶颖气恨地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抬动嘴角做了个微笑的表情,才勉强表现得大大方方地朝着元恪的方向走过去。主动落座到元恪对面的沙发上。元恪也丝毫没有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的意思。从订婚之日起,双方便互无好感的两人,此刻更是尴尬人对尴尬人。 彭瑶颖怔怔瞧了元恪一会儿,其实,她并不讨厌混血儿,但面对元恪,她的心情却永远好不起来。甚至此刻,她也只感觉到未婚夫的奇怪,一名二十岁的虔诚天主教徒,居然在美人环视的眈眈氛围中愣把童贞保留到了现在。是愚蠢呢?还是无能呢?彭瑶颖在英国的时候,就拿到了有关陈意涵的全部资料,当时为女人的平凡长相吓了一跳,连嘲笑的只言片语都讲不出口了。绯闻女友个个貌美如花的元宏居然会有元恪这样美人计无效的儿子?此刻真实的元恪近在眼前,彭瑶颖更觉得他像块木头,更像座冰山。 被彻底无视之后的千金小姐终于忍不住原地站了起来,隔夜的无名阴火蹭蹭窜到大脑,她把戴着红宝石戒指的纤纤玉手有力度地按在书面上,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唤了声:“元恪。” 元恪闻声慢慢露出用书本遮住的脸,半面身子却依然仰躺在沙发上。他冷冷地看了彭瑶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愧是元恪,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高高在上的德行居然一点没有变,彭瑶颖再次说服自己绝对不能动怒,动怒就必然输掉了。彭家千金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从鼻孔中发出一种带有轻蔑的冷哼,“元恪可真具备英国绅士的纯正教养啊。躺在沙发上和女士谈话,不觉得哪有有些不自在吗?” 元恪漫不经心地合上书页,双臂轻松地枕在了脑后,越是躺着与女方四目相对,越能显示出男人立体五官的立体,与女人东方面孔的平坦。彭瑶颖瞬间望穿了他的歹毒居心,真恨不得有一把把男人从原位拉起来,狠揍一顿的冲动。但,她仍然选择在质问完之后优雅地抬动嘴角笑了笑,“怎么?因为过分理亏,所以该怎么回答都想不出来了吗?” 元恪漠然笑了笑,“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感到奇怪吗?瑶颖小姐居然会屈尊亲自来帝景的图书室看望一名行动不方便的人。” 凉风煽起了火焰山,与未婚夫对白到第二回合,彭瑶颖是真正怒极反笑了,“既然看书看得傻了,那现在就清醒一下吧。我不是以瑶颖小姐的身份来看望你的。以瑶颖小姐的身份,丽景元恪绝对不值得我去看望,今天,我是应夫人邀请,作为天元帝景的少爷未婚妻来帝景喝下午茶,顺便来图书室和未婚夫元恪打个招呼。按照礼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应该尊重彼此的核心关切,不做触及彼此底线的丑事。元恪如果一直这么躺下去,让我一直像看猴子似的这么注视着你,注视下去,你不觉得,其实我们中间有一方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吗?”彭瑶颖重新坐回到对面的沙发上,以一贯的高姿态讽刺道:“英国人常说,胆小鬼和懦夫其实是一个人。仔细想想,这句话还用来形容躺着和女士讲话的帝景绅士还真是贴切呢。” 100 出身的瑕疵 100出身的瑕疵 果然伶牙俐齿得名不虚传,元恪又气又好笑,据说女乃女乃相中了彭瑶颖的名媛傲气——确实被魏芒猜中了。一见面便对男人直接用强的女人,真的挺恐怖的,也罢,自己也不是魏芒那般的温柔男子,自然不能强求对方用柔情战略来瓦解内心了。 元恪若无其事地把书本架到眼前,随手翻了个页,才懒散地说:“你从英国回来,就打算告诉我这些呀。我都知道啦,你未婚妻的任务已然胜利完成,还有什么要说的事吗?” 彭瑶颖握了握拳头,她着实被男人大放无赖的样子气得不轻,但要她主动说出陈意涵三个字来,简直是奇耻大辱,顿了顿,千金小姐居然惨淡地笑了出来,“元恪,原来我还对你有些小小的指望,心想一位帝景公子,哪怕再没有底线,起码也懂得待客之道,既然你的修养还在沉睡,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不过,最好在结婚之前恢复,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要与伦敦女仆的儿子结婚了呢。对吧。” 连绵不绝的毒话从舌尖上滚出来,既无成就感也无自豪感,空余下深深的失落和无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打算为自己的咄咄逼人做任何多余的忏悔了。甫一关闭图书室的大门,彭瑶颖还能感到心脏剧烈地似乎要跳出喉咙一般。她把耳朵贴在门扉上听了一听,房间内的元恪倒是出奇得冷静。预想中,男人暴怒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生气和恼怒的只有她一个。 一场跳梁小丑般自取其辱的表演。 彭瑶颖疲惫地闭上眼睛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陈意涵应该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笑她。不能就此认输。绝对不能。 帝景的走廊上随时可能出现洞察一切的仆人,她得马上振作起来。 果然,只一会儿,带她来图书室的帝景仆人便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面前。 “让您久等了。”编号为二十三的男仆鞠了一躬,“距离晚宴还有半小时,瑶颖小姐,由我带您去房间休息一下吧。” 彭瑶颖无声无息地一任习惯成自然的微笑轻松流泻满脸,仿佛与生俱来在等待这一刻的高贵一般,“谢谢。麻烦你了。” 字字圆润,符合礼法。 男仆打开房门后,介绍说:“这里以前是元宏少爷的卧室,与隔壁元恪少爷的卧室一并改造成了帝景最为尊贵的两间客房。这两处大卧独占帝景一层楼的面积,与先生和夫人的卧室规格是相同的。当然,为了您的居住便利,内部的陈设也可以依照客人的意愿进行更换。如果您对客房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尽管吩咐我。瑶颖小姐在帝景的这段日子里,我将全程作为您的居室管家,竭诚提供服务。” 此刻的彭瑶颖对于欣赏帝景的客室豪奢不过点头应景,她更关心接下来的晚宴,以及接下来与元恪和夫人在帝景的共处,于是开口问:“元恪少爷此番回来帝景住在哪里?” 男仆致歉颔首,“请您原谅,这也是我们帝景照顾不周之处,少爷现在暂时与瑶颖小姐同住一层。本层另一间卧室暂时属于少爷使用。” 夫人的安排也算一番良苦用心了。本来嘛,订婚男女隔壁而居,即便传扬出去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怕等不到元恪的生日派对之日,所有应该知道他们此刻在共同居住的人士也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作为女人,她虽然稍稍损失了名誉,不也同时挽回了面子,堵住了外界的幽幽之口么? 心思三转两转,彭瑶颖的好情绪又得到重生,她甚至有兴致地对自己的男管家说:“既然距离开宴还有一小段时间,那就麻烦你为我介绍一下房间家具的由来吧。我也好能够爱惜地使用它们。” 懂得物件价值,尊重仆人劳动的客人在世界范围内受到欢迎,二十三号男仆在来到帝景前在意大利著名家具销售公司担任营销总监,对家具收藏也颇有研究心得,此刻被未来的女主人问到平生所长,怎么会没有遇到知音之感呢? 相比帝景那些一心扑在赚钱,打猎,射击和驾驶上的男主人们,自然从小吃穿用度精致讲究,热衷于派对和居家的女主人们更受欢迎了。 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彭瑶颖以她千金的气度和修养成功赢得了房间管家的好感。在图书室碰壁元恪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很快就被帝景卧室陈设的华丽和高档抵消到一干二净。 等来到帝景餐桌前,彭瑶颖手执刀叉在水晶灯光芒的璀璨照耀下,十分优雅而从容地与老夫人,元恪,三人一起共进了丰盛的晚餐。 对面的元恪却始终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而擎着自信笑容的彭瑶颖则乖巧而贴心地应答着老夫人的话题,一笑一颦之间,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胜利者,起码扳回了下午茶后失落的一局。 各自返回房间的时候,元恪到底还是率先开了腔,“一个女孩子,没有结婚便住进别人的家宅,不觉得奇怪吗?” 彭瑶颖兴奋地在心中喊了一声yes,却冷艳地扭头回答说:“一位绅士,这样对待帝景女主人的贵宾,不更加奇怪么?” 元恪也不着恼,“你以为坐实了共同居住的事实,和帝景女主人结成了同盟,就握住了我负心薄幸的把柄么?我劝你多把心思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不要再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做些终究没有任何成效的努力。结婚和爱情,从我这里你都不可能得到。” “是吗?”彭瑶颖倒绷不住笑起来,她向前后递了递眼色,跟随他们上楼的两名仆人便知趣地退下了。 “元恪。你知道自己非常的幼稚。非常的可笑吗?你说的这些话,我可以权当没有听到。不要忘了,你曾经坐在快餐店里吃了十二年的汉堡和炸薯条,之后怎样畏首畏尾地在帝景做人,才小有成就出落成了今天像模像样的豪门公子模样。这一生,即便不是我,如果没有一个天定优越的女人站在你的身边,你眼中能看见的也只有鲜红的番茄酱而已。可怜见一般的男人,还妄想用蛮力同情和自己处境一样的平民女人。你脑子出了故障吗?” 第二集今日完结,明天进入第三集勇敢之后避无可避。 101 对不起不爱你 101对不起不爱你 元恪从没试过从内心深处彻彻底底鄙视一个女人。他从小接受严格的绅士教育,妈妈总是尽力教导他保护和真正去爱每一个值得呵护的女孩。不管她们有多么任性,有多么骄傲。但今天他终于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需要来自男人最忠诚的劝告。 即使是绅士也无法做到与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女人平等和睦友善地相处。 下午在图书室里,元恪还隐隐觉得伤害了淑女的自尊心有些抱歉,认为狠下心来不给她任何结婚的希望才算最好的处理方式,但现在再一次劝告她要爱惜名誉的时候,他发现彭瑶颖的眼中已然变得只看得到帝景女主人的权势和地位了。 她的全部信仰竟然全盘建筑在联姻的益处之上。爱与自爱之于她全然不再具有任何现实考量的意义。抱持着如此价值观生活的女人,大约除了鄙视别人的生活方式来获得自我的满足之外,无法再包容更多了。 元恪想到这里,突然感觉到释然的解月兑。 “你笑什么?”彭瑶颖十分不屑于男人无头无脑地轻松笑容,“难不成感到后怕了,一生都要与我这样的女人捆绑在一起?” “我的确想道歉。” “道歉?”彭瑶颖已经骄傲地转过身来,正面注视着口气转软的元恪。 “没错。我要道歉。不单单因为我不够绅士的举止,也为我以前不够有魄力,不够坦诚,有所畏惧的行为。” “你说。” “对不起。我不爱你。所以,我不会和你结婚,并且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与你有着同样价值观的女孩结婚。这跟出身的完美无瑕无关,只与个人的理念有关。以前的我没有遇到让人心动的女孩,本想得过且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和你订了婚,让我,让你,对我们未来的关系都抱有错觉。”元恪按照西式礼仪深深鞠了一躬。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彭瑶颖半晌怔在原地,直到男仆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喊她的名字,意识才渐渐恢复。 多好。视爱情高于金钱和地位的混蛋。 彻头彻尾的恨意从脚底开来,在天地倒悬的错觉中,彭瑶颖十分艰难地记起来,在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中,上一次这么彻头彻尾地恨一个人还是在三年前,不过,那是女人对女人的恨意。与男人无关。 十丈之外的元恪此时此刻倒没有忘记自己的绅士身份,他和他的仆人还在等待着女士先进入房间。彭瑶颖几乎有一种冲上去把他撕裂的疯狂想法。 天元公子还在保持着他“先请”的手势,房间管家也已打开了房门。彭瑶颖冷冷地转过身,昂着她从不曾为谁低下的高贵头颅,迈步走进去。 房门在身后关闭,彭瑶颖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她坐在柔软程度几乎可以将人埋葬的起居室沙发里,感觉自己像一滩烂泥,更像骤然风化为齑粉的海滩城堡,每个细胞都月兑轨了。 彭瑶颖伸手掩盖住自己的双眼,她清楚地感觉到有温度的泪正不受控制似的簌簌从眼角滑落。连放声痛哭的力气都被元恪的无情夺走了! 二十三号客房管家,远远侍立在可以看清女主人召唤与需要的室内一角。豪门恩怨的戏码,主人世界的欢笑和泪水并没有他参入的任何余地。他承认身为男人,很少有人会完全不为一个柔弱女子的落泪所软化。但,或许,此时放任她抒尽胸中的块垒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方洁白的手帕出现在了彭瑶颖模糊的视野范围里。她伸手拿起来,男用香水的清爽气味幽幽闯入鼻端。 彭瑶颖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傻掉了,她甚至开始辨不出这么熟悉的香气出自哪个调香师之手,但无疑,和此时的她,以及室内家具的气息融合得几乎密不透风。有治愈效果的香氛和丝绸柔滑的触感让人精神微微一振。 清了清暗哑的喉咙,彭瑶颖问身边人,“妆都花了吧。” “不。依然很美。” “女孩子哭起来很没有理由吧。” “不。您表现得非常完美。” 千金小姐手拿丝帕在眼眶周围细细地擦了擦,才慢慢坐直了身体,正正式式地面对房间管家。彭瑶颖终于有机会认真打量眼前温柔的男仆人。 好一个俊美的男人。虽然穿着帝景统一的执事服,却丝毫不能掩盖衣料底下**本身的个性光芒。见惯了西方强壮有力的白种男子,彭瑶颖一度以为所谓男色的出众一定得是金发碧眼的,至少也要像元恪那样拥有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但今天她愿意承认既有的审美观念被推翻了,美貌自有美貌的多元。他身高不高,肩膀似乎也不够宽阔,更显得精致皮肤上的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诱人。原来男人也可以像江南水乡一样的耐看秀气。常年留学海外,疏离了国内的汉语环境,她懂得的中文成语其实不多,眼下可以瞬间联想到的唯有“面如冠玉,貌似潘安”八个字。 帝景的仆人铭牌上清楚地标注了编号和中英文姓名。彭瑶颖懒得装作无意间偷偷瞄到,最近她的视力也确实有所下降了,一扫晦暗心情的女人大大方方地询问道:“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对于二十三号来说,这显然是个意外之意外。 彭瑶颖的脸色微微泛出洇红之色,她眉头动了动,原本向上高挑的眉峰竟然瞬间舒展开来,“不可以吗?” 二十三号当然能够心领神会,他在起心动念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女赞助人慷慨的赏识与捐赠,男仆明媚地笑了一笑。将暧昧的氛围完整地保留在了不言中。 102 心有灵犀 102心有灵犀 元恪回到卧室之后,马上摒退掉仆人,休息了片刻,决定给魏芒打个电话。 电话背景里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乐,不一会儿,便又呈现了彻底安静状,元恪忍不住质问:“你在哪里鬼混?不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吗?” 魏芒噗嗤一声,被逗乐了,“元恪。真有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水津亭呢。” “胡说八道。”元恪顿了顿,踱步到了落地窗前,对着浩瀚的夜空说:“我提醒你而己,小蓝瓶并非总能有不凡功效,不要沾染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单单对酒精成瘾,后果也非常严重。” “知道啦。你怎么比我妈都啰嗦。”魏芒站在洗手间里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今晚的他确实显得十分憔悴,面色苍白如纸,连日来为简日剧社的演出和电影奔波,回家后又抵不住水津亭在侧的爱爱诱惑,能不身心困顿吗?没想到,竟然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间不是接到水津亭而是接到了元恪的电话。魏芒多少有些怨怼水津亭对他行踪的毫无关心,有时候女人对男人太有安全感,凡事感情藏得滴水不漏,人生过分地独立也令男人感到多少有些遗憾。 电话那头的元恪有短暂沉默,魏芒一想到他不分时间场合的没头脑电话,便觉得好笑,天元公子的行事风格向来是这么一阵风似的搞笑,魏芒禁不住追问,“究竟什么事?我今天可刚上场,现在立马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我妈的电话铁定不会接听的啊。” “我决定投资了。” “啊?” “上次你给我的简日运营策划案,我详详细细考虑过决定和你一起投资了。”元恪声音里有着资本者特有的沉稳和自信,带给疲惫中的魏芒无限的安定感。 真可谓天大的喜讯,魏芒高兴得几乎要击掌庆祝,他却故作潇洒从容得说:“元恪你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策,把钱放在金融市场里钱生钱,始终比不过拿出钱来自己亲自做一件事情的。与其等到大三年级,你来君泰,我去天元实习,倒不如我们携起手来做些可以赚到钱的好事,利国利民。对不对?” 魏芒还在兴奋之中喋喋不休,元恪反过来训了他一声“啰嗦”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对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魏芒得意地喃喃,“这人,还没有问我要个合伙人的身份呢,就匆匆挂了,算了,你这个德行的,只能做会计。”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和元恪之间竟然开始达成了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一种近似于好朋友的默契。确认到这份在恬淡相处中慢慢升温的诚挚感情,魏芒忽然觉得简日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的进程中。 拧开水龙头,魏芒撩起一捧冷水镇了镇已然变得麻木的面孔,他才二十岁,就在社交场中游历奔走得成了个中的老手,现在他得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在醉生梦死的场合里多了,不够真实的幻境,烧钱一般的消费,各种早已不再让自己的眼睛可以闪亮的美丽女人,容易让他忘记来此的初衷——为简日搭建各式有用的社会关系,获得最最有用的业内动态。 无礼切断对方信号的元恪,毫无愧意,他甚至满面笑容,深深舒了口气。男人间心灵的默契一经建立便很容易感觉到。尤其是在一个人艰难得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状态下。 元恪向着无尽的夜色望了望。人之于外界环境实在渺小到不堪。以前在丽景居住的时候,他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对于继承家业也始终提不起百分百的热情。人常说,世间最最惊心动魄的事情也不过男人世界的争权夺利。天定的继承者又怎么会知道个中滋味呢?物质生活太过丰沛,社会地位太过尊崇,本身便是一种完美的瑕疵和缺憾。 他一度以为生活也就要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了。但一切在陈意涵出现后,变得不再毫无希望。他有自己想要做成功的事情,不仅仅是等到二十岁的生日派对一到,便顺理成章地继承到公司的股份和更多的家族财产。 元恪舒了个懒腰,他得不断鼓励自己,眼下漫长的婚姻战争才刚开始打响。他需要用一系列的行动不断证明他在坚持初衷没有动摇。 魏芒从卫生间回到包厢之后,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早有眼尖者瞬间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其实这场招待,魏芒并不算主宾,应该算作主宾的陪客。即便如此,他的一举一动总能够引起满场的震动。 出门之前,还有女孩子在包厢中心一方灯光照出来的圆舞池内热情地表演着伦巴。不过十来分钟的光景,不仅舞蹈歇了,甚至连明快的音乐背景也被叫停了。魏芒就是不习惯国内这种过分尊卑分明的社交氛围。明明他才是众人里对于影视经营最最外行的人,只因为一个君泰公子的身份,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对象。无论他去哪儿,只要身份一经识破定然换回来这种诡异的氛围。 其实表面上的恭敬和内心的实际想法毫无关系,不是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事业的行家来充当娱乐的主角呢。 魏芒面对满场殷切的眼睛,突然想起来元恪的趣事。天元公子在夜场出现过几次之后,便说一定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圈子,不会再参与一些满是吹捧和互相吹捧的招待了。 魏芒当时还笑元恪的想法不切实际,不过,今天他倒有点从内心之中愿意赞同。之所以,有人愿意对他和元恪抱持恭敬,其实多半认定了他们一定属于最终出钱的万年甲方。邮箱也好,私信也好,不几乎全是一些几亿的投资大业,却只差千万融资,希望君泰公子垂怜的项目吗? 那些要钱的人,凭什么认定了他们手中一定有上亿的创业资金随便流动呢?关键时刻,也只有同病相怜的元恪能够真正体谅自己的难处。君泰公子和天元公子就从来不缺钱吗?君泰公子就会把继承得来的钱投到毫无意义的骗局之中去吗?君泰公子愿意为爱情出资千万在市中心购置公寓爱巢,就意味着他也该为别人的事业买单吗?遇到这样想法的男人已经足够败兴了,如果当天再碰到向他暗示名包名车换拥抱的美丽姑娘,魏芒几乎就觉得整个夜生活已经濒临崩溃了。 107 我为津亭洗内衣 107我为津亭洗内衣 在两人的衣帽间里无厘头地发泄到最后,魏芒竟然被自己一个早晨自导自演的闹剧逗笑了。 再一回神,贱兮兮的那个魏芒在摩挲着水津亭月兑下来的袜子陶醉呢。男人以前可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恶趣味的不良嗜好,他用摩挲过袜子的手指狠狠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在心里暗暗咒骂:魏芒啊,魏芒。如果现在手心里躺着的是水津亭的内衣,你会不会贴着鼻子嗅来嗅去啊。理智恢复的男人一溜烟,跑去卫生间给双手消毒,用便后净手液疯狂搓洗了半天。直到双手举到烘手机下的时候,才终于认命了。 之于水津亭,魏芒总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 谁让你暗恋人家那么多年呢?谁让你巴巴在楼下等人家等到众人皆知呢?自己要锲而不舍扮演情圣,现在感觉受了委屈,又能怎么办呢? 她对于你来说,就像女神一般的存在,她家务能力差,厨艺能力差,你也一样喜欢,她任性不报告行踪撇下同居男友夜不归宿,你也不敢打电话去查岗,非但不敢查岗,现在还要暂时抛下第二天的行程,任劳任怨地做好家务。 就这样饿着肚子,从卧室到衣帽间,从衣帽间收拾到客厅,然后进浴室,再到玄关。魏芒把室内所有需要整理的空间统统清扫整理了一遍,遇到彻底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地方,就拿起手机来查资料,网上资料一时也查找不到的地方,少爷干脆拿起电话来直接拨给了晴管家。 “内衣需要用手洗吗?” 手机接通后,魏芒劈头一问。男人在洗衣房盯着手上的女式文胸发愣了半天,他也知道丢人至极,不过这个布满蕾丝的物件,虽然可以完美恰当地勾勒出女人胸部的曲线,但清洁处理起来就像第一次在国内吃螃蟹的情景,张牙舞爪,让人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通话那头的晴管家先是一愣,继而笑说:“对哦。前段时间少爷说已经搬到公寓里去居住了。您在自己洗内衣吗?需不需要从君泰冬宫派专门的仆人过去帮您?或者我来安排相识洗衣公司的专业家政人员上门为少爷服务?” “当然不用!”魏芒赶忙拦住了管家的好意,他也不知道济南老家的母亲和在京城冬宫的晴管家对于他搬出去住的实情了解了多少。但无论她们是否已经掌握住了自己与水津亭共同居住的可靠情报,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亲手洗涤内衣,在寻常家庭教养看来,也足够奇怪吧。 魏芒想了想,又说:“那晴管家把各式内衣的洗涤方法画成图发送给我。因为不是我自己洗。我只是在帮别人一个小忙而已。” 越解释越想咬舌自尽的状况,男人的脸都红了,如果是可视电话,晴管家此刻该用波澜不惊地温暖笑容看着自己吧。他觉得聪明如君泰管家一定懂了他要求什么。 果然通讯那头传来了管家安定的声音,“好的。少爷。我在半小时后发送给您。可以吗?” “好吧。”魏芒此刻倒突然想起未婚妻的未接来电了,于是插口问了一句,“君泰冬宫今天有客人在吗?” “少爷的客人没有。您吩咐过,不需要我在冬宫为您接待客人了。” 男人长舒一口气,看来叶志美不过因为私事找他。不接听的逃避果然最适合他蜜运中的心情了,魏芒心情好了一点,随口解释道:“晴管家知道的,内衣交给信得过的人手洗才比较放心,况且内衣真心不便宜,洗坏了会比较麻烦。”再说什么呀,男人换个话题,可听起来仍旧是亲手洗女士内衣理由的追加补充版,“今天是周末,换换心情有助于身体健康。” “是的。少爷。您说的对。”最后晴管家的应答声中几乎渗着十足十的笑意了。 魏芒悻悻地挂断电话,他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什么内衣不便宜理论,什么周末换换心情有助于身体健康,耳濡目染,他已经彻彻底底学会了女人的惯用语和生活方式。 魏芒把他的内衣和水津亭换下来的内衣一并放在洗衣篮里,准备收到晴管家的洗涤说明后再完成最后一项浩大的家务工程。 紧张的家务环节到了即将收尾的时候,等洗涤说明的时间,魏芒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握着玻璃杯,男人几乎累瘫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片刻,他突然又心疼起平日里独自做家务的水津亭来。 虽然她没有君泰冬宫的仆人们更优秀,但总算差强人意不是?来公寓一起生活这么多天,只有今天她一人负责打扫清洁工作,照顾家具的佣人一周才来家中一次。是不是该为女人再聘请一名家务女仆呢? 也不能太娇惯她,据说很多市民都在自己动手做家务的。说起市民生活,魏芒忽然来了灵感似的,打开电视机。 要了解真正住公寓的城市精神,还得依赖电视画面才行。客厅里的电视自从买来之后几乎成为了摆设,他和女人都不是愿意坐下来花时间欣赏视频的电视一族。魏芒找了一个生活类的频道,固定下来,临近中午,画面里的大厨和女主持人在合作教大家做营养午餐。 翡翠白菜蒸饺搭配番茄鱼片汤。一绿一红搭配在一起倒挺鲜艳夺目的,成品的卖相虽然赶不上皇家粮仓的法餐精致讲究,但足够令魏芒看得胃口大开了。制作工艺不过蒸,煮两项,少爷掂量了一番,决定午餐留在家中自立更生。 晴管家的内衣洗涤说明发送了过来,魏芒的兴趣突然转移,一时间竟顾不上再详细查看。他在网上搜了搜这二道菜需要的具体食材,打定主意要去超市采购一番。菜谱研究到最后魏芒兴致勃勃地看了看腕表,自言自语:“最坏把饭煮成水津亭的水平,你如果再不回来,可今生都尝不到魏芒的特制午餐啰。” 重拾好心情的男人,决定抛下自尊心以午餐为借口,打电话给女人要她务必回家吃饭。 108 不能见人的原因 108不能见人的原因 水津亭痛快地接了,魏芒身上积攒的所有怨怼一下不见了踪影,男人声音都因兴奋有些变调,他咒骂了自己一句,却又大脑不受控制地问,“在哪儿呢?” “我在胡同家里。”电话那头水津亭将声音压得很低,“昨晚真是对不起,没有等到你,却等到了舅舅。最后不得已,只好被舅舅送回胡同家里。” “舅舅?” “唉。我猜大概魏芒的代驾司机就是舅舅无疑了。” 魏芒吃了一惊:“津亭也真是的。既然是你的舅舅,为什么不邀请舅舅来家里坐一坐。” “嗯。嗯。魏芒最热情好客。最有礼貌的孩子。我想,妈妈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我一会儿回去,你今天在家吗?” “家?”男人轻笑,“你说哪个家?” “坏。” “······” “当然是公寓呀。”说完水津亭也低声笑起来,女人记起昨天不告而别,男人应该会感到担心的,不过幸好他没有打电话过来,不然一直和水妈妈在吵架,说不定就会被机智的老妈发现了,想到这儿,她禁不住软言道歉,“魏芒,我错了。最近你都一直很辛苦,我也没有能够让你开心。” 魏芒确实辛苦,他现在简直将简日剧社的未来当作自己的未来一样对待。简日的剧场和电影是他创业的起点。纵然君泰公子,其实也并不甘心碌碌无为直接进入家族企业和友好财团实习,不是吗?他一直希望能够用做成一件事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能够较少地依靠家族的帮助,就更完美了。他一直敬重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今天成就的水津亭,并且相信她一定能够理解自己作为男人想开创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的志向。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恰恰被水津亭的独立和自信感染了。 虽然不过事后安慰,可女人能说出如此体贴的话来,魏芒也真心幸福,“要不要我去接你?午餐我打算在家吃。菜单已经计划好了。” “做饭?” “当然不是津亭做。总之,快回来吧。我想你。” 放下电话男人就去接人,按照水津亭的要求,他把车子停在了距离胡同的一个街区的位置。 果然不一会儿,水津亭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衣服没有换,脸上略略施了些脂粉,但依旧看得出她一定没有睡好。 女人绑安全带的功夫,魏芒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难道一夜没有合眼吗?” 水津亭点点头,又摇摇头,“先不说这些。去买菜好啦。”顿了顿,像要下定决心似的,“其实我妈要安排我相亲。” 原本要发动车子的魏芒扭过脸来,满面错愕,“相亲?怎么会这么突然?你还小啊。” 水津亭倒忍不住笑出来,“什么我还小啊。魏芒都已经订婚了啊。” 大约无心的一句戳中了男人的心事,一路上魏芒都没有再对水津亭相亲的安排发表任何个人意见。水津亭能看得出男人有些不开心,他侧面的线条一直紧绷,原本的薄唇紧紧抿着,几乎成了僵直一线。女人也没有再作声。 从社区超市中牵手出来,魏芒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要我和阿姨见一面吧。” 水津亭倒被他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否定,“不要见。” 魏芒有些生气,但语气里更多的是质疑,“为什么不能见水妈妈?我不已经尽最大的能力给津亭买了房子吗?” 水津亭好脾气地解释给他听,“当然不能。因为我妈妈不是魏芒常见的那种酒吧和俱乐部的妈妈。只要你尽全力给我了足够的物质生活保障,她就觉得我和你恋爱是值得的,魏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我妈妈怀抱着另外一种伟大的梦想。换句话来解释,她还没有真正从童话故事的逻辑里走出来,她会视你为王子没有错。但她更加希望的是王子可以最后迎娶灰姑娘。而结婚我们两个人从开始交往就没有做这方面的打算啊。” “就这样?”魏芒有些不满,“那你一意孤行去相亲怎么办?没有我出现在阿姨面前,你可能摆月兑得了去相亲的命运嘛。不管我们共同居住的日子,还是今后我回到冬宫,你在公寓独居的日子,只要一想起津亭你带着结婚的目的去见一个男人,我肯定会发疯的。” “谁说我已经顺从长辈的意思相亲了?”水津亭叹了一口气,“平民的交往没有那么多利益束缚。我推掉她也没有办法。” 魏芒似乎对女人模棱两可的态度并不买账,“推得掉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如果津亭一天不让阿姨知道有魏芒这么一个人,约会相亲的局面还会再频繁出现不是吗?” 水津亭一时语塞,魏芒的确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她在离开魏芒之后,到底会不会结婚呢。 “确实是。” “那你为什么还不要我见水妈妈?” 为什么不要魏芒见水妈妈呢。因为魏芒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呗。水津亭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实话再次婉转地表达了出来,“魏芒你一向聪明的。我刚刚说妈妈希望我能和结婚对象交往,而不是和男朋友同居,在这一点上你们达不成共识。妈妈现在不知道我和魏芒居住的事情,魏芒不也试图不告诉你的家人吗?我们这段关系当然越少人知道才越好,就像春梦一样,如果能了无痕迹地就此消失得无声无息更好。”魏芒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水津亭只能转换一个角度告诉她事实的一重真相,“而且水妈妈并不会因为我们结婚而减少对我们关系的关注的。结婚根本还不算完。不仅要迎娶,还要让她觉得你没有轻视我的出身。足够足够尊重我。婚后疼爱我,当然也必须孝敬她,孝敬方方面面和我们家族有关联的人。到时候,我们的爱情里便会一下子住进很多很多人。我不想因为生命中曾经出现一个魏芒这样的男人,而使妈妈对我的婚姻期待变高。即便将来我选择单身生活,我想那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对魏芒念念不忘。只是我选择了单身的生活方式而已。所以,与其要她知道我在和很了不起的人交往,不如让她彻底断了希望女儿能够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的想法。” 109 第一次下厨 109第一次下厨 魏芒被水津亭的一席话说得沉默了,胸口更像被重重压了一块大石,进了电梯他才问,“昨晚你就和妈妈说了这些?” “也不全是。有些吵架的丑态,你不能知道,因为我需要在魏芒心中保持美好的形象。总之,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暂且不用搀和到其中。我有能力处理好和妈妈的关系。当然,前提就是要花些时间。你知道,要一个对女儿婚姻抱有热切期待的母亲来说,这非常不容易。我的婚姻关系着她的老年生活,当然妈妈她很爱我,希望我结婚之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好,至少物质丰沛可以搬离胡同。” 水津亭非常平静地讲述着她和妈妈在婚姻问题上的不同价值观,魏芒显得已经把各方立场听得明明白白了,“好像最终我可以为津亭做的事只有房子一项。仅仅为一个女人做完这些根本不足以融进她所代表的家庭吧。” 水津亭也笑,“我也和魏芒一样感到无力呀。好像我最终可以为魏芒做的事便只剩下爱爱。仅仅为一个男人提供这些似乎也不足以融进她所代表的家庭吧。” 两人对视,均是苦涩的一笑。相亲的话题,女人昨夜未归的疮疤就算揭过去了。其实再心胸豁达的彼此,因为相爱,或多或少都有面对未来恐惧的因子存在,再毫无能力改变现状,改变人心之前,选择暂时放下或许为最佳选项。 打开房门后,魏芒献宝似的对水津亭说:“怎么样,我打扫的房间,和津亭一样辛劳吧。” “是啊。魏芒确实非常厉害呢。” 语气里虽然凝重,却也真正意识到了共处时光的宝贵,男人换好衣服后直接进了厨房,水津亭则去了书房写一天的计划。外力扰乱总会打乱内衣的平静。女人长舒一口气,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 又重新安排起既定的人生日程来。她翻开记事本,涂涂画画,最后十分不情愿地认识到从今以后婚姻已经走进一名大三学生的人生日程了。如果,魏芒此次创业失败,她也会重新找一份效力于其他公司的工作。不过她现在在业内小有名气,找到编剧的工作是不难的。比如手上便有两份合约待签,尚在观察期。真正困难的是结婚,魏芒从这座公寓搬离之后,她究竟怎么样开始一段新恋情呢? 一段时间以来,确切地说,失掉处女身之后,她的身体发生了一系列微乎其微却又足以影响到她心理平衡的变化。以前认为根本不重要的贞洁,以前认为根本无所谓的细节,都使她不得不重新定义女体的奥妙。男女之间亲密关系确实有着的巨大魔力。她得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蛰伏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始新生活。 水津亭打开pad,她把里面今天的写作计划删掉了三分之二。一起身才发现一大颗眼泪重重砸在了屏幕上。 原来,即便做好了充足的离别准备,伤心也不会就此彻底消失。水津亭怔怔看着自己飘飘扬扬泪滴滴落的地方,不知为何,又笑了出来。生活就在当下,先认真活好此刻,再考虑其他吧。她又哭又笑地劝慰着自己,现在的局面总比炮灰般的爱爱关系要更浪漫些,张爱玲说,婚姻也可能是一场长期的卖y。总算,她与魏芒之间到了最后,还可以剩下爱的回忆,不是么? 魏芒一抬头,就发现水津亭站在身边,女人想要帮厨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昨晚不是几乎没有睡觉吗?” “我不困。”转脸见男人似乎在睨着她刚刚哭过的眼睛看,她于是偏转过头去,口气轻松地说,“我怕睡着了,一会儿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好东西都被魏芒自己一个人吃光光。” 魏芒抬手宠溺地刮刮了水津亭似乎还泛着红色的鼻头,“是。我很有可能会独自享受美食啊。” 水喉哗哗,魏芒戴着围裙洗菜的姿势有板有眼,女人未曾开口,倒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笑什么?” “我们两个人吃这些菜是不是有些不够啊。” “怎么会呢?我专程查了网上菜谱,不信,你拿出来我的手机看一看。”魏芒似乎非常不满别人对他眼光的质疑。 水津亭却纹丝不动,“我才不会上当呢。看男人手机这么蠢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做吗?” 魏芒噗嗤笑,“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去拿手机也会被你想歪。不过,我很欣赏津亭这一方面的品质。不会抱有疑心,甚至不会抱有防备心。”魏芒想起来两个人的初夜,笑容不知不觉浮上了嘴角,他的唇形只有在真正微笑起来的时候才会上扬成饺子的好看弧度,水津亭喜欢看他真正从心底感到幸福的一张脸,发觉女人在盯着自己,目光里流动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脉脉深情,男人洗菜手套都来不及摘下来,便就势吻了上去。水喉里的水哗哗在响,汩汩流动的样子仿佛此时此刻流进他们心房的血。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水津亭含着无限羞怯转过头去,想了想按下了关水按钮,“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水。” 魏芒还揸扎着双手用双臂箍着她的胁下,他不愿从陶醉里醒过来,却又讨好似的说着现实的梦呓:“津亭,我替你结交了一位新闺蜜。下周确定个时间让她来家中吃饭吧。” “嗯。”水津亭望着洗菜池里的各种原材料发呆,“魏芒确定要她来尝我的手艺吗?” “那还是不要啦。”回神之后的魏芒放开手,稍稍停滞的时光又重新流动起来,“我先试试我的手艺,如果我也不行,那么临时雇一名厨子来家里吧。” 寻常絮絮的小事,在厨房讲起来也竟然头头是道。魏芒感到了时间的无比珍贵,这一生,如果不是水津亭,他还会为另外的女性下厨吗?大约永远不会有第一次的心情了吧。 110 我和我的中餐老师 110我和我的中餐老师 两个人没有一位精通做菜的要领,对着各自的手机指导,开始向着菜单目标开战。好在,菜谱上详细列出了先后步骤。起初水津亭还强烈要求每人专供一道,好节约时间,可魏芒一句话,“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浪费时间”让她彻底放弃了各行其是的分工。 榨菠菜汁,制作蒸饺面皮,切白菜,按照说明书识别厨房各种套锅的用途······不过日常小事,也被他们演绎得认认真真。等到蒸饺上屉的时候,从来不愿意无目的自拍和拍照的魏芒,竟然主动提出要与水津亭以及蒸饺一起合影。 水津亭笑:“饺子包得丑,也就算啦。还要和满脸面粉的丑男合影。” 魏芒把她擒在怀里,“你说什么!”又伸手作势要挠女人身上的痒穴,两人你来我躲笑作一团。 水津亭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想说,以后我的手机万一被黑客入侵,你的玉照外传,君泰公子的生活便不君泰啦。” “那还不简单,用我的手机拍,我再传给你嘛。” “傻不傻。那——”水津亭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男人封缄了嘴唇。 “爱情里哪有不疯不傻的呢。”魏芒抬手为两人亲吻的时刻按下确定。仿佛时光真会在此刻彻底凝固了一般。 不一会儿,水津亭的手机传来了微信送达的信息。魏芒毫不客气,一把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来,不由分说,将两人的合影传到了朋友圈里。 水津亭真有些急了,作势要夺,“呀。有你这么傻的嘛。” 魏芒高高举起胳膊,笑,“晒一晒,谁让你不要我见水妈妈呢。” 女人踮脚了抢夺不到,索性气鼓鼓地说:“妈妈不在微信圈。” “那就给津亭的朋友们看一看,省了有人说你被我包养了。” 原来魏芒什么都知道。 水津亭也不再去和他争了,认命又无奈地瞪了男人一眼,“你不会就此发疯,把照片发送到你有着百万人气的微博上吧。” “那可说不准。” “啊?” 魏芒已经开始在操作了,不一会儿,水津亭在自己的手机上搜索到了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微博图文发送。 “有阳光的周末,我和我的中餐老师在一起。” “拜托!我也是有十万名粉丝的写作者!” “所以说嘛。我很早就关注了你。人气共享嘛。好不好?” 水津亭气极,“不好!我到现在为止,可只公布了颁奖礼的照片。现在这一幅不是公然自毁形象么?” 魏芒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仗着身高优势拍拍女人的饱满额头,“原来是怕有人笑你素颜不够美啊。放心吧。马上有人能够认出你来的。津亭很快会成为微博话题。” 水津亭不服地喃喃,“这也不是什么好话题。肯定是我被骂多。” 男人拍拍胸脯,“你要听社长兼经纪人的话,全部为了我们剧社的知名度着想,知道吗?吸引目光,吸引投资。懂不懂?” “你利用我!” 魏芒此刻反倒理直气壮起来,“我当然利用你。没有水津亭的招牌,元恪怎么会愿意和我合作呢。你也知道,哦,你不知道,他最近在原油期货上表现很抢眼。”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的宝贝。元恪他如果没有掘到第一桶金,怎么敢背叛家族非陈意涵不娶呢?又怎么敢投资我们的电影计划呢!我想了想,我们两个也要有好的明天才行,不能这么同居下去,眼睁睁看着百日结束,各自永别。但不管走出相爱的困境,还是有能力反抗我们彼此的家庭,都需要一份事业作为保障不是?现在,魏芒身处难关,作为恋人的水津亭不该抛头露面救我于水火之中。而不应该再只顾我们小小二人世界永远没有外人打扰吗?” “近日来一直在剧社内吵吵闹闹的创业传闻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和我们的爱情一样真。”魏芒捧起女人的脸,“就让这次创业来见证我们的爱情,不管前路成功与失败,我们总算努力过。” 水津亭几乎被感动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我的剧本真值得魏芒付出这么多吗?” “错啦。傻妞。不是你的剧本,也不是你的人。就像成为编剧是津亭的梦想一般,能够经营影视传媒也是我的梦想啊。作为魏芒可靠的合伙人,以后不更能为我从公寓离别过的见面创造新机会吗?到时候,水津亭一定会依然对我一见钟情的。我想,我也是。” 说来说去,终于离不开感情的原点。水津亭怎么会没有勇气支持一个男人的梦想呢。她向来有勇气的。于是打开微圈,当着魏芒的面,为两人的亲密合照添加了一句注释,“我和我的中餐老师”。 魏芒模模鼻子笑了,“水津亭老师把故事写得越来越悬疑了哦。我想四个小时之内,便会有人发现我们的爱巢所在。这段时间,我们得和睦相处,最好不要接吻,也不要爱爱。” 115 王子退位 115王子退位 元宏料到此次父亲绝对不会再和二十年前一样,做一名置身于事外的一名旁观者,对于家庭纠纷坐视不理,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公私不分,将家庭的恩怨牵扯到职场上来,公然站在母亲的立场上讲话。 天元公子笑了一声,“您是作为帝景家长在对我进行训导,还是在作为董事长对公司董事发号施令呢。” 老先生威严的一张脸上找不到任何慈父的影子,半生站在社会阶层顶端的人生经历在无形之中塑造了他孤傲的气质。 老先生用命令的口吻说:“不要再干涉到你母亲的行动中去。知道吗?元宏你对这件事已经倾注了过多的注意力。也该站在一个客观公正的立场上来看待这场家庭矛盾了。” 元宏想到二十年来自己和母亲在婚姻观念上连绵不断的分歧,不由得怒火中烧,“用客观公正的立场?既然您提到家庭矛盾,爸爸,我从来不认为我们能够站在客观的立场来处理家庭纠纷。我们便是家族成员啊。” “家族成员?那个小姑娘是家族成员吗?还是元恪的生母是家族成员?”老先生厉声训斥,“那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那是女人与女人战争!” 闻言,元宏冷笑:“爸爸当年便抱着如此的心态来旁观我和母亲的较量,不是吗?克丽丝为什么会走,你明明知道。她如果能够兼顾妻子与女仆的工作绝不会离开中国的!” “克丽丝是英国人!” 元宏再也难掩亢奋的心情,历史辩驳道:“没错。她是英国人。可她也是我的爱人。元恪的母亲。您这么做分明是帮助妈妈严格限制着进入天元家族女性成员的阶层门槛!” 老先生的语气终于柔和下来,他说:“没有人能做到兼顾。宋容将他的本分做得非常好。男人负责掌管事业,女人负责经营家庭,在这一点上,你的母亲和宋容管家都无可挑剔。” 生平第一次元宏面对父亲几乎要哭出来,他的嗓音暗哑,说:“我就是厌倦极了爸爸这种毫不顾念私情的态度。永远中立,永远客观,永远理性。摆出一副远离家庭全盘交给妈妈的样子。难道您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在逃避根本不爱她的事实罢了,没错,您确实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企业家。您也是一位父亲,放任妈妈干涉子女婚姻的事实,您才算幕后真正的帮凶。因为妈妈从来不但顾及她的权力,同时又千方百计讨好您在事业上的重要利益,不是吗?” 二十年的恩怨情仇在今天勃然爆发,元宏握着拳的手都在发抖。 老先生仔仔细细地看了爱子一眼,声线里透着无限的哀婉,“天元永远不会足够强大,元氏离不开联姻的宿命。一个命中注定戴上王冠的男人,除非退位,否则是不可能逃月兑掉婚姻空有其名的。” “爸爸。”元宏双膝跪倒在地,“我知道您这么多年和妈妈幸福甜蜜外表下的心酸。为什么不让小恪有一个可以选择的权利。我也一样,为了有一天能和我爱的女人结婚,已经决定不接任总裁和董事长之位了。” “荒唐!你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亲口说出如此残酷的话来?将来不执掌天元——你说,天元的未来交给谁!” “爸爸,现在是职业经理人的时代。您如果见过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姑娘陈意涵,您也会和我一样愿意赞同,平民出身的孩子可以和家世非凡的孩子同样优秀,男孩子需要特别的机会掌握管理公司的权力,女孩子同样需要我们的让步成为耀世的名媛。这一切绝不是危言耸听。家长式的时代已经行将没落了。我不能让妈妈继续待在帝景距离市中心二小时车程的豪华宅邸里,紧锁住一腔奢靡的空气,慈禧太后般生活了。您的儿子身为公司第二大股东,是真心在为天元未来考虑的用心。如今已经不再是奴隶时代,而您尽可以放心,那些成长起来的平民小孩也不是一群仇富,每天发誓要打土豪分田地的恐怖分子,他们很理智,很聪明,善于忍耐,更加有进取心。我们也需要让他们参与到经济组织的运作中来。我今天后退一步,便是为了小恪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与那些孩子站在平等的竞争平台上,让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月兑颖而出。这才是保住我们元氏基业,发展天元集团的正途啊。” 元宏膝行了几步,来到父亲的脚前,仰头恳求说:“爸爸,请您务必站在我和小恪的一边,收回联姻彭氏的成命,我们换一个获得朋友和亲信的方式,不要再依靠生育含有两家血统的继承人来守护家业了。” 老先生慢慢蹲来,重重的一口巴掌抽在元宏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掌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在抚模着儿子的脸颊,老先生和元宏一样跪倒在地毯上老泪纵横了。 “这就是你留学英国给祖国带回来的东西?这就是你在天元集团工作近二十年对爸爸的报答?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元宏还滚着泪的眼睛,清明而坚定,“爸爸。小宏不孝。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又没有认真教好小恪,让他走上了我一样的老路。但是爸爸,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元氏的荣光。天元在爸爸的掌舵之下,已然做到了最好。现在是天元百年事业的最巅峰。由爸爸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已经让我们拥有了世界级的声誉。月圆月缺自然之理,小宏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让天元出现爸爸这样的辉煌的。天元将是世界的天元,民主是世界的大势,让平民参与到企业管理和家族企业中来,不再指定有血统的继承人,最大限度地打破利益联姻的垄断,才是正途啊。如果我和爸爸能够主动顺应潮流,给下一代一个有希望的未来,有出彩机会的人生。那么小恪他也会和同龄人一样,不再那么因为高高在上而觉得分外孤单。壮大天元,守护元氏的重担,我和小恪都想尽心尽力为爸爸分忧。让我们祖孙三代齐心合力吧。” 距离大结局还有三十五章。木鱼请假五天。十六号继续更新。开了新文《隐婚总裁我恨你》实在兼顾不能。哎。要加油啰。码完《少爷无耻》,马上去码新文。欢迎看官大人来新坑参观哦。已经有了漂漂的封面了哦。 116 晚归 116晚归 为了能够在家中款待客人,水津亭着实发了愁。不过幸好她不算畏难的性格。于是借助万能的网络世界,水津亭莽莽撞撞地便向着生活中新的未知领域宣战了。 魏芒最近仍旧天天晚归,创业之路千头万绪,每天要处理的杂事亦是多如牛毛,自从他对水津亭提过要在家中招待客人之后,完全将之抛诸脑后。就连甜甜蜜蜜的百日同居期,两人因为醉心于各自的工作,也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如胶似漆。 今晚,他的水津亭还是如以前一样,没有也不会主动走出书房迎接。魏芒其实藏有月复诽,不过想到晚上向来是她工作的黄金期,理解了这一点后,魏芒也就不再对女人的漠不关心感到备受冷落的煎熬了。不是曾经任性了一次,执意要她下楼来接,结果,反倒酿成了意料之外的闹剧。回想起他独自醉卧在玄关的那晚,魏芒就觉得在自己的私生活领域里,水津亭是绝对的胜利者。 书房里亮着灯,魏芒看了一眼,径直走进了衣帽间,换好衣服之后,他就去洗澡。浴室里倒是有人工打扫的痕迹,不过清洁的效果差强人意,魏芒也不能计较太多了,毕竟那个既想要爱情,又想亲手创业的男人是自己。如今的生活全部由自己一手选择。难道还指望水津亭像宅邸仆人那样为他亲手准备洗澡水么?洗澡水她是从来不会为他准备的。好在,浴室设备如今已经足够人性化,在任何想要洗浴的时间点都会有马马虎虎的基本条件。 魏芒尽量想象着,她的水津亭此刻正坐在浴缸之内,摆好了**的姿势,用会说话的眼睛邀约他快点进来。借助着想象力,男人成功把自己疲劳的身子送进了浴缸里。今天的水温出乎意料得符合男人现在的肌肤需求。 和水津亭共同居住之后的日子里,魏芒养成了很多不良生活习惯。边泡澡边刷手机屏就是其中之一。他翻看了一眼今年在他喜欢的时装品牌上走秀的女模写真照片。一瞬间,魏芒完全克制不住想要出轨的内心。 笨啊!刚刚为什么要想着水津亭的性感浴照入浴,明明减肥减到性冷淡的她根本没有任何挑逗男人的愿望,当然,这些模特也同样减肥到了如此地步,可她们显然具备任何挑逗男人兴趣的技术天赋啊。 魏芒在温暖的洗澡水包围中,一口气浏览了二十几组姿态各异的撩人辣照,这才心满意足地跨出浴缸,孤零零地准备就寝。男人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内,但还是忍不住转回身去,他想着,至少听女人亲口对他说声晚安,又或者亲自把他送到床上,给个晚安吻也好。 一推门果然见到水津亭正在挑灯夜战,女人神态显得异常专注,不过,倒不像是在写作。魏芒站在房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才敢确认女人原来是在用心研究着什么。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一瞧的时候,水津亭倒先发现了魏芒归家。 女人摘下眼镜,从电脑屏幕前站了起来,一连串动作完全出乎魏芒意料之外的热情。 “今天怎么这么好?来书房门口接我?” 水津亭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闻一闻,抬头说,“呀。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不禁要惭愧自己好脏!”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连续伏案工作让女人的身高缩了水,居高临下的魏芒只觉得今天的水津亭格外矮个子。还是个脏兮兮的矮个子。不过,女人的笑容真诚,虽然略带着一丝小小的疲惫,但仍旧如同小太阳一般,深深地温暖了魏芒劳累一天的心灵。 男人伸手在水津亭的脸上捏了捏,逗她:“我还想让你陪我做室内运动呢!脏脏的,兴致都没有了。” 水津亭脸一板,但笑意却绷不住,“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现在的文学世界流行扫黄!” “我累了。”魏芒肆无忌惮地撒娇,一时倒让水津亭不知所措。反正这个时候直勾勾看着男人就没错啦。男人嘛,总该具有共性的,身体疲乏的时候,心理也会格外脆弱,智商和情商指数都会下降。水津亭本想直接问他周末宴请友人的事情还记不记得。但想到他现在的状态,一定对这些琐碎的家事不感兴趣。不要说君泰公子,就是一般的男人也会感到厌烦吧。 “别傻傻看着我啊。想点办法!”魏芒半怒半嗔。 水津亭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是正在开动脑筋想办法么?累的时候,吃个甜点会有治愈的效果,怎么样?” 魏芒摇摇头,“我又不是水津亭。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吃午夜甜点呢?” 水津亭无奈托腮,“那其他的呢?在我会做的范围内,在我能力可以达到的范围内,魏芒想吃些什么?” 魏芒终于大笑出来,“津亭还真有够自不量力,你做的食物,我吃过之后,不吃胃药疗胃伤,就已经要喊声万岁了。不行,不行,吃东西的方案否决!” “咖啡!”水津亭眼前一亮,“咖啡总行了吧。只要拜托咖啡机就能够完成。我的手艺也发挥不了多大余地!” “不是食物就是饮料。没有创意。”魏芒笑着直摇头。 “我一直在准备菜单招待客人嘛。所以思维定式了。”连遭挫折,水津亭却依然余勇可贾,不折不挠地继续追问:“要不我去冲个澡换身清凉,布料较少的睡衣表演睡前小情趣?” 魏芒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男人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在浴室里浏览的模特写真,设想着要让水津亭表演哪几个动作给自己看比较好。水津亭见他一副深表赞同的样子,于是要闪身出门去洗澡。左脚还没跨出一小步,就被魏芒长臂一伸,完全给揽了回来。 “别动。” “不动。怎么去洗得香喷喷啊。” 魏芒掩口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瞧瞧津亭在忙什么吧。你说在家里待客?要招待谁啊?” 水津亭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果然贵人多忘事,魏芒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要宴客的事情啦。水津亭见魏芒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他彬彬有礼地转头询问可不可以坐下来。水津亭耸耸肩,心想君泰公子今晚是不准备让自己表演内衣秀了。于是她也追随着走了过去。 “怎么净是菜谱啊?又没有人要求津亭一定得能下厨房。津亭每天辛苦写剧本,连个助理都没有,为我大大节省了经费,我正从心底感激呢。又怎么忍心还要你下厨房?” “林佳妮呀。”水津亭站在魏芒身后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魏芒自己邀请的客人居然都不记得了。” 魏芒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可不是?那怎么办,我想办法空出当天的行程吧。你们两个女人在家万一打起来就不得了啦。” 水津亭听魏芒说得不伦不类,手下稍稍加重了力道:“是谁说要聘请人家做秘书的?结果,倒成了我的朋友了?” “呦,呦,轻点。”魏芒笑转身,把水津亭的双手捧在了手心里,“我现在不是气管炎,老婆奴外加惧内症候群嘛。想招聘一位称职美丽的秘书都要经过津亭的审核。不过说起来,你们如果能成为朋友,我可大大不妙了。” “有什么不妙的?”水津亭仰脸笑问他。 “从此以后我的私生活和公事全部没有私隐了啊。” 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秘密的确挺恐怖的,水津亭想了想,说:“那我和她还是保持天然敌对关系吧。难得我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呢。到头来,有人根本不乐观其成啊。” 魏芒笑而不答,他已经完全陶醉在女人轻度的娇嗔和赖皮之中。不知不觉目光里溢满了温柔的情愫。 117 眼缘 117眼缘 对于魏芒未婚妻叶志美来说,配偶权大战绝对是场迫在眉睫的战争。 她不久前在巴黎听闻魏芒外遇的消息时,差点气到晕厥。她本来没有春季从欧洲回国的计划,只需要按照家族的安排,在元恪生日宴会时短暂露面一下就可以了。但魏芒的恋情突发紧急,已经不声不响发展到了同居购房的地步。叶志美特意请人调查了水津亭的全部资料。本来以为情敌对手不过是个寻常的美艳小三,可等她拿到文件袋,掏出水津亭近照的那一刻,因为嫉妒,连牙齿都在不停的发抖。难怪啰,相识不过一个月,就能哄得男人给她购置千万公寓。如果只单纯长得如同狐狸精怎么能够迷倒欢场上久负盛名的君泰魏芒? 距离订婚才过去多久?叶志美简直对男人的花心忍无可忍。她打电话给母亲诉说委屈的时候,几乎哭到泣不成声:“妈妈。君泰目中无人,放任魏芒在夜场上胡乱,刚刚订婚,他就公然和小三同居。现在还把两人白天在公寓里鬼混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上。轰动到人尽皆知。女儿的脸面都快要丢尽了。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绝对不能在君泰主母面前示弱。” 叶志美素来为叶妈妈所疼爱,虽然不是家族的独生女,但却是家族的众多哥哥之中的唯一女孩子,平日里被叶家人珍宠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叶妈妈的心如刀绞,可仅凭网络和调查来的一些破碎的证据亦不能对魏芒定罪。据此向魏家人进行质证,那和撕破脸也没有区别了。本来世家公子比世家名媛有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轻松地在婚前和婚后追求女孩子而被圈子内所默许,可名门千金一旦男女关系复杂,就会遭到圈内舆论的种种指摘。 叶妈妈同样是名门千金出身,自然能够体会到女儿遭到公然背叛的痛苦。但年轻人恋爱的事情,她纵然委婉向魏家提及,也一定不会被对方所承认,反倒落下叶氏教女御夫术不精的笑名罢了。 叶志美还在异国他乡的电话那头大哭,叶妈妈却只能压抑着内心的双重悲愤,尽力软言安慰女儿,“魏芒的态度呢?他一口否认拒绝承认的话,你完全不必担心啊,男孩子这个年纪总是馋嘴猫一样的,要求他为未婚妻守贞也有些不太现实。不过只是买了房子而己,一所房子算得了什么!你的哥哥们又有哪个不送那些自甘堕落的女孩子们公寓,跑车和珠宝呢?你不要伤心了。那些女孩也不过价值一间公寓。大不了,等你们正式结婚后,魏芒也把那个女人玩够时,我们再请人将房子讨回来,给你出气!” 听了叶妈妈的安慰,叶志美的情绪终于渐渐平稳了一些,“如果他肯与我面对面讨论此事,我也倒决定原谅他了。妈妈,您根本不知道,和魏芒经常一起参加俱乐部午餐会的天元元恪为了一个女仆已经被帝景的老夫人关了紧闭,现在彭瑶颖已经住进了帝景在挽回婚姻呢。而且,我打了几次魏芒的电话,他都拒绝接听,根本不打算理我。” 叶妈妈几乎尖叫了出来,“什么!”但不愧为久历场面的名媛,叶妈妈也只是焦虑了一小会儿,情绪便完全平复下来,“彭瑶颖遭遇元恪的私下退婚,难道魏芒在声援他么?美美,你的消息从哪里得来的?彭瑶颖不是为了生日宴进帝景去学习社交规矩的吗?” “呀!妈妈您可真天真!”叶志美的语气不屑,对妈妈弱势的情报能力大为不满,“您怎么能认为订了婚,就算高枕无忧呢!魏芒实在狡猾之极。就连君泰的那个晴管家也是完全不讲半句实话。人家说什么,您就信什么,我们叶家迟早要遭遇奇耻大辱的。” 叶妈妈诚诚恳恳地向女儿道了歉,接连又问:“彭瑶颖向来与你竞争,美美你真的要信任她的话么?” 叶志美叹了口气,“她说魏芒大摇大摆带了那个小三儿来她的咖啡厅喝咖啡。又说魏芒准备给那个女人拍电影。我能不信么?您也知道,我和她竞争东方第一名媛的头衔,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自从水津亭向魏芒委婉提过林佳妮要来公寓吃饭的事情后,男人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到了周末那天,魏芒特意空出了时间,还亲自当接客的司机,直接到林佳妮的公寓楼下去等她。 林佳妮一周内第三次接到魏芒的电话时,她自己都绷不住笑了,“这么言而有信的人,我还第一次见呢。难道女朋友手艺好到爆吗?迫不及待地请人去试菜。关于吃的,我可什么也不懂啊。” 魏芒也觉得水津亭给自己无形之中施加的影响力太过强大,他解释给林佳妮说:“倒不是,津亭她手艺好。是我时间观念太强。再说了,第一次在公寓里宴客,难免怕礼数不周嘛。怎么样,礼多人不怪,求求林妹妹赶紧下楼来吧。” 林佳妮噗嗤一笑,就在魏芒的车门外挂断了电话,司机魏芒这才发现她,因为化晚妆与化luo妆的差别实在太大了,魏芒辨识了一会儿,这才尴尬地朝她一笑,等副驾驶位置的林佳妮系好安全带,魏芒一张蜜抹过的嘴巴恭维说:“比平时我见过的样子更加青春啊。完全不敢相认。” 其实林佳妮比水津亭还要年长一些,年纪更长过魏芒,不过在巴黎长大的魏芒对于姐弟恋情完全没有国内别扭的概念,可能更因为心理原因作祟,自从他与水津亭交往之后,更觉得年长一些的女孩子比较符合他的审美期待。 林佳妮甜笑,比夜晚的她笑容更加灿烂,“谢谢哦。我可不客气啦。” 魏芒发动车子,面露驾驶者特有的老成,说:“我刚刚还打算下车请你坐在贵宾后排的。没想到林妹妹完全不在意。那个位置津亭一直坐。” 林佳妮为人很是开朗,内心之中虽然有些小小的嫉妒,但还是十分体贴地抱拳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完全看不懂规矩。我是平民粗人一枚,待会进了家里,有什么让人见笑的地方直接为我指出来就好。” 魏芒笑笑:“津亭也是胡同姑娘。你们一定相处得来。到时候,我还要拜托你呢。津亭没有夜场经验,不知道我们的快活和心酸,待会儿,一定不要把我在夜店的丑事讲给她听。不然,主厨罢工,到时候我们可要叫外卖啰。”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聊了一路的家常,魏芒感到自己已经基本上敲定未来秘书的人选了。不仅有着非常丰富的夜场经验,基本上完全适应他影视圈的社交生活,同时最最重要的是,她的人果然如同他最初判断的那样是坦诚而富有生活智慧的女性。 一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成就感环绕在魏芒的周围。他觉得自己多年来对女孩子格外留情的做法终于得到了正面积极的回报。在上天给了他水津亭这样一个技术派之后,又不失时机地为他找到了另外一名好助理。 水津亭终于不用魏芒吩咐,主动地来到了公寓楼下,她来迎接客人和男朋友回家。究其原因,一半出自好奇,一半缘于礼貌。 魏芒的事业问题,她向来没有过问的兴趣,也没有过问的实际能力,但今天不一样,男人把未来事业的拍档领回家中进餐。身为女主人的水津亭于情于礼都必须做足功夫。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始终存在眼缘一说的吧。捏着魏芒递给她的名片时,水津亭便隐约感到林佳妮给了自己一股小说女主角的错觉。见到真人时,水津亭几乎控制不住喜悦地浅笑出来。 118 不速之客 118不速之客 谁说女人之间只有为了男人的争夺和混战呢? 水津亭,林佳妮和魏芒三人不就好好坐在一起吃饭了么。 不过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完全出自水津亭的亲手烹饪。林佳妮餐桌修养极佳,等动了筷子之后,魏芒和水津亭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美人们大同小异,其实多少都有些心高气傲的,从小到大接受身边人的关注和特别关照,对周围的一切慢慢会变得敏感。水津亭深知从艺女孩身处于怎样激烈的竞争关系中,尤其是能够在京城生存下去的每个人,背后必然有一出心酸的故事,在这一点上,夜店女招待虽然收入很高,但京城消费亦不低,林佳妮资质出色,却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出头的机会。骤然被魏芒邀请到千万公寓之中,面对着因为幸运而得到出头机会的自己,总会有些小小的失落感吧。 本来魏芒一时冲动买下的公寓已经过于豪奢了,如果吃得再过于豪奢,林佳妮的餐桌礼仪又跟不上食物。那今日她作为女主人宴请客人的意义何在?难道为了炫富从而自我满足么? 水津亭考虑到了这一点,最后敲定了俭朴的菜单。反正都是对照菜谱来按部就班地烹调,豪奢和俭朴对于她来说难度几乎也没有差别。 魏芒放下筷子,毫不客气地评价说:“水津亭的手艺还真是恐怖。周末的好时光邀请佳妮来我们这儿吃恐怖料理,真对不住啦。” 水津亭脸上一红,解释说:“魏芒说得没错。如果佳妮感到困扰,我们就叫外卖吧。披萨什么的,应该比较适合我们目前的心情吧。” 林佳妮久在社交场上,人自然特别机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身为主人这么拘谨,我还怎么能够放心用餐?”她挖了一勺白饭填进口中,“得心满意足地吃才对得起女主人的厚爱啊。那句话怎么说的,当知一蔬一饭来之不易?” 魏芒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等林佳妮小姐吃完了整碗饭,我怎么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呢!” 水津亭有感于客人的活泼,倒是想起来:“佳妮也是舞蹈练习出身的吧。其实不过太勉强自己就好。我几乎不吃午饭的。”她转头问魏芒:“你不会在意我们给不给面子吃东西的,对吧?” “嗯。我不是虚伪男子,魏芒掏心掏肺说一句,他认为女人节食减肥的生活态度可取,他喜欢靠控制食量保持体重的女生,不太欣赏靠抽脂手术维护身材的女生,当然啦,他不能接受靠运动转化脂肪成肌肉女生的身材!可别小看男人的智商哦,我们可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够辨认得出来。是真心在克制食欲,还是一时误入歧途,或者有运动特长。” “魏芒真的太有口才了。”佳妮不无欣赏地对水津亭说,“你怎么把这么优秀的男人吸引到身边来的呢?真真十分十分让人嫉妒。” 佳妮声音很清脆,就像山泉水滴在岩石上一般,魏芒看了一眼水津亭脸上欣赏的表情,终于安心地笑了。 就在三人谈话进入佳境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按铃的声音。水津亭刚想起身,就被魏芒示意坐下来,“还是我去吧。你陪着佳妮聊聊。不请自来的客人,可不好对付哦。” 水津亭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上门来采访的记者,她依言坐下,心下却突然惴惴不安的,林佳妮也特别觉得蹊跷,在宴客的时候,又有谁会来登门拜访呢。她和水津亭相视一笑,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交谈,而是跟随着魏芒开门远去的背影,朝着玄关的方向看。 不一会儿,魏芒的身影消失在客厅拐弯处,两个女孩子也只好侧耳倾听。 魏芒也觉得纳闷,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在周围,他警惕地朝着可视门镜一看,果然见到未婚妻叶志美的身影霸道地呈现在屏幕中。魏芒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堂堂大小姐居然愿意放段来公寓里维权。他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想一想一会儿即将面对的夹心饼干场面,魏芒一阵儿头皮发麻。有备而来的名媛,对付毫无准备的情侣,魏芒咬牙打开了门,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不自在。 叶志美倒是完全镇静的样子,扶了扶小臂上的蜥蜴皮birkin包,微笑着问:“怎么?还从来没有在新家里接待过我这样的不速来客?” 魏芒只得继续假笑:“怎么会?叶志美都带了这么昂贵的珠宝来这种破旧的地方,你的一串项链都值两套房子的价格了,我怎么会把这么尊贵的客人视为不速之客呢?”魏芒做出了一个请回的手势,“要不改天,咱们选个咖啡馆,让我好下午茶回礼。” 叶志美毫不示弱,“魏芒也说了,我是戴着高级珠宝来示威的刁妇人,那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你再不让开可要惊动房间内的美人啰。”叶志美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叠照片,递给魏芒,“看看吧。彭瑶颖书房的高清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她特意选了角度最美的送给我。既然魏芒都把女人带到了我的劲敌面前。我能够再继续装作无动于衷吗?” 叶志美半只脚已经踩到了门内,魏芒觉得事到如今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局面,或许,早晚都要下这样的决断吧。今天公寓内有客人,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僵持下去,只会让场面更僵。真正的绅士对待骄矜的淑女总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么? 魏芒风度翩翩地摆了个请的手势,把叶志美迎进了客厅。两人来到客厅的时候,林佳妮和水津亭已经从餐厅位置上站了起来,魏芒转头对她们解释说:“我的未婚妻叶志美。看来厨房要添一副碗筷了,津亭帮忙我招呼一下吧。” 叶志美一眼认出了水津亭。她又扫了一眼空间内的另一位女士。预料之外的场面,令大小姐有些讶异,她盯着魏芒看了看,意思要他主动做出介绍。 林佳妮知情识趣,对转身要去厨房的津亭说:“今天多谢款待,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告辞吧。”她走到客厅里,对魏芒告辞说:“我不打扰了,新客人似乎更加重要哦。” 如果平时,魏芒一定要放林佳妮离开了,可今天,他本能地厌恶起叶志美随时随地摆出的一副正室姿态。没错,出身良好,确实给了女孩子挺直腰杆做人的底气,可过分傲娇也只能让人心生反感吧。魏芒拽住了林佳妮的胳膊,说:“不要走,佳妮,下次我和津亭再想约到你也不知何年何月。今天的情况事出意外,你就在公寓里为我们见证,看一看君泰魏芒的情感纠葛,好不好?” “我?”林佳妮对魏芒语出惊人的坦率吓了一跳,都说丑是不可外扬,眼前一幕分明是正室斗外室的现实戏码,她一个客人能够见证什么呢? “以魏芒秘书的身份,留下来。我本来今天就要请求林佳妮小姐做我的秘书。所以来特地让津亭招待的。如果你能立刻同意为我做事,那么留下来。如果你当场做出决断,拒绝我,我和津亭也会亲自送你到楼下。不会这么孤孤单单让你一个人离开。”魏芒言语之间透露着恳切。 林佳妮演艺之梦一直受挫,几次三番寻找着能够效力于公司企业的白领职位,但都因为种种原因被拒之门外了。没想到魏芒诚心相邀,她虽然不甚了解魏芒现在筹划着什么,但知遇之恩不能让人不感动。还需要考虑什么过多的呢?人这一生中需要勇气的时刻也并不多,林佳妮想到这儿,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留下。” 123 千金加千金 123千金加千金 一波又一波的道歉花篮送到了彭瑶颖的隔离咖啡馆。咖啡馆经理毕恭毕敬地把这些饱含敬意的鲜花拎进了vip室。叶志美正在彭瑶颖这里做客。两人共同面对的婚约危机,倒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原本互相难以亲近的南北两位名媛,终于放下彼此的架子坐在一起。 经理人放下手中的花篮,说:“叶小姐。刚刚有几位年轻人委托我转交给您。说是上次的事真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特向您赔礼道歉。” 叶志美闻言也就翩然一笑,“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彭瑶颖瞥了一眼花篮上的留言封条,问:“怎么。上次那帮家伙还没有原谅他们么?” “原谅?且让他们知道一下我叶氏即使在京城也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呢!” 彭瑶颖似是低头沉思,良久说:“我看有些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可以了。你这样杀鸡儆猴,难道不怕魏芒的心离你越来越远吗?” 叶志美咂咂嘴,笑:“瑶颖你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们在欧洲的时候,不是从来争到你死我活吗?难道,你也被元恪的无边痴情打动了不成?想要这么轻易得原谅未婚夫的背叛吗?” “当然不是!”彭瑶颖反驳了一下,但底气其实也不是十分具足。元恪已经连续多少天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更不用说和她讲话了。有时,男人的心坚硬起来简直比女人还可怕。彭瑶颖咬了咬下唇,问:“那你呢?你今天来隔离,就是为了给我看惩治京城土鳖的么?” 叶志美摇头:“当然不是了?那种有眼无珠的傻瓜怎么会入了我的法眼。我是给你带来了无比珍贵的情报。” “情报?” “嗯,嗯。” 叶志美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封印严密的文件袋,彭瑶颖从自己坐的位置就已经看到了文件袋上赫赫有名的调查公司徽章。她也就抬嘴一笑,“你不会动真格的,查了名作家的祖宗十八代吧。还是你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女秘书的夜店情史?” “错!我是为你着想呢。我总觉得问题的关键还在你那位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未婚夫元恪身上。” 彭瑶颖半信半疑地从叶志美手里拿过调查资料,开封后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陈意涵二十年人生清白得简直令人发指。 彭瑶颖看得直摇头,简直不可思议,“怎么活到这个年纪,连个有银钱交易的朋友都没有?平民不是通常邻里互助,朋友成群的么?她那位单身母亲更是奇怪,家族里没有亲戚?” “世情冷暖,谁愿意与一位单身母亲交往,再说了,一位单身母亲好意思与别人保持联络么?” 彭瑶颖摊摊手,“那这样可就没有办法啰。陈意涵与陈若愚既然都是单独女士,我们无论如何威胁不了她们。现在陈意涵又在元宏的保护之下,谁能动得了她?依我看,也只能从水津亭身上下手,她虽然目前仍然作为独立编剧执业,但不仅有贫困的母亲一族,还有另外一层隶属于简日剧社,拔掉她的亲友团,总该不算难事。” 彭瑶颖翻着翻着眉头又皱了皱,“怎么还有律师团的建议。” 叶志美得意洋洋,“我妈妈是拥有执业资格和事务所的著名律师,女性的结婚权受到侵犯,该怎么进行保护需要最准确的专家意见。可不像某人的母亲,一把年纪还只顾在秀场上观看新衣。” 彭瑶颖对于叶志美的挑衅并不予理睬。她说的没有错,自己也觉得在关键时刻,她那个美得如同古董花瓶的妈咪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用途,“那你将来也准备成立一间律师事务所啰?” “继承。并将其发扬光大。成为有名的国际律师是我的梦想。不过现在,我准备要做的是妈妈另一项拿手的事业。不说我了,你呢。彭瑶颖不会要和陈意涵一样当会计,为天元的基金会服务吧。” “不可以么?” “怎么会?”叶志美有些轻蔑地说:“我只是在考虑彭瑶颖和我合作的底牌有哪些而已。总之,职业上的优势你不如陈意涵吧。毕竟陈意涵已经在为元宏先生打理私财了。” 闻言彭瑶颖反倒笑出来,“那叶志美你呢?魏氏家族的律师团已经足够庞大,用得到叶氏的律师吗?倒是水津亭她全身上下背负着多少商业价值,魏芒又志在必得,叶志美早有耳闻了吧。而且,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出那种身份和面子统统不要,傻呵呵闯入别人私宅寻衅滋事的丑闻。” “做都已经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懊恼和挽回的。”叶志美摩挲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貌似无心地对彭瑶颖说:“瑶颖你天天在帝景里宅着,不会还不清楚元恪和魏芒在做什么吧?” “元恪和魏芒在做什么?”彭瑶颖不屑,“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亲密。你那位魏芒未婚夫是京城夜店常客,但,起码,元恪在我居住帝景的期间,从来没有醉心过花花的夜世界。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的男人之间,有什么可相互借鉴的?” 闻言,叶志美噌地从原地站起来,“你糊涂!被元恪全然蒙在鼓里,却什么都不知情!” 彭瑶颖有些震动地看着叶志美,虽然她对叶志美殊无好感,更谈不上喜爱,可现在骤然结成利益联盟,也总算盟友关系,被盟友贬损,彭瑶颖简直面子扫地,她差点恼羞成怒,缓过一口气来后,她问:“我被元恪蒙蔽了什么?难道我还会比你更少了解他么?” 叶志美呵呵冷笑:“你在元恪身边那么久,难道一丝一毫没有发现元恪在做着魏芒文化产业的合伙人么?” “元恪投资魏芒的水津亭和简日剧社?!”彭瑶颖明白过来后,手都在发抖。 “元恪他根本无意于家业继承。所以一直在进行秘密的金融交易。他在股市里赚足了钱,现在又要资助魏芒背叛家业。”叶志美用手指向彭瑶颖,“就是你的未婚夫,秘密为魏芒提供悔婚的金援,在婚约遭践踏这件事上,彭瑶颖不该为我承担些责任么?” 彭瑶颖被叶志美质问得哑口无言,想到这项事业秘密进行已久,想到如果他们的创业果然成功,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彭瑶颖几乎快要猛捶沙发皮面泄愤了。 “恐怕现在最失望的就是伯母了吧。自己的婚约女婿竟然要从文化帝国里分出一杯羹来。”彭瑶颖笑声里带着哭腔,她忽然觉得面前的叶志美也不过是和自己一般的可怜虫罢了。“你打算怎么办呢?事到如今已经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了。家业传到天元和君泰这种历史长度,或许真该到了迎娶平民女子入门的时候了啊。” “住口!”叶志美暴吼了一声,用坚定而令人发憷的声调说:“我们还没有输,一切也没有分晓可见呢。彭瑶颖,这次,我们一定要站在一起,团团结结地让那些野孩子见识一下什么才算真正的千金小姐。” 扑文之作,木鱼坚持把它写成三十万字以上的长篇。因为不能稳定更新,所以也不奢求各位看官大人有多少垂青了。不过,有很多开文之初便获得了很高人气的付费作品,看官大人们如果没过足故事瘾的话,就去看看那些佳作吧。 124 金钱 魏芒和水津亭的绯闻持续在京城发酵,最后炒热到人尽皆知。诽谤伴随着平民女人不择手段上位的边角爆料,像一只被越吹越大的热气球般,在圈内,在全国,迅速膨胀起来。所有打算要遮掩的秘密现在全部遮掩不住了。水津亭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娱乐人物,成了时下最新鲜的谈资。 当然也成为了君泰家族女性成员的眼中钉。魏芒终于接到了来自母亲的警告电话,“不要在该努力提升自己的时候,和生命注定无法重合的女人搅在一起!如果事态向着糟糕的局面演化,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接连发生的。趁现在,如果不想被家族流放海外的话,就赶紧挽回未婚妻的心。” 魏芒当然没有把通话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告诉水津亭。但他接电话时正好人在公寓里,也并没有避讳水津亭就在自己身边。与其隐瞒,不如让他的女人看清眼前的形势,魏芒凝重的脸色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水津亭垂头想了一想,“事到如今,电影必须取得成功才可以吧?” 魏芒点点头,“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我准备好了分手费。” “分手费?”水津亭大惊失色,“公寓还不能抵上分手费用么?为什么魏芒又开始准备这些?” 魏芒拉住水津亭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歉疚。公寓太招摇,我保证不了它能够完整地到达津亭的手里。所以打算拿出一笔钱来由津亭委托可靠的人秘密保存。魏芒的人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逃月兑掉天定的命运,婚姻自主,事业自主。如果失败了,我就必须乖乖臣服进入家族企业实习。叶志美母女在影视业内呼风唤雨,我担心津亭的职业前途会因为我饱受艰难。所以,如果万一公寓不能保住,津亭起码还可以有另外一重保障。” 水津亭知道魏芒所言非虚,她自从与魏芒共同居住以来,对于金钱之事本来便很少上心,此刻魏芒要她想象保管金钱的完全之策,水津亭自然而然想到了正在为元宏任职管家的陈意涵。 两周之后,水津亭和陈意涵才得到机会在校园内的面包店见了面。一到五月底,气温便骤然高了起来。干燥而炎热的气候并不十分难熬,比起伏天的沉闷,皮肤感觉要好得多。为了不引人注目,水津亭特意没有上妆,衣着上也选择了最缺乏时装感的保守一套。早晨出门之前,魏芒看到了她毫无特征的淳朴模样,不禁笑出来,“津亭现在为爱豁出去形象了啊!” 没想到,一见面,陈意涵也对自己这么说。 水津亭噗嗤一笑,手指顽皮地揩了揩纸碗外的小水珠,她放下舀水果冰沙的小勺子,“意涵选的冰沙很不错嘛。谢谢。” 陈意涵挖了一小口填进嘴里,“我才是要表示感谢的那一个。” “为什么要谢我。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帮你们。”水津亭眨眨眼睛,“而且眼下我才算有事相求的一方。” “如果我全力支持元恪退婚一事,你和魏芒也不会受到牵连。”陈意涵又不傻,她当然知道感恩水津亭和魏芒的好意。 “形势迫人暂且如此吧。只是没有想到一场爱情保护战最后竟然会演化成双方电影大战,慈善大战,宣传大战,说到底一场人气大战啊。到底爱情优先,还是婚约优先。不怕陈意涵见笑,我这时都有些糊涂了。不过因爱之名,就要发动一场战争,到底应不应该。而且说不定未来,我和魏芒都会爱上别的人。我们的关系如果不能维持到生命的尽头,这场惊心动魄的青春回忆,会不会过于奢侈了一些呢?” “真的奢侈呢。”陈意涵的口吻老练,水津亭感到她和自己一样,也在经历着不可思议的成长,“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魏芒少爷和他身边的朋友都不一样。和元恪少爷也不同。像他那种显赫出身的世家公子按照常理应该会在高精尖的科技产业上创业发力的。没想到,他愿意亲自投资电影。还如此执着认真,连旗下干将的前途都思索得很好了。” 水津亭知道陈意涵一定用很巧妙的手法,帮自己保管好了那笔钱。她欣慰地说,“倒也是。我们该庆幸,这绝不是一场争夺配偶的大战,考验男人是否会在利益面前动心的大战,更不是一场阶级斗争,只是想证明这种生活方式与这种生活方式同样靠得住,不值得鄙视。我原以为只要我不强迫婚姻,我一定能够爱得单纯现在我发觉自己太过清高了。” 其实并不需要彼此安慰什么,不过要找一个压力的出口罢了。陈意涵觉得含在嘴里的刨冰在迅速融化。而她和水津亭已经变得与彭瑶颖和叶志美毫无二致了。 钱,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既巧妙又神奇,一如她曾经一度厌恶的那些人们一样。 魏芒的私人财产遭到冻结后,基本上已经跟家族闹翻。不仅每月得到的零用钱被停掉,原本继承到的股份分红也同样遭到暂扣。谈及钱的话题,水津亭淡淡的脸庞上又开始笼罩上一层阴影,“最近他都没有再喝岩层封纯水了。所以今天来,我就是想请意涵为我出一下主意,怎样才能把魏芒接下来的生活打理好,你也知道我对于理财是一窍不通的。” 125 母女一心 三面镜子上清晰地映现出彭瑶颖穿上蓝绢礼服试样的容姿,手拿大头针的服装设计师熟练地给她试样。现在彭瑶颖对于帝景的一切都不感到奢华和新奇了。但她还是拿出了该有的女主人气派应对着盛装的自己。 “哎呀,您清瘦了,腰围一下小了2厘米。” “是啊,从英国回来多少有点不习惯,马上就瘦了。” “您别开玩笑了,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又住在帝景这样的豪宅,未婚夫也在全程陪伴······”固定时装品牌派来给彭瑶颖的服装设计师并不信以为真,显然还以为彭瑶颖说话轻佻,“腰围再紧一点吧,越往下摆越宽,保留古典风范,这是老夫人喜欢的款式。” “是啊。穿上经典款式参加舞会,才能显出帝景礼服的豪华气派。” “您要求什么时候做好呢?” “最好能赶上下周末,我想穿上新装出去······”彭瑶颖有意说得热闹些,其实穿着新装到哪个舞会的事还没有着落呢。帝景的保守氛围逐渐让她厌倦,她甚至有点怀念起在英国读书时,穿着皮夹克和绉纱裙子去夜店狂欢到天明的刺激和新鲜感了。 真正独一无二的名门也不过如此呀。彭瑶颖感觉自己的怨怼更多来自帝景生活方式的古板,而不是元恪的薄情。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究竟因为什么住到了天元帝景中来。和帝景雇佣的设计师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着,彭瑶颖突然想起现在内客厅发生的事来。 她从家中搬来帝景已经一个多月了。今早妈妈来电话说:她想来帝景见见自己,可能的话,她想见见老夫人和元恪,并约定好在晚饭后来访。现在妈妈正在同宋容管家会面。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彭妈妈那张漂亮而不失童真的脸孔就出现在了穿衣镜里。 “宋管家说你这阵子特别忙,一直在舞会中忙碌,经常每晚都要试穿新衣。我的女儿真是辛苦啦。” “妈妈。您不是在楼下与人聊天么?怎么特地上来啦。” “嗯。刚刚老夫人到客厅里来,她说我一定特别想念女儿了,所以让我来看看你。元恪一会儿也回家来。我们一起去客厅等他吧。” 彭瑶颖差点发作出来,她身子刚一动,正在试样的设计师连忙将大头针抽了回来,警觉地向后缩了一下。彭瑶颖只得低头问:“差不多了吧?” 人精一般的设计师见状,马上接口说:“是的。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我回去再为您做记录。现在马上可以月兑下来。” 设计师麻利地用大头针做了几处记号,又绕到彭瑶颖的身后,不让大头针扎到肌肤,把礼服月兑了下来。 身上只有一件衬裙的彭瑶颖,体态丰盈,肤若凝脂,腋下一处朱红的痕迹分外显眼。彭妈妈晃眼似的眨巴着眼睛,她抬手捂住嘴巴差一点儿便叫出声来。 彭瑶颖穿上一件英国学院气质的保守连衣裙,设计师知趣地退了出去。 彭妈妈一把攥住彭瑶颖的双臂,犹似不信自己所见一般,问:“你是不是和元恪睡了?” 彭瑶颖挣开大惊小怪的母亲,“什么睡了?这种粗俗的词汇是不允许在帝景讲出口的。”她烦躁地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彭妈妈立刻跟随她赶过来。 “好女儿。你快告诉妈妈是不是元恪欺负了你。上次宴会,我就发现你根本不开心。那个元恪更是不可靠。啊?现在悔婚还来得及,等到宝贝女儿的名声全部被天元糟蹋尽儿,局势就不妙了啊。” 彭瑶颖冷笑:“这是爸爸嘱咐妈妈的么?还是妈妈自己的判断?” “你这孩子什么态度。”彭妈妈语气软化下来,“妈妈只问你,元恪到底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我和爸爸会立刻要求为你们举行婚礼的!” 彭瑶颖眼前一亮,“可是元恪还不满二十二周岁!” “那些算什么,不过是法律规定而己,是给一般人遵守的。元氏有些想要变通根本不算问题。再说了,你们都是多重国籍身份,去英国结婚就好了。不要想这些无聊的议题,快点告诉妈妈,元恪究竟有没有那样过?” 彭瑶颖托腮想了想,“这种事情也可以假装么?” 彭妈妈大惊失色:“难道不是元恪是别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女孩子家没有了处女身该怎么办!” 彭瑶颖绷起脸,显得十分不高兴:“妈咪。您又不是天主教徒,为什么这么胆小。难道老夫人还派人检查我的童贞不成?至于元恪,那样的处男他懂什么,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被骗倒了。” “你这孩子,怎么知道元恪是处男!还好意思说出口。”彭妈妈向来水性杨花,没有做事的原则,面对女儿坚定的立场,很快便被说服了,她又不放心地问一句,“那个和你什么的男人是谁?不要紧么?女儿你还是要快点和他斩断关系才好。毕竟元恪才值得做我们家的女婿啊。” 彭瑶颖显得很有自信,“您不用担心这个,他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男人,既没有财力也没有势力,只有脸蛋长得还算可以吧。爱情的主动权都在女儿手里,我要分手便分手,复合便复合,是个毫无选择权的人。” 彭妈妈脸露担忧之色,“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放心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儿最好还是抓些他的把柄在手中比较好,万一他利用这一点威胁你呢?” 彭瑶颖觉得今天的妈咪格外啰嗦,她摆摆手,“就是中国还这么保守,元恪他怎么说也有半壁英伦血统,怎么跟中国男人一般见识呢?”彭瑶颖愤愤不平,“那些男人们可以不守贞操,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享受爱情。” 彭妈妈长叹了一声,“你这傻孩子,男人和女人能一样么?” “平等!男女是平等的!”彭瑶颖显得十分激动,“这次结婚后,我要自己继承爸爸的股份,绝对要与元恪平起平坐。” “好!好!好!”彭妈妈无奈,“你是妈妈的心头肉,你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当然没有问题。你一个人在帝景追求美好幸福的未来,我和爸爸都十分担心你。对了,你常提到的那个叶志美,样样都要与你竞争的那个。她和魏芒订婚后,一切都还顺利么?你原来不是经常担心她会来抢你的男朋友吗?” 126 幸福的谋划 叶志美的处境比起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提及她,彭瑶颖这才一扫脸上的乌云,洋洋得意地笑了一声:“妈咪你问叶志美啊。我才是您的女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呢?” “傻孩子。她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呢,你才是妈咪未来唯一的靠山。” 彭瑶颖吱吱笑:“比爹地还牢靠么?” “比爹地牢靠得多。”像是触及到什么伤心之事一般,一向天真开朗少有心事的彭妈妈有些眼圈发红,“我们才是血亲对吧?如果有坏女人来挑衅妈咪的地位,你一定会站在妈咪这边的,对不对?” 彭瑶颖眼中喷火,自己的终身大事暂且抛在了一边,妈咪的家庭困扰让她对自己未来的金援状况感到十分不安,“妈咪,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您是说有野女人来分割属于我们母女的财产吗?妈咪您好糊涂,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已经生了爸爸的孩子?” 彭妈妈垂眸两行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背叛我啊。都怪我。当然外婆那么嘱咐我要对爹地进行长期不断的洗脑,告诉他家庭的重要性,家庭的唯一性,背叛家庭男人的可耻之处,结果,我还是被爸爸温柔的假象迷惑了。孩子已经三岁了,我还能找人把他们母子送往海外从此断掉与彭家的联系么?我以为他一定不会做出让我们伤心的事!” “都到了这个时间点,您怎么还一味讲究挽回感情之事啊。”彭瑶颖瞬间来了精神,安慰母亲道,“您也不要太伤心了,那个野种我们彭家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爸爸的财产也绝对不能落入他们手中一分一毫。妈咪您一直用着陪嫁的嫁妆,爸爸连像样的股票都没有给过您。现在我长大了,一定会为你出头的,只要笼络住男人的钱和社会关系,我就不信那些可恶的小三能够猖狂到哪些地步。” 彭妈妈看见彭瑶颖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和憎恨的光芒,她不禁再次打了个激灵,她用绢帕擦了擦眼泪,说:“唉,男人不都是那样么?他们分得清轻重的。我生气的是,我偏偏嫁给了商人,如果嫁给官员,那么现在在国外逍遥快活的人就是我了。对了,我打听到那个贱女人用爸爸的钱在海外做电影宣传和发行,似乎很有成绩,还保荐过两部欧洲电影节的获奖影片呢。跟你那个对手叶志美母女也颇有些渊源。” 彭瑶颖眼前一亮,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突然之间她又有点不恨那个狐狸精了,上次叶志美说要联手剿灭为魏芒和水津亭这对狗男女时,她还找不到突破口,她的家族产业既不能与演艺经纪公司搭界,也不能与影视制作公司搭界,更没有发行商的朋友,唯一具备的院系和地产优势还与元恪家族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主动权根本不掌握自己的手中,可以说在产业链的任何一部分都比不上叶志美的手眼通天。现在爹地无端为她制造了这么一个好情妇,简直就白白给了狐狸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这样,等利用完这个狐狸精之后再一脚踢开她!让她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彭瑶颖禁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彭妈妈十分不解,“女儿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彭瑶颖附在母亲的耳旁小声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和筹谋计划讲给了彭妈妈听。彭妈妈不谙世事,被女儿所讲的这些腥风血雨惊吓得不轻,同时也愈加对女儿的话深信不已。 “啊?这样啊?我的女儿真是了不起,这岂不是一箭三雕了?”彭妈妈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她夸赞道,“还是我的女儿聪明。” “那可不是,谁让她们胆敢来破坏别人的家庭,我们就要做迎头痛击,把我们承受的痛苦和害怕双倍,不,百倍地返回给那些贱货!” 女儿说得慷慨激昂,彭妈妈又禁不住泼起了冷水,“那个叶志美真的可靠么?” “妈咪——您怎么总是这么优柔寡断,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元恪他投资魏芒办公司,他们两个之所以狼狈为奸,不仁不义胆敢公开与家庭作对,出尔反尔,幕后的挑唆者就是那两个出身极其下作的贱人。那种贱人要让她们高攀到上流社会,简直在做春秋大梦,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就活该嫁给一辈子住在80平方小窝里的打工族,为孩子上学受教育奔波,在残酷的生活面前磨砺成黄脸婆,还做梦靠着**改变命运。真是异想天开。她们根本不知智商深浅,也不知道情商低贱,就以为性商高超就可以笼络到男人的心!男人有哪个不是见利忘义,朝秦暮楚,用钱买逼的?” 彭妈妈越听女儿的慷慨陈词,越觉得女儿在帝景一定受尽了委屈,她眼中含泪,拉住彭瑶颖的手说:“真是委屈我的宝贝女儿了,都怪妈妈太软弱不能帮到你更多。这次,妈妈一定下决心让我的女儿心愿得偿。一生幸福。” 彭瑶颖终于止住了控诉,“哼。帝景是不允许污言秽语的,我刚才的话也只对妈咪一个说,谁让您最疼我了。妈咪——” 彭妈妈的心都快融化掉了,“好女儿。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么?” 彭瑶颖点点头,“您要在爹地面前帮我提及股份继承的事情哦。别看我享受着别人享不到的待遇,可帝景社交耗费不菲,光凭他支付给我的生活费,我很难在帝景的氛围里维持社交生活的。我和元恪又没有结婚,我根本不可能从丈夫那里得到钱,至于老夫人和宋管家——”彭瑶颖压低了声线,“他们简直精明得不能再精,好像女人身上标注了利用价值一般对我。自从给了我一枚破烂戒指,几套宴会礼服后就什么也没有给过女儿了。那个元恪又不能真心实意对待我,女儿的爱情和幸福都没有着落!” 彭妈妈动情地攥住女儿的手,“我会的。至少我也要为自己的骨肉争取到创业基金和体面的婚嫁基金。当然股权更是必不可少的。” “谢谢妈咪,您知道我贸然开口会降低了自己在爹地心中纯真女儿形象的。”彭瑶颖叹了口气,眼锋瞬间变得锐利,“不过妈妈背后那个该死的小三就交给女儿来对付吧。我一定要把她的公司夺过来!” 131 动摇 元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彭瑶颖正得意在站在浴缸之外。她手里拿着自拍用相机,一瞬间元恪什么都明白了。 “你!”元恪被她一脸得逞的模样气得不轻,怒斥,“一位英伦教育出身的名门淑女,你究竟知不知道高贵的底线是什么!” 彭瑶颖毫不在意,她直接褪下了身体唯一的遮挡,仿佛料定了元恪绝对会死守在他所谓的绅士教养之中不敢来抢夺她的照相机一般,又借位补拍了一张两人的赤诚照。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中的照片,嘴里振振有词反驳元恪说:“从来没有人教导过我高贵的底线,但我知道,如果任凭元恪肆无忌惮地毁坏我们之间的婚约,那么,我高贵的身份就将从此失去,没有名门正室高贵的身份,还何谈高贵?底线那是给穷人和傻瓜划定的。只要有了财富和权力,道德就不再是需要遵守的社会底线。我对社会大众抱有的感情才称得上是更加高贵的东西,比如慈善,比如怜悯。” 元恪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在私生活领域被彭瑶颖有机可乘,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位名门淑女可以赤身露体地站在他面前讲话,如果他此刻从浴缸中愤怒得站起身来,那也将变得与彭瑶颖毫无二致,元恪厉声说:“请你从我的浴室里退出去,哪怕皇室夫妇如果不为了生殖目的,也不会擅闯对方私生活的领域。” 彭瑶颖冷笑一声,“元恪,你不要太过分。你的未婚妻她是女人,一位女士肯屈尊赤诚站在你面前,作为男人即便不赞美她的美丽,适当的感动和迷乱总该恰当地表露出来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拒绝收回你的心意,也拒绝向我道歉,我立刻命人将这些浴室的照片散发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我有了夫妻越轨之礼,你天元不对我彭氏负责,就将被舆论谴责到无地自容!” “原来你竟然存了如此不仁不义的心思。”元恪也冷笑起来,哀戚的声线里尽是嘲讽,“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了,彭瑶颖之所以恨元恪恨陈意涵,根本不是维护着名媛自尊心的需要。从头到尾,你便将自己视为了绝对高人一等的存在,不用说了,枉我还相信你的教养,认为你至少有着英伦淑女傲慢高贵的风情,没想到你留学的目的根本为了学习异国的文明之处,只是为了回国后在教育经历上高人一等而已。” “元恪!”彭瑶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她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了,她的声音变得尖而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杂种,汉奸一般的混血人。我今年二十岁,年轻气盛才会告诉你这些秘而不宣的人世道理。难道元恪不知道,在你生长的环境里,门第财富,教育经历,父亲的职业,母亲的血统就是人生的一切么?你已经疯了,才会咒骂这些本应让我们感到自豪,感到骄傲的东西。哦。哦。也难怪,你们天元集团本身也已经疯了,穷困的单身家庭的孩子都可以轻松拿到奖学金,鲤鱼跃龙门似的就读于光华学院。她们走入上流,现在连卖身都不用,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了你这样一位少爷。真怀疑元恪和你的父亲元宏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和整个国家作对。我彭瑶颖今天从心底讲一句话,今天元恪给予了那些生活在老鼠洞里的人富贵的光芒,他们根本不会感激,也不会回馈社会,只会加倍的憎恨我们,憎恨自己的出身,未来只会变得比我们贪婪十倍,最终他们还会把我们蚕食掉的。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穷人眼里流露出的全是对富贵的向往,对生活的抱怨,你难道真的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眼睛,没有看清他们内心深处埋藏的这一点么?” 彭瑶颖话讲到后来几乎动情到呜咽了,“元恪你真的好糊涂,今天你开了一个平民嫁入豪门的口子,以后所有的穷人姑娘都会爱慕富贵,妄想着有朝一日不劳而获,她们沉浸在嫁给王子的幻想之中来麻痹自己。这个梦她们或许一生也无法醒来,她们再也不会真心实意地对待平凡的丈夫,会虚荣地攀比,会发疯似的将女儿送入不一定适合她们的大学。你的任性会毁掉多少人宁静的幸福啊。” 彭瑶颖顿了一顿,说:“贫困与善良没有任何关系,我曾经作为志愿者服务非洲数十次,那里的孩子不会因为得到食物,衣服和教育而变得心存感激,当他们被灌输了穷人是因为善良遭到富有者掠夺的理念后,会视杀富济贫为理所应当的。你即便不考虑天元的未来,也不考虑国家的远景么?你也知道,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会有足够的心胸,假如你将陈意涵当成密爱来私下保存,只要保留住我们的婚姻,我是不会做出有失体面的举止的。元恪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感激我自始至终将问题限定在我和你之间,一次也没有去找陈意涵的麻烦么,甚至她与水津亭主动来我的咖啡馆示威,我都忍了下去。自始至终,我不觉得自己有哪些行为的失范,只有正妻之位,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这是我身为名门千金的绝对自尊心,也是最最适合我的容身之所。” 演讲完毕,彭瑶颖弯腰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浴巾,她优雅而从容缠绕在了自己身上,之后狠狠地摔上了浴室外的大门。 彭瑶颖侵扰过的浴室徒留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明明浸泡在了恒温的热水之中,元恪却感到脖颈四周有旋风刮过,他久久沉浸在了未婚妻制造的氛围里。 他承认此刻的自己开始被彭瑶颖的理论打动了,作为一个曾经因为不够奢华的生活而抛弃母亲的男人,元恪真的担忧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可以抵得过金钱的诱惑而坚持当初的初衷。他确实很爱陈意涵,他甚至在陈意涵的身上看到了母亲的某种影子,但他只爱一个永远保持平民本色,不忘记平民出身的陈意涵。假如有一天,她变得与豪门千金一样,那陈意涵与彭瑶颖之间的差别有多少呢。在抉择的关键时刻,元恪动摇了。 132 借位 彭瑶颖回到房间以后,头脑一片空白,刚刚临时起意的演讲一下耗费了她太多的脑力。都怪元恪的突然分手令她一时方寸大乱。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观点是否对元恪造成了某种程度的触动,但男人都是善于权衡利弊的动物,一时迷恋一个女人的感情并不会持续得太久。 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只有无限期的拖延,拖延到陈意涵和元恪的感情变淡。那样鲜肉变成了咸肉,味道就不再一样了。 彭瑶颖不断如此安慰着自己不能失去冷静的头脑,但她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恨意和愤怒。咔崩一声,指甲脆裂的钻心疼痛直达她的胸口。不知不觉,她已经把水果盘中的一颗水蜜桃捏到汁水四溢。如果在家中,她此时可以随意发泄脾气,乱扔东西,但帝景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委屈求全。 “元恪!陈意涵!还有傲慢的老夫人,总有一天我让所有人为你们今天的无礼付出代价。”彭瑶颖在极度的恨意中竟然睡了一小觉。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她觉得自己的混乱心情稍稍得到了平复。 她想了想拨通了彭妈妈的电话,“爸爸在书房吗?” “不在。爸爸他忙。”彭妈妈答复的口气显得无奈但更渗透着心酸,彭瑶颖鼻头一酸,“妈咪,女儿会永远站在您这一边的。” “我知道,宝贝。”彭妈妈已经哭了出来。 挂上电话之后,彭瑶颖不禁悲从中来,她真的好羡慕叶志美,有那样一个聪明强势可以让丈夫敬畏的妈妈,不像自己,眼处困境,却连一个可以商量心事的人都没有。 她翻了翻手机中保存的异性信息,元恪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一次也没有主动问候过自己。真正给过她安慰和愉快的只有区区一介男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三次短暂的快乐时光也像盛夏时节很快变馊的派对食物一般,让她忍不住感到恶心和反胃。 就是这样一个毫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男人,她也将他推荐到了母亲所在的贵妇圈子呢。指不定现在他的家具生意已经做成不止一两桩了吧。 彭瑶颖嫌恶地删除掉手机内存里所有关于前任炮友的消息,考虑再三之后,把刚刚的浴室艳照稍微编辑了一下,发送到了陈意涵的手机上。然后拨通了叶志美的电话,彭瑶颖劈头盖脸地说:“帮我一个忙吧。” 叶志美在通话那头轻笑,“我们的合作联盟依然很不牢靠哦。这个时间点请我帮忙,彭大小姐的意思就是将会与我展开接下来的合作啰。” 不知道为什么,叶志美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几句话,听在彭瑶颖耳朵里竟产生了神奇的作用,她紧绷一晚的神经突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彭瑶颖如释重负地笑,“你今天的话倒有些姐妹连心的感觉。也没有枉费我们在欧洲的相互扶植。” 叶志美闻言大笑起来,“你在帝景多日,人倒变得幽默了不少。好吧。我同意今晚的帮助不算在人情债务之列,纯属我们之间的相互扶植。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呢?sister?” 彭瑶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把我一会儿要发过去的照片交给一位参加皇家粮仓聚餐的优雅绅士。接下来的事情,志美小姐一定知道,它不仅仅对我和元恪的关系有好处,对我们大家的关系都有好处了吧。” 叶志美几乎凭借想象预料到了照片的内容,“你真了不起。”停了停,她严肃地问:“难道元恪真的是传说中的童男。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女人都无法防范呢?” “不要低估同盟者本身的女性魅力。”彭瑶颖措辞依旧强势,“如果说话者本人处在男人拒绝理睬的地位上。” 陈意涵收到彭瑶颖发送的浴室艳照时,她还在夜店里。魏芒与元宏先生介绍给他的法务顾问聊得不错。原本陪同两人前来的陈意涵和林佳妮瞬间成为了房间之内的透明人。陈意涵在林佳妮的面前打开了陌生号码发送的图片,在照片未得到全部显示的时候,陈意涵还笑着对林佳妮说自己生平第一次接到骚扰信息,可当元恪的清晰的侧脸显示于屏幕之上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林佳妮久在欢场,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她立刻注意到了陈意涵的不自在。照片背景之中的浴室非常豪华,她虽然既不认识彭瑶颖亦不认识元恪,但凭借着跟随在魏芒身边的平日点滴积累也猜测到了一二。 她拿过陈意涵的手机,按抚着她有些发颤的手指,说:“相信我,这绝对是偷拍。违背当事人意志的借位。” 陈意涵同样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有些担忧和恐惧,不在于照片中的事实为真假,而在于元恪在此事处理上的反应速度。女人的第六感强烈而准确,元恪的动摇她迅速接收到了。 陈意涵抬头朝着安慰自己的林佳妮一笑,“津亭说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看来一点都不假。” “那只是假象。我作为魏芒的秘书私德得到了老板女朋友的认可而已。不过意涵如果愿意相信世间存在性商这一概念的话,我愿意贡献出自己用身体换回来的一些智慧。” 陈意涵不成想林佳妮会如此坦率真诚,她愣在当场,“你要指导我像彭瑶颖小姐一般对元恪做同样的事情么?” 林佳妮大笑起来,她自在地拍拍自己的大腿,刻意掩盖在职业正装之下的天性豪放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来,惹得元宏先生都向她俩的位置瞧了瞧。林佳妮回了元宏一个俏皮自信的媚眼。这个火辣的挑逗动作让陈意涵的心脏血流瞬时增加了一倍,她满面通红地问林佳妮:“过了四十岁的大叔是不是魅力非同凡响?” 林佳妮嬉笑,“意涵也发现了么?过早绽放男性魅力的男性真的非常可惜,四十岁仍旧迷人的在一般的夜店又实在非常之少。”林佳妮俯身在陈意涵的耳边说:“如果条件允可,我想对他做彭瑶颖小姐对元恪少爷做的那些哦。” 陈意涵被林佳妮的大胆吓了一跳,她挺直后背,僵硬地问:“你不会要以元宏先生为交换传授我一些人生经验吧?” 133 变局 林佳妮笑作一团,抬臂搂住陈意涵,“意涵还真好笑呢。不过如此看来,童子身还真会令人保持天真自然呢。” 陈意涵也就傻傻地笑起来,“我是学霸嘛。学霸智商高于性商不很正常么。” 一句话说在了林佳妮的心坎上,她自幼应试成绩不佳,唯独对男女恋爱心理和情事知之甚详,虽然在一般大众眼中她是行为放荡的女孩,不过她对于自己的过往经历怨恨不多,反倒加深了某种自负。林佳妮神秘一笑,指着陈意涵的手机屏幕说:“你把照片放大些,我有个意涵一定没有看出来的秘密要讲。” 陈意涵依言照办,只见林佳妮笑得更加灿烂得意,她伏在意涵的耳边密语了一句。 “真的么?”陈意涵差一点拿不稳手机,她瞪大眼睛在林佳妮指点的区域仔仔细细地查看,“单凭肉眼真的能够辨别出来么?” 林佳妮自信地点点头,“不信你去问水津亭。她也有经验。不过只有魏芒一人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体会到这一点呢。” 两人正凑头亲热地说着话,元宏冷不防加入了她们的女子团队。 “元宏先生!”陈意涵对于元宏拿走手机毫无准备,可再想夺回已经来不及了。 元宏对着屏幕看到眉头微皱,他抬头质问陈意涵,“事件有了这么重要的进展你们怎么完全不准备告知我?” 陈意涵畏首畏尾,“佳妮说只是借位而己。” 元宏饶有兴致地瞅了瞅林佳妮,夸赞道:“佳妮这个名字真的棒极啦。而且眼识也很好。” 林佳妮不卑不亢,“最重要,这个元宏先生口中的林佳妮对于可以发生男女情事的场所也同样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左右手。” 话说到这里,两人相视而笑,留下一脸茫然的陈意涵有些不知所措。元宏毫无爱惜之意地弹弹她的脑门,“傻妞。今天你遇到贵人啰。有佳妮小姐出马,很快你就可以发送一条对等短信回去了。” “啊?”陈意涵更加云山雾罩,她有点怒了,“怎么能欺负我听不明白你们的对话呢!” 元宏貌似非常开心的样子,“我一把年纪要给自己的管家普及欢场知识。还要给儿子处理绿帽事件。” “什么绿帽事件。您把我和元恪形容得——”陈意涵把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此刻,她反倒同情起元恪的处境来。任何一个男人,遭遇如此的背叛,都会从此一蹶不振吧。 元宏见陈意涵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不放心地问:“怎么了?对未来感觉没有信心了?” 陈意涵老实地点点头,林佳妮在一旁娇滴滴地插话道:“元宏先生永远这么温柔,会一直结不成婚的呀。” “哦?”元宏的兴趣明显被转移了。 “可不是么?像您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应该只出现于顶级俱乐部么。在夜店里找寻另一半简直不靠谱。” 陈意涵默默从三人的圈子里退了出去,元宏先生和林佳妮小姐一见钟情得如此迅速,她对于这个荒唐的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 彭瑶颖从英国归来之后,隔离咖啡馆便开始启动了周末早午餐服务。 拥有一批京城高端生活方式粉丝的隔离咖啡,很快收获了商业上的成功。 经理人一大早打电话来汇报业绩时,彭瑶颖才记起来,“哦。昨天是月度结算日啊。” “是的。”经理人的声音显得挺兴奋,“按照此种势头发展下去,一定能够在计划的第三个月实现盈利。有如此好的开始,完全因为瑶颖小姐先知般的策划眼光啊。” 身在帝景,彭瑶颖好久没有听到来自周围人员热烈的恭维了,她不禁一笑,“既然这样,那我今天上午就过去一趟吧。顺便招待一下老朋友。” “您要亲自过来?”意料之外的消息让经理人的脊背像成熟的麦穗似的谦虚地弯了下去。不等彭瑶颖详细发话,经理人又追问,“您要驾车过来么?” 彭瑶颖的眉头不快地皱了皱,谈及亲切,当然自己的家仆更胜一筹,若较量起仆人该有的职业尊严和言行教养,自己的家仆又被人狠狠甩了一大截。 她此刻正靠坐在卧室的大床上享受着房间管家服侍的英式早餐,一举一动都处在监视之下,无法不优雅。她抬头对着倾倒完牛女乃的男仆挥挥手,曾经有过肌肤亲密的管家便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人在天元帝景。会乘坐高铁来京城。交通的事情你们大可不必操心,只要把食物准备好就行了。我和朋友约定十一点钟在隔离见面。所以,你只要按照小型聚餐的规模准备便宴就足够应对一会儿的派对。” 彭瑶颖交代事项极为细致周全,这体现了她缜密的组织能力,经理人心怀敬佩地在电话那头领命,“我知道了。” 与隔离的经理人结束通话,彭瑶颖对着微微冷掉的红茶杯陷入了思考。 昨晚与元恪的那场沟通算不上成功,甚至多少有些落魄,但至少,他们在订婚之后,在没有感觉到相爱的情况下进行了一次比较全面的交流。有了坐下来谈判的基础,便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协商阶段,而不再是元恪主导议程,彭瑶颖疲于奔命的状态。 在扭转元恪想法的战役中,老夫人和帝景所能给予的帮助毕竟有限,强力的镇压,一味地逼迫只会让元恪更加反感。不如改变战术与叶志美合作,彻彻底底打垮元恪与魏芒的爱情基础。 丧失斗志的男人一定会重新考虑他们人生的出路的。为了保卫婚姻,女人就要生出三头六臂。 彭瑶颖盘算筹划的功夫,早餐已经彻底冷透。不过她也再没有了什么无忧无虑享受阳光早餐的闲适心境,彭瑶颖利落地起床掀铃,不一会儿,偌大宁静的房间里变得气氛流动而热烈起来。 等到出门之际,老夫人正在花房照管她的百盆娇兰,彭瑶颖推开大门,布满香味的湿气氤氲,立时扑鼻而来,她很担心就此花了妆,可也只得极力忍耐着不把厌恶表现在脸上。 “您早。” 134 厌世 老夫人并未回头,虽然俯下了身子,但声线纹丝不乱,“小颖。早。” 彭瑶颖不得不对面前的老夫人再次肃然起敬。西方礼仪中,经常用优雅的嗓音,清明的喉咙来判断一位女士最基本的教养。饮食无度亦或语气不善,最终都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说话声调的优雅,显然老夫人遵循着高贵的教养,很好地保持了保护嗓音的习惯。 沉默了一夜的清晨,连她这种体力旺盛的年轻人,都要事先在浴室校对好声调,事先在浴室清理好喉咙,才敢对重要的人讲话的。而老夫人躬身身子就可以使用柔和亲切的嗓音,把问候用语说得响亮得体。 彭瑶颖连忙把握时机恭维说:“您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健康,像夹杂了兰花香气一般。” 老夫人从容地直起身子,从她渐渐转向的侧脸,也能看出她自在愉快的表情,“怎么样?昨天和小恪单独谈得愉快吗?” 彭瑶颖不知老夫人对于元恪和自己的私事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她拿捏着答话的分寸说:“我们两人现在应该同时处在强化立场的信心塑造期。未来需要尽人事听天命的领域真的太多了。” “是么?”老夫人终于愿意转身正面对着彭瑶颖,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甚至褪下了劳动使用的白手套,笑问:“元恪或许比小颖更加矛盾吧。他先一步,带着迷惑出了门。” 彭瑶颖心中得意,看来元恪真的畏惧于自己手中的照片曝光,他现在不能再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行他的退婚大计了。用艳照来拖延元恪,打乱他计划的做法果然有效。彭瑶颖笑问,“我今天要去京城见朋友,您有什么对我嘱咐的话么?” 老夫人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彭瑶颖一番,这个女孩子穿着品位如同她的母亲,非常用心刻苦,全身洋溢着金钱没有被浪费的得体感。老夫人挑了挑眉,说:“我想今天没有。小颖终于在这段关系中表现出了应有的自信和智慧,女乃女乃感到了你要成长为名门淑女的诚意。” 彭瑶颖一路咀嚼着老夫人含蓄而隽永的表态,仿佛感到了有股奇异的力量正在把她与元恪的未来紧密而不透风的捆绑起来。她找到了拆解对手的发力点,而在这一点上,叶志美似乎也在两人碰面之时,传递给了她同样的讯息。 刚一坐稳vip室的沙发,叶志美便劈头问:“不是要召开小型派对么?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彭瑶颖漫不经心地摘着脖颈上的一串珍珠项链,“等我们把战略制定好,一些战术执行人就会自动现身于室外,然后被隆重地邀请到我们所处的室内。” 叶志美笑,虽然笑容里包裹着傲慢的坚冰,但她对彭瑶颖的等级分明的做法似乎并无任何不满之处,“你还是老样子。又讨厌。又不讨厌。” “既然我们彼此了解。那么很快就能获知彼此的真实心意了吧。”彭瑶颖十分认真地将项链收进首饰盒里,她拿出一枚胸针,递给叶志美,“隔离的定制徽标。结盟的礼物。” 叶志美犹豫了片刻才接过来,“收下这个,简直标志着我从此在京城要对彭瑶颖俯首称臣似的。怎么,你要组织白蔷薇会么?” 彭瑶颖笑出来,“什么白蔷薇会?你真的在巴黎留学么?这个不过是隔离vip室的通行证罢了。怎么动不动就与结社联想在了一起?”彭瑶颖的话似是而非,叶志美当然不会尽信。 “好吧。在魏芒和元恪出轨事件解决之前,我只将这枚徽章视作保卫妻子权益的护身符好了。”叶志美迅速回归到议事的正题,“说说看吧。我们可以共同完成哪些以前单独不能完成的事情?既然彭瑶颖也意识到了,要想让魏芒和元恪回心转意,就必须在感情之外肯下功夫。” “是呢。”彭瑶颖慨叹,“我们是要有所行动了。针对那个身上不只有一处错处的美貌水津亭。” 叶志美低头把徽章别进了她的衣襟,“没有她,或许一切都只是小孩的游戏。可一旦故事里渗透了美色,再单纯的事件也变成了传奇。我可不想在人生的二十岁便败给灰姑娘的童话。”她打开手包,拿出一部黑色的纸质笔记本,“我列举出了一些有可能导致魏芒电影流产的薄弱环节以及元恪投资本钱无归的不可控风险,我们来对照一下吧。” 彭瑶颖这才愿意坐到叶志美的对面,伸出手来说:“合作愉快。不过东道主更容易占到一些便宜。”彭瑶颖坐下来,极具同情心地劝慰道:“你如果感到不满,暂时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目前达成的合作。” 叶志美咯咯笑出来,“实力有多少也不在于最初的座次。反正我是这样理解一场持久战的意义的。好了,不说这些排名的无聊话题了。快请白蔷薇会的小伙伴们入场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简日那些演戏的女孩们面临挫折时四分五裂的悲惨相啦。” 元恪仰躺在单向街图书馆休息室的沙发上,望着没有水晶吊灯的天花板发愣。刚刚盯了一会儿股市,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自我厌倦的情绪。当然,元恪的厌倦来源于让他劳累而始终无法月兑困的三角恋爱关系。 赖元超在他肩头拍了一把,“喂!这还像恋爱中的人吗?死气沉沉的。” 元恪翻身把半边脸埋进了沙发里,“不要挖苦人啊。我也算公司的会员股东。” 赖元超把喷香的咖啡粗鲁地墩在茶几上,元恪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赖元超笑了,他说:“好了,大少爷。不要以为我的咖啡杯便宜就采取漠视的冷暴力态度啦。你也发呆了一个上午,总不能一直这么闭关下去吧?午餐不得去皇家粮仓面见未来的工作伙伴么?怎么?连这点对待生活的热情都提不起来了?” “啰嗦!”元恪表情里还有几分不情不愿,“我只是不能让元宏爸爸和陈意涵两人看到我厌世的样子。” 赖元超把咖啡递给他,“喂!元恪。你可不是一般程度地不仗义啊。” 139 救兵 陈意涵使劲儿摇摇头,“一点儿也不好。面对稍稍有深度一点儿的性商攻击。我和元恪双双没有招架的经验。昨晚,你不知道,我六神无主之下把元恪和彭瑶颖的照片曝光给林佳妮和元宏先生看时,自己有多无奈。我对于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怎么来保护恋人。但是——” 到后来,陈意涵自卑地几乎说不下去了,停了停,她才抬头问水津亭,“如果换成魏芒,津亭完全不必担心他受到女人这方面的伤害对不对?” 水津亭想了想,还是诚实地点点头,“魏芒的确经验丰富。或许回避得了。可问题是他从来不打算回避女人啊。”水津亭握了握陈意涵的手指,“和意涵聊了一会儿,我突然有了一些勇气。原本还在背叛了妈妈的情绪中矛盾着。现在想想怀孕或许就是让我在妈妈面前坦诚自己爱上魏芒的契机呢。所以,意涵,你也要为自己加油。至少告诉陈妈妈一声,自己在经历着什么吧。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我们努力让亲人认可我们所做的努力,为爱情也好,为自己也罢。怎么样?带着各种各样不良小情绪的噬咬,坚定地支持魏芒,支持元恪。和我们结婚也好,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也好,只需相信我们在做的事情是正义的。” 水津亭是名作家,正义这么严厉和欠妥当的词汇,她都在讲话中漫不经心地流露了出来,显然内心充满了矛盾和不安。 陈意涵握着她的手,一边点头,一边给予同样历经艰难的朋友以安慰。为了转移严肃的氛围,陈意涵转口聊了些工作的话题。当她听到水津亭终于有了自己的经纪人时,不由得为她高兴起来,“元宏先生提到赖元超先生时都佩服得不得了,有他作为你的工作伙伴,未来一定会走得踏实的。” 就在水津亭和陈意涵两人坐在单向街的咖啡厅内惺惺相惜时,元恪一踏入皇家粮仓的大门,便立时发现了魏芒许久未露面的身影。确切地说,是看到了魏芒的玛莎拉蒂座驾。 这一发现让元恪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不知从何时起,他与魏芒的关系因为合作而变得紧密和亲昵起来。 元恪对他与魏芒日积月累的兄弟之情颇感到自豪。尤其是当他发觉陈意涵和水津亭也保持着良好交往时,更对这份关系抱有了期待。 今天的午餐会是自由随兴的法式自助,元恪的身影刚出现在宴会厅,一直找机会亲近天元公子的几位少爷便凑了上来。在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组成的准商务场合,元恪明知道他们对自己百般讨好的唯一原因便是敬畏于天元继承人的身份。说到底,元氏家族的基业让他们感到了元恪作为朋友的价值,但元恪依然不得不以家族之名进行得体的应酬。 他们状似随意地聊着最近在伦敦交易所表现抢眼的几只股票,一股空泛的无滋无味在升腾在元恪的喉咙里。元恪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甜酒,使劲儿下一口以掩饰他对话题的麻木不仁。 小小的社交圈子里,彭瑶颖的表哥在卖力地把气氛炒得幽默些。元恪知道,他的未婚妻一定拜托了亲信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过,最令元恪惊奇的是,谈话过程已经流逝了快要五分钟,为什么还没有说出昨晚浴照的蛛丝马迹呢? 以彭瑶颖的个性,这件事不应该早成为了今天午餐会的下酒菜么?正在迷惑与无聊的困境中思考抽身之策时,魏芒的救兵很有眼识地赶到了。 元恪对来人很熟悉,魏芒母系的远房亲戚厉孝隐,今年在光华就读大学四年级,已经开始进入家族企业实习了。“救兵”先向小圈子里的大家递了一声好,然后对元恪眉开眼笑地小声说:“魏芒公司进了美貌新人,特意请你去瞧瞧呢。” 圈子内的大家立马嗤嗤笑出来,有人立马打趣元恪,“在未婚妻的家人面前公然犯错,元恪回了家可有好戏啰。” 元恪脸色一正,“我是天主教徒。崇尚精神恋爱的。”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元恪自然抽身出来。魏芒正坐在水池边的一个三人小桌旁等他们,一见元恪过来,很开心地挥手打了招呼。 元恪落座后,眼见桌面上摆放了大杯的生啤,他诧异道:“午餐开始就喝这个,你们下午都闲么?” “孝隐说你听了他带来的消息后一定得嚷着要喝。所以,我就预先备下了。”魏芒说着自己倒先喝下了一大口。 “喂喂!”厉孝隐讽刺魏芒,“你也不怕男侍把你看成土包子,喝酒也不注意点影响。” 魏芒颇不以为意,“我已经快对所谓欧洲贵族化的装腔作势给烦坏了。你还和我谈什么土包子的问题。整天活在管家那一双法眼之中,生怕做错一招一式被人耻笑,结果,还不是被称作土豪?索性,活得任性一点,自然快活也更多一些。” 元恪很少听魏芒如此长篇大论的发牢骚,他也不客气,举杯对着魏芒的杯子碰了碰,“魏芒今天倒很有男人阳刚气概嘛。温柔绅士那全部是妆模作样给女人看的。这种场合不让喝啤酒,简直岂有此理啰。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我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消息呀。” 厉孝隐在一旁听得直摇头,“你们聊着吧。我这一只脚踏入社会的人,再过几天拍了毕业照,就再也不会跟你们这些小朋友玩笑了。” 元恪闻言嘴角噙了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午餐会时间不谈赚钱,原来是要给某人提前开小型的成人大会啊。”元恪望望四周走动的人群,颇有些无奈地问,“咱们中学时代在哪儿聚餐来着?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完全不记得了。” “所以才要喝啤酒嘛。不记得是开怀的最高境界。”厉孝隐这么一说,魏芒和元恪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魏芒在笑声隐去之后,说:“有两个消息,就目前造成的结果而言,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元恪要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