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少年与不可爱少女》 第1章 波澜不惊 匿名:你好!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好。 匿名:你能和我聊一会儿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我认识你,或者,你认识我吗? 匿名:不,不,不!(撤回) 匿名:嗯,认识。 不喜欢猫的恶犬:没事,可以。 匿名:谢谢!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怎么会找到我呢? 匿名:就是觉得你很特别, 匿名:想了解你。 不喜欢猫的恶犬:坏学生是吧? 匿名:不,不是的,你不是坏学生。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 ……(沉默了一分钟) 匿名:其实今天的事也不都是你的错。 不喜欢猫的恶犬:谢谢你的理解,夏可。 三分钟后。 匿名:对不起,我不是夏可。 他点开另一个窗口。 vogelimkafig: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做蠢事呢?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 vogelimkafig: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的! vogelimkafig:我只是觉得,不,请你不要自贱,我不需要这样的出头。 不喜欢猫的恶犬:第一,我没有为你出手。第二,他确实很讨打。 不喜欢猫的恶犬:单纯地看他不爽。 不喜欢猫的恶犬:而已。 vogelimkafig:你就是一条野狗,喜欢咬人。 不喜欢猫的恶犬:谢谢夸奖。 vogelimkafig:你,你,你! 不喜欢猫的恶犬:我怎么了? vogelimkafig:滚,滚远点。 不喜欢猫的恶犬:不会。 vogelimkafig:不会?我教你,看好了。 vogelimkafig下线了。 退出这个窗口后,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是谁,能回个话吗? 开心养猪场(高三六班班群)中。 假开心:混蛋yjr,有种出来对撕。别以为练过几年就可以横行霸道,干嘛不打下去,没打死我是你的遗憾。 太空二号: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假开心 百步穿膛手: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斗殴的事吗? 假开心:yjr,你个xx@不喜欢猫的恶犬 泷泽小萝莉:开心,别闹了。同班同学有什么非要过不去。再说又不是你的错。 懒人呵呵:冒个泡,是不是有好戏? 假开心:你们只是还不知道yjr的真面目,这个xxxx。@全体成员 不回家的摇滚手:白小喜,你别太过分了,景然打你是他的错。你现在说些过分的话干嘛? 太空二号:楼上的潘一昊,谁不知道你和yjr的交情,群主禁他言@假开心 (不回家的摇滚手被群主假开心禁言一天。) 百步穿膛手:开心,讲讲呗。 懒人呵呵:+1。 然后,没有然后:+2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3 风吹裤裆凉:+4 假开心:你们知道yjr以前都看过什么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就是在找骂,你个活在别人裤裆里的孙子! 风吹裤档凉:。。。。。 假开心:别做过的事不承认好吗? 假开心:还是说狗改不了吃屎,还不忘咬人。 不喜欢猫的恶犬:老子欺软怕硬,专门打你这种软蛋。 假开心:烂人!在下水沟长大变异了对吧?不知道打了几针疫苗管不管用。 不喜欢猫的恶犬:没打死你真的后悔!ntmd才不是个人! 假开心:我不是人?投个票玩玩不就知道了吗? (投票:谁不是人?) 假开心:大家不要怕他,就一个不务正业的混混。 群里沉默了许久。 投票结果: 1.白小喜(1票,vogelimkafig) 2.杨景然(29票,懒人呵呵,太空二号,花里有雾等) vogelimkafig:大家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冷暴力有意思吗?白小喜,你为什么要和你认为是烂人的人说话。杨景然打你,你和老师反应处理过,能不能大气一点,非要玩这种投票,孤立别人吗? 假开心:可儿,劝你不要给他好脸色,说不定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不喜欢猫的恶犬:记住了,我不是一个好人。 丢下这句话后,他点开“短信”。 我:对不起,爸,这次是我不对,没有想好事情的后果,就动手了。 父亲: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爸,不要跟妈讲。 父亲:省省心,别太向着自己了,你妈知道了,哭了。 我:对不起。 我:爸,我错了吗? 父亲:错了,也没错。 我:什么意思? 父亲:有几个人认为你没错,你就没错。有多少人认为你错了,你也错了。 退出,点进“匿名”的窗口。 不喜欢猫的恶犬: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谢谢你。这件事很复杂吧?如果,你还, 不喜欢猫的恶犬:认为我没错的话,我明天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不喜欢猫的恶犬:就这样。 过了三十分钟,开心养猪场内的投票截止了。 投票结果 1.白小喜(2票,vogelimkafig,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吧) 2.杨景然(29票) 清晨,七点半。 宁山一中早早地开了校门,许多学生,尤其是高三学生,都提前进了校。 一个披着蓝白校服外套的青年走来,他五官端正,遮额边寸,有健康的麦色皮肤。但仔细一看,在左眉上方,和右脸颊下各有一笔小小伤疤,使这个英气十足的青年跌出了美男的行列。 周围路过的学生见他走来,纷纷避开。 青年似乎与外界格格不入。 走到高三(6)班的教室门前,他的手机有了震动。 太空二号:看好戏,平时高冷的一逼,没想到干过不少龌龊事。 泷泽小萝莉:死胖子,你们男人都是变态,恶心! 青年走到对角线的另一边,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桌上有一堆照片。 百步穿膛手:哪里弄到的照片呀?小喜交流下@假开心 假开心:还不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看不下去,私信给我的,让他好好丢一次脸呗! 裤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试图玩弄他的内心。 杨景然波澜不惊地坐下,将桌上散乱的照片一张一张收起来,速度很慢。 太空二号:yjr太骚了,脸不红心不跳勒! 百步穿膛手:你觉得这是他的耻辱,搞笑! 假开心:我已经把所有照片拷贝好了,想要的找我。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小心潘一昊,他从一楼跑上来了。 杨景然继续收拾照片。 这时,一个干净整洁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有一头齐肩的短长发,白皙的鹅蛋脸双颊更有一抹惹人的腮红。 她往一个方向瞅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僵硬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接连而进的是一个满头大汗的短袖青年,校服系在腰间,袒露的双臂充满了肌肉的美感。 他气冲冲走了几步,来到第二组第三排的中间位子,指着那儿玩手机的人,吼了一句:“白小喜,你这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吗?” 被叫白小喜的青年抬头,出众的脸庞上有几处微红的消肿后的伤痕,见对方叫喊,故意侧过头,问:“潘一昊,他做的事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认为是那种不能拿出来的丑事呀?那就别做呀!我只是想让大家认清这个人罢了,有问题吗?” 潘一昊知道这话的矛头指向不是他,他转过头看不远处的杨景然。 对方自然是听清了话,他没有与潘一昊对视,回道:“潘一昊,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我出头了?别在那儿说废话,扰人清静!” 泷泽小萝莉:果然是个白眼狼,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太空二号:我早说过这种人没有同情心,不知道和人相处,对吧? 百步穿膛手:也是,人家潘一昊好心帮他说话,竟然这么冷酷。 “白小喜,” 潘一昊还没说完话,对方就接话了。 “别挡到我的眼了,同学。” 一个亭亭玉立的翩翩少女走进教室,她束起的青丝在脑后轻轻飘动,精致的脸蛋与窈窕的身姿成了班上的一道风景。 她走到在收拾照片的青年旁边,把书包摆在旁边的椅子上,自然地坐下。 杨景然像触电般悸动把照片放进抽屉,但对方却抓住那一瞬间,看到了正上方的一张照片。 一个青年和同伴围住了一个惊恐的书包少年,手上的刀格外引人注目,白亮的刀身上仿佛有一抹血色。 “杨景然,你的狐朋狗友出卖了你。” “是呀!真够可怜的。”杨景然无奈地撇过头,看向窗外,“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泷泽小萝莉:要是这些照片落在校方手上,搞不好有处分。 太空二号:大家就看看吧,别干太过火的事就好了。人家yjr拼起命来谁惹得起。 不回家的摇滚手:别太过火的事?怎么不当面说这话呢?你们看看就算了!? (不回家的摇滚手被群主假开心禁言) 百步穿膛手:潘一昊,你是个热心肠烂好人。但是,我劝你不要和一个混混打交道,小心毁了自己。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人家也在群里,别说啦! 假开心:哼,我敢拿出来就敢做更过分的事。 百步穿膛手:开心威武,保我周全! 泷泽小萝莉:你们少说二句会死吗? (百步穿膛手,卖泡泡的骑士大人,太空二号被禁言) 她点开另一个窗口“vogelimkafig” vogelimkafig:佳嘉,谢谢了。 泷泽小萝莉:我知道你和yjr关系好,但别离近了。全班现在就你对他有好脸色。就我认为,yjr就是天生的罪犯。 vogelimkafig:知道了,可爱的小萝莉。 坐在杨景然旁边的夏可点开“不喜欢猫的恶犬”。 vogelimkafig: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见过恶犬会好声好气地坐下与人相处吗? 杨景然关闭振动,然后又像是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旁边的同桌。 vogelimkafig:随便你了,,,笨蛋! 不喜欢猫的恶犬:大小姐,你脸红了。 vogelimkafig:没有。 不喜欢猫的恶犬:陈佳嘉看过来了,沉住气,大小姐。 vogelimkafig:哼!你骗我。 vogelimkafig:照片的事我会追究,我很生气! vogelimkafig:今天不要骚扰我,对,就是骚扰。 下雨天。 杨景然在车站等待。 等待雨停。 匿名:在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匿名: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不知道。 匿名:可我认识你哟! 不喜欢猫的恶犬:是吗? 匿名:白小喜比你坏,其实你不是一个坏人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我喜欢别人恭维我。 匿名:那个,,,你真的很坏吗? 匿名:我是说现在。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很坏的那种。 匿名:是不是你父母对你不好? 笨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不喜欢猫的恶犬:没有。我只是想远离人群而已。 不喜欢猫的恶犬:至少现在是这样子的。 杨景然把手机踹进裤兜,抿嘴回忆。 “杨子,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那人递给他一罐饮料,这是他对新人的承认。 “海哥,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少年接过饮料,单手抓住并没有喝,低下头直视昏白的路灯照耀之处。 “叛逆。开始吧,有点后悔做了一二件别人瞧不起的事儿。后来嘛,大家认为与你有关的错事都是你造成的,父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倔强的自己,”那人的下巴有胡渣,刚长出来,“然后一方怂恿一方排挤,就当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混混。” “不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混混吗?有他妈的什么前途。” “我想,以后修车或者干些苦力,找个老婆,生个儿子,要是他敢混,老子打断他的腿。” “哼!哈哈哈!真是个混蛋老子!”少年忍不住笑,捧腹骂道。 少年看到了他的眼睛,真奇怪,看不懂,什么都看不懂呀?真的什么都看不懂。 “我和你不一样,对吧?” 匿名:你骗人,你,你,你,你干了那么多坏事。 不喜欢猫的恶犬:别噎着了。 匿名:才没有,杨景然。 不喜欢猫的恶犬:…… 车站背后的女孩把手机和头埋入胸前,她的心在噗咚噗咚跳,脸上粉红,耳根也开始泛红。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叫我名字干嘛? 不喜欢猫的恶犬:喂喂喂,傻子。 匿名:你才是沙兹! “哎哎哎,能不能别哭了!”扎羊角辫的六岁小女孩走到滑滑梯的底下,角落里躲着一个埋头的同龄男孩。 男孩听到了这娇滴滴的声音,抬头用哭红的眼睛瞪过去。 “你干嘛这么看我!?又不是我把你弄哭的。”女孩被他吓到了,颤微微地抿嘴说。 男孩也不马上吭声,站起来径直走向女孩,然后立在她的面前。 他擦了把眼泪,却仍盖不住双眸的红。 “你是谁?” 女孩被男孩的发问怔住了。 半天没说话的女孩与执着于答案的他,认识了。 匿名:为什么你要打白小喜?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这是很久以前结下的梁子。 不喜欢猫的恶犬:他,我很讨厌。 匿名:然后呢? 第2章 交错,冲突 高一开学。 “坐在角落”,是杨景然进门后的唯一想法,他有点高挑,一米八三的身影自然就被几个不知身份的新生关注。 在新的环境里,第一天大家都遵守沉默的规则,没有攀谈。 夏风苏雨:哎,杨子,你到了吗? 夏风苏雨:你进了b班,看看我,稳坐在实验班。 黯色绚彩:哦,你个挫货,坐在一堆木头旁边有什么意思? 杨景然选择最后一排的位子,拿出手机边走边回道。 黯色绚彩:等哪天你化朽了,我雕个盒子纪念你。 夏风苏雨:就你最毒! 低头行走的他不料撞到了一个人——着挽袖的蓝衬衣,脸带笑意的少年。 “你好,我叫白小喜,你也可以叫我开心。” “你好,我的名字是杨景然。” 互相问候一番后,杨景然收起手机,表示尊重。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蚂蚱上的绳了。”白小喜故意开玩笑,自来熟地说道。 “是呀!以后多多关照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步入高中的陌生与紧张也在新生活的吵吵闹闹中消释,同学之间也慢慢熟络,各自的小世界有了交错。 杨景然与白小喜走在一起,一人低头玩手机,对身边的事物置若罔闻,另一人与路过的人谈东谈西,问长问短。 白小喜走出校门也没消停,往小卖部跑去,在里面日常地厮混。跟在他后面的杨景然习惯地站立在小卖部外面等待。 “尼玛,那死胖子呢?惹了我还想跑?都看看躲哪去了?”一个双手插兜的青年领着二个小弟在校门口徘徊。 杨景然刚从手机中移开视线正准备打量时,却见他们跑了起来。 三人迅速拽住一个一米七五的胖子,他正从校门口出来就被逮住了。 “让你跑!让你躲!”那领头青年狠狠地往胖子的下腹送去二拳,然后做个手势让小弟把胖子拉起来。 杨景然把手机收起来,他认识被抓住的胖子,是他们班的朱正山。 虽然名字霸气,没想到是个窝囊的种! 杨景然在心中暗骂,他看到胖子正在被三人欺凌,却不敢还手。对方也是手无寸铁,就一脚一脚地踢。 这时,白小喜出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飘离,迈动几步拉住杨景然的手,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更像是肌肉僵硬:“杨景然,我们走这边。” 杨景然只关注在挨打的朱正山,没注意白小喜的异样。 那三人拖起胖子,似乎是见周围学生太多,于是向前面的巷子走去。 被架着走的朱正山身子不住地抖,刚张开的嘴想发音却莫名地哑了,这时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开心,帮我拿下书包。” 杨景然自顾自的把书包递给白小喜,目光一直放在恐惧中的朱正山身上。 书包是黑色的,白小喜疑惑地看向杨景然,把这个黑色炸弹用手肘推回去。 杨景然已经松手正准备踏步时,黑色书包落地,惊动了他。 白小喜没有低头,瞳孔放大,信誓旦旦地直视他,问:“为什么要去管朱胖子?平时不是很讨厌他的油腔滑舌吗?不是说过哪天他挨打,自己也不会帮的吗?” 白小喜很陌生,杨景然诧异了。 为什么要如此正常地说出“不”字呢? 杨景然愣住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啊!”惨叫入耳。 杨景然捡起了黑色书包,回望了一眼白小喜,随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二人的交错,迎来了结束的冲突。 高一下学期,平静的校园生活在交头接耳,无所事事中打破。 黯色绚彩:不要来纠缠我了,朱正山。 太空二号:杨哥,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对吧! 黯色绚彩:听清楚了。 黯色绚彩:从今天开始,不要和我说话。 杨景然目视着前方,细雨浸湿了他的逸发,睫毛一闭,一张,眼眶似乎溢出苦涩的泪滴。 雨没有下得更大,但心在愈加疼痛。 一个女人离开了,裹着新买的大衣,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里面装的全是旧东西。 这是一个早晨,一个太阳没有早升的冬日。这个家在希望的黎明到来前破碎了。 杨景然忍受了一年的不和,她又忍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呢? 她说过:“我活在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样。老子成天混日子,小的跟黑社会打交道,每天柴米油盐都要费神。我不想过下去了,你们爷俩爱过过去吧!” 没有合同,没有离婚。 她只带走了自己,但其实还有少年的心。 在一个很平常的课间。 “别tmd和我说话。”杨景然踢开课桌,一脸不耐烦地吼道。 对面过来的胖子朱正山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朱正山贴着笑脸弯腰搬起课桌,也知趣地不说话。 杨景然压制自己,长舒一口气,起身往后门走出教室,离开这里。 “杨景然这是怎么了?”有人看了过来。 “没准死胖子说错了话?” “好了,别多嘴了。”白小喜作为班长,提着嗓子喊道,维持秩序。 他离开自己的座位,不着急地跟在快步走出去的杨景然后面。 杨景然的目标很明确——高一(13)班的方皓,和自己闹事,害他被处分的人。 方皓在学校和外面认识不少混道上的人,自己也自称是一个“红毛”(打架很狠的混混)。 杨景然知道自己上学期打过他们的人,在学校就受到了他们一群人的排挤和压制。但杨景然没当过孬种,在拳头上从不服软。 两人有过好几次摩擦,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校门口的斗殴。明目张胆的违规自然受到了学校教导处的重罚,对方也似乎乐意这种结果。几次交道后,方皓知道杨景然最怕的就是公然违规。 所以,杨景然被请了家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嘭!”合金的绿皮门被踢开,杨景然带着怒意吼道: “方皓,今天下午公园见,有种单挑。带人群殴也行,看你有没有那个脸!” 高一(13)班课间嬉闹,交头接耳的氛围打破了。在这个教室的最后一排中间,椅子围靠的几个少年站起来,一个留着斜刘海、故意挽左衣袖来裸臂膀的髙瘦少年看过去,这一刻两个人的眼睛多么相似,绝对的怒意被挑衅的目光点燃了。 方皓也不认怂,没过脑子张嘴就来:“行啊,谁怕谁!我不捶死你!” 后面跟来的白小喜站在离门口三米远的地方,他皱着眉,单握拳。 杨景然说完后转身,恰好与白小喜对视。 “杨景然同学,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还请你为你的父母着想。” 白小喜开口了。 多么熟悉的嘴脸,永远一副“老子绝对正确的”的面孔,然后说着不明事理的话,真让人火大啊! 杨景然捏拳,露出仇视的目光。他与白小喜相隔很近,近得可以嗅到对方的气味。 两人又离得很远,他在天涯,白小喜站在海角。杨景然沉默地走开,白小喜也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到了两人的距离,远得传达不到各自的情感与想法,远得扭曲了原本交错的彼此。 公园。 “咳咳!”血渍弄脏了杨景然的衣领,他周围有五个人,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他撂倒了三人,也打伤了另外二个人。 “玛德,杨景然你这只恶犬!”方皓揉着胸,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的闷痛,他不明白杨景然今天怎么这么不要命。 另一人凑近方皓,窃窃私语。 “海哥来了,你小子死定了!”方皓先是闪过畏惧,然后又站直,撑着身子喊道。 杨景然喘着重气,没有理解对方的话。他只明白,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是为了报复,发泄自己的怒火。 双方对峙,但没过几分钟,来了一个外人。 他看着二十左右,披一件旧皮衣,一只手插兜,一只手垂着,还吊了一副黑框眼镜。 “耗子,听说有个拳头硬的小子,我就过来瞅瞅。”对方面露懒散,慢悠悠地戴上眼镜,转而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看过来的杨景然。 杨景然感到危险,强忍着身上也不轻的伤痛,撑腰站直,不服输地直视对方。 “跟我混吧!” 语出惊人,方皓等人愣住了。 海哥是谁呢?宁山一霸,干过的坏事不多,但都很吓人。 听说有一次,害五十号人都进了少管所,但没人敢对他有怨言,当时这件事局外人也不敢议论。 方皓咽了口水,试探性地说道:“这小子楞得很,合不来呀!” “别他妈的装黑社会,混混只能是混混。”杨景然没有畏惧过眼中的“街头混混”,直言直语说出自己的想法。 “知道就好!”海哥摘下眼镜,一步一步走过来,“但是你现在好像只能窝囊地背上歧视了。” “跟我混,想做就做,别人就会畏惧你。” 海哥再次戴上眼镜,两只手都插在兜里,直视杨景然,站在他面前。 杨景然看到了一双黑色眸子,用沧桑与冷酷装饰,着一抹玩味与不羁。 沉默,沉默在发散少年的思绪。 杨景然低下头,松开了拳。他转过身走了,走了几步后又开口了。 “我不想为所欲为,但会装模做样。” 第3章 看见,遇见,听见 高二上学期。 夏可习以为常地走出家门,往学校方向走去。她是一个青春期充满烦恼的平凡少女,同学、老师、家庭都是她烦恼的来源。 尤其是学习,尽管夏可很努力,成绩却一直在中游徘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学习不是她的想法,是父母的想法。其实她也知道学习是为了自己,但也只能感叹做这道人生意义题时写不出这个标准答案。 这是从小笼子出来,走进大笼子吗? 走到校门口,烦恼少女夏可悲观的念头油然而生。 在路上,时常有人向她投去惊艳的目光。夏可生得天生丽质,而长期的身体锻炼也让她拥有令人羡慕的高挑苗条的身材。简单的马尾辫束在脑后,一摇一摆。整洁平凡的校服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张显出青春活力。 进了学校,这样的目光就更多了。 走过广场,四方聚集的学生看过来。 走过篮球场,几个打球的男生投去关注。 走上教学楼,路过的同学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往往还有主动的回头。 vogelimkafig:佳嘉,我到学校了。 泷泽小萝莉:哦哦哦,校花到学校了吗?难怪看到一群蜜蜂嗡嗡飞过。 vogelimkafig:别“校花”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这个了。 泷泽小萝莉:也是。跟你讲,我爸妈现在一天到晚都在问我早恋没,那种害怕担心的语气感觉他们生怕我受了欺负似的。 她是一个夏可愿意交心的朋友。 vogelimkafig:魔女,别摧残祖国花朵了。 vogelimkafig:唉,对了,我好像和你一个班。 泷泽小萝莉: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6班有个危险分子。 vogelimkafig:??? 泷泽小萝莉:死脑筋,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可走到四楼停住,她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不料被后面上来的人撞到了,夏可像炸毛的猫咻地侧过头,看见——一个着红黑格子衬衣,手靠肩提蓝白校服的青年走过。 这个人好奇怪。夏可傻楞楞地站着,她没见过侧脸冷酷的人,至少在学校。 那个人没有看过来,只有漠视,然后走过。 学校里有这种男生吗? 来到新班级后, “大家好,我是原高一(9)班的夏可。”夏可做完自我介绍后,看到了那个冷酷的人,那个没有“男生味”的人。 下课后,高二(6)班的班群炸开锅了。 太空二号:这么漂亮的校花降临我们班,难道是我的猪脚光环亮了吗? 百步穿膛手:别自己给自己镀金,公主只喜欢王子。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骑士才是正义,才是完美的选择。 懒人呵呵:人家才刚来我们班,留个好印象啦!一个个色心重得,神头鬼脸的,就不谈咯! 花里有雾:一群死色鬼! 泷泽小萝莉:花娘说得对,一群变态! 假开心:哎哎哎,这里是班群,注意文明,和谐,富强, 太空二号:开心,背错了,背不全就别显丑了。 夏可点开“泷泽小萝莉”。 vogelimkafig:那个危险分子呢? 泷泽小萝莉:就在靠窗的单人单座数下来第三个。 泷泽小萝莉:他可是敢在校门口斗殴,带了好多人来,明目张胆地触犯校规。 泷泽小萝莉:所以,没事别去招惹他。 危险分子,看着是挺危险的。夏可移开目光,拿出课本预习,给自己找事情做。 放学后。 夏可看到了那个危险分子走在自己前面,双手插兜,独自一人。 vogelimkafig:佳嘉,危险分子在我前面走嘞,有点害怕。 泷泽小萝莉:你赶紧换条路走吧! vogelimkafig:可是,我只知道这条回家的路。要是他转过身来把我给…… 泷泽小萝莉:你胆子又不小,个子又不矮,你会害怕?说什么瞎话。 vogelimkafig:吐舌头。 夏可低头玩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危险分子早已停在原地打电话。 两人刚好在一条直线上,二个点于是相遇了。 夏可撞到了他,自己立马抬头紧盯着慢慢看过来的危险分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声“对不起”,然后跑开呢? 可能有点好奇吧? 对方转过头,瞳孔先是一缩,看了她几秒,然后又恢复空白的表情,转回头时似乎在她身上没有做任何停留。 危险分子好像看起来不是危险分子,但跟那些男生果然有一点区别嘛。 夏可想道。她拨开轻挠面庞的发丝,白皙精致的脸蛋露出连自己也不知晓的莫名微笑。 她想和他搭话。但这个想法却在下一秒对方的话语中如过眼云烟立马消散。 “海哥,别tmd再照相了,他想拿我的照片干嘛呢?” 这个人挺危险的。夏可收好手机,跑了。 雨天,夏可出门扔垃圾。 她的心情习以为常地压抑,但漂亮的脸蛋又看不出内心的抑郁。 夏可离开了家,但只是离开。她想出走,远远地,多远都好。 但这个想法如在贫瘠土地的种子,无法发芽。少女对雨天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认为呢,下雨是因为天很伤心很伤心,就和她一样,才会哭,才会有雨。少女又很羡慕雨天,因为天还会哭。 今天能不能在外面坐会儿呢,夏可走到寂静无人的公园,收伞,踏进一个凉亭,坐下。 她点进手机qq的“附近搜索”。 尽管都是玩手机,夏可总觉得在家没有在外面好。 她找到了一个昵称是“不喜欢猫的恶犬”的人,离她也不远。 vogelimkafig:你好? 不喜欢猫的恶犬:附近的人? vogelimkafig:你好,恶犬。 雨还在下。 不喜欢猫的恶犬:有事吗? 这个人好冷。 vogelimkafig:没事,只是有点闷,想和你聊聊。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可以。 vogelimkafig:你现在也是高中生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高一,高二还是高三? 不喜欢猫的恶犬:高二。 vogelimkafig:你不会也是宁山一中的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也是,附近就这一所高中,挺无聊的。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恶犬只会“嗯嗯”叫吗? 过了二分钟。 不会不在了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怕生。 怕生,这是在网上聊天好吗?你是在搞笑吗? vogelimkafig:狗都怕生,爱对生人吠叫。 vogelimkafig:我说得对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不过你好像只会“嗯嗯”叫勒,小狗狗。 不喜欢猫的恶犬:才怪,我不是小狗。 vogelimkafig:你不是恶犬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是,但不是小狗。 这个人好呆啊!夏可笑了。 vogelimkafig:你知道吗?如果我现在离开原地,有可能遇到你哦!小狗狗。 不喜欢猫的恶犬:那我只好走得远远的。 vogelimkafig:丧家之犬吗? 之后,“不喜欢猫的恶犬”没有再回消息了。 雨也停了,但是没有太阳出来,天依旧阴沉。 上学日,体育课。 夏可跟一个个子虽矮,但长相可爱的女生在树荫下乘凉。 “佳嘉,你好像很喜欢捉弄高一的新生勒,昨天听说你借了谁的新校服去给新生送水。” “哦,昨天篮球赛看到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当然要主动出击,趁高一的小婊子没注意偷走他。” 陈佳嘉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如银铃般的声音在夏可耳畔响起。 “咦,好像有人打起架来了。”陈佳嘉目光在操场上飘荡,忽然瞅到足球场中央在聚集的人群,仔细一看,原来有人扭打在一起。 “过去看看。” 两人走近后看清是自己班的人打起来了。 一个是身材完美肌肉感十足的潘一昊,另一个是略高一点,但比较瘦的杨景然。 两人一句话不说,用拳头往对方的腹部,胸部等不容易受伤的地方挥去。但是看上去很伤的打斗却没有那一方占得了绝对的优势,二人表现得很势均力敌,仿佛彼此都在遵守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底线。 所以,这样的精确打斗根本不是因为冲突。 可在外人看来,两个人更像是世仇见面,在拼个你死我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止。 没过几分钟,老师来了。但二人没有顾及,没有停手。 直到白小喜跑过来吼了一句。 “老师来了,快住手,你们两个。” 潘一昊先停手了,同时也让人匪夷所思地笑了。 杨景然转身就走,漠视众人,一步不停地离开了旁观者的视线。 “杨景然……” 体育老师很气愤杨景然对自己的无视,但话还没说完,又被人截断了。 “老师,没事,闹着玩嘛!”潘一昊上前将手搭在老师肩上,凑近自己,嬉皮笑脸地说。 这件事以忽视与忘记为结果,就这样,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恶犬!” “恶犬,什么恶犬?” 夏可想到了那个也在宁山一中,也是高二的陌生人。 “杨景然的网名呗。” “不喜欢猫的恶犬吗?” “嗯,夏可看来已经完全融入我们班了,不愧是适应力很强的人类。” “哦。”夏可看着杨景然,熟练地插兜,离开。 没人知道烦恼少女在想什么,或许跟这个问题少年有关吧? 第4章 心意,感觉 雨停了,杨景然离开了无人的屋檐。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结束了与陌生人的聊天。 他回到了家,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家。 杨景然的家很冷,没有暖气,二室一厅,厕所与他人共用。 杨景然不喜欢开灯,尽管家里只有自己讨厌的单调的黑暗。 但是,灯还是开了。 因为有人回来了。 屋子亮了,双手垂着站在客厅的杨景然背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回来了。”男人开口了,声音有点嘶哑。 他熟练地把手上的袋子放下,走进厨房,打理那些没人洗的碗筷锅瓢。 “爸,妈离开多久了?”杨景然更讨厌开灯后的事实,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没有母亲的家。 男人明显地停滞了一秒,然后又传出“叮叮当当”忙碌的声音。 这不是儿子不愿提起的话题吗? “爸,妈离开多久了?” 再次的询问,终于有了回答。 “快一年了吧。” 是吗?快一年了吧,是有多不在意,才会说出这种模糊的话呢?都快忘了她吧?你这个父亲。 杨景然已经是高二下学期的学生了。明天就是新学期家长会的日子。 真的一点也不想和你说话。杨景然压制心中的无名之火,回到自己的卧室,自己的世界。男人听到难听刺耳的关门声,停下手上的事儿,擦了擦手后,走出厨房。 他打开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一个蛋糕,小,但很精致。 今天是杨景然的生日,17岁的生日。 杨景然点开qq,看到了不知名的生日祝福,接下来他快速点进自己的资料墙,将生日随意改动,然后关了手机。 谁会记得我的生日呢?他闭上眼,躺在冰冷得让他冷静下来的床上。 他想到了父亲,每年父亲都没忘过自己的生日。生日礼物可能比不上别人,但总能让杨景然感到满足与兴奋。 去年,他送了一副mp3和耳机。 前年,他送了一部手机。 …… 杨景然对往事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年的礼物他都珍藏着,不用的都放在自己精心准备的盒子里。 但现在,他好像对父亲充满了恶意。不过此时,杨景然好像在想什么,像是睡着了。 男人在门口站着,这是他第一次给儿子买蛋糕,以前儿子想吃蛋糕都是孩子的妈去做这件事。 他的记性不好,忘了自己给儿子的有过什么,物质,教诲,似乎都在生活的奔波中消散了,忘记了。男人惭愧吗?儿子现在变得孤僻是他的错吗?你想去问一个默默无闻、沉默寡言的父亲吗? 傍晚,难得出了晚霞,阴郁的天空边缘被绚丽的晚红消弥,黑与红的分隔十分醒目。 杨景然仍躺在床上,睁开了眼,打开了手机。 男人放下敲门的手,拿出了手机。 杨景然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备注为“父亲”。 下雨天,上学日,高二组团。 杨景然记得也是在雨天认识了一个陌生人——vogelimkafig。 不喜欢猫的恶犬:我觉得你很清楚我的状况嘞! 杨景然中午放学后不打算离开教室,一个人坐在位子上靠窗发呆。他想等人少了,安心地离开,安心地度过一个人的时间。 一个人能干什么呢? 能发呆,能没有目的,无拘无束地走,没有热情的招呼,没有喧闹的人流。 vogelimkafig:外面在下雨,是不是想到第一次遇见我呢?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你好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谢谢你愿意和我聊。 vogelimkafig:呃,恶犬终于不“嗯嗯”叫了吗? vogelimkafig: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坏呀。 不喜欢猫的恶犬:是吗?独到见解。 vogelimkafig:你难道也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不坏,但是个恶人吧。 vogelimkafig:恶人,说得有点理,冷冰冰的,说话有时候又特别毒。 vogelimkafig:是不是恶人的奇行种,闷骚恶呀? 不喜欢猫的恶犬:信不信我把你的毛扒光,vogelimkafig。 vogelimkafig: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额,还是别说出来了。 vogelimkafig:为什么你不想和同学搞好关系呢? vogelimkafig:刚开学的时候你还是很随和,听说是个不错的人。 vogelimkafig:只是听说的。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自己想远离人群吧。 vogelimkafig:不解释表明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把自己处于孤立境地是你的本愿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哎哎哎,上次你为什么要打潘一昊呢?打过后我发现“危险分子”的称号真不是乱叫的。 不喜欢猫的恶犬:这个,是他自己要求的。 vogelimkafig:??? “神经病。” 杨景然看清了堵住自己的人——自己班上的潘一昊。对方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看向杨景然的目光也有一种渴望得到理解的神色。 潘一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二人对峙了几秒后他才注意到面前的“危险分子。” 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呢?得不到父母的许可与支持,不,杨景然肯定不如自己,至少他还没放弃自己。嗯,一定是这样的。 “哎,杨景然,暑假过得怎么样?”潘一昊站直,语气亲切得过头了。 “哦,不好。”杨景然不知为何,竟然生出想可怜对方的感觉。他也没有像往常的不耐烦,换之面不改色地对视。 潘一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转动眼珠在想该说些什么呢。然后他又抿了抿嘴,开口说:“如果没事的话,打一架怎么样?” 杨景然对打架没有陌生,他昨天还因为海哥与别人的冲突而出手,现在手肘上都还有一行淤青。 “好呀。”平静的语气说出让对方惊愕的话。 潘一昊也是没想到自己无厘头的说法被同意了。他看不懂杨景然了,这个危险分子。 “你为什么坐在这呢?一个人想一些事吗?”杨景然没有着急,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 “太阳大,这里凉快而已。”潘一昊撸起袖子,手撑在楼梯口的扶梯,目光开始漫游了。 杨景然一个人沉默地想,不自觉地去想,这个会让自己产生了可怜的人。 “找种不让自己堕落的活法吧,哪怕你现在很消沉。” 这种话从杨景然嘴里说出来,让潘一昊漫游的思绪回归了。他不敢去看杨景然,更不想杨景然看到自己脸上的紧张。 “打一架吧!我还不至于落得抑郁的境地吧!”潘一昊快步走到太阳底下,燥热的阳光似乎消退了他的不安的心与冰冷的体感。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潘一昊不懂,他好像有点害怕杨景然了,那是小鱼看到深渊时迷茫与无知的害怕。但他又感觉出杨景然很像自己,很像,很像吧! vogelimkafig:真是恶犬配狗熊啊! vogelimkafig:潘一昊看起来强壮,没想到喜欢挨打。 不喜欢猫的恶犬:呵!人家可不是狗熊。 vogelimkafig:只有你是恶犬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乌鸦!心黑! vogelimkafig:我? 不喜欢猫的恶犬:很有自知之明。 放学后,杨景然习以为常地独行,漠视周围奇怪的目光,偶尔把视线放在手机上。 他的手机收到了新的短信。 父亲:今天我不回家了,菜自己买来煮。家里桌上放了一百块钱。 熟悉的语气。 杨景然不打算回家了,他将手机揣进兜中。 刚出学校时,一群人围了上来,但杨景然面露常色。 他们都是方皓的兄弟,而方皓也走了过来。 “听说你惹毛了海哥,你小子能耐不小嘛!” 方皓话虽狂妄,但语气中更多的是旁人那种点评的冷落。因为他不敢对杨景然这种狠茬摆脸色。 “海哥来了,等你呢。” 杨景然走出学校没几步,就看到了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 “杨子,听说你打了自家兄弟。”海哥很重义气,尤其是讨厌窝里斗。他冰冷的语气更有几分怒意。 “海哥,是我动的手,看不惯而已。” “哼,你看不惯守规矩的好人我理解,但你无视兄弟间的交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杨景然知道对方生气了。海哥顶着一头略乱的卷发,眼镜摘下,一步一步走过来。 杨景然也没有原地发愣,看出对方即将发火,一只脚后撑,抬起一只手,严阵以待。 海哥疾步突袭,挥手出拳,打向杨景然的胸部。杨景然眉头紧缩,另一只手也用上,同样挥拳相对。 双方纠缠了十来个回合就停手了。 “原因呢?难道就因为拍了几张你的照片吗?” “海哥!”杨景然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胸部,对方出手根本不留情。 杨景然继续说下去。 “就因为他,打了他妈。” 语速太快,围观的方皓等人不明事理,忍不住爆笑,嘲讽道:“杨景然,别tm的说脏话呀!真是分不清场合的愣头青。” “就因为他打了他妈!?” “怎么,就因为他打了他妈!” 两个人在马路口打骂。 路人不知而笑,彼此不懂却怒。 第5章 分歧,伤口 杨景然与一个“兄弟”走在一起,注意力却在手机上。 vogelimkafig:你讨厌什么呢,恶犬? 不喜欢猫的恶犬:讨厌猫。 vogelimkafig:噗,对呀。难怪你的名字就是这个。 vogelimkafig:还是说你讨厌像猫一样的人呢?猫有什么缺点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缺点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猫很懒吧,从来不生气。 vogelimkafig:谁家的猫从来不生气,瞎话。 vogelimkafig:这不是优点了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自己的认识吧,小时候被恶狗咬了屁股,但没被猫搞得狼狈。 vogelimkafig:还真是不堪的经历。 vogelimkafig:除了这个呢? vogelimkafig:比如说不喜欢哪种人,像虚伪狡诈的人,莽撞或者懦弱的人,你讨厌吗? “喂,你能不能别管我,钱又给得少,还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 不知不觉间,杨景然耳边响起了争吵声。 他抬起了头,在接下来的两句话中明白了情况。 “妈也是为你好,求你别再跟这种混混走在一起了。” “你别在我耳边烦,我想要的你给了吗?没有。我现在已经不是相信你们的小孩子了,早就对你失望透了,赶紧滚。” 沉默的旁观者明白了。 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是他“兄弟”段涛的母亲,她一直拉住段涛的手,像无助的人拽住了施舍者的手。 母亲虽面容憔悴,但仪表整洁。她用自己另一只手指向杨景然,瞟过来的目光转换成厌恶与仇视。母亲认为,这是害她儿子不务正业的罪人,是无德无行的社会渣渣。 但母亲被儿子推开了,儿子认为在自己朋友面前丢不起这个脸,撇过头想离开,离开人群围起的囚笼。 而母亲开始歇斯底里,她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孩子离开,害怕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更害怕儿子会误了前程。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让段涛感到慌张,他想离开,只是想离开而已。 段涛愤然地看了一眼女人,用眼神责怪她的无能与脆弱,透露自己的失望与不安。 段涛拉起了杨景然的手,想离开不安与害怕的囚笼。 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突然的动作。 杨景然伸手一拳,直接打在段涛的左脸上,毫不留情。 段涛紧张的思绪被打散了,不明事理的他诧异地看过去,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鼻血流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出这种话给她听? 杨景然毫不犹豫地丢下手机,摆脱对方还握着的另一只手,解放自己的束缚后,开始真正地发泄压抑的负面情绪。 为什么,你不听她的话,就听听她的话呢? 杨景然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狠狠地一脚把段涛踢倒在地,紧接着用拳指向段涛的腹部打去。 段涛被激怒了,无缘无故的被打,已经刺激了他,践踏了他。段涛躲开后拉住杨景然的衣襟,想用充满怒意的双眸震慑住他,道:“你疯了吗!?混蛋!” 为什么你还是什么,什么都不明白,非要失去了才知道悔改吗?杨景然没有说话,看着段涛苦笑了一声。他然后喘了口气推开段涛,又莫名地冲上去单手拉起了对方的衣领,没有停滞地往腹部送上一拳。 在一旁的女人停止了歇斯底里,呜咽着,重心不稳地疾跑,撞开没有停手的杨景然。 “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你个疯子。大家看看,就是这种人害了我儿子,这种危害社会的混混,年纪轻轻就出来干坏事,没有家教的娃!” 女人语无伦次,但双手张开稳稳地护住身后的孩子。她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没有人能打她的孩子。 杨景然抬起头,正视段涛,两只眼睛流露无奈与落寂,还掺合了一丝对方道不明,看不懂的情感。 路人在讲什么,他听不见。 女人在做什么,他看不见。 这个女人身后的人,映在他的黑瞳中。那是一个露出单纯怒色的少年,在擦嘴角的血,在看一个奇怪的人,在想与保护他的女人无关的事。 “儿子,你有没有事,我们现在去医院好吗?” 段涛厌恶女人央求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舒服,那么恶心。所有路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他身上,他厌烦路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段涛把女人伸过来的手推开,不耐烦地小声说:“都说了赶紧滚,你能不能走开。” 杨景然听清了他的一字一语,看懂了他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 为什么,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杨景然哭了,哭得很狼狈。 他很难受,泪水不争气地涌出。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了,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与疤。他想,原来自己一直一直都没有坚强过,还是那么脆弱。 杨景然捡起手机,周围的路人目光聚在段涛身上,没有注意到丧家之犬的泪滴滑下。 孤单,冷漠的身影悄悄地消失,苦痛在剧烈地蔓延少年的身体。 回到学校门口。 海哥离开了,也带着撕裂而不可愈合的感情。 海哥好像选择放弃了杨景然。 杨景然也猜到了结果,他发现在纠结与迷茫中他与过去有了分歧。杨景然脸上有伤,可能不会愈合了,那是不痛不痒的伤。但是,他的心更深处,缺了一角的地方在剧烈地刺激着他。 我是一个怪人吧? 至少全班,全校,全世界都是这么认为的。杨景然难得想了想过去的自己,他的行为是孤僻与暴力的,他的为人是冷酷与漠然的。 我是一个怪人。 杨景然不去想以后会不会有海哥的针对了,他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他不打算回家了,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去蹭不属于自己,别人又丢弃的温暖吧。 这种事自己好像做了好多次了吧。 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杨景然翻开自己与父亲的短信记录,短短的对话映入眼底。 父亲:吃饭了。 我:不饿,你吃吧。 父亲:多照顾自己。 我:嗯。 父亲:过两天我出趟远门。 我:嗯。 父亲:就这样吧。 我:嗯。 这是他与父亲这一年做过最长,最长的交流。 在一家饭店。 杨景然遇到了潘一昊,让自己产生可怜感觉的人。 潘一昊一个人,一把椅子,一把吉他,独自演奏。 杨景然看到他低下头专心扳弄吉他,嘴里在哼听不出曲调的歌儿。 “杨景然,有缘相见啦。”潘一昊抬起头,眼神明显地还在恍惚,过了几秒后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人,立马掩藏自己的烦恼与愁绪。 “找地方吃饭。”杨景然走过来,说出自己的目的。 潘一昊自然地作笑,起身把吉他放在椅上,走过来凑近杨景然,豪气地拉着杨景然走进饭店,说:“这是我小哥开的饭店,我请客,走!” 杨景然没有机会推辞,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摆好饭菜,对面潘一昊也坐好了。 “上次谢谢你了。”潘一昊先开口了。 “打你的事吗?”杨景然有点饿,也没有客气,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肉,然后又说道:“你是狗熊吗?喜欢挨打吧。” “长得像狗熊吗?”潘一昊没有生气,反而对杨景然的开口很高兴。 “你是因为什么才变坏的?”潘一昊打开话匣子,好奇地问道。 杨景然试图表现得很平常,尽管现在心已是千疮百孔,他还是自然地说出自己的伤口,道:“因为父母离异。” “哦。”潘一昊知道这时候不能多说,但也对杨景然如此平淡地说出这话感到疑惑与感叹。 “你有抑郁症吧?”杨景然吃了几口菜,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 “这话好像就你没资格说吧。”潘一昊没有多大反应,悠哉地回应。 “你好像很可怜哦。”杨景然低下头,说完后莫名地笑了,“真是搞笑。” “你在说什么?”潘一昊刚才脑子打小差了,没听清杨景然说什么,只发现杨景然好像在笑。 “潘一昊,你很喜欢弹吉他吗?” “喜欢,但最爱的还是钢琴。”潘一昊伸出丝毫看不出是弹过钢琴的双手,那是普通的五指,“但是没弹过几次。” “一年前,我妈把钢琴卖了,今年,我攒钱买了一把吉他。”潘一昊收回手,“他们不想我玩音乐,现在只是想把我培养成一名工程师。” “哦。”杨景然开始吃饭了,他又看到那个让自己生出可怜感觉的人了。 “他们小时候支持我玩乐器,各式各类的乐器,我那时候好幸福,”潘一昊笑了,但很落魄,“我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梦想就是音乐,而且,那时的,父母也支持。” “真的是太幸福了,”潘一昊收起了笑容,“但是,上了初中,我的贝斯,吉他,没了。高中还没来,我的小提琴,长笛,萨克斯没了。” “慢慢地,我的乐器都没了。他们在收走了我的钢琴后,告诉我剥夺的真相。” “音乐开发你的大脑的功能已经足够了,现在专心文字学术吧。” “真是可笑的模拟人生。”杨景然没有笑,他被潘一昊悲观的情绪感染了。 “你现在真的不伦不类,像一个怪人。” 第6章 冲动,情结 高二下学期,对于大多数学生,校园生活已经定型了,固定的生活与逐渐加快的学习节奏,让他们自然地忽视了与自己不相干的外物。 杨景然一如既往地来到学校,他现在对上学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找个地方呆着,还是为了在背后看他的人呢? vogelimkafig:一如既往的臭脸色哎! 不喜欢猫的恶犬:你现在的口气也挺臭的。 vogelimkafig:还不是被你传染的。 她是谁呢? 杨景然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拒绝去了解对方的真实身份,这样子就够了。她是谁对于他一点也不重要,至少现在他是这样想的。 不喜欢猫的恶犬:怪我咯。 vogelimkafig:不怪你,怪一条狗。 不喜欢猫的恶犬:那还不是怪我吗? 杨景然一心二用,边玩手机边走路,没有影响到路人。 vogelimkafig:自己承认了的话,那就怪你吧。 看到夏可憋不住笑的陈佳嘉凑过来看,只一眼就猜出七八分形势的她丢过去一个白眼,轻声问:“可儿,你不会网恋了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呃,你就一神经病,对吧? vogelimkafig:就你好像没资格说我吧,社会狗。 如果别人说这话杨景然可能会置若罔闻。但若对方的话,自己反而觉得很在意,接着秒回了一句。 不喜欢猫的恶犬:有意见? 看得出对方其实语气不凶的夏可收敛地回了一句。 vogelimkafig:没有。 如果我知道你是谁,一定会去揍你一顿,不论男女。这句话在杨景然手机上停滞了三秒后又被删去了。 他在保持距离。 不喜欢猫的恶犬:劝你别太张扬了。 杨景然来到食堂,遇到了老熟人。 “好久不见,杨子。”上身单一件白衬的瘦削少年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不是学校的黑恶势力,杨景然吗?”在他旁边的男生像见到了史前生物般惊讶地低呼,还不自觉地拉扯了少年的衣袖,“苏黎,我们去标餐吧,听说今天的菜很不错!” 杨景然知道对方见自己看过去后,立马改口想离开现场。他也没生气,倒是在感叹自己多久没和苏黎正面交流过,杨景然不熟练地开口,没有附加任何动作:“苏黎,来日方长,好久不见。” 不知是因为旁人的催促,还是对杨景然现在的负面形象的顾及,苏黎顺从了现在好友的话,没有再主动和杨景然交流,只是投去一个关心还带有一丝委屈的眼神,离开了杨景然。 你果然还是这样子。杨景然看到苏黎二人没走多远,看到昔日好友没变不禁笑了起来。 现在就这样吧,离我越远越好,对你而言。二人自从高一过后就不再主动插入对方的生活,这是杨景然对内向的苏黎的承诺,更是对他这个朋友的理解。 这时候,潘一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强硬地拦住,凑近杨景然。 “有事吗?”杨景然看出对方有事要说。 “帮我揍一个人。” “不帮。” “揍一群人呢?” 潘一昊看到杨景然没多大反应地转身,赶忙又说了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杨景然不解。 二人走出了食堂。 “白小喜,他惹到了方皓,班上的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想请你帮这个忙。” 杨景然看向在食堂对面不远处的篮球场,在想一个总是不明事理地判断与处理事情的人。白小喜又在想什么,真是一个在哪儿都让人火大的人! “你是在帮我,”杨景然理解了话中之意,他低语了一句后,沉思了一会儿,正视潘一昊,继续道:“我不想了解为什么白小喜会和方皓他们闹矛盾。” “潘一昊,这个好人我不做。” 杨景然离开了,潘一昊无奈地看着他走远。他以为杨景然是因为与白小喜之前有什么误会与偏见才不管的,其实不然。 现在杨景然只是明白了,他与那群人有分歧,与方皓,海哥他们有绝对的分歧。他们做任何事都是随心所欲,但也会以常人不接受的规则束缚自己。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自己的不成熟与叛逆,抑或是他人的怂恿与欺骗。 而杨景然,认为自己一直都在表现得像一个天生的罪犯与恶人,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装模做样。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这个样子,装模做样就是他本来的模样。不过在这一年里,他看着别人的随心所欲,他选择了逃避与假意。 他与过去的分歧就在于,他成熟了,他承认了自己是一条丧家之犬。现在,杨景然既没有了叛逆的冲动,也不再想接受不知真假的邀请。 杨景然不想去帮助任何人,就像他从来也没索取过他人的可怜,他的装模做样亦是自己最好的伪装与尖刺。 他认为坚强有时候可以用无情与冷酷来拼凑。 既然这样,管他是谁,为什么要去帮他呢?杨景然早以为自己已经和外界格格不入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放学离开教室时。 杨景然看到了一个女孩,眼中有一抹柔情与期待,就像是孩子哪怕听说了圣诞老人不存在时,也还在希冀从天而降的圣诞礼物。 这时在耳旁拼凑的流言蜚语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场景。 一帮男生伺机待发,见一个女生来了,上前堵了她的路,然后肆无忌惮地围住她。女生眼睛闪过恐惧,随即趁这帮男生没注意用力地往一个地方撞开了一个口子。但女生没有逃脱,被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限制了她的行动。男生的领头者站在女生面前,还没开始说话,就被女生一巴掌拍过去。其余男生又制住了她,领头者也撕开自己伪善的笑脸面孔,抓捏女生的脸蛋说话。女生的眉头紧蹙,不顾头发被拉扯的剧痛甩甩脸,拒绝领头者的靠近。 就在领头者更加肆无忌惮时,闹剧被中止了。二个女生冲过来推开了领头者,然后放声叫喊,惊醒旁观者。 杨景然停在了门口,目光停留在面前白瓷砖墙壁,看到了一双深邃眼瞳。 vogelimkafig:我被欺负了,你会怎么样? vogelimkafig:我是说如果呀! 不喜欢猫的恶犬:等你走远。 vogelimkafig:不管不问? 不喜欢猫的恶犬:然后去撕咬欺负你,得罪了我的人。 vogelimkafig:真的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假的,你又不是我的主人,恶犬也没主人。 不喜欢猫的恶犬:所以我不会去帮助任何人,包括你。 vogelimkafig:对呀! vogelimkafig:我们不过是陌生人,对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你在你的世界,我在我的笼子里,本来就互不相干。 vogelimkafig:也是,你也不知道我是谁,肯定没道理帮我吧? vogelimkafig:你又不喜欢我。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我真的就是一神经病。 杨景然离开了,没有看到背后缓缓起身的少女。 杨景然走出教室时,路过白小喜。两人错过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也没有看到白小喜略显红肿的眼睛,以及显现的落寂。 他路过高二(13)班时,停下了。 目光看似随意地飘过,几个男生打闹的身影映入了眼中。 杨景然继续走,不再关注他们。 今天是星期五,是离校最早的一天,黄昏渲染了宁静的公园,与在等待的少年。 “杨景然,你和海哥关系都搞坏了,不知道以后你在宁山怎么混。”方皓方皓领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走来,这里是他日常玩乐的地方。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狠茬。 “哦,在这里处理事要方便点。” “处理什么呢?”方皓不明事理地走过来,还左右看了一下。 “一件小事而已,”杨景然转过身,顺势把书包放在一旁的公共座椅上,然后询问。 “你还记得我们班上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吗?” “记得?哦!”方皓先是很奇怪杨景然的问题,但很快想起一件事,兴奋地说道,“我认识她,校花夏可。偷偷告诉你,还是一朵刺玫瑰哦!” 他的狐朋狗友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杨景然脸色很差,他看到了对方不在意他,听到了他们的污言秽语,一股冲动油然而生。 他走过去,三步并两步。在五秒后,方皓直到脸被打歪了才知道自己又惹到了这疯子。 七点过,天空逐渐灰暗。杨景然一人离开公园,有些落魄地走出来。 他的qq有了新消息。 vogelimkafig: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vogelimkafig:好像你根本不在意。 不喜欢猫的恶犬:本来就不在意。 杨景然目光放在手中的手机上。 凉风作怪,清香袭人。 vogelimkafig:那为什么像条狗一样站在我的面前呢? 杨景然握住了手机,抬起头,那张狼狈不堪的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个挺拔的女孩站在面前,青丝飞扬。她如灰暗世界中明媚的新星,抿嘴的样子若盛夏未绽的花儿,晶莹的双眸中有少年的身影。 “你好……?”杨景然记不起她叫什么了,撇过头掩饰尴尬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夏可,夏天的夏,可爱的可。你呢?” “我们认识吗?”杨景然恢复了常态,打趣地看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少女。 “只是看你像一条狗。”夏可眼睛疼微眯,泪水浸湿了眼眶。 “希望你别看错了,这是一条恶犬。我叫杨景然。” 彼此没有过多的会意,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吧? 或许,不,夏可一定会记住这个时刻,这个狼狈的人,已经成为了她的情结。 八点半,杨景然回家了。 杨景然的情结打开了。 他看到了一个铭记于心的女人。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油入烧干的锅,难听的嘶啦声惊醒了他。亮堂的屋子里摆着很多熟悉又陌生的行李。女人在厨房忙络,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侧过头看过去。 “爸呢,妈?”杨景然不知所措地开口,眼神飘忽不定,“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以后别想你爸那样没出息就好。” “嗯。” “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些东西回来的。” “没有,妈,我现在好饿。”杨景然忘记了才刚吃过了东西,他就站在门口,想一直看下去,眼睛只装着她的的背影。 第7章 畸形,伪装 我叫白小喜,我有一个高中自诩的外号——开心。 高中,是我与过去划分的界线。 小学时, 我很羡慕乐于助人的大哥哥,每天的动力就是遇见他,所以总是傻傻地憧憬他的到来。 他是六年级的孩子王,每天上学都有一群玩伴跟随。而我呢,也是一个拼命想离他近点的孩子。 “白小喜,你能不能走开点?”这是我最害怕别人说的一句话。因为害怕,我不敢与别人争抢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能主动地让开,不带有一点犹豫。 当时我是三年级,长得白净,看起来就是一个好欺负的孩子。但我并不讨厌被“欺负”,我认为,或许这是大家愿意与我玩的手段吧。 所以每次和别人嬉闹受了伤,都没有哭过。 妈妈来学校接我时,总是以为我受了委屈,然后去找班主任诉说。因为年幼,不明白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妈妈严肃与疼爱的眼神告诉我,顺应她的话去做。 后来,老师在班上严厉地说了这个问题,还把一个班上最闹的孩子点起来批评与惩罚。于是,后来有一段时间那个同学变得很胆怯,不喜欢和我玩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杀鸡儆猴,但看得出没人愿意“欺负”我,也没人跟我说“白小喜,你能不能走开点”了。 于是,班上的女生开始霸道起来。而我乐意有孩子陪我玩,也不管性别上的差异。 那时,好像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国旗杆下,我看清了他,是我的同桌,至于叫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或许他很不起眼吧。 直到有一天老师点名。 “石灿。” 五年级了,好像在五年级的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班上还有一个一同学习了三年的孩子,只不过,他要转走了。 老师很会渲染离别的氛围,脑子里对“石灿”没有印象的女生们哭个稀里哗啦,那时,石灿仿佛成了我们班的不可剥夺的一部分。 石灿也哭了,没人问他为什么哭。老师也以自己丰富的教学经验判断——这个孩子一定是对班级有很深的眷恋与不舍。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看到了石灿的眼睛装了什么,熟悉地如同自己在照镜子时,看到的另一个我。 我害怕孤独和寂寞,而石灿不喜欢这个孤独和寂寞的班级。 石灿从此成为了我的阴影。 国旗杆下还站着一个人,但只有我能看到了。 初中后,我更加地喜欢学校了,因为我需要朋友。 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大家也愿意和我玩。 同学也喜欢拿我和某某女生开玩笑,我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联系而已。 初二时,班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三个女生失踪了,当时不少人的猜测都是被拐了。而我却认为,她们没事。 那失踪的三个女生平时与班上的同学没什么关系与交往,与外班的交际较多。 我看到过其中一个女生与外班恶名远扬的男生走在一起,闹出不少风声。 也见过她们堵住了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摆着上位者的姿态,说出奚落的话语。 我没有绕路,而是假装没看到,路过。 “小白,嗨!” 其中一个女生与表面的我有联系。 我自然地转过头,敷衍地应了一声。 “别害羞嘛!都老夫老妻了。” “白小喜,后天是李悦的生日哦。” “你懂的。” 我看到了被堵住,不知所措的学弟学妹,他们在向我求救吗? 那几个女生的声音如一阵风,吹过后只有凉意。 结尾是我欣然地说出了“了解,各位。”,然后对那些受害者置若罔闻,最后离开。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或许我想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呢? “没错!”他出现了,一个愿意回答真实的我的朋友——小黑。 “我在害怕什么?和小学时一样吗?” “差不多吧,你只是害怕,害怕什么呢?孤独,还是失去呢?” “害怕失去吧。”我尝试着回答自己 “只有这个吗?”我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 “我只有这个。”他哭了。 我明白了,他的五脏是由害怕塑造的。 我沉默了,当我回过神时,他已经离开了。 失踪的女孩在三天后一家黑网吧找到,但回来的只有两个女生,另外一个进了戒毒所。 “你很容易被染黑。”小黑总是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以至于我看不清他。 我面前是一面镜子,对面是苍白的少年。 “看出来的。” “很容易看出来吗?” “挺不容易的。” 初中时,我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我认为这个职务可以和很多人打交道。 但在同学眼里我不是那种催促同学学习的好学生,而是与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与老师作对的兄弟。 有一次,语文老师因为作业完成情况太差,气了半节课,又骂了半节课。而有一个字写得很丑的同学被点名批评。 老师把他叫到教室门口,面对他站好,然后把他的作业扔在他面前的地上,破口大骂。 这时,有人起哄,开始说老师的不对。而我,也主动地站出来与老师作对。 结果是,第二天我们没上语文课,被班主任叫到操场上整顿。那个时候有人开始反省,又指责那个开始受了委屈,后面跟着起哄的男生。当所有锅都背在他头上时,还是我主动地走过去训斥他。 “小黑,我好像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我时常一个人伏在教室外的围杆上,与小黑说话。 “你没有做错。” 小黑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嗯,我没有做错。” “你不过是成为了那个大家都想成为的人,你在大家眼里是一个很好心,又乐意与他说话的人。” “而且,敢于说出反对的话语。” “难道我是想成为这种人吗?” “一定是这样的。”小黑投篮,精确地投进了,“因为你代表了大家。” 然而,后来我知道,我讨厌小黑,这个在说谎的人。 初三转来了一个男生,开始大家因为他古怪的口音嘲笑他。这个人虽然身材高佻,却活得像一个矮人。 在我们班,他的缺点被无限放大。因为在体育课上身体的不协调,这成了同学奚落的理由;他想试着与同学关系近点,表现出笨拙的嘻哈与难听的歌声,这成了同学疏远的理由;这个男生与一个女生多说了二句话,这成了同学嗤之以鼻的理由。 他曾试过与表面的我打好关系,而我也想可怜他。但是我被他人束缚,一句一句的议论成了一条一条操控我的丝线。 于是,我成了冷暴力的附和者。 我忘不了那一幕,令我呕吐的一幕。 而那一幕发生在中考前一个星期。 代号为“那个人”的男生终于失去了在这个班生存的条件了。施舍他善心的女生不知何时疏远了他,流言蜚语在欢声笑语中穿插,敏感的少年孤独离开。 “那个人”从此成了我的阴影。 “小黑,你给我滚!”我放弃了成为大家的代表,一起度过最后一个星期,而是选择了回家复习。 小黑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像一条狗。 “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转过头,用祈求的语气重复刚才的话:“小黑,你给我滚!” 我的心已经出现了一个孔,两个孔……我唾弃了我的伪装,我厌恶我的幻想朋友。 “我能再和你说几句话吗?” 小黑不舍,但动作却在加快,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那时,我看清了他。他有一张可爱的孩子脸,却带着少年的孤独与死气。 “小黑,我不想成为这种人。” “真的吗?” “是你害了我,小黑。”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怂恿你成为这种人。”小黑走了,没有再见,没有后会有期。 我不想再因为一群人去伤害一个人了,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意见呢? 小黑最后没有回来,就像“那个人”。 高中了。 我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假期。我还记得中考结束后学校集合的那天,同学们在校服上为逝去的青春涂鸦,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我离开家门时,没有穿校服,校服干净地躺在我的床上,展开,仿佛一个透明的人穿着校服躺在床上。 我知道小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开始想方设法给自己塑造一个新形象——开心。 “开心,一起吃饭吗?” “开心,去打球吗?” 我学会了从不拒绝,只会说好。这样子过去那个承载他人恶意的白小喜不在了吧? 杨景然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他是一个表面冷漠,内心温柔的男孩子。我知道他不善于表达自己,但应该和我一样,是一类人,不去议论与加入的旁观者。 但没想到,半年后我才明白,我和他截然不同,很可笑。 杨景然看向我时,也有一模一样的感受吧。 他走了,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他肯定是因为父母离异才表现得和我不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作为班长,我了解很多关于他的信息。 于是,我想帮助杨景然。 他一定是因为家庭问题才变得充满棱角。 然而,我不懂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为什么非要用那种伤害人的目光看我呢?为什么你好像本来就是一个与我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呢?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旁边离开了。心中还未酝酿好的话语全化为不知缘由的心痛。 那时我认为这件事已经没必要了,他是什么人已经没必要了。我应该开心,让别人开心,让别人开心就好。 而我,是一个假开心。 高二时,转来了很多新同学。其中,有一个女生,漂亮,很有气质。或许她就是我的高中令人憧憬的校花。 我开始或多或少地关注她。偶尔带上他人在她面前不经意地与她说笑,假装很随意的搭话,掩饰自己对她尚未发芽的好感。 有一天,她被欺负了。 被高二(13)班一群不务正业的男生欺负了。我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杨景然,敢于站出来为别人撑腰的他。 暗暗发酵的相思加上畸形的想法,出现了剧烈的化学反应——为之说话的冲动。 “你以为你是谁呀,小白脸?” “请你把嘴巴放尊重点,我和教导处的王主任关系不一般,自然有本事和你们这群混蛋嚣张。” 这句话是一句谎话。 “不就怂蛋一个,找人撑腰也站不直。”话虽恶毒,但对方已经开始收敛自己的动作和骄纵的脾气。 “你们的行为令人唾弃,一群败类。敢干出这种事,是不是忘了校规和处分呢?” 怒火中烧的是我。 “哟,别以为有王主任我会怕你。听说杨景然那疯子在你们班,难怪他会和我们走在一起,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物呢!” “别拿杨景然来说我!” 畸形的想法暴露了。 “他不过是一个受过伤就轻易堕落的懦夫。他这种无法融入别人的孤僻家伙,和我有什么关系!?” 潘一昊赶到了,也听完了我的话。 “切,别太嚣张了!我要是杨景然,一定会打死你的!”方皓上前拽住了我的衣领,但我表现得丝毫不畏惧,因为对方会顾及我的假身份。 “哼,你们和杨景然一样,都是在浪费生命,没有前途的渣渣!” 说完后,我发现自己眼眶有盈满的感觉——我要哭了。 为什么呢?已经没人能回答我的心声了。 “别tmd瞧不起人!” 方皓长舒一口气,没有再看我,离开了。 “如果我是杨景然,一定会揍你。”潘一昊也走了。 他们都不懂! 配角一个一个地下台,灯光师将昏暗的灯光打在远处。 那里有一个人。 我的眼睛被懦弱与假意的泪水模糊。我看不清了,一点也看不清。 他站在那儿看了我几秒,然后在我还没看清时,就走了。 我才是一个怪人吧! 杨景然,对不起。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以自己狭义的认识来武断你的感受与处境。 那天下午, 当杨景然离开教室时,我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注视越走越远的杨景然,我的对不起或许只是一种可笑的说辞吧。 事情似乎以缄默为结果而深埋。 高三,开学第二个星期。 我与杨景然出现了新的矛盾。 “杨景然,你能不能好好学习?”我难得地路过他时说了一句话,但对方在玩手机,没有理我。 那天,我有种燥热与仇意的感觉。 有人给了我一些照片,关于杨景然作恶的照片。 原来你就是如此阴暗吗? 原来你根本就是一个恶人吗? 原来你辜负了我的忏悔吗? 杨景然也爆发了。 哼,本来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混混。杨景然与我厮打,但我一直处于劣势。 “杨景然,住手!” 那个我暗恋的女生说话了,但我发现她生气的姿态只属于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杨景然。 因为害怕与胆怯,我疏远了她。夏可似乎被人诬陷,班上的女生与她发生了矛盾。一方委屈,一方沉默。沉默的一方自然而然地被推上了断头台。 我的纠结与犹豫变成了无情与不解,谁又知道那是我对你不安的表现呢? 教室的争吵声又响起了,令人反胃。夏可离开了教室。 于是,杨景然起身冲过来将我推开,没有征兆。 “杨景然,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前途的混混!” 我在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毫无保留地释放。 “没错!”杨景然注视着我,怒火中烧。 少年的恶,与世界格格不入。 果然如此,原来世界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都知道杨景然是一个恶人。 我曾经与小黑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我:为什么世界如此残忍? 小黑:因为有对立的弱小与强大,且互相知道对方。弱小因看到强大而希冀与渴望强大。但强大的欲望如海市蜃楼一次一次磨灭与萌生。于是,弱小的人认为世界很残忍。 我:小黑,你是在用残忍的说法掩盖真实的想法吗? 小黑:被你发现了。 我:弱小和强大并不重要。人是群居动物,有渴求同类的本能,所以“特殊”的人在相对“普通”的人群中,就会觉得世界很残忍。 第8章 偏见之矛 当美丽成为原罪时,偏见就是审判的矛。 高二下学期。 泷泽小萝莉:我滴乖乖,你怎么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难道有什么好事吗? 独自走上教学楼的夏可回了消息。 vogelimkafig:有吗? 泷泽小萝莉:脸都快笑成花了好吗? vogelimkafig:才没有,别乱说。 泷泽小萝莉:我都磨你那么久了,你也该透透风吧。 vogelimkafig: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泷泽小萝莉:哈!? vogelimkafig:开玩笑的。 一个萝莉身材的女孩在教室门口驻步,她看到了一个高挑的少女走来后立马拦住她,紧张地发问:“可儿,你是在说实话吗?” “我都说了是在开玩笑啦,”夏可不敢直视逼问的陈佳嘉,“这种话不是只有当场说才能验实吗?qq上只是开玩笑啦。” “不可能,夏可你在骗我!” 夏可听到陈佳嘉信誓旦旦的话后眼神恍惚,看到了教室里难得在认真看书的杨景然。 他变好了吧?夏可嘴角不自觉得上扬,却被陈佳嘉捉住了这一幕。 但夏可对陈佳嘉的观察很是敏感,咻地就转换了表情和目光。 这时,一个脸上明显化了妆的女生走过,对一旁的夏可露出了别样的眼神,那是有敌意的偏见。 她与夏可之间的矛盾从高二开始,夏可进班就注定了。 她的名字是周筱琛,网名是淅淅沥沥的小小。 夏可进班时, 淅淅沥沥的小小:为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妹子呢,好羡慕! 花里有雾:小小,要不要我卖你份女巫的恶毒宝典,来发泄你的嫉妒呢! 淅淅沥沥的小小:花娘你就别调侃我了,你看看班上的一群色胚,真的好嫉妒。 叮当猫没有万能口袋:好啦好啦,我们小雨全天下最最最可爱啦。 这是她与班上玩得好的女生群,里面有十个在这个小集体的女生,她也是这个圈子的一部分。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我们的小小,最可爱了。 淅淅沥沥的小小:就唐婉和霄霄最好,爱你们! 周筱琛看到讲台上的漂亮少女坐到了中间的一个位置时,她知道自己心中,从未有过的情感开始一滴一滴地积累了。 很快有很意外的是,夏可以优异的天赋进了全校最受关注的女子排球队。夏可与周筱琛有了直接的接触。 而周诗雨,与自己的闺蜜唐婉同样也是女排的成员。周筱琛可不认为夏可在一年级时没有天赋进来,她认为对方只是想在这个高二真正地“大发光彩”。 在一次比赛中,夏可在进攻后没注意在身后的唐婉,拍球甩肘,接着她习惯性往后拐手,却将后面似乎走神而没注意到的唐婉击倒了,伤到了她。 周筱琛当时在场下注视接下来的这一幕。 夏可看了一眼倒地的唐婉,冷淡地说了一句“起来”,然后撇过头把注意力放在对手的动作上。 没有人性的家伙!周筱琛捏了捏拳,心疼地看向倔强地站起来的唐婉,她看出唐婉脚扭到了,但唐婉没有说出来。 周筱琛开始真正意义上地讨厌这个漂亮的少女了,她的嫉妒找到了载体,用自己的狭义理解来孕育对一个人的恶。 后来,夏可在比赛结束时急匆匆地去了医务室,她去要了一小袋冰。当她回来时,听到了周筱琛的声音。 “唐婉,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呢?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责,你以为夏可她会吗?” 夏可就站在换衣间的门外。 “小雨,夏可肯定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呢?”这个清秀的女孩柔声说道。 “哼,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应该知道和自己有关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照顾你。”周筱琛在帮唐婉揉脚,可嘴巴也不停,“人家,没准忘了这事了。” 夏可没有出声,也没有靠墙。她站了一会了,然后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手上的冰袋扔进去,她在想:现在没必要去掺和了,以后找个机会道个歉吧。但是,那时候道歉肯定没用了。算了,算了,至少现在进去肯定会很尴尬,太烦了! 后来, 周筱琛认识了高二13班的方皓,声名败坏的一个坏学生。 淅淅沥沥的小小:听说你什么都敢做吗? 方老子:怎么?小妞,你不信吗? 淅淅沥沥的小小:只是看不出来你有多大神通。 方老子:只不过被你们班的一个疯子抢了风头。 淅淅沥沥的小小:你说yjr? 方老子:没错,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不过他呀,现在肯定自身难保咯! 这时,周筱琛突然有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淅淅沥沥的小小:你能展示你的神通吗? 方老子:当然可以了,现在这个学校谁不听我的。 淅淅沥沥的小小:我们班有一个校花,她叫夏可…… 那天中午。 周筱琛与唐婉在校门口附近等待。 “小雨,我还要回教室拿书包呢,等会儿我妈就要来了。”唐婉被周筱琛死死地挽住手,二人就靠在过道的瓷砖墙壁上。 “别急嘛!我们在等会吧,谢老师马上就来了。你就陪陪我吧。” 这是她编造的借口。 然后,一场闹剧开始了。 她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幕,心中的妒忌开始消磨,在注视欺凌的快感中。 夏可被她的手段制服了,一朵花儿在忍受拔瓣之痛。 唐婉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脑子先是一片空白,这种事在思维停滞了几秒后下了定义——他们在欺凌一个女同学,还是自己班上的夏可。 唐婉清澈的眸子琉璃流转,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回忆飘过。 她咬了咬牙,对身侧的周筱琛说:“我们去帮助夏可,小小走。” 周筱琛只一秒就收起了她愉悦的表情,露出伪装的面孔——真实的同仇敌忾。 尽管她很诧异唐婉的话语,根本没有想出手相助的想法。 但二人的动作几乎同步,快步冲到被围住的夏可身边,伸出援手。 方皓看到了周筱琛,她躲躲闪闪的目光让他很是迷惑。对方抓住不经意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这场闹剧结束了。 夏可抬起头,看清了是谁来救她——同一个排球队的唐婉和周筱琛,同一个班上的唐婉和周筱琛。 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那是温暖了风儿,湿润了花儿的美好。 她萌生了对她们的好感,而这好感会随时间无限大地增长。 同样,时间也会告诉她真相。 不过此时,她也同样失落,因为不知缘由地遭遇了这种事情。短暂的好感在周筱琛刻意表现的不安中随她们一同匆匆离去。 哪怕她看出对方慌张的表情,猜出她们可能有重要的急事。少女说不出为什么——低落的情绪占领了刚刚温暖的心。 另一方。 周筱琛在这件事后似乎没有结束自己的嫉妒,反而表现得愈发明显。 她根本不想让夏可在受到欺凌后又得到帮助,她认为夏可不该得到恶后的善。 之后,夏可在排球队与她们的交流开始增多,就好像夏可与她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但周筱琛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这份厌恶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埋入了一座似乎永远不会爆发的死火山。 过了两天,在qq上,方皓找上门了。 方老子:周筱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淅淅沥沥的小小:和我有什么关系,同学? 她尝试划清界限了。 方老子:哼,感情你是在耍我呢?之后那疯子找上门也是你安排的吧! 杨景然?和他有什么关系,夏可和杨景然有猫腻。周筱琛当然知道对方在说谁,同时也抓住了关键点。 淅淅沥沥的小小:首先,做了这件事的人是你,最后咬口不承认的人也是你。知道我是怎么劝夏可不去计较你们的吗,但你还想狗咬狗。 方老子:这…… 果然是个没脑子好骗的傻子。 淅淅沥沥的小小:这件事我可是费了大工夫才让夏可不和你计较的。你也不用感谢我,我也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 其实,是夏可不想去追究,而她也恐慌当时夏可把事情弄大了知道了内幕,那局面对她不利。 淅淅沥沥的小小:但咱们现在两清了。 方老子:好。 淅淅沥沥的小小:不过,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吧! 周筱琛转变了念头,她有其他想法了。 接着她又发了一张暧昧的表情包“要抱抱”。 事情还没结束。 高三,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 学校组织了一场排球比赛。 在比赛中,夏可推倒了自己的队友周诗雨,引起了在场的观众关注。 夏可想拉起周筱琛,但对方露出委屈的姿态,恐慌地让夏可远离。 这时,比赛被中止了。 周筱琛被唐婉搀扶起来,膝盖的地方有皮被擦破了,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 但周筱琛不是这么想的,她的目的达到了。所有的行为都是她故意的,这是她孤立夏可的第一步。 这个漂亮的少女在不知所措,只敢注视眼中狼狈又委屈的周筱琛。 而在周筱琛眼里,夏可才是最狼狈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有人问周筱琛。 她会说:“因为你太漂亮了,我很嫉妒。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哪怕受到欺凌,都是一副高贵者的模样,我真的很讨厌。” 这就是理由。 结局是排球比赛赢了,但夏可没有欢呼雀跃的心情了。 那天晚上。 在她的圈子里。 淅淅沥沥的小小:我跟你们说,xk是故意撞我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里有雾:我早就觉得xk很暴力了,还记得上次义卖吗?她把一个低年纪的学弟吼哭了,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意见啊?周筱琛很高兴,她根本不在乎这件事的真假,心中的恶开始肆无忌惮地宣泄,告诉她愿意相信的假象。 淅淅沥沥的小小:xk以前在高一的时候好像还和他们班上的人搞暧昧,但最后怎么样你们知道吗? 添油加醋的谎话与莫须有的真相交织,所有人的情感得到了共鸣。 叮当猫没有万能口袋:没想到她是那种人呀!最后是不是始乱终弃? 她们没有注意夏可也在这个群吗? 不,周筱琛看到了她在线,她的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淅淅沥沥的小小: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问问当事人就明白了。 夏可在打出“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呀!”后迅速删掉,她看到了这些撒了谎的消息,也在一瞬间——看清了偏见而又现实的真相。 原来你们很讨厌我吗? 花里有雾:太过分了,听说小小你伤得很重。也不见她来道个歉。 淅淅沥沥的小小:习惯就好,跟你们说,上次也是这样,xk把唐婉弄伤了…… 夏可明白了名字的拼音缩写是对她的远离与排挤,接下来她退出了这个群,没有说那一句迟到的“对不起”了。 她想,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我或许已经没有说出真话的权利吧。 夏可的退群引起了剧烈的反应。 有人开始慌张。 花里有雾:xk不会生我们气了吧,我们好像说得有点过分了。 有人继续扭曲。 叮当猫没有万能口袋:她是不想说“对不起”了吧?真的好狭隘哟! 淅淅沥沥的小小:反正她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再说什么了。 偏见在肆意妄为,无人阻止。 在班上, 夏可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拒绝道歉。 于是班上几个和周筱琛玩得好的女生颇有微词,她们开始议论。 而一方表现委屈,一方展露沉默。 烦躁的喧闹声推动高潮的到来。 这时候班长白小喜站出来了。 作为班长,我必须结束同学们之间的矛盾。他给自己灌输这个理念,但他走进那个被流言蜚语缠绕的人时,开始惴惴不安。 那是他暗恋已久的对象啊! 她真的很漂亮,倔强抿着嘴的样子也很漂亮。 白小喜不想她陷入同学们对她的孤立境地,但他该如何表现呢? 既不表现自己可怜的单相思,又不失威严地解决事端呢? 他看着她,准备开口。 模仿他人的偏见,掩盖双眸希冀给予救赎的目光,说出无情与无知的话。 “夏可同学,希望你能给周筱琛道个歉,我希望你不要与大家关系搞僵了。就道个歉,不论过往,大家还是朋友。” 第9章 雨停,无果 这场下了很久很久的雨,终于停了。 杨景然梳了梳头发,他已经十分钟没收到这个“匿名”的回话。他在不知不觉中跟她讲了很多很多事,那些曾经敏感的词眼似乎已经磨平了刀尖。 杨景然回味过往一年,确实是别样的一番滋味。 当初我是个危险分子,而现在相对过去,我变好了吗?谁知道呢?现在已经高三了,大家都已经成长了多少呢?我早就不是大家世界的一部分了,或许自己每天努力学习的样子根本没人关注,老师也为了不让我打扰到其他同学,在上个学期给我安排了一个固定位置——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那个刚进校的不起眼位子。 我的改变,对于别人,或许就是这么不起眼,无所谓吧。 杨景然也习惯了表现出不去在乎任何人的姿态,不主动去打扰与影响任何人。但他也懂得珍惜每一个难得,打心眼承认的朋友。这个“匿名”肯定是过去的一个朋友,他有这种感觉。 匿名:白小喜确实变了,他和初中的时候,感觉截然不同。 不喜欢猫的恶犬:他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 杨景然在纠结是否发出这条消息,他真的很讨厌白小喜这种不明事理的人。但不知出于厌恶包裹的好奇,还是久违的本愿——关注弱者,他还是发出了。 匿名:怎么说呢?白小喜初中很开朗很活泼的,他在班上和所有人都玩得好,就像现在,但也不像现在。 匿名:以前他总是班上活动的带头者和捧场王吧。现在他虽然是班长,但对别人,好像关系很分明的样子,我感觉的。 不喜欢猫的恶犬:哦。 杨景然没关注过这些与外界有关的问题,因为他的世界只有几颗明星,仅此而已。 匿名:感觉说不清了,反正他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杨景然好像没有听懂,模糊的说法让他回忆起高一时的白小喜,八面玲珑的一个人,却好像做了一些与表面不符的事。 在白小喜阻止他的时候,杨景然就本该明白——这个人的脆弱。 回家了。 白小喜辗转难眠,他看到手机上与杨景然有关的照片集,心中思绪万千。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并不对自己冷暴力的行为后悔,哪怕这是过去让自己害怕与恶心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变了,真的变了,变得不那么脆弱了。 但现在对杨景然失望与厌恶而撒的气似乎泄完了,紧接着惆怅与迷茫混杂,成了少年走神的忧。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没错。” 白小喜对这个声音的出现并不惊诧。 他的眼瞳倒映出一张熟悉的娃娃脸。 我讨厌他,还是,不讨厌他呢? “讨厌他。” 我能收手吗? 白小喜希望他会问为什么,他也问了。 “为什么?” 我真的不想再去在乎任何人了,我想这些人于我不必要存在吧?他的好坏,不过是我的负能量的扭曲而已。 “嗯,那就不要去在乎了。” 你变了,白小喜心里这么想,尽管他知道对方能听到他的心声。但也只有他,会肯定地回答他,真正属于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黑这时也知趣地沉默。 我讨厌杨景然,这个过于真实的人。 “那就充满偏见地对待他吧!” 白小喜笑了。 没错,充满偏见地对待他吧! 回家了。 杨景然看到了父亲回家后坐在廉价塑料椅上揉肩,缓解一天工作的疲惫。另一边母亲在厨房炒菜,即使手上忙络,也不忘跟刚回家的杨景然日常打招呼。 “回来啦,景然。” 这或许是他百看不厌的场景吧。 “嗯,妈。”杨景然叫得很轻,但无丝毫冷漠。 “吃饭了,景然。” “好!” 杨景然麻利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放下书包,以积极活跃的状态对待自己的家人。 “要不要给你补课,景然?” “现在补课太贵了,我再努力半个学期,争取先跟上同学们的复习节奏。” “吃菜,少说话!” 妈妈开始给杨景然夹菜。 “好!” 回家了。 唐婉看见妈妈一个人在餐桌旁坐着,等她。 “爸爸呢?”唐婉习惯性地说出这个问题,哪怕看到了这个场景,心里早有了答案。 “他今天回来很晚,你不用等他了。” 除了他,好像还有一个人吧?唐婉不敢说出心声,表现乖巧,把书包放好。 她家原本一家四口。 唐婉用五分钟做好饭前礼仪,规规矩矩地坐在妈妈对面,说:“妈,可以吃了吗?” 妈妈开始动筷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婉儿,你的学习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跟上老师的复习?” “还好吧,就是排球队的训练要下学期才结束,偶尔会很忙吧。” “那多照顾自己,别受欺负了。” “嗯。” 唐婉一直低头,表现得很乖巧。 “听说你们学校有几个危险分子吧?” “哪个学校没有呢?” “别和你们班的杨景然打交道,他现在和你哥一样没出息。” 原来你还知道他呀,不过你现在只知道他的坏与恶吗?唐婉吃下一口白米饭,感觉今天的麦芽糖有点苦涩。 “哦,知道了。” 吃完饭后。 唐婉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关门。因为她在学习的时候,妈妈偶尔会来看她的学习情况。 爸爸也回来了,抱怨几句工作的苦恼。 一直都很平常,直到熄灯。 在卧室中,唐婉窝在床角,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叔叔,在吗? 长腿叔叔:烦恼少女上线了。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叔叔,我今天和我的朋友说话了。 长腿叔叔:就是你暗恋的那个人吗?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嗯,但是我不敢告诉他我是谁,我只敢用“匿名”去和他说话。 长腿叔叔:你现在很害怕这个男孩会对你没有过去那些美好的感觉吧,你会害怕他对你会表现出陌生的姿态吗?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唐婉缩了缩盖在身上的被子,漂亮的睫毛低垂,白光打在她落寂的脸蛋上。 长腿叔叔:你已经陷入了纠结了,小女孩。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我,不清楚他是不是还像以前好,我怕他,怕他对我没有我的那种期待的感觉。 唐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她心中,那个美好的人一直没变,今天也还感受到一如既往的美好的感觉。 违心的话同样有真实的情感。 长腿叔叔:那你用“匿名”与他交流后有什么感觉? 长腿叔叔也看出来了吗?唐婉知道对方看出她的掩饰。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长腿叔叔:不知道该怎么说吗?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嗯。 长腿叔叔:你想继续保持这份美好的相思,还是抱着追求未知结果的态度呢?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我不知道。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真的。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我好想跟他说一句话,但是我的闺蜜们总让我远离他。 长腿叔叔:朋友的话,却怯的心,看来都阻碍了你。 蒲公英不是满天星:叔叔,我该怎么办? 长腿叔叔:去表白。 长腿叔叔:但你可能会失去这份美好,你想去做吗?你会去做吗? 唐婉放下了手机,她的瞳孔发散,她的思维回到了过去,那个有哭声的夏天。 第10章 叮叮哒哒 那年夏天。 幼儿园附近的公园。 男孩在五平方大的沙坑里,跪着,堆沙。 他似乎是一个没人陪的孩子,耳畔也只有听不懂话意的烦躁蝉鸣。他手捧了一撮细沙,然后与原先堆好的沙基合凑,再捏成不知名怪兽的样子。 小男孩很专心,没有杂念,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一个人在玩。 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过来了。女孩和他同样年纪,七岁的女孩像是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身漂亮的卡通连衣裙装点,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小男孩。 “你又一个人在玩,不孤独的吗?”小女孩这个年纪特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男孩抬头看了眼来者,没有去想对方的问题,对她的到来倒是表现得很高兴,笑着喊道:“婉儿,一起玩吗?” “不玩,沙子很脏的。”被叫做婉儿的小女孩想起妈妈的告诫,摆摆头慢慢走过去。 她已经拒绝小男孩十一次邀请了。 她就站在小男孩的世界外一米。 “可是以后就玩不了了。”小男孩幼儿园毕业了,他知道这个夏天过去,他会背上新的书包,走进新的环境,做新的事情。 这些事都是小女孩说的,同样,“以后玩不了沙”也是。 婉儿听到小男孩有些低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注视对方的脸。 果不其然,他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都得过‘以后不会哭’的小红花了,所以以后不能哭了。” “现在呢?” “呃,现在也不能哭了。” 她总是拿这个理由哄他,而那朵小红花也是她送的。 婉儿喜欢和这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玩,虽然她没有真正意义上和他玩过,而且有时候他也很烦人。 比如他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小男孩抽噎了一会儿又专心搭自己的玩物,把小女孩晾在一边。 “哎,以后不能玩沙了,看你怎么办?”婉儿嘟嘟嘴,叉腰道。 小男孩在婉儿说完话后,前一刻表现出的毫不在意立马消失,他脸上又有了新表情。 “以后你陪我玩呗!”小男孩认真地说,放出似乎期待已久的眼神。 小男孩总是会在意她的每句话,然后没有延迟地和她说话,愿意和她交流,更愿意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找他玩的原因,虽然二人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起玩过。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那以后你不许哭了。” 小女孩顿时心花怒放,不掩饰地走到沙坑中欢跃地说道。 “好!只要你陪我玩。” 这是二个孩子之间的第一个承诺,一个单纯不幼稚的承诺。 时间叮叮,哒哒。 “哇!!!” 惹人心疼的哭声响起,但小女孩听了只有不高兴。 “不是说过不许哭吗?” 两个人已经上了小学,在同一个班学习。 婉儿站在操场上,男孩站在树荫下。 “可是!可是!”男孩话说得不利索,抖着身子发音,脸上十分狼狈。 “不许哭!” 婉儿气冲冲地走过来,红彤彤的脸蛋带有怒意,两只大眼睛直视对方。 小男孩安静了,把要流出来的鼻涕吸了回去,可怜兮兮地注视对面的女孩。 我好像吓到他了。看到小男孩憋着委屈的模样,婉儿突然有点心疼,转而撇过头不去看他,但同时声音软了:“好了,你又打不过小胖,为什么要帮受欺负的阿猫呢?” “小胖好可恶的,我不能看着他欺负阿猫。” 小男孩有让他勇敢的执着——去保护可怜的弱者。 “你先把眼泪擦了,等会干了就不好看了,脸还那么花!”这个小个头的女孩无奈地摆摆头,表现出一丝成年人的忧愁——是无法改变现状的苦恼。 婉儿了解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是一个看不惯坏人的正义的伙伴。 “哎,你是不是正义的伙伴?” “什么是正义的伙伴?”杨景然原来根本不知道这种烂套路的好人角色。 “就是动画片里的大好人,最后都能打败坏人。” “可我打不过坏人。” 这句话又戳到了小男孩的伤心处,小女孩自己话还没说完,看到他又要哭了。 “哎,不许哭!以后你就是正义的伙伴,不能打不过坏人了。” “真的吗?”小男孩笃定地看着她,仿佛面前的女孩会赐予他无穷的力量。 小男孩相信婉儿说的每一句话。 “真的,还有,不许哭!”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本来七岁的孩子已经三年级了,女孩也比男孩长得快,高出对方一截。 小学时总感觉悠闲的时光很是漫长。孩子之间打闹,恶作剧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还记得那天吗? 二个玩得好的男生偷了一个女生的铅笔袋,把她的笔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被告知了情况的女生去垃圾桶里捡自己的东西,而这一场景正满足了这两个调皮捣蛋的男孩。他们怂恿其他人去笑话在垃圾桶里捡笔的女生。 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打断了班上起伏的笑声——因为他将那二个男生推倒了。 之前遭受嘲笑的女生看到了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以周围避开战斗起哄的其他人为背景。 在别人为那两个男孩打气的时候,她喊了出来。 “杨景然,加油!” 之后, 三个人被班主任制止了,然后在办公室里批斗了一节课,在办公室外罚站了一节课。 之后, 三人又在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打起来了,这次打得更久。 最后,那二个男生被一个男孩打哭了,还是他们去向老师告状,以少欺多的尴尬场面让老师看了也苦恼不已。 体育课下了后, 婉儿气冲冲地跑到男孩面前,呲着牙责怪道:“你为什么要去打他们,你这个坏人,以后我不跟你玩了!” 男孩欲言又止,在听到“不跟你玩了”后表情呆滞,没对女孩说出的气话做出对答。 婉儿看到对方没有回答她,怒气上升,没看他表情就撇过头,转身就走。 男孩哭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但现在只能发出执着破碎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惹人心疼的哭声,婉儿转过头的念头在赌气的冲动中消失,她就听着愈加撕心裂肺的哭声,然后走向教室。 男孩想起了女孩说过眼泪干了就不好看了,开始单纯地减弱哭的念头,重视对一个惹他哭的人的承诺,去擦止不住的泪水。 到后面,他好像忘了为什么要哭了,带着红肿的眼圈,走进了教室。 还有一节课。 男孩坐到了自己的位子,老师在组织三年级的孩子们安静,没有人注意坐回位子的男孩伤心样。 女孩的位置在男孩的后面,二人相隔很远,但她好像在吵闹声听到了一声抽噎,让她莫名地心疼。 放学后, 男孩被罚留下来打扫卫生,其他孩子早早地离开了。 现在这个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在门外,陪他的还有一个女孩。 婉儿从门口伸出头,看到了一如既往不会主动和她说话的男孩,于是先开口了:“你是不是笨?自己去找那二个坏人的茬。” 半晌没有回应。 他会不会生我气了,我好像话说重了!他不会真的不跟我玩了吧。女孩有点害怕了,门口伸出的头缩了回去,不敢去看小男孩在干嘛。 “因为他们还在说你的坏话。”原来男孩刚才没有听清女孩轻轻的声音,迟钝地反应了许久才说出话,脸上依旧是那种毫不在意的表情。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哭?明明你受的伤更重,害老师最后也怪罪你。” “因为你说过不许哭啊!” 女孩听后脸蛋的温度急剧上升,燥热的双颊能敏感地感受到风儿的捉弄。 小女孩抿着嘴,激动与幸福感油然而生,她紧张地走到门前,没过脑子地说话:“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哭了呢?” “因为你说你不跟我玩了。” 小男孩听到这话,想起伤心的一幕,完全没注意女孩的窘态。 “我没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和你玩了?”女孩脸很红,她撒谎了。 “真的吗?”男孩表现得很开心,终于露出了很灿烂的微笑。 女孩记得,这是彼此第一次做出承诺时,看到的,暖阳下更加夺目的微笑。 离开教室,两人并排走下楼。 婉儿没再和男孩说话,男孩只是傻傻地笑,也不会主动和婉儿说话。 在校门口,婉儿的心又开始慌了。 她看到他哥了。 “哥哥!”也不知是对看到哥哥的意外与激动,还是害怕哥哥会对旁边男孩的在意,她愣了几秒才说出口。 她有一个初一的哥哥。 哥哥在用仇视的目光打量男孩,男孩也还以相同不友好的脸色。 “哥哥!”婉儿乖巧地走到她哥哥身旁,拉着哥哥的衣袖。 “听说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婉儿在中午给她哥哥打过一个电话,所以对妹妹在意的哥哥才会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这所学校除他妹妹以外的任何一人。 “你是吗?” 男孩不回答他,两人离得很近,只有二米。 “那个帮助婉儿的男生。” “是。” 哥哥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尽管两人没任何冲突。 接着,哥哥拉住婉儿的手走了,丢下一句话。 “记住你了,小子。” 第11章 学习,情窦 高三上学期,第三周。 平行班的第一轮复习已经步入了正轨。在教室里,嬉闹的的身影少了,认真埋头学习的学生成了一道别然的风景。 坐在最后一排的杨景然旁边是一位校花少女。 少女在一堆书的掩饰下玩手机。 vogelimkafig:在吗? 同桌的杨景然感受到了手机的振动,波澜不惊地拿出手机。 不喜欢猫的恶犬:在,还在为那事闹心吗? 他总会秒回自己的消息,尽管他表面看上去是多么不在意,少女喜欢对方温柔的态度和幼稚的性格。 vogelimkafig:嗯,现在心情不好。 不喜欢猫的恶犬:把想说的话先说给我听呗,然后再想想要把这些话真正讲出来吗? 两人虽相隔一堵书墙,仍能真心相对。 少女侧瞟了一眼自己的同桌,他拿起手机打完字后,又回到学习的状态。 她知道在对方认真学习时,自己的小任性他都会在意。想到这儿,她糟糕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vogelimkafig:好好学习吧! 中午,食堂。 杨景然遇到了苏黎。 他对许久未见的老友打招呼,对方似乎因独身一人也回应了他。 两人接下来没再说话,默契地打了标餐,找了两个对座的空位坐下。 “看来你还是很忌讳我嘛。”杨景然打趣地开口。 “怎么没有?你个大人物谁不忌讳。”苏黎也说话了。 和苏黎在初中做了两年朋友的杨景然,哪怕彼此有几近两年的不闻不问,他也依旧立刻了然对方开玩笑的意味。 “苏黎,你怎么又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用“又”字呢,杨景然想到了从前第一次遇到苏黎的时候,那个少年也是独身一人,很可怜。 “有心事呗!”这个清秀的少年埋头吃饭,假装用释然的语气说话,掩饰了面孔上难以改变的愁。 “你哪天没往心里埋事?你以后肯定不适合当演员,知道吗?”杨景然望着似乎一尘不变的少年,刚夹起的菜又轻轻地落入盘中。 “帮我补课,没学费的,愿不愿意?”他话音刚落,想到一件事,又开口了。 “这种倒赔不赚的事谁会做?”嘴上虽这么说,苏黎却是轻点头,给杨景然一个模糊又清楚的信号。 “你为什么又想学习了呢?”苏黎也应和杨景然改变的话题,脸上的愁绪也在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中消失不少。他的语气里有好奇:“或者说,高二一年你为什么没去学习。” 杨景然嚼着菜,想了一会儿,把发散的思绪收回。 食堂很吵,人很多。 “可能因为有人不想我学习,不,应该说那时候我跟着那群人走在一起,学他们不务正业的模样,假装自己不想学习,”杨景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起头眼眸中掠过许多许多陌生的人,继续说,“用来缓解我的负面情绪以及逃避不愿面对的现实吧。” 这是杨景然第一次把自己的伤口展露,他摸着伤口,突然发现它已经结疤了,现在只是表面狰狞,其实不痛的伤疤了。 苏黎看懂了杨景然没有假意的释怀模样,他笑了,用很羡慕的语气道:“恭喜杨施主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可你好像沉沦红尘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开悟,也不要学费的。” “这就不必了。” 杨景然没继续揪着不放,回到原来的话题:“诶,苏黎,学习是为了什么?” “周围人都说是为了自己,或许这就是标准答案吧。” 杨景然说完后低下头吃饭,接着二人都沉默了五秒。 “嗯,一定是这样的。如果现在没事做,那就在学校多读读书,多在教室里写写题,这些事一定是有意义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坚持呢,至少你周围的一千五百多人都在学习,对吧?所以,迷茫不知所措的话就学习吧!”苏黎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认识的杨景然会有自己也看不透的迷茫神情,在那一刻苏黎认为杨景然的负面情绪肯定比自己的还要深。 哪怕已经两年不曾说话、不曾同行,苏黎也会为他而激动,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真心。 苏黎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幼稚,不好意思地轻笑,咬了嘴皮,注视对方。 杨景然没有说话,也不再低头。他那双饱含谢意的双眸就是最好的回答。 下午放学后。 杨景然在人们忽视的角落学习。 vogelimkafig:我在天台,恶犬。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少女在天台的水泥墙边坐下,打完字后埋下头,发丝被高空的寒风吹拂。 过了十分钟。 “哐嘡!”铁门被打开了。 “哐嘡!”而后,铁门又受罪了。 “这上面真冷!”来人啐声说道。 vogelimkafig:我也冷,给我衣服。 少女依然埋着头。 杨景然走了过去,默不作声地脱掉自己的蓝白校服,丢在少女身上,而他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 vogelimkafig:闷死了,闷死了! vogelimkafig:戳一戳。 杨景然的手机有了剧烈的振动。 “真是难伺候的大小姐!”杨景然把衣服拿起,冷风不着时地吹来,他面前的少女明显地抖了抖身子。 她抬起头,露出精致的漂亮脸蛋,愠色道:“好冷!” 但说完后,她看到眼前的冷漠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立马又抿起嘴不作声了。 杨景然猜不透女孩的心思,只是觉得有点尴尬,不敢去看对方,用递出去的校服作为掩饰。 可对方好像不领情,又开始嘟着嘴直视他,也不动。 “好啦!好啦!”杨景然撇过头,难得地露出紧张的表情,凭着前一刻的记忆把校服完美地披在少女身上。 少女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少年也没发现少女赌气之后又紧张得抿嘴的惹人心疼的神态。 “你不冷吗?”少女好听的声音响起,就如清泉滴落山涧,迸发出的天籁之音。 “嗯。”杨景然的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了,他有点喘不过来气了,但他又在保持原有的冷静姿态。 少女对他的回答以及冷漠的样子很不满意,开始撒气了:“只会嗯嗯叫的小狗,谁管你冷不冷!” 杨景然紧张得没听清对方的话,只干站着,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坐在我旁边。”少女看到杨景然冷漠的姿态,好像又记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十分万幸,杨景然这次听清了少女的话,手忙脚乱地也靠着水泥墙坐下,离少女只有十厘米。 女孩在伤心的时候是很敏感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她们曲解成是他人孤立与自己不安造成的伤害。 少女也不例外。 在她眼里,她与杨景然的十厘米已经成了天涯海角,两人之间萧瑟的寒风在无限放大他们的距离。 笨蛋,笨蛋,笨蛋! 她眼眸朦胧,要哭了。 这时紧张的杨景然哪会注意到这一点呢,不明事理地开口:“夏可,你想过学习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吗?” 杨景然听到了声线明显模糊的声音,他侧过头,对上了可怜兮兮的少女。 她晶莹的琉璃眸子楚楚动人,模糊的眼瞳掩盖不住少女的悲伤。 哎,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察觉了。 “夏可,你是不是很伤心?”杨景然说了一句废话,但夏可知道这句话是对她的理解。哪怕是废话,语气里的关心也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少女不说话,她开始主动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以前我很爱哭,但有一个人不许我哭,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她说,我是正义的伙伴,一定打得过坏人,是很坚强很坚强的人,所以不许我哭。” 杨景然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对着眼眸朦胧的夏可,不知是因为她,还是由于回忆,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夏可记得在第一次真正的见面时见过这个微笑,这就是让她无法自拔的情结。 “五年级的第五个星期,我转校了。我走的那天,她哭了,她哭着告诉我以后没有她在,也不许哭。当时我就忍着泪水,坚强地离开了我最喜欢的人。” 杨景然已经沉浸在回忆中了,没注意眼前的少女模糊的双眸中也有一抹忘我的专注。 “还记得,有一次她被人欺负了,我站了出来。可她说不跟我玩了,然后我就哭个稀里哗啦,哭着哭着就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哭了,只还记得她说过不许哭,然后我就没哭了。” “那后来呢。”少女好奇地发问,她已经止住了泪水。 冷风吹瑟。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杨景然并不觉得这风儿很冷。 少女主动靠了过来,用手去触碰杨景然的手,低垂眼帘,道:“如果我哭了,你愿不愿意做那个说不许哭的人,做我最喜欢的人呢?” 杨景然感受到了少女冰冷的手指温度,他诧异地打断少女还没说完的话,道:“夏可,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少女闭嘴了。 少年没有听到少女后面那句“做我最喜欢的人”。 就在少女想把手收回来时,她又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好,我愿意做那个让你不许哭的人。” 情窦初开的花儿与少年在冷风中。 第12章 黑白分明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照常醒来。 白小喜发现自己昨晚忘了写作业,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回想昨晚,父母因公差出了远门,自己一个人在家。 也是啊!昨晚好像想了很多事,然后就睡了一个好觉。白小喜走进洗漱间,他注视镜子里的人,不明白为什么镜子里的人有点狼狈。 可能是不适应脱掉伪装吧? 白小喜低头洗手,干净的手被清水冲刷,本没有一点污渍的手因洗去了什么而垂下,如没有精神的向日葵。 他忘记了关水,想起了…… 中午, 白小喜看到了班群里开始两极分化的场景,他看到那些消息后,选择了设置“消息免打扰”。 作为班长,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不管不问。 事情的矛盾是由周筱琛挑起的。 淅淅沥沥的小小:你们知道吗?我看到xk跟坏学生yjr走在一起了,他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高中生对暧昧格外敏感。 花里有雾:真的吗? 叮当猫没有万能口袋:她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淅淅沥沥的小小:臭味相投吧,她可能也觉得自己和危险分子很合得来吧。 太空二号:出来凑凑热闹,签到。 懒人呵呵:可能是假的吧。@淅淅沥沥的小小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校花怎么会和一个小混混走在一起呢! 淅淅沥沥的小小:你们这群只会看脸的猪脑子,难道还看不出xk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她可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单纯。 周筱琛在班上还是积攒了很高的人气。 不断有人附和她,尤其是和她玩得好的女生。 有人想到了什么。 花里有雾:人家也在群里,小小。@淅淅沥沥的小小 泷泽小萝莉:周筱琛,你别再乱诬陷人。 这是一个敢点名指姓的作对者。周筱琛对陈佳嘉的发言并不意外,同时有点忌惮对方的嘴。 淅淅沥沥的小小:同党可能也看不出xk是什么样的人吧?@泷泽小萝莉 她想方设法地找空子。 泷泽小萝莉:周筱琛,我发现你颠倒黑白的能耐不小嘛! 淅淅沥沥的小小:你让当事人出来说说呗,看看是不是真的。 虚拟的对话空间,偏见能肆意妄为。 泷泽小萝莉:可儿说就说呗。 果然,她根本不知道夏可与杨景然之间的猫腻。周筱琛猜对了,她现在能肯定的还有——夏可与杨景然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因为她看到了那天杨景然去了夏可才上去过的天台。 现实中,班上多了指指点点的议论。 杨景然再次成了议论的主题。 他表现得毫不在乎,但他的同桌不一样。议论的话很伤人,一剑一剑地刺伤了少女的心。 哪怕再坚强,也总有底线。 于是,夏可爆发了。 议论的人以周诗雨为中心。 夏可站起来,径直地走过去,表现出强硬的姿态,不留情地嘴上还击:“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你心里面在想什么,干嘛不说出来呢!?” “我只是在说实话,夏可,”周筱琛不敢去看夏可炯炯有神的双眸,她假装轻蔑地低头,掩饰闪过的恐惧,说,“每个人都有自由说话的权利。” “要不,”她压制内心的莫名害怕,直视对方,双眸有一抹闪烁的光泽,然后没有示弱,反转攻势,“你跟大家说说你和你同桌的关系呗。” “好。”夏可转过身,向讲台走去。途中,她假装冷漠,看了一眼,仅仅是看了一眼置若罔闻的杨景然。 我该说什么呢?她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她也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话将决定一件于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她走上讲台,不失优雅,面对所有的目光。 夏可心里决定好了,这是她的选择。 她要把它说出来, 但是,杨景然波澜不惊地站起来,率先开口了。 “我和夏可,没有关系,任何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去和你们说什么狡辩的话,没必要,”杨景然藐视刚才在议论的人,“如果你们真想把她这种与我格格不入的好学生混在一起,那就随意吧,你们开心就好。” 杨景然说完就坐下,刚才没放下的笔又握好了。 对于他这种怪恶之人,越是不负责任的话语,越能摆脱流言蜚语的缠绕。 碍于杨景然“危险分子”称号的威慑力,班级的氛围一下子就冷却了,刚才议论的人也不再怀疑绯闻的真假,都沉默地认为它不过是虚构出的事。 班长白小喜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听到了杨景然说的一言一语,没有转头,但点名指姓地说:“杨景然同学,希望你在大家最重要的一年里别惹是生非。你最好别带坏了6班的风气。” 白小喜知道,夏可肯定是在意杨景然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不想讲台上的夏可说出可能让他伤心的话,她会喜欢那个他讨厌的人。 尽管他心里接受了一个现实,但并没有放下自己还没开花的单相思。 为什么夏可会在乎你这种烂人!?白小喜在心里暗骂,但想到杨景然似乎为了夏可而打了他,这件事肯定会成为大家不肯放下的盲目执着。 越往下去想,他看到了挣脱不了束缚的夏可。 不行!白小喜站起来了。 “白小喜,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景然也刻意放大移动椅子的吵声,站了起来。杨景然望向白小喜,顿时两个人成为了班级的焦点。 白小喜要将事情所有的矛头都由自己指向杨景然。杨景然想接受所有的不欢与恶,演变成只是他与白小喜的矛盾。 讲台上的夏可看不懂了,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好像特别轻盈,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两个人。 夏可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入无可奈何的周筱琛眼里,她明白了杨景然是在将自己最后的白抹黑,任她颠倒,只有全恶的黑色。 放学后, 愿意等杨景然的只有潘一昊了。 “tmd,一群坏娘们,还有那个白小喜,那个人真的好贱,”潘一昊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拍了拍杨景然的肩。 “有你就好了,请我吃饭怎么样?”杨景然尽管对这个结局很满意,但也要装出可怜的样子,他早就看出面前这个结实阳光的少年积累的黑比自己的还重,还沉。 当一个悲观者觉得有一个比他还可怜的可怜人时,他的负面情绪会以帮助这个人,以最好的方式释放。 “别哀声叹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潘一昊不会表演假象的悲伤,他现在低落的模样就是真实的。 “想想全世界都在通缉你,这大概就是我的心情了吧?” 假可怜人一定要比可怜人更可怜。杨景然想道。 另一边。 “喂,夏可,走慢点!” 一个小萝莉在追一个高挑的一米七三的女生。 但对方脑后的马尾辫不停地一摇一摆,没有停止运动,夏可满脑子都是杨景然说过的话。 在全班面前。 “我和夏可,没有关系,任何关系都没有。我不需要去和你们说什么狡辩的话,没必要,如果你们真想把她这种与我格格不入的好学生混在一起,那就随意吧,你们开心就好。” 但是有人打断了她发散的思绪。 “哎哟!好痛!我摔倒了,我被球砸到了!” 夏可听到浮夸的惨叫,悠哉地回首,看到了可爱的萝莉坐在地上,以不失优雅的姿势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伏在腿上。 这压根就是在装嘛! “好了,起来吧!地上很脏的。”夏可往回走,一把拉起陈佳嘉,没有多大情绪波动的声音似银铃悦耳。 陈佳嘉接受了夏可的帮助,但也开始发牢骚了:“原来你还知道我在你屁股后面嘛!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也是服了你了,跟周晓琛那臭婊子惹上事,你就不想想怎么摆脱吗?” “怎么洗?周晓琛她敢说,自然就有人愿意听。我,可能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说真话的权利吧。” 夏可想到了自己还没出口的决定。 她想到了本心不坏的杨景然,他难道也是因为猜到了结局而放弃解释吗? 一定是这样的。少女好像看懂了第一次遇见他时对方眼中的冷漠了,那肯定是因为无奈才不得不用冷酷披身。 但是,真的吗? 夏可现在不想去问当事者,但纠结的想法又缠绕心头。 烦恼少女与问题少年或多或少有了一段猜不透的距离感。 “都已经高三了,你还在乎她做什么。我可不想你因为她们这群臭婊子而自闭抑郁,那不正满足了人家的坏心眼了吗?”陈佳嘉的话很毒,很不符合她的可爱外表。 夏可听了讪讪一笑,她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个腹黑小萝莉的了。 好像她喜欢一直赖着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好朋友的吧? 夏可不知道陈佳嘉的小脑袋装了什么,去想的话那一定很伤脑筋吧。 “你说的没错,其实现在已经到了大家互不牵连的时候了,慢慢地,为了自己的前途,会放弃很多联系,会节约更多精力冲刺!”夏可很认真地给自己找到信念,并贴在心口。 “那你不会放弃我吧?”陈佳嘉突然两眼泪汪汪,煽情道:“突然说这么多丧话。” 这才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模样嘛。夏可看到可怜的陈佳嘉,笑了,然后撇过头调侃道:“你不是有迷人的小男朋友嘛,还要我干吗?” “不行不行,我要你陪我。”陈佳嘉死死挽住夏可的手不放,把头埋在她的胸口。 “好啦,不会放弃的。”夏可知道陈佳嘉只有听到这句话才肯放手。 “其实,有时候说些丧话,会让我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忘记了的温度。” 听了后,陈佳嘉看不懂夏可为什么笑了。 第13章 阳光,秋日 陈佳嘉认识他是在一次篮球赛时。 她记得那天因为无聊,借了社团里高一学妹的新校服,用自己清纯可爱的外表勾搭了一个刚入学的帅帅的学弟。 高一上学期,学校各大社团举办的活动尤多。学生会的主办项目里有秋季篮球赛,吸引了很多热爱篮球的刚入学的青少年。 陈佳嘉作为学生会的高二部长,自然对自家的项目放在心上。 那天下午,秋日的阳光很温和。暖洋洋的感觉让因昨日骤冷而紧绷的神经得到松弛。篮球场的一边石墙上有一排围杆,陈佳嘉扶在围杆上,还抱着一瓶“脉动”。 这是一瓶被她动过手脚的“脉动”。 她的目光放在一个被黄金光辉渲染的少年身上,他矫健的身姿在篮球场上移动,帅气的脸加上挥洒汗水的样子受到了陈佳嘉的特别关注。 突然,清脆刺耳的口哨声响起,裁判向两边的选手示意,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陈佳嘉原本倦怠的眸子也有了神,她看到自己心仪的小学弟走下了场。于是,她二话不说,小跑到篮球场边,表现出小女生羞怯的姿态,跑到他面前,用像是鼓足了勇气的声音说:“这是我买给你的,你……要不要?” “不错哟!有表白哦!我昨天说的不错吧!你最近命犯桃花!” “小心点,昏睡脉动,致死量!” 主角没说话,两个大汗淋漓的男生先围上来调侃了几句。 一个哪怕气喘吁吁也刻意表现出很冷漠的样子,他用手肘冷不作声地推了下他。另外一个男生还强硬地把主角手中握着的水给夺过,不给他拒绝这个可爱小女生的借口。 主角见好友拆台,回头送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 “同学,呃,谢谢了。”主角回头看这个可爱的小女生,突然就脸红了。他感觉二人好像刚刚好是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不禁暗骂老天在搞事。 他一米八一,她一米六二。 陈佳嘉喜欢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有一抹特别白净的光泽,好像在发光。 她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陈佳嘉站在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孩面前,微眯眼,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看到了自己期待的一幕,这个帅气的男孩害羞了,顿时心花怒放。 好开心! 主角看到小女生简单地背着手注视他,他开始怪罪空气带来了搞事情的燥热。 “我叫陈佳嘉,高二(6)班,记得来找我要联系方式哦!” 陈佳嘉不笑了,大方地开口说了一句后,就打算转身离开了,留给了主角一个优雅的背影。 再见咯,小学弟。 “哎,那个,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看出对方并没有交换名字的想法,主角着急了,然后试探性地说出她的名字,“陈佳嘉?” “额!”陈佳嘉转身了,她现在又想知道他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是……” 阳光突然灿烂了。 中午下了最后一节课。 陈佳嘉早早地出了教室,因为她要去找人。 “这个小萝莉,不会谈恋爱了吧?”夏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望见闺蜜神速地离开。 哎呀呀,我忘了他的名字是什么了?不行不行,现在去问问。 谁知道陈佳嘉的执着会是为了想起昨天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生名字。 她现在只记得,当时黄金渲染的少年迷住了她,她根本没听清那时少年说过什么了,只有注视时美好的怦然心动了。 她来到了高一组团。 路过一个班时,碰巧昨天那个借过她校服的学妹刚走出教室,跟她打了个招呼。 “学姐,你怎么来高一组团了。” “我啊,找一个小学弟呢。”陈佳嘉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可不想在学妹面前留下鲁莽无礼的形象。 刚巧不巧的是,在这个学妹的身后教室的门,走出了她寻找的人。 “你你你。”陈佳嘉想喊住少年,但无奈自己脑子里就是蹦不出他的名字。 还好对方看了过去,投向阳光灿烂的笑容,抬起手打了招呼:“陈学姐,你好啊!” “学姐,你认识他吗?”站在陈佳嘉立场上的学妹发问了。 “呃!”陈佳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说认识的话,要是被男孩知道忘了他的名字,岂不是很尴尬。 但她肯定是不会说不认识的。 “艾传,中午出去吃呗,我快被食堂恶心死了!” 这时,又一个男生走出来,对着前面的少年喊道。 “当然认识啦,是不是,艾传?”陈佳嘉反应很快,抓住这个名字,连忙自然熟地喊出来。 “嗯!?” 这一说,走出来的男生表情就不对了,因为“艾传”是他们几个男生之间亲密的喊法,现在班上可没有一个女生敢这么喊他“艾传”。于是,男生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陈佳嘉和少年,脸上还写着“你们两个人有猫腻”的表情。 这倒好,场面还是尴尬了。 少年听到陈佳嘉亲昵地喊他,顿时莫名地脸红了。他挠挠发鬓,也没注意到自己被陈佳嘉悦耳的声音迷住了。 “怎么了?”陈佳嘉敏锐地察觉不对劲,拉了拉学妹的袖子,问。 “咳咳,艾传,那个,今天我有重要的事,可能关乎到我和雨潇接下来三年的命运,我们两个必须先行一步了。” 他一脸正经地说完话后,坚决地转头拉住刚走出教室的罗雨潇。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冷漠两个字的男生还不明白情况就被外面的人拽住,但只用一秒他就感觉到了场面的严肃。 拽住他的人没给他时间思考,二人在短时间内往反方向越走越远。 听出陈澄话的言中之意后,少年只好无奈地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罗雨潇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橙子这货不是在搞事情吗? 学妹也随后做出反应,她倒是没有那么做作和迅猛,先简单地和陈佳嘉道了别,自然地抱着一堆书从陈佳嘉这一侧离开。 “我们要不先离开这里吧!”陈佳嘉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 她总算明白自己好像被误会了,她明白了刚才的行为可能有点暧昧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女孩走在左边,少年走在右边。 “你,你说你忘了我的名字?”知道了她来的目的后,少年忍俊不禁。 陈佳嘉没看懂他充满韵味的微笑。 “嗯,不行吗?就只是忘了你的名字才来找你的。”陈佳嘉双手插在胸前,撇过头不去理他,气鼓鼓地回答。 好奇怪的学姐!心里虽这么想,但他开始觉得这个可爱的小女生有点吸引他了。 “我叫艾传文景,文房四宝的文,良辰美景的景。”少年主动地开口,头往左偏,右手又拉紧自己背在单肩的书包。 “哦!那我还是叫你艾传吧!”陈佳嘉没有继续闷闷不乐,表情转换很快,现在又背着手,也侧过头微笑。 少年艾传被女孩可爱的姿态吸引了,他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根,目光离不开她,紧张地说:“好吧!” “学姐,要一起吃饭吗?” “哎,你是打算和我约会吗,艾传?”陈佳嘉显露她的魔女真容,开始不顾及地调侃道。 “呃,吃个饭而已。”艾传文景一听没反应过来,有点不知所措,开始口吃,话没过脑子就出。 陈佳嘉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立马就消失了,用敌视的目光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想撇开我不管,艾传。” 刚认识的陌生人对你有异常的亲昵,还是会让人困惑与苦恼。 完全没有应对办法呢! “咦!?”艾传文景被陈佳嘉认真的表情震惊了,也同时在心中呼嚎现在该怎么办呢?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等待拂面的凉风离去。 “学姐,那个,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想到最后还是艾传文景先开口了。 “没有。” “没男朋友你还这么张狂,就不怕被人欺负吗?”艾传文景讪讪一笑,也试着打趣地说道。 陈佳嘉“噗”的一声笑了,她失去了严肃,接着用手捶艾传文景的手肘,她表现出的不怀好意带有一抹令人着迷的美。 “哎,艾传,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陈佳嘉看着那双亮闪闪的眸子,发问。 “这种话怎么能让女生主动说呢。”艾传文景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现在没有像开始的矜持,大方地回答对方。 秋风飒飒鼓动树梢的枝叶,阳光撒落,地上的叶影又如摇曳的少年的心。 “学姐,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第14章有暗香盈袖 我叫艾传文景,是一名刚进入高中三分钟的新生,面前是一座宽大的校门,目光所及处,是向往的新生活。 走进偌大的新环境,扑面的还是夏日倔强的风儿与空气,烈阳似乎与学校达成了协议,起码坚持到军训的折磨后再放假。 我提着箱子穿行,目光永远在新鲜的人群中。 燥热与沉默充斥在填满了陌生人的教室。我很喜欢每一个新鲜而特别的面孔,他们哪怕表现得都很却怯,像是在极力隐藏什么旁人会讽刺的东西。但这里的每个人肯定有一颗炽热的少年心。 就像我一样。 我提前到来,坐在靠窗的一排,枕着手,目光放在每一个走进的人身上。 有的人害怕地不敢看任何一个人,抓住一个偏僻的角落后,就死死地抱紧。 有的人露出紧张而不浮夸的表情,环顾四周,动作迟钝,眼睛主动地对上了所有人,像是第一次登上舞台的演员般表演。 我最喜欢的还是漂亮的女孩子,她们不管是以什么姿态走进来,教室里的空气都会变成爽爽的凉风,能抚动我燥热的心。 一个脸色平常的少年走来,他看了眼我,发现旁边没人后,就把我旁边的椅子拉出来,自然地坐下,然后打了一个招呼:“小哥,你好!” “我叫艾传文景,你好!” “人帅名字也不赖嘛!我叫陈澄。” 对方露出友善的微笑,他有特别的小酒窝。 我也跟着笑,表示友好。 不久,如同小升初的第一天,老师站在讲台上,交代事情。 熟悉得让人怀念的场景又要由不同的人重演了。我发呆了,思绪也往远方飘去,直到开始熟悉的自我介绍。 “我叫艾传文景,文房四宝的文,良辰美景的景。还有,我姓艾。” 宁山一中允许走读和住校,我是一个住校的人。 结束了教室的报告,我与刚认识的陈澄同道而行。 他拉了一个脸色冷漠的同班男生,叫罗雨潇,很女性化的名字。 “我们好像是一个寝室的,”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个寝室,同一张贴在绿油油的门上的告示。 一个寝室有六个人。 现在寝室j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他们在毫不牵扯地整理自己的行李。 我们算是最后来的人吧。 我找到了自己的三号床,邻床只有二号床。我在进门前就知道了其余三人的名字,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向在领床床铺上折腾的人打招呼:“你好,我是艾传文景。” “我叫左恩。” 对方拉开刚装好的蚊帐,低下头回应了我。 学校的宿舍很大,还环绕着一个估计几百平方的人工湖。每一个寝室有六张单人床,规格和大学类似,私人的柜子,书桌都是连为一体的,床铺则安在上面。 这或许就是好学校的优势吧! 我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向还没打过招呼的另外两人问候。 他们一个叫胡天一,一个叫向宇。胡天一,唯一一个身边跟着父母的人。另外,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阔绰的公子哥,全身上下都是昂贵得叫不全名字的名牌,但他没有特别的傲气,也比较自然地回应。 而向宇,听到他的名字就很容易跟西楚霸王项羽混淆。人长得很对得起这个名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脸上还有天生的桀骜不驯的表情。 报告后,我想到了接下来为期七天的军训。 听别人说,高中军训难忘的回忆,是回来照镜子发现明显黑了几度的脸,和最后一个晚上的联欢晚会。 听别人说总归别人的经历,我对军训还是有很大的期待的。 早到学校,与父母告别,上车去基地,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坐在自己旁边的陈澄很闹腾,时常与前座的罗雨潇打闹。 男生全在车厢的后面与行李箱挤着,女生享受前排较好的环境。 军训的日子很苦,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也逐渐在每天训练后聚在一起谈天谈地,互相吹牛。 “看你的面相,一年内会有桃花劫。”一个装模做样的斜刘海男生拉住了我的手,一本正经地说。 看到他还用另一只手去拂下巴莫须有的胡须,我讪讪一笑,回道:“道长可有解救之法?” “有,但是没必要说。” “多大就学会当神棍了。”坐在我旁边的陈澄不给面子地用手拐住他的头,表现出恶狠狠的样子,“看你卖关子的样子就来气。” “疼疼疼,要死要死要死!” 看到他认怂的姿态,我不禁笑了,说:“对了,还没问道长名号呢?” “道号平罪,誓为……”挣脱陈澄的折磨后,他又一本正经了。 “我看是贫嘴道人吧,字毒舌吗?”陈澄很没有礼貌地打断。 就这样,在贫嘴中我们度过了难熬的时光。 最后一天的前一晚。 由于开了一个小差,我脱离了大部队。一个人在人群中漂流,不论怎么走都找不到那几个认识的标志性的新同学。无力回天的感觉顿时充斥在我的心头,但在不知不觉,我还是找到了自己班的人。 那但时,大家的位置都已经固定了,只有最后一排边上角落有一个位子了。 露天的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四射的聚光灯照到了自己站立的身影。碍于不能影响其他区域的人,我赶紧坐在那个位子上,旁边是一个女生。 “旁边有人,同学。”她冰冷的声音伴随一个冷漠的转脸。 夜晚很黑,但聚光灯的余光让我看清了这个清秀白皙的少女。 她表现的格格不入让我很不爽,我没有离开,反而用灿烂的笑容回应。 “如果她回来了我就离开,好吧!” 少女戴上自己袖珍的纯白耳机,轻声地回了我一句:“随你了。” 前二十分钟在舞台引爆的氛围中度过。我也没有离开,也大概明白了少女刚才的谎话只是为了不让旁人靠近。 “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艾传文景,但我姓艾。” 场面喧闹,但舞台的氛围没有开始的火热了。因为无聊,我主动去和这个冷面的女生交流。 但少女注视前方,目光流离。余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显露出一股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气质。 她压根就没在听我说话嘛。 “喂,同学,你还在线吗?”我双手收在前面,撑在自己的绿色塑料椅上,没有目的地又说了一句。 突然,舞台的声音停了。 我故意放大的声音惊醒了她。 “你有什么事吗?”她没有摘下耳机,扭头询问。 我看到眨了眨眼睛的少女,她冷漠的表情转变了一点。可能天生对好看的女生有好感,我的不爽消失了,随即轻笑,用发音古怪的粤语道:“美女,有个靓仔想搭讪勒!” “噗!”她被逗笑了,摘下了耳机,随口就出: “神经病啊!” 舞台上的主持人声音又响起了。 “接下来的歌曲,相信大家都不陌生。那就是——薛之谦的‘意外’。” 话音刚落,悠扬的前奏响起来了。 “你喜不喜欢薛之谦的歌?” 少女听到前奏,就被舞台吸引了,她先对我开口了。 “喜欢。” 这时,演唱者登场了,歌声响起。 我们两人没有再说话,默契地抬起头,静静地听台上的人歌唱。 那时,我闻到了有暗香盈袖。 “明知这是一场场意外,你要不要来……” 高中的美好或许就是能拥有很多值得铭记的时刻吧。我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概念。 几个星期后, “老道预测你最近有大凶,你可知细算为何凶吗?”贫嘴道人自从和我混熟后,就有一点小猖狂。可能是看我脾气好,总是拿我开刀。 反观同行的陈澄,这是他唯一一个不敢主动惹的人。毕竟,橙子在贫嘴道人心里留下了一边阴影,每次橙子都把贫嘴道人吊起来欺负。 “反正不是36d的凶就对了。”陈澄不适时地凑过来,用手做出龙爪状,比在贫嘴道人的胸前。 这时,就连平时冷淡的罗雨潇也忍不住笑了。 “陈澄,我跟你说,昨晚你死兆星当头,今天你肯定会诸事不顺,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睡觉梦死!” 那我的大凶是什么呢?只要不是a凶就好了,呃,我的思想怎么陈澄化了呢? 看到两人又互相损骂起来,我倒不去接想阻止,反而对自己的凶好奇了。 只是没想到,我的凶来的太快,就在后来的秋季篮球赛上。 结束比赛后, 那个可爱的小学姐好像不在了。 贫嘴道人在四处张望的我耳边闹腾。 “看到了吗?这是桃花劫的开端,你躲不掉的。老道看在我心慈悲,教你一个方法,以奇门遁局避劫如何?” “哎哎哎,艾传,你不会傻掉了吧,不会这脉动真有问题吧!” 陈澄也凑上来说。 我看到这两个幸灾乐祸的人,怎么敢说自己刚才一入神就忘掉了学姐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好像姓陈了。 在她离开时还悄悄地告诉已经喝过一口脉动的我——她的一个小任性。 “这瓶水我喝过一口,现在算不算间接接吻了呢?” 那个阳光明媚下又如春花秋月迷人的身影,我没有再看到了。 次日。 没想到在尴尬中我又与她遭遇了。 明白了二人有相同的情况后,我的紧张开始缓解,忍不住的笑带走了我的不安。 “哼,艾传,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完了。 “可是,”艾传文景习惯性地挠挠头,还是将实话说出来了,“其实我也记不清你的名字了。” “噗!”陈佳嘉秒懂他之前为什么笑了,现在她也笑了。 她靠近了我,我闻到了有暗香盈袖。我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真的。 第15章 陌生人,你好 高二下学期。 夏日炎炎。 苏黎走出家门,他家的小区很老,属于零零年代的旧区,这里大多数都是一些养老休闲的老人。 他的父母在外省工作,将他寄托在他姥姥家。 小区广场。 身骨还好的老人都会来这里乘凉,因为广场上有一棵巨树,很老,很矮。老树的枝干粗壮,小孩很喜欢爬上去坐在上面鸟瞰这个不大不小的老广场。老树中心还有一个突兀的大洞,但老树并没有因此有岁月磨灭与枯老的迹象。反而,一些暴露的树根与那个大洞组成了一个孩子们喜爱的迷宫,老树仍然欣欣向荣。 苏黎也喜欢穿着拖鞋,去树上坐在老枝干上乘凉。 尽管他很讨厌次啦的知了叫声。 苏黎认识了一个陌生的网友。两人的生活原本没有交错,但冥冥中他认识了她。 白痴吧:哎哎哎,木头,在吗? 夏风苏雨:不在,有事? 白痴吧:今天怎么冷冰冰的呢? 夏风苏雨:因为太阳大,天气太热。 白痴吧:神经病! 夏风苏雨:你体会不了我燥热的心情吧,小白。 其实苏黎并不这么觉得,他只是想对她表现得另类点。至于为什么?他还回答不出标准答案。 白痴吧:对了对了,你说的那几部番我都追完了。 夏风苏雨:怎么样? 白痴吧:超爱金木,白发金木。 苏黎喜欢和这个陌生人聊天,对方总是愿意和他说很多很多话。他也愿意表现自己没有成长的顽性与掩藏的对异性的爱慕。 白痴吧: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 白痴吧:戳一戳。 夏风苏雨:金木很可怜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坚强又幼稚地坚持自己的执着。 白痴吧: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对吧! 白痴吧:金木冷酷地与冷酷的世界撕咬。哎,真希望他还有表现温柔的时候,希望每个他保护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苏黎以为自己可能比她成熟点,但认识很久后,他才发现这个似乎与他同龄的异性有异于常人的成熟。越多的交流,他也越能感受到没有完全表现的成熟和发觉自己明显的幼稚。 夏风苏雨:你快被拉入那个世界了,老女人。 白痴吧:可恶,你会不会看氛围,这么伤感的好吗?臭小孩! 夏风苏雨:我只是在赞扬你那如老太婆的心理年龄,好吧? 白痴吧:好像你比我大两个月,好吧? 夏风苏雨:你又没查过我户口,怎么知道我的真实出生日期呢? 两人更喜欢默契地跑偏话题。 知了知了,还在知了知了。 宁山一中教导处。 是一个谈虎色变的地方。 王建国,是一位标准国字脸的教导主任。他曾是热血奋斗的年轻教师,尽管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但丝毫没削弱他献身教育事业的热血与激情。 王主任训过各式各样的不良少年。 但他唯独对付不了一个人——苏黎。 每天下午五点准时有一个少年会推开教导处的门,熟练自然地坐在他对面的空位,打开一本书阅读,沉默了一个小时后离去。 王主任开始很好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是谁,他表现出一如既往的严肃,剑眉上扬: “你来这里干什么,同学?” “这里环境很好,看书很好。” 中肯,没有他经历过的,想象中的,不带敬畏与张狂的回答。 后来,他知道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是高二年级考试排名数次第一的苏黎。 或许是出于对优秀好学生的亲昧,他对苏黎有点不礼貌的行为并无反感。 今天,习以为常地,他来了。 “王主任好!”简单的问候结束,然后苏黎就将这个在学校风厉雷行的大人物搁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王建国也不是没事做,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人家。他也是老老实实地在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白痴吧:放学了吗? 夏风苏雨:嗯。 白痴吧:我还被关在这笼子里。 夏风苏雨:活该! 白痴吧:是咯是咯!不是谁都像你。 夏风苏雨:没错,优秀! 苏黎心思完全没在书上。 白痴吧:毒舌! 白痴吧:我真想跑过去打你! 夏风苏雨:提供免费飞机票。 白痴吧:……神经病。 白痴吧:对了,问你一个问题。 白痴吧:你喜欢我吗? 苏黎咳了一声,惊动了埋头的王主任。王主任抬头只看到少年紧张地把摆着的书合上。他又好奇地往前伸长脖子,做出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发现这小子原来直勾勾盯着桌上的手机。 你也会玩手机的吗?稀奇。 王主任非但没生气,板着的脸难得地露出兴奋的神色,苏黎在他印象里比那些坏学生还难应付。 白痴吧:如果你不认真回答我的话,我可能会一直纠缠下去。和你认识了一年,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因为平时莫名其妙总是想你,尽管我还没见过你。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你就不要笑话我了,真的…… 苏黎没有看完这段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白痴吧: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白痴吧: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伤心的。 苏黎站起来,慌张地走出教导处。 “砰!”却不料刚走到门口,就与他人相撞了。 来人是一名面容姣好的三十岁女教师,身后跟着两个男学生。一个人很狼狈,脸上也有好几处红肿的伤。另一个人脸色阴沉,双拳攥紧,给人随时会爆发的感觉。 苏黎与这个危险分子对视一眼,慌乱的思绪被拉回,他缓慢开口:“杨……子!” “同学,麻烦你让一下。”火冒三丈的老师见有人打断了她的前进,以为对方是个刚接受过教训的坏学生,没好气地对他吼道。 女老师领着两人走进教导处,被晾在一旁的苏黎没有机会再与那个人对视,离开了这里。 苏黎走到卫生间洗手台前, 夏风苏雨:我觉得现在的我不值得别人喜欢。 他还没打完字就将这想法滞留在脑海中,把手机上的字删掉。 白痴吧:你不想回答我就算了。(撤回) 白痴吧:我只是在开玩笑。 白痴吧:刚才只是搞怪,捉弄你而已,笨蛋! 苏黎看了后顿时有些怅然,他目光放在手机上,没有看到对面镜子上失望的家伙。 夏风苏雨:网恋好像比早恋危险指数更高好吧,你不怕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抠脚大汉吗,小白? 然而,这次沉默,由对方发起。 图书馆内。 苏黎与杨景然。 “喂!”杨景然在苏黎的视野里挥动自己的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眼前的人,“你在发什么楞呢?” “没什么?”苏黎的思绪从远方归来,他表现得很镇定。 杨景然本想向苏黎请教关于椭圆的问题,但他现在坐回了在苏黎对面的座位,此刻心思不在学习上,试探地询问对方:“哎,你说你是不是感情上又出问题了?” “别说又了,我还没走出阴影。”苏黎将笔放下,神色黯然,声音飘离。 “真好奇你和那叫……” “雪奈。” “哦,和雪奈真发生过传闻中的事吗?”杨景然直视对方,仿佛在审判苏黎。 “传闻是传闻,但不是现实。”苏黎话只说一半,接下来沉默了。 “那你教教我做这道椭圆的题呗。”不知杨景然有没有在意苏黎说的话,他又找了话题,注意力回到了学习。 两人从中午人来人往学到傍晚伶仃几人。 出了图书馆,老天不作美,细雨绵绵而落。 “哎,又下雨了。” 憋了一下午的浊气,在回到外面的世界后杨景然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长舒体内的苦闷。 “为什么说又呢?”苏黎紧了紧自己的蓝色夹克。 “最近秋雨连绵,很难见到太阳吧!” “哦。” 两个人都没带伞。 “初中的时候你好像借了我的伞就没有还了吧?”苏黎又开口了。 “嗯?哦!那把伞吗?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被人摸了。” “是吗?真够背的。” 飒!飒!飒! 杨景然和苏黎感受到一股冷风吹拂,但没有改变他们的距离。 为什么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呢?苏黎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哎,你现在和班上的人关系还好吧?” “全员通缉的状态吧?” “有人敢通缉你吗?我可不记得你是个软蛋,会被别人欺负。” “好像有吧,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吧?” 这时,苏黎不懂为什么杨景然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对方看穿了他。 苏黎想到了小白。 夏风苏雨:小白。 白痴吧:你主动找我? 夏风苏雨:想和你说话而已。 白痴吧:好呀。 夏风苏雨:我其实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吧,总是把过去压在背上,然后走下去。(删除) 夏风苏雨:你真的喜欢我吗? 白痴吧:假的, 白痴吧:好吧,真的。 白痴吧:可是你又不愿意接受。 夏风苏雨:我以前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过现在不在了。(删除) 夏风苏雨:我不想网恋,我们两个本来不就是简单的陌生人吗? 白痴吧: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苏黎放下了手机,他看到远处高楼的亮光屏幕,在想什么呢? 第16章 情感问题 中午。 唐婉和她的闺蜜离开了排球队,原因是周筱琛开了一张假的医院证明。“严重的伤”迫使周诗雨提前走了,或许因为高三要面对高考的压力,唐婉也一并退出。 “筱琛,你受的伤这么重,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累了。”唐婉不知真相地挽扶着“受伤”的周筱琛。 “有你就好啦,我的大宝贝!”周筱琛很喜欢去抱唐婉,唐婉的身体很软,还有一股天然好闻的体香。 唐婉是高一下学期转进来的一个新同学,当时内向的表现反而获得了周筱琛的好感。待她真诚的周筱琛自然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圈子。 唐婉莞尔一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目惆怅了起来。 她曾经也抱过一个人,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可能因为那个时候激动的情绪,自己好像忘了许多许多细节,但这段模糊的回忆却铭记于心。 “是不是又在想情人呢?”周筱琛比较成熟,她几秒钟就反应过来,拉起女孩的连衣帽盖上,把她的头往下按,用恶狠狠的语气开玩笑。 “才没有!只是,因为马上又要面临的月考而已。”唐婉那张白皙清纯的脸蛋儿难得地有了一抹羞涩的韵味。 “哟!是吗?”周筱琛虽然知道闺蜜喜欢一个人,但没有从她心里挖出这个人过,这算是她挫败的地方吧。 “骗你干吗?” 唐婉低头看路,殊不知垂下的眼帘掩藏了什么。 通缉中。 杨景然还没退出班群“开心养猪场”,他想知道别人对昨天的事的想法,更希望自己不会牵连夏可。 太空二号:开心和yjr可能真的结下梁子了。 卖泡泡的骑士大人:yjr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呢,干说不做可不是他的作风。 叮当猫没有万能口袋:你们就这么希望看到校园暴力发生在我们班上吗? 太空二号:我们也就说说而已,yjr又不会听我们们的话。 太空二号:要是真有事,你能说服你上。 淅淅沥沥的小小:开心最近怎么不爱讲话了。 杨景然没有看下去,因为夏可找过来了。 vogelimkafig:你在干吗,杨景然? 不喜欢猫的恶犬:什么时候你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不喜欢猫的恶犬:谁给你的胆子。 vogelimkafig:恶犬! 不喜欢猫的恶犬:乌鸦! 不喜欢猫的恶犬:以后别和周筱琛打交道,我可没第二次抹黑自己的机会了。 不喜欢猫的恶犬:毕竟,本来就已经很黑了。 杨景然刚走进学校, 没想到听到了一道熟悉好听的笑声,他转过头去看,果不其然,是那只乌鸦! 对方的明眸也看了过来,现在刻意憋笑的夏可发了一句。 vogelimkafig: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人因为昨天的隔阂,会想电影里那样从此不见彼此了。 不喜欢猫的恶犬:电影的故事都很刻苦铭心吗? vogelimkafig:至少观影者都这么认为的吧,前提是好电影。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两个人没有走在一起,杨景然步伐快,走在前面。夏可步伐慢,跟在后面。 奇怪的是,两人的距离没有越走越远。夏可注视自己前方那个倔强得不愿回头的背影,他僵硬的小动作映入她的瞳中,这说明杨景然肯定在意她。 夏可本来还因为今天与排球队主动解除了关系而烦恼。但现在,她感觉一切都随风飘去,飘到远方。 远处,操场两边是环形看台。 陈佳嘉倚在栏杆上,注视一个少年在跑步。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她看出对方的闷闷不乐,但少年不愿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停下来驻步休息的艾传文景弯腰低下头调整呼吸,他的脸红彤彤,但脸色依旧难看。 “哎,也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什么伤心事了?”陈佳嘉认识艾传文景一年了,今天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没事,真的没事。”艾传文景抬起头,不熟练地掩饰脸上的表情,表现出笨拙的无所谓的姿态。 陈佳嘉也没有动,注视少年一步一步走上看台,她给他递过去一瓶水,用轻柔的声音说:“你是不是也没告诉你的基友们?” 艾传文景一边喝水,一边坐下。他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我的养父母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呃!?什么意思?”陈佳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养父母?亲生父母!? “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也不在。” “不是,我是说,你是养子吗?”陈佳嘉试探地问道。 “不,是孤儿。福利院领养的。” “然后呢?” “哦,亲生父母好像说想把我带走。”艾传文景的思维跳跃,直接回到了现在。 他不想在着四个字前面加上“我的”。 “那他们怎么和你养父母说的。”陈佳嘉没有靠近脸色难看的少年,只是原地转过身直视对方。 艾传文景两只手往后撑在宽大的台阶上,他的刘海被照来的阳光渲染。他想到了什么,莫名地笑了出来:“他们说啊,他们的儿子当然要回自己的家啦,这个孩子流着的是他们的血,回去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哎!” 看到少年在一个人自言自语,陈佳嘉感到心疼,但她根本感受不出对方是何种情感,对方表露出的陌生的情感,就像是未知的黑洞。 陈佳嘉的父母是亲生的,她的父母从小到大,视她为宝贝小公主。她的父母对她百依百顺又无微不至。因害怕父母瞎担心,连她与艾传文景的交往,都是她第一次对父母撒的谎。 我该说什么呢?我不该说什么呢? 她知道自己的话将会对少年造成不一样的影响,好的,坏的,都有可能,陈佳嘉在敏感燥热的氛围中,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在做该死的语文的阅读理解,令人头疼。 太阳被苍白的云朵遮住,蓝天也是忧郁的色调。 “艾传,你能不能不忧伤?你现在已经17岁了,马上就是一个成年人了。难道,他们还能束缚你吗?” 艾传文景注视少女,直直的目光流离。他站起来,然后收起情绪,走在少女旁边,也倚在栏杆边,阳光打在二人的脸上。 他知道少女在为他的低落担心。 “哎,佳佳,很多事不是我能左右的,那就不要管它了,对吧?”艾传文景恢复了往常的灿烂,他选择不去想这件事了。 秋日,暖阳,普照。 …… 深夜。 白小喜这是第一次去酒吧,推开门后,他眼中酒吧的风景有点萧瑟,不符合他脑海中的第一印象。 他装作不是第一次的熟练,学电影中的情节坐在吧台,双手插兜打量四周,等待服务员过来。 “小弟弟,你要什么?”一个艳丽的女服务员不知从哪儿走出,打断白小喜的发呆。她挺拔干练的身姿映入男孩的眼中,微眯的双眸比她的烈焰红唇更有吸引力。 “哦,一瓶啤酒。”白小喜露出惊羡的神色,但也很快地恢复了镇定。 “小孩子吗?你也敢喝酒吗?”女服务员声音很有女人味,她只是赤裸裸地盯着眼前这个明显未成年的帅气小伙。 “你们门口也没有小孩与狗禁入吧?”白小喜有点害怕对方的灼灼目光,不敢去看她。 “哦,忘了安了。” “那我能喝酒吗?”白小喜露出虚假的笑容,正对女人的目光。 对方不语,同样还以微笑,然后拿过一个倒扣的干净玻璃杯,熟练地倒了杯啤酒。 白小喜没有客气,自然地接过来。 “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不用管我,姐姐。” 酒吧响起慢节奏的轻音乐。 “姐姐没事才会给你这个未成年人倒酒的。”女服务员没有离开,又开始看白小喜,没有多余的动作。 “哦,那我还真是你多余的乐子。” “别这么说,多不多余看你表现。” 白小喜推开自己的转椅,打趣地说:“别色诱未成年人,姐姐。” 酒吧很安静,轻音乐声音很小,如安眠曲一般润耳。白小喜喝了一大口冰啤酒,清凉在秋季化为了刺骨的寒冷。 “姐姐,还是个大学生吧?” 对方没想到是他先开口的。 “怎么看出来的?” 白小喜没有着急回答,先把剩下半杯啤酒一口闷下去,又停顿了几秒,才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年轻呀!” 对方期待了十秒,没想到最后得到了一个庸俗又可爱的答案。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不知是酒精壮胆,还是冰冷冲击大脑,白小喜把杯子放下,问。 “雪倩。” 对方毫不顾及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白小喜,别人喜欢叫我开心。”白小喜把手枕在吧台上,他有点醉意了。 “开心不开心,哪是名字说了算的。”雪倩笑了,和标准的笑不一样,她是侧着头笑的,带有一点掩饰之意。 白小喜把杯子推到雪倩面前,示意再来一杯。对方也没说话,恭敬地满上,然后推回去。 “哎!姐姐,你说你喜欢的人喜欢你讨厌的人,该怎么办?”白小喜“咕噜咕噜”喝完后,突然问道。 雪倩明显停滞了一下,然后迅速又慵懒地回答:“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人生输家的话,就别想到翻身了,看着王子与公主在一起就好了。” 白小喜听后低下头,没有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把杯子推过去。 雪倩再次满上后推回去。 “姐姐,你不喝吗?”白小喜闷头又是一杯,没再提刚才的事。 “喝腻了,已经觉得恶心了。”雪倩侧过头回答,她的声音很柔,像丝绸般拂动少年的耳朵。 雪倩没有之前女强人的姿态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痴情,别这么看着我。” 白小喜看到了撇过来的一抹幽怨。 “看不出来。” “只是有一点情感问题。” 雪倩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好奇,只是简单地询问:“说来听听?” “跟我喜欢的人没关系,只是与我为敌的心理阴影罢了。” 白小喜看到了小黑,他正在为自己斟酒。 第17章 开幕,缤纷 今天是期待已久的运动会。 清晨,校园的秋景很美。 尤其是在通常无人问津的偏远角落,金黄色的银杏在散落金黄色的心形叶。满地的黄金渲染了秋日,秋日映照了黄金的岁月。 今天,银杏难得地苏醒了,但昔日的老友,不,那些时日短暂的鸟儿已经不在了。 他注视清晨的莘莘学子路过,在他眼里,这些小人比鸟儿还不长久,旧的人儿一批一批地消失,新的孩子一批一批地涌出。出于对生命与岁月的尊重,但有人看向他时,他总会热情地扇动枝干,撒落叶片,飒飒地表示热情。 令树奇怪的是,今天,他看到了有一个少年站在他下面驻步,少年的视线与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他的两只手握住手机打字,嘀嘀哒哒,轻快的声音响个不停。 蓝缕青衣君莫笑:哎哎哎,你昨天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花里有雾:哦,我的名字在花里。 有一个少女走过那条通往操场必经之处的拐角。 她戴着的白丝框眼镜倒映出捧在手心的手机屏幕。 蓝缕青衣君莫笑:花里花里,怕你不是蚜虫? 花里有雾:怕你不是理工直男兽的究极进化体,钢铁直男兽。有点诗意好吗? 冷风拂面。 少女不自觉地侧头,瞟到校园里那棵躲在绿色网格围杆后的银杏树,下面有一个男生站着。 应该在等他女朋友吧?这么好的男生不好找咯! 那里不会是他和他女朋友定情之处吧,真浪漫。真是一棵还不错的月老树。 蓝缕青衣君莫笑:我是理工,但不是直男,更不是什么合金材料的直男,这是通过马克思主义哲学,实践与检验得出的真理。 花里有雾:没有童年的可怜孩子。 花里有雾: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银杏树跟向他投去关注的少女打了个招呼。 花里有雾:你觉得银杏怎么样? 一片心形银杏叶不适时地盖在少年的手机屏幕上。 蓝缕青衣君莫笑:秋季会频繁落叶的长寿动物。 他对自己的标准又简洁的答案很满意。 运动会在开幕式的进行中拉开序幕。 胡天一坐在主席台上,他是团委的主席,自然有一个高贵的位置。他注视在一旁与他同年级的高二学生谈笑风生的朱珊,高三学姐,上一届学生会会长,现在他的女朋友。 胡天一表面上不去打断朱珊与她去年提点过的小学妹交流,他打开手机后,点进qq,给她发了条消息。 胡作不非为:学姐,我好寂寞。 胡作不非为:戳一戳。 这个美丽爱笑的女孩看到自己手机上的消息后,心中不由地苦恼,这个小少爷又要惹麻烦了。 朱红点唇:我在和小学妹聊天,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呢? 而后,她又加了一条消息。 朱红点唇:求你了,胡天一。 在朱珊面前的女生看到她蹙眉的样子后,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也是胡天一一个班的同学,也有所了解学姐也胡天一之间的事情。 两个全校知名度最高的人,在学生中也最具权威的两个人,听说特别能折腾。 具体怎么折腾呢,不爱打听别人私事的莫诗雨自然不是很清楚。 胡天一看了消息后,像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生气的模样,离开自己必须坚守的高贵位置,径直走向五米远处朱珊在的地方。 他的动作很小,在离开之前他发了一条消息掩盖自己的动作。 胡作不非为:那好吧,我也想睡睡觉。 但过了五秒,少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接下来,胡天一证明了朱珊的预感是对的。 胡天一从后面单手揽住朱珊的腰,头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地说:“你非要我主动过来把你撵回去吗?” 轻声细语的张狂,让朱珊束手无策。她作为上一届的学生会会长,应付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唯独对胡天一毫无办法。 用胡天一的话来说就是, “因为你喜欢我呀!” “哦,原来是莫诗雨呀,不要意思打扰了。”胡天一看向边上的女孩时,收起了他的放荡不羁,用很绅士的笑容与平人的语气跟莫诗雨打招呼。 朱珊敏感的腰部被这个胡作非为的恶人死死挽住,她突然心痒痒的,一时间很气愤胡天一对外人的优雅,但她感觉根本没有力气挣脱恶人的束缚。 “我找学姐有点事儿,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对话。”胡天一十分礼貌地轻点头,仍未松开对朱珊的束缚。 朱珊从那张英俊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一点惭愧,她早就对胡天一那副常人对其有好感的姿态嗤之以鼻了 “没关系。”莫诗雨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起哄,与朱珊学姐道别后就转身离开。 无奈地看着莫诗雨离开的朱珊,心中对胡天一的手段早已折服了。她也失去了最后的矜持,扭过头恶狠狠地凶起来,说:“胡大少爷,你这个斯文败类,放开我!” “败类怎么会把到手的天鹅放开呢?”胡天一再次靠近朱珊,这次他的尺度更大了,脸贴在对方的肩上,完全不顾少女的感受。 “你这是在占我的便宜!” 朱珊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全身酥麻,完全没有力气推开。 “好啦!”胡天一还是松手了,他表明自己的想法:“我们在大家的注目下聊天怎么样?” “你也知道是大庭广众吗?” 操场的看台人山人海,开幕式没有亮点地结束了,至少对于左恩来说是这样的。 人类还真是喜欢群居活动,来增强自己也不清楚的认同感,好让自己活下去吗? 左恩站在看台的最偏处,他倚在围杆上,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的出口。他的目光流离,又有一道明确的光泽,他在思考一些与青春期无关紧要的问题。 “哎,转世左慈,你在干嘛呢?” 这个人是一个喜欢通过联想,给别人套入有趣事物的十七岁正常男生,他多半是小时候受到过排挤或者刺激。左恩向旁边看过去,一脸老气横秋的板寸少年好奇地注视他。 选择不理踩,还是说一些客套话,或者敷衍了事,好像三个选项都是敷衍了事哎! 左恩回话了:“我只是在看有没有一道霹雳击中我。” 这是一个对方提起过的教父梗,也是被他记住用来愉悦周围人的手段。 “哈哈哈,老道给你算上一卦如何,霹雳神似桃花劫,命里有时终须有,不能强求的。”对方打开了话腔,“你就算在这里等上一天一夜,或许也不会遇到那道霹雳,你听了老道的话顿悟,也不会加快你与霹雳相遇的命运。” 不愧是贫嘴道人,在为人处事上,对男生八面玲珑,但是一与女生接触,又显得生硬躲藏。这个人,有一半可能是因为接触过多书籍与事物,形成了自己笃定的特殊价值观。另一半,对女生的特别对待是因为初中告白没成功受到的打击吧。 左恩脑子飞速转动,他喜欢笑着看别人,在与他们交谈的时候,主动地解析他们的内在。 我现在和贫嘴道人的关系如同他与班上其他男生一般,他在建立与众多人关系,没有特别稳固过任何一方关系链。这种做法是因为早熟而造成与周围人存在的根本分歧吧? 左恩继续说:“贫嘴道人不恋红尘,怕不是早已感悟出什么人生大道理,超脱世外了。” 贫嘴道人一听这话,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停下了自己的满天胡言。 这种神态与停顿在左恩眼里,有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贫嘴道人在班上形成的形象可不允许他有如此停顿,肢体动作微小变化,无关紧要的目光流离可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故弄玄虚。 左恩也没有着急,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解析这个人的内在。 “咳咳,老道本也是红尘庸人,奈何灵智顿开,早已抛弃七情六欲,无情无感了。” 这个时候,左恩看出贫嘴道人真正地恢复了故弄玄虚的姿态,把刚才真实暴露的自己又掩藏起来了。 “真是无趣之人,别打扰我找我的霹雳了。”左恩表现出少许厌恶的神态,这是适当地与对方开了个玩笑,能看出没有排挤的恶意。 然后,说完,左恩以一个呆呆的笑容打破自己刚才表现的不悦,用反差来让双方愉悦。 出了操场的包围,左恩溜到安静又凉爽的图书馆缓解身体对秋季烈日的排斥。他以上厕所为借口,路过那些将运动会置之度外在认真学习的人时,也认真地去抓每一个人可能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他看到了一个在向他招手的女孩,左恩的脑海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逃避。 只一秒, 他立刻表现出着急的憋尿,刻意发出的能被安静的氛围扩大的轻微噪声,匆忙地走进一楼的卫生间。 他突然觉得卫生间吹拂的冷风让他感到有点痒痛,他知道这是自己出现紧张时的反应。他先去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手冷水洗脸,冰冷刺激自己的神经。 而后,他终于恢复了常态。 他现在有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这个魔女出现在这里?现在她肯定会在门外等自己。 第18章 心动,初吻 朱珊急匆匆地在拖堂的生物课结束后赶到音乐教室,因为她是学生会新上任的会长,很看重自己举办歌手大赛的海选。 她提着一个卡通布袋,秀发没有特意梳理,额前有翘起的发丝。朱珊看到自己前面往同一个方向前行的同学,莫名地,她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肆意玩弄她的内心。她不断对自己说:“我一点都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现在还早,就算我迟到了,也不能表现出冒失的新人状态,要平静,要平静。” 少女在给自己下清心咒时,却忘了看前面有一个即将撞在一起的路人。 “同学,小心点。”前面的路人很仔细地观察到后面步伐过快的女生要撞到他了,他停下来,侧过身,保持距离,摆出很绅士的姿态,待躲避了一场意外后,继续温和地说:“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撞倒了,同学。” 朱珊听到声音咻地抬头,但奈何停不住身体,还是与前面的绅士擦肩,她条件反射地看向对方的脸,想知道这个陌生人有没有在意她的莽撞。 “你也是来参加歌手大赛的海选吗?”对方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小意外放在心上,反而热情地问道。 “额,不是,我是举办方的人,所以赶时间。”朱珊语速很快,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一般。她可不想和陌生人纠缠,尤其是现在,尽管她撇过头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有点帅。 管这种这种过了脑子就忘的事儿干嘛! 而后,朱珊丢给对方一个冷漠的背影。 而我们的路人,对这种意外的碰撞又是什么想法呢? “胡天一,你怎么来怎么早?”一个妙龄少女挽着同样白皙清秀的女孩走来,而后妙龄少女拍了拍过道上刚才在发呆的胡天一,然后窜到他面前,撒气般地发问。 “哦,”高少女一个头的胡天一转了转眼珠,轻轻一笑,用他昨天get到的一个梗回答她的问题,“我,好像遇到了一道霹雳。” 但二人好像不理解。 胡天一本不指望她们会明白,然后又开口正式性地跟二人打招呼, “杨梓怡,莫诗雨,你两个是不是走在路上被其他花痴男生围住了,要不然怎么会来这么晚。” 胡天一逗乐了两个姑娘,他绅士性地拉开他与女孩间的距离,但脸上保持友好温柔的笑容。 “才没有的事儿呢,我是被诗雨请去抱她们学生会准备的东西,半路倒是被几个献殷勤的男生帮助了,最后还省了我们的时间了。” 杨梓怡很积极地和胡天一说话。一旁的莫诗雨一句话也没有插,她摆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无关紧要姿态,平静,文雅。 当走到音乐教室的门口时,莫诗雨以自己是学生会成员有事要忙为理由先行一步。 看到莫诗雨匆忙离开后,杨梓怡转过头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 “谢谢你愿意来陪我,看我初赛。” “我是抱着欣赏的心态来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杨小姐。”胡天一还以微笑,洁白的牙齿整齐排列。对于杨梓怡而言,他的笑不是盛夏的阳光,更像是冬日的暖阳,很柔,很柔。 坐在被划分为观众席区域的胡天一看到了刚才的冷漠少女。 她很冷静,在与她对话的人都很尊敬她。少女目光坚定,准确地给每一个举办活动的学生会新成员下达命令,指挥他们做好每一件事。场面的布置井然有序,偶尔出现的小意外,她总能迅速解决。 胡天一戴起了透明橡胶框的眼镜,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个沉着且富有成熟气质的女孩。他就这样一直盯着人家,如果旁人看见,会觉得他的目光富有可怕的侵略性。 女孩似乎很敏感,惊鸿一瞥,就看到了那个特别的目光对上自己的眼眸。 对方没有收起自己的注视,反而表现出自己绅士的常态,标准的微笑给女孩良好的第一感觉。 朱珊记住了这个笑起来像春风的男孩,她回过头把对男孩的第一印象在自己的脑海中摆放好后,又投入到还没结束现场准备。 “哎,你在看什么呢?胡大少爷?”突然,一个男生在他的视野中出现,拐住他的脖子,挨着他的脸说话。 胡天一任其打闹,习惯性地微笑,然后说:“陈澄,没见过你对学校的活动这么上心,你不是发过毒誓,与任何社团老死不相往来吗?” “那你说说为了一个人,敢不顾毒誓的威胁,都要去触碰禁忌。”陈澄松开了手,顺势坐在他旁边,目光看着前方,流离不知缘故,“这算不算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你拥有了什么力量?” “明知故问,我们胡大少爷身经情场数载,岂会不明吾意?”陈澄收回流离的目光,双手枕在脑后,悠哉地反问。 “你是不是被贫嘴道人洗脑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胡天一咧咧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陈澄。 “哎!好吧,那是爱的力量,是执着与情意的升华。”陈澄故意放声,富有情感的夸张神态受到了旁人的关注。 胡天一也看到了那个陈澄关注的人,因为陈澄毫不顾及地跟一个在准备上台唱歌的女孩打了招呼。 女孩有些抵制他的目光。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在去食堂吃饭的途中,胡天一瞥见在操场看台上坐着的她。他没有多想,立马改变了之前的主意,拒绝了同学的结伴而行,想去和夕阳下看书的少女搭话。 “你好,我能和你聊一会儿天吗?”他又露出自己标准的绅士模样,又表现闲适的神色,轻声询问道。 少女很快注意到有人在向她搭话,她摘下耳机后,冷漠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后,感觉好像记得这张有温度的脸,但她在接下来的几秒内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就把我当作一个爱慕你的追求者吧,或许本来就是呢?” 胡天一退了一步,很自然地摊摊手,然后坐下,露出苦恼尴尬的笑容。 少女很明显地呆滞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后,冷漠的包装在忍俊不禁中褪去,她说:“呵呵,你好呀!我叫朱珊。” 这次换作胡天一发愣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一瞬间打乱了他的思绪,但胡天一可不允许自己呆愣着,他顿了一秒后,做出回应:“我的名字是胡天一。” “和你聊天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胡天一继续说,他和朱珊的距离刚刚好,能让对方听清自己的声音,又刚好看不见对方正脸。 “不必要的麻烦?” “学生会会长的护花使者呢?” “嗯!?我的名气有这么大吗?应该没有人会护我这朵臭脸色的花吧?”朱珊不想说话了,她突然有点恶心对方刚才的话。 胡天一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也收起了笑,开始认真地盯着侧脸面对他的朱珊。 朱珊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到对方神情的变化,闪闪发光的眸子倒映刚合上书页的书的封面。 胡天一沉默了几秒后,开口了,声音很坚定:“那现在有了。” “你吗?”朱珊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侧过头随意地轻声问。 “不称职的话可以考虑裁退。” 朱珊没有回应,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恢复了冷漠的姿态。 胡天一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打声招呼地离开了。 朱珊只是简单地瞟了一眼突然闯入又突然离去的少年,情绪没有多大波动,想: 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学弟吧?真是无聊的一个人,他叫胡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和他有关的东西很快就会忘掉吧? 我是不是太无聊了? 朱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心里不忘嘲讽几句自己。她把耳机戴上,挽了挽略显凌乱的发梢,继续与世隔绝的状态。 哎!?谁能来终结我可卑又无聊的高中生活呢? 过了三分钟。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朱珊不着急地转身,因为她想时间走在她的前面,然后在虚度了一天后,嘲笑自己,说:“朱珊,你真没用,又浪费了一天。” “朱珊学姐,你是不是渴了?我买了一些饮料和面包,还有甜点,能不能和你一起吃?” 朱珊又听到了那温柔平淡的声音,她没有转身,只是扭头瞥了对方一眼。 胡天一看起来没有紧张,也没有激动。他的脸上又一点短时间运动过后的粗红,刘海也显得略有凌乱。 胡天一目光闪烁,夕阳西下,在他的视野中,明暗交错的是一朵花儿。 “我想你应该也没有吃饭吧,所以我就去卖了一些吃的。如果朱珊学姐不嫌弃的话,只是收下也行。” 秋日的夜色在驱赶最后的余晖。 朱珊怔住了,没有改变自己撇头的模样。她的眼睛很漂亮,眸子流离,仿佛思绪万千。 没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胡天一看出了佳人的神色异常,轻蹙眉头,转即又打趣地笑道:“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只好一个人独自享受咯!” 朱珊完全地转过身,眸子发光,夜色卷风袭来。她第一次给了胡天一一个微笑,似清风抚过少年的心扉。 “我挺不好意思收别人的东西的!” 她走了,摇手离去,什么也没带走。 两个月后,夜幕。 胡天一跟着同寝的陈澄与艾传文景。 “胡大少爷,跟艾传学学,人家都已经追到自己的高二学姐,作为同一艘战舰上的队员,你要努力努力了。”陈澄突然走在前面,转身面对他们,又同时以往后退来保持与正对的胡天一的距离。 艾传文景讪笑一声,忍不住捶了前面的陈澄一拳,骂道:“别乱说话,弟弟,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出来就有点龌龊了呢?” 胡天一没有说话,就保持微笑。 陈澄没理艾传文景,跑到胡天一的一侧,继续侃侃而谈:“听说有好几个高二的学长在追求朱珊学姐,但好像都没有结果。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听说朱珊学姐和一个男生关系很好,也是高二的学长,他好像是学校有名的蔡红磊,记得是画画很厉害吧!” 胡天一收起了绅士的笑容,脸色略显冷峻,他似乎有点不悦。 时间回到今天下午, 胡天一在艺术馆放松,他偶尔也会喜欢安静的氛围。就像他迷恋能在小区的人工湖畔的草坪上躺着,只是简单地注视蓝天,什么都不去想。在这里,他一样可以观望不会说话的展览品,没人打扰。 “咔!”不幸的是,有人推开了这层楼的一扇门,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胡天一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朱珊,旁边还跟着一个一米八五的男生。 胡天一没有声动,面对一副画作,看似毫不在意地用余光扫过两人,揣在兜里的手轻轻捏成了拳头。 后来,中午,食堂。 胡天一又瞟见了一个人吃饭的朱珊,不过这次他没想往常那般路过。在旁人的角度,他随意地,没有特定目的地坐在了朱珊对面的空位,没有微笑,简单地注视他。 “是你呀!胡天一。”朱珊很快就发现一声不吭的胡天一,被他不同往常的姿态逗到了,难得地轻笑了一声,先主动开口了。 “朱珊学姐,我最近没有胃口吃饭。”胡天一刚准备把手枕在桌上,而后又想到桌上的油渍,于是干脆双手合握捶在两腿之间。 “呃,你有胃病的话可以去医务室开药。” “不,我好像有心病了。”胡天一尴尬地笑了笑,声音还想往常一般轻柔。 朱珊抿了下嘴,可能是一时语塞,就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嚼了片刻才说话:“心病吗?你一天到晚都在笑,看不出来你有心病。” 听完了朱珊的废话后,胡天一没有说话,歪着头注视她,他眼中充满了孩子在努力后没有得到期待的奖品的怨恨。 “那个,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饭。”朱珊感觉有点紧张,不仅仅是尴尬的气氛,她还发现有熟人向她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眼神。要说平常,她一定会以冰冷的姿态赶走打扰她午餐的男生。 但她对此刻闷闷不乐的男生并不反感,男孩为人处事像一个绅士,总给她一种暖阳与沐风的好感。 更重要的是,他还懂得保持距离。 从初二第一次被人表白起,她就拒绝过十一个莽撞强势的男生,他们总以为自己大胆的表白会博得小女生的好感,陌生人以这种方式有了联系,那无非是第一面从表面的颜值获得的好感,连最初的感情热度也会在表白的那一刻完全爆发,营造出一种心动与小鹿乱撞的幻觉。 至于残余的感情,像个畸形儿一般靠着令自己都恶心的暧昧与旁人的羡慕来维持。朱珊每每想到自己拒绝的一次次表白,都无不从心底夸奖自己的正确。 “朱珊学姐,你在发什么呆呢?” 朱珊的思绪被拉回现在,她这才想到自己好像认识这个年龄比她小上一岁的男生好像有两个月了。 为什么我和他能保持朋友关系这么久呢? 记得那一天以后,男孩似乎销声匿迹了。等过了二天后,二人才有了第二次见面。男孩是个绅士,每次浅谈近交的问答,都增添了她对这个不骄不躁的男孩好感。 这两个月来,她没有与男孩频繁见过面,三天两面,或者偶尔路过,对方的无意问好。朱珊认识他一个月后,自然地交换了qq号码,但二人仍然还是平常的心态,没有过多的牵扯。朱珊并不知道男孩的背景,只知道萍水相逢时不变的友善与温柔。 胡天一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地说:“学姐,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我拒……” “如果你拒绝的话,能不能当我没说过这话。” 气氛沉默了一秒后, “噗!”朱珊忍俊不禁,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害羞的姿态,莫名地感觉心情舒畅,又想到他幼稚的话语,随即笑谈:“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要拒绝什么?” “你不饿吗?”朱珊看到胡天一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开口了,“看你这样子。” 胡天一眨了眨眼,双眸又焕发有神,不只是想到了什么,他恢复了原有的微笑,起身准备离开了。 “我不饿,刚才吃饱了。” 告了别,他想是时候要有所行动了。 在艺术馆。 胡天一走进了那间画室,这里很安静。里面有零丁几人在专心绘画。 他没有打扰任何人,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当讲台上的老师看向他时,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微笑。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画室只剩下他和一个在自顾自的收拾画具的少年。 “我在等你。”胡天一开口了。 “你认识我?” “认识你,蔡红磊。” “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出这句话。”对方转过身走过来,但是很快就停住了,原来他只是想拿走离胡天一不远的自己的背包,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我们不认识。” “你喜欢朱珊,就是我认识你的原因。” “离她远点!”对方终于看他一眼了,不过是特别的敌视。 “原话奉告。”胡天一站起来,毫不示弱地回应,他的脸色冷峻。 “哦。”对方不在意地用目光扫过他,冷漠地向门口走去。 胡天一脸上只有如顽冰般的冷意。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朱珊发现胡天一有点不一样了。 倒不是说他性情变了,她更觉得胡天一只是在表现什么。 有一次她看到胡天一在和一个自己认识的男生打交道,有点好奇,于是事后去问对方。胡天一很直接地说了一句话,说的是: “我在扫除障碍。” 天知道他在做什么? 高二上学期因为既要忙学生会很多事情,又要为面对高中质量检测考试而做准备。结束了那难熬的半年,她终于有精力去关注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了。 或许在结束学生会繁琐的事务后,她反倒觉得无聊,开始对胡天一隐晦的变化感兴趣。 她在学校图书馆自习。 朱唇点红:最近你好像一点都不闲了,怎么了? 胡作不非为:在想办法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最近都没怎么睡觉,挺困的。 朱唇点红:麻烦,你的麻烦挺多的嘛,经常看到你在和一些男生交谈。 胡作不非为:哦,那还不是因为你。 朱珊愣了,她没看懂这句话的意思。 胡作不非为:我在扫除的障碍,就是追求你的情敌。 “啊!?”朱珊惊动了其他在图书馆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露出了抱歉的神态。她一下子好像脑子清晰了,胡天一一直在和自己眼熟的男生打交道是因为——他喜欢我!? 不行,要阻止他。 为什么我有这种想法呢?是因为不想拒绝他吗?朱珊一下子又惆怅了,认识了胡天一很久了,她开始觉得胡天一是自己珍惜的朋友了,如果任由发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会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看事情,总是先去考虑结局,自己果断地拒绝过多少次还未开始的旅程。朱珊犹豫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关掉了手机。 她改变了最初的念头,谁有资格来终结我无聊的半身不遂的高中生活呢? 她强制地关机了。 不久,夜幕降临。 朱珊身旁跟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蔡红磊,她和他是同班同学,简单的顺路回家,以及初中同学关系。 当两人走到学校门口时,一个人影动了。胡天一目光柔和,停留在朱珊身上。 蔡红磊先开口了,声音很冷:“你在这里干吗,胡天一?” “你们两个认识?”朱珊抬头问道。 “不认识。”蔡红磊说。 “认识。”胡天一说。 胡天一目光移向蔡红磊时,瞬间变了颜色,是透彻的偏执。 “看来我给你的警告还不够重吗?” “警告,那最多算是骚扰。” 双方剑拔弩张。 “朱珊,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胡天一垂下眼帘,立刻失去了原有的冷峻,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我很喜欢你,真的是很喜欢的感觉。我发现自己讨厌所有在你身边的男生,但一开始我只能把这种情感藏在喜欢的背后。但我寒假过后发现自己不能在等待了,于是我开始去主动地扫除接近你的男生,强势地警告他们,同时又特别想让你看到我的努力。” “因为我怕我等着等着就失去了。”胡天一突然就丢弃了懦弱的害怕,神情坚定,直视朱珊,强势地开口:“所以不管你和蔡红磊什么关系,我不管怎样,你只能是我的女朋友,你就当是不考虑后果的任性,但一定不是不愿意接受失败结果的幼稚。” 朱珊惊呆了,她根本没想过一直以来很绅士的胡天一会说出这种话,她发现自己竟然怦然心动了。朱珊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陷入情感爆发的幻觉了,自己还能挣脱吗? “无聊,愚蠢。”蔡红磊离开原地,没有看胡天一一眼,冷漠地从两人旁边走过。 走远了两步,蔡红磊低声呢喃:“你赢了。” 胡天一摘下眼镜,他本来就不是近视眼,他这么做只是绅士的包装。但现在,他选择表现了强势的一面。他走了过来,一边低语:“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不管你愿不愿意,谁让你让我产生害怕失去的喜欢呢。” 胡天一站在朱珊面前,灿烂地笑了,而后他注视瞳孔收缩,满脸绯红的少女,主动地低头迎上点红的朱唇。 朱珊眨了眨眼,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但她没有反抗,可笑的是,她没想到自己原来喜欢的是那种自己讨厌的人, 不,一定不是那种人。她感觉出男孩的不同了,因为他给她了心动。 那一刻听不到风声,看不到夜色。 第19章 凉风燥热 宁山一中,操场上,正举办着秋季运动会。 环绕操场的一边草坪上,围坐着几个班的学生。秋日的阳光照在几个朝气勃发的少女身上,发丝上点缀的黄金随风轻轻鼓动。 朵睿在自己的小圈子中嬉笑,她是一个戴眼镜的文雅女孩,身材微胖。 “花娘,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谈一次恋爱呢?”周晓琛坐在她的旁边,抱膝,同时身子偏向朵睿这边。 朵睿的名字与花有一缕关系,和自己玩得好的女生不知何时就给自己取了“花娘”的外号。 这时,一个埋头用手机打字的短发披肩的女孩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别想了,现在的男生都是大猪蹄子,谈恋爱等同于自虐。” “呃,我们这一圈好像就你谈过吧,何悦?”朵睿突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忍不住爆料。 在周晓琛另一侧看书的唐婉也抬起头,和颜悦色地说道:“这是何悦给大家有价值的提醒吧!” “安啦安啦,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人要对吧!”周晓琛很开朗地说了一句丧话。 朵睿在结束了这次短暂的话题交流后,看到了手机上的qq来信。 蓝缕青衣君莫笑:蚜虫,在吗? 朵睿看了后,脸色阴沉。但她在零点一秒之后,把自己马上爆发的火气压抑了。 花里有雾:钢铁直男兽,你滚开! 蓝缕青衣君莫笑:特意找你,你怎么态度这么差呢? 花里有雾:嚯,看不出特意。 蓝缕青衣君莫笑:唉,你想玩游戏吗? 花里有雾:不是挂机的不玩。 蓝缕青衣君莫笑:……你就不能换句台词吗? 花里有雾:滚,不玩! 朵睿觉得自己应该调整调整心情了,她把手机揣在裤兜起身,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 她想出去上个厕所,随带处理不愿暴露的情绪。 操场每个角落都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尽管出入口都有相关的人员在维持秩序。她走到出口,暼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在出口大门一侧的医务人员专用棚中,他是今天早上在银杏树下的那个男生。 她看清了这个男孩,长相清秀,刘海略短。他还是在玩手机,不过脸色不是他记得的冷漠了,而是一种与她共鸣的怒色。 是女朋友没有回他的短信吧?朵睿用自己看恋爱肥皂剧的理解去无聊地猜测。她走出出口,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多了好几条消息。 蓝缕青衣君莫笑:你过分啦,蚜虫!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蓝缕青衣君莫笑:你不会溜了吧? 蓝缕青衣君莫笑:别啊!姐姐。 蓝缕青衣君莫笑:戳一戳。 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看到了最新的消息。 蓝缕青衣君莫笑:蚜虫,我以后都不叫你蚜虫了。 这个家伙还是有点可爱的嘛!朵睿握住了手机,抿嘴的样子很可爱。 图书馆内。 杨景然坐在安静的自习室中刷题,他很认真,周围的人也很认真地埋头学习。他们都放弃了短暂的休闲时光,为了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去应对考试。 杨景然对面是在安静看书的苏黎,他貌似在看青春恋爱方面的书,这类书的封面很唯美,让杨景然总觉得像是一类不可亵渎的圣典似的。 因为基础的不牢固,杨景然经常会主动请问苏黎。开始时,苏黎似乎不习惯被朋友发现在看轻浮的书而尴尬,还好杨景然没有异样,他的脑筋全用在学习上了,不想分神去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偶尔,杨景然兜里的手机会振动,他会自然地拿出来打开,因为他知道是夏可的消息。 vogelimkafig:你开幕式结束后去哪儿? 不喜欢猫的恶犬:在图书馆。 不喜欢猫的恶犬:学习。 vogelimkafig:一个人吗? 他顿了一会儿,回应。 不喜欢猫的犬:嗯。 vogelimkafig:是因为那件事又被孤立了,所以不想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夏可倚靠在操场看台上的围杆边,周围喧闹,燥热。她故意远离自己的班级其他人,在那里,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冷,狭义的很冷吧。 vogelimkafig:为什么不去解释,解释清楚大家应该都会转变态度吧。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但他们我不喜欢。 vogelimkafig:可是,这样的话,我害怕你会受不了这种氛围,即使你现在不在这个集体,但…… vogelimkafig:以后还有一年,你怎么办呢?都在非议中度过。 不喜欢猫的恶犬:其实你也想和大家和解对吧? vogelimkafig:她们都帮助过我,即使周晓琛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我现在想,那件事其实也有我的错吧。另外,我也好喜欢这个班级。我不想你会融入不了这个班级,尤其是在最后的关键阶段。 杨景然眼瞳倒映出这一排排透露真情实意的字句。 不喜欢猫的恶犬:谢谢你。对不起,我不合群,让你伤心了。 烦恼少女现在心情低落,阳光很刺眼,但她根本不敢往后退,后面是她害怕的偏执深渊。 vogelimkafig:恶犬! 主席台上, 胡天一是团委主席,开幕式结束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折腾了半天后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旁边悠闲地坐着在摆腿的朱珊递给他一瓶水,发出平淡的声音:“胡大主席,不是说就一会儿吗?” 胡天一听出了朱珊话语中的不满,但他坐下后把水摆在另一边,把头侧向朱珊,用手枕着,用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注视她,一言不发。 “你可别指望我主动,”朱珊语气变了,她像个受了气的小孩子把身子侧向另一边,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对,于是细声呢喃了最后几个字,“找你说话。” “学姐!唉,要是没遇到我,你上了大学一定会吃亏的。”胡天一也不管朱珊在听没有,肆意地说,“你,保准哪天会被衣冠禽兽给祸害了。” “嗤!”朱珊听懂了他的话意,好像忘了前几秒的话,立马转过身忍俊不禁,然后说:“你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是吗?不过,刚才谁说不会主动找我说话的。”胡天一保持枕手的姿势,调侃道:“你果然是有健忘症呀!” “呃,我是有轻度健忘啦,不过。”朱珊讪讪一笑后表情突然严肃,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敌视对方。 胡天一有点害怕朱珊犀利的目光,没等她停顿完继续说下去,他就立马把姿势换了,坐正后打断她:“怎么了?” 朱珊用白晳的无名指点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眼中的敌意变成了疑惑。这一切看得胡天一惴惴不安,好在朱珊终于开口了: “胡天一,我记得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没有这么能得瑟吧,你一定变了,那个单纯可爱的绅士小学弟不在了吗?一定是这样的。” 胡天一被朱珊信誓旦旦的发言打败了,他摆低了姿态,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朱珊看到无助模样的胡天一,顿时心软,但片刻她脸色又变成之前的不高兴,直视对方:“装可怜?现在知道我是学姐了,小学弟。” “学姐,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叫你的吗?”胡天一讪讪笑道,不过此刻他似乎不怕朱珊了,嘴角扬起有一抹邪味的笑。 朱珊以为自己还占有优势,心里愉悦,继续洋洋得意地说:“以后不许你对其他女生那么好了。” 胡天一看到朱珊沉浸在自己的愉悦中,悄悄凑到朱珊耳畔,亲了一下她的耳朵,轻声吐气,说:“好!” “流氓!” 操场上,有挥洒汗水的少年。现在是男子4x400初赛的第五组。 “嘭!”枪声一出,少年们迈出大步,在万众瞩目中离开起点。 很快,就进入最后一棒的交接了。 赛况解说的声音也响起了:“比赛进入了最后一棒的冲刺阶段,尽管是初赛,但大家都卯足了劲向前冲。” 艾传文景是高二(9)班的最后一棒,他们是5号。他拿到棒时,已经落后二人。艾传文景看出传棒的同学的紧张,接过棒时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目光,随后坚定地追赶。 “现在,最后一百米了,领先的是4号选手,紧接着是3号选手……但是,5号选手超过3号选手了,他还在冲刺,在最后十米,他与4号选手并排了,二人谁是第一名!” 解说激动的声音感染了观看比赛的所有人,目光聚焦在最后一刻,是——艾传文景在最后多迈出一步超过了4号选手。 他冲过终点时,因为身体在短时间明显负荷,那一刻他的脑子像炸了一般,乏力感瞬间控制了他的身体。 在终点等候的医务人员上前扶持,其中就有陈佳嘉。她和一个同级的女生靠近时,男孩就倒了过来,他偏向了她,是有意识的选择。 “艾传,你没事吧?”陈佳嘉推起快倒的艾传文景,担忧地发问。 男孩只能感觉到身体被抵触,于是有气无力地低语:“我就靠靠你都不行吗?” 男孩的肩还靠着陈佳嘉,他的话语拂动了少女的心扉。 “别这么吝啬吗?” 听到男孩撒气的声音,陈佳嘉脸红了,她的眸子中光芒闪烁摇曳,她始终都没有回应。一旁的女生似乎也看出二人的不对劲,赶忙跑到其他地方去帮助了。 嗅到男孩独特的香气,陈佳嘉目光一移,就看到了恢复了一点精力的艾传文景的正脸。 “那个,我们……先过去……吧。”陈佳嘉主动去挽男孩的手,侧过头遮遮掩掩地说。 魔女怎么了!? 艾传文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对陈佳嘉难得的害羞惊到了,同时也发觉自己好像和少女在公共场合挽手走,老天这是在搞事吗? 男孩怪罪凉风飘来了少女迷人的香气,令他开始燥热。 第20章 夜路,白影 秋季运动会的第一天,晚上。 学校为寄宿的学生安排了经典的爱国电影,例行组织各班通过多媒体播放。 班上零零散散,一半人在偷偷玩手机,另一半人用手枕着头在看电影。左恩认为自己和这些留下的人一样,因为无聊才会如此打发时间。他双手揣在兜里,目光游离在每个无聊的人脸上。 唉,那些空位的主人不一样,他们的校园生活应该才会有美好的回忆吧。左恩没心思看电影,盯着那些空位走神。 “喂,左恩,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侧过头,看到了一个盯着他的女孩。黑暗中被亮光照耀的女孩眨了眨如明星迷人的眸子,神情平常。 “没问题呀,反正旁边的主人出去谈情说爱去了。”左恩表现友善,看了个玩笑,坐正了身子。 “胡天一是一个很好的人。” 喂,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一句很尬的话,完全接不下去好吧!明显听出对方的声音很低落后,左恩在心中吐槽道。 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杨梓怡,班上一个人缘特别好的女生,为人处事等方面都是极佳。 以上是别人的表面评价,左恩揉了揉太阳穴,使自己暂时抛掉平常的想法。他在心里继续想:在一个人群待久了,思维也会特别化,虽然我更喜欢称为失华与平庸化。 “是吗?他这种人有哪里好呢?”左恩的语气像是无知者的敷衍与轻蔑,他想通过这样放大杨梓怡的情绪波动。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胡天一是怎样的人了,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弱点。 杨梓怡表情没有让左恩失望,她很不满左恩的轻浮模样,眼光透露出“你这种垃圾怎么懂”的意思。她而后选择不去看左恩,借着电影响亮的炮轰声,开始叙述道:“他和我小学就认识了,以前每次手工课上胡天一总是帮助我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尽管后来我总是故意表现笨拙,但他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 左恩收起轻蔑模样,在认真地听,但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后来,我们也升入同一所初中了,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杨梓怡欢喜地说了前半句话,但接下来似乎想到残酷的现实,突然低落,“我们的缘分和关系好像就停在了老同学这里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主动帮衬笨拙的我。” 左恩仔细地观察女孩的表情,看出对方快说不下去了,于是想缓解气氛,主动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喜不喜欢你呢?” 或许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直接地问,杨梓怡开始紧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那……那什么,怎么让……女生主……动开口的呢?” 左恩直视对方,但女孩目光躲闪,紧张地观察周围人有没有注意到她,害怕有人投来目光。 “是害怕会得到错误的答案,不愿接受对方对你,完全没有你那种真挚的喜欢。因为背道而驰的恐惧才不敢去尝试吗?” 左恩故意停顿,他轻柔地说完,看到女孩目光闪烁,两只手紧握放在腿上,他知道他的话引起了女孩的共鸣。 女孩终于不再紧张,但双眸却流露一种失败者的落寂。她接下来语气很缓:“但现在不是已经很晚了吗?诗雨说我不要放弃,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坚持到不再喜欢为止。可是,可是,我真的还喜欢他,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女孩看起来很镇定,明眸无泪。她一定哭过,她一定因这个现实从梦中醒来,低声啜泣。受过的伤被揭开,只觉得痛,不会有第一次那么剧烈的表现了。 左恩被女孩这副忧怜的模样迷住了,不觉在心中感叹:每个人的特异点真的很美好,起码对我而言过于有趣。 他强压心中因明了女孩而生的愉悦,不去直视对方。 因为他也有点害怕女孩会与脑海中想象的模样重合,对于她而言,也太卑微了吧? 篮球场,月光洒落在冰冷的金属篮筐上。 篮球按完美的弧线进框。 三个少年在昏暗的篮球场上打夜球。 艾传文景跑去把球捡回来,一边拍球,一边说:“橙子,你怎么这么挫呢,还没追到乔雅。” “艾传,这是可急不了。”陈澄手放在腿上,弯腰休息,调整呼吸。 艾传在外线一个点站住后,投球,没进。球落到了贫嘴道人的手中,这家伙头发湿透,闷了半天,现在也打开了话匣:“小子,老道给你算了一卦,发现你命数不好,少年时必有几劫。这女人,也是其中一劫。” 他将球投出,进了。陈澄跑过去捡球,还不忘嘀咕:“你个神棍,再说我把你嘴撕烂。” “唉,现在已经没人会相信神道的话了,人世炎凉啊!” 陈澄稍微秀了下运球,随即把球投出。 “唉,我现在确实多灾多难,我爸妈要离婚了。”陈澄表现出少许忧愁,抱怨道,“我发现艾传的命是真的好,学校美满,家里也一定很美满吧。” 听到他词汇贫穷的感叹,艾传文景捡回球后,一声不吭地拍。 “为什么呢?”贫嘴道人收敛了自己的神棍模样。 “我爸搞外遇了。” 艾传文景没有加入交流,他专注拍球与找投点,尽管脸上的汗在不断催下,仿佛想动摇少年目光中那一抹特别的执着,他不想去面对那个现实。 “为什么呢!” 同样一句话,从艾传文景嘴里说出让二人感到紧张,他们听出了好友的怪异了。 球被投出,没人关注球进与否。篮球在地上弹跳了几次,也安静下来了。 陈澄注视艾传文景,发问:“怎么了,艾传?” 贫嘴道人走过来,他站在了少年的面前,也问了同一句话。 “呵!没什么,”艾传文景选择了掩藏一部分感情,虽流露真实的怒意,却说着半真的话,“我最讨厌始乱终弃的人了,橙子,别怪我说重,我真的看不起那些花心的人了。” “耶,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直男感叹呢!”贫嘴道人自以为是地侃侃而谈,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陈澄也相视苦笑,然后跑去捡球,低声嘀咕:“别发神经了嘛!” 艾传文景现在很敏感,听到了这句无心的责骂,他觉得心烦意乱,但不想再把气氛搞砸,压住自己的负面情绪,轻声说:“马上就要下晚自习了,我们去吃夜宵吧。” “好呀,我累得都不想动了。”贫嘴道人率先迎合。 艾传文景走向陈澄,用沉稳的声音安慰道:“喂,别伤心了。” 陈澄抱着球走来,又叹了一声,继续自怨自艾:“艾传你这种现充是不懂我的痛呀。” “是呀,确实不懂,对不起了。”艾传撇过头,声音低沉,没等陈澄看过来,就转过头离开了。 最后的铃声悠悠飘来,安静的校园多了一分喧闹。三个少年离开了篮球场,尽管三人并排走着,但他们的距离比往常要远。 贫嘴道人走在中间,艾传文景与陈澄在两边。一人脸色平常,不在他人视野中的左手拧成了拳头,突出的拳骨在颤抖。另一人表现冷漠,刻意突出自己的愁绪,他的模样很是冰冷。 夜路很长,月儿看到了艾传文景藏在脚下的影子,与陈澄拖在身后长长的灰色。 少年无聊,目光游离,看向了一旁操场上,有几点明亮。 草坪上一些坐着几对情侣,但不包括白小喜和他旁边的女生。 “白小喜,我们走吧,谢谢你陪我在这种暧昧的地方坐了二个小时。” “晓璐,你有心事。” “嗯,有吧。”被叫做晓璐的女生站起来,留给对方一个背影,走了。 白小喜也站起来,跟上晓璐。 “唉,你变了,虽然你看上去还是那么让我讨厌。”晓璐的声音很清脆。 白小喜没有回应,沉默地跟在女孩后面,他一直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 “你已经不是笨蛋了,是傻子。”晓璐很不满白小喜的沉默,转过头漂亮的脸蛋展露怒意,她眉头紧蹙,继续说:“你忘了如何藏自己的负面情绪了嘛,白小喜。” 白小喜听到对方恶狠狠的话语,莫名地笑了,他走到了女孩身边,依旧没有说话。 “怎么了,笑什么,哑巴?” “晓璐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强大。”白小喜开口了,用很钦佩的声音。 晓璐听后收起了自己的气愤模样,停了下来。 两人已经走出校门口了。 “我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白小喜眨了眨眼,又开始失落,没有回应。 “别总是一副‘得不到爱,想要我怜悯你’的样子好吗?” 对方瞟了一眼男孩后,于是转身不管不问地离开了。 “我只是一如既往地讨厌黑夜而已。”白小喜露出无力的笑,没有大声解释,低声呢喃了一句后也向相反方向离开了。 他转身离开时,目光一直放在前方,没有注意从校门口走出的最熟悉的人——杨景然。 杨景然和夏可走在一起,男孩双手揣在校裤的兜里,在走出校门口时,突然问:“夏可,你一个人回家吗?” “呃,以前都是妈妈来接我,但今天我一个人回家。”夏可握紧了单肩包的肩带,撇过头回答,“因为……因为我妈她有事。” 两人都沉默了,待走了五六步到岔路口时,见夏可转向与自己不同的方向,杨景然开口了:“我送你回去吧。” “算了……” “不行,外面坏人多,我要看到你回家。”杨景然打断了夏可的话,盯着女孩躲闪的眼睛看。 然后夏可麻利地转身,深呼吸一口气后,边走边说:“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杨景然灿烂地笑了,可惜少女没看到。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两步半。 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讲。 这只死恶犬,是哑巴嘛!干跟在我后面干吗?夏可越想越气,不觉回头去看,真好对上少年的眼睛,然后“咻”地转头,抿了抿嘴,心也在扑通扑通地跳。 好冷哦!夏可家好远呀!不知道她冷不冷?杨景然完全不觉得气氛尴尬,也没察觉少女的异样,还抖抖肩活动了下身体。 混蛋!笨蛋!杨景然就是个大笨蛋。夏可停下来了,她也没有转身,在原地待着。 杨景然也停下来了,仍在少女后面。 等了半天,夏可呼出一口暖气,终于耐不住性子,回头鼓着嘴,拿出勇气后说:“恶犬,你怎么不走上来呢?” “你不是说跟在你后面吗?”杨景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少女。 “笨蛋,你去……哼,我家就在小区里,再见!”夏可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去。 “我说错什么吗?”杨景然嘀咕了一句,注视少女快步的背影。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不喜欢猫的恶犬:天气有点冷,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见。 夏可收到了消息,停住了步伐。 冷风吹拂少女的发梢,灯光渲染了少年的脸庞。 不喜欢猫的恶犬:别站着了,快进去。如果有事就回我奇怪的短信之类,没事的话记得也发个信。 少女很快回了一句后就跑走了。 vogelimkafig:好,杨景然明天见。 杨景然站在小区大门口,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注视少女回家,注视她上楼。 直到夏可发来了短信。 vogelimkafig:我回家了,杨景然。你也快回去吧,要是有坏人就不好了。 不喜欢猫的恶犬:嗯。 少年一个人走在夜路上,身后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但不变的是少年坚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