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救赎我是专业的!》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 【黑幕像一只巨口深渊,精神医院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烟雾迷绕,浓烟冲天。】

【无数人在绝望的哀嚎,疯癫的叫嚣,开心的玩闹。】

【傅霁就在其中,他是最冷静的一个,火苗舔舐着衣角,他感觉不到痛。】

【毫无血色的脸上失去了任何的表情,冰冷麻木,冷漠阴郁,火红的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炽热的气浪一波一波袭来。】

【他没有呼救,没有逃跑,仿佛等了死亡的这一天很许久了。】

浴室内。

雾气腾腾,镜子弥漫着一层厚厚的蒸汽,水珠缓缓流下。

苍白病态的手指,慢慢的把镜子上的雾气擦干净。

隐隐约约之中露出了那张精雕玉琢的脸,面部的轮廓干净完美,鼻子上的红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异常鲜艳夺目,灼眼迫人。

湿漉漉的短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过于勾魂夺魄的眉眼。

沾着水气的五指慢慢的贴着镜子,似乎想要去触碰。

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如同被上帝亲吻过般完美。

怪不得,女扮男装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察觉,因为这张脸实在是美的超出了性别。

晏冉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这只是小说的构造世界,一切都根据剧情走。

刚开始,系统是这么问的:【你想重生吗?】

【想。】

然后。

【恭喜您已经成功绑定拯救失足男主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晏冉:【???】

发生了什么?

这难道是什么暗号吗?

这系统强卖强卖有没有人管管啊喂!

晏冉上了系统这个贼船,任务就是要拯救失足凄惨男主。

按道理说的话,身为男主角,应该手拿龙傲天剧本,英俊多金,事业有成,佳人相伴,不管有任何艰难险阻的事情,都可以化险为夷,从而打开更加牛掰的金手指。

反正就是怎么牛掰怎么来。

但是,前提是男主角的光环被抢了怎么办?

没错,晏冉也是第一次听说,主角光环还可以抢?

失去主角光环的男主,也就是傅霁,开始了他悲催凄凉的后半生。

傅霁和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一起出生的,只是晚了几秒钟,不同于哥哥的脆声哭啼,傅霁不哭不笑,皱巴巴的脸上就睁着一双黑到瘆人的眼睛,森然阴郁,就跟个怪胎一样,不管妇产医生怎么拍,一个表情都没有,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

随着成长,傅霁的状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比起看起来诡谲像个怪胎一样的小儿子,父母当然更倾向于正常的大儿子,他们把所有的爱,所有的耐心,所有的柔情都聚集在大儿子身上,对于怪物小儿子,他们避如蛇蝎,是厌憎,烦倦,嫌弃,甚至于一遍又一遍的后悔,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让傅霁这笔黑暗的色彩染污了他们的脸面。

在这样扭曲的家庭中长大,正常人也会疯三分。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

傅霁的哥哥傅逸,其实是穿书者,他在现实世界的碌碌无为,等穿到书里之后一步升天。

豪门背景,父母宠爱,从小成绩优秀,奖状拿到手软,公司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更上一层楼,被同龄人崇拜,被年长者赞赏,被异性喜爱,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完美优秀挑不出任何缺点,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傅霁的。

可是,现在却被一个知道原剧情一切机遇的骗子给抢走了。

年幼时,傅霁不被任何人所喜爱。

长大后,傅霁不被任何人所接纳。

从小到大,有无数人讨厌他,恐惧他,憎恨他,却从来都没有人愿意靠近他,爱他。

毕竟,谁会喜欢怪物呢?

他就像是光芒万丈的傅逸身边阴暗的影子。

没有人会注意。

但是傅逸依旧不肯罢休,他知道傅霁终究是主角,东山再起的机会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没到时候。

傅逸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功夫,他只需要在父母的面前提两句,说傅霁的精神不太正常,甚至还会无差别攻击人,父母一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傅霁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受尽了折磨,在临死前,傅霁早就瘦得像一具腐朽的枯骨,他的眼神疯癫又混乱。

那天晚上,傅霁二十五岁,才三十岁不到,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放了一场大火,精神病医院所有的人都没有来得及逃脱,那场大火燃烧了一夜,掩埋了沉重的罪恶。

傅霁没病。

他只是被这个世界的被逼到了绝境,于是,正常也变成了一种罪。

而晏冉的人设就特别隔应人,心里有个白月光,好巧不巧,这个白月光就是傅逸!

傅逸温柔优秀,原主不敢指染,于是就去找各种各样的代替品来解渴。

开始收集各种和白月光有着相同之处的男人,从中能得到些许安慰,等那些替身沦陷的时候又一脚把人家踢开。

原因只是因为白月光才不会用那种充满爱意的目光凝望她。

而男主就是其中之一。

多么惨无人绝,连这么悲催的男主都不放过啊!

这已经不是一个渣了!简直就是畜牲不如啊!

她的身份,就是这个薄情寡义,艹着痴情人设,其实连白月光弟弟都不放过的渣渣!

对傅霁那是各种各样的玩弄羞辱啥啥的,反正就做了很多不是人干的事。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晏冉还没有对傅霁做什么。

晏冉感觉脑壳特别疼。

原主的身世很复杂,母亲不受父亲宠爱,外面私生子一大堆,为了夺得继承权,保住家庭中的地位,硬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扮做男孩,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日子还没有熬过头就重病去世了。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原主的真实性别。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被当成男孩子养,时间久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傅逸就像是原主黑暗生活中的一抹光亮,照亮了她的世界个屁啊!

晏冉把头发吹干就瘫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拯救失足男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主角光环夺回来。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 可是重点有来了,主角光环难道是玩具吗?想夺回来就夺回来? —— 画廊。 这是史立大师开展的画廊,十年才有一次,慕名而来的观赏者数不胜数,很可惜的是名额有限,最终能抢到门票的也就一百号人,价格高得离谱。 史立大师的画,压抑又沉闷,同时有一股古老,深奥,隐秘的气氛,创造一种诡谲的形式感,吸引着人的眼球。 傅霁走到了一副表装在墙上的画框面前。 血红色的天空,凌乱扭曲的曲线,杂乱黑暗的街头,是一群默默走路,脸色苍白的人。 这幅画的名字却叫做《天堂》 稠暗的色彩,天空仿佛都陷入了诡异的浪波,扭曲怪异的面孔,不像是在通往天堂的向往快乐,而是直达地狱的惊恐挣扎。 他的视线被这幅画给占据,如果宿命的吸引,仿佛他也成为了那奇形怪状的面孔之一,在天堂的边缘游走,游荡,像孤魂野鬼般。 那是天堂吗? 还是名为天堂的地狱? 傅霁不自觉的走近,闻到了浓烈的油画颜料气息,也许对别人来说刺鼻,可是他却很喜欢。 他看的更加的清楚。 看清了画中人那不可名状的恐惧和陌感。 直到—— “喂,让开点,这画我买了!”蛮横无理的话,打破了画廊安静祥和的表面。 蓦然被打断的思绪,让傅逸的瞳孔都紧缩了两下,略长的发丝扫过了眉眼,他慢半拍的转过头。 从头到脚都一身名牌的公子哥双手抱肩,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耐烦和高高在上。 他挥手,一脸散漫轻狂,就像赶走围在脚边转的阿猫阿狗。 “走开走开。” 岳凌闹腾出来的动静很大,画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静,就算是讨论也都是压着嗓子,尽量能小声就小声,偏偏这位大爷,在这里一样也没有收敛。 附近也有安保人员,但都是有眼力劲的,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公子哥,还真不敢硬凑上去说,就怕说两句,惹恼了,更闹腾。 傅霁高,就和喜欢搞艺术的人差不多,头发过肩,下巴削瘦锋利,但是瘦,他站在那幅画前,给人一种和那画一样的感觉,压抑和陌感,稠暗窒息的气势一丝一缕,很渗人。 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很成功的挑衅到了岳凌。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了,安保人员也无法装聋作哑,连忙过去温温和和的劝阻,想将小事化无。 可是岳凌却被劝的越来越来劲儿,甚至动手推了一把被迁怒的安保人员,就差动手了,气焰嚣张的把安保人员逼的连连直退。 “这位先生,要不您先去看看别的?” “这幅画被岳先生订了,还请你多多体谅。” 另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劝傅霁离开,语气都带着急切,眼神也透露着一股责怪,仿佛无声的指责这个男人不懂得看眼色。 “把他给我赶出去!你们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是是是!”工作人员对着年轻桀骜的岳凌堆着一张笑脸点头哈腰,一转头跟变脸似的,面无表情,若有若无的轻蔑,“这位先生,请你离开。” 这边闹得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要么假装没看到,要么就两三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场闹剧,被一道声音给打破。 “岳凌。” 带着清润的音质,像冬日里的暖风,缓慢的语调,在这还算安静的画廊里,融进了傅霁的耳膜。 本来还在折腾无比嚣张的太子爷几步冲了过去,显得十分高兴。 “晏哥。” 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傅霁的身边擦了过去。 很近,两个人就差半拳头的距离就可以碰到肩膀。 她也瘦,穿着英伦风咖色中长款大衣,露出来的后脖颈,纤细,苍白如脆弱的美瓷。 其实她的身高在男性当中算不上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又瘦,就会让人忽略身高。 相比于岳凌,晏冉并没有显出多热落,说出来的话也是半点不留情面,“闹什么?这是画廊,不是菜市场,你要是再闹,你就出去。” 岳凌不生气,晏冉又不是真的在骂他,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说两句而已,面对着晏冉依旧笑容满面的,讨好似的认错,“晏哥,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觉得这画挺好看的,想要买下来送给你。” 晏冉转过身去看画,不经意似的,和傅霁对上了视线,浮光掠影一般,又移开。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disco。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亲爱的男主角!】 下一秒。 【警告!男主黑化度99%,如达到100%,将自动判定任务失败,请宿主注意!】 晏冉一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慌张,装模装样的看画。 作为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晏冉,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艺术,只觉得这幅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和沉闷,还有说不出来的绝望,还真没什么好欣赏的。 她问系统:【你是认真的吗?】 一出场黑化度就要爆表了?这是人干的事? 系统也奇怪了:【我先扫描一下,结果要晚点刷新。】 晏冉在认真看画的时候,傅霁在仔细看她。 晏冉稍微仰着头,那半张侧脸皎洁苍白,眼尾上扬,鼻尖上的红痣带着几分媚意。 傅霁用那双过于漆黑浓稠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晦暗的像暗无天日的井口。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完全令人无法忽视。 晏冉终于又看了过来。 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傅霁仿佛觉得就像通电的电线,瞬间电进了颅内,脑内轰鸣,眼前如万花筒般变幻繁杂,耳边如至舞乐场般嘈架。 早已经死寂如一滩死水的世界,注入了颜色,照见的光亮,唤醒了沉睡的魔咒。 他的瞳孔散大,脸上无法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一股热血一下子从脚冲入脑中,又瞬间冲下。 几乎是无意识的,他贴近了一步。 晏冉没动,看着眼前的“主角。” 个字高,头发长,黑色简约的棉袄,拉链拉到喉结下面,禁欲冰冷。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 那张很冷淡的脸,面部线条锋利,唇色浅淡,浓黑的眼球阴翳又惨淡。 他像天空漂浮不定的阴霾,浓厚不祥。 男人愣愣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很怪异,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人’这个生物。 蓦然,他咧着嘴,笑了。 那笑容,很灿烂,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的暖意,反而像一股寒意般攀爬着神经。 仿佛是在告知,恶鬼已经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每一个伤害他的人,都会不得善终。 晏冉怔了一下,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和恐惧,甚至嘴角轻轻上扬,她的唇色艳的像是染了的胭脂,柔软漂亮。 “你也喜欢这幅画吗?” 她的面上也是意料之外的轻松,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交流。 傅霁盯着晏冉,眼珠子专注的渗人。 晏冉接着说,“这幅画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去右边的画廊看看。” 岳凌叫了一声,“晏哥。” 晏冉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望过去。 “别理他了,这幅画是我先订下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喜不喜欢呢?” 岳凌殷殷地笑着,哪还有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 晏冉点点头,对着傅霁轻声道,“去右边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这次,傅霁没有再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出乎意料的听话走向了右边的画廊。 还没有走远,傅霁依旧隐约可以听到岳凌小心翼翼,陪笑的声音,像围在脚边讨要骨头的哈巴狗。 “晏哥,这幅画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拿下的,你看你能不和我置气嘛?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霁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另一个人开口,只有苍蝇嗡嗡叫。 右边的画廊墙上挂着的画与左边完全相反,色彩丰富,暖色为主,清新自然,充满活力,就像春天里灿烂的阳光让人心情摇曳。 但是,在傅霁的眼中,是那么的乏味,又显得格格不入,也无法融入。 那些过于明朗的高饱和高明度色调的颜色几乎要刺伤了他的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放把火,火舌舔舐着画卷,热烈燃烧着这些散着光芒的画作,直到变成一吹就散的灰烬,人人厌之。 乏味,枯燥,焦灼。 ——右边的画廊更适合他。 可是他看着这些画,只想撕毁,破坏。 就像看到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一样。 没有人舍得推开美好,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美好,所以才以为美好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只要一沾上,就要命。 一股郁闷的阴翳笼罩在他的心头。 可笑,又讽刺。 他又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却早已没有了那抹修长单薄的身影。 可是那挂在墙上的画作却早已被调换。 《天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梦》。 好似是在嘲讽,所谓的天堂,不过是深夜梦境中残留的海市蜃楼,一触碰,就会破碎。 恶鬼鲜血淋漓,它在咆哮,它在低鸣,它在诅咒。 它来复仇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1%!】 回到车上的晏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有点难看。 岳凌正在开车,看了过来,“晏哥,你怎么了?” 晏冉闭上眼睛,“没事。” 见晏冉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岳凌讪讪的闭上嘴巴。 在画廊见到傅霁的第一面,晏冉就知道,这任务的难度系数很大。 傅霁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却更像一头游走在青天白日之下的恶龙,獠牙藏了起来,装作无害的假象。 晏冉并没有被假象迷惑。 系统:【结果出来了。】 晏冉立马问:【是什么?】 系统罕见的沉默了很久:【……男主,也许重生了。】 晏冉眼前一黑,她就知道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我干不了了。】 系统:【那你就去死吧。】 晏冉的确是已经死了,说不准现在尸体都火化了,只剩下灰了。 系统刚柔并济,慢慢画饼:【你想想,男主重生了,你其实也轻松了一点,只需要把黑化度刷下来就行了,你想想,只要男主报完仇,黑化度自己下来了,方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一起努力,完成任务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个饼把晏冉吃撑了,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那我要是被主角搞死了怎么办?】 就原主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被主角杀死个三百回合了。 系统:【给你一个碑,缅怀伟人。】 晏冉:【……真棒。】 伟你个祖宗十八代。 —— 一月的帝都,白雪纷飞。 黑夜笼罩,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席卷随风乱,而位处于黄金地段的盛豪会所,这是太子爷上等社会的人最喜欢的销金窟之一,应有尽有,一片纸醉金迷。 高档的包厢光线昏暗,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抒情又暧昧的音乐惊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旖旎。 骄奢淫逸,灯红酒绿。 在这一片奢侈到令人沉迷的包厢中,只有一个人是臭着一张脸,脸色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一张帅脸活生生的被他给糟蹋了。 其中有一个人看不过去,笑呵呵的打趣,“我说岳凌,你是不是又和晏哥闹了?” 岳凌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大声囔囔:“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呢?就盼着我不好是不是?!” 这小祖宗,就是一点就燃的脾气,性格极其恶劣暴躁,怼天怼地,怼空气,闹起脾气来,房子都会被他给掀喽,从小叛逆到大,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越发不可收拾,能压住他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可惜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到,于是这小祖宗可就要翻天了,他很年轻,可是眉宇间的狠戾却透着股渗人的劲儿,咬着牙,牙根都发酸,语气阴沉至极,丝毫没有顾及。 “真不知道晏哥看上了那个姓傅的什么!” 说着恨恨的瞪着不远处行为举止亲密的俊男美女。 今天是傅逸的生日,也就是在刚才,公布了身边的女朋友。 和晏冉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岳凌就是其中一个,自然而然知道晏冉对傅霁有点意思,虽然……他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能被晏哥看上是傅霁那小子的福分,结果!却搞出这样的花样,简直就是在打岳凌的脸!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 为什么呢? 因为打晏冉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包厢的门被打开,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但是,很快包厢的众人脸色慢慢变得奇怪,是轻蔑,是不屑,是嘲讽,或者是打量和冷漠。 高高在上的审视,包厢里的太子爷无论是气度还是穿着,都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是家里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贵气。 而进来的男人,就不够看了,衣着普普通通,手上也没有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错了呢。 他很高,头发齐肩,很冷淡的一张脸,没有表情,就像是一张白纸,显得一双浓黑的眼睛格外的暗稠,像是被毒蛇盯着似的,毛骨悚然。 而傅霁也只是站在没有动,还是傅逸走了过来,温和俊秀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傻站着做什么?” 说完傅逸对着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弟弟,不爱说话,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此话一出,所以人都震惊了。 不像,一点都不像。 几乎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阴郁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的人会是傅逸的弟弟。 傅逸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切,他好像真的是一名好哥哥,想要把傅霁带到人多的地方去坐,可是傅霁理都不理他,自己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么冷漠的态度和傅逸的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少人暗地里对着傅霁指指点点。 而傅霁就像个瞎子聋子,他低着头,拽弄着袖子毛衣,线头被扯了出来。 包厢里的几个人,目光交换了一下,一个个淌着坏水,油嘴滑舌的起哄。 “傅逸,那真的是你弟弟?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傅逸温温和和,“亲弟,还是双胞胎呢。” “啊?还双胞胎,怎么一点也不像啊,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地上的泥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云泥之别吗?” “你这小子还知道云泥之别?” “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笑,笑傅霁,可不是嘛,在这些人的眼中,傅霁就是个笑话。 那一道又一道充满恶劣不屑如同看怪胎一般的视线刺在傅霁的身上。 只是虚虚掩盖着的黑色大门被门外的侍应生推开,有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黑色阿玛尼大衣,挺立的如同青竹,包厢里那旖旎晃动的灯光,晃在了她的脸上。 随着她人出现的,还有声音。 “什么云泥之别?” 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让人干枯的心田流入一股甘冽的感觉。 刚才还架着腿,臭着脸,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岳凌咕噜麻溜的站了起来,在那个年轻人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哪还有刚才的祖宗样? 傅逸也看了过去。 包厢里的人也都堆起了笑,那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一丝虚假。 “晏哥。” “晏哥。” “晏哥。” 晏冉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包厢里的热气开的足,她脱掉了大衣,旁边立刻有人很有眼色的接过。 走近,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傅逸身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傅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怎么这么晚来?” “公司忙。” 她刚从公司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股寒气,嗓音细淡凉薄,压低了声音,就带着些温柔的意味。 岳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地不行,他过去把晏冉拉了过来,“来来来,我们正好三缺一。” 对于打牌,晏冉还是很在行的,加上她的手气也特别的好,一圈下来赢了好几把。 晏冉同时也在默默观察,艰难的从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傅霁。 他无声无息,包厢里的热闹并没有渲染他一分,孤僻的像角落发霉的蜘蛛。 却又那么敏锐,蓦然地抬眸。 森冷的光芒从他的眼瞳里进射出来,那好似并不是人的瞳孔,更像藏身于黑暗中的野兽。 晏冉暗暗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定的移开视线。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推着一个装着大蛋糕的小车过来,那蛋糕有四层,装饰的精致又漂亮。 蛋糕被移到黑玻璃的茶几上,众人都聚到了一起。 小小的几个五彩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 傅逸站在沙发正中间,右手牵着一位女生的手。 那位女生很面生,白白净净,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和傅霁站在一起挺登对的。 傅逸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女生,再冲着大家笑,笑得很温柔:“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意冉!” 林意冉性格腼腆害羞,红着一张脸,眼睛柔柔的,向着众人打招呼:“大家好。” 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真的敢鼓掌恭喜,都暗自悄悄打量晏冉。 场面冷了下来,林意冉的脸微微发白,无助的看向傅逸。 傅逸脸上笑容不变,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晏冉身上。 晏冉很白,苍白病态,在这昏暗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几乎反光,鼻尖上的红痣艳丽。 眼尾微微上挑,晏冉对着林意冉道:“眼光不错,小女朋友很漂亮。” 林意冉也许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还好看,都呆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抿唇露出羞涩的弧度。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指令,其他人也纷纷拍手祝贺,说着恭喜恭喜。 傅逸揽着林意冉的肩膀,姿态简直就是过于亲密,如同作秀,接着道,“本来老早就想把意冉介绍给你们认识,但是意冉胆子小,害羞,所以才这么晚公布出来。” “没想到啊,闷声干大事!” “哈哈哈,傅霁你眼光真不错,下手真快。” “哎呀,你看看今天晚上你生日,你女朋友有没有什么表示表示?” “来来来,亲一个,亲一个!” 林意冉看了一眼傅逸,白净的脸红的都快要冒烟了,羞耻得不行,可是那些人还不放过,接着起哄。 “干什么啊这是?亲什么亲啊?大庭广众之下要点脸行吗?”岳凌脸色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回嘴,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这个小祖宗给惹恼。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 岳凌看着傅逸那人模狗样的煞笔样,嘴角扬了起来,眼底是阴的,“你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吗?” 这是傅逸的生日会,岳小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身子后仰,一条长腿伸直,架在桌子上,似笑非笑之下,是暗自涌动的恶意和讥讽。 包厢里的人乐了,也愿意看戏。 气氛一下子低沉到零度,窒息又压抑。 林意冉白着一张脸,似乎无声的感受到岳凌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和,不由往傅逸的怀里缩了缩。 “岳凌——” 晏冉的尾音微扬,音色像早春清晨的日光吹散薄冷的雾气。 下一句。 “道歉。” 岳凌瞪大眼睛,似乎觉得不可置信,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 道歉?! 他就不知道道歉怎么读!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时,晏冉斜了一眼,神情有一股子让人生畏的冷淡。 这个模样的晏冉无疑是陌生的。 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 岳凌心头燃烧的怒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霜的冷水,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有些不敢看晏冉,只能不情不愿,极其不甘的瞪着傅逸,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只见他面目狰狞,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这个表情,不像是道歉,倒像是要杀人。 像是委屈,又或者说觉得丢人,岳凌怒气冲冲的负气离开,门哐的一声被关上,足以看出这小祖宗有多么的生气。 傅逸神情不变,依旧温温和和:“岳凌的性子就是那样,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没有必要道歉。” 晏冉看着他,心想:就你这小肚鸡肠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恐怕在岳凌向他道歉的时候早就乐开了花,还装模作样,果然是虚伪。 但是表面上晏冉只是说:“今天你生日,他说的那些话,不吉利。” 傅逸依旧笑,眼底却暗藏涌动着的郁色,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来吧,吃蛋糕。” —— 毛衣衣袖的一角的线条被扯乱了,他的手指很修长漂亮,除了上面陈旧的伤疤,就如同玉雕一般。 他揪着线头,不厌其烦得打结,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动作,充满着暗示的神经质。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点缀着草莓的蛋糕,傅霁没动,过了几秒,才看向给他递蛋糕的那个人。 晏冉挑眉,笑得漫不经心:“吃不吃?” 傅霁没动,沉默着,也没有伸手去接。 晏冉并不觉得尴尬,把蛋糕放在对面的茶几上,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傅霁身边。 傅霁的目光也跟着移动,黑黝黝的瞳孔,冰冷的审视凉得像埋在深山冰雪中的刀刃。 一直盯着,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是多么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开玩笑似的。 晏冉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皮肤非常苍白病态,在灯光下甚至有点透明的感觉,鸦羽般的长睫轻垂,鼻尖上的一颗红痣平添迤逦。 她很年轻,不管是轮廓还是眉眼都极其出色,让人想起黑夜中的轮月。 黑色条纹的毛衣包裹着单薄的身形,线条及其禁欲优美。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是恨吗? 傅霁第二次感受到心跳的律动。 他注视着过于苍白病态的那张脸,鼻尖上的红痣像是朱砂落下的一笔。 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鼓破,他明显又性感的喉结滚动着。 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又有谁能知道里面的肮脏和恶毒。 裹着糖衣的毒药,是最要命的。 脑中全是诡谲离奇的画面。 周遭的噪音都消失了,旁人的脸也变成了扭曲不成形的怪物,他们也许是在说话,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可是在傅霁眼里。 他们都不是人。 只是说着人话的畸形怪物。 唯独晏冉。 苍白,优雅,单薄。 她伪装的很好。 和晏冉对视的几秒,心跳早已过了速,颅内高速轰鸣,淡色的唇紧抿着。 没有人知道那张寡淡而又俊美的外表之下是浓浓快要喷薄出来的岩浆。 他会让晏冉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一种人,是怪物,是被抛弃的存在,就像他一样,在腐烂中,绝望中,怨恨中死去。 傅霁的眼神越来越炽热,越来越尖锐。 晏冉像是没有感受到,她从口袋里拿出薄荷糖,拆开,塞进嘴里,清爽的味道让人精神一震。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晏冉好像只是为了躲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休息,气氛莫名尴尬,傅霁的视线也并没有收回去。 晏冉闭上了眼睛,像是没有感受到那几乎快要灼伤人的视线。 “晏冉。” 温柔俊秀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神不易察觉的在晏冉和傅霁的身上停留。 傅逸喝了点酒,白皙的脸泛红, 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麻痹酒精味,对着晏冉那张哪怕在暧昧旖旎灯光下依旧苍白矜贵的脸,露出一个笑颜来,“怎么一个人都在这里来啦?这么久没见,不准备和我多喝几杯吗?” 晏冉还真不想去,但是又要维持人设,不管怎么样,都是心头的白月光,如果太过于绝情,反而还容易引起怀疑。 晏冉嘴角微弯,拿起酒杯,手指微曲,那弧度,从骨节到皮肉,无一不是精致雪白,纤长优美。 比反光的水晶杯还要耀眼。 “忙,今天陪你。” 晏冉起身,来到了傅逸的身边。 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如此,依旧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傅逸的身边。 晏冉就是这样,长得多情,骨子薄清,极致的反差,就像罂粟般令人不自觉的靠近,吸引,沉迷,最后上瘾。 鼻尖上的红痣,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勾人魂魄。 她对着傅逸,亲昵而又自在。 ……嗤。 傅霁淡淡收回了目光。 傅逸把晏冉带到了包厢中心,坐了下来。 她喝酒的动作挺慢的,像是享受,一举一动优雅的如同上世纪的贵族。 傅逸不经意般的问:“怎么突然躲到那里边去?我还到处找你呢。” 晏冉没有看他,“那边清净。”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 “的确,我那位双胞胎弟弟不爱说话,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见人也不叫,孤僻的不行。” 傅逸语气轻松,透着无奈,却又不一暗暗显示着傅霁的阴郁和没有教养。 原主对傅逸是真心喜欢,但是又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不然到时候尴尬的连朋友都做不了。 晏冉认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原主的那点心思,只不过都没有点破,都装傻。 傅逸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远把自己处于一个无辜而又旁观者的角度。 今天,傅逸把傅霁叫过来,也是为了恶心傅霁。 因为傅逸知道他和傅霁两个人长的相似,双胞胎怎么可能不像?就是为了把傅霁推进原主这个火坑。 傅逸恶心原主,却又不得不维护表面上的和谐,于是,想要把傅霁推出来当挡箭牌,甩掉了原主这个煞笔,还狠狠地恶心了傅霁,他也可以独善其身,简直是一箭双雕。 晏冉放下来酒杯,并没有给予评价。 “你的小女朋友呢?”晏冉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林意冉,有点奇怪,毕竟林意冉看起来好像很黏傅逸,胆子看起来也蛮小的,不像是随意走动的人。 傅逸眼睛一弯:“她去洗手间了。” 晏冉点了点头。 傅逸嘴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温柔动听:“你觉得意冉怎么样?” 如果是原主听到了,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却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以为她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其实早就叫傅逸一眼看穿。 提出这样的问题,无非就是在原主心里扎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傅逸也如愿以偿地看到晏冉此刻脸上和平时冷静理智截然相反的迷惘表情,鬼使神差的扶住了她的肩膀,拿手心钳住她的后颈,托住她的下巴,让她半侧着身仰来看向自己,“怎么露出这副表情?都不像你了。” 过于细嫩白腻的触感让粗糙的指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但是很快令人迷恋的触感就消失了,修长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晏冉答:“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 “是吗?”傅逸语气意味不明。 林意冉回来了,黏黏糊糊的拉着傅逸的手臂,小声的和晏冉打招呼。 晏冉也没有冷脸,但是也没有多待,刚好靳俊宇把晏冉给拉走了,正合她的意。 靳俊宇喝的有点多,白的黄的混在一起,额头上都蒙着一层热汗,压低声音,“晏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晏冉挑眉,“什么朋友?。” 靳俊宇喝得熏熏然,胆子也更大了些,眉飞色舞:“是我特意从外国预约的眼科医生,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这话,可让大伙儿都笑了,也不敢笑的太大声,靳俊宇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这不摆明的暗戳戳骂晏冉瞎嘛。 他们叫晏冉一声哥,并不是真的代表晏冉比他们大,而是晏冉不仅后台硬,也是真的有本事,会来事,玩的开,所以这些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心甘情愿叫,愿意倒贴。 晏冉也笑,就当个笑话。 靳俊宇迷瞪了眼,酒喝多了,人都傻了,很奇怪,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的晏冉,就是感觉不一样。 明明还是同一张的脸,但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晏冉和他们这些人都是同样的货色,但是晏冉身上就是有股——禁欲感,让人的心口都腾起一股火苗。 就,就很奇怪啊! 旁边的人惊呼一声,特别大声,好像恨不得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哎呦喂,我说老靳,你怎么回事?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思春啦?” 靳俊宇还没反应,只是觉得脸很烧人,想着,可能真的喝多了。 逮着晏冉喝了好几杯,直到晏冉出声阻止,他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但是靳俊宇还不忘大着舌头说,“晏哥,下次,下次可别扫兴啊。”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包厢人多,暖气开得高,再加上酒精的影响,晏冉常年苍白病态的脸都浮现了很浅很浅的粉红。 时间差不多了,晏冉准备提前离开。 傅逸要送她出去:“我帮你叫了代驾,我可能脱不了身,他们很会闹腾。” 晏冉把大衣穿好,整理领子:“不用。” 傅逸笑着:“怎么就不用呢?反正也不远,我把你送上车。” 已经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晏冉突然转过头,紧盯着傅逸,鼻尖上的红痣光陆迷离,“真要送啊?” 傅逸被这么看着,心里也生出一股痒意来,声音轻柔,“是啊。” 晏冉点了点头,下巴往一个地方一抬:“那就让他送吧。” 下意识的,傅逸顺着方向看过去,最后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你确定吗?” 晏冉没有犹豫:“确定。” 傅逸温温和和,喉结滑了一下,他深深看了晏冉一眼:“那好吧。” 晏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过了没多久,傅霁就真的出来了。 傅霁沉默的走到了她的身后,黑眸深不见底,高大的身形像某种内敛蛰伏的野兽。 而晏冉刚好转过头,灯光从他们的头顶洒落,弥漫散射的静谧诡谲光影。 两个人并肩同行,上了电梯。 电梯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晏冉哪怕没有看对方,都能感受到那冰冷地,稠暗地,又病态地灼热的视线。 毒蛇般的阴冷,冰山般的寒霜。 矛盾又割裂。 晏冉想要假装看不见都难,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寒风凛冽,夜色阑珊。 晏冉站在车前,没有上车,而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傅霁和傅逸是双胞胎,生日当然也是在同一天,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能记住他的生日,有傅逸在前,傅霁的存在特别让人忽略的。 不同于收礼物收到手软的傅逸,傅霁没有收到过礼物,他是父母眼里厌恶的存在,每次过生日,父母都会偷偷的把傅逸一个人接出去玩,第二天才回来,顺便很敷衍的随手送些礼物。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 那并不是礼物,因为他的生日已经早就过去了。 晏冉拿出手掌大小的礼盒,包装低奢,一看就价值不菲。 傅霁看了一眼,没有动。 晏冉说,“生日礼物,看看喜欢吗?” 她肤色极白,不是正常的白,几乎透明,隐约看见血管,鼻尖上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反差的艳丽迤逦。 傅霁知道这个低奢牌子,好像是傅逸最近比较喜欢的牌子。 他没有伸手去接。 “……晏,哥。”他学那些包厢的人那样喊她,粗哑的声音,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低语。 晏冉一愣,呆滞住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刚才男主叫我什么?】 系统:【晏哥啊。】 晏冉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只觉得主角这一句晏哥实在是消受不起,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傅霁用那双过于淡漠又病态的眼神锁盯着她,语速很慢,一字一顿。 “我不要。” “这不是我的。” “只不过是傅逸不要才给我。” 晏冉:“……” 给你礼物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结果傅霁下一句就是:“晏哥喜欢傅逸对吗?” 晏冉的表情算不上好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了痛楚,肉粉色的唇紧紧抿着,弧度意料之外的漂亮。 睫毛掀起,眼底的情绪翻涌,晏冉道:“你什么意思?” 傅霁看着她,看着因为冰冷的脸色,看着她紧绷地抿着嘴巴,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狼狈,心中饱胀糜烂的快感快要爆炸。 他好像真的成了一个怪物,吸食着罪恶而活,而晏冉,只是让土壤更加肥沃的养分。 “晏哥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他们会结婚,生子,会很幸福,而晏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傅霁低眉,冷淡俊美的脸如同没有神情的神像,怜悯悲凉,虚伪的一撕就破。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的人,也许会面目狰狞的辱骂,恼怒的大喊,嘲讽的露出丑恶的脸,她会变成那些扭曲的人一样。 一样的丑陋。 但是没有。 晏冉还是那样。 她的眼瞳是棕色的,额上的发丝垂落,在眼睑处打下淡淡的黑影,周身气质优雅惑人,让人不自觉沉迷。 没有意料之中的崩溃和狼狈。 “的确是蛮不好受的。”晏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眼尾被冷风吹得泛红,桃花花瓣似的艳,“然后你想表达什么呢?” 傅霁愣住了,没有得到意想中的结果,眼底蕴藏着的情绪沉了下来。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2%!】 晏冉笑着说:“你以为我会生气吗?会愤怒?会失控?那么很遗憾,让你失望了,傅逸可以喜欢别人,我也可以喜欢别人。” 话音刚落,晏冉的手就轻轻地搭在了傅霁的肩膀上,手下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 “你就很不错,反正都长一个样。” 系统:【你疯了?!你是在找死吗?!】 下一秒。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9%!】 晏冉没搭理,无声的拉进两个人的距离,两人离得很近,错温的呼吸缓缓交汇。 晏冉冷清的黑眸注视着他,看不出情绪。 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寒风掺杂着雪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 是从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 浓郁的,惑人的,和她外表并不相符合的暗香,将傅霁缠住。 那一刻傅霁晃了神。 略微昏暗的光线让傅霁的神情被隐去,男人的气息很冷,只有不可捉摸的晦暗。 白玉无瑕,纤长优美的手指慢慢地抚摸上傅霁的脖子,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男人的喉结。 带着些挑逗,玩弄。 眼尾微挑,泛着薄红。 手法不算温柔,把男人的喉结上的皮肉摸得泛烫,几乎是跟着晏冉的手指动作而迅速又颤抖的滚动。 晏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下巴, 他们的影子早已亲密无间地交叠。 傅霁低眸,似乎是无动于衷的看着。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喜欢傅逸,喜欢到几乎疯魔了。 她说得这么洒脱,只不是装的而已。 傅霁仔细地观察晏冉,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果然,眼睛是不能骗人的。 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是晏冉的眼睛却完全相反,眼眶发红,褐色透亮的瞳孔暗淡,所有狼狈的情绪都被掩饰的很好,她不想任何人窥见一分一毫。 可是晏冉越是这样,他就跟想猛力地撕碎一切掩盖在晏冉身上的伪装,陌生气息的触碰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抓住了那只单薄的手腕,一字一顿地:“晏哥,你甘心吗?” 晏冉愣了一下,有些迷茫。 “我可以帮你的,你不是喜欢傅逸吗?你难道就不想得到他吗?” 这句话完全就戳到了晏冉心底的私欲,她沉默,睫毛却颤抖的厉害,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去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可是傅逸已经有喜欢的人,她又怎么能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 她的脸很白,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依旧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透白,好像聚光灯照着的薄瓷,连轻微的触碰都会让之破碎。 肉粉色的唇紧抿得发白。 犹豫,痛苦,焦躁的情绪,那么细微,又是那么生动。 这才是应该出现的情绪。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8%!】 系统:【???】 “你……帮我?” 傅霁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紧锁着晏冉,像要把她的血肉都剜出窟窿。 “对……”冷淡俊美的脸露出极其怪异的情绪,声音轻轻地拂在晏冉鼻息间,“我帮你得到他。” 这是恶魔的诱惑,只有贪心的人才会上钩。 很显然,晏冉就是一个贪心的人。 棕色的瞳孔慢慢的变得迷茫,似乎被美好的事物诱惑了一般,她呢喃着,几乎天真的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帮我?” 傅霁低头,很晏冉贴近,嘴唇和嘴唇的距离拉的很近,超出了安全的范围,轻轻动一下都会再碰到,似乎下一刻就会亲上去,严丝合缝地粘缠在一起。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8) 他们明明是情人般亲昵暧昧的距离和动作,可是男人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寒霜,冷血如蛇类。 沉哑的嗓音很有耐心的回答。 “相信我。” “只要你听话。” 他弯腰,侧着头,几乎快要贴住晏冉搏动的颈,滚烫粘稠的呼吸喷洒在那块肌肤上,粘稠如密网。 嘴唇好像下一秒就会触碰到那个脆弱的地方,亲密如同情人耳语:“晏哥,要乖乖听话呀,不然,我也帮了你了呢。” 那张看起来意外漂亮又散漫的脸,似乎很迷茫,眨了眨眼睛,竟然真的有种听话的感觉。 —— 一月的天气是帝都最冷的时间段。 秘书抱着资料走了进来,瞧着年轻又完美的企业家,心里激动,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晏总,这是打印好的文件。” 晏冉伸出细长如玉的手指捏了捏疲惫的眉骨,小幅度的点头,“放这吧。” 秘书的视线忍不住在那张被上帝独厚的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离开了。 门一关,晏冉瘫在了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 系统:【你还睡,工作还有一大堆呢。】 晏冉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这些我都没有学过,搞不了。” 随便一个单子都是好几十万上百万,只要晏冉一个没看清,没看懂,就会损失好几十万。 这些钱在现实世界里晏冉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原主这是晏家的继承人,为了得到这公司的认可,连性别都隐瞒的好好的,晏冉也不能把好好的公司给弄的破产吧,这也太丢人了。 可是晏冉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当老板的料,她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脑壳就疼,胸口涨,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系统:【不会可以学,摆烂是没有用的。】 晏冉:“哦,那我可能要从小学就开始打造。” 系统:【……那你就等着破产吧。】 晏冉笑笑。 不过也确实如系统所说,这些东西还是得学一下,不然到时候公司真的破产了,那才是闹笑容,原主给白月光买礼物,一甩就是一百万,或者是永远刷不爆的黑卡,总不能到了她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吧,挺寒碜的。 晏冉去休息室洗了把脸,然后一脸严肃的拿出一个文件,仔仔细细的看过去。 不到五分钟,晏冉的眼皮子就在打架,好像恨不得黏在一起。 就在她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客服系统用它那冰冷的电子音:【我来让你醒醒神!】 一股电流,晏冉甚至都可以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接着触电的感觉传遍她身体每一个角落,使她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浑身上下立马都精神了,一丝困意都没有。 晏冉脸色苍白到透明:“谢谢啊,下次提前我一下。” #整个人都差点被电没了# 系统:【嘿嘿。】 晏冉慌慌的。 这一忙,就忙到了很晚,公司里都空了,晏冉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晏冉开车回了别墅,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了。 这栋别墅特别的豪华,同时也显得特别的空洞,没有半分的人气,静得让人心慌,璀璨的灯光折射出折射出繁复的光影,却愈显冰凉。 晏冉的父亲常年在国外,自从晏冉接手了公司,一年到头来基本很少回来。 晏父是个多情而又滥情的人,身边的情人无数,老了也并不懂得节制,晏冉时常都会在想,晏父恐怕就算是死也很有可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怪不得生出原主这样的人。 打着深情的幌子,祸害了多少人。 晏冉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头发湿露露的不舒服,找了一个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傅逸。 晏冉没想再回拨,刚想放下手机,傅逸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这次是没有办法不接了,几乎是晏冉一接,傅逸那温和的声线就响起。 “小冉,到家了吗?” 晏冉低低嗯了一声,略显冷淡。 “……今天心情不好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男人的声音清越,带着担忧,温柔又细心。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作这副样子,一边践踏,一边伤害。 “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累了。”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 晏冉也没有开口,用手指拨弄了几下蓬松柔软的发丝,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小冉。” “嗯?”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把意冉早点介绍给你认识?” “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只不过意冉比较害羞,她胆子小,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很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笑意:“好,那你早点睡。” 晏冉挂了电话,玩了会儿手机就睡了。 —— 最近几天都风平浪静,但晏冉知道,这表面上的平静只是假的而已,她并不着急,傅霁才是重生而来的,他要复仇,他要报复,那么,他也会主动来接近。 晏冉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没过几天,晏冉的手机里就弹出了信息,陌生的电话号码,只有详细的地址,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晏冉很有理由的罢工了,把手头上重要的是推给的特助。 根据地址,晏冉开车过去,越开越偏僻,到后面甚至连车都开不进去了,晏冉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杀人灭迹,所以才会选这种地方。 无奈之下,晏冉只好把车停在一边,徒步走过去,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寒冷刺骨。 穿过了狭窄的小巷子,一幢幢不高的老旧居民楼映入眼帘,这是晏冉这种身份的人从来都没有踏进过的地方。 贫瘠肮脏,吵闹不堪,凹凸不平的小路,烟油的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刺鼻。 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显得精致矜贵的晏冉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得不说,傅霁真的蛮了解原主的,对原主来说这种地方简直和贫民窟没有什么区别,在这多呆一秒都是对她的侮辱,可偏偏又不能离开。 晏冉在一家烤肉店停了下来。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9) 晏冉撩开门口垂着的塑胶帘片,被阻挡着的暖气和浓郁刺鼻的辛辣就这样扑鼻而来。 晏冉下意识憋住了呼吸,视线迅速的向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冷着眉眼走了过去。 可是当看到那油油的凳子,晏冉又实在是坐不下去,直挺挺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烤肉的男人。 忍着喷薄欲发的怒气,张了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飘起来的油辣味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种冲鼻的气味,让晏冉脆弱的肺部仿佛都受到了重击,捂着嘴巴咳红了脸,眼尾都红了。 这咳嗽声惊动了一旁忙的不可开交的服务员,连忙过来询问,拿了条一次性的湿巾给晏冉捂住了鼻子,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她的脸都红了,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生理泪水,凳子已经被服务员擦了好几遍,还垫了好几张纸,才不甚情愿的坐了下来。 傅霁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晏冉坐到了他的对面,低垂着的眼帘徐徐抬起。 烤肉滋滋作响。 冷淡缺少感情的脸,稠暗的眼宛如暗藏怨气,死气沉沉的弃井。 晏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的雾,一眨,泪水滑落。 当对上了傅霁的眼睛,晏冉就知道,傅霁就是故意的。 傅霁只是看了一两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头接着烤半生不熟的羊肉,红血都要有。 感觉他烤的不是羊肉,而是晏冉身上割下来的肉。 晏冉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怜。 一个那么矜贵又漂亮的人,眼皮泛红,睫毛沾着泪,浅色的瞳孔雾蒙蒙的望着人,多么容易激起人心底最肮脏的欲望。 晏冉却浑然未觉,只是用湿巾捂着鼻子,等缓过了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傅霁,你耍我呢?” 年轻的服务员并没有离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那视线一直追着晏冉,好似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了。 却又猛然间撞上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男人的目光,冰冷的,无机质的。 男人发现了他的觊觎。 悚然一惊,服务员马上低头,不敢久留。 傅霁把已经烤好的肉夹到小盘子里,“晏哥,你也可以选择不来的。” 当然可以选择不来,可是晏冉又如何甘心。 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这么多年的人转头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终究还是私心罢了。 晏冉:“我来了,你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傅霁显然并不着急,他把烤好的肉堆在盘子里,一个都没有碰,摆到了晏冉面前,微微一笑。 “晏哥,你吃。” 晏冉怎么会吃这种东西,眉尖一皱:“傅霁。” 傅霁一顿,乍然听到她唤出自己的名字,心头竟然有种麻痒的感觉。 “晏哥不喜欢吗?”傅霁低眸,看起来有些难过:“我烤了好久的……”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长着一张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装作这副模样,晏冉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晏冉果然愣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皱着眉,艰难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慢慢地咀嚼着,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吃。 傅霁的眼底微微出现了变化,浮现出颇具有恶意的冷漠。 晏冉感受到了那种针刺般尖锐的恶寒,她什么都没有说,把烤好的肉都吃完,然后擦了擦嘴。 “现在可以说了吗?” 烤肉滋滋作响,烟雾缭绕。 傅霁很高,哪怕是坐着也比平常人要高出一截,看着晏冉,眼眸是弯的,“晏哥真的就那么喜欢傅逸吗?” 晏冉沉默着,也是默认。 “可是傅逸不喜欢男人呢,这可怎么办呢?” 他那双眼睛,紧紧的锁着晏冉,“晏哥可以为了爱做女人吗?抛弃原有的一切,塑造新的自己。” 晏冉:谢谢,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女人,这你可侮辱不了我。 睫毛轻轻颤动,她抿紧了唇。 他心里翻滚着劣性的暗稠,脑海中酝酿恶毒的幻景,尽数压在冰冷的薄霜下,无法被外人窥探一丝一毫。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晏冉的表情冷了下来,似乎是嘲讽。 “当然不是。” 冒着热气的雾扑在脸上并不舒服,晏冉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屏息,就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 “挑拨离间,这才是最好的方法,晏哥你想想,你和傅逸关系这么好,那个李意冉只不是半路插进来的,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傅逸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晏冉想都没想,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虽然喜欢傅逸,但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傅霁说的这些话,无疑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迪。 不屑的看着男人,冷笑一声。 “你真恶心!” 留下这句话,晏冉甚至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傅霁脸上的表情未变,眼神已经冷了三分,眉梢染上了嘲讽。 似乎是在嘲笑晏冉装模作样,心口不一。 恶心吗? 的确是挺恶心的。 但是很快,自诩干净的青年会变成和他一样恶心,腐烂。 这么想着,傅霁忍不住勾了勾唇,用力的咀嚼着嘴里的羊肉。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6%!】 —— 吃了烤肉,晏冉当天晚上就拉肚子了,差点死在厕所。 晏冉虚脱的趴在床上,脸都白了。 她发现,主角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只要她越惨,主角就越高兴。 主角一高兴,黑度度就会减。 艹!这是什么变态嗜好? 工作上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晚上还要应酬,在这场饭局上,晏冉是最年轻的,她刚上任,对于那些老狐狸来说显得有点稚嫩,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她敬酒,晏冉也没有推辞,该喝喝,该笑笑。 等结束后,晏冉面不改色,除了脸红了一点,完全看不出到底又没有醉。 身后跟着特助,一出门,混沌的脑子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0) 她站了一会儿,想要醒醒酒,脸都被吹僵了,才准备上车。 但是很快脚步一顿。 就在对面的西餐厅,刚好走出了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诉说着无人插进去的亲昵。 对面的男人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却什么都没看见。 上了车,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脑子又变得浑浑噩噩。 夜已深了,路边还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 晏冉扯了扯领带,眉头皱着。 特助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着晏冉不太好的脸色,声音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晏总,你看今天还要去韵兰园吗?” 韵兰园,就是原主包养的那些小情人,也就是傅逸的替身。 差不多一个月晏冉就会去一次。 或许是真的喝醉了,脑子真的不太清醒,晏冉望着灯火阑珊的迅速倒退的风景。 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早就熟练于心的电话。 嘟—— 等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给接了。 “小冉?” 晏冉嗯了一声,就没话了。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傅逸的声音有些迟疑。 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咬在嘴里,苍白的脸在零碎的灯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议,嗓音沙哑:“你现在在哪儿呢?出来聚一聚?” 傅逸顿了一会儿:“现在吗?我可能不太方便。” 晏冉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摸上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清脆的翻盖声响起,幽蓝的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低头把烟点燃了。 吸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听不清情绪的问:“怎么就不方便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在家,陪老爷子聊天呢,一个人孤独久了,总会无聊,拉着我说个不停。” 傅逸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好像真的像那么回事。 这下子,晏冉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很讨厌撒谎的人。 直到傅逸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才一言不发的挂掉了电话。 这还是晏冉第一次说都不说一声就挂电话,傅逸盯着已经暗了的手机,不由地瞥眉。 ——— 红灯酒绿的包厢,奢华的装饰,如水的美人。 进来的晏冉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用力的扯了扯领带,眉眼冰冷。 有人自动把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晏冉坐了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并不好。 晏冉扶着额头,头颅微微往后仰,脖子和下颚线拉出完美的弧度,被扯的乱七八糟的领带,露出半截突出的锁骨,以及一小块深陷下去的颈窝。 其中的失魂落魄是瞎子都看的出来。 岳凌就在旁边,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无法拉下脸主动开口。 倒是靳俊宇先凑了过来,好奇地问:“晏哥,你怎么了?” 晏冉闭着眼睛,不说话。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好像从对方的眼神中品出了几分一样的意味。 还是岳凌主动开口了,他就坐在晏冉的旁边,按住了对方单薄的肩膀,“你不高兴什么?” “我还没有找你麻烦呢,你怎么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岳凌不自觉的把手收紧,那圆润的肩头被他整只手都包住了。 像是没听到,晏冉谁都没有搭理。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岳凌捏着她的肩膀,摇了几下,凑过去想要去看清楚她的脸,又短又硬的头发几乎都快要扎到晏冉的鼻子了。 被纠缠的厌烦,晏冉推搡一下,“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什么?” 晏冉的脾气的确是算不上好,但是却很少有口气这么冲的时候,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闹得太僵也没意思。 被推开的岳凌,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他不觉得生气。 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晏冉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止他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他们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把包厢里不相干的人给赶了出去,全都以晏冉为中心聚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让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们也会帮你出口气对不对?” “不会是傅逸吧?” 这些人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把很多事情都看得透透。 傅逸找了女朋友那件事情,晏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不简单。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雪白的脸如白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夺目,“不关傅逸的事,不是出来叫我喝酒吗?” 话音刚落,晏冉就直接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她喝得很快又很猛,很快就被抢到,酒液呛得她猛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涨红,眼尾艳绝,领口凌乱,沾湿了一片,黏在了锁骨上,不知道是因为酒液辛辣,她眼底有些红红的水光氤氲,勾人的不行。 那些高高大大的,都挤到晏冉面前,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没有一个人说着好话,个个都满肚子坏水,以及其轻佻的语气说出没有底线的话。 “晏哥,很多事情呢,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对啊,你要是真想得到什么人,很简单。”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晏冉揉了揉眉头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在腿上敲击着,肉粉色的唇沾上了一层的水光,过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睛下投下了一片浓厚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嗓音低哑:“你把话说清楚。” “把人绑几天做了,教教他规矩。” “先哄哄,要是不识趣,那就来点硬的,总有在意的事和人对不对?还能跑出你的手掌心不成?” “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等玩腻了,丢掉了就好,还省下了一个麻烦。” 个个都是没有良心,没有底线的太子爷,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毕竟他们出手也大方,很多东西到了后面也变得说不清了。 酒杯上起了一层白雾,晏冉的手被凉丝丝的水珠弄湿了,梳在后脑勺的头发垂下了几缕。 岳凌伸手拢住了晏冉握着酒杯的手上,他的手大,温度滚烫,相比之下晏冉的手指就显得越发细长漂亮。 岳凌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他长得帅,很不着调的帅,几乎整张脸都要逼近晏冉,笑得十分懒散也十分瘆人。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1) “晏哥要动手了吗?” 晏冉一动不动。 岳凌目光从她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移到了她的鼻尖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痣,他语气平淡地说:“药我有,任何人只要一吃,贞女也会变**。” 晏冉:“……” 身边有这群狐朋狗友,如果真的能正常那才真正的奇了怪了。 岳凌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坏的,说着阴暗的话,但是神色就是带着些跃跃欲试,手指收紧,几乎每个手指头都要插到她的指头缝里。 “晏哥,就是一句话的事,别跟自己过不去。” 晏冉动作很缓慢的收回了手,脸稍微侧着,那一双浅色的瞳孔几乎是斜着眼睛看人。 她很白,是病态的苍白,配着那又冷又傲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摄人的冷艳,越看让人觉得恍神。 岳凌身形很高,那折下来的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肉粉色的唇形成了一个很冷的弧度。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屑于用。” 泛红的眼尾微挑,鼻尖上的红痣潋滟。 岳凌发个疯似的觉得晏冉这副样子简直是迷人极了,喘着粗气,开玩笑般的说:“晏哥,这怎么就下三滥了?玩玩而已嘛,当不了真的。” 或许是真的有些喝上头了,岳凌嘴里的话基本就没有过脑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晏冉的声音如同刀冰一样割人。 岳凌立马就清醒了,看着晏冉略微冰冷的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想到自己刚才那魔怔的样子,心尖抖了两下,脸上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晏哥,我说着玩呢,你就当做在放屁,不要往心里去。” 他先一步道歉,一点都不扭捏,晏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越发的沉默。 在诡异的气氛中,突然靳俊宇说了一句。 “傅逸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吗?双胞胎的话,那应该是长的一模一样吧?” “废话,不然为什么叫双胞胎?” 晏冉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剧情里面,的确是这群狐朋狗友,还有傅逸等方面的原因诱导她去勾搭傅霁,更主要的一方面还有自己的私心。 一模一样的脸,怎么可能不心动? 一个是白月光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 一个就在手边,就如草丛上的萤火虫,伸手一抓就可以抓在手心里。 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之下,晏冉动了歪心思,于是也就走上了她的作死之路。 说着有心听者有意,从进来开始,一直绷着一张脸的晏冉像是想通了一样,露出了很浅很浅的笑意,那是极其细微的弧度,让那张简直过于漂亮浓艳的脸瞬间就染上了惑弦的意味,稍微勾勒出来的弧度叫人的心尖都在发颤—— 怎么会有人笑的这么涩情啊? 岳凌胸膛里的心脏都忍不住快从肋骨里跳出来,混乱的要命,脖子诡异的通红。 靳俊宇在那鬼哭狼嚎。 “我艹,晏哥你笑的这么骚干嘛?” 晏冉淡笑不语,哪怕岳凌的手都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都没有挣脱开。 “今天我买单。” —— 晏冉很迅速,想好了之后就直接给傅霁发信息。 如果真的要降低傅霁的黑化度,首先就要让他积怨已久的恨发泄出来,怀柔政策并不能行,起码对待傅霁是不行的,必须要来点硬的,凶猛的,蛮不讲理的闯进他的世界,把他那平静病态的湖面打破,让他自己先慌了阵脚,然后再一步步,悄然无息的修复那埋藏在深处,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无形伤口。 还有一颗早已被坚冰厚厚覆盖,完全冻僵的心脏,只有猛烈的火焰和刺眼的阳光才能让那坚冰慢慢化开。 这样他的心脏才能重新恢复跳动。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对弈。 恨其实并不复杂。 黑夜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洒落下几缕洁白的光芒。 装修富丽堂皇的总统套房,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光线迷乱而璀璨,淡淡的暖色灯光给人一种假象的温馨。 浴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门是磨砂般的质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黑影。 晏冉洗好了澡,打开了浴室的门,白色的雾气争先恐后的蔓延出来。 她一边随意的擦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看过去。 落地窗前沙发的位置旁边,站着一位高大的身影。 不错,特助的执行力度非常快。 晏冉只是懒懒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过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声线清越,在这极其安静的空间里就如同露水敲打在心间。 男人似乎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走了过来。 等人都已经走到了面前,只剩下了半步的距离,晏冉才漫不经心的抬眸。 傅霁任由她打量。 晏冉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张苍白矜贵的脸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她只穿了件黑色睡衣,衣领半敝,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在暖灯下就如同白玉一般毫无瑕疵,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珠滴落,落在修长脖颈处,蔓延到锁骨,最后滑落到衣领内隐匿不见。 她悄悄的比划了一下,主角还比她高一个头,晏冉净身高一米七六,而眼前的起码有一米九。 留着齐肩的长发,并不娘气,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点燃了一根烟,嘴唇红得灼目,眼睛没什么温度,“知道我叫你过来干什么吗?” 傅霁略微低着头,声音低沉,带着浓厚的性感和磁性,“知道。” 她笑了一下,“知道就好,那你愿意吗?”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多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双方的意思。 见傅霁不回答,晏冉接着说:“你不是说你想帮我吗?” 晏冉懒散拉耸着眼皮,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看着燃烧的烟头眯着眼说:“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看到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青筋毕露。 是愤怒吗? 不是,是兴奋。 “几岁了?” 傅霁,“23。” 晏冉意味不明的说问了一句,“真的是双胞胎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傅霁望向晏冉的眼睛,漆黑平静的眼睛,流露出虛构的害羞。 “是。”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2) 晏冉掀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哑声说:“把衣服脱了吧。” 她把没有燃完的烟咬在嘴里慢慢地抽,漫不惊心。 晏冉语出惊人偏偏表情还是淡淡的,好像说的是再也正常不过的话。 傅霁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浑身僵硬的就如同木头,偶然的一次垂眸,遮住了里面嫌恶。 傅霁像是傻了,一动不动。 晏冉并没有多少耐心,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眉眼依旧淡漠禁欲,可是嘴角噙着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乖一点行吗?” 这种态度就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宠物一般,也是在羞辱。 的确,一个替代品而已。 一个随时都可以被丢弃的存在。 傅霁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而晏冉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湿漉漉的发丝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睫毛很长,十足的浓密,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冷漠又多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霁终于动了,动作极其粗鲁的把白色衬衫脱了,因为太用力,扣子都蹦了,扔在了地上。 赤着胸膛,八块腹肌,健壮的肌肤在温暖的光线下强壮又性感,肌肉遒劲有型。 浓郁的荷尔蒙几乎要溢出来。 过肩凌乱的散发有几根粘在脸上,透着一股冷感的诱惑,再配上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脸,无法让晏冉不心动。 不可否认,傅霁这副身材真的是好的没有话说,让晏冉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让傅霁越发的僵硬。 “过来。” 不仅不慢的语气就好像是在招呼着小狗。 傅霁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 近距离看着八块腹肌,冲击力就更大了。 晏冉手痒了,也不委屈自己,直接上手去摸,冰凉与滚烫碰撞,傅霁条件反射的吸腹,下意识的感到厌恶。 强忍着把眼前的人一手掐死的冲动,傅霁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冷漠的眉眼压着,指骨泛出青白色来。 很快那陌生的感觉就消失了,好像只是单纯的碰一下,没有任何的涩/清。 可是傅霁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恨不得捏断眼前人的手。 晏冉当然知道傅霁的内心百转千回,但是黑化度没有涨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傅霁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晏冉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傅霁有多么排斥厌恶她的触碰,每次身体都很僵硬,会不自觉的摆出戒备的状态,就像是一头蓄力而发的恶狼,随时都会张开那锋利的獠牙咬断猎物的脖子。 她把头发吹干,就上了床,而傅霁还像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晏冉看着还傻站着人,眼睫微垂,命令道,“上来,睡觉。” 这次傅霁沉默了很久,赤着上身,背对着光,令人看不清面孔,微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杀意,嫌恶,暴戾……诸多粘稠如漆的情绪,压抑地酝酿着。 就在晏冉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才上来了。 一片高大的阴影袭来,还掺杂着淡淡的薄荷味,晏冉原本半搭着的睫毛猛的一抬,对方呼出来的热气一阵阵的打在脖颈处,好似都要把那冷白的肌肤给熏红。 晏冉傻了,这,这么主动的吗? 眼看再不阻止的话就要往危险的方向走去,晏冉连忙抵住了宽厚强壮的肩膀,声音微冷,“你这是做什么?” 傅霁的声音极冷,语气却温柔的让人不寒而栗,狠戾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不是晏哥说要睡觉吗?”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真正名义上的单纯睡觉? 好像是在嘲笑晏冉欲拒欲还。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 多么任性的男人。 晏冉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让傅霁误会了,但她只是单纯的想叫人上来睡觉,没有任何的颜色,更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所以,她在傅霁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猥琐,就这么急涩吗? 用了点力气直接把人给推开,晏冉神色寡淡,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勾人的意味,“看来你可能有点误解,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只是单纯的对脸感兴趣而已。 傅霁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晏冉已经闭着眼睛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平稳。 傅霁整个人都愣了,有点不敢相信晏冉口里说的睡觉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晏冉都已经睡着了,看样子好像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可是刚才这个人还摸了他的腹肌呢! 当时晏冉和他发信息,只有一句话。 【你要真想帮我,就自己来。】 傅霁很快就明白了,晏冉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依旧是那么的自以为是,那么的愚蠢至极。 上一世,傅霁并没有那么听话,对于晏冉的暗示他一直无视,当时很快,他的亲生父亲把他当做物品玩意赶着贴脸送到晏冉面前,只是为了生意上的那点好处。 晏冉没有把他当人看,但是她一向很会装,那么只对你有一分喜爱,都可以表现到十分,那双多情的眼睛看着你,好似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傅霁从来都心如止水,只是觉得对方特别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又可悲。 可是就是在刚才,就在晏冉触碰他的那一瞬间,温软的指尖,就像是一团棉花,飘渺又虚无的白云,温度明明不高,可是那灼热的暖意却一下子烧遍了傅霁的全身,势不可挡的就如滚烫的热水,填满了他心中空缺的部分,使他的全身开始仓皇地发热发胀。 果然,晏冉就是个该死的祸害,最擅长的就是挑逗和谁都可以得到的滥情。 傅霁没来由地恼火,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衣冠禽/兽。 “你不困是吧?”晏冉眼睛依旧闭着,侧脸优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声线慵懒。 没过一会儿晏冉就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滚烫灼热的视线也随之离开。 两个人离得很远,仿佛隔着一代鸿沟。 晏冉心还是很大的,旁边睡了一个定时炸弹,黑化度快要爆表,随时都会掐死她的男人,还可以没心没肺的睡着。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3) 漆黑寂静的空间里,一丝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傅霁盯着黑暗处的一角,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确认旁边的人真的睡了,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是,入睡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的阻挠,他认为的转辗反侧都没有出现。 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靠着晏冉身边睡觉,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过于清淡,若有若无的香味一丝一缕的抚平了遍体的戾气,那一直沸腾咆哮,处在崩坏边缘的恶欲似乎也被冲散,七零八碎的四处游散,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仿佛躺在飘飘悠悠的云朵上,阳光洒在身上,温暖静谧。 这是他重生以来,睡过最安稳的一次觉。 —— 傅霁一觉睡到中午才起,他花了一点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旁边的位置早就凉透了。 傅霁穿好衣服,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卡,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数字,是银行卡号的密码。 傅霁随意的左右翻看了两眼,眼睛都不眨的丢进了垃圾桶。 晏氏集团的掌舵人出手一向大方,对于情人更是大方。 几百万的卡,房子,车子,每一个都可以让普通人潇洒挥霍一生。 她滥情,她愚蠢,她花心。 她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会爱一个人。 她高高在上,给了人希望之后又一步一步的磨灭,看着那些人有绝望逐渐演变成疯狂。 可是她不知道,越是那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就越想让人拉下九天之巅,从缥缈云端跌落这污浊肮脏的红尘,染上浑浊鲜妍的欲色。 让晏冉好好体验一番被人抛弃,被人背叛,求而不得噬骨之痛。 到时候,晏冉是不是也会像一条狗般,哭泣求饶,尊严全无……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0%!】 这么想着,脑海里浮现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他听过许多晏冉的花边新闻,换情人的速度比换衣服都还要快,水性杨花,出手大方,哪怕被抛弃,那些小情人都没有说过晏冉的半句坏话。 用那么一张冷淡的脸说出涩/情的话,好像对无数人说过无数次一样。 真脏。 —— 就像晏冉所说的,她对他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后来嫌酒店麻烦就转移到了一栋晏冉名下的别墅。 晏冉并不经常来,可是傅霁却每天都住在这个别墅,完全把这里当自己第二个家了。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基本很少的交流,傅霁隔得很远,他不愿意靠近,嫌脏。 晏冉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是因为长了一张她讨喜的脸,所以才能这么忍受。 而这种僵硬又奇异的气氛是在一个月后的傍晚打破了。 那一晚晏冉喝了酒。 她踉跄着进了门,往后面垂下来的发丝垂下来了几缕,敛着过于漂亮的眉眼,雪白削瘦的手指不耐地拉扯着领带,将整洁的西装弄得一团糟,显出了与平时不同的的性感。 客厅的灯关了,只开了一盏小灯,傅霁坐在地毯上,长腿蜷缩,液晶电视播放着恐怖片,红的黑的光影勾勒出张扬舞爪的暗影。 晏冉看到了他。 也许是醉糊涂了,或者灯光太暗,晏冉把他看成了她心底的爱人,所以才会向他走过来,就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样完全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 然后,在傅霁瞳孔微缩的情况下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纠缠,掌心相贴。 晏冉往日打理的整齐的碎发有几缕散在了额前,多了几分凌乱不羁的美感。 似乎是嫌麻烦,晏冉抬手撩了把碎发,露出了完美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 “你是在等我回家吗?” 家? 傅霁挑了挑眉,小拇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对方温热的温度。 “好乖。”似是赞叹又像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傅霁一愣,然后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晏冉很爱笑的,只不过那笑容总是三分漫不经心,不像是在笑,更像是带着一张面具。 可是现在她这种来自内心的笑容弧度不大,却撩人到了极致,比落日晚霞下的余晖还要艳丽。 昏暗的灯光之下,男人的容颜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人能窥视到他此刻的神情,只知道那黑如墨水般的眼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冷的刺骨,嘲讽嫌恶不加掩饰。 他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如晏冉所说的那般乖巧。 这个醉鬼,恍头恍脑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就像一根羽毛一样划过,留下一片的酥麻。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傅霁低垂着睫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陌生又清浅的香气索绕在鼻尖,男人的气息很冷,平静地收敛了粗暴和压迫的因子,只有不可捉摸的躁意。 晏冉就像小猫一样,蹭着蹭着。 然后,就在傅霁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晏冉仰起脑袋,在傅霁微凉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带着奇异的温度,像是被烫到,傅霁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罪魁祸首还露出笑容,笑得艳丽,笑的流氓,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这个是奖励。” 这下子,就连傅霁那具冷漠的皮囊上,都浮现出激烈的红晕,一路蔓延,染到了脖子处。 被轻轻触碰的地方就如同火烧了一般,又浇了一罐热油,烫的几乎要冒烟,傅霁的脑子都快是烫成浆糊了。 几乎不受控制,傅霁一推,慌乱匆忙的起身,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小腿都碰到了沙发,无路可退,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向来被仇恨怨气填满到膨胀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舌头如同打结。 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抬手用力的擦着被触碰过的地方,他擦的很用力,好像恨不得把这块肌肤都给擦破!擦烂! 恶心! 实在太恶心了! 那张可恶又满是甜言蜜语的嘴到底亲过多少人?! 晏冉被推的撞到一边的茶几上,刚好撞到腰的位置,一阵刺痛。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4) 因为腰间的酸痛,晏冉好像清醒了一些,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锁在了男人身上。 电视还在播放电影,正到了高潮的部分,流转着诡异又阴森的音乐,披头散发的女鬼穿着白裙,浑身腐朽发烂,像是可以突破电视的屏幕而来到面前。 晏冉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煞白,无声的抿唇,不自觉的往后面躲,看起来快要哭了。 透过那枯燥的头发,女鬼那双浑浊又充满怨气恶毒的眼睛似乎和她对上。 傅霁僵站着,一只手还维持着机械性擦脸行为,可是另一只手—— 低头,在电视投放出来的光影中,他看到紧紧牵他的那只手。 温软,粘糊,手心有汗。 所有翻滚如海啸的情绪一下子就戳破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保持着低着头的动作,像是存封已久的雕塑,没办法转动分毫,眼前的、耳边的都成了一片虚无,只有手心温柔又柔软的触感无限分明,他紧绷着下巴,眼底晦暗,原本已经消失的消散的香气又如同清风般飘过鼻尖,一直缠绕着,不肯离去。 一呼一吸之中,气息透过鼻腔和舌尖钻入大脑,纠缠着神经,黏黏糊糊,产生间歇峰值的刺激。 傅霁咬紧了软腭,气息有些喘。 胸膛呼吸的节奏不知何时早已打破,恍然中,像野兽发出危险信号的低吼。 也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晏冉站了起来,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身上,双手捂住耳朵,身形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恐怖阴森的声音从指缝里钻了进去。 就在她还要贴近的时候,傅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开了身上那人,动作大得几乎要把人给推倒。 傅霁语气森寒:“晏冉,你……” 被推的后退了两步的晏冉蓦然抬头,那双闪着泪意的眼睛格外的清晰,晶莹的如同露珠,到嘴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只剩诧异。 晏冉手脚发软,不知道是因为被吓的还是什么,脸色苍白如纸。 傅霁隐约察觉到,自己有可能坏掉了。 傅霁低头看着她,苍白病态的脸,浅色的瞳孔盛满了雾气,是害怕,是无措,是不安。 “鬼……” “鬼……” 那道沙哑清浅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竟透出了些恐惧的意味。 原来晏冉也会有害怕恐惧的时候? 他心里竟涌起一阵兴奋的快感,眼睛里则泛着猩红的光,幽深的可怖。 傅霁把晏冉拉到沙发上,让晏冉正面对着电视,这个已经醉了的人就像小孩子,害怕的闭上眼睛,可是耳朵还是可以听见,她想要捂住耳朵,可是双手却被男人给强硬的钳住了,无法动弹。 刚才还无比冷漠无情的男人轻声地,温柔又变态地哄:“别怕,睁开眼睛好不好?” 晏冉不愿意,男人就一直在耳边哄,很有耐心。 也许是男人的声音太温柔了,晏冉被哄的睁开了一条细缝,电视的鬼脸放大,流着血水的眼,腐烂可怖的脸,恐怖森寒的音乐紧绷成一条线! “啊——” 这下,晏冉真的被吓哭了,憋在眼眶的泪水流了下来,哭声并不大,只是微弱啜音。 一滴滴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从她的脸颊滚落,砸在衣服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 傅霁捧住了她的脸庞,把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映入了眼帘。 傅霁在她一贯散漫矜贵的脸庞上,看到了恐惧、无措、崩溃……… 看着她难过地抿着嘴巴,心中饱胀糜烂的快感快要爆炸,让他的欲念更加贪婪地膨胀。 他笑了笑,俊美的面目都显得有些扭曲:“就这么害怕吗?是因为坏事做多了,怕鬼来讨债吗?” 声音沉炙,染上了病态的笑意。 晏冉回答不了他,这个时候的她,弱的不可思议。 傅霁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掐死。 可是他不想那么做,这么轻易的死法对于晏冉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他盯着那滴眼泪留下,然后低头,将那滴快要落下的眼泪吮干。 有点苦。 似乎还是嫌不够,傅霁含住她的脸颊,咬了一口,听她害怕又不敢反抗的泣音,报复的快感好像能让恶心也变得不再恶心。 他注视着眼尾泛红的晏冉,肾上腺素狂飙,身体激动到战栗,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 她哭的样子真是比平常好看多了,傅霁想。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5%!】 —— 晏冉醒了的时候,头疼欲裂,缓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 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衣服只是有些乱,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空无一人,晏冉去浴室简单的洗完澡,她看了一眼时间,反正已经迟到了,于是也不是很着急。 下楼时,傅霁正坐在地毯上画画。 晏冉挑了挑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 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明白画的是什么。 傅霁修长的手指沾着油彩笔的颜料,红一块白一块,白色的卫衣倒是干干净净。 等画完抬起头,好像这才发现晏冉。 他顶着那张寡淡俊美的脸问:“你觉得怎么样?” 晏冉很认真的看了许久,“不错。” 或许是觉得只有两个字太敷衍了,又夸了一下。 “鸭子很可爱。” “鸭子?”傅霁低头,抽出纸巾擦手:“我画的是天鹅。” 晏冉:“……”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有看出来。 身后的人似乎觉得尴尬沉默了下来,手指上的颜料擦不干净,傅霁扔下来皱巴巴的纸,站了起来,侧着脑袋,语气让人难以琢磨:“没有吃早餐吧?我给你留了一点。” 说完不等晏冉什么反应,就去了厨房。 晏冉盯着眼前又黄又绿的粥,陷入了沉默。 傅霁就坐在她的对面,两手交叉,眼睛有点光,看样子是蛮期待的。 良久,晏冉鼓起了勇气,吃了一口,她吃饭的动作就如同教科书般的准确优雅,慢慢的咀嚼咽下,面不改色。 傅霁语气稍微急切:“怎么样?” 晏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清透,好似透过了他层层的伪装,窥视到了最深处的恶意和歹毒。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5) 他以为晏冉会说些什么,或者直接生气,把这碗粥给倒掉或者砸碎,各种不好的画面他都想过。 但是没有。 晏冉就像吃平常的饭一样,一丝不苟,在傅霁的视线下,把那碗味道奇特的粥吃完了。 “好吃吗?”傅霁和颜悦色。 晏冉忍着喉咙泛起的恶心,擦了擦嘴角,蓦然问:“这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这个问题倒是他没有想到,这碗粥的确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晏冉。 可是晏冉会一干二净的吃完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所以当晏冉直接询问,傅霁措手不及,竟在那一刻感到了久违的,类似于心惊的情绪。 “我……”他定了定神,指腹烦躁的摩挲着手背,“是我做的,你是不喜欢吗?” 他低垂着眉目,看起来有些可怜:“我看你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就想着早上喝点粥也许会舒服一些,平常我也是一个人,很少下厨,你是……第一个吃我做饭的人。” 傅霁深海似的眼眸泛起阴霾,流露出虚假的酸楚。 “是不是太难吃了?”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在自作主张了。” 明明受害者是晏冉,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情绪转变得滴水不漏,完美的没有任何缺口。 晏冉:世界欠你一个奥斯卡。 不得不说,傅霁还真的成功了,因为现在晏冉的胃部开始泛疼。 傅霁低着头,唯恐被眼前人窥见自己一腔卑劣的戏谑和恶劣的玩味。 “还可以。” 她淡淡地说道,起身。 在离开之前,留下来一句话。 “味道还不错。” 晏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客厅已经没人了,厨房的门是关着。 目光在厨房的门上盯了几秒,随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之后,发出了细微碰撞的声音。 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啦哗啦。 傅霁盯着水流,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黑沉,像是凝聚着雷霆暴雨的乌云。 他伸出那沾满水珠的手,覆在心脏的位置,隔着加绒卫衣,用力的,拼命的,按住了跳得有些失控的心脏,指骨泛青。 说不出是恨,还是恼怒。 因为晏冉一句话就失控的心脏让他很恼恨。 “停下来!” 男人的虹膜周围簇有一圈将眼瞳渲染得暴戾凶狠的血色。 也许是他的警告有用,心脏不情不愿的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这让傅霁难看阴沉的脸色好了一点,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 那顿饭的威力太大了,晏冉很成功的去了医院,没有很严重,吊了几瓶盐水,特助忙前忙后的照顾。 晏冉把床位让给了一个老人,自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挂吊针。 电脑放在腿上处理公务。 “小冉?” 熟悉温和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晏冉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身羊绒大衣,身形高大挺拔面如儒雅的男子。 他一开始是试探,等看到晏冉抬起头来才确定,随后迅速的走了过来。 看到晏冉手背上的针头,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担心的模样:“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身体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怎么身边都没有人照顾。” 晏冉把电脑关了起来,她脸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没事,只是吃坏东西了而已,徐特助去缴费了。” 傅逸眉头略微舒展,非常柔和带点责怪的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晏冉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傅逸像是没有察觉到晏冉的冷淡,很安抚人心的温柔语气,眼睛却眯起来:“最近几天很忙吗?都见不到你的人。” 忙的确是一回事,但是晏冉更加不想见到傅逸,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傅逸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所以这更像是一种逃避,用繁忙的工作去麻痹自己的心,这样才能阻止自己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她低着头,眼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长睫轻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投成了两道娟秀的剪影,语句简单,说不出来的冷淡:“是挺忙的。” 傅逸表情微微一顿,望向晏冉,狭长的眼瞳深邃起来。 隐约有暗流涌动。 男人眉眼温和,唇角笑容斯文,开玩笑似的道:“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高兴?是不想见到我吗?” 晏冉一顿,傅逸的目光落到了晏冉的手上。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瑕疵的手,完美又漂亮,骨骼精致,皮肉雪白,黛青色的血管脆弱至极,这样就显得扎在血管里的那根针格外的碍眼狰狞,却又奇异让人心底升出一种摧毁欲。 此刻,那只手紧攥在一起,好像是在忍受着刺痛的情绪。 他遮住眼底暗光,温温柔柔:“小冉,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开口和我说,别不理我好吗?” 傅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亲和,好像无时无刻都包容着每一个,但这并不是毫无条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他只对晏冉不同,这就给人错觉,好像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是不同的,生出了种种的妄想,以为并不是一厢情愿。 殊不知,这只是猎人设下的陷阱,他一步步诱导着猎物心甘情愿的跳进去。 只要一跳下去,就很难再爬上来了,从此圈地为牢。 他看着晏冉为他沦陷,为他疯狂,而他,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可是这次,他好像有点失策了。 晏冉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却终于看了过来。 傅逸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了,从他来到现在,除了一开始晏冉看了他一眼之外,之后都得垂着睫毛。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以前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晏冉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得黏在他身上,好像眼中就只有他一般,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但这一次,晏冉甚至都不想多看他几眼。 晏冉的眼睛是罕见的浅色,如同蜜糖,又有点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和交谈的声音极了。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6) 她盯着傅逸看了几秒,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傅逸,别在叫我小冉了。” 说完这句话,晏冉又把视线给转移了。 这下,傅逸沉默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什么原因,无意识般的按了按自己的袖口上扣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柔和:“之前不是都能叫吗?” 晏冉矜贵漂亮,眉眼狭长,皮肤青白病态,完美极致的五官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薄情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诱导着他们把真心挖出来献祭。 然而不知是蓬松柔软的黑发模糊了那份危险,还是她低眉垂眼的神情的确无辜纯然,给人的感觉竟一向是脆弱单薄的。 在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面前,晏冉一向都会很收敛,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悄咪咪的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她自己认为已经很小心了,没有任何人发现,还暗自沾沾自喜,其实这些都被傅逸看在眼里。 傅逸厌恶晏冉的触碰。 一个男人。 一个娘们兮兮的男人,竟然喜欢他? 每一次触碰其实对于傅逸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哪怕只是触碰到了指尖,他都会在洗手台搓半天的手,洗的发红,搓的发紫,可是却依旧控制不了胃里翻涌的恶心。 与此同时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晏冉是天骄之子又能怎么样呢?在优秀就能如何呢? 在他的面前,只是像一只狗一样听话,只因为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可以高兴半天的傻子。 可是,现在这只狗。 这个傻子,失控了。 晏冉垂眸,敛起了情绪轻微的浮动。 “我不喜欢,而且这个称呼如果让你的女朋友听到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往日里清越的嗓音掺杂了一丝干涩的沙哑。 小冉—— 小冉—— 晏冉。 林意冉。 晏冉不知道傅逸是故意为了隔应她,还是单纯的意外,才找了她名字同有一个字的女朋友。 当然,晏冉更倾向于前者。 傅逸的本质就是一个特别阴暗的人,他常年带着温和的面具,压抑着本性,这种人,往往失控起来特别的可怕。 所以还是很在意吧。 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是因为难过,还是害怕? 傅逸恶意地想。 心下却有些古怪。 在得知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晏冉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他想看到晏冉痛苦、崩溃,或者大闹一场,毕竟晏冉有多么喜欢他,他是最清楚的。 而且…… 傅逸不无探究地看向晏冉。 傅逸抓紧了手中的袖口,神色阴鸷。 再抬头,却是语气柔和无比:“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感情那么深,而且我想意冉也不会在意的。” 就在这时,林意冉也找了过来,她看到傅逸的身影时眼睛一亮,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等看到旁边还有晏冉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羞涩的笑容。 “晏先生,你也生病了吗?” 晏冉面色淡淡,但是起码还是回应了,她不敢在这里呆太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白月光,索性道:“我好了,先走了。” 旋即拔掉针管,拿上电脑离开。 傅逸注视着晏冉颀长挺拔的背影。 晏冉肩背挺的笔直,单薄削瘦,包裹在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行走时并无丝毫虚软之感,走得很快。 林意冉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那个人的离开。 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晏先生实在是漂亮的过分,让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在她的身上停留。 有的人,天生就是中心。 直到她感受到一股如有实质的目光,裹挟着奇怪而阴重的尖刻情绪,让林意冉本能地感到害怕。 下意识地转过头,就对上了男人温柔如三月春风般的眼神,他弯着眼睛,如同开玩笑一般的开口:“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啊?” 林意冉羞得红了脸,忽略掉了刚才那危险恐怖的感觉,连忙拉着傅逸的手,轻声解释:“没有啦,就觉得晏先生脸色不太好,身边又没有人,我怕她出危险。” 傅逸的神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柔不可思议,却透着一股古怪感,深黑目光看向那个人消失的地方。 “出了危险也是活该。” 那轻柔低沉的嗓音说出了沾满刻薄和冷漠的字语。 那声音实在是太低了,林意冉并没有听清楚,她想要去拉男人的手,却被不动声色的躲掉。 傅逸说:“以后感冒这种小事情就不要再叫我来了,意冉,我很忙。” 林意冉失落的垂下来脑袋,寒意袭满全身,她在这么温柔的目光之下,微微的发抖,不敢质问,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 晏冉打了几瓶吊针,还是得回到公司处理工作。 由于这几日她工作的效率很低,晏冉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件,第一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 她天天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吃的都比猪还少,干的比牛还多。 在这样下去,晏冉真的会疯的!!! 系统:【想要摆脱这样的命吗?】 晏冉:【废话!!!】 系统:【那就早日完成任务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加油哦~】 晏冉:【……】 她哀嚎一声,差点哭出声。 ——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在流逝,秒针滴滴答答,发出小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响声。 可是在这寂静的如同棺材的空间里,好像被无声的放大了。 餐桌上摆放着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蒙上了一层油渍,已经凉的彻底了,本来看起来卖相就不好的菜,更加难以入口。 坐在餐椅上的男人双手抱胸,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来,他面无表情,幽暗眼眸里满是说不出来的阴冷。 从下午六点半到晚上九点。 男人一个人坐了三个小时。 他拿起手机,看了许久。 傅霁唇角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嗤,心下积攒了满胸膛的烦躁,居然随着这道嗤声,竟然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7) 等分针直到十点半的时候,傅霁猛然起身,把早已凉的透透的饭菜全都一股脑的丢进了垃圾桶。 他此刻只觉得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傻逼一样。 实在是太蠢了,蠢透了。 从下午两点卖菜开始就傻逼极了! 傅霁不会做饭,这一桌子的菜几乎是他手忙脚乱的忙了一下午才做好,他尝了一下,味道很不好,但是想到早上晏冉的表现,他又很期待,于是硬生生的等了三个半钟头。 他的自制力强大得可怕,很快就平复好的心情,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 把那些菜都倒完了,看着满是乱七八糟气味的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一如胸中升腾盈满的杀意。 果然不应该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咔嚓—— 紧闭的门被推开,修长的身影裹杂着寒气走了进来,她先在门口把大衣脱掉挂了起来,脚步沉稳的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傅霁系着粉色小熊的围裙正站在垃圾桶旁边,神色莫名。 傅霁的表情凝在脸上:“……晏哥?” 晏冉松了松领带,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锁骨,半张脸浸染在璀璨明亮的灯光下,白璧无瑕。 鼻尖上的红痣如同朱砂,添了几分艳丽。 晏冉也有些愣住了,看到傅霁这种装扮,眼底很快的闪过一丝笑意:“你在做什么?” 傅霁的思维有一瞬的短路,他怔怔地看着晏冉,下意识的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在倒饭……” 晏冉歪了歪脑袋:“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男人沉默了下来,高大的身影莫名的僵硬。 把乱七八糟的领带扯了下来,晏冉有些遗憾:“看来是我来晚。” 傅霁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先一步说:“那我去给你煮碗面?” 晏冉:“……” 这倒也不必。 晏冉终于尝试到什么叫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厨房很快就传出了油锅沸腾的声音,想到早上难以描述的味道,胃部还有些疼,晏冉想跑了。 但是傅霁并没有她这个机会。 傅霁端着面出来的时候,从这里直直望过去,正对上坐在沙发上的人。 明亮赤白的灯光下,晏冉镶上白光的轮廓清晰可见。 她倚靠在沙发上,左手托着下巴,侧脸静谧而雪白。 她的脖颈很细,腕骨小巧,从柔软的发丝到利落的下颌,都有极美好的线条。 这个冰冷的,寂静的屋子好像因为这个人的到来都带来了一丝温度。 一身油烟味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碗,被刚出锅的热度烫到闷哼一声。 晏冉也刚好转过了头,走了过去,做到了餐椅上。 面热乎乎的冒着热气,上面还有个鸡蛋,可是主人的火候并没有掌握好,鸡蛋都是焦的。 晏冉一下午都没有吃饭,可是当看到这碗面的时候,逼退了她所有的胃口。 晏冉特别想对主角说一句:有你是我的晦气。 这碗面,最后还是全都落到晏冉的肚子里,没有办法,男人就坐在对面看着,她不想吃完都难。 在晏冉擦嘴的时候,傅霁问了一句:“好吃吗?” 晏冉还是那副模样,掀起眼皮,浅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变成了浅棕色,漂亮的就像琥珀,“不错。” 还是不错? 这让傅霁的心莫名跳了跳。 一股极难形容的滋味在四肢百骸间游走生发,长出小小的芽。 傅霁来到厨房,锅里还有一点面。 这面真的看起来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晏冉那副平淡的样子,让他都有些怀疑这面的味道是不是真的还不错。 于是傅霁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抽出几张纸巾吐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难吃可以表达出来的。 那为什么晏冉可以吃完,好像只不过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一碗面而已。 难道晏冉失去了味觉吗?还是味觉系统出现了问题? —— 晏冉低着头,洗过澡的她露在睡衣外的皮肤苍白泛着浅浅的粉,潮湿后的头发更加黑亮,肉粉色的唇也比平时红艳许多。 傅霁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的目光望向晏冉。 晏冉伸出手指拨弄了几下湿漉漉的发丝,那手指又细又直,看起来温润莹白,像是用羊脂白玉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 忙了一天,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特别是洗完了澡,更加想要睡觉了,眼皮子都快要塌下来。 “去拿吹风机给我吹的头发。”晏冉窝在沙发上指使。 先是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 热乎乎的气息吹着,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晏冉闭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 傅霁就站在沙发后面,他很高,肩膀宽,投下来的阴影把晏冉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衬得她说不出来的弱小单薄。 小小的一只,真的是脆弱极了。 她的脑袋后仰,傅霁盯着对方鼻尖上的那颗逐渐晕化开,吞噬人的心魄的淡色痣。 黑色的睡衣,冷白的皮囊。 在傅霁的眼皮子底下,暴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似乎是在无声的引诱。 有什么阴恻的心思,在这一刻突然拨开浮萍现出了水面。 吹风机嗡嗡嗡的响声没有停。 一双宽厚的,充满力量,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掌控住了脆弱,纤细的脖子。 冰凉的温度就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手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冒出黏腻的汗水。 温热的皮肤,涌动着的血流,只要稍微一用力,一切都会变得冰凉,那双浅色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他的心脏也再也不会有那种奇怪的跳动。 一个声音鼓噪着:下手吧,下手。杀了她,让这个罪孽消失,从此就再也没有引诱他失控的因子了。 他深黑色的瞳孔一缩一放,寡淡惨白的脸恍然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癫狂狰狞。 等缓过神来的,晏冉的脖颈已经将掐出四个细长的红色指痕。 这些红印微微肿起,仿佛浮雕般刻在苍白的肌肤之上,像是这个季节被风吹落的桃花瓣,几枚并作一叠暧昧的落红,印章般拓在她的脖子。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8) 他关掉了吹风机,这个时候,安静的可怕,薄薄的睡衣下紧实且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十分具有压迫力。 他紧盯着闭上眼睛的晏冉,或许是没醒,或许是被他给掐晕了,但是这些都并不重要。 男人依旧是一副没有起伏的语气,“这样太便宜你了……” 那块冷白皮,显得斑驳的红痕尤为显眼,纤长浓密的睫毛紧闭着。 傅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恐怖。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红痕,原本淡红色的颜色变深,柔软白腻的肌肤像是要被搓下来一层皮,漆黑无光的眼珠变得十分渗人,“还不够……” 并不是舍不得,并不是下不去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这么轻松的死去。 他怎么可能手抖呢? 浓烈的恨意遮住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不坚定。 他看着的晏冉,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周身气息沉寂下来,整个人安静的陷入疯狂。 —— 旁边传了一阵轻微的动静,他听到了一道压着喉咙的闷哼声,身边的人又没有了动静,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呼吸平稳,没有半点的心虚不安,和平常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让他意外的是,身边的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做,被子摩擦的声音响起,无声的走向了浴室。 傅霁睁开眼睛,漆黑无光的眼珠转动,浴室的门打又迅速的闭上。 过分寂静的房间里衣服摩擦的声响好像都被无限放大。 傅霁悄无声息把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 青年是背对着他的,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伤痕,那纤细的腰线过于优美,两条手臂很细。 她低着头,正在带手表。 整理好了之后,她又转身来到了床头,傅霁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晏冉要干什么,浑身都戒备了起来,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 可是他等了半天,感受到了被子被扯了扯,隔绝了冷风,而他放在外面的手臂也被青年动作轻柔的塞进了被子里,掖了掖被角,确定没有在漏风,青年这才满意的离开。 咔嚓,房门被关上。 鼻尖似乎还有残余的香气,就像把钩子一样,傅霁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后背僵直,连呼吸都停住了,过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 冬日的早晨露珠晶莹,雾气弥漫,阳光冲破了雾气,驱散了寒冷。 —— 火辣的身材做着性感的动作,几万几万的酒液浇淋在女人的脸上。 迷幻的灯光,成了一种伪装,稍微的藏住了暗处的脏事。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岳凌倍觉无趣,手指上夹着一根快要抽完的烟,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麦色的胸膛。 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岳凌起来了,“我先走了——” “哎,好戏还没有开始呢。“看着他起身,将他请来的人跟着也站了起来,“这么着急走干嘛?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为了给这个人一个面子,岳凌又坐了回去。 他长的很不好惹,包厢里的温度高,只穿了一件衬衫,折起来的袖口,露出来的小臂纹着几个字母,眉眼间有种睥睨的凶狠劲儿。 他就坐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就没有一个女的敢凑上去主动搭话。 靳俊宇完全不同,他吃的很开,玩得也开,见岳凌看起来兴趣不大的样子,就坐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这几天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啊。” 可不是嘛,岳凌是个会闹腾的主,可是这几天却诡异的安分了下来,干什么都没什么精神,连出来玩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无聊。“岳凌扫视了一圈,没见着特别感兴趣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啊?今天有新货,都是干净的,你不挑挑吗?“靳俊宇说。 包厢里的女人都看起来很年轻,漂亮,透着一股纯,穿着简单的短裙,就像大学生似的,可是岳凌一眼都没瞥过去,眼睛都没抬起来几次。 “听说你前几天去公司了?” “是,该接触了。“ “那你还跑出来玩?不怕被老爷子骂啊?“ 岳凌语气有些冷硬地说:“是那群小子骗我说晏哥会来。” 旁边的人大喊冤枉,“天地良心啊!是岳哥你没有来得及听我把话说完,就已经把我电话给挂掉了。” 靳俊宇笑了一声,“晏哥最近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晏哥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两根出来,给了岳凌一根。 岳凌没接烟,他深吸了口气,强行按下心里的郁闷,但是语气还是带着些不满,“谁和你是我们?别什么都扯上我好吗?” 靳俊宇抬着双手做投降的状态,“行行行,我嘴贱行吧。” 说完气氛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岳凌才喉结滚了滚,双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声音艰涩道:“我觉得我最近很不对劲。” 一听这个,靳俊宇就立马来劲儿了,激动的说:“我当然知道你不对劲,怎么了?跟兄弟说说。” 岳凌喉咙干涩地吞咽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按着额头,遮住了深邃的眉眼,显得晦暗不明。 “我……”他的声音莫名暗哑了下来,“我前几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靳俊宇竖起耳朵听,迫不及待追问:“什么梦?” “还能是什么?一定梦见晏哥了吧?”旁边的人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讲什么,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梦,于是就这么打趣。 谁都知道他和晏冉关系好,听到这么说,也就顺口开了一句玩笑。 蓦然听到和梦中人一样的名字,面色莫测的岳凌,眉头狠狠颤了一下,而后他笑,“还真是。” 他们都没有当真,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真假啊?梦到什么了?说我给大伙听听。” “不会是做了春梦吧!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说笑,无意的开黄腔,可是岳凌却听进去了,想到了那天晚上做的离奇的梦,心里郁积着一股火,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指尖都在颤抖,处于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9) 岳凌摸了摸自己又短又扎的短发,顶了顶腮帮,目光烁烁,他很想向人分享,可是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要是被人察觉到了的话…… 岳凌拿起酒瓶,倒了一杯,“好了,玩你们的去。” 那些人见岳凌真的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都切了一声散去。 只有靳俊宇穷追不舍:“咱们接着说。” 岳凌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抽,“没了。” “没了?”靳俊宇都已经准备好迎接天大的秘密了,裤子都脱了就给他看这个? 昏暗的灯光照在了岳凌的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岳凌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端过了杯酒喝了一口,眯着眼,没有再开口。 —— 晏冉在下班的时候,买了个小蛋糕,是她自己嘴馋了,最后她买了两份,因为店员说,如果买两份蛋糕的话,会送一朵玫瑰花。 寒风呼啸,晏冉裹着一袭的冷风回到家,鼻尖都冻得发红。 她怕冷,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也不能穿的很厚,不然不好装逼,毕竟有了温度就没有风度了。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晏冉把蛋糕放在玄门关上,大衣和围巾挂好,才提着东西走过去。 一走到客厅就听到阴森幽远的音乐,晏冉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裱着花朵的蛋糕和一束玫瑰花闯进了他的视线,傅霁愣了一下。 “给你的。” 她嗓音冷淡,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像是施舍。 “别多想,这只是助理多买了一份,吃不完才带回来给你的。” 话说出口,就更显得特意了,别扭得她自己都尴尬。 傅霁的目光从茶几上的玫瑰花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晏冉。 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腰背挺直,目光稍微闪躲。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眸,颇为潋滟,苍白的脸将她鼻尖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余光都不敢看向电视,带点掩耳盗铃的意味。 晏冉本来想把电视给关掉的,可是又想到傅霁好像蛮喜欢看恐怖片的,于是只好忍着恐惧,装作若无其事。 他望着围着晏冉脖子的衣领, 神思恍惚的攥紧着手指,直到白皙的指尖变得血肉模糊,他才轻轻的笑出来。 “谢谢。” 傅霁嘴上说着谢谢,却并没有拆开蛋糕,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晏冉:“……你不吃吗?” 傅霁刚想拒绝,表示自己并不喜欢吃这种甜甜腻腻的蛋糕,但当对上了那双浅色的瞳孔时,又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吃。” 话都已经说在这种份上,傅霁抿紧了唇,在晏冉的目光下,拆开了包装,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过于甜腻咽下喉管的滋味并不太好,但他的咀嚼没有停顿,胃酸侵蚀着甜得腻人的面包。 过肩的长发并没有梳起来,吃东西的时候垂在两边,并不太方便,晏冉看着都难受,忍不住抬手把他的头发别在耳后。 暖意从头皮直达到心脏,激得他浑身颤栗,他猛得挥开脸侧作乱的手掌。 啪的一声,一切都是这么的突然。 晏冉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她似乎也怔住了,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的打了一下,而且还是他这种货色,晏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泛起一层冷色。 傅霁的睫毛抖了一下,心脏又开始跳快了,有点闷,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肯定是不好受的。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在家长面前犯了错的孩童,心虚又慌乱。 “对不起……” 他低声道歉,很勉强,冷冰冰的没有让人感受到一丝歉意,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这下,晏冉没有忍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客厅。 傅霁猝不及防,整张脸都被打的歪的过去,很快脸侧就浮现出了淡红色的巴掌印,锋利的下颌线完美如刀刃。 胸口血气翻涌,不知是疼痛还是愤恨,傅霁把脑袋给扭了回来,低着头,过长的发丝此刻遮住了他的脸色,没有任何人能窥视出他的神情,也遮住了他嘴角的冷笑。 装不下去了吧?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99%!】 系统:【啊啊啊啊!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女人,你这是在找死!】 晏冉:【别急,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 熟悉清浅的香气袭来,下巴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指给抬了起来,他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深黑色的瞳孔静静的倒映出那张苍白的脸。 他想,如果晏冉在动手,那么就扭断她的手腕。 胸膛里翻滚着浓烈扭曲的恨意,饥肠辘辘的野兽在心脏里疯狂挣扎嘶吼,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冲破这道破旧的牢笼时,另一只柔软如同白玉的手指却慢慢的抚摸上了他微肿的脸颊。 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傅霁已经伸出了手,捏住了那伶仃一截的手腕,没有来得及用力,就被青年这样的动作搞的迷茫。 她是在做什么? 青年很爱干净,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干净纯粹。 指尖缓缓划过傅霁俊美的脸庞,恍惚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那红红的巴掌印,发烫。 傅霁只感觉自己半边脸都麻了。 晏冉的手仿佛被下了魔法,她触碰到哪里,就会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晏冉垂下了睫毛,狭长浅色的瞳孔颤抖,眼尾泛红,像是快要哭了,声音破碎:“傅霁,你不许讨厌我!听到没有?” 她强撑着冷漠,霸道,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 可是她此刻的样子可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清冷的脸庞沾了痛苦的情绪,如毒药致命,狭长上挑的眼尾晕着暧昧的薄红,眼眶湿润。 简直是…… 简直是让人想要狠狠搞坏。 多么可怜啊…… 傅霁用这张脸对她表现出那种厌恶的情绪,对晏冉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呢?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0) 一个人在了无生息的湖边走,总是孤独的。 她爱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喜欢她。 于是她把全部的爱给了那个人的弟弟。 他们长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每次看到这张脸,她都会有心动的感觉。 长久下来,她自己都分不清,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会不自觉的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把浓厚的爱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晏冉不算是个温柔的人,可是如果她真的温柔了下来,任何人都会为之心动。 她的嗓音低了下来,沙哑迟缓:“谁叫你不听话呢,你听话些,我就不打你了。” “我会对你好的,傅霁,你不要讨厌我,我就再也不打你了。” 迎面对上那双暗藏着忐忑与无措的眼眸,她的眼型漂亮得不像话,垂着流畅的眼尾,光影细碎地浸染在瞳孔里。 望向自己的视线心疼的就像对待无比珍贵的宝物,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温柔?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他露出这副表情,还是晏冉。 她是爱他吗? 不,不是的。 她只是喜欢他,她可以喜欢很多人。 傅霁心口处突然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烦躁,这种躁意并不明显,却让他难以忽视。 他将其归因于自己被恶心到了,廉价的喜欢,他才不需要,俊美的眉峰倏忽拧紧。 他别开视线,脸上的疼痛让他多了一种别扭感,甚至都不想看到晏冉那张虚伪的脸。 晏冉突然凑了过来,正不明所以之际,身体骤然被揽进一个灼热的怀抱。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一阵惶恐涌上心头。 傅霁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下意识想挣扎,他可以挣脱开的,青年细胳膊细腿,他一只手就可以推开,可是却完全使不出全力。 这个单薄又温暖的怀抱,好似有什么魔力,让人丧失力气的魔力。 “我喜欢你知道吗?” “那巴掌打在你的脸上,疼在我的心里。” 系统:【呕!】 疼? 也有人会为了他疼吗? 傅霁垂下头,茫然的视野中,是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他的脸,贴在了晏冉的心脏位置。 扑通——扑通—— 它跳得很稳很慢,里面像是有一头小鹿,轻轻地撞击,连带着他的脸侧,都跟着麻了。 青年的声音很低很哑,傅霁却奇妙的扑捉到几分温柔与心疼。 “脸是不是很疼,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不该打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讨厌我,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讨厌我呢?” 与耳朵相贴的肌肤越来越烫,晏冉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他仿佛被催眠了般,鬼使神差的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柔软的发丝蹭在了他的脸上,晏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越来越近,跟着鼻息,跟着温暖。 “喜欢啊,你可以尝试一下喜欢我吗?” 话音刚落,有道暖意落在他的额上,像是窗外飘然而落下来的雪花,转瞬即逝。 她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从他的身上来索取爱,所以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他是一个怪物。 可是现在,有个人像怪物发出请求,她说,她想要点喜欢。 怪物,值得喜欢吗?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0%!】 玫瑰花鲜艳夺目,上面沾着的雪融化成了露水,晶莹漂亮。 手机振动了一下,弹出了信息。 有情之人,天天是节;一句寒暖,一线相喧;一句叮咛,一笺相传;一份相思,一心相盼;一份爱意,一生相恋。 情人节快乐! —— 从科学角度来解释人的喜欢,是由多巴胺分泌,荷尔蒙的碰撞的化学反应。 而怦然心动释放的肾上腺素激增,一见钟情到坠入爱河分泌出的苯基乙胺,血管扩张血液流量急升心率上120的生理反应。 那么喜欢又可以维持多久呢? 又可以做到那哪一步呢? 晏冉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信息,是傅霁发过来的。 ——我受伤了。 晏冉了解傅霁,如果只是说简单受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给她发信息,匆匆的结束了会议,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家,在路途中她还给傅霁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为什么不接? 是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压缩到了15分钟,客厅很安静,傅霁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穿着黑色的毛衣,对着还有点喘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晏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男人身上有什么伤口,不由蹙眉:“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傅霁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语气放轻的说道:“小伤而已,并不是很严重。” 晏冉深吸一口气,端详了几秒钟,“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抬起眼睛望着晏冉,像是有些慌张的解释:“我手机没电了,还在充电,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傅霁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无措,讲的时候盯着晏冉的目光真诚清澈。 晏冉来的时候很匆忙,外面下着小雪,她甚至来不及撑伞,肩膀上,头发上还有来不及融化的雪渍,嘴唇的颜色也略浅,像是血冻在了冰层之下。 “你生气了吗?”傅霁身子忍不住倾斜,目光切切的望着晏冉。 晏冉抿了抿唇,来到了他的身边。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傅霁看见晏冉那双浅色,波澜不惊的眼睛出现情绪的波动。 她身上散发着寒气,呼出来的气息却是温热。 很淡定的问:“伤到哪里?” 看看晏冉过于平淡的脸,这让傅霁很不快,都是晏冉太过于平静的缘故,让他觉得这次恶作剧都没什么劲头。 他伸出手,把那个细小的伤口给露出了。 晏冉看了一眼,很好,她要是再晚来一点,这个伤口就要愈合了。 表面上晏冉还是找了一个创可贴把他的伤口给包住。 傅霁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 冷白的脸,细长的眉,淡薄的唇色,鼻梁上的红痣,都仿佛是在诉说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薄情。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1) 可是等她一抬眼的时候,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很浅,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他不由地露出一个笑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问道:“晏哥怎么不问问我疼不疼?” 晏冉:…… 在傅霁的视线中,晏冉好似叹了一口气又好像没有。 她只是伸手摸了摸傅霁的头发,这个动作,瞬间让傅霁给顿住了。 晏冉的身上明明还散发着寒气,可是她的指尖又出乎意料的柔软温暖,就像干燥冬季常出现的静电流在他身上穿梭,整个人都被电得麻了一下。 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把手甩开的行为,他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这下,晏冉发出了很轻的笑声,跟哄小孩似的。 “如果疼的话,要不要晏哥吹一吹呢?” 傅霁那不争气的心,漏掉了一拍。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需要伪装的。 特别是应酬的饭桌上。 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稍微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对方给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把这笔生意谈下来晏冉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她忙的很晚,原本想回去,可是傅逸一个电话打了过了。 电话那头比较吵杂,男人温柔的嗓音依旧独特:“小冉?” 晏冉皱眉,顿了一会儿,低低的嗯了一声。 “出来玩会吗?”他后面又加了一句:“我在老地方等你。” 晏冉想了想,同意了。 她和傅霁发了信息,让司机驱车赶了过去。 这所清吧是傅逸订的地方,他不喜欢那种很吵闹迷乱的酒吧。 清吧的装修很有格调,音乐悠长,以隔间的形式,用古代那种屏风隔断。 晏冉来了,傅逸一眼就看到,他想要过来,但是身边的人正在和他讲讲话,他又不好打断,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晏冉坐到一边。 他忍着不耐,等那人把话讲完,才转身来到晏冉身边,动作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晏冉坐下来之后便靠在卡座上微阖着眼,哪怕傅逸都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叫着她的名字,都没有睁开眼睛。 傅逸到了一杯酒询问他:“要喝点吗?” 听到傅逸的话她睁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傅逸自己喝了几口,看着晏冉闭眼养神的样子笑道:“工作很累吗?你都瘦了。” 说着伸手摸了摸晏冉的脸,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动作顿了一会儿。 晏冉微微睁开眼,突然扯住了傅逸的衣领。 并不刺眼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带来了一丝迷离致幻感,他们的距离很近。 “这么关心我啊?”晏冉笑得漫不经心:“要是让你女朋友知道的话会吃醋吧?” 傅霁怔住了,蓦然动了,他的鼻尖滑过了晏冉的脸侧闻了闻,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喝醉了。” 晏冉很清醒,“我没醉。” 傅逸目光从她冷白的脸移到了她的鼻尖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痣,他摸了摸晏冉泛红的眼皮,嗓音柔和,妥协地说:“好,你没醉。” 晏冉没有松手,和他计较打电话的时候称呼,“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叫我小冉。” 她的语气加重:“我不喜欢,下次不要这么叫我。” 大概是她的神情过于冷淡,傅逸终于隐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温柔散了一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我就是讨厌,没有理由,可以了吗?” 这是晏冉第一次这么毫不讲情面的反驳他的话。 傅逸永远温柔无懈可击的脸面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皱了皱眉,眼睛闪过点点暗色,“可以,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傅逸是骄傲的,虽然他表面上温柔,但是骨子里却透露着倨傲。 一只天天对他摇着尾巴的狗突然对着他狂犬起来,这让他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看着晏冉冷白的侧脸,起身离开了。 傅逸有意把晏冉一个人晾在那里,和旁边的人笑意满满的相谈。 对于太过于不乖的宠物,必须使用手段的给她点颜色。 晏冉坐了一会儿,酒精上头睡意来袭,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蛮晚的了。 也注意到傅霁回复过了的一条信息,已经有挺长时间了。 ——我来接你。 晏冉打字过去,说太晚了,不用麻烦。 傅霁秒回:我已经在路上了。 晏冉笑了一下,眼底的疲惫淡了一些,回复了一条路上小心。 一直都用余光观察晏冉的傅逸当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那笑容是他最熟悉的,因为每次晏冉都会以这种笑容面对着他,可是现在却因为别人而出现。 傅逸呼吸微滞,眼下晦暗如波涛汹涌。 心底闪过一抹想法。 晏冉最近对他这么冷淡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她喜欢上别人? 按道理说傅逸应该是松口气才对,毕竟他是个很正常的人,晏冉的爱和触碰对他来说和骚扰没有区别,要不是因为忌惮晏冉的背景,他怎么可能会忍耐到这种地步。 每次晏冉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傅霁都有一种想要挖掉她眼睛的冲动。 现在这个变态已经转移了目标,他的心里却意外空落落的。 傅逸的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沉无比,他垂下来了睫毛,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傅逸?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和他聊天的人察觉到了傅霁的不对劲。 抬眸,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没事,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对面的人讲得兴致勃勃,可是傅逸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没过多久,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站了起来,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傅逸迅速的收回余光,脊背挺直,脸上的笑容加深,英俊儒雅的侧脸完美无缺。 他以为晏冉是来主动找他说话的,或许是来道歉,为了刚才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不定是吸引他的一种手段罢了,心里嘲讽又不屑。 耳边响起青年特有的清越沙哑的声线:“傅逸。” 傅逸假装没有听见,等晏冉再叫了一遍才转过头,好似才注意到,刚才还对着别人温柔的表情淡了一些,疏离淡漠:“有什么事吗?”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2) 晏冉垂着眸,抿唇而笑:“我先回去了。” 傅逸皱眉,脸蓦然淡漠了下来,“这么早就走啊?不多玩一会吗?” 傅逸很少约晏冉出来,但是每次有傅逸的地方,那就一定有晏冉。 可是这个规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消失了。 他原本以为会等来晏冉的道歉,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告别。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 傅逸惊醒,背后一身冷汗,眼眸郁色弥漫,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忽略掉心底的愤懑,他弯起浅浅的笑容,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 冷白漂亮的人像一尊过于优美的冰雕,浅色的瞳孔带着星光。 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傅逸格外不快。 留下这句话,晏冉就迫不及待离开了,那动作有种说不出来的急切,步伐欢快。 她是欢喜的,就像奔向期待许久的爱人。 爱人? 晏冉喜欢的是他,爱的也是他。 这些年来,傅逸当然也知道晏冉身边有过不少人,这也让他心里更加厌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玩物终究只是玩物而已,完全上不了台面。 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尾随着那道修长单薄的身影,他不紧不慢的跟着,青年走的越来越快,到后面就是跑了起来。 她跑出了清吧,在外面的灯光璀璨,寒风凛冽下,扑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那位看起来矜贵又散漫的人,原来也会为了见自己喜欢的人而跑起来。 傅逸的眼瞳里温柔化去,渐如霜雪冰冷。 男人很高,可以把晏冉整个人都抱住,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亲密无间,呼吸交错,恨不得把对方融进骨子里的力道,仿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能分开。 他看到晏冉对那个带着帽子的高大男人笑得很开心,耀眼又夺目,冷白的脸在灯光下会发光一样。 也许,那双浅色又薄情的眼眸就像当时看他一样,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 用那种充满灼热的爱意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燃烧只为了照亮他眼底的温度。 傅逸脸上毫无表情,令人不寒而栗,攥紧的拳头强压着妒忌的愠怒,竭力控制住上前质问的冲动。 他不明白,爱一个人是可以那么轻易转移的吗? 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晏冉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过许多人呢,他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一个。 那只眼睛可会骗人了,连他都被哄骗的团团转。 之前的种种全部占据了他的脑海。 刹那间种种不堪和被耍的恼怒都从心底钻了出来,犹如失控的野兽疯狂乱撞,撞得傅逸的四肢百骸都微微发热,那双眼睛如同浸着冰雪的,满是寒意。 他虽然沉稳,但年轻气盛,被人耍了这么久,就像是活活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卡在喉咙里,恶心的反胃。 直到两个人上车离去,傅逸都没有离开。 他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然后又恢复了平常温柔的模样,压抑住了任何负面情绪。 风吹的脸上冰凉,心里猝然燃起的火焰却几乎烧的他五脏六腑都抽疼起来,那种羞辱让他此刻想了一万种办法回击。 ——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 清浅的月光从落地窗照射了进来,洒下一片奇丽的光斑。 身形高大的男人如鬼魅般坐在沙发上,黑夜笼罩着他。 星火在燃烧,一支烟抽完,他似乎还没平静下来,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烟身才露出半截,他已经用嘴叼出。 点烟时,他双眸惯性的轻眯起,打火机擦燃的幽蓝色火焰在他俊脸上跳跃过一瞬,火灭时,他顺手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一口白烟徐徐的朦胧在他寡淡的脸廓前。 寂静的夜,只有男人躁动的心脏许久都得不到平静。 他又想起了,青年向着他跑过来的样子,周围所有的人与事物都黯然失色,一双眼睛亮如星辰,柔软的发丝微乱,弯唇露出来的笑容,照亮了他的世界。 那么用力的扑向了他的怀里,柔软纤细的手怀住了他的腰,踮着脚尖,温热的脸贴在了他冰冷的脖子上。 声音很低,很柔,像是在撒娇。 “你怎么才来啊?” 火星燃烧到了指尖,可是并没有将男人从梦幻的回忆中拉出来,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透露着一种诡异炽热的亮光。 抽了整整半包,男人才停了下来。 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把客厅收拾好,把那些抽完了的烟消失灭迹。 这下,他才终于踏进了卧室。 拧开了门,空气中弥漫似有若无的淡香,香沿路指向床卧。 卧室满是那个人的气息,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放过,连着他走进去,好像都沾上了这种气息。 光线氤氲,若有疏影摇曳。 男人脚步平稳有规律的走过去,原本有着节奏的呼吸被打乱。 他把地上晏冉脱了乱七八糟衣服捡了起来。 领带,西装外套,马甲…… 他细心的整理好放回到沙发上,人却没有动。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地上投下来的影子就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 鬼使神差地把衣服又拿了起来,他低头,手往上面抬,那股属于晏冉身上独特的气味就越来越清晰,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像是雨后的森林,得到雨水滋养而盛开出来的花蕾,冷冷清清的香,清冷又热烈,若即若离,搔人心弦。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这衣服气味好像有魔法,离衣服越来越近,最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仿佛扑进清晰浓郁的花蕾中,是一片直冲脑子的香。 死寂般的黑暗中,男人的喉咙里偶尔泄露出压抑不住,急切而又充满颤抖的吞咽声。 埋在晏冉衣服里的男人急剧呼吸着,胸膛起伏不定,柔软的衣物摩擦着他的鼻尖,唇,脸颊…… 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晏冉拥抱他的时候。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3) 温暖的,轻柔的,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窗户开着,朦胧的半透明窗帘无声飘飞。 男人胡乱的抱着衣服,又闻又蹭,很快那股味道就慢慢流逝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到了一边。 后面,他把视线转移到了衣服主人的身上。 晏冉睡在房中央的大床里,皮鞋乱蹬,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了一点脑袋和半张侧脸,怀里抱着一个枕头。 是傅霁的,因为晏冉抱着他不撒手,只好用抱枕偷梁换柱。 她一回来倒头就睡,很乖的自己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地毯厚软,傅霁悄无声息迈开脚步,来到床边。 晏冉其实很瘦,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凸起来了一小块,而且还喜欢蜷着,原本就纤瘦,蜷缩起来更不占地方。 脸很小,肩膀很窄,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时候,干净的不像话,特别想他小时候梦幻过的天使。 如果,能永远这么安静乖巧就好了。 傅霁低头看着床里的晏冉。 比起衣服上那清浅的味道,这里更浓一点。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的鼻子已经顶上了晏冉的脸。 柔软白腻的脸颊被高挺的鼻子顶的往里面凹进去了,就像酒窝一样。 萦绕不散的淡香融进夜风和月光的清冷,飘飞弥散,幻境一般蔓延进感官的深处。 傅霁的喉结狠狠地滚动了一下,压低的嗓子一出声,热气就喷在晏冉的脸上,渲染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你抱了我,我得抱回去。” 他理直气壮的对着醉酒的人这么说,还为自己编好了一个借口。 说完立马迫不及待的把占着他位置的枕头抽了出去,扔在了地上。 将晏冉紧紧拥入怀里,眼眸中藏匿着深沉汹涌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垂下眼帘,掩住所有情绪。 傅霁抱着晏冉越抱越紧,仿佛要将人融入骨血般,指尖摩挲着她后脑勺,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也揉碎进自己骨血中,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他冰凉的手指贴在了晏冉的脸上,眼里发出来赞叹的亮光。 “晏哥,你好温暖啊。” 温暖的让他恨不得一直这么下去。 这次,他的情绪又波动了不小的弧度。 因为,他学会了舍不得。 这是一次并不公平的拥抱,因为晏冉抱他只抱了一小会儿,可是他却抱了晏冉一晚上。 可怜的晏冉,醒来的时候不仅宿醉的脑袋疼,身子因为一晚上都没有伸展过的原因而酸痛。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当看到黑化度的时候晏冉都震惊了,话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降到了75! 晏冉连忙问系统:【我昨天做了什么?!】 系统:【你强抱了主角。】 晏冉大惊失色:【什么?!我强bao了主角?!】 系统:【是的,你昨天死活抱着主角不撒手,活像个臭流氓。】 晏冉:【……】 吓死她了,还以为…… 不过,晏冉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有那武器啊!所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闻了一下自己身上过夜的衣服,一身酒味,难闻的要死,连忙跑到浴室洗澡。 洗了个五分钟热水澡晏冉一下子就容光焕发,她照着镜子摆了几个造型,叹气:“我真的太帅了,我都快要自己爱死自己了。” 系统:【呕!】 晏冉:【你就羡慕吧,这张盛世美颜并不属于你。】 系统:【呵。】 晏冉给脸上搞了下爽肤水,还梳了两下头,搞完了之后才下楼。 当面对餐桌上的“爱心早餐”美好心情很快截然而止。 谁懂啊,天天吃毒食真的会死人的。 晏冉:【系统,在吗?】 系统:【有事说事,大事帮不了,小事不想帮。】 晏冉:【……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系统:【我不会算卦,说不出你爱听的话。】 晏冉:【……】 系统:【嘻嘻。】 晏冉知道系统靠不住了,内心哭成荷包蛋,表面上还是很矜持优雅的用餐。 第一口,yue。 第二口,yue。 …… 趁傅霁收拾在厨房碗筷,晏冉熟练的拿起胃药吃了两颗,她露出无比沉重的表情,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的。 傅霁收拾完,晏冉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新闻。 他脚步一顿,歪着脑袋,“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晏冉的眼睛从电视上移开,停在了男人的脸上,“今天放假。” 傅霁点了点头,他从书房拿了蜡笔和画纸出来,坐在地毯上画画。 而晏冉就坐在他的旁边看新闻,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气氛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莫名有种诡异的和谐。 傅霁长了一张很会画画的脸,可其实他画出来的画真的是一言难尽,就像他做的饭一样,一塌糊涂。 当然,这只是对晏冉来说。 其实傅霁画的很好,只不过风格太过于诡谲离奇,太过黑暗,看久了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所以晏冉不喜欢。 他画画就喜欢用三种颜色,黑的,白的,红的,这三种颜色加在一起给人一种浓厚的暗稠扭曲感,就像黑色的漩涡,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傅霁每次画画都会很轻松的带入进去,会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画上,这次却有些心不在焉。 就像现在,他不小心拿错了一支蜡笔,原本黑暗风格的画因为添了一笔暖色,色彩和视觉一下子就变了,唐突又合适。 他觉得这个颜色简直碍眼极了,难看极了,在他准备撕掉的时候,晏冉突然开口了。 “今天会上映一部电影,好像蛮火的。” 傅霁顿了一会儿,直视过去。 冷白皮肤的人抿了抿唇,柔软漆黑的发丝垂在额前,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干净纯粹。 她没有看傅霁,侧脸矜贵,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透露出紧张来。 “是一部题材很火的恐怖片,我看了预告好像挺不错的,你要去看吗?” 晏冉的语气很自然,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就算被拒绝也不在意,明明端坐矜贵,就偏偏能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翻涌不平。 傅霁沉默了,过来一会儿,才说:“我可以拒绝吗?” 晏冉抿了抿唇,转头望向傅霁,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目光暗淡,照射进来的阳光也未能给予几分温度,像一块冷冰冰的玉石。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4) 他蓦然笑出了声,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笑容,只不过眼底那蠢蠢欲动的恶意全都被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我骗你的呢,我超级想看的。” 男人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的深黑色的瞳孔倒映出那张冷白漂亮的脸,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那张笑脸,他不知道为何,又不那么高兴了。 —— 这部电影片刚刚上映,却得到了诸多好评,几乎都快要买断,还好晏冉蛮早就订好了票,才抢到了两张。 傅霁没来过电影院看电影,等进到观影厅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的环境让他觉得新奇。 晏冉手里拿着爆米花,在找座位的时候,走过过道,垂在旁边的手,好像被人无意的轻轻勾了一下,碰到了手心,有点痒。 下意识的望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斯文的男人,对上了她的眼神,还露出了彬彬有礼的笑容。 但是晏冉却好像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被冰冷的蛇类舔舐了一般,粘稠又反感。 这人晏冉不由皱眉,却也没有多在意。 两个人并肩坐着。 电影开播,傅霁聚精会神的看着。 这恐怖片从开头气氛就很凝重森然,讲僻壤山村里频频出现怪异的事情,主角身边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离奇的自杀,而且自杀的方式都极其的残忍。 晏冉的心砰砰直跳,手心都是汗,连忙吃了好几口爆米花。 随着剧情的推进,气氛越来越恐怖,主角在河边洗脸,音乐声音突然一变,一张青白腐烂的分不清男女的脸突然从水底冒了出来,那一瞬间,观影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晏冉捂住了喉咙间差点发出来的尖叫,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煞白,她的双腿甚至开始细微的颤抖了起来。 傅霁看的入迷,但是却分了一部分神在晏冉的身上。 漆黑中,他看不清晏冉的脸,却能感受到那颤抖的双腿。 傅霁没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那是冰冷的,如同完成了恶作剧的孩童,天真的恶意,无邪的残忍。 主角被那双枯白宛如骨架的手给拉进了河里,奋力的挣扎着却逃不出,音乐的急促,无疑把剧情推向了高潮,周遭有不少胆小的女孩子被吓得发出小小的尖叫声,甚至有人害怕的捂上了眼睛。 傅霁很分神,心思有一半都没有在电影上,因为他发现晏冉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可比电影有意思多了,可惜的是他的愉快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的手被另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给抓住了。 他的身体常年都是冰凉的,就像死人一样。 而晏冉是完全相反的,她柔软又温暖,令人忍不住想要贪婪的索取更多。 傅霁笑容很快顿住,大脑一片空白,他不再笑了,而且唇角那一抹弧度消失的太快,骤然扯平的唇,让他那张脸透出来几分说不出来的阴沉。 脖子僵硬的无法转动,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了,只有旁边的人的那只手的温度是那么的鲜活而充满温暖,那块冰凉的肌肤仿佛都被渲热,沾染上了她的气息。 他只感觉这温度有些烫,却并没有把手给伸回来,而晏冉她竟然得寸进尺! 晏冉把被冷落的爆米花放在一边,整个人的身体都跟着快要贴了过来,把脸深深的埋进傅霁的肩膀上,呼出来的气息有些急促,肩膀都在颤抖。 他的鼻尖又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气,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在这样的一片黑暗里,傅霁的脸上没有什么温情,只有几分不耐烦。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傅霁声音温柔地问道,用手又轻轻的拍了拍晏冉不断颤抖的背,他担心一样的讲:“要不要我们先医院看看?” 他在黑暗里用最轻柔的语气讲,脸上却是一片冰冷毫无表情,那种诡异的割裂感让人心底发凉。 晏冉看不到,但是她知道这次出来看电影就是为了傅霁,也不想因为恐惧而扫了他的兴,于是晏冉只好松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用最平静的声音道:“没事,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傅霁当然知道晏冉只是临阵脱逃而已,或者说不想让他看见她那么狼狈的一面,说了一声好。 等出了观影厅,晏冉双腿一软,差一点就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晏冉白着一张脸,缓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走去洗手间。 面对选择洗手间,晏冉陷入了沉默。 女厕所那边有人,晏冉怀疑如果自己走进去的话,会被当成变态。 可是要是去男厕所那就更加变态了好不好! 系统:【怕什么?眼睛一闭的事情,你磨磨唧唧啥呢?】 晏冉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那你憋着吧。】 晏冉憋不住啊。 最终还是咬咬牙,进了男厕所。 让晏冉松了一口气的是,还好这厕所是隔间,不然晏冉可能会选择宁愿憋死。 进了隔间锁上门,晏冉手指刚搭上皮带,系统就出声了。 【别脱。】 晏冉吓了一跳:【怎么了?难道有摄像头?】 系统:【外面有人。】 晏冉一愣,然后低头。 厕所的灯光很亮,她从门板缝看到一团黑影堵着,就像如影随形的液体,肮脏又恶心。 而那些小的门缝,还塞进了一点边边角角,那是手机。 晏冉气笑了,没有想到在男厕所还会遇到这种偷窥狂,还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转身,倏忽开门。 蹲在门口的人猝不及防,当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站了起来,男人斯斯文文的,笑起来也是一股精英味,谁都猜不到他会做出这种在男厕所偷窥的事情来。 男人面不改色的解释:“我的鞋带开了。” 晏冉笑了一下,当然不相信他这种鬼话,她不经常笑,每次笑起来秾酽的相貌带着点儿风流,但这个笑却透着薄薄的讥嘲,连着弧度漂亮的眼眸也捎带出轻诮来。 男人被她的一个笑容给愣住了神儿,接着又被她的一句话给打醒。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5) “把手机给我。” 男人的唇角还含着丝笑,有恃无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晏冉不愿意和他多说废话,冷着一张脸,浅色的瞳孔弥漫着寒霜,“你再不交出来,那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吧。” 这并不是开玩笑,从晏冉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非富即贵。 男人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把手机交了过去:“我什么都没拍。” 还没来得及拍什么,就已经被发现了。 晏冉拿着他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扔进了马桶里,按下开关,手机很快就被水流给冲走了。 转过身的时候,男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一对视,他慢慢笑了,语气肯定带着点得意:“你也是那个吧。” 那个? 晏冉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系统:【就是那个啊!】 晏冉:【那个?】 系统恨铁不成钢:【就是那个那个啊!】 晏冉:【那个那个啊?】 系统:【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啊!】 晏冉都急了:【那个那个那个啊?你倒是说啊!】 系统:【……算了。】 系统不说,晏冉又实在好奇,可是又不能直接问。 这样沉默的行为让男人误会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笑了笑,瞧着晏冉,眼神里带着直勾勾的欲望,这直接让他那斯文的外表转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很邪气。 “你身边有伴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约一约,当然了,有伴也行。” 他说着,眼神在晏冉身上扫过,特别大胆,那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身上衣服都给刮下来似的,让晏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人的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晏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你是变态吧?” 这句话晏冉很想说了,在多看一眼就反胃,吐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欲绕开男人离开。 男人怔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晏冉的话而恼怒,又缠了上来,不甘心地拦住她,舔着唇很涩情的说道:“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我很喜欢你这款,我知道你并不是没有感觉,骨子里还是s的,不然当初我碰你手的时候没有反应呢?”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恶心什么的,但是男人当时仔细观察了一下晏冉的表情,没有反感。 晏冉这才想起,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时碰她手心的家伙。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晏冉的拳头硬了。 他眼睛里带着蛊惑,“你想玩什么都行,我都可以,我的还很da的,保证让你爽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感。 晏冉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不知廉耻,目光在男人身上虚虚地晃过一圈,缓缓笑了。 就在这男人被这笑容迷的愣神的功夫,晏冉直接一个拳头过去。 男人惨叫一声,这只是刚刚开始。 —— 傅霁尾随了一路。 他知道晏冉漂亮,这种漂亮已经超出了男女的界限,褪去了西装的她减少了那种冰冷和高高在上的气势,只穿了一件羊羔毛棉衣的她 就像是个普通大学生。 一个格外脆弱,好欺负的大学生。 他看到那个男人就像个变态一样蹲在隔间门口,脸上狂热,呼吸急促,没有任何形象的几乎要跪在地上,好像恨不得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等晏冉打开门出来后也一点都不慌张,下流的眼神一遍遍地从上到下贪婪的流转在晏冉身上,嘴中的话语肮脏而露骨。 胆子真的很大,这恐怕是第一个敢在晏冉面前说这种话的人。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晏冉的样子有多么的难看了。 他应该幸灾乐祸才是,毕竟能恶心到晏冉,能让晏冉不舒服,他就高兴。 可是心里却涌现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愤怒就像一团驱赶不散的阴云,压抑着他,带起一阵阵烦闷的情绪,令他差点无法继续掩饰。 这样的情绪很奇怪,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产生过一种冲动,想要把那个男人的眼睛给挖掉。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就见晏冉三下五除二地把混混们撂翻在地。 动作利落干净、凶狠优雅,几乎就像是一场来自她的个人秀。 那个男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然后被晏冉关进了隔间,锁了起来。 完事后,晏冉去洗手台洗手,写的很仔细,不放过每一处,水流冲刷着她白玉般完美的手指。 厕所暖黄的灯光下,雪亮的镜子照出那张苍白病态的脸,眉眼如画,唇色淡淡,显出了不同寻常的清冷,矜贵,又透露着一股危险,让人不敢去靠近。 那是一种没有人能抵抗住的美丽。 危险也不能驱赶任何豺狼虎豹,只能更加激起雄性刻入了基因里的征服欲。 傅霁的脑海里刹那浮现了血脉贲张的画面。 如果那张脸,满是泪痕的时候,又是多么的诱人呢? —— 晏冉回到了观影厅,电影已经播放到了尾部,人鬼大战,不是那么恐怖了。 这下晏冉总算是放松了很多,偷偷的把那一大桶爆米花给解决掉了。 看完电影,晏冉和傅霁去吃饭,餐厅是会员制,晏冉是里面的vip,服务员人美声甜,里面的菜除了贵之外都很不错。 晏冉吃饭是最认真的时候,餐桌礼仪也特别的完美,基本从来都不讲话,咀嚼都没有声音,甚至连瓷器像碰撞那种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浅色的唇染上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她安静地垂眸,脊背挺直没有弯曲,宛如压着雪的竹节。 纤长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傅霁盯着她看了一瞬,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舔了舔唇,喉结滚动了好几下,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的污言秽语。 “你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我很喜欢你这款,我知道你并不是没有感觉,骨子里还是s的,不然当初我碰你手的时候没有反应呢?” “你想玩什么都行,我都可以,我很da的,保证让你爽死。”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傅霁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不想让晏冉意识到自己的诱人、从而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6) 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甚至莫名和谐的画面。 “小……晏冉?” 傅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至他看到晏冉的眼神变了,从平淡变成惊讶,几乎一瞬间又变成了难以掩饰的亮光。 他见过这个眼神。 晏冉每次看傅逸就是这副样子,就像情窦初开的大学生,不管是任何时候,任何的地点,只要有傅逸的地方,她的眼睛会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傅霁随着晏冉的目光望去,果然是傅逸。 傅逸面带浅浅的微笑,温柔的就像三月春风,明明长得一张和傅霁一样的脸,可是他好像就是自带光芒,亲切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那么自然的来到面前,吸引住了晏冉的目光,不费吹灰之力。 晏冉脸上的表情是他很少所见的波动,很复杂,目光却黏在了傅逸的身上,一下都舍不得移开。 那是怎样描述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这个时候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不管无论如何,不管晏冉对他多么点好,在晏冉的心中,依旧永远都比不过傅逸的一个眼神。 晏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皱着眉头,然后看向他。 一个说不上来的目光。 是觉得他在这里碍眼吗?还是怕傅逸误会?或者现在恨不得马上立刻跟他撇清关系? 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晏冉注意到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掩饰着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对着笑容满面的傅逸说道:“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吃了吗?” 傅霁眉眼轻柔:“还没有呢,我刚到,倒是没有想到,你什么时候和我弟弟这么熟了。” 傅逸这句话说的随意,却暗藏着不动声色的试探。 晏冉放下了刀叉,她有个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如果要说话的话就一定会先放下餐具。 动作自然的擦了擦嘴,晏冉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心虚,很自然的道:“就刚好碰到而已,小霁弟弟很可爱。” 说这话,尾音都带着几分调笑,那双浅色的瞳孔流淌着笑意,鼻尖的小小红痣都带着几分蛊惑。 他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捏紧了手指,暗自恼怒。 什么狗屁小霁弟弟,晏冉只是比他大两岁而已,根本就是耍流氓! 傅逸也愣住了,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流转了好几次,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精心准备的表情,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抹僵硬地笑:“是吗?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哪怕他再怎么维持平静,但还是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晏冉就跟没有听出来似的,纤长的睫毛微掀,淡色的唇但因为刚才的擦拭和变得有些泛红,语气礼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还有什么事吗?” 这下不仅傅逸的脸色不好看,就连傅霁都有点惊讶。 但是晏冉只是抿唇一笑,“你打扰到我们用餐了。” 毫不留情面,傅逸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了下来,他面无表情,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连饭都没有吃。 回到了车里,傅逸脸上全然不复刚才的温和,一脸阴沉的注视着前方,砰的一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车子立刻了发出难听的鸣笛声。 他敢肯定,晏冉是故意的,故意给他难堪,还是在傅霁面前。 晏冉重新拿起刀叉继续吃还没有吃完的牛排,过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的目光依旧没有半点收敛,头也不抬的说:“你再不吃,就凉了。” 男人这才仿佛被惊醒一般,收回来视线,但是明显很心不在焉。 他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可是晏冉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这更加让他觉得诡异。 直到回到了别墅,洗漱完躺在床上关了灯,傅霁都缓不过来,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后来晏冉好像被他吵醒了,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个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中间却放着一个枕头,空间分明,在清醒的时候谁都不会越界半步。 睡着了之后就没有人敢保证了。 晏冉这一个翻身的动作,几乎一半的身体都压在了放在中间的枕头上。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晏冉呼吸平稳,很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闻到了晏冉身上的味道,扰乱了他的思绪。 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品牌的沐浴露,可是晏冉的身上就是比他香。 傅霁实在睡不着,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就去看晏冉的脸。 真的很近了,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傅霁的手臂只要稍微一伸就可以轻松的把她拢在怀里。 让他失眠,胡思乱想的人早已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 他看着晏冉的脸,轮廓线条特别的优美,睫毛特别的长,唇瓣的弧度很惊艳,简单的说,长了一张很好亲的嘴,光线太暗了,鼻尖上的红痣都变成了墨黑色的一小点。 在他的身边,睡的没有任何的防备。 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害怕? 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睡在他身边呢,明明之前他还掐了她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很大的力,但是脖子上的红痕还是很骇人的,这房间就两个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 为什么要对傅逸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明明不是很喜欢他吗?喜欢他喜欢的都快要疯了,怎么现在又表现的不在意呢? 这些傅霁都想把这正坠入酣甜梦乡的晏冉摇晃醒,问问她,直到把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逼问出来才肯罢休。 可是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愿意吃他做的饭?明明那么难吃。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看恐怖电影?明明那么害怕。 为什么那天要抱着他?明明那天也没有下雪,也不是那么冷。 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出于真心是假意? 还是对每一个情人都是这个样子? 会随意的抱任何人,那并不是独属于傅霁的拥抱,那也并不独属于傅霁一个人的温柔,那也并不独属于傅霁一个人的晏冉。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7) 她属于任何人。 任何人—— 傅霁呼吸逐渐有些粗,他目光凝在晏冉的脸上。 手慢慢靠近了晏冉心脏的位置。 他想要知道,晏冉的这颗心,是不是也是为任何人跳动的。 可就在他准备出触碰的时候,晏冉突然翻了一个身,靠的更近了,脑袋几乎都要埋进他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透过了薄薄的布料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刚好是他心脏的位置。 傅霁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了,身子僵了一瞬,晏冉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太舒服,身子隐约就要离开了。 傅霁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调整了一下位置,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能让她处于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上。 终于,晏冉没有在动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3%!】 —— 晏冉很忙,但是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回来吃饭,他亲自掌勺,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最近对厨艺上涨。 因为唯一吃过他做饭的人给予了他很大的自信。 他花了点心思,在网上购买了好几本菜谱,研究了好久,一大半的心思都扑在这上面,就连画笔都放了好几天没有碰过了。 当然,这些对于晏冉来说是折磨,还好备着胃药,不然晏冉怕自己还真撑不了这么久。 最主要的是,傅霁这个坏家伙只做她一个人的饭,等着她一个人吃。 当看到桌子上那黑乎乎的煎蛋的时候,晏冉突然就想要任性一下了,假装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早餐我就不吃了。” 说完就想要急匆匆的离开,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抓回去吃掉那猪吃了都摇头的东西。 【叮!】 系统神出鬼没,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宿主请注意,反派黑化度已升为75%】 晏冉人裂开,差点被自己绊倒,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就是因为自己今天没有吃早餐,然后黑化度就这么不可理喻的上涨三个点! 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傅霁见说着赶时间的人一动不动,寡淡俊美的脸上牵扯出一个笑,但是那眼底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笑意。 “不是说赶时间吗?还愣住做什么?是忘记拿什么东西吗?” 瞧瞧这语气,多么的温柔善解人意,要不是那上涨的黑化度,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男人这么的小心眼! 晏冉忍气吞声,转头坐回了餐椅上,一脸正经:“再忙,也得把早餐给吃完。” 傅霁脸上的不变,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的愉快。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2%。】 过分!实在是过分死了! ——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他们也挺好奇的,不为别的,虽然傅霁长非常和傅逸一模一样的,但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把他们认错,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可以把两个人的脸给分隔开。 一个阴郁的让人生厌,一个优秀的让人崇拜,一目了然。 晏冉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这事情传的有多么的离谱。 只是有一次跟他们玩的时候,有人喝高了,说了胡话。 酒精一冲,话匣子一打开,其中有个人说的很起劲。 “晏哥不愧是晏哥。”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精神了,个个都看了过来。 晏冉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咬到嘴里点燃了,夹在了手里慢慢地抽,隔着白色的烟雾,神色莫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嘿嘿,晏哥,你就别装傻了,都传遍了。”他痴痴地笑着,眼看晏冉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几个有眼色的人立马把那个人拉到了一边。 晏冉没喝多少,脑子清醒的很,只不过这包厢实在是闷,不太舒服。 岳凌和那些人拼完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这边动静,又来到了晏冉身边。 他喝的不少,脸颊都红了,一身的酒气。 当他靠近的时候,晏冉还很嫌弃的推了他一把。 岳凌也不气,还自个傻笑。 他就看着,那看似充满醉意的眼眸有着格格不入的深邃。 晏冉靠着抽烟,吐出来的烟雾,在灯光下绚烂迷幻。 衣袖被折了起来,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实在是细,伶仃的一截,白得发亮。 岳凌脸上带着痴意,看晏冉抽烟,看的嘴痒了,他又凑了过去,“我也想要。”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一脸傻意,脸颊染上病态的红晕,语气甜腻腻的,跟撒娇似的。 晏冉夹着烟,“好好说话。” 但还是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给他。 “我没有带打火机。”岳凌特别会得寸进尺,他不等晏冉同意,就自个擅自贴了过去,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带来了一丝迷离致幻感,他离晏冉的脸只有一寸。 冷白的皮肤,鼻梁上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鲜艳欲滴,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蛊惑。 岳凌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他忍不住凑过去,手指用力地抠着沙发的皮革来控制住颤抖。 亮起来的烟头,与那根岳凌嘴上叼着那根烟递交叉,星火燃烧,一下就燃了。 岳凌跟傻了一样,还是不动。 晏冉不喜欢这种超乎的正常交界的距离,等了三秒,人还不走,就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推,声音带有一丝沙哑:“别靠我那么近,你以为你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带着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晏冉的手并不大,虚虚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稍微用力,岳凌感觉到了一丝窒息感,他眼睛下垂盯着那只削瘦细白的手背,黛青色的青筋脆弱的凸起。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8) 抬眼,用委屈的目光黏糊糊望着晏冉的脸,小声说:“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这么嫌弃我的。” 晏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手掌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脸,“好好说话,别总是说这些有的没的。” 岳凌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被碰过的地方就像过了电一样带着酥麻的感觉。 晏冉抽完了这根烟,拒绝了岳凌举过来的酒,腰板坐直:“不喝了,太晚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一句,晏冉按了按岳凌的肩膀,提醒他一下。 这让岳凌不太高兴。 都还没有带上多久怎么就要走了呢? 时间还早的很,晏冉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叫出来那么难,又回去的那么早,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 岳凌原本不太相信,这会儿也有点迟疑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要是走了,我多没面子?”他把烟咬在了嘴里,目光迷离又清明,笑容里透出了一丝不满,“家里有人等啊?这么着急回去。” 家里有人是真的,会不会等完全靠那个人的心情。 但是说真的,晏冉真的不是很喜欢这种地方,闷,热,没意思。 晏冉把衣袖放了下去,衣服扣好,嗓音漫不经心,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劲儿:“我明天还有正事,你也早点回去。” 岳凌还是不高兴,脸沉了下来,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在晏冉快要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那下回叫你,你可别不来啊。” 晏冉已经站了起来,头顶上的灯光五颜六色,在那么绚烂的光线下,那张冷白的脸笑起来依旧有一股惊心动魄的意味。 “好,有空就会来。” 岳凌不争气,只觉得心里的那股郁气一下子就被这个笑容冲散了,什么不快都没有了,晕晕乎乎的跟泡在蜜罐里似的,知道过了好久都缓不过劲来。 —— 快要过年了,路边的街头喜气洋洋,所有在外面打拼的人都回来团聚,热热闹闹的,红色喜庆一片。 傅霁一直都待着别墅里,晏冉每次回来他都在,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马上都快要过年了,傅霁竟然还在。 晏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回家过年吗?” 傅霁在画画,手指上沾着颜料,“下午就回。” 晏冉说好。 到了下午晏冉很早就下班了,公司也放假了,她去超市买了些年货。 傅霁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回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他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东西来,走的时候也差不多都两手空空。 刚出门,冷风就呼啸而来,寒意刺骨,驱散了身上仅存的一丝热意,横斜的枝丫随风摇曳,墨影投落满地。 细小的雪花飘落,地上堆起了一层不算很薄的雪。 青年就是在这样雪花纷飞,寒风呼啸的场景中走来,双手提着东西,步伐有些焦急,才有些慌忙地赶过来。 傅霁就站在房檐下,触及不到一丝雪花。 晏冉应该是来的有些着急的,说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平稳,有点喘。 “这些都是一些年货,带回去给父母问好。”她手里又提着另一袋东西:“这个是你比较喜欢吃的零嘴,很多店都已经关门了,最近都买不到,拿回家吃吧。” 傅霁愣愣的,下意识的接住,这几袋东西都很沉,可以看出准备了不少。 晏冉的发丝和肩膀上都落了一层雪,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不太方便,所以没法撑伞。 司机慢了一步,手里拿着伞,都没有办法给晏冉撑,晏冉就自己急匆匆的走过来了。 那张冷白的脸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声线清澈柔和,宛如夏日的风。 “快回去吧,好好玩几天。” 她这话说的,无比的自然好像是自家的孩子出去玩几天,而她会一直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回来。 他并不是浮萍,他有归宿。 傅霁脑子都是混沌的,晏冉一个指令,他就一个动作。 晏冉让他走,他就呆呆的走,司机在旁边为他撑伞,不让他淋到一片雪花。 走到一半,不知道为何,傅霁又转过头看了一次。 晏冉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那双浅色的瞳孔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走远,见他回头还挥了挥手。 明明两个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了,可是傅霁好像将青年眉眼间的温柔瞧得清清楚楚,浅浅的光线落入晏冉眼中,使她的眸子越发瑰丽,流光溢彩的、非常惑人。 她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突破了寒冷,来到了他的耳边。 “早点回来。” 直到已经上了车,傅霁都还有些缓不过神,心潮翻腾,宛如平静的心湖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波波涟漪。 手脚都是冰凉的,呼出来的空气也是冷的,可是他却觉得体内突然游荡出一股奇妙的暖流,飞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又纷纷冲着心脏奔去。 车窗升起,车厢里的暖气流动,他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到晏冉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她那单薄削瘦的身影是那样一下子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晏冉很孤独,那身形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脆弱,仿佛风稍微大一点都会被吹走。 车缓慢的行驶,晏冉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傅霁看着身边的年货,眼底晦暗不明。 在等红绿灯的空档,司机叹了一口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看来小晏总今年又是一个人了。” 司机很明显是误会了,以为傅霁是晏冉的人,会陪在晏冉身边。 傅霁的目光从车窗外的风景转移到了后视镜,看着司机的脸。 司机仿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接着说:“别看小晏总身份高,家世好,其实啊,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晏总常年在外,基本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连过年都不会回来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晏总不是他儿子呢。” 司机寻寻叨叨地说了一路,看起来在晏冉身边待了蛮久的,也看得出他对晏冉很忠心。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9) 他的脑海里又无法控制的浮现晏冉站在房檐下的模样,唇瓣用力的抿了抿,垂下了眼眸,遮住了里面的情绪。 —— 一回到温暖的客厅,晏冉差点高兴的跳脚,终于没有黑暗料理霍霍她了! 晏冉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 对所有的工作说拜拜! 对所以的烦恼说嗨嗨! 晏冉一把扑到了软绵绵的床,幸福的滚了一圈,终于可以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了! 傅霁一到家,刚打开门,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他的脚步一顿,随后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来,原本美好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时间仿佛都凝滞了,寂静的空间里流动着说不出来的尴尬。 后来,还是傅母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回来啦?吃了没啊?没吃的话我让阿姨给你煮完面吃。” 傅霁说没吃,把东西放到一边,傅母看到了,皱眉:“回来就会来,带什么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要看的意思,对于傅霁身上一切,她都嫌晦气。 要不是晏冉帮他买了,他甚至都不会带,直接两手空空回来。 傅霁终于开口说出了从进门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给你们,是我的。” 这些都是他的。 傅母听得直皱眉,活像傅霁有多么碍眼似的。 傅逸就静静的坐在旁边打量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置身之外。 阿姨很快就把面给做好,热乎乎的,散发着香气。 等吃完面,傅父才冷冷的开口:“还知道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死在外面了。” 傅霁的表情不变,他把那几袋东西拿上,转身就上楼。 被忽略了傅父气的直拍桌子:“你看看他那副样子!简直都要反了天了,一年到晚的都在外面,有种过年就不要回来,天天那晦气样,搞得谁欠他似的,我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面的话傅霁没有听清,他已经上楼了,隔音不错,耳边都清净了不少。 他回到房间,灰尘就扑面而来,这间房子已经放了好久都没有打扫过了,可能从他离家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踏进这个房间,好像他这房间有什么病毒一样。 傅霁伸手一摸,满手的灰,他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沉。 他随便打扫了一下,被子因为放了许久没晒而散发着霉味。 傅家不穷,甚至是富有,虽然比不上晏家,但是也算是豪门世家,但是一对上傅霁,就不愿意多花一丝一毫的精力,哪怕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回家第一个晚上,傅霁来来回回,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想,这床太硬,被子也不好闻,躺了半夜,身体都还是冰凉的。 晏冉房间的床是软的,被子也轻的有羽毛一样,很香,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晏冉身体很软,手是热的,脚是热的,浑身上下都是暖呼呼的,抱住很舒服,他的身体也会变热。 他想,好像晏冉也没有那么讨厌。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第二天傅霁睡到了中午,没有人把他给叫醒,他也没下去。 到了晚上吃年夜饭,傅霁才下去了,他们都已经吃上了。 傅母一个劲地对傅逸嘘寒问暖,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好像生怕他吃不饱。 而傅逸脸上也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如果忽略掉傅霁这个不速之客,那还真是一幅家和团圆的景象。 傅逸看到了傅霁,笑着说:“小霁,快来吃饭,就缺你了。” 傅霁站着没有动,因为餐桌上并没有属于他的位置,就连他的碗筷都没有。 傅霁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阿姨看似责备,语气却不重:“阿姨,你忘了给小霁添碗筷了。” 阿姨急急忙忙的添上,她都快忘了傅家还有个二少爷。 傅霁坐了下来,一桌子的菜,全都是傅霁爱吃的,没有傅霁一个喜欢的。 傅母也许是觉得尴尬,补偿般的给傅霁夹了一小碟子的三文鱼:“你也真是的,吃年夜饭都不知道自己下来。” 看了一眼碟子上的三文鱼,傅霁没吃,他对海鲜过敏。 他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唐突的不行,过于深黑的瞳孔像深渊。 傅父一见傅霁这副阴郁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讨厌,终于忍无可忍,“傅霁,大过年的你别给我们摆脸色,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着,你可以走。” 傅母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好看。 傅逸温声劝和:“爸,大过年的你别动气,小霁的性格就这样。” 傅父忍着怒气,最终还是因为过年而没有说太过于难听的话。 傅逸对着傅逸,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小霁,你放了这么久,没有回家,爸妈其实也很想你,先和爸妈道个歉,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说完,傅霁依旧沉默,他把盘子里面的三文鱼倒进了垃圾,然后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手一翻,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震耳欲聋。 傅母发出惊呼声,所有人措不及防,身上沾上了汤汤水水,狼狈不堪。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被毁的一塌糊涂。 傅父怒吼一声:“傅霁!!!” 傅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似乎觉得此刻他们的表情都特别的好笑,弯着眼眸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幽怖的笑声,令人感到不寒而立。 一双微微深黑色的眼眸深不可测,空洞的盯着面前的人。 半晌,他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一家人?哈哈哈哈哈,一家人?” 他笑得很开心,但其中却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嘲弄,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傅父被气的脸色涨红,颤抖的一双手指指着好像疯了的人。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 “对啊,我就是疯了,在你们眼里我不就是个精神病吗?我现在疯了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他的嘴角勾着怪异的微笑,眼睛亮得恐怖,肩膀抖动着,脖子涨红,额角的青筋暴起,仿佛讲了一个无比好听的笑话,笑得听不下来呢。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0) 傅父瞪大眼睛看着他,宛如是在看一个疯子。 傅霁疯疯癫癫的在傅家闹了一场,没有任何人敢阻拦,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的。 他们没有想到看起来沉默阴郁的傅霁会突然爆发出这样疯狂神经的一面。 直到傅霁离开,热热闹闹喜庆的客厅早就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福字吊坠被砸成了两半,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对视一眼,都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傅霁疯了。 —— 晏冉不太会做饭,但是会煮面和做饺子,客厅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在厨房都可以听到,欢快的音乐,开心的笑声,让这个空荡的客厅都添了几分人气。 晏冉在揉面,她准备做饺子,过年还是吃饺子比较好。 她的手不是很巧,把饺子捏的奇奇怪怪,但是晏冉看的很满意。 一个小时过后,丑丑的饺子差不多包好了,晏冉身上也被搞得乱七八糟,系在围巾上的围裙沾着白粉,脸上也有,她自己还无所察觉。 面团还剩一点,晏冉手里拿着擀面棍,想着把这些面团弄完,饺子就可以下锅了。 门铃这个时候响了,晏冉疑惑,这大过年的谁会来啊。 门铃响的很急促,活像什么催命鬼。 手中的擀面棍都来不及放下,晏冉急匆匆的去看开门。 等看到外面的人,她愣了一下,寒风凛冽,男人一身寒霜,她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傅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确认了,然后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门口挂着红灯笼,男人的身形过于高大,遮住了那喜庆的光,低着头,一呼一吸之间都冒着寒气,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傅霁看起来就像是顶着风雪走过来的,头发都湿了,明明下午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一身狼狈呢。 外面实在是冷,晏冉把男人给牵了进来,关上了门,转身都还来不及说话,傅霁弯腰,脑袋就埋到了她的脖颈处。 冰冷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惊起了一阵一阵的寒颤。 他仿佛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弃犬,用冰冷的脸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嗓音闷闷的:“我不喜欢吃三文鱼……我想吃红烧肉……” 晏冉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些手无足措,她的双手还有很多白粉,僵硬的停在半空,清越沙哑的声线好像染上了黎明的温柔:“我知道你对海鲜过敏,等一下我就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哄小孩似的。 晏冉只和他相处不到两个月,就知道他对海鲜过敏,从小养育他的父母,却从来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可笑的,也许是自己。 男人不动,晏冉也就一直维持着这别扭的姿势没有动,过了半响,晏冉感到肩头传来温热。 她僵住了,更加无措了。 “怎么了?”晏冉手里的擀面棍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男人不说话,只是把手臂收紧,死死地抱住了她,抱的很用力,好像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 晏冉知道他不想说,于是也不问,她慢慢的等,等到男人的情绪从失控的边缘平静了下来。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手臂酸了,才轻轻地叫他名字。 “我刚好还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吃好嘛?” 傅霁听闻,总算先松开了手,他低着头,眼眶有些红。 晏冉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先去房间把衣服换了,不然会着凉的。” 看着傅霁回到卧室,晏冉这才捡起擀面棍去厨房。 傅霁随便冲了一个热水澡,雾气腾腾,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可怜不已的模样。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碰泛红的眼眶,嘴角缓缓的勾起,眼底也有些笑意,不过只要仔细往深处看,那深处只有一片能吞噬人的刺骨冰冷。 换好了柔软的衣服,傅霁开门走了出去。 晏冉刚好把饺子给做好了,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雾气廖廖升起,她站在餐桌旁,黑色的发色垂在额前,五官依旧好看得无可挑剔,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眼睛宛如落满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透澈至极。 她的眉宇间含着笑,似徐徐春风。 “快过来吃饭。” 红烧肉不多,因为晏冉也没有买很多菜,又大部分都做饺子馅了,只有小小的一碗,全给了傅霁。 傅霁低头看碗里的饺子,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但是每一个都很大,皮薄馅多,吃起来味道意外的不错。 已经空了一天泛着疼的胃好了不少,暖乎乎的。 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傅霁表情一顿,然后把嘴里的东西用纸巾包住吐了出来。 是一块硬币。 傅霁愣愣的,他不明所以的望向晏冉,似乎并不太明白饺子里面为什么会有硬币。 “在饺子里面吃到硬币,寓意是幸福和财源滚滚,在新的一年中会有美好祈愿。”嗓音柔柔的,像羽毛挠着耳蜗。 电视机正好在放倒计时,最后一数字下,落地窗外响起了鞭炮声和放烟花的声音。 烟花炸开,流光四溢,把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烂多彩,尽情的绽放稍纵即逝的美丽。 在这样热闹吵杂的情况下,他的耳朵里还是飘来了晏冉的声音。 “新年快乐,小霁。” “在新的一年里,会越来越好。”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好像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胳膊肩膀,自下而上缠至心间,缠得他心跳忍不住加速。 他咬了一口大大的饺子,里面的汁水和肉馅比他尝过的所有东西都还要香,都要甜。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 洗完澡,晏冉给他一个大红包。 傅霁从来都没有收过红包,厚厚的一沓。 头发被揉了一下,青年笑着说:“别人有的你也有。” 傅霁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从里面品出来一丝丝的甜味。 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没有睡,床头的台灯开着,暖光照亮了一小片。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1) 傅霁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精神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亢奋。 这是他和晏冉第一次一起过年,吃饺子,收到红包,也是他第一次从饺子里面吃出硬币。 更是他第一次得到新年祝福。 今天,就是他得到祝福的第一年。 傅霁的心头涌上来一股难言的悸动,今天晏冉好温柔啊,对他笑得好温柔,怀抱好温暖。 现在晏冉就睡在他旁边,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他动了一下,侧过了身,去看躺在他身边的晏冉。 晏冉也没有睡,却还是蛮困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之后,也看了过来。 她声音沙哑,也很轻:“睡不着吗?是不是外面太吵了?” 傅霁摇头,深黑色的眼睛很亮,好像在发光。 外面风雪交加,树叶摇曳,里面温暖静谧,这是家的感觉。 晏冉的睡意汹涌,在傅霁亮晶晶的目光下,忽然靠过去轻吻了傅霁脸颊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 晏冉低声说:“晚安吻。” 又道:“已经很晚了,快点睡吧。” 说完不管傅霁是怎样的表情,直接眼睛一闭,很快的就陷入了梦乡。 砰—— 窗外烟花四起,也把傅霁惊醒,温热的触感仍残留在嘴角,痒痒的,像是有蝴蝶驻足停留过,带着些晏冉的气息,宛如蝴蝶采出来的蜜。 傅霁突然觉得心口霎时间变得非常的柔软,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心脏好像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甜甜蜜蜜的温流堵塞在他的胸口里,胀的要命。 紧接着,刚才被轻轻触碰的那片肌肤越来越烫,好像要着火了似的,几乎烫手。 傅霁着了魔一样反复触碰被亲过的地方,后来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转头去看晏冉。 那张刚刚亲过他的唇瓣,是那么的柔软,带着些温度,可惜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 晏冉亲了他? 亲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因为爱,所以才会亲吗? 在细微暖黄色的灯光下,他脸上突然泛起来不可抑制的热意,弥漫到了全身,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上了诡异的红晕。 晏冉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所以,他就像个好奇的孩童一样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贴了过去,他在观察,那个亲到底有什么魔力。 最终,他忍不住好奇,伸出冰凉的指尖,很轻很轻的触碰了一下那柔软淡色的唇瓣。 软软的一下,迅速的收回手。 他嘴里又发出来惊呼一样的赞叹声:“好软!” 像是第一次发现什么新世界大陆一样,开心激动的不行。 他想着,晏冉亲了他,那么他也要亲回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傅霁探过脑袋,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了一下那淡色的唇瓣,很快就退去。 他甚至都没有品尝出什么味,于是又碰了一下。 这次并不是简单的碰,还舔了一下。 终于,他尝出了味。 是甜的。 这让他很愉悦亢奋,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还想尝尝,可是晏冉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她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让傅霁不太高兴,他抱住了晏冉,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抱着晏冉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耳廓贴在对方颈侧,埋在对方后颈轻蹭着,在这温暖的环境下,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 晏冉没有去拜年,倒是有几个晏家亲戚来找晏冉拜年。 带着小孩,上门拜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晏冉也请他们进来。 还给小孩包了一个不小的红包。 小孩穿着红色棉袄,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谢谢哥哥。” 傅霁就在二楼,看到晏冉给了那些小孩一人一个红包。 他想,原来那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红包啊。 回到卧室,傅霁把红包丢进了垃圾桶。 晏冉很快就把这半熟不熟的亲戚给送走了,原本也没有很熟,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就算进门拜访也不过是为了那些翁头小利。 她从厨房里切了点水果,来到卧室。 卧室没人,晏冉原本想走,余光却看到垃圾桶里的红红一角,走过去一看,这不是她昨天给傅霁的红包吗? 晏冉捡了起来,红包还是鼓鼓的。 她皱了皱眉,把红包放在一边。 又去了画室。 这间画室是晏冉专门为傅霁装修的,就是为了他方便画画,但是傅霁最喜欢的还是窝在客厅里。 敲了两声,画室没有人应,晏冉本来想走。 但是下一秒,系统就发声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5%!】 晏冉:“……” 她只好又敲了一次门,扬声道:“小霁,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不吭声,就跟没有听见似的。 晏冉又说:“我给你切了点水果,你要不要吃点?” 还是没有人回应。 晏冉没有办法,“那我放门口了……”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晏冉:“……” 晏冉真的无语死了。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在她看来,想要猜透傅霁的心才是真正海底捞针。 她没有办法,只好擅自推门进去。 傅霁正在画画,头都没有转,画室里一股画料的味道。 男人很高,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背影都透露着阴郁病态感。 晏冉走了进去,把水果盘放在了一边,眨了下眼睛,敏锐的察觉出男人平静下的暗涌。 她来到了傅霁的身边,望了一眼快要完成的画,黑色的深海,扑面而来的就是直冲人心的压抑感。 “我叫你怎么不回应?”晏冉轻声问他。 傅霁面色如常,还对她笑了一下,包含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见。” 晏冉转头看他,琢磨不出来傅霁刻意隐藏的情绪,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已经生气了。 可是她并不能理解,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闹起脾气来了? “那些小孩看起来好像很可爱。”傅霁虽然在笑,语气却是疏离冷淡的,“也很喜欢晏哥的样子,我还以为晏哥会多留他们一点时间呢。” 他说这句的时候语气里已经透出来几分掩藏不住的阴沉。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2) 晏冉很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晏冉没想拐弯抹角,直接问:“你在生气?” “我生气?”傅霁笑了一下,带着嘲讽:“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她伸手想要去碰碰男人的发丝,却被躲开了。 “小霁?” 傅霁看起来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晏冉也没哄过人,像她这种身份的人,是被别人哄着。 在傅霁冷漠的态度下,晏冉并没有多待,没过一会儿就出去了。 年后的街道显得很清冷,雪很厚,被铲到了一边,留出了一道路。 那天晚上的热闹和温暖好像只是渴极了的旅人想象出来的海市蜃楼,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到了现实。 傅霁圈着腿,坐在地毯上画画,画具的到处都是,电视播放着恐怖片,声音放到最大,也不知道是在吓唬谁。 在这阴森的恐怖音乐下,大门开了,一位穿着驼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长得很俊,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傲气,衣服整洁,很显然也是上流社会的人。 他看到大摇大摆坐在地毯上的傅霁时,眉头很细微的皱了一下,语气也实在说不上好:“你怎么在这?” 傅霁抬头,神色无比自然,深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没有说话,很快就低下了头,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 岳凌眉头紧蹙,冷着脸,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刺在傅霁身上,好像现在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有多么大的罪过。 宛如被触犯领地了雄狮。 可惜这头雄狮还没来得及驱赶敌人,阶梯处就传来一道沙哑的声线。 “岳凌。” 晏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单薄的上身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宽松的裤子衬得她的腿很长,拿着书本的手,骨节处凹陷下去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浅色的瞳孔透着一股疏离感。 岳凌一扫刚才的阴沉,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但明显还对傅霁在这里耿耿于怀。 岳凌就跟换脸似的,他真的对傅霁很不喜欢。 高高大大的男人,在晏冉身边就像个撒娇要糖的小孩。 “为什么这小子在这儿啊?大过年的还赖在这里。” 傅霁没有去看晏冉的脸,却能听到她比较冷淡的声音。 “看他可怜而已。” 傅霁的瞳孔猛然紧缩,胸膛里在山洪海啸,僵坐在原地的他脑子其实是一片空白。 ……什么? “晏冉,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之前我想在这里住几天,你死活不愿意,还是我求了半天才愿意给一个钥匙给我,怎么那小子就可以在这住这么多天?” “别油嘴滑舌,天天赖在我这里算是什么事?” “我不嘛………” 他们并肩上去,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地毯上的他。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0%!】 客厅又恢复了安静,电视机声音还在播放,仿佛有声的丑剧。 傅霁缺氧般地深吸了几口气,脑海中五颜六色地爆炸了火星子,耳边嗡嗡作响。 “哈!” 他发出短促的笑声,眼梢之下,一抹浅浅的红,暗藏嗜血戾气。 那只拿着画笔的手都在颤抖,明明那只手看起来是那么的有力,骨节分明,可是却好像连一支笔都拿不起来,抖的厉害。 啪嗒—— 画笔掉在了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红色的颜料宛如鲜血淋漓在灰色的地毯上。 他猩红着一双眼睛,眼神里的森寒阴冷,扭曲嗜血。 他算什么东西? 又是晏冉什么人?多管闲事的蠢货!都该死! 晏冉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出来。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极淡的语气。 “看他可怜而已。” 可怜? 傅霁牙关咬紧,脸上肌肉剧烈颤抖。 都是假的! 可是青年身上的温度又是那么的炽热,如天上的暖阳般,只是抱一会儿,便可以将他冰冷的温度捂热,呼吸交融之间的暖意,源源不断地顺着四肢,流进了他干涸的心田中。 那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的真实,让他自己昏了头,真以为自己是被爱的。 可是他却忘了,晏冉从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上一世的晏冉又做了什么? 是忘记吗?并不是忘记,只是单纯点贪恋那股骄阳般的暖意,不由自主想要更多更多。 傅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讽刺,他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他的肉里,留下深可见血的月牙印。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80%!】 —— 苍白的病房,空荡一片,窗外的枝叶枯萎,零碎间只有一两只麻雀停留。 骨瘦如柴的男人眼神空洞的坐在病床上,他很瘦,实在是瘦的可怜,仿佛只剩下一具骷髅。 他的手里拿着一枝花,把花瓣一片一片的摘下,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腕满是针孔和淤青。 “一片,两片,三片……” 低沉暗哑的呢喃声,瞬问消逝在冰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没过一会儿,花瓣就被摘光了,只剩下黄秃秃的花心。 神经质的男人蓦然抬头,雪白的病房被火焰充斥,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浓烟扑面,惊慌失措的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哭声震天。 在这绝望的哭喊中,男人四周遍布簇簇火焰,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般迎面而来,犹如置身于无边的恐怖地狱,令人毛骨悚然,心生绝望。 他仿佛闻到了血肉被烤焦的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传来的。 后来,他被烧成了一具焦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味,被丢进了火葬场,贴上了冰冷的序号。 此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傅霁这个人。 也没有人再记得傅霁。 他倏地睁眼,漆黑空洞的瞳孔似乎倒映出火焰的余影,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 傅霁满身是汗的靠在沙发脚上,脸色白中泛青,透着一股子死气,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牙关紧咬,双唇毫无血色,周身簌簌发抖。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3)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何处。 是在精神病病房吗? 过了许久,傅霁才冷静了下来,这是晏冉的家。 天已经暗了,客厅只有电视发出微弱的光芒,四周漆黑一片。 他撑着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除了湿淋淋的汗之外,已经恢复如常。 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傅霁上楼了。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缝并没有关紧,里面微弱的光从空气中照射出来。 他落地无声,如同飘荡在外面的幽灵。 从门缝中,他的眼睛看了过去。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他的表情逐渐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慢慢抽动。 他就像被抛弃在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按住了单薄的肩膀,他们之间的距离近极了,几乎要贴在一起,晏冉上挑的眼角带着淡淡红晕,像是一抹晕开在眼尾的胭脂,赤白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带着勾人的媚态。 他们——在亲吻。 —— 晏冉捂着嘴上的伤口回到卧室。 卧室的灯关了,晏冉轻手轻脚地去了浴室。 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她以为傅霁睡着了,动作很轻。 晏冉的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而背对着晏冉,原本已经睡了的傅霁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晦涩难辨。 —— 傅霁接到傅逸电话的时候,正在看画展。 电话里转来傅逸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是傅逸第一次这么失态:“傅霁,你不会真的以为勾搭上了晏冉就可以为所欲为吧,你让晏冉断了和傅家的合作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傅霁停在一副画前,细心观察,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没有好处啊,但是我就是喜欢。” 傅逸语气冷极了:“你以为晏冉真的喜欢你吗?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爱的人是我!” 傅霁笑了,依旧不仅不慢:“是吗?她亲口和你说了?” 这句话把傅逸堵的无话可说,气息明显不稳。 看来晏冉做的不仅仅只是停止和傅家停止合作,恐怕还做的更加过分的事情才能让傅逸这么失态。 最后,傅逸忍着怒火,留下了一句。 “傅霁,我会让你看清现实。” 傅霁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看画展,仿佛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回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傅霁病了。 他生病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躲在被窝里,还是晏冉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已经烧的很严重,39度多。 晏冉都被吓了一跳,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把傅霁身上的汗都擦干净,再用酒精擦了一遍。 傅霁身上很冰,晏冉把空调的温度加了又加,她都热出一身的汗,傅霁还是觉得冷。 把药泡好,晏冉把傅霁上半身扶了起来,轻声细语地哄:“小霁,小霁,吃药了。” 傅霁不愿意吃,他浑身冰凉,还不忘嘴里恶毒的宣泄着咒骂。 他的声音太小了,晏冉凑的很近都没有听清。 但是却能感受到此刻傅霁的情绪很不稳定。 也许,不管是任何人,只要一生病就会变得无比的脆弱。 她不知道傅霁在骂谁,依旧柔声的哄他吃药。 哄了半天,男人终于把药给吃了,冷了过后,他的身体的温度又迅速的上升,烫的几乎要冒火。 傅霁的发丝都被汗湿了,粘在了病态的脸上,眼睛半睁着,脸上沁出了高热的红晕,颤抖着,用那很细微,很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 他嘴上说着恨,眼眶却红了。 他说着恶毒的诅咒,自己抖的不像话。 但是其中那汹涌扭曲的恨意是母庸置疑。 他是真的恨,恨不得晏冉去死。 滔天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一腔恨意无法排解,他重重咬上晏冉的手臂。 直到口腔染上鲜血,他仍然不松口。 “恨我吧,“晏冉把粘在他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凝视他剧烈发抖的瞳孔,轻声说,“如果你能好受一点的话。” 会有恨,会哭,会发泄出来,这是好的。 如果把所有的恨意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那也是好的。 恨吧,尽情的恨吧。 如果傅霁想,把她搞坏,也没有关系。 她垂下了睫毛,冷白的脸宛如一尊玉像,慈悲又冷淡。 —— 傅霁醒来的时候脑袋头疼欲裂,喉咙灼热,嗓子仿佛被一块熔岩烫伤。 恍然中,他好像感受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年轻又强壮的身体很健康,免疫系统好,高烧过了一晚上就退了很多。 然后,那道很柔,很沙哑的声线就在耳边响起。 “小霁,还难不难受?” 傅霁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就疼得厉害的脑袋更是如被针扎刺般痛,耳边的声音还在回荡,他却觉得厌烦至极,一巴掌挥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下一秒就想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杯子被砸的粉碎,热水洒了青年一身,她迅速的把热水弹开,可还是被烫到了。 晏冉是冷白皮,是那种并不健康病态苍白的肤色,身上很容易留痕迹,何况沸腾的热水直接泼上去。 她的手背通红一片,没过一会就迅速的升起水泡。 傅霁垂下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虚弱,“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晏冉捂住了被烫住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淡,发色墨黑,肤色冷白,又穿了一件白色羊绒毛衣,显得清清淡淡,飘渺如水,似乎稍微一时间就毫无悬念的碎掉了。 她笑了一下,弧度很小,鼻尖的红痣鲜艳夺目。 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身体还难受吗?” 傅霁脸色苍白,面部的情绪变得特别的柔和,朝着晏冉勾起嘴角,“不难受了,晏哥你要不要还是先去看看你手上的伤吧。” 晏冉并不是很在意:“水不烫,不会很严重。” 她又给傅霁到了一杯热水,这才离开。 傅霁没碰热水,哪怕他的嗓子此刻已经泛疼。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4) 晏冉本来就白,皮肤很薄,是很容易留疤的体质。 她的手背红了一片,想要不被发现都难。 傅霁生病好了,但晏冉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几天她都提前下班,怕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傅霁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但是这天晏冉如常下班,刚出公司就碰到了傅逸。 傅逸就坐在接待厅的沙发上,看来是专门为了等她,一看晏冉就放下了手中的杂志,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不得不说,傅逸的相貌很好,一身文雅清贵的气息,眉眼之间的温柔淡化了那种疏离感。 他主动来到了晏冉的身边,很自然的问:“下班了?” 等走近了,就更加看清楚了晏冉的脸。 他的视线在那唇瓣上多停留了好几秒。 丰润,肉粉色,嘴角有一处伤痕,傻子也看的出来是被人凶狠的咬过才会造成这副场景。 晏冉回过了神,点头。 傅逸转移了视线,温和的提出请求,那种语气令人无法拒绝。 “一起吃个饭吧。” 晏冉沉默地看着人,没有吭声。 傅逸也没有强求回应,依旧笑着说:“餐厅我已经订好了,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吧。” 晏冉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恐怕不行。” “你都已经下班了,为什么不行?”傅逸叹了一口气,眼神带着些落寞,“晏冉,你和我生分了很多,什么时候我约你吃的饭都这么费劲?” 如果光看外表,那么大部分人都会被傅逸所迷惑,他不管是气质还是眼神都看起来十分的温和,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越是这样不显山露水的人才越恐怖。 如果晏冉再拒绝,那就说不太过去了。 无法,晏冉同意了。 傅逸订的餐厅离她的公司很近,没过一会儿就到了。 点完菜,服务员先上了杯热茶,晏冉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她一抬头就和傅逸对上了视线。 晏冉有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宛如琉璃。 “这家餐厅是刚开的,川菜很不错,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傅逸轻啜了一口茶,态度温和的对晏冉道:“只不过你一直说没空,才拖到了现在。” 晏冉听出了他的意思,无非是在指责她的推三阻四,这几天傅逸的确和她发过很多信息和电话,只不过都被她以各种理由给搪塞回去了。 如果要把傅霁的黑化度给刷下去,那么晏冉就根本不可能和傅逸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感情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也许今天爱的要死要活,明天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示若垃圾。 她喜欢傅逸,那这份喜欢也可以转移。 当她收回所有喜欢和偏爱的时候,那么傅逸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当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会怎么怎么样。 晏冉垂下来睫毛,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浅笑,“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忙,的确是脱不开身。” 傅逸当然知道这是借口而已,他嘴角带着笑,周身的气息却悄然凉了一些。 他表现的十足温和,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对于晏冉这副模样,傅逸低头,在晏冉看不到的视角里笑了一下,是讥笑。 菜很快就上了齐了,晏冉很认真的吃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过来吃饭。 吃完饭,晏冉刚想提出要先一步离开的理由,傅逸就开口了。 “我听说你和我弟弟在一起了?”他一只手用手背抵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晏冉,不知道看了多久,双瞳黑的就像两个无底洞,虹膜的纹路带着诡异的红,宛如深渊的项圈。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呢?晏冉,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傅逸看着她。 “我们是朋友,但是事情有点复杂。” 她很淡然望着傅逸,清冷漂亮一双的眼睛,眼尾轻轻上勾,看人的时候像羽毛轻抚过心尖,挠得人痒痒的,同时也平静的如湖水,清凌凌的一片,再也没有那种浓烈而深厚的情绪。 或许是有的,只不过是并不是对着他而已。 傅逸轻声道:“所以你终止了和傅氏的所有合作,还抢了我花了一个月的西街那边的指标。” 那一个月几乎花了他所有的精力和努力,他信誓旦旦,以为囊中之物,却没有想到半路被人插进了一角,指标被抢了,损失了人力物力财力。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傅逸没有摔过这么一大跟头。 他手握剧本,知道里面的故事走向,他把握了所有的机遇,才有了现在的位置。 可是却因为晏冉的一句话,努力的结果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抢走了。 晏冉,这本书中最大的反派。 傅逸神色没有变化,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晏冉没有露出任何的心虚。 她浑身上下都很白,也许是天生皮薄,血液的流动好像都一览全无。 她嘴角上扬,散漫又慵懒,对着傅逸,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我以为你心里有数的。” “是因为傅霁吗?”傅逸低低道。 晏冉不可否认。 傅逸的脸色失控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因为他,所以你才这么对我的?” 晏冉歪了歪脑袋,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种语气,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鼻尖上的红痣漂亮灼目,她的手指轻轻的扣在桌子上。 “应该是我问你,对小霁做了什么。” 她嘴上带着笑,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傅逸露出古怪的笑意:“所以你是为了他出头?” “是又怎么样?”晏冉直接把话给摊明白了,“我不知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对他并不好。” “我愿意来跟你吃顿饭,就是为了告诉你,傅霁并不是没人要。” “要是谁欺负他,就是和我作对。” 一字一顿之下,那种漫不经心之意也逐渐消散,化成了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冷凝。 傅逸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傅霁和你说了什么?”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5) “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晏冉没有在笑。 傅逸抿了抿唇,深邃如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晏冉,用那种不疾不徐,却直击人心的声音说,“那你是喜欢上了傅霁吗?” 傅逸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因为晏冉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她喜欢上了傅霁。 移情别恋。 只是因为同一张脸而已,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移情别恋了,傅逸只觉得是如此的讽刺,连带着晏冉都变得可笑起来。 可是晏冉却顿住了,罕见的陷入了几分迷茫,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傅逸却看到晏冉露出来的两片薄薄的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红血丝像毒素的脉络,延伸进漆黑的瞳仁,他死死瞪着晏冉,不放过一丝反应。 晏冉甚至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正经,“这并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只是瞧他可怜而已。” 这句话最起码也只能骗骗她自己了。 傅逸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窝打下一片阴影,半响,他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晏冉疑惑的看着他。 傅逸双手交叉在一起,文雅的眉眼间堆积出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他用那双很深情的眼睛望着晏冉,似乎翻涌着无限的情绪。 温和的嗓音珍重地道:“对不起。” 傅逸想到了她嘴角的伤痕,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暴戾。 “其实会造成这种局面的确也有我的原因,在傅霁和父亲吵架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阻止,傅霁性格从小就孤僻,他跟任何人都不亲,很多时候我也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忽略了他,所以才会演变成这样。” 傅逸脸色微白,透露着一股愧疚,好似在从中也反省到了自己的不对,他这副样子,无人在舍得去怪罪。 但是晏冉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 傅逸是穿书者,他来到这本小说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其实里面的人物都是虚拟的,再加上他本质那种冷静到残酷,嗜血到缺乏人性,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给予人致命一击。 他就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却没有任何人怀疑羊皮之下如怎么样的怪物,就连和他相处的身边人都无知无觉,这岂是“恐怖”二字可以形容的。 晏冉之前也不过是被迷惑的其中一个而已。 傅逸温柔的笑了笑:“我会改的,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按道理说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晏冉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可是晏冉却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令他都有些荒唐的答案。 “小霁以后会在我的身边生活。” 傅逸紧紧咬着牙,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姓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哥哥。” 晏冉抬眸,露出了平淡无波的脸。 “我会给小霁选择余地,我不会干涉他。” 或许连晏冉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是多么的温柔。 她的眸光像最深的湖水,盛满深情,满满当当,似欲溢出来般,毫不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谁都看的出来她只是喜而不自知而已。 那一刻,胸膛里发出紧绷的咚咚声,心脏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迅猛地加速,是像遇到不受控制的事情而发出危险的警告。 傅逸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嗓音干涩,“好,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晏冉有些吃惊,然后冲他弯眸,笑得堪比灿烂的骄阳,令他恍然间嗅到了万物复苏的生机和细雨绵绵的清新。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她说:“当然,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他以虚假的语言获得了真情的好感。 傅逸这个时候发现,晏冉在这感情方面有点过于纯真了。 不应该啊,道理说到了这种位置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单纯的,无一不是都根根侵染着俗气和算计,肚皮隔人心。 晏冉说:“如果我真的不把你当朋友,我就根本不会答应和你一起吃饭。” 傅逸露出了假意的难受,“那为什么你之前要做那种事情,你知道让我多伤心吗?” 她眼睛弯了一下,“朋友是朋友,而傅霁,是比朋友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可以为了傅霁,而伤害朋友。 而他现在的位置只能处在朋友上。 毕竟晏冉可以为了傅霁做出那些事情来。 傅逸不合时宜的想,那么在之前,在晏冉心里,他也是在所有的朋友之上吗?也会为了他不开心而做出博他一笑的事情吗? 两只相握的手,掌心热度上涌,出了一点细密的汗,滑腻又黏稠。 那么这次晏冉的喜欢又可以维持多久呢? 一个月,半年,或者三年? 晏冉是一个极其的矛盾问题,你说她痴情吧,她可以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在喜欢的过程中,她会付出一切,包括真心。 你说她薄情吧,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轻而易举的移情别恋,甚至可以立马就收回之前所有的感情,不留下任何令人想念的东西。 傅逸其实蛮想笑的,但是他忍住了。 他想着,晏冉的喜欢可真不值钱。 这顿饭晏冉吃的很满意,因为她终于不用回去吃傅霁做的饭啦。 因为她很完美的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所以晏冉想着傅霁应该自己解决的晚饭了,肯定也不会等她的。 怀着雀跃的心情回到了家,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傅霁,脸上的笑容依旧满满,精致漂亮的眉眼蒙着一层柔意。 还凑到傅霁面前,“我回来了。” 傅霁望着他,柔声道:“心情这么好,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晏冉心想:不用吃你的饭,就是一天当中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表面上晏冉还是点了点头。 傅霁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事情而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晏冉总觉得傅霁眼神有种莫名的阴沉。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6) 晏冉原本是想坐在旁边,傅霁却转过身抱住了她。 身体一僵,但是晏冉也没有动,意外安静的让他抱着。 她被傅霁抱在怀里,后脑勺贴着他的胸膛,耳侧似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傅霁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味道,闻着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低头看着晏冉的发顶,眼神冷的吓人,看上去简直毫无情绪,说出来的话却是柔和的。 “我去给你做饭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晏冉没有任何防备的和他几天在一起,视线落在她苍白透着青色血管的脖颈上。 傅霁轻轻地问:“和谁吃的?” 晏冉顿了一会儿,很自然的说:“和那些老总。” 好像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多,她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你晚上吃了什么?” 傅霁松手,脱离了晏冉的气息。 他起身,侧着脸,令人捉摸不透,声音冷硬:“点了外卖。” 晏冉愣了一下,抬头下意识地道:“外卖吃多了对身体……” 她关切的话语蓦然断在唇齿间—— 傅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无比,那其中甚至掺杂着薄薄的脆冰,犹如尖刀一般,剜剐着她裸露的肌肤。 “你没有必要骗我,我都看到了。”这些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冉瞳孔稍微的放大,也跟着起身拉住了傅霁冰凉而又宽厚的手。 “我们没做什么,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 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已经是她少有的慌张语气了。 傅霁已经重新调整到了平静的状态,他淡漠如同陈述事实:“如果只是吃了一顿饭的话,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为什么要骗我?” 两个人的位置好像颠倒了。 在开始上交易中,晏冉才是绝对的主导者,而傅霁才是被主导者,现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了转变。 这是晏冉默许的。 晏冉长了一张很多情的脸,听听那一双眼睛看谁都深情。 此刻蹙着眉,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声音都跟着小了一个度。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傅霁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打量着青年,从头到脚,那视线极其具有存在感,就如同冰冷的刃,割在人的皮肉上。 他蓦然平静地问:“你还喜欢傅逸吗?” 这个问题让晏冉猝不及防,又意外的平静,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记不起她心中的半点波澜,她没有说话,但是从那过于沉默的态度中说出的答案。 “你喜欢我。”傅霁的声线波澜不惊,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好像一切都变得简单了,他还以为晏冉有多么喜欢傅逸呢,说来说去,原来还是脸站直的部分比较多。 同一张脸,没费多大的劲,就这么轻易的把她勾到了手,这对于傅霁来说,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和无趣。 原来也没有多么喜欢啊。 晏冉呼吸一窒,眼珠子极其慌乱的转了一下,哪怕她再怎么尽力维持着矜贵冷淡的脸,那耳朵还是暴露了她。 露出来的耳尖,仿佛沐雨的桃花,羞羞答答。 这副模样的晏冉无疑是陌生又罕见的,看到说像她这种流恋花丛中的人,应该不会纯到这种地步。 但是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的确很成功的勾起傅霁潜藏在心底的那些近乎邪佞的念头。 他捧住了晏冉的脸,凑到晏冉跟前,嘴唇贴着发烫的耳廓,坏心眼地逼问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不喜欢吗?” 晏冉被喷在耳畔的热气和低哑的嗓音弄得浑身战栗,想往后撤又想起什么硬生生的顿住了,僵硬的挺着背,抬起头露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清楚的倒映傅霁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你怎样的想法慢慢的凑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唇触碰在了一起。 晏冉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的厉害,她皮肤苍白,像是被搁置在黑丝绒中的晶石,白得几乎透明。 停顿了几秒,晏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哪怕如此,脸上的紧张和羞窘之意无法掩盖。 男人猛然用力,发狠啮咬,那是一种吞吃入腹的力道。 晏冉发出轻轻闷哼声,没有挣扎,没有睁眼,无声的纵容。 相对于闭着眼睛,红着耳尖的晏冉,男人的表情有些过于冷漠了,明明做着如此涩情缠绵的亲吻,眼底晦暗的透不出任何的光亮。 他的眼底,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样子,只有一片浓稠,扭曲的黑暗。 —— 肿着唇的晏冉发丝凌乱的坐在床边,呆呆的,愣愣的,好似许久都没有缓过劲的样子。 直到傅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晏冉还维持着他进去的姿势,一动不动。 傅霁喉结滚动,带着全身的热气来到了晏冉面前,用湿漉漉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颈,以一个钳制强硬的姿势笼罩住她。 “傻了吗?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这下晏冉好像才回过神,乍然的一下坐了起来,面色窘迫,面颊上燃烧着一道薄薄的红云,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他的视线,拿着睡衣就往浴室里面冲。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昭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 傅霁的脑袋微歪,眼神平静的审视着浴室,似乎要透过浴室这扇门看里面的人。 . 傅霁和晏冉的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各种名义上的好,两个人虽然谁都没有道破,可是亲吻和拥抱好像跟家常便饭似的。 晏冉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每次下班回家,她都会亲自买一枝玫瑰花,鲜艳欲滴。 这朵玫瑰花的含义是我爱你。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一枝花就好像代表了所有。 每天都会送到傅霁的手中,仿佛每天都在告诉他,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至于最后玫瑰花最后的下场,晏冉并不太清楚,但是她猜想应该不太好。 这个猜想她很快就得到证实。 清晨顶着寒风去上班的时候,晏冉在离别时不远的垃圾箱看到了正在搬垃圾桶的清洁工手里拿着一枝玫瑰花。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7) 那枝玫瑰花简直是艳极了,硬生生的灼伤了她的眼。 . 最近天气慢慢变暖和了,枝头上的雪都融化了,小嫩芽破壳而出,嫩绿绿的格外招人。 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晏氏大厦一共五十楼,从楼下望过去几乎是忘不掉,只会被太阳刺痛眼。 岳凌戴着墨镜走了进去。 前台认识这张脸,露出完美的笑,“岳总好。” 岳凌随意的点了点头,上了电梯。 晏冉的办公室在顶楼,办公室很大,暖气很足,加湿器徐徐吐着白雾。冬日的阳光斜照进来,温暖的黄光晃着电脑屏幕上。 “咚咚——” “进。” 晏冉没有抬头,她以为只是送资料的秘书,眼睛没离开文件,“把文件放一边吧。” 话音落下,却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忆。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晏冉掀起眼皮,望了过去。 岳凌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映入眼帘。 他穿着很清爽,深蓝色的竖条衬衣搭配黑色西装,沉稳又放荡不羁。 晏冉扣住了钢笔,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阴沉了下来。 本来还是笑嘻嘻的岳凌一看晏冉这样,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不少。 “晏哥?” 他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巴着。 晏冉没有应,只是用那双漂亮的浅色瞳孔盯着他,冒着丝丝寒气。 岳凌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恐惧又激动。 他是家里最小的,老来得子,从小都被宠着长大,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重话。 只有晏冉对他这么凶,这么冷,从来都不给他面子。 但是他就是喜欢凑到晏冉面前去,一口一个晏哥,其实也没有比晏哥小上多少,个头甚至还比晏冉高出一个头,却一点都不觉得害臊,或者跌面子。 “还在生气呢?”见晏冉不回答,他哼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我那天喝醉了,昏了头,你看你那天也打了我一巴掌,到现在都没消呢。” 他一边说还一边把那张毫发无损的脸往晏冉面前伸。 晏冉眉心打了个褶,眼睛掀开一半儿,就这么半眯着,声音很冷。 “出去。” 毫不留情,意思都没有心软。 去学到这么干脆,根本就完全不给他面子,岳凌该生气的——他都亲自过来道歉,而且当时也挨了一巴掌,怎么一点面子不给? 他都打算这么说了,然而在跟晏冉对视上时,他的思绪偏离了一下。 晏冉现在的样子很禁欲,脸白,淡色的唇瓣紧抿着,唯一鲜艳一点的颜色就是鼻尖上的红痣,那真是浓墨重彩真的一点,此时冷着脸看人,他感觉自己的唇好似传来灼热又酥麻,他要烧起来了,冻结的血液开始流动,心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到后面,岳凌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高高大大的男人毫不扭捏的来到晏冉身边,从后面弯腰勾住了她脖子,那张脸伸到她的面前,弯起眼睛,咧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犬牙。 撒起娇来甜腻的要命:“晏哥,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过小人过,放过我这一会吧。” 晏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 “晏哥……” “松开。”声线变冷。 男人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明明那么一个大块头,透露着可怜巴巴的弱小感,额前的发丝微遮住了眼眸,英俊的脸满是受伤。 晏冉一点都不心软,却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绝,两个人一起玩了好几年,感情很深,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岳凌也已经挨了一个巴掌,就当是两清了。 可是晏冉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这是最后一次。” 男人伤心的低垂着脑袋,像是焉了的油菜花,眉心皱得能打结,嘴巴紧紧抿住,偶尔抬头扫一眼晏冉,眼神无声控诉。 晏冉:“……” 忍了忍,没忍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岳凌不说话,一副可怜样。 晏冉冷漠无情的很:“没话说就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岳凌一屁股好不客气的坐在办公桌上,他很高,腿长,坐在办公桌上的时候,那一双修长的腿还要微微曲起来。 “天天工作工作,你就不能偶尔放松一下吗?”在晏冉逼人的视线下,岳凌又软了下来,我很快又兴致勃勃:“你猜我前几天在博莱克的音乐会上看到了谁!” 晏冉一听就这倒是没什么营养的事情,就立马低下头,不想搭理他。 “我看到了你家里养的那个和傅逸的小女朋友一起!” 岳凌并不知道傅霁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傅逸的小女朋友叫什么名,也从来都没有注意,但是很快他就对自己这句话的描述很不满。 什么叫做晏哥家里养的? 说的就跟那什么一样。 他很不快,只是个简单的称呼就导致他胸口闷闷的,恨不得给刚才说这句话的自己两巴掌。 晏冉鼻尖一顿,墨色晕染在白纸上,却无暇顾及。 “你在说一遍。” 岳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把称呼改好:“就是傅逸的弟弟和傅逸的小女朋友一起看音乐会,被我撞见了。” 晏冉垂下了睫毛,捏着钢笔的手指发白,眼底铺上一片阴影。 岳凌当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就是看那个能住在晏冉家里的那位不爽,但是他也知道,那个男人能住在晏冉的家里,也只不过是因为那张脸而已,在晏冉身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玩意儿而已,和他的身份当然比不得。 他和晏冉玩了这么久,是那种充满热度的亲密,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被人替代的,所以他只觉得气闷和愤怒,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没有把傅霁放在眼里。 他把这次主要目的拿了出来,用黑丝绒小巧礼盒装饰的礼物。 他打开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蓝色钻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刺眼。 “送给你玩的。” 几百万的东西,就被他以这种极其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口。 晏冉拿在手心把玩了一下,“不错,很漂亮。” 轻轻松松的五个字,就像小火苗一样,快将他要融化了,他傻头傻脑的沉浸在晏冉随口的夸奖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晏冉的心不在焉。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8) “出去把门带上。” 走到门口的岳凌,听到晏冉这一句,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哪里这么被人支使过啊。 但还是乖乖的把门给带上。 —— 这天晏冉很晚回来,几乎快到十一点了。 打开了客厅的小型灯,她裹着一身寒气,一边走一边推掉外衣,低着头,沉思着。 她站了很久,久的好像都快和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卧室里面传来动静,傅霁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好像也还没有睡。 “晏哥?”傅霁眨着眼。 青年僵立在原处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让他感到不对劲。 晏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自然的走过去,抱住了傅霁,亲了亲他的下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她把声线放得很低,尾音柔滑,傅霁低头吻了吻晏冉的脸,手臂紧勒着纤细的腰肢不放。 低沉地声音带着纯碎的温柔:“我在等你回家。” 空气寂静了几秒,傅霁对上了晏冉的目光,很复杂,又好像染上了笑意,她摸着傅霁依旧柔顺的长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动作却表明了她现在此时心情不错,很显然特别受用傅霁的话。 洗完澡熄灯,晏冉躺在床上,中间的枕头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两个人贴手臂,傅霁可以感受到那暖烘烘的体温。 晏冉也仿佛觉察到什么,很自觉地把脚伸过来放在他小腿间,替他暖着冷冰冰的身体。不多时,晏冉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原本应该闭着眼睛的傅霁此刻睁着眼,他身体没有动,脑袋转到了晏冉的方向。 晏冉已经睡熟了,苍白而漂亮的五官朦胧地浸泡在黑夜里,倒像什么油画,温热的吐息慢慢拍打在傅霁脸侧。 傅霁的眼神过分冷静。 隐约间,他很敏锐的察觉到晏冉的情绪有一丝不对劲,就比如刚才的亲吻,一般晏冉回来的时候都会亲他的嘴角,可是刚才,她只是亲了他的下巴,那个亲很敷衍。 身上的温度变暖,可是他眼底的情绪,却比冬日寒咧的冷风都要刺骨。 . 晏冉每次休息,都会陪傅霁出去玩,没办法她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一个月下来也休不到几天假。 傅霁喜欢画展,几乎有大师的画展他都会去看上两眼。 傅霁喜欢看恐怖电影,喜欢吃烤肉,晏冉还了解到,傅霁喜欢吃草莓冰淇淋。 大冬天,晏冉其实不太允许,怕傅霁吃坏了肚子。 可是傅霁又实在坚持,于是晏冉还是同意了。 烤肉这种东西,傅霁喜欢人多的地方,就是上次两个人见面时的偏僻小角,她问过傅霁,为什么喜欢这家烤肉,傅霁说那家的烤肉味道不错。 于是,晏冉没有再问,带着傅霁去了。 哪怕她并不觉得那家烤肉有什么不同,卫生环境也不好,人多,烟多,闻着都呛鼻,但是她还是带着傅霁来了。 晏冉强忍着快要发作的洁癖,用湿巾捂着鼻子,过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她没吃多少,只有当傅霁亲自烤了,她才会动动筷子。 待了一段时间,晏冉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烟气呛的。 等傅霁吃完,晏冉结完账,才离开。 一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哪怕是冰冷的,晏冉都感觉好受了不少。 “晏哥不喜欢吃烤肉对吗?”傅霁突然问。 晏冉脸上的温度被风吹散了,只剩下了一片苍白,“没有,烤肉挺不错的。” 傅霁停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冉,咬字清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晏哥你没有必要骗我,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晏冉的呼吸声好像在某一瞬间停滞了——仿佛错觉似的,很快他就恢复了那种轻、匀、沉稳的呼吸的频率,回答傅霁的声音很沉、很稳:“我没有必要骗你。” 不喜欢是一种感觉,会改变,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轻易的去尝试,晏冉的确不喜欢这种寒酸贫穷的小地方,可是如果是傅霁带她过来的,那么不喜欢也会变成喜欢。 傅霁盯了她半响,微笑起来,勾起唇角,只是那只充满柔情的双眼好似冷了下来,可是如果仔细一看的话,又仿佛是错觉。 这家烤肉店很偏僻,巷子太小,晏冉的车完全开不进去,还要走一段路,很倒霉的事,路走了一半,下雨了。 两个人迅速的跑到旁边的屋檐下躲雨。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墙角丛生的青草挂着晶莹的雨珠,又瞬间滑落,草叶变得鲜亮异常,泛着幽幽的碧光,令人耳目一新。 是因为傅霁说要吃烤肉,所以两人才会落到这么狼狈,他以为晏冉会不高兴,可晏冉却也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晏冉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把他身上的雨珠拍掉,说:“我今天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伞,结果放在车上忘了拿。” 她这么说着,带着些让人察觉不到的自责。 傅霁的心砰砰直跳,嘴也不如平时利落了,张张合合,最后干干巴巴的说:“如果不是我硬要吃这家烤肉,也不会这样,你不怪我吗?” 晏冉感到好笑似的,竟然耐心地回答:“今天本来就是带你出来玩的,当然主要还是要让你玩的开心,怎么会怪你呢?” 傅霁的瞳孔震了一下,他冷静的同时又手无足措,呆呆地站在晏冉身边一起躲雨。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晏冉问:“你有想过开画展吗?” 傅霁怔住了,舌尖先是点过上颚再平整地放下,喉咙里堵着几个字在傅霁口中反复滚动。 然后目光上移到那张苍白的脸。 “你觉得我可以吗?” 他的画风过于黑暗,很少有人能欣赏,他也没有想过和别人分享,所有的画都堆积生灰了,都没有第二个人去看过。 晏冉没有明说,她还是那股漫不经心地,又带着点笑意,“如果你想的话。”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9) 傅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心脏,早已变成失控的频率。 雨一直都没有停、甚至有加大之势,小巷子里头都没有人路过,这么等雨停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车离得也不是很远,几分钟的路程。 晏冉很快就决定好了:“我们跑过去吧。” 傅霁还没有反应过来,晏冉就把外面的深灰色双排扣大衣脱了下来,罩在两个人头上。 他只感到肩上一紧,便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走——那是晏冉的手,因为高度问题,傅霁前面的这些几乎都被衣服遮住了,直到他撑起了衣服一处。 一高一矮,晏冉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亲密无间,大衣的里面还有他的温度,温热又散发着香气,带着雨后的潮湿。 他们的鞋踏在水洼里,溅起积水来打湿身上的衣物,那件大衣牢牢地挡住了上半身的雨。 晏冉似乎是怕他被淋湿,总是往他的身边靠拢,脑袋都抵在一起,呼吸之间喷洒出来的热气,蒸腾出的朦胧的香,全都让他感到颤栗和惊惶。 其实如果他伸手搂住晏冉的腰,两个人的距离会更近,同时也可以遮挡更多的雨。 但是他没动,手就背在身后,攥成拳头。 到了车里,两个人的身上都湿了一些,傅霁还好,只有裤子湿了一块,上半身是干的。 晏冉从后备箱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相比较而言,晏冉湿的地方就比较多了,她的肩头湿了一大块,手背也湿了,因为穿的是浅色的毛衣,所以晕湿的那一块很明显。 傅霁望着后视镜中正在擦雨水的晏冉,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黑沉如潮水般惊起了一小块波澜,很快恢复平静。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9%!】 . 自从上次淋了雨,晏冉很成功的感冒了,量了一下,是低烧。 她吃了两颗药,在吃傅霁做的早餐的时候,几次差点呕出来,最后都是强忍着恶心咽了进去。 到了晚上,已经是凌晨了。 傅霁躺在床上睡着了,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床头柜留着一盏台灯,脚步声一响起,傅霁就睁开了眼,清明的没有一丝睡意。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晏冉步伐有点虚,走到了床边,在傅霁的目光下,张开双手虚弱的抱住他,脸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呼吸着。 傅霁闻到了酒味,在晏冉不清醒的情况下,他有些挂不住那副好像很温和的笑脸,他扯平了嘴角。 带着不耐烦的意味,他刚打算把晏冉扯开,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晏冉反而把他抱的更紧了,过于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 在这几天养成习惯的情况下,晏冉搂着傅霁的脖子,在他紧抿着透着冷硬的嘴角上留下了一个轻轻地吻,宛如羽毛。 灼热的温度似乎要把寒冰融化。 她呼吸有些颤,嗓音虚弱又沙哑,也许是最糊涂了,她很轻很轻的说,“你怎么还在等我啊……” 傅霁刚才迅速的坐了起来,晏冉一进来就看见他坐的样子,还以为傅霁还在专门等她回来呢。 这句话,让傅霁的脸都僵住了,随后脸色透露出阴沉。 大手牢牢抓住了两只瘦细的手臂,把缠着脖子上的手臂扯开,连带着人都推开了一些。 晏冉倒是很乖,没有乱动,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给扯开了。 可是哪怕这样,他还是觉得热,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他看着晏冉的眼神愈加幽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拆了。 晏冉早就已经糊涂了,理智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几万里去了,现在的姿势似乎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傅霁抓的很紧,晏冉几番都抽不出来。 后来,晏冉的手指不小心刺到了傅霁的眼睛,他的手下意识地一松,晏冉挣脱开来,身体倒在了一边柔软的床上。 傅霁的眼睛红了一只,狠狠的眨了几下才舒服了些。 他转头一看,晏冉像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着身子窝在被子里,头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痛苦的紧紧的皱着眉,闭着眼,昏暗暖黄的灯光下,那张过于漂亮矜贵的脸惨白到看不到一点血色。 他伸手一碰,冰冷的指尖都快要被这过于滚烫的温度给烫到融化了。 傅霁伸手擦去晏冉额前因为痛苦而不停往下掉的汗珠,俊美的半张脸居然在温暖的黄灯之下,变成了醉人的温柔,故作担忧的低声道,“晏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问了一句废话,哪一个人的正常体温会烧到这种地步呢? 傅霁的手指很冰凉,摸着晏冉很舒服,她忍不住用额头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带着乖巧的意外,脆弱的令人窒息。 傅霁轻轻轻轻摸了摸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干燥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脸上,去感受她的温度,她的颤抖。 他把晏冉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他身上温度太低了,在这极致的反差之下,这滚烫又温暖的温度让他格外留恋,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而晏冉因为他身上冰冷的温度凑近,互相吸引,紧紧拥抱,连一张单薄的纸都插不进,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贴着晏冉的脸,漆黑的眼睛几乎亮的诡异,声音满满的都是赞叹,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 他说:“晏哥,你真的好温暖。” 闻着浅浅淡淡的香气,像春日刚刚绽放花苞,掺杂着热气,混在一起,宛如醉人的香酒。 透过衣物,晏冉的体温竟然很快就把傅霁给捂暖了,甚至还有点儿热。 他没有松手,甚至还收紧了双臂。 睡着的前一秒傅霁还在想着。 这团烈火真的是温暖的不可思议。 晏冉睡了一晚上,身上的温度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还烧的更加严重。 傅霁是被热醒的,他一晚上都舍不得松手。 他低头,发现晏冉在抖。 晏冉好像很冷,可是她的身体很热啊。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0) 傅霁没管,他起来,和往常一样去了厨房,乒乒乓乓一阵响后,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傅霁端着早餐出来了。 两个煎蛋和培根。 他来到床边,嗓音很轻很轻的,宛如哄小孩:“晏哥,起来吃饭了。” 晏冉被摇了几下,勉强的睁开了眼,眼神迷茫,缓了好久才看清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她被扶了起来,傅霁很细心,他把煎蛋切成小块,小口小口地喂。 但是每次都可以把他做的饭吃完了的晏冉今天很不给面子,没有咀嚼几口,她吐了出来。 把吃下去的全都吐了出来,异味感直冲鼻子。 傅霁的脸上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再也寻不到半分的柔情,冷冰冰的眼神落在晏冉身上。 晏冉漱完口,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餐只吃了几口,剩下来的傅霁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又回到了卧室,晏冉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两只手揪着被子,看起来好像特别冷。 苍白的脸晕染着病态的红晕,鬓角湿着,浓黑色的墨发黏着雪白的脸上,仿佛吐着热气的艳鬼,最后勾引人了。 傅霁看着她,过了半响,伸出指尖,去触碰,遇到滚烫的肌肤,它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微微的蜷缩了一下,发红的耳垂很软,捏在手里很舒服。 他的手指下滑,落到了衣领处,晏冉还穿着西装,只不过很凌乱,白色的衬衫很皱,他眼尖,看到了衣领里的红痕,像口红,仿佛是因为两个人靠的太近了而不小心蹭上去的。 有一瞬间,他感到被激怒。牙齿发酸,口腔内不受控制地分泌着唾沫。 他觉得脏,又厌恶晏冉的花心。 但最后他也只是沉默地给晏冉褪去身上的外套,揪着那雪白的领子擦了又擦。 擦不干净,就像晏冉这个人一样。 他下手不知轻重,手指收紧的时候,领子也跟着勒住了晏冉的脖子,她好像觉得很那么晚,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软绵绵的贴了上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昏睡的着,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很快双手就慢慢下滑,傅霁只能环抱着她的腰,将她稳固在自己怀里。 晏冉身上并没有陌生的气息,是她自己的味道。 从傅霁的角度来看,晏冉只向他露出小半张侧脸和通红的耳廓。湿漉漉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苍白阴霾,抹了发油的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淡色的唇瓣几乎没有颜色。 似乎对傅霁的气息很熟悉,她很依赖傅霁,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很轻很轻的蹭了蹭,这么亲密的动作从来都没有和傅霁做过,这就导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愣,半响才反应过来。 傅霁心中微动……她看起来那么地虚弱、乖顺,几乎浇灭他的渴望与怒火。 晏冉。他把这个名字在牙齿间嚼碎,吞咽时几乎将食道灼伤。它在他腹中燃烧起来,慢慢地融进了他的血液,不知何时早就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傅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翻出感冒药,再倒了一杯热水进了房间。 “晏哥,起来吃药啦。” 傅霁把床上蜷缩的晏冉扶了起来,她浑身都在颤,小声地说着冷,但其实房间的温度已经被调到很高了,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很。 晏冉张开了淡色的唇瓣,把药片吃了进去,喝水的时候,她慢半拍,直到滚烫的水已经喝进了喉道,才被烫的发出细细闷闷的声音。 傅霁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等他第二次喂她喝水的时候一直推举,在傅霁逐渐不耐烦的目光下,她颤颤地张开了嘴。 淡色的唇,猩红的舌尖,还有被烫坏的口腔。 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小小的泪珠,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因为疼痛难忍而流出来的生理泪水。 她现在,真的有点可怜了。 雾蒙蒙的浅色瞳孔很湿,她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说一个疼字,但是就是让人很同感同身受,令人怜惜。 她倒是会找人疼。 傅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唇角的弧度也垮了下来,“烫为什么不说?疼为什么不说?” 晏冉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她甚至能保持清醒的事情都没有,只能用那一双干净的,澄澈的,充满雾气的眼眸看他。 傅霁的嘴唇在发抖。一股破坏什么的冲动在身体里燃烧。 他闭着眼睛,紧紧的咬着牙,神色都扭曲了,在晏冉还要贴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 晏冉身体搭在柔软的床上,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她更加难受了, 那红晕弥漫到了整张脸上,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傅霁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给晏冉看了口腔吊了针,看着傅霁的眼神很不友善,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嘱咐完之后就离开。 傅霁守在旁边,望着吊瓶。 晏冉的手机一直都在响,傅霁嫌烦,手指一点,直接关机扔到一边。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脱下了鞋子,爬上了床,也没动,他在等晏冉自己缩到他的怀里来。 果然,没过多久晏冉就被热的受不了,手脚胡乱蹭着,他把手伸过去,寻找到冰凉的体温,她就立马顺着手臂黏了过来,后来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脸贴在了他的脖颈处,滚烫的呼吸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肌肤上,有一瞬间表现得几乎温情脉脉。 傅霁的手臂收紧,把晏冉勒紧了怀里。 床很大,那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男人的力道好像恨不得把她融为一体。 他和晏冉的脖子相交叉,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处,这样仿佛才让傅霁觉得安全。 他紧紧抱着晏冉,细腻温暖的肌肤,熟悉充满香气的味道,单薄完全可以掌控的身体,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心。 后来,晏冉上的温度感染到他,被窝里热的滚烫,他的手心,背后开始冒汗,相贴的肌肤一片粘黏,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可是,他却没有松开一分一毫。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1) 甜蜜的温暖和黑暗包裹着他,他们两个人,又像一对畸形的连体婴,本该永不分开。 . “晏总,这是几天以来重要的文件。”秘书把厚厚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坐在办公椅上的青年脸很白,有种大病初愈的苍白,她的唇色很也淡,鼻尖的红痣艳丽漂亮。 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道。 秘书迟疑的问:“那今天下午的例会?” “退……迟。”青年的声音沙哑不可思议,简单的两个字好像都说的无比艰难。 秘书没有忍住,担忧的问了一句:“晏总,你没事吧?” 晏冉摇了摇头,用眼神是秘书出去。 秘书虽然担心,但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放下文件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 晏冉撑着额头,看着系统调出来的黑化度。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主角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口腔和喉管到现在都还泛着疼,不只是说话费劲,就连吃东西都费劲。 这几天下来,晏冉瘦了好几斤。 而黑化度才降了这么一点点,真的很抠搜。 . 傅逸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司机开车,车内很安静,十一点多了,路上并不堵,上了半山公路后更是清净,两面树林在地上埋着的灯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树影打在车窗上,映在傅霁一如既往温和的脸上,投下来晦暗的阴影一闪而过。 他打开手机,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任何人的信息。 指尖在名称为小冉的头像上停留了很久,最终点了进去,上次聊天的记录还是两个星期前,公事公办的语气,简洁至极。 冰冷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傅逸那张温和儒雅的脸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亲和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傅逸关掉了手机,望向车窗外面倒退的风景,婆娑的阴影如张扬五爪的暗面。 蓦然,熟悉的身影让傅逸失神的眼眸迅速的恢复焦距,他几乎失控地出声:“停下!” 司机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猛的踩住刹车,傅逸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前面一倾,差点撞到后椅背,但是他没有丁点儿在意。 车厢一片死寂,司机偷偷的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男人,半张面孔都融入到了黑暗中,令人琢磨不透,露出来的下巴,线条优美的薄唇弯出了极其愉悦的弧度,却很瘆人。 司机顺着傅逸的视线望了过去,外面人流量很少,他并不知道傅逸具体在看谁。 很快,傅逸收回了目光,神色重新恢复了温和。 他对着司机说:“不回去了,先去天一阁。” 司机改变了路线。 林意冉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根本就没锁,她心头一跳。 客厅开了灯,林意冉一走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傅逸。 傅逸一身高定西装,头发丝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儒雅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意冉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一下,神情惊喜,几步来到了傅逸身边,表情雀跃:“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傅逸的视线在林意冉的面上掠过,里面暗藏的深意让她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傅逸点燃了一根烟,把烟夹在手里,不紧不慢地说:“忙完了,就过来看看。” 林意冉笑着说:“那你吃饭了吗?要不我现在就……” 傅逸打断了他,笑了一声说:“我都看见了。” 林意冉神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用微笑来掩饰惊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傅逸吐出了一口烟,睫毛搭下来遮住了眼睛,他笑的很轻,波澜不惊地道:“别怕,我不会怪你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那一刻,林意冉的脸色变了又变,又青又白,双手绞在一起,死死地咬着唇,红的一双眼睛盯着傅逸。 傅逸轻轻地问:“你们都发展到哪一步了?” 苍白的一张脸都林意冉低着头,几乎不敢直视那双温柔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咛,“我们只是朋友……” 她低垂着脑袋,视线只能看见傅逸的一管裤腿,他的西裤笔挺没有一丝褶皱,脚翘着搭在膝盖上,皮鞋擦得程亮。 “朋友?”与包含恶意的语气相驳,傅逸声音温和,“可以半夜抱在一起的朋友吗?” 林意冉的心咯噔了一下,脑袋轰地一声像要炸了开来,手指都开始颤抖。 “不要对我撒谎,意冉,我希望你能把实话告诉我。”傅逸的语气很郑重其事。 在这样有些窒息的气氛下,林意冉只感觉到了不安,害怕的情绪就如一把刀把她四分五裂。 她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有些颤,“傅逸,他,他和你长的太像了,我,我实在说不上来,我不知道这种感觉。” 心乱如麻,傅逸太忙了,同时他也太完美了,林意冉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安全感,傅逸是很温柔,也的确是善解人意,可是他并不只是对她一个人,这样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林意冉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在傅逸那里有过特权。 她自己都感受不到傅逸对她的爱。 这让林意冉不安又恐慌,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的努力都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再加上傅逸对她越来越冷淡,林意冉面对那张长得和傅逸一模一样的脸无法做到不心动。 “你喜欢上了别人吗?” 傅逸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并没有因为女朋友的精神出轨而恼怒,甚至平静的几乎有些过分了。 林意冉心寒不已,脑中已经乱成一锅粥,她的心被揉皱,撕碎。 她甚至都不敢看傅逸那张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错的脸,咬着牙沉默着。 傅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情还是一样温和,只是眼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种压迫、控制很自然地就泄露了出来。 “追求幸福是一件很女孩子最向往的事情,意冉,我不会阻止你,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男人的眉眼轻柔,温和的声音就宛如动人的音乐,充满着鼓励。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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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恨之入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可喜可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浮生若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虚张声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情不知所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一往而情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傅霁【如疯如魔】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书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好书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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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近期部分书更新可能会有几天的延迟,请耐心等待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2) 可偏偏她一叫。 “小渝哥哥。” 就让叶豫常年的寒川被烫得融化一角。 叶豫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还是要走,视角不明显,已经慢了下来。 晏冉果然见他要走就记得就急了,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握着,不松开,也不拉紧。 叶豫只需要匆匆的一甩就可以完全的甩开,但是他好像被这弱小的力道给抓住了命脉,根本就挣脱不了。 晏冉把叶豫拉了进去,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会离开,其实晏冉这么小的力气,在他的眼里根本完全威胁不到他。 而叶豫什么都不做也依旧可以吓到晏冉。 只因为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也十分的恐怖。 晏冉抖着睫毛,眼眸水光潋滟,雪肤,红唇,艳痣。 淡色的唇瓣,好像天生就是说着迷人心魄的话。 “小渝哥哥,你别生气,别生我气。” 叶豫没什么表情,暗沉沉的眼眸像是无形的磁铁,不含感情。 “小猫可乖了,小渝哥哥如果你和小猫相处的话你一定也会喜欢上它的。”晏冉晃了一下他的手,像撒娇,又像祈求。 叶豫微微眯眼,把晏冉上下打量,像是没听清:“什么?” 晏冉好像天生就是迟钝的,出现在男人的眼色明明已经阴沉了下来,稍微聪明一点的,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可是晏冉不会,她还很天真的推销自己的小猫,想让叶豫也喜欢上,然后让叶豫帮她找那只丢了的小畜生。 他看着晏冉干净湿润的眼眶,喉结滚蛋,尽量平静地说:“陛下就这么喜欢?” 叶豫的不悦和暴躁表露的实在是太明显了,晏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无辜无措地看着他,小声又诚实的回答,“……喜欢。” 叶豫揉揉眉心,薄唇抿出了的弧度说不出来的冷漠,声音低哑:“臣还有事,先告退。” 这次,叶豫没有再心软了,甩开了晏冉的手,大步流星的出去。 可晏冉的性子很执着,她知道自己是找不到的,叶豫可以,叶豫很厉害。 她跟在叶豫身后,艰难的上他的步伐,踩在了他的影子上,声音又急又慌的:“小渝哥哥,你别走。” “你就帮帮我吧,我……” 叶豫猛地转身,晏冉没有任何防备的撞在他身上,脚后跟踉跄地后退一步。 迷茫的抬眼,然后愣住了。 男人背对着阳光冷冷的站在那儿,神色就是融在阴影里的,平淡地说:“丢了,死了,都与我无关。”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不可置信,不自觉地又后退一步。 对于这样的叶豫,晏冉感到害怕,甚至不敢看他,还是弱弱地问:“小渝哥哥,你,你怎么了?” 怎么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叶豫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吐出,平稳下来,声音依然冷硬:“陛下不要在跟上来了。” 他转身要走,晏冉还想要跟上来,他停下,说:“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连虚假的称呼都没有,足以看出叶豫的不平静。 晏冉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太阳很大,晏冉没站一会儿苍白的脸就被晒得发红,但她还是没有走,低着脑袋似乎是在沉思。 还是小福子赶了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巴都说干了才把这个在某反面犟得不行的年轻皇帝给哄了进去。 皇帝虽然看起来乖巧很好说话,但是有的时候又很不听话,他也不跟别人犟,就自己跟自己犟,有的时候严重了,谁都拉不回来。 唯独只有一个人可以。 . 晏冉的心情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甚至在用晚膳的时候只吃了一两口,小福子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劝了好久,晏冉才多吃了一些。 到了晚上用寝,晏冉甚至都不再缠着小福子讲故事了。 小福子是近几年才入宫的,在没有入宫之前,他是在外面流浪去过很多地方,也认识到许多地方的美景与风俗,口中描绘出来的天地可比画本子有趣多了。 每次皇帝会听的很入迷,那种很向往的目光看着他,“小福子,外边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美吗?” “美。”小福子没有任何的犹豫,“可比这皇宫美多了。” 皇帝很高兴,很期待,“那朕什么时候也能出去看到那美景吗?” 小福子只会轻声的哄着她,“陛下,会的,这天下都是陛下的。” 小福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嘲讽与不屑,哪怕这件事情在别人眼里会令人笑到大牙,但小福子依旧说的肯定。 肯定到晏冉都信以为真。 . 夜晚,晏冉又一个人偷偷去外面走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反而身上还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 她就是不明白,小猫明明那么乖,怎么可能说走丢就走丢呢? 而且还没有被人发现过。 . 小猫丢了。 叶豫也生气了。 晏冉都已经放了很久没见过叶豫了。 她难过极了,拿着狼毫胡乱的在白纸上乱写了一通,后来又趴在案桌上,委屈巴巴的流眼泪。 萧瓷一进门,见皇帝惨兮兮地趴在案桌上哭,精致的下巴搁在手背上,哭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眼泪粘在睫毛上,可怜又可爱。 萧瓷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笑意,俯身把晏冉的脸颊托起来,晏冉像个玩偶一样萧瓷随便摆布,她躲避着萧瓷的眼神不敢对视,小声地抽泣着。 “哭什么?”萧瓷明知故问。 晏冉在遇到小猫的时候,简直是玩物丧志,每次都在那只猫上,完全没有认真学习。 萧瓷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面相是清冷的,眉眼间透着慈善,虽然长着一张善人的脸,可是那气息又是冷淡出尘的,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此刻他笑着,嘴角是弯的,眼睛也是弯的,薄薄的嘴唇无情地话:“陛下为了一只猫哭成这样简直是幼稚可笑至极。” 晏冉扭过头,不去看他了,细细小小抽噎声音不断。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3) 晏冉明显现在正在独自伤心着呢,哪有心思搭理他? 恐怕他说的什么对方都没有听清。 萧瓷的手掌被湿漉漉的泪水给浸湿,低头看向晏冉的脸。 最后目光落下来晏冉的耳垂上。 薄薄的,之前是白玉色,干净又漂亮,现在却红了,像是被重重的摩挲过似的,红艳艳的一大片,如同熟透了的石榴。 像是被玩红了一样。 萧瓷的目光凝固住了,有点移不开,脖子下面还有红痕,被衣领遮了一半,要不是他眼利,一定不会察觉。 晏冉忽然感到身体被提了起来,下一秒她的屁股就离开了软榻,坐在了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晏冉都忘记哭了,震惊地瞪大眼睛,另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脸,转了过去,看到男人。 萧瓷脸上表情依旧是那样冷冷清清,出尘仙人一样,“谁亲的?” 晏冉人都是恍惚着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晶莹剔透的泪珠还点缀在长长的睫毛上,呆呆地望着男人。 “都肿了。”他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边伸手去摸晏冉的耳垂。 正是她昨天被蚊子要道的其中之一,要在这个位置上特别的痒,晏冉抓了一晚上。 晏冉还有些跟不上萧瓷的脑回路。 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 脸一下子就红了,是那种羞愤的红。 萧瓷怎么能以那种肮脏的思想来揣测她呢? 只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下而已,就联想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晏冉瞪着清澈漂亮的眼睛,红着眼尾,愤愤地说:“那是被蚊子咬的!” 萧瓷闻言手捏了捏饱满柔软的耳垂,有点爱不释手,红艳艳的一颗,像是要被玩坏了,他淡淡问道:“陛下怎么被蚊子咬了?” 晏冉语结,眼睫毛乱颤,就差把心虚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完全不懂得怎么隐藏。 以萧瓷这样的角度完全可以把对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 他不松手,似乎觉得很好玩,指腹和拇指捏着,摩挲着,揉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是在把玩着一块美玉,动作依旧是优雅的,表情依旧是清冷的,仿佛那狎昵又涩情的行为只是错觉。 晏冉受不了这样,感觉这样好奇怪啊,而且还有点难受,毕竟男人的指腹还是有点粗糙的。 她转过脸咬住唇,声音轻轻地,带着哭腔,像是在撒娇:“你,你干嘛啊?” 像只被欺负到极致的小兽。 萧瓷冷淡的眨了一下眼睛,瞳孔里倒映出晏冉此刻的样子。 她的耳垂很红,淹着耳垂的下面那红晕还在蔓延,一直到脖子,直到被衣领给遮住。 好敏感。 都没有干什么,就红成这副样子,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那岂不是要羞过去。 萧瓷想到那个场景,心里觉得好笑,没放手,淡淡道:“陛下,臣知道你的猫在哪。” 晏冉一愣,反应过来后喜悦至极,她的眼睛都亮了一个度,乖乖巧巧地望着他,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温顺,细声细气道:“可以,可以告诉我吗?” 她太高兴了,都忘了叶豫交代的自称朕。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4) 男人眉眼清冷慈悲,低眸似乎怜悯众人。 “可以,但是陛下要答应臣一个条件。” —— 月亮渐渐从东方天际升起,高低错落的房舍屋顶上犹如覆霜盖雪,鳞次栉比的层层屋瓦显得清晰可辨。 乾坤宫之中灯火犹亮,夜风轻啸,夜色间如风吹竹,婆娑摇曳。 等月亮都消失了,烛火摇曳依旧。 小福子已经看着在案桌上奋笔疾书的年轻皇帝,上前去劝:“陛下,夜深了,先用寝吧,小心熬坏了龙体。” 一向不爱学习的年轻皇帝像是改了性似的,抬头,“朕不累,你下去歇息吧。” 说完又低下了头,看来是要奋笔一晚了。 小福子又怎么让皇帝一个人在这,身边没有人伺候。 见劝了几次没用,皇帝身上那个犟劲又来了,他只好守在皇帝身边,磨墨伺候。 夜很长,小福子也没有抗住打了一个盹,脑袋往下面一垂,蓦然惊醒,条件反射地看过去,皇帝还在写。 那张苍白病态的脸上映着微亮的烛火,漂亮的不似凡人。 小福子看呆了。 . 皇帝除了热爱上了学习之外,还会经常一个人发呆。 虽然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小福子在深宫中待了几年,最会看人的眼色了。 他能感受到皇帝闷闷不乐。 小福子还特意跑到园子里抓了一只蛐蛐,皇帝都没劲逗着玩。 “陛下。”小福子像是不经意般的问,“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晏冉两只手撑着下巴,纤长浓密的睫毛搭了下来,“……朕惹小渝哥哥生气了。” 小福子顿了一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摄政王只是把皇帝当做宠物似的逗着玩,想起来了,心情好了就会过来逗逗,看着一代皇帝在自己面前如阿猫阿狗般乖巧,心情不好了,就会视对方为空气,为垃圾,看都不会多看一样,恶意又残酷。 可唯独只有这个单纯到愚蠢的皇帝当了真。 简直是傻的可以。 小福子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那陛下想要如何呢?”小福子的声音轻柔充满耐心,宛如在和孩童交流。 晏冉说:“朕想要去见他。” “这……”小福子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为难和迟疑起来。 晏冉看了过去,那是漂亮的眼睛看过来真的没有谁能拒绝,更何况皇帝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可以吗?” 对方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却还要得到他这个小太监的请求,小福子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好出来,只觉得鼻尖酸涩。 小福子原本堵在喉咙里的话,哽住了,半响,露出来一个笑,“当然可以,陛下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年轻皇帝眉眼一弯,弯成月牙儿的形状,鼻尖上的红痣青涩诱人,带着些小孩似的天真稚嫩。 她拉着小福子的手,轻轻地晃了两下,声音软软地,“小福子,你真好。” 小福子心一动,红着耳朵,竟然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 在朝廷中,都说是摄政王的一言堂,也的确是如此。 可依旧有一些不死心又封建的守皇派,天天上奏折启禀,一半多都是在暗指着摄政王骂,骂他狼子野心,骂他心狠手辣。 叶豫只觉得好笑,那几个老头子在他面前蹦不出一个屁来,在这奏折上倒是可以挥文洒墨,能说会道。 奏折被丢到一边,叶豫撑着额头,紧绷着的下颚透着几分烦躁。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动静,依旧撑着额头。 那轻巧的脚步声就如同小猫似的来到了他的身边,鼻尖飘来了熟悉的香气。 浓郁又青涩,清清浅浅的,若有若无的,格外的勾人心弦。 随后,有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按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叶豫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忍住了想要甩开的冲动,压下了身体的条件反射。 那只手的指腹柔软,似乎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温凉的犹如白玉。 力道也掌握的很好,缓解了积郁在他眉间的疲惫,仿佛都随着这酸爽而消散。 他缓缓闭上眼,重心往后靠了靠,香气更浓了,还参杂了着一些龙涎熏香。 这是叶豫第一次这么完全的放松下来,没有任何的算计与防备。 晏冉揉到手都酸了,可是男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回头或者询问过一句。 这样晏冉都有些怀疑男人是不是睡着了。 她松开了手,来到男人面前,俯身去看,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睡。 而一低眸看了过去,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他用那种冰冷的目光刺穿晏冉,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仿佛前几日两人之间亲密美好的往事和梦一样。 晏冉眼里的光芒好像都被男人这副态度给冻伤了。 她咬着唇,唯唯诺诺地说:“小渝哥哥……我,是来道歉的。” 晏冉去拉叶豫的手,凑上前,俯身依赖地去蹭着他的脸:“你不想找,我就不逼你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像撒娇似的,脸颊柔软又白腻。 叶豫的大脑空白了,酥酥麻麻地,眉头狠皱,硬邦邦的语气:“陛下这是做什么?这样成何体统?” 晏冉并不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有任何的不对,闻言更是不愿意离开,眼尾泛着淡淡地红,带着不自知地诱人望着他。 “小渝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叶豫垂眸看她,看着她水雾雾的眼眸,无措又不安,叹口气:“陛下,你没错。” 晏冉眨了眨眼睛,拉住了他的手,小声问,“那你还与我置气嘛?” 叶豫喉结滚动,没有同你置气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臣怎敢呢。”他说,虽然说到一点都不走心,还有什么他不敢的呢? 晏冉的眼睛亮了,一腔的思念之情发泄出来,变成一句。 “小渝哥哥我好想你呀。” 叶豫抿了抿嘴,捏她的脸,不冷不淡:“油嘴滑舌。” 晏冉一脸认真,生怕男人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叶豫被这话给愉悦到了,面上却不显,语气带着笑意:“小骗子。” “没有。”晏冉情不自禁地亲他的侧脸,“最喜欢小渝哥哥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5) “多么喜欢?” 叶豫盯着晏冉喉结滚动,呼吸在明显的变得粗重了,浑身热,不可抑制地。 暗沉沉没有一丝亮光的眼眸倒映着晏冉此刻的样子。 晏冉不知为何,像是被这个眼神给烫到了一样,有点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了。 年轻皇帝是在是稚嫩,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人随意的涂抹任何的色彩,变成你喜欢的颜色。 苍白脆弱的外表,就如一只刚出生还不会飞翔的幼鸟,轻而易举的就被猎人捕获了。 叶豫就是那个高大而又凶猛的猎人,对于这无处可逃的猎物他胸有成竹。 轻轻的吻,落在了脖子上。 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雪中落下的梅花,娇艳而又惊艳。 苍白又透明。 晏冉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有点危险,动作细微的挣扎了两下,又不敢挣扎的太过分,殊不知,这在猎人的眼中就如同情趣一般。 男人就是逗她一样,也没有禁锢的太过分,手掌松松的,有意让她挣脱开。 可是等晏冉真的认为自己可以逃开的时候,就被叶豫抓住了后腰,凌空提起来按在了对方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小,小渝哥哥……” 她有点害怕了,声音有点抖,扭着头想要躲开。 男人并没有多大的耐心,手指掐住了她,下巴上骨骼好像都要碎裂了,阻止了她想要把头扭过去的行为,强迫晏冉看着他。 “不是说喜欢臣吗?”他的声音暗哑的可怕,喉结不规律的滚动着,像是干渴到的极致。 喜欢是喜欢。 可是喜欢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晏冉的眼睛很明澈,有种像湖畔一样特有的纯净和美好,她的眼体清楚的倒映出来叶豫那因为欲望而变的面目全非的脸,她总是有种食草动物般的警觉,有的时候迟钝,有的时候又过分的敏锐。 就比如现在,能感受到对方想要把她拆之入腹的急迫冲动。 晏冉的沉默让眉眼浮动着躁动的男人不悦。 “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对吗?” 喜欢是这样的吗? 喜欢是要让对方痛吗? 晏冉抬起湿漉漉的睫毛,虽然被叶豫的手抓住的地方很疼,但是她甚至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淡色的唇瓣柔弱娇嫩。 “喜,喜欢的,小渝哥哥,喜欢的。” 那是一种莫名的执着,仿佛对叶豫的喜欢我已经深刻到了骨子里面,已经无法割舍了,也无法遗忘。 叶豫微微的笑着,那是一个说不上来的笑容,他很愉悦,可其实他眼底的情绪还是冷的,不为所动的。 仿佛他的肉体在燃烧,心却是凉的。 手上略一用力,晏冉猝然“啊”的痛呼了一声,她的身体被叶豫一手拦腰抓住,粗暴的按进自己怀里。 没有怜惜。 摸着她脸的手很糙,摸得很痛,带着混浊的谷欠望和迫切。 晏冉刹那间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晏冉的胆子其实很小,就像芝麻那么大小,她害怕血,害怕夜晚,害怕孤独。 但是对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却不怕,好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叶豫是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这一直都是晏冉的底气。 可是现在晏冉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个强势而又冷漠的男人,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无法掩饰的是,她对现在的叶豫感到恐惧。 甚至他稍微被触碰一下,都会恐惧得全身都在发抖。 那粗糙又滚烫的指尖,几乎要烫的她融化了。 晏冉终究还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害怕和惊慌立刻就露在了脸上。 她狼狈的躲避着叶豫欺近的强壮身体,眼尾泛红,低声求道:“……小渝哥哥,我们好好说话吧,你都放了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她整个人被强行控制到男人的手掌心里,衣领处已经凌乱了,露出精致漂亮的如弯月般的锁骨。 雪白一片,沾着点点红梅。 叶豫对上晏冉可怜充满水汽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和猛烈的冲动斗争了一瞬间,接着欲望显而易见的占据了上风。 默不作声的盯着晏冉看了一眼,晏冉睫毛颤抖地厉害,肩膀都在抖。 像一只被抓住脖子,逼到绝境的小兔子。 真的是可怜又可爱。 非但没有引起男人心里的怜惜,还想要把对方逼到更加过分,最后哭得也更加过分。 晏冉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样子是多惹人发疯。 那滴晶莹的泪水留下,被他吮干。 听晏冉害怕又不敢反抗的泣音,叶豫很恶劣的笑了。 . 在冷宫,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一个连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辱妃子,如果诞下了一个女婴,那么将会面临什么呢? 恐怕这个女婴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不过长大。 如此,妃子咬了咬牙,把刚诞生出来的女婴伪装成一个皇子,一个男儿身。 当初接生的只有嬷嬷一个人,这个秘密天衣无缝,没有人察觉和发现。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皇子也慢慢的长开,眉眼间也显示处越来越惊心动魄的漂亮。 这种奇异又绝艳的漂亮在冷宫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灾难,会迎来无数人的垂涎和觑觎,会吸引到更多的豺狼虎豹,这是毁灭性的灾难。 妃子时常在晚上都会抱着皇子痛哭。 第二天就拿起一把剪刀,不顾嬷嬷的阻拦,咬牙狠心的把那一头如泼墨般的发丝剪了,把那雪白的小脸一涂的黑黑的,活像一个要饭的小乞丐才罢手。 做完了这件事情,妃子又抱着皇子哭。 她说。 “姌姌,是母妃对不起你,下辈子就不要再出身在帝王世家了。” 母妃哭了,嬷嬷也哭了。 姌姌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这悲伤的气氛给熏染到了,也跟着哇哇大哭。 . 这个一直小心翼翼,藏了几乎十八年的秘密,就这么毫无保留的,被迫的,展现在叶豫的眼前。 叶豫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么的惊讶,脸部的轮廓依旧是冰冷不近人情的,和他此刻的呼吸动作完全不一致。 疯狂又平静着。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6) 小福子发现皇帝这几日还是不高兴,不是都见到自己心中的意中人了吗?怎么还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整个人很疲惫的样子,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扑下了扇形的阴影,乍一看浓厚得就像是精神不济一般,格外荏弱而文静。 晏冉手上拿着一本书册,然而都过了一柱香的时候,都还迟迟没有翻页,很明显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小福子把白玉盘上的糕点推了过去,“陛下,您尝尝今日的芙蓉糕,奴才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 的确是小福子花了心思的,芙蓉糕上面还有细致漂亮的花纹,让人瞧着都特别的有胃口。 可是晏冉只是敷衍的吃了一个,就再也没动了。 这让小福子不免担忧,“这芙蓉膏是不符合陛下的胃口吗?” 晏冉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福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看到晏冉苍白透明的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把到了杯热茶。 晏冉伸手端着,抿了一小口,淡色的唇瓣湿润。 衣袖因为动作的原因,而微微的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又伶仃的手腕。 一开始小福子并没有注意,只是随意的往旁边一撇,却眼尖的看到了那手腕凸起来精致的腕骨印着一枚红的发紫的印记。 那种红痕不像是磕着碰着,更像是……被人狠狠地吸吮过,啃噬过,充满着浓烈的占有欲,从而留下来的痕迹。 如今敢对皇帝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世间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所以小皇帝去了摄政王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只有小皇帝一个人偷偷的溜了进去,摄政王府邸当然并不是任何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被放进去。 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才让小皇帝轻松地跑了进去。 而要是知道皇帝会被……小福子是一定不会心软答应皇帝的请求的。 小福子的眼睛像是被那一道红痕给刺痛到,可是又自虐般的不移开视线。 直到晏冉把那一杯热茶喝完,手臂放了下去,衣袖也跟着滑了下来,遮住了那一截手臂,他的目光都还是愣愣的。 “小福子?” “小福子……” 皇帝柔软又沙哑的声音让小福子回过了神。 他蓦然惊醒,低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了?”皇帝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小福子不同的情绪,“是谁欺负你了嘛?” 小福子低下了头,不敢把自己眼中的复杂暴露出来。 晏冉却以为他真的受了欺负,立马急着向他保证,“小福子,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定要跟朕说,朕是皇帝,朕帮你欺负回去!” 天真又率真的话就像一把刀插进小福子的心口,让他自己更加无法面对皇帝那张苍白漂亮的脸。 “小福子,你别怕。” 皇帝拉住了他的手,嗓音格外的柔和,甚至还染上了几分轻哄,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更加安心。 手指头蜷缩了一下,小福子抬头,面色如常,笑着恭敬,“陛下,没人敢欺负奴才,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那个不长眼的敢到奴才面前横呢?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晏冉听着这段话直皱眉,纤长如同蝶一般漂亮优美的睫毛轻眨,鼻尖上的红痣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泛红。 “不许这么说。”皇帝板着一张脸,想让自己看的更加严肃,“你不是狗,以后要是再让朕听到了,就要罚你。” “狠狠地罚你。” 后面还有加一句,为了体现气势。 小福子瞬间苦笑不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轻松和笑意如雾气般消失了。 他僵硬着背,问:“陛下和摄政王和好了吗?” 晏冉把摄政王生气了偷偷告诉了小福子,还要让小福子帮忙出主意。 小福子如果光看外表的话,其实看不出他有多么的出彩,只不过是过分白皙,五官普通。 没有一张染上蜜汁的嘴,呆呆愣愣的,怪不得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太监。 可偏偏就这样平平无奇的他,入了皇帝的眼。 虽然这种宠爱没有人会羡慕。 晏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的苍白,过了一会儿病态的红晕又在脸颊上蔓延。 又红又白。 不用说话,小福子就知道结果了。 那一瞬间,震惊,不可置信,刺痛,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他低着头,狠狠的咬着牙,才忍住了那鼻尖上的酸楚。 “没,没什么。”皇帝还在那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用拙劣的演技来表述她的轻松,“朕可是皇帝,摄政王他,他怎敢与朕置气。” 这话晏冉说到后面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可小福子依旧要装作信服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不然陛下伤心和难堪,也只有装聋作哑,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但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被人如此侮辱欺凌? . 暮色沉下来时,夜幕即将来临,长安城的夜无疑是美好而又繁华的。 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上了灯山彩楼,灯楼高达数丈,有的比城墙还高,千盏万盏花灯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陛下,陛下你走慢点……” 眉眼绝艳苍白的人儿,哪怕穿着一件极其朴素的素衣,依旧遮不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夺目。 她对着紧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小福子,扬起了一抹笑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鼻尖上的红痣在这灼灼的光辉下娇艳欲滴。 “这里好好看。” 晏冉就像一只从未踏出笼子里面的金丝雀,第一次以那双眼睛看到了这世间的繁华景色,一时之间被迷了眼。 小福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闻言也笑了,“公子,这儿不仅美,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他拉着晏冉,起在了人群当中,成了众生的一粒。 猴子跳圈,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铁砂掌,捏泥人,扎糖人等等。 这里的一切对晏冉来说是那么的新奇。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7) 街道处的老爷爷捏泥人的手工很不错,如神似化,小巧又真实,栩栩如生。 晏冉几乎是一眼看过去就走不动路了。 老爷爷抬头,笑呵呵地:“要来一个嘛?” “要!” 晏冉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那你要捏什么?” 晏冉把一个人的外貌特征说了出来,仔仔细细,反复交代。 小福子越听越觉得耳熟,猛然反应过来之后,悚然一惊,看了一眼和蔼的老爷爷,又看一眼兴致勃勃地晏冉,细微的皱了皱眉。 把人拉到了一边,晏冉不解,还没有疑惑的发问,小福子就先一步开口:“公子,这玩意糙得很,不如改日奴才命人去定做。” “不要,我就要这个。”现在很明显是晏冉性质最好的时候,自然不会被他两三语就劝住。 “可是公子,”小福子的眉头已经锁住了,“你要这些也无用啊。” “可是……”晏冉垂下脑袋,没有了刚才那种开心的劲儿,无精打采的样子,过了会儿才没忍住说,“可是我喜欢……” 小福子感觉心口泛酸,咽下了喉咙里的干涩,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陛下要是喜欢,那就捏个自个的,捏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人也不一定稀罕。” 这话说的让晏冉有点不高兴,有点难过,她也不表现出来,就是用那双雾蒙蒙清澈又干净的眼眸盯着小福子看,那眼神直接看到人的心底去了。 恐怕晏冉要心,别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挖出来。 小福子在心里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被这个目光看久了,他也遭不住了。 最后,还是买了。 晏冉抱着小福子的手臂,笑得像个孩子。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烛火摇曳着,越发显的男人的身形高大健壮,影子印在了地板上,张牙舞爪的像一只嘶吼的野兽。 晏冉一进去,就看到这存在感很强的男人。 没有办法忽略。 叶豫背对着他们,半明半灭的烛火照射在他的身上,一半与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了声响,稍微的侧过了身,语气很自然,轮廓依旧冷峻俊美,“还知道回来。” 小福子脸色一白,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咬住了舌尖,才忍住了想要颤抖的冲动。 晏冉很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什么,步伐欢快的来到了叶豫的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小渝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小福子低着头,不说话。 晏冉见此,松开了叶豫,来到小福子面前,欢欢喜喜地拉住了他的手,就像两个人像正常人一样在街道上拉手一样。 只不过当初小福子的本意只是怕晏冉走丢了。 两人的动作太过亲昵,这一幕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叶豫呼吸一窒,焦躁的怒火从心头卷起。 也是失控,越是要克制。 “好玩吗?” 男人的声音暗哑平淡,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低下的语调阴冷如带着冰渣。 “好玩!”晏冉眉眼弯弯,果然又被吸引了过去,“外头好漂亮,和皇宫完全不一样,小渝哥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还可以放花灯呢,可漂亮了。” 那生动鲜活的模样,是少有的。 叶豫黑眸风云翻涌,只倒映出晏冉的身影。 “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吩咐,脸上没有表情。 终于,迟钝的晏冉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拉紧了小福子的手,很明显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在男人越发危险的目光下,晏冉还是乖顺地走了过去,琥珀色的眼眸怯怯生生的望着他。 “伸手。” 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 晏冉被弄的很紧张,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伸了过去。 叶豫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忽然抬手用力的打了下去。 男人的掌心粗糙又是茧子,还比晏冉大一倍,这么一巴掌下去,直接把她的细嫩的掌心打的通红。 他手劲很大,没有手下留情。 晏冉先是傻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手心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然而还不够,男人又毫不留情的打了将近十次,才停手。 晏冉的掌心已经肿起来了,红红的一片,麻麻地,没有了知觉。 她都还没有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得了这么严重的惩罚,睫毛沾上了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面落下。 哭得无声无息,偏偏就让人心疼的魔力。 叶豫的心脏被无名火烧得狂躁,他把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捏紧,指骨泛白。 “还敢乱跑吗?” 晏冉的眼睛霎时更红了,慢慢的凝聚出晶莹的泪珠,咬着唇抽噎着。 手心痛的失去了知觉,此刻也不敢说话,默默流眼泪。 叶豫把视线移到了小福子身上,那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主动看一个死人。 小福子更着叶豫身后。 出来后,叶豫背对着他,抬头望着月亮。 一滴冷汗滴进了眼球中,小福子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脑袋死死叩着地,“王爷,奴才该死……” 叶豫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 “陛下她……只是被关的太久了,奴才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奴才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王爷,饶命啊!” 叶豫背着手,脸部的轮廓藏匿在阴影里面,玄色的衣裳铺了一层月光。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 小福子死死地闭着眼睛,牙都快要被咬碎了,脑袋用力的磕了三声,血液流出。 他哀求着,一遍又一遍。 “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救王爷饶了奴才一命……” 叶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很冷:“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 小福子磕着头,不言不语。 叶豫面色冷静,恍若修罗,“本王的人,你配碰吗?” 小福子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额头叩地,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颤声道: “奴才不敢。” “不敢?”叶豫冷笑了一声,他居高临下,眼眸锋利阴沉:“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8) 小福子跪着,脸色苍白如纸。 一直隐藏着的,不愿意被揭开的秘密就这么被戳破。 他怎么敢呢? 叶豫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煞气。 “去领三十大板吧。” . 晏冉坐在软榻上等着,今天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没坐一会儿就来了困意。 直到脸颊被粗糙的指腹用力的摩挲得发疼,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烛火的灯光摇曳,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像是充满攻击性即将要捕抓猎物的野兽,晏冉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嗓音软软地,还带着些困意:“小渝哥哥……” 叶豫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怎么啦?”晏冉不依不饶,有点着急。 她又看了一眼门外,“小福子呢?” 下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掐住,晏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憋痛的闷哼声。 叶豫顿了一下,像是转性了一样,轻柔地摸了摸她被掐红的嘴角,一边喃喃道:“……外头好玩吗?” 晏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僵硬着身体任他无限度的靠近。 近到她以为两个人都快要亲上了。 晏冉顿了一下,亲了上去。 真的好笨拙,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狗,只知道舔舐着男人紧闭着的薄唇,青涩稚嫩。 像是无声的讨好,又像是带有目的性的求饶。 叶豫垂下眼眸,表情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为什么?” 晏冉红着耳尖,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似乎盛满了星河。 叶豫轻易的扯掉了她纠缠着脖子的手,淡淡道:“不是怕我吗?” 晏冉低着头,垂着白嫩又修长的脖子,不说话。 并不是不怕,只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已经超过了恐惧。 “我和陛下说过什么?”他面上笑着,语气却让人发寒。 晏冉慌乱抬起头,无措而又急迫,组织的语言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支离破碎:“我,我有乖乖听话的,可是,可是……” “嘘——”叶豫用食指按住了晏冉那艳红的唇瓣,嗓音暗哑醇厚,“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在晏冉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粗糙宽厚的手就牢牢地抓住晏冉的肩膀,一手一把就攥着她手腕强行扯过来,这几下动作太大力,几乎是又拽又抱,推拒到了龙榻上。 晏冉整个人都摔在了上面,脑袋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几乎窒息。 随后另一句高大而又滚烫的身影随之压了下来。 “陛下,臣最讨厌不懂分寸之人。” 男人声音低沉就仿佛捕食前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的野兽。 晏冉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叶豫捏着他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生生捏碎:“陛下也不要忘了,如果您现在坐的位置是谁给予的,我既然能让你坐,也能让别人坐。” 天下之人如何的多,只要不傻,四肢健全,叶豫就是有这个能力让对方随意顶替着晏冉的位置,或许只需要他一句话的时间。 他已经被背叛的怒火迷住了神智,他心性冷血,不知何为心软和怜惜,说出来的话也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别人的心上,而他却不自知。 浅浅的月光透过宫窗精细的雕花窗照射了进来,投下来的阴影精美梦幻。 如同编织的一场恶梦。 黑暗中男人冷峻的脸只映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晏冉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且能感受到他的无情。 冷漠又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就像是对待一个廉价至极的玩物,随意把玩。 就算是碎了又能如何呢? 他不在意,他不心疼。 他只是冷眼旁观。 晏冉使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在男人的脖颈侧留下了一条红痕。 但是晏冉这个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甚至是更加刺激到了男人的血性。 后脑勺被粗鲁的一把抓住,如同天鹅般的修长雪白的脖颈绷成了极致的弧度,脆弱易折。 晏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漆黑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就如同飘然的蝴蝶。 那是一个近乎残酷而又冷漠的蹂躏。 这并不像是在亲吻,而是在惩罚。 血腥味蔓延开来,撕扯着。 晏冉的唇疼的厉害,嘴角破了,却依旧没有得到男人的心软。 在小的时候,晏冉其实并不怕苦和痛,因为这种经历多了,就觉得麻木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在叶豫的面前,晏冉就好怕疼啊。 真的是怕极了。 可是男人就是想让她疼。 啪—— 叶豫愣住了,脸颊上轻微的麻意让他回复了神智。 这是晏冉用尽全力的回击,其实也并没有多疼,因为晏冉也实在没有多少的力气。 可是依旧惹怒了叶豫。 “还是学不会乖呢……”叶豫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又诡异的笑容,掌心上粗糙的老茧在晏冉光滑的侧脸皮肤上划过,“是不是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才敢如此放肆。” 叶豫的手从晏冉脸上一点一点的滑过,轻柔至极,仿佛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喜爱一般,慢慢的滑到他颈间,没有任何征兆的掐住了那纤细到不堪一击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 晏冉仰着脖子,痛苦的喘息,脸颊透出艳红,斜阳夕照一般。 就以这种窒息的姿势,叶豫又亲了过来。 或许这并不算得上一个名义上的亲吻,更像是啃咬,吞噬。 那血,是建立在晏冉的痛苦之上,却给男人带来了更加隐晦的,汹涌的兴奋感。 晏冉的眼泪是调味。 晏冉的血液是主食。 而晏冉,只不过是一盘珍馐美味,可供叶豫品尝。 . 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小福子忍着疼痛,到底还是不放心,来到了乾坤宫。 门口也有人守着,是几名宫女,交头接耳。 小福子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几个字,不由皱眉,压着声音低喝:“你们都在做什么?是太闲了吗?” 宫女翻了一个白眼,神色嘲讽。 小福子想到了宫女们聊天时偶尔听到了几个字,脸色有点难看。 “昨夜,摄政王是几时离开的?”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29) 宫女冷笑一声,不屑道:“摄政王今日寅时才离去呢。” 小福子的心咯噔一下,转身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推开门,跑进了寝宫。 衣服被支零破碎的丢在了地上,足以看出对方的急切和粗鲁。 小福子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如千金般的重,每走一步,如同刀割。 隐隐约约已经有所察觉,可是当掀起明黄色的床幔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眼眶发红。 晏冉的被子盖到胸口,露出的雪白削瘦的肩膀上青红交错,几乎没一块好皮;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就像是枝头无力绽放的海棠花。 小福子的嘴巴张张合合,喉咙干涩,缓了好久,才声音颤抖吐出来几个字来。 “陛下……” 这声陛下就如同泣血之刃,听着都心疼。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徐徐睁开,只打开了一个小缝,没有看清人影,却能感受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对方似乎很难过,晏冉隐隐约约也可以感受到。 不知怎的,她也就难受了,胸口闷闷的。 她想让对方不要那么难过,可是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没有清醒到几秒又晕了过去。 年轻皇帝单薄的身体裹在冰蚕丝被里,一直拉到颈口,隐约可以留下的齿印和吻痕淡淡的留在皮肤上,刻骨铭心。 小福子脊背发寒,他啜诺着嘴唇,擦了擦眼角,跑了出去叫太医。 太医迟迟赶了过来,小福子先一步给晏冉穿好衣服。 也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小福子心里只有晏冉身上的伤口还有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哪怕是看到这副令天下人为之震惊的画面都没有惊讶一下。 在他的眼里,陛下就是陛下,无关男女。 太医见晏冉脸色苍白就跟死人一样,心中悚然一惊,一探晏冉的鼻息,发觉还有气,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仔细一探,发现晏冉很明显的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也许是年幼时实在是过的苦,过的艰难,所以年轻皇帝的身子骨不好,这是年幼时就落下来的毛病,长大了也很难修养。 太医拿起细细银针,同时也把遮到下巴的被子往下面扯了一点。 露出了脖子。 红红紫紫。 太医定晴一看,脆弱雪白的脖颈上青黑的一道掐痕,还有深可见血的齿痕,像是恨不得硬生生咬下来一块肉来。 那一瞬间,太医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头窜到脚。 在这个皇宫中,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皇帝手中并没有实权,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是不管如何,到底还是皇帝,到底还是真正意义上坐上了那龙位。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人有这样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 太医摇摇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是叹这年轻皇帝命苦,命难。 年幼时被欺凌,长大之后哪怕坐在了皇位上,也逃不过小时候的命运。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幼鸟,不管如何挣扎,永远都飞不出这个笼子。 . 天黑了,窗外夜色渐深,幽幽皎月栖息在柳梢,洒下一道光偷偷探进窗台,屋内灯火通明,火苗摇曳。 叶豫一身寒意的走进殿内。 晏冉倚在榻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露出来的脖颈痕迹特别的鲜艳,如泼墨般的头发柔顺的披萨在肩膀上,肌肤雪白,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又惑人。 在这种暖暖的灯光下,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叶豫坐在床边上,掌心在晏冉颈边青紫色的於痕上轻轻揉捏着:“疼吗?” 太医跪在在床帏之外:“王爷,陛下她身子骨弱紊乱,脉象阴阳缺乏,必须得好好调养,不然……” “无事就好。”摄政王明显并没有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似乎只有人没死就行。 太医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摄政王的不耐,于是就闭上了嘴,没有再说。 “咬吃了吗?”叶豫淡淡的道。 晏冉默不作声的偏过头,然后被叶豫拧着下巴扳过了头。 “本王在问你话呢?” “……” “晏冉。” “……” 叶豫不怒反笑,“好好好。” 他松开手,起身,健壮的身影在床幔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 “把小福子叫过来。” 晏冉垂着长长的眼睫,扇形的微薄的阴影如同蝴蝶残翅。 依旧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太医退了下去。 两位侍卫压着小福子进来,不等小福子自己跪下,直接上脚一踢。 砰—— 小福子咬着牙,忍着痛,不吭声。 叶豫轻描淡写的说:“就是你教坏了陛下?” 小福子死死地低着头,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叶豫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拖出去斩了。” 侍卫刚把小福子拉起来,厚厚的床幔就传来一道很虚弱,很沙哑的声音。 “……住手。” 叶豫转过身来,男子英俊的面容面无表情,脸上的冷峻之感凝聚着一种凌冽的寒意,让人只见了一眼便足以望而生畏。 他掀起床幔走了进去。 对上了暗淡无光的琥珀酸眼眸。 叶豫道:“不装哑巴了?” 晏冉又低下了头。 她那么瘦,露出来的脖子那么细,上面印记就更加显得恐怖了。 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晏冉嘴角勾起了一抹毫无感情的笑,“陛下,生气了?” 他似乎觉得对方特别可笑,人小小的,胆子倒是大。 没有敢在他面前耍小脾气。 皇帝单薄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吭声,诺诺地,苍白削瘦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显现出仓惶之色。 特别等男人靠近的时候,小脸苍白,显得更加害怕了。 “陛下是在怕臣吗?” 叶豫伸手一把将晏冉圈入怀中,她就这么浑身僵硬地,身体的反应在叫嚣的要跑,可是她却被困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说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男人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了。 她慌乱地抬眼望去,叶豫的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深沉而冰冷。 其实对方从始至终都是以这种玩味而又冰冷的视线看着她,只不过是她之前没有仔细去看而已。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0) 叶豫的手抚上了晏冉微凉的脸颊上,只感着晏冉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那双漂亮如同湖畔般干净的双眸死死的垂着,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似乎是在恐惧,似乎是在害怕。 叶豫的眉头蹙起,心里涌起无可按捺的怒火,抬起手去触碰对方冰冷柔软的脸,粗糙宽厚的手掌下滑,用力抓住皇帝脆弱的后颈。 用了几分力道,晏冉立马吃痛地蹙起眉来,睫毛也跟着颤了一下,抬起眼眸,湿漉漉地一片。 干净的眼底倒映出了此刻男人冷漠又残酷的一面。 男人也并没有因为皇帝的眼泪而心软半分,力度不减甚至更重,他的大拇指扣着晏冉颈脖的脉搏轻轻地摩挲着,令人有一种下一秒男子可能就会扭断脖子的错觉。 他是真的没有心软,他是真的铁石心肠。 “你哭什么?我何曾说过要伤害你,你又害怕什么?我就那么可怕吗?” 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 相比于对待其他人,他对待这个小皇帝的确是仁慈的过分,没有谁敢在摄政王的头上撒野,更没有人敢令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呢? 起码在叶豫的眼中是这样。 “你,你要杀小福子……”她身体在颤抖着,明显是被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无情和狠戾暴虐给吓的不轻。 那是真的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压迫感,带着血腥味,如何让人不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唇瓣都在抖,一句话都说不顺。 叶豫听闻,表情淡淡的,手上的力度却又捏重了几分,冰冷深沉的嗓音在寂静窒息的气氛里显得愈发的可怖骇人。 “我想杀谁?谁能阻止?” 叶豫本来就是喜怒无常之人,只要他不高兴,时刻都可以见血,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无数。 现在这个小皇帝的话,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我不仅要杀他,我还要把他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的轻松,依旧是那副淡淡而又冷漠的表情,浑身都浸了一股狠厉的冷意,光是对上那双黑眸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啊?”晏冉红着眼眶,鼻尖上的红痣更加显得娇艳欲滴,“小渝哥哥,你杀了他,不如把我也杀了吧。” 叶豫没有表情,平静道:“你在威胁我?” 皇帝的脸苍白到几乎透明,后颈疼痛异常本能地想要逃离叶豫的掌控,可是又不敢胡乱挣扎,生怕惹恼了男人。 只能慢慢的攥紧了手指,骨节泛白。 “不是的……”她还是那么的美丽漂亮,不似凡人,哪怕是哭起来也是美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人……小渝哥哥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柔软,染上了轻轻的哭腔,眼睛雾蒙蒙的,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叶豫都无法理解的,实在是包含太多了。 “我的小渝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 从出生起,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世人怕他,惧他,恨他,敬佩他。 唯独没有人说过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实在是陌生,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叶豫的人生中。 以至于让他都觉得陌生。 可是身上却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热感久久散不去,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消过心间,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头,令人发痒。 对上晏冉的眼睛,叶豫的动作缓和了几分,眼底的冷意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50%!】 晏冉抬起手,却并不是挣脱,而是把手指搭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就好像不管男人所做的如何过分,如何不可理喻,如何伤人,对方都会无条件包容顺从。 她就像是一只独属于叶豫的金丝雀,任由他随意的掌控和摆布。 叶豫感觉到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他松开了晏冉的后颈,而后手轻轻揉了揉晏冉后颈处已经淤青的皮肤。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可是表情依旧冷淡的,垂下眼,双眸沉沉地望着她。 问她。 “多么喜欢?” 晏冉毫不犹豫:“小渝哥哥要我的命都行。” 在反反复复的梦境中,晏冉日夜都只记得一个人。 叶豫还有血。 一次又一次。 晏冉不敢见血,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艳红的颜色唤起了脑海深处的画面。 叶豫看着晏冉真挚没有一丝虚假的脸,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笑意,身体向前倾,淡淡道:“我不要你的命。” 凑上前,薄唇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朵,声音暗哑,“我想要你。” 晏冉的眼尾都还是红的,却还是艰难的拉住了男人的手。 “让他们走。” 叶豫平静道:“怕什么?” 晏冉咬着唇,满满的都是羞耻,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咬字清晰,黏黏糊糊:“小渝哥哥……” “好,依你一次。”叶豫沉声笑了,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却无丝毫波动。 “都退下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迅速离开,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影子。 很快寝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忽然,叶豫一把将她推倒在龙榻上,没有任何的预兆,龙榻都因为过重而发出“嘭”的一声。 叶豫俯身吻住了她。 淡淡浅浅的香气在鼻尖弥漫,叶豫见晏冉闭上了眼睛,也有模有样的闭上了。 叶豫的手用力的,带着控制性的抓住了晏冉的腰。 男人高挺的鼻梁摩擦过晏冉柔软的面颊。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平时上的亲吻,缠绵悱恻的,青涩又热烈,这给叶豫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侧脸,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从后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温热感久久散不去,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消过他心间。 一吻结束,叶豫眼神暗沉沉地,涌动着可怖的欲望,令人毛骨悚然。 晏冉淡色的唇红肿起来,就连下巴都红了一大块,湿漉漉的,涩情不已。 叶豫淡淡道:“舒服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1) 晏冉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低着头默默不说话。 男人似乎已经亲上瘾了,不知过去多久,她才松开恍恍惚惚的眼睛。 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喘,声音嘶哑得性感。 “陛下,你喜欢吗?” . 两个和好之后,叶豫经常会来。 要么是在养心殿,要么是在御书房,不分白日与昼夜,日日厮混。 小福子劝过的,作为旁观者,他比任何人都能清楚叶豫的薄情和冷血,一腔纯真付之真心的晏冉终究会被辜负。 可是晏冉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拉着小福子的手,反而还来安抚他。 “小渝哥哥不坏的,他只是太孤单了,往后,我陪着小渝哥哥,他会变好的。” 天真的如同稚子般的话让小福子不忍心打破。 . 萧瓷收起手中的书卷,今日不知道第几次抬眸。 小皇帝乖乖巧巧地坐在桌案后,一脸认真仔细的看书,简直是乖的不行。 萧瓷无声的勾了勾唇。 他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白团子。 小皇帝一眼就看到了,惊喜地叫出了声,“小猫咪!” 萧瓷低眸含笑,“送于陛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接。 晏冉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萧瓷愣住了,有些无措。 “为何?” 晏冉低头,耳朵红了。 “小渝哥哥不喜欢。” 萧瓷整个人都僵住了,此刻皇帝的神色仿佛在他的眼中无限的放大放慢,最会猜透人心,最会看人脸色的他怎么会不知? 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寒冷刺骨。 小皇帝似乎低头看久了觉得脖子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不小心把衣襟弄得折下去了一些。 一枚泛红泛青的吻痕印在上面,在雪白的肌肤上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暧昧。 手一松,小猫没有抱稳,从怀里掉了下来。 白团子发出刺耳的叫声,还好骨头是软的,没有摔出什么来。 落地后方还向前走了两步。 而晏冉的视线很明显被小猫给吸引,忍不住都是小猫伸出手。 可是伸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触碰到柔软的皮毛,而是被另一只更加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给拉住了。 晏冉迷茫的抬眸。 桌案上的墨水被掀翻在地,泼在了地上,墨香弥漫。 晏冉被扯了过去,男人的脸背对着阳光,疯狂喘息得好似暴怒中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嘶咬她的喉咙。 明明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慈眉善目,冷冷清清,给人的感觉却比恶鬼还要可怕。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把皇帝的衣襟粗鲁地撕开。 果然,更多艳丽的痕迹交叠在一起,重的泛青,足以看出对方有多么的用力,带着多么浓烈的占有欲。 可怕又心惊。 他自认为干净纯白的像一张白纸的皇帝,其实早已经被人给染指。 “是谁呢?” 他看着晏冉,微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逼出来的,“是不是叶豫?” “是他逼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陛下,你是被迫的,对吗?” 萧瓷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然后紧紧的攥成了拳。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底是如何的翻天地覆。 一直视为心灵间最干净的一块,终究是被人辱无情的玩弄脏了,肮脏至极。 晏冉似乎觉得他这样的举动莫名其妙,她想要狠狠地推开男人。 然而他的力气那么的小,男人的身体是那么的健壮,她甚至都不能让男人摇晃一下。 “关你何事?” 晏冉抬起下巴,矜贵又高傲。 “不要碰朕,不然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她一向讨厌萧瓷的,从第一面就开始了,从来都不加掩饰。 萧瓷阖上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种坚硬仿佛岩石一样的、丝毫不为所动的神情。 再次睁开眼睛,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是面无表情。 晏冉身上穿着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做的,近日天气又热,她又贪凉,于是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也是薄薄凉凉的,穿在身上很舒服。 晏冉惊呼一声,惊慌失措扬声大喊。 “来人!” “谁敢踏进来一步!” 紧跟着的还有男人冰冷的嗓音。 这一句话足以震慑到任何人,果然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进来。 小福子被她吩咐到休息。 因为小福子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很艰难,晏冉一下子就发现了,去询问,可是小福子却是遮遮掩掩,后来直接说身体不舒服搪塞了回去,晏冉当然强制命令对方去休息养伤。 在无措不安的情况下,晏冉的手用力一甩。 啪—— 很清脆的一个巴掌声,终于看出晏冉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晏冉现在的样子很可怜,眼尾艳丽,鼻尖上的红痣灼灼生辉,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瓷呼吸一乱,额头分泌出汗水,眸色阴沉沉的盯着晏冉,脸颊火辣辣的疼中带痒。 萧瓷脊背僵硬笔直,隐忍的脖子蹦出青筋,满心的怒气翻滚,目光却紧紧落在晏冉的脸上,哑着嗓子:“陛下,您脏了,臣伺候您。” 晏冉厌恶极了,她往后面躲,往后面缩。 尽力装作一副很冷漠而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其实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滚开,你才脏呢,你最脏了!”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2) “我脏?”萧瓷怒极反笑,白衣袍下肌肉紧绷,掀起眼皮望着极致远离他的皇帝,藏住恶狼般的凶狠和贪婪,清清冷冷地,恍如仙人,突出来的字却句句无情,“陛下可是忘了,为何会沦落到此吗?” 成为一个傀儡,被杀父杀兄,隔着血海深仇,要是正常人隔着这么大的仇恨,怎么会交付真心。 可是晏冉不一样。 晏冉生在帝王家,却从来没有得到该有的一切,遗落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在这皇宫中,没有人把晏冉当做皇子,甚至没有人把晏冉看做一个人。 就连路过的太监也可以踩上两脚。 从出生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有前皇几面,在她的心里就跟陌生人没有不同。 以至于那些人死了,晏冉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需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晏冉抬起下巴,眼尾艳丽。 如此油盐不进,萧瓷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伸手握住皇帝的手腕,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冷清如玉,可是他火气却是旺盛的,掌心极烫,烫的手腕那处微凉的皮肤颤栗。 “滚开,不要碰朕!”小皇帝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狠狠的把他给甩开,恶声恶气的嫌恶:“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把你如何吗?” 萧瓷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奇怪,变得诡异。 随后,恢复了平静。 一身白衣公子,眉眼清冷慈悲,面如冠玉,低眸漫不经心,“陛下以为,摄政王真的是良人吗?” 晏冉不说话,可是那双亮极的眼睛就已经代表了所以。 叶豫松开了手,低头思考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直到萧瓷离去,晏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豫的情绪就如同潮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白衣依旧,如玉公子。 居高临下,眼眸暗沉。 “你很快就会明白。” 晏冉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那双眼睛,却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 书房地上摆着一鼎铜炉,精锻炭火内夹杂着苏合香与熏陆香,芬芳宜人,澄青的地砖融融透出凉爽之意,隐去了热意。 纤细的尘埃在光中静静飞舞,使得光线显出几分纱样的实质。 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起来,似乎有无形的冷气正在发散。 从萧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开始,气氛就一直这么压抑着,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人的心口。 可是两个人都不是常人,已经一柱香的时间了,已经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直到良策轻叩门,萧瓷才施施然地起身,抚平了衣袖上的皱褶。 “今日就到这吧。” 萧瓷起身,不动,“不知我刚才的提议,摄政王的意见如何。” 男人顿了一下,望着萧瓷,脸部轮廓俊美如神祗,慢条斯理地开口:“再议。” 嘴上说的毫不在意,那双眼,却沉黑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恍如地狱中拿人性命的无常。 萧瓷意味不明地问:“难道你动心了,你明明知道曳家是怎么……” “闭嘴!”叶豫冷声道,手背经脉凸起,五指收紧着,将手心的肉都攥破了。 萧瓷接着说:“你们是仇人,何必这么苦苦纠缠呢?你如今这么做,对得起下面的曳家亡魂吗?” 叶豫一拳打了过去,萧瓷没有躲,硬生生的抗下来了这一拳。 叶豫的手劲极大,可以徒手轻易的捏断一个人的脖子,一拳下去要是平常人恐怕会牙齿都被打断,可萧瓷没有,只是脸部紫了一块。 叶豫失控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失控了,脑中渐渐蒙了一层混沌,却又清醒得很。 最后,叶豫将一切情绪掩回了眼底深处。 他的眼底,关押着一只凶狠血腥的猛兽,此刻锁链已经摇摇欲坠,最终被男人的理智关进了牢笼里。 萧瓷根本就没有在意脸上的伤,依旧是那么的从容平淡。 “把她,交给我吧。” 叶豫垂下了脑袋,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脸,只不过那紧绷的下颌线可以看出那平不平静的内心。 . 晏冉还在睡午觉的时候被男人给弄醒了。 动静实在是闹的太大了,再不吃下去就成猪了。 晏冉迷迷糊糊地,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柔顺地拱起美好的弧线,垂下来的两条手臂就如同指头上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呼吸瞬间变重了。 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晚了。 结束以后,晏冉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蔓延到了脖子,像一朵盛开到糜烂的花,每日一处都被浇灌的饱满艳丽,眼圈沾着湿红,泪盈于睫,真是好一幅雨打海棠的楚楚情态,不动声色的蛊惑人心。 叶豫却像往常不同,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凶狠饥饿的像头狼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眸晦暗不明。 手掌虚虚的拢住了那纤细的脖子,胸中升腾盈满的杀意。在这杀意中,一个声音却鼓噪着:下手吧,下手。 杀了她,给曳家报仇,杀了这个引诱人心的罪孽,这个引诱他堕落的魅妖。 可是最终,叶豫只是松开了手。 他摸了一下晏冉的脸,忽然问:“陛下的生辰是何时?” 晏冉想了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记得了。” 已经有太久没有过过生辰了,早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 叶豫顿了顿,抿着唇每没有说话,可是抚摸着晏冉的手掌却格外的温柔。 这份温柔是极其的罕见,因为叶豫从来都是自我的,平淡的,好像永远都独善其身,好想永远都无动于衷。 大约是这份温柔给了晏冉勇气,她忽然对表情晦涩难辨的男人道:“小渝哥哥。” 叶豫抬眸,深邃俊美的轮廓几乎让人一见难忘,眉峰处的那一道小疤平添凶煞。 晏冉抬头,精致漂亮的眉眼在暖色阳光的映衬下恍若美玉生晕,“你的生辰我记得。” 一直都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早已在梦中演练了千遍万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3) 晏冉顶着脖子上斑驳的痕迹,露出了一个很浅,又很干净的笑容。 “到时候我给小渝哥哥一个惊喜。” 叶豫的眼皮跳了一下,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晏冉抱住了他,在他的嘴角边印下了一个纯真的吻。 轻声道:“小渝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问的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带上了不自知的期待,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辰,没有人舍得让这双眼睛暗淡。 可是男人只是低着头抿唇,冷厉的下颌线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长久的沉默让晏冉心里却越来越凉,在叶豫伸手扯开她的手臂的时候,忍不住道:“小渝哥哥,你有点一点,哪怕一点喜欢我吗?” 叶豫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或许吧。” 这对于男人来说轻轻松松三个字,可对于晏冉来说就如同带有毒的针刺进了心头中,疼痛难忍。 或许吧。 这三个字,充满了敷衍和不耐。 如果真的是会喜欢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应该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叶豫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晏冉。 晏冉毫不犹豫,一口喝完。 晏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难过的情绪,不愿意让男人发现,低声道:“小渝哥哥,明日,要早点来呀。” 叶豫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或者他察觉出了,也不在意,转身走了。 . 小福子怎么样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可怕的一天。 他被人高马大的侍卫拦在乾坤宫外头。 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并不太真切,但是他敢肯定一定是晏冉的。 他从那模糊的音节中听出了痛苦,绝望,崩溃种种的情绪。 这让小福子眼前都发黑,耳朵仿佛一直有这个音节在耳边回荡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他喘息粗重,勉强稳住自己情绪,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 白日之下,皇帝没有上早朝,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反复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养心殿的禁卫军加了一层。 而皇帝称病,一直都在殿中静养。 小福子当然不相信这狗屁的话,昨日皇帝还在他的面前欢欢喜喜的说着要给叶豫一个印象深刻的生辰宴,要风风光光的。 怎么可能今日就病倒了,而且还连走路都不行。 小福子伪装成送餐的太监勉强的躲过了那些人的视线,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殿门是紧闭着的,还是白日就把所有的光线都隔绝在外面。 树叶摇曳着,金色的阳光透过云破碎的树叶都在地上。 风吹来都是热的。 小福子低着头,手指慢慢的抓紧手里的食盒,骨节泛青。 他低眸顺眼,直直的站在门口,一大半的身子都沐浴在灼热的阳光之下,热汗绵延。 敏锐间,小福子听到了一阵迷糊不清的黏腻暧昧的声音。 而四周的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像个木头一样站着。 心中不安的情绪放大,小福子提着食盒,由于瞬间不顾任何的想要冲进去,还好制止住了这可怕的想法。 他低着头,停止脚下好像和这群木头人融为了一体。 “不……” 断断续续,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纱。 小福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不会听错,这就是陛下的声音。 晏冉原本柔和清越的嗓音如今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和颤音,无助而可怜的表示着抗拒,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一般。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4) 只是他化成灰都忘不了的声音。 头顶上的阳光炎热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凉,瞳孔剧烈的颤动着。 小福子不自觉的想要去靠近,靠的更近一点,听得更清楚一点。 就在这夏蝉涌动着清风的声音中,屋内突然传出一阵隐晦闷闷的的尖叫声,宛如被捂住了嘴巴,像是猎物最终绝望的哀鸣一般,然而下一秒传出的男性声音却是让小福子瞬间僵硬了身子。 他的双眼也因为这个声音而猛然睁大。 殿中的门并没有关紧,对方似乎完全有恃无恐。 小福子弯腰低头。 外头的人并不多,但是小福子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安全。 “陛下……” 屋子里面传来男人低沉而又充满冷感的声线,这个声音和叶豫完全不同。 小福子怎会不认识那个人。 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其实是蛇蝎心肠的丞相大人。 萧瓷和叶豫早就成了朝廷中的真正拥有实权的两个人,而两个人的关系交好,这才维持了诡异的平衡,不同于叶豫表面上的暴戾恣睢,萧瓷这个人看起来更加莫测。 萧瓷从一个小官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看过的那种肮脏的事情更加不少,只不只不过更加的会伪装,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许多人都被他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所欺骗,到后面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瓷就像是一只会变颜色的冷血毒蛇,善于伪装,许多人都会被他无害的外表蒙骗。 那是他的手段,并没有比叶豫仁慈多少。 甚至他会更加拿捏人心里最恐怖的软肋,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肉体上的,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开始,萧瓷对待皇帝的态度,就让小福子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了,皇帝对萧瓷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劣,可是对方却从来都没有动过怒,反而还真的认真受教皇帝,好像真的在认真做一个称职的太傅。 小福子甚至都被迷惑了,信了对方的假面。 直到那次。 小福子还是放心不下皇帝,毕竟皇帝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待的人,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小福子赶过去,萧瓷刚好出来。 丞相眉眼清冷,一身白衣,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是神圣而不可侵犯。 可小福子就是差察觉到了一丝晦涩和冷意。 小福子看颜色的水准是一流的,从小到大他就是看别人的眼色而活着,更何况那个时候萧瓷的确是有些失控了。 而能让萧瓷失控的,好像只有一人。 自此,小福子心惊胆颤。 他怕,因为他知道,萧瓷的手段有多么的恐怖。 那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庆幸,还要摄政王对陛下有几分不同,萧瓷可能会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陛下称病,其实只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小福子一直都以为在殿中的会是摄政王,没有想到会是…… 小福子心中万分愤怒悲痛,红了一双眼。 他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中端着的清淡粥食都已经换上了两份热的。 等到里面传来声音,小福子才恍然惊醒。 外面阳光明媚,屋内昏暗。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光线不太好,床幔也放着,帷帐素净雅洁,浸染着浓郁的香气。 镂空的雕花窗柏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照射了进来,香炉飘着白烟。 小福子闻着屋子里面浓郁的香气几乎窒息。 外面洒过来的阳光照亮了屋内,他悄悄地抬眸,床幔层层叠叠,偶尔会吐露出来几分轻轻地抽噎声。 小福子的心也随着这些轻响而抖动。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 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陛下……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猛地探出床幔,在空中虚晃,细瘦伶仃的手腕上印着几枚红痕,透露着靡艳气息。 而就在下一秒,一直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暴起的大手一把攥住了那脆弱地,易折地手。 十指交叉,青筋暴起。 随着一阵可怜的呜咽讨饶声,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清晰刺耳。 小福子死死地低下头,不远处床幔传来的几番声响就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他的神经上,痛的他恨不得冲上去直接一把刀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小福子知道,这代价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 而且这样也完全救不出陛下,反而把他逼到了更加绝望的处境。 小福子咬着唇,死死的咬着,才压抑住了喉咙里的哽咽。 他把手上端着的清食放下,口腔里面的肉被咬的鲜血淋漓,冷静地慢慢退下。 每往前走一步,就如同刀割一样。 后面陛下隐隐约约吐出来的那种痛苦的求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心上。 小福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 等到了空无一人的地方,他那岌岌可危的平静才直接给崩坏了。 心中悚然,刚才看到的一切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他脸色苍白,口腔全是血腥味,那双眼睛慢慢的沉淀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小福子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把陛下给救出来。 所以自己必须得保持冷静,他绝对不能让陛下再这样被欺负下去。 小福子一面竭力平复自己失速的呼吸,一面大脑飞速运转。 . 殿内一片死寂混乱。 萧瓷走了进来,看到了宫女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面色不变,看了一眼靠在榻上苍白漂亮的人儿。 语气清冷,很有耐心:“是不合口味?” 晏冉死死地盯着他,眼尾慢慢泛上艳丽,呼吸也开始不稳。 “这几日陛下只能吃这些清淡些的。”萧瓷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传膳。” 太监俯身领命。 没过了一会儿一队宫人碰上来大小十多个捧盒,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为首的小太监弯着腰奉上一道松仁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6)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晏冉? 晏冉又做错了什么? 晏冉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小福子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满满的都是恨。 但是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福子收拾好表面上的情绪, 上前伸手轻轻摇了摇沉睡的人的肩膀,低声唤道:“醒醒……” 晏冉仿佛陷入到了某种的梦魇,睡眠又很浅,几乎是被人一碰,就被惊醒到了一般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有没有消下去的恐惧和惊慌。 眼皮都还是粉色的,似乎因为哭的时间太久,而消不下去,如同桃花花瓣。 可怜的让人心碎。 “小福子……”晏冉一看清来人,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极其慌张的抓住了小福子的衣角,雪白如同青葱般的手指泛白,仿佛抓住的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棵稻草,死都不愿意放开。 晏冉什么都不用说,小福子就可以读懂她眼底的情绪,心里不由酸涩,直直握住那单薄的肩膀,低声的哄道:“别怕,别怕。” 晏冉眼睛一亮,可是等小福子把那个方法说出来之后,脸上还没有凝结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 她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待理解小福子话中的意思后,原本还有些被惊喜冲昏的的大脑瞬间清醒,小脸也瞬间被抽去最后剩下的一丝血色,变得煞白。 “不可以……” 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她反反复复的咬唇。 她摇头,啜泣。 “不能这样,小福子……” 小福子抬手擦掉晏冉眼角上的泪水,郑重道:“别难过,奴才贱命一条,不重要的。” “不是……”晏冉拼命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虽然小福子并没有陪在她身边多酒,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小福子对她是极好的,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让小福子总是受别人的欺负和冷眼,如今又怎么能让小福子就那么留下的性命? 在晏冉心中,小福子早已经不是什么奴才了。 这样的处境无疑是让晏冉感受到绝望。 就算要走,要两个人一起走。 小福子狠了狠心,一把推开了那单薄苍白的人,语气愤怒失望至极。 “您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您这样下去只会把我给拖累死啊!看在你的身边,我受了多少苦多少累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走了,我可以跟更好的贵人,不用再受苦了。” “你留在这儿,除了害我还能做什么呢?” 晏冉一个劲的摇头,泪水划过了脸颊,凝聚在了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掉落。 一直努力保持的坚强在此刻,竟只是因为这些话就瞬间土崩瓦解。 艳红柔软的唇瓣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晏冉在此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嗫嚅着喊出对方的名字。 小福子强迫自己冷硬着心肠,压抑住了心底不可控制了蔓延出来的心疼。 坐在榻上的人身体单薄如纸,神色苍白眼神无措,明明对方才是尊贵的皇帝啊,可现在就像一只要被主人抛下的小奶猫,除了颤颤巍巍地扒拉着衣角什么都不会。 “别在害奴才了。”小福子咬着牙,把眼泪给逼了进去,“跟着你,我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晏冉心软,软的要命。 要是不说一些狠话,不说一些刻骨铭心的话,对方会犟的跟一头牛一样,死活都不可能留下他一个人离去。 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那么小福子愿意做这个恶人。 他宁愿晏冉怪他,恨他,最好以后都不要想其他,就算想起了也觉得晦气。 这样才好,才皆大欢喜。 可是晏冉在听了小福子的话后却是愣住了。 “不,不……” 她还是不听。 小福子实在是被逼极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要耗下去了。 他又急又气,觉得晏冉这个人实在是傻的可以。 “你要害死我啊。”小福子不由哭了出来。 晏冉迷茫至极,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就像往常他那么安慰对方一样。 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讨好。 “不会啊,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害你呢?” 小福子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手上不知何时起拿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晏冉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刀刃抵在了脖子上。 那是真的一点都不作假,脖子很快就被割破了,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玩,晏冉的视线仿佛也被这血给染红了。 黑夜,火光,温热的血,男人冷漠冰冷的侧脸。 晏冉终于受不了了,颤抖着肩膀,眼尾染上了浓艳的色彩,那张苍白的脸被泪水沾湿。 “不要……” “不要……” 她终于被吓到了,语无伦次,抬手举在半空中,不敢靠近,不敢碰。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晏冉哭着选择了妥协。 他年纪不大,脸白,长的并不出彩,可是笑起来却很有感染力,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啊陛下,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呢? . 月色朦胧的冷光照射在树枝上,摇曳生姿。 屋檐下的灯笼燃烧着火焰,莳花扶墙,在凉爽的风中曳曳招摇。 豪华低奢的马车缓慢的停在王府府邸。 面如冷峻的男人走了下来,一身玄衣俊美至极。 那不经意之间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他目不斜视的往前面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细细地声音,敏锐的耳力几乎让他立马就察觉到。 闻声望去,见到一团黑影,并没有看见对方长什么样。 良策立马警惕,冷喝道:“是谁?!” 那黑影很快就被粗鲁的给提了上来。 对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被人高马大的两个人给拽着轻轻松松。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7) 她穿着一件粗糙的布衣,如泼墨般的长发也只是用一个简单的发带给绑了起来,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病态的脸。 惊慌失措。 看清楚来人的容貌后,沉静冷峻的男人显然有些怔仲。 良久,他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有些意外的向前走了几步。 “陛下?怎么跑出来了?” 他凌厉的眉毛微微挑起,绷紧的下颌线条放缓,但即使神情温和,却也给了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强烈压迫感。 晏冉被关的这几天,对于叶豫来说好像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感觉,如同一个与他生活无关的人消失了一般。 对上那双看不清楚情绪,但似乎是在打量她的幽深黑眸时,晏冉竟然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宫中的人都死了吗?”平淡无波的语气从他嘴里冷冷地说出来仿佛带着压抑一般。 男人的薄唇掀起了一丝的弧度,眼中冷冷的,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晏冉。 晏冉不说话,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怎么了?” 男人偏冷淡的语气里不自觉的透出了一丝关心,他手上自然又显克制的去触摸晏冉眼角的泪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手下的身体已然紧绷。 男人眸光沉静,神色依旧,只是微微用力抿了一下唇瓣,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晏冉不动声色的脱离了那只有力的手掌,相似的力度总让她想起前几天的噩梦。 晏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炸起的排斥感。 她从白日等到黑夜,一直都躲在角落里,腿脚都蹲麻掉了,现在都还有些发软。 如今见到男人,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想要去问男人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找她?知不知道她被人欺负了? 萧瓷就是个坏蛋。 有无数的话都堵在喉咙间,却无法说出来,最后只变成了轻轻地抽噎。 颤抖着睫毛抬眸,皇帝哑着声音叫着:“小渝哥哥……” 这声实在是包含的太多,好似有无数般汹涌的情绪,就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 只见男人那双本来令人看不透的黑眸微微眯起,不复之前鹰隼般的锐利冷漠,放缓的眸光里透着一丝难掩的暗光,垂在身侧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抬手把她拥入怀中。 叶豫把晏冉带了进去。 良策虽然惊讶,但是也不敢多言。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都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要说他真的对这个皇帝一点感情都没有吧,可是这个时候有没有把人给绑回去。 可是要说真的有感情,那么主子又怎会…… 晏冉跟在了男人的身后,明明没有任何人敢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可是晏冉还是仿佛很受惊,一点点声响都能惊起她的回眸。 等回到了屋内,晏冉更加的不安和拘谨,“小渝哥哥,我……” 身后的门被关上,发出了轻轻的声响,晏冉不知为何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屋内灯火通明,窗轩外月色溶溶浸窗,枝头在窗纸上投下纤袅缠绕的影子。 又像是华丽的囚笼,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是锁扣契合时发出的金属清鸣。 晏冉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忍住了内心隐隐散发出来的不安。 她去看男人高大的背影,沙哑的开口。 “小渝哥哥,我,我有事有求于你。” 叶豫转过身,从上到下把晏冉给打量了一遍,神情冷淡,眼眸微微垂下,还是一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晏冉有点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站在原地不动,艰涩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叶豫还是不说话,他哪怕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迎面而来的那种压迫感极强,几乎令人窒息。 晏冉硬着头皮,蚊蝇般声响道,“哪怕把这个皇位让出来,也没有关系。” 叶豫终于有了点反应,看着低垂着头的眼睛,因为无措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晏冉的脸很白,唇很红,鼻尖上的红痣特别的漂亮。 “陛下。”叶豫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像是怕叶豫不同意,晏冉略带惊慌无措地抬头看了一眼叶豫,“我知道,只有我有,小渝哥哥想要,都可以拿去,我只有一个要求。” 这个皇位,晏冉从来都没有奢想过,也从来都没有把这个位置当做自己的,谁拿走都可以,不过是冷冰冰的称号罢了。 叶豫何等聪明,马上就看出来晏冉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眼神一冷,“为了一个贱奴?” “不是!” 晏冉这次倒是反驳的特别缓快,她一字一顿,红着眼睛,很认真的强调,“小福子不是。” 叶豫皱眉,薄唇抿着,冷漠又无动于衷。 他不会帮的。 这个想法一浮起来,就无法在消失了。 叶豫想要小福子死。 小福子差点就被他杀了,如此,对方怎么可能还会救他呢? 晏冉的心脏因不安而狂跳。 这几天被折磨的痛苦让她本就衰弱的神经变得愈发脆弱一一逃离,想要迅速的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晏冉甚至有点不敢往再深的挖掘,实情肯定会更加的残忍。 晏冉强忍着心中的慌张,牵住了男人的手。 掌心鼓鼓的跳动,晏冉咬了咬艳红的唇,抬眼泪光朦胧道:“小渝哥哥,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 叶豫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陛下,此人心思不正,不宜留在身边。” “死了就死了,我会给陛下安排更好的。” “不可以!” 晏冉语调尖锐,抬手“啪”地一声打在叶豫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传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晏冉的力气不大,叶豫脸都没有歪一下,只泛起了一点点红,并不明显,可是晏冉还是吓坏了,红着眼尾,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看到屏蔽章节的加君羊,全都在文件中~~) (顺便求求票票嘿嘿)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8) 晏冉的手指握紧,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 叶豫伸出舌头舔了舔微疼的唇角,垂眸淡淡道:“胆子见长了。” 晏冉不安的抖了抖,琥珀色的眼眸颤动了一下,战战兢兢道:“疼吗?”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打过叶豫,他一个眼神就能令人腿软,平常人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仿佛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其实不疼。 “陛下觉得呢。”叶豫道,神色冷淡。 男人的语气不重,可是晏冉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脸色苍白病态,淡色的唇瓣被咬了又咬。 她苍白又瘦弱,像一张单薄的白纸,但是因为过分精致的眉眼,即使朦胧地熏染着病态,毫无血色的脸,鼻尖上的红痣,全然显现出这张脸艳若桃李的姝色来。 以前,晏冉从来都不会在他的面前这般小心翼翼,那时晏冉还是有点活力,有着这个年纪的朝气。 可是现在,天生敏感的晏冉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这般。 这么一想,叶豫居然觉得心底有一丝烦闷,某种莫名的情绪沉甸甸的,就那样在心间发酵。 其实他不应该把晏冉给带进来,这明明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可是他依旧选择了错误。 晏冉太单纯,太干净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发现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 晏冉在他心里的位置竟然随着时间而不断的增长,慢慢的侵蚀着他的心脏,不知不觉中让他冷漠的心既然有了牵挂。 这不应该,这实在是不应该。 晏冉是他的仇人之子,他爱上谁都不可能会爱上晏冉。 其实叶豫也动过杀心,他是真的想把这个意外给除掉。 可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晏冉从小就在冷宫中长大,不擅长与人相处,因此对人缺乏警惕心,透出种涉世未深。 心肠软,胆子小,懦弱。 实在是没有什么优点。 除了外貌那层皮囊,还有干净的灵魂,她的长相,简直是妖媚惑众,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眼睛和眉眼干净至极,让人想要掠夺玷污,想要狠狠的欺负得她哭出来,让她恐惧害怕的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眼角泛着红的模样就像是更是勾起了心底最阴暗的谷欠望。 “小渝哥哥……” 就比如现在,遇到了困难过来找他,依赖他,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会说出什么讨喜的话和动作,只知道喊着小渝哥哥,小渝哥哥。 男人的太阳穴微微跳动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别这么叫我。” 叫的那么亲密,叫的那么缠绵,好像两个人多么亲密美好。 面前的皇帝脸色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穿着布料粗糙又宽大的布衣微斜的领子露出了里面线条流丽的锁骨和弧度优美的脖颈,雪色般的肌肤陈列其下,干净诱人的颜色与里面半颗泄露的青紫吻痕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看着就让人心尖发热,无法抑制的产生更加强烈的凌虐欲来。 稍微的低垂下了眼眸,叶豫的视线落到了上面,喉结微微滚动。 良久,他目光暗沉的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皇帝只是肌肤有多么的娇嫩,触手滑腻如同白玉。 揉一揉,用点力气摩挲一下,就会染上红,红的艳丽,红得……滴血。 男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唇瓣相贴。 男人的眼眸低垂了下来,眉眼看似无动于衷的冷淡,可是亲吻的动作却凶的要命,好像是要把她给活吞了似的,连骨骼都要一寸一寸的咬碎,吞咽在血液中,融为一体。 晏冉的手抬起来了,又落了下去。 漆黑的睫毛沾着泪,眼尾艳丽魅惑。 同样是结束之后,晏冉呼吸急促,唇瓣红肿糜烂。 叶豫的表现要比晏冉冷静的多,眼珠子里全是淡漠,他越是这样冷静,越显得晏冉在他的掌控之中 身体突然腾空。 晏冉感到了些许不适,有些茫然的轻哼了一声,扒着抱住她的那人的衣襟,烛火在眼前晃动着,还有男人线条凌厉的下巴。 耳畔传来熟悉的低磁声线,“陛下先就寝吧。” 晏冉懵懵的,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被放到了榻上,晏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鼻尖涌入的那股男人强势冷淡的气息勾起了她内心极其不好的回忆。 甚至条件反射想要捂住胃部,忍不住喉咙阵阵干呕—— 她脸色苍白,却不敢躲。 “小渝哥哥,小福子他……” 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恢复了平常那副仿佛戴着陶瓷面具的平和模样,再次强调,“陛下,该睡了。” 晏冉当然不甘心,“可是……” 叶豫收了起手,直起身淡淡道:“没有可是。” 晏冉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的这个新的观念在小福子的身上,坐立难安。 “小渝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叶豫没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转身要走,被晏冉拉直了衣袖,晏冉从下而上的看着他,睫毛吹 抬起来的弧度特别漂亮。 叶豫眼神落在她的睫毛上,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烦躁,平静无波的眼珠泛起一丝不耐,“帮与不帮,不是陛下说的算。” 这是事实,只有晏冉一直分不清楚情况。 叶豫一直都是一股很无情的人。 晏冉抬起头,看着叶豫,叶豫双眼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着。 晏冉避开江越的目光,松开了手,小声道:“我要走。” 叶豫眼底毫无温度,薄唇紧抿,是要暴怒的前兆。 晏冉忽然感到浑身发冷,明明是夏至,可是她却觉得冷的要死,她发着抖往后退,颤抖道:“我,我要走……” 叶豫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脖子上凸起来的青筋,低头神色平静道:“走?” “要去哪?” “能去哪?” 晏冉愣住,“哪里都行……”她没有勇气在叶豫冷漠的神情中继续说下去。 叶豫俯身亲了亲她的唇,“陛下,乖些,别惹我。” 晏冉看着叶豫离开的背影,脸越来越白。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39) 红日西垂,海面上泛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太阳已经落出了西边天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微亮的光线从窗棂照射了进来。 晏冉一夜没睡,熬到后面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蜷缩在一起。 在这浅睡中,晏冉的眉头都是皱着,似乎睡着了都处在不安中。 她梦到有一条蟒蛇吐着蛇信子缠绕着四肢,牢固如同锁链,不得动弹,不得呼吸。 在这恐怖的窒息中,晏冉猛然惊醒。 汗水沾湿了发丝,黏在了雪白的脸上。 床幔飘浮,晏冉的眼眸都还含着没有消下去的恐惧。 隐约之中,晏冉仿佛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如影随形。 晏冉望去。 重重的床幔,层层叠叠。 偶尔间,会泄露出那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晏冉浑身一颤,本来清黑迷蒙的剔透黑眸骤然缩紧,眼底一片茫然惊骇。 光线入目,晏冉那一刹那近乎恐惧的睁大了眼,目光缓慢的,凝滞的,僵硬的扩散着。 天还有没有完全亮起来,微亮的光线并不明亮。 男人背立着光芒而站,昏暗的光线倒映出了那张脸。 眉眼清冷,气质出尘。 可是在晏冉的眼中,完全如恶鬼般刻入她心底,狰狞又可怖。 晏冉浑身的血都仿佛在一瞬间凉了。 预知危险的本能这一刻在疯狂示警,寒毛炸起,连骨子里都好像冷的发出了咯咯的打颤声。 晏冉脑子里涌出了无数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类似或诸如疑惑,不解,茫然之类的话。 不住的抖了起来,她撑着两条已经软了的手臂想要往后面躲。 可是这个地方就是如此之大,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高大的阴影动了,就如同野兽出笼,带着那种压迫力四面扑来。 他走了过来,靠近。 晏冉睫毛在抖,肩膀也在抖。 她呜呜咽咽地,睫毛沾着泪珠。 “走开……走开……” 挥出去的手臂,却那般无力的被人轻松握住,像是把玩玉器般细细狎呢。 男人眸色深深,声音冷冷清清,珠落玉盘,宛如雪山山巅上初融的皑皑白雪。 “陛下真的是让臣好找啊。” 晏冉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甩开男人的手臂,往外面爬,往外面跑,拼了命的想要离开眼前的人。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她真的是怕极了,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最信赖的人,去去找庇护。 “没有用的。”身后的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男人唇角勾起,大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间,将挣扎的晏冉压得死死的。 “陛下难道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吗?”耳边传来的声音异常森冷,冷得晏冉如同一瞬间冻僵的小兽,只敢发出低弱的呜咽以示求饶。 “是你最喜欢的小渝哥哥把你送到我手里的。” 他戏谑的话音落下,晏冉整个人已然忘记了挣扎,她脸色惨白,但眉目却越发勾魂夺魄。 萧瓷眼底藏着压的极深的暴虐,“陛下,不然以为,臣是如何找来的呢?” “闭嘴!” 晏冉像是疯了一般的挣扎,她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好像骨头都在发抖一样。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晏冉手指一动,继而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手,用力之大,简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块浮木。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她像是在询问,可是声音早已带着浓浓的哭腔。 晏冉闹得很凶,几乎都把屋子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各种奇异珍宝都碎成了碎片。 叶豫这才姗姗来迟。 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晏冉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袍,精致漂亮的锁骨凸起,脸白,唇色很淡,鼻尖上的红痣妖娆。 叶豫看了一眼周围的狼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晏冉的身上。 低垂的眸子带着睥睨众生的薄凉,他好像生来如此,没有丝毫的情感。 哪怕到了现在晏冉看着这张脸,也从未见他流露出任何淡漠以外的情绪。 晏冉压下心口细密的疼痛,想要走上前,却不敢。 她张了张嘴。 等人真的来了,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叶豫已经把视线给移开了, 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他和她如同陌生人一般,仿佛昨日夜里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并不是他们。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她? 叶豫真的没有心吗? 叶豫看着萧瓷,脸色难看。 “不是说了,带陛下回去吗?” “……可是陛下想要见你,“眉目清冷慈悲的高大男人不着痕迹的弯起唇角,在这一刻展露的攻锋利的击性足以令任何人侧目惊颤,“陛下的请求,我又怎敢不应?” 叶豫皱着眉。 他好像很喜欢皱眉,年纪轻轻眉眼之间就有一道不浅的褶皱,与眉峰之间的疤形成了狠戾的弧度。 “陛下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瓷故意询问。 晏冉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嘴唇也有些泛白,泪珠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着,长长的睫毛宛如逆光的蝴蝶,在她面上撒下了一片阴影。 “小渝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轻轻地声音砸在了叶豫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 萧瓷眸底的暗色越发浓郁,清隽中透出一丝艳诡的眉眼里晕染着很深的危险。 “还请陛下自重。”舌尖微妙的压了压声音,他道,“陛下长大了,不该任性了。” 任性? 晏冉咬上自己舌头,肉体身上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心里的。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冷漠沉静的叶豫。 又对上了一双如狼似虎的深谙眼瞳。 萧瓷幽暗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同野兽盯紧猎物的眼神,刺的她手脚顿时发僵。 她轻轻地喘口气,想要缓一下胸口处传来的那种胀痛的感觉,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这么一瞬间,晏冉感觉到了山崩地裂,天地旋转。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0) “为什么?”晏冉问他,“为什么啊?” 叶豫似乎不想面对她,紧锁着眉,不耐冷淡。 叶豫转身要走。 晏冉想要去拉他,萧瓷却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阴影袭来,清冷的气息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熟悉恐怖的感觉让晏冉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推他, 却根本推不动,男人高挺鼻子戳着她的脸。 晏冉在哭。 苍白削瘦的手指胡乱挣扎。 她含着泪看着叶豫。 披在肩膀上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露出来的脖子修长雪白,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掐断的细白花茎。 男人的手掌很大,颜色也比较深一些,毫不忌讳地将手掌放在了晏冉那段鲜嫩可口仿佛茭白似的的后颈上,带着强势又掌控的余味,略带青涩地摩挲着。 晏冉微微颤抖的,仿佛面对天敌的惊惧小兽,她躲不过逃不掉,犹如一条溺水的鱼。 她发出不了声音,只能用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叶豫。 是期盼的,求救的,藏着希翼的。 萧瓷退开了一些,捂住了她的眼睛。 晏冉得到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眼睛被捂住了。 可是她还不放弃喊着。 “小渝哥哥……” 这样除了更加惹恼萧瓷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如果晏冉以为只是叫几声,叶豫就会心软的话,那么晏冉真的太天真了。 还没喘过气来,萧瓷却一把将她拖起,按在了怀里。 “看来陛下还没有学会乖呢。” 说完,不待晏冉反应,他又吻了上来。 晏冉推搡着他,却没有任何用处,如同蜉蝣撼树。 他一只手捉住她一双不安分的 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晏冉实在是哭得惨。 “够了。”叶豫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冷声道,嗓音冰冷的可以结渣子。 萧瓷动作一顿,那只手掌几乎要把她整张脸都遮住,接着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就像是要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哪怕叶豫就在旁边看着,萧瓷依旧不加掩饰。 又好像是在宣告,在晏冉的身上打上了自己的标签痕迹。 晏冉疼得身体都在发抖,却隐忍着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萧瓷在她肩膀上足足咬了一分钟,似乎狠心的要留下痕迹,抬眸看向她。 他眼底带着天生的凉薄,一字一句都戳着晏冉的心窝。 “乖些,就可以少受罪。” 他说完,松开了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叶豫的视线在晏冉红肿的唇上停留了几秒,脸色平静,眼神阴郁。 “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晏冉像是不可置信,掐着她脖颈的那只手,忽然缓缓下移,晏冉猛然抱住他的手,满脸的惶恐,略带哀求地说,“不要这样。” “陛下,可以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男人依旧清冷的像个仙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晏冉睫毛微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这样的处境中,他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没有人能帮她。 没有人能救她。 晏冉这副走神的样子很明显让对方很不悦,他手在晏冉的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她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1) 他凑近晏冉的耳畔,如同恋人般耳鬓厮磨,“乖些的小孩,才有糖吃……”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晏冉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晏冉终究还是必不可免的被带了回去,回来那如同牢笼般的皇宫。 在离开之前,晏冉还是不死心。 她拉住了叶豫的衣角。 男人睫毛很长,微垂下来的睫毛,半遮住了那双冷冽倨傲的眼睛。 在看到晏冉哀求绝望的目光,他的呼吸不可控制地微微一滞。 晏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叶豫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眼睛像寒潭一般,淡淡一眼,就看得她心肺都凉透了。 这让晏冉失去了再次开口的勇气。 只是被萧瓷拉走的时候,晏冉一直都在回头。 可是男人却没有看过一眼。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躲进了云层里,回廊下的暖黄纱灯高高挂起,被风一吹,灯火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的清冷,主殿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从回来开始,萧瓷就一句话都不说,垂眸不语。 晏冉终究还是没有对方有耐心,心系小福子,终于熬不下去了。 她来到萧瓷面前,忍着恐惧。 “小福子在哪里?” 萧瓷听闻抬头,面无表情,过来半响,晏冉都隐隐不安的揪着衣角。 他才有了动作,一只手抱着晏冉的腰,把单薄的人拽进了怀里,一只手捏住晏冉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陛下可曾想过,自己跑了,剩余人怎么办?” 晏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干净清澈的琥珀色眸里一抹惶恐一闪而逝过后,又撑着虚假的,不堪一击的平静。 “这是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陛下错了,他们看守不当,罪该万死。”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抖了一下,狠狠咬着唇,攥紧了手指,眼睛雾蒙蒙的拢着一层很重的东西。 “现在知道怕了?” 萧瓷扳正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跑去找叶豫,胆子很大。” 萧瓷语气淡淡,陈述事实,“你以为他会救你吗?陛下,别再痴心妄想了。” 晏冉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她琥珀色的眼眸透亮,镀着浅浅的光。 男人的眼底不动声色暗沉了下来。 蓦然,冰凉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晏冉看着在跟前放大了数倍的脸,她被迫承受他的吻。 她伸手去推他,他却更加用力。 晏冉只能被迫承受,相比于萧瓷的清冷和游刃有余,晏冉显得狼狈无助。 他的目光炽热而灼人,好似一只迷途在沙漠饥饿难耐的狼,看见了甜美瘦小的猎物。 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想要一口将将她吞入腹中。 冰冷的液体在唇角蔓延,萧瓷 突然停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如同一失去翅膀的残蝶,上面那晶莹的泪珠顺着睫毛滴落。 萧瓷抬起手,滚烫的指尖触碰到了泪水,晕染开来。 晏冉咬着唇,顾不上唇瓣上的痛,睫毛轻颤,扭过脑袋避开他的手指。 萧瓷的手在半空中僵停了一会,下一秒用手禁锢住她的脑袋,把晏冉锁在了他的视线中,命令般的说道:“看着我。” 越是这样,晏冉越不看,甚至宁愿闭着眼睛都不愿意看。 哪怕这样,眼前这个人的眼里依旧是凉薄淡漠,全然一副掌控者的姿态,没有半点波动。 从男人清冷如仙人般的外貌中,真的很难看出他会对晏冉做出哪种事情,肮脏下流,甚至有些过分的贪婪和炽爱,每次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浓浓的痴迷都让人毛骨悚然。 扭曲又狰狞。 萧瓷身姿挺拔,气质寒凛,冷淡疏离,眼里也仿佛洇染着皑皑白雪。 可是他眼底只余一片足以使人窒息的浓稠的暗黑。 “你这么和我犟,有什么好处?在叶豫面前,不是最会撒娇卖痴,陛下,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吗?” 男人说话时一直盯着晏冉,看着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摇摇欲坠,嘴唇颤抖。 晏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是皇上……” 说着说着,声音便不自觉染上了呜咽。 萧瓷眸子一暗,捏着晏冉下颌的手骤然用力,疼得晏冉眼泪都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就因为我那时欺负你了吗?我道歉好不好?”晏冉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陛下,我喜欢你啊。” 男人看似深情的诉说。 萧瓷在晏冉唇上落下一吻,幽森的目光像猎人般直视着晏冉。 从里面,晏冉并没有看出喜欢。 只看到了永无止境的谷欠望和 欲壑难填占有。 这不是对人的喜欢。 这是对玩物的热爱和迷恋。 晏冉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低头躲避那虚假的感情。 萧瓷看着她,眸光深暗,“所以陛下,安安分分的坐在皇位上不好吗?” 好什么? 是被人玩弄好?还是做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傀儡好? 如果谁真的觉得好,晏冉二话不说都可以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滔天的富贵。 晏冉胆子小,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可是到现在晏冉才发现,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或许是晏冉这副乖觉温顺的模样得了男人满意。 胆小懦弱之人,才好拿捏控制。 萧瓷当然满意。 看着晏冉的目光稍稍柔和,总算不再那般冰刺似的扎人。 不过这变化实在微弱,又是在他那张清冷的脸上,晏冉自然是啥也没看出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萧瓷的眼里闪过暗光,语气冰冷,“不要想着逃,再有下次,陛下的腿也别想要了。” “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男人说的无比的轻松。 晏冉咬着唇瓣,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萧瓷极其粗鲁的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目光灼灼的看着晏冉,“哭什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萧瓷的话,让晏冉心中不安。 他说完,如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垂眸俯视着她。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2) 晏冉想都男人口中说的惩罚,吓到了,语无伦次地,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手指求救般抓着萧瓷的衣襟,用力到痉挛。 “不,不……” “萧瓷萧瓷,不要罚我。”晏冉焦急的揪着衣角,艳红的眼圈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真的好疼,太疼了……”晏冉绝望地仰望着他,哀求道。 萧瓷一直沉默着,冷硬的下颌线看起来无比凌厉,在晏冉说疼的时候,他的眼皮跳了一下,一把捂住了晏冉的嘴。 他敛着眼凑近了,平复胸膛内的躁动,慢慢说:“疼也给我受着。” 无数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似刀子似的不断的在她的胸口里搅动,眼尾艳丽,睫毛沾泪。 她转身想要走,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萧瓷一把拽回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跑?”他的力道很大,晏冉的身体撞到了尖锐地桌角,疼得她不由弯腰。 晏冉反应很激烈,“不要碰我!你给我走开!” “不要我碰?” “那你想要谁?叶豫吗?” 萧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酝酿着一股压抑许久的风暴。 晏冉呜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珠弥漫有些雾气,眉眼萦绕着仿佛随时会坠落易碎感。 这像是一次彻头彻尾不含任何温情的惩罚。 叶豫就像是无情的刽子手,残忍的毫无感情。 晏冉瑟瑟发抖,她害怕,可是又无法逃脱。 被逼入绝境一般,伸腿踹他,使劲浑身力气要逃离这个面目全非失去理智的冷漠男人。 到后面,晏冉不知道是怎么昏了过去。 . 就算是昏睡了过去,也是不安的,脸上还有没有干的泪水,雪白柔软的脸,精致、脆弱,必须被精心呵护才能活着。 露出来的一截脚腕,在挣扎的时候被男人给狠狠地攥住了,此刻印着一块淤青,看着触目惊心,却有一种诡异的凌虐美。 男人的脸还是平静的,无意识的坐了个吞咽的动作,缓缓伸出手去触碰晏冉的皮肤,触感如看起来一般光滑柔软。 他的指头只碰了一下,晏冉就像是害羞草似的缩了起来。 萧瓷的呼吸莫名的急促了些,在无人之下,漆黑的瞳孔泄露了灼热可怖的痴迷,指尖都因为兴奋而有点发麻。 真漂亮,他收紧了力度,眼神阴鸷唇角微勾,扭曲的想,这样的漂亮得脚腕让他恨不得想要折碎了。 这样对方就只能依赖他活下去,从此再也无法逃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抵触害怕。 那个时候,晏冉除了床榻之外,其余地方都需要他抱着,寸步不离。 就像一朵菟丝花纠缠着磅礴的大树,一寸又一寸,永远都无法隔开,已然融为的一体。 疯狂的想法一旦滋生,萧瓷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慢慢的魔怔的用力。 呜…… 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晏冉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声,又轻又软,还带着哭腔。 她没醒,喉咙却发出小小的啜泣。 蹬了一下腿,没有从男人那如钳子般的手掌中逃出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3) 这样的动作,却让清醒过来,眼神一下子布满阴霾,不知道何时他面对晏冉,他就发现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烦躁得深深吸了几口气,又把手伸了回来。 从小到大,萧瓷的情绪就一直很淡,对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太大的热情。 唯独权利。 现在,多了一个晏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热衷于情事,只是简单的触碰,相贴,就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每当他触碰那雪白柔软的肌肤,细腻的触感使得他莫名躁动因子奇异的渐渐安定下来。 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再靠近了些。 男人清冷的眉眼暗暗沉沉,他低头,去嗅晏冉身上的味道。 晏冉身上的气味很独特,像是一朵一青涩诱人的花苞,清清浅浅的,要凑近,就会透着浓郁。 飘进萧瓷的鼻子里,他贪婪的又近乎扭曲的再凑近了,直至发觉自己的鼻尖都抵住了柔软才幡然醒悟,猛地直起身子来,阴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人。 晏冉动了一下,并没有醒过来,眼尾泛着诡艳的红,唇也是肿着的。 有那么一瞬间,萧瓷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很危险的想法。 偏执又病态,贪婪的就像一只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的野兽。 他想把她吞下去,让她看不见光亮,让她生存在阴暗里永不见天日,让她只用那双干净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 晏冉被关了很久,久到她都快要分不清白日黑夜。 在这段时间中,晏冉并没有忘记过小福子。 她很乖巧,乖到萧瓷都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惜。 这么些天,除了萧瓷之外,她没有见到过任何的,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萧瓷后面忙了起来,只有夜晚会来,就派人给她送膳食。 可是那姑娘是个聋哑的,沉默的就像孤魂野鬼。 烛火摇曳,男人低眸处理着事情,单薄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 似有所感,萧瓷抬头。 晏冉刚好低头,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带着刚出生的小兽那样虚弱的怯意,试探性的在萧瓷嘴角吻了吻。 那只是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纯粹的接触而已,萧瓷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手上的折子在烛火下,那些字体仿佛也变得扭曲模糊。 抬眸,晏冉似乎也很紧张,睫毛在抖,气息不稳。 啪嗒—— 折子从手中滑落,萧瓷一把把晏冉强势的拽进了怀里,疯狂的顺着她的眼尾吻下去,连耳后一块小小的柔嫩的皮肤都没有放过。 从这他品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浓烈的愉悦从心底泛出来,带着让他自己都觉得稀奇的甜美。 在萧瓷的气息越来越粗重的时候,晏冉接不住这力道,她感觉有点疼,却忍着没有出声。 只是用那柔软又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萧瓷,我想和小福子一起放风筝。” 萧瓷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还没有消散的猩红,“想跑?” 晏冉立马慌张的摇头。 “不,不。”她真的害怕了,哽咽着,“我不跑……” 萧瓷满意了,又不理会她了,叼着她脖颈的那块软肉细细啃噬。 突而他的耳边响起一阵细弱而压抑的抽泣,又轻又小,渐渐的蔓延开来,突破了阴云。 “怎么这么爱哭?”萧瓷似乎很不理解,酸涩的眼泪滴滴的滑落。 人看起来小小的,怎么就可以流出这么多水来? 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指磨着眼尾生疼。 “……我……我想要见小福子……” 萧瓷忍不住紧锁着眉,紧抿着唇,唇线抿起来的弧度冷硬又残忍。 晏冉很想压抑住哽咽,但是他抑制不住,几乎连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我想见他……我想与他玩……” “萧瓷……我乖……” 萧瓷的眉眼晦色不明,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晏冉哭起来的样子也是美极了,萧瓷喜欢一切关于美的事物。 可是现在那掉落的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就像石块一样沉甸甸的坠在胸腔里。 萧瓷抱着身形单薄的晏冉,用力的把她哭泣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去。 晏冉哭到整个人都在抽噎颤抖,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颤意,每一个破碎的语调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割在他心里。 萧瓷的脸冷的如同冰雕一般,漆黑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水,里面是根本看不清的复杂。 宽大的手掌紧紧的禁锢着那单薄的背脊。 他的嗓音依旧是那么的清冷好听。 “只有陛下乖,臣会尽量满足陛下的一切意愿。” 萧瓷抱着晏冉,把脸紧紧的贴在她颈窝柔嫩的皮肤上。 . “你听说了吗,摄政王要成亲了,还是个民间女子。”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摄政王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也该是成家了。” “民间女子到底长的有多美?才会被摄政王看上。” 宫女聚在一起,聊的正欢,突然听见了一声响。 她们一惊。 “是谁?” 草丛中半响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一只松鼠溜了出来,一下子就窜走了。 宫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 叶豫再次见到皇帝,是在他必然经过要离开的那条路。 翠绿色的树叶随风摇曳着,金色而灼热的光线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在阳光底下,晏冉就站在那里,苍白透明的肌肤被晒得通红, 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前方。 汗水染湿了她的墨发,一身金丝花纹的长袍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纤细的脖子被汗染得水光粼粼,能看到她紧紧握住的十指和绷紧了的双唇。 整个人脆弱又苍白,鼻尖上的红痣在那寡淡中硬是参透出了极致的艳丽。 给这份脆弱平添了妖艳。 特别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鸟儿,又被所愿捆住的脚,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抖动着自己漂亮的羽毛。 却不知这样丝毫不会引起人的怜惜,反而还勾起了内心最深处的恶意和破坏欲,恨不得把那双漂亮的羽毛根根收藏,根根拔掉。 就应该被锁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玩弄。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4) 叶豫盯着晏冉看了很久,眼里像隐含暴风雨似的,下一秒就会把天地都吞噬进去,他指尖动了动,半晌,听见自己平淡如水的声音。 “陛下,日头大,回去吧。” 这看似担忧的话让晏冉不自觉咬唇,眼珠起了雾。 太阳太大了,他的皮肤本来就很敏感脆弱,晒久了之后,露在外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疼到了骨子里。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宫女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其茫然的状态。 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走了过来,温暖的阳光慢慢的在叶豫那张英俊的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冰冷夜色下的阴影。 深邃而漆黑的眼睛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色,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陛下在不回去,有人要着急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宫女太监慌张的声音。 心时慌慌张张的对着叶豫行了一个礼,然后满脸惨白,眼神都带着恐惧,好像生怕晏冉再次从眼前消失。 晏冉不知道的是,在她逃跑的那一次,当日值班的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被拖出去砍了,这像一道警示,所以当他们找不到晏冉身影的时候,几乎是绝望。 他们在耳边嘈杂着,晏冉隔着乱动晃荡的影子去看叶豫。 她睫毛抖了两下,琥珀色的眼珠沁水,淡色的唇瓣微微抿着。 那样子,好像快要哭了。 可怜的不行。 叶豫不知为何,被这眼神看的心烦,锋利的眉紧皱了一下,又蓦然的松开。 他离开了。 在此当中,叶豫没有听到晏冉说一句话。 女人连死的时候都护着肚子。 每次在就寝的时候,女人都会用江南软糯的语调唱着民歌哄着他入睡。 他的长姐,临死前的眼睛瞪着大大的,望着他的方向,带着死亡之前的恐惧。 “阿渝,快跑,别回头!” 刀剑插入肉体的声音,女人凄厉的尖叫,在耳朵炸开来,脑袋轰的一声,叶豫猛然从睡梦中醒来。 清浅的月光从窗棂透露进来,他脸色惨白,浑身都是冷汗,剧烈的打着抖。 他剧烈的喘着气,在黑暗中眼底闪着不正常的暴戾又血腥的红光,神色都变得极其的狰狞。 张牙舞爪的黑暗中,眼前仿佛又浮现那些人死时的脸,青灰色的脸庞上,瞪大了的眼睛,滚落在地的头颅,一片血红。 小小年纪的他在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吓得已然忘记了哭泣,僵硬不敢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家,没了。 再也没有人板着一张脸教他练剑骑马。 再也没有人用温柔包容的语调喊他。 再也没有人唱着民谣哄他入睡。 叶豫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缓不过来,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曳家惨死的场景。 每次想起,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哪怕那狗皇帝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都难以消除他心中那浓烈汹涌的恨意。 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不是嘛? 要怪就只能怪晏冉的命不好,偏偏生在这帝皇家。 他的双眸由深黑变得血红,真的好似狰狞的恶,集结了世间一切的怨念。 心头强烈的恨意涌上,叶豫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青筋暴起。 在黑暗之中,男人那双猩红的眼睛是刻骨的怨毒,仿佛丛林野兽茹毛饮血般。 . 可能是因为晏冉这几天实在是很乖,萧瓷终于可以让晏冉出来了。 等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晏冉其实是很恍惚的,甚至是害怕。 就像是一种在黑暗中呆久了的阴暗的植物,突然暴露在温暖刺眼的阳光之下,只觉得不适的想要躲起来。 身边跟着很多人,寸步不离。 晏冉每次一个动作都让他们如临大敌。 他们怕晏冉跑走,就像是看押犯人。 晏冉不喜欢,很不喜欢。 这样下来,晏冉反而不想出去了。 萧瓷对她其实还是很温柔的,可是那种恐惧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面,不管萧瓷如何,她都极其抵触害怕。 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萧瓷真的喜怒无常。 她不想惹萧瓷生气,因为她还想要见小福子。 说到这个,她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小福子。 萧瓷说,只要她乖就行了。 可是晏冉认为自己现在已经足够乖了。 她偶尔也会像那些宫女太监去打听,可是那些人只会装聋作哑。 他们只听萧瓷的。 白日萧瓷还好,看着冷冷清清不可高攀,但是这只是假象,在晏冉面前更是完全不存在 哪怕到了晚上睡着了,那一双臂膀将她紧紧的拴住,只要她稍微有动作,那铁石一般的桎梏会将他越缠越紧,直到她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晏冉实在忍不住,提出了想要见见小福子。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没有见到人,晏冉总感觉心里慌慌的,一点都不安心。 萧瓷正在拿着狼毫写字,听见她的话,慢悠悠的抬起头来,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晏冉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萧瓷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说陛下就这么想见他吗? 哪怕相处了这么久,晏冉还是适应不了萧瓷的喜怒无常。 萧瓷这句没有情绪让她很是不安,晏冉甚至紧张得抓了下衣角,嗫嚅着说,“你答应过我的……” 萧瓷似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层晏冉永远都翻不过的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想去摸晏冉的脸,“可是有条件的不是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5) 换在平时,晏冉因为恐惧害怕,哪怕不喜欢男人的触碰,也会忍着不躲,但萧瓷这么不明不白的态度,就像是在耍她一样,晏冉就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萧瓷的手落了空,凝视着晏冉,隐去眼里的阴霾,很自然的又把手放了下来。 晏冉怯生生的看着萧瓷,漂亮的脸泛起白,“可是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 萧瓷半隐在光里的脸,冷漠得没有温度,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似的。 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她眨眼:“你在骗我吗?” 心跳的很快,抽搐得疼。 萧瓷愣了愣,突而一把抓住晏冉,用力之大手背都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晏冉眉眼皱了皱,但是一声没吭,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咬着唇,泪眼婆娑。 萧瓷觉得心里痒痒的,又有点疼,那种奇异的感觉顺着脉搏走遍全身,让他胸腔里都有种一跳一跳的感觉。 “陛下,”他声音有点不稳的说,“我不骗你。” 晏冉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但是也别骗我。”萧瓷道,“陛下还是收起对叶豫的心思,叶豫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你。” 怀里的人骤然僵住,淡色的唇瓣被咬的艳红,面色白得可怕,眸中全是痛意。 萧瓷却没注意到,他低头沉迷嗅着对方的气息,薄唇在雪白干净的皮肉上面吸吮出的几朵花痕。 半晌,晏冉嗓音喑哑地冒出一句话。 “那你呢?萧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这句话说得尾音颤抖,还有些莫名的迷茫,萧瓷怔了怔,还未开口,便见晏冉突然笑了起来。 晏冉笑起来是极美的。 萧瓷这才恍然的发现,他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晏冉笑,这是第一次。 眉眼绝艳苍白,鼻尖上的红痣惊心动魄,唇瓣弯起来的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一个眼神就可以引得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瓷都看痴了。 刹那间种种不堪的欲望都从心底钻了出来,犹如失控的野兽疯狂乱撞,撞得萧瓷的四肢百骸都微微发热,口干舌燥。 他虽然心性冷漠,甚至都没有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被动过。 喉咙干涩的要命。 与其说他喜欢晏冉这个人,不如说他更喜欢自己身体。 这个身体完美漂亮的,没有任何瑕疵,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喜好上。 晏冉望着萧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浮着水光,透出些旖旎的艳色来,透露出干净的意味。 萧瓷看着这活色生香的画面,眸色暗沉,欲念丛生。 他倾身附上去,灼热急促的吻落在了对方的眼角上。 “喜欢。” 一句轻轻的喜欢,漫不经心之下仿佛暗自涌动着滔天澎湃的感情。 . 晏冉摆弄着风筝,低垂着眼眸,却没有任何的兴致。 旁边的宫女瞧晏冉一个人出神了许久,以为她无聊,斗胆问了一句。 “陛下,奴婢陪你玩吧。” 晏冉抬头看了宫女一眼,那精致绝艳的眉眼让宫女晃了一下神,但是很快,她又重新低下了头。 被忽视的宫女暗自尴尬,又觉得自己多事。就在她以为陛下把它当空气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 “那些人呢?” 宫女懵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对着晏冉那苍白优美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是在与奴婢说话吗?” 晏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把宫女看的脸红。 脑子乱蒙蒙的,宫女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陛下是说哪些人?” 晏冉的脸白白的,像是一块温玉,“就是上一批人,那些伺候朕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一说到这个宫女的脸,一下子煞白,带着不容忽视的恐惧。 宫女看了一眼晏冉,咽了一下口水,捏了捏手心的冷汗。 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晏冉最近又实在是安静,对待他们这些奴才,更是从来都没有刁难过,好不容易对方主动开一次口,她并不想让对方失望。 “陛下……”宫女的声音压低,颤颤巍巍,“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 晏冉像是没有听明白,懵懵懂懂地眨了两下,有些不太适应,睫毛虚掩,瞳仁又泛起了水色。 缓了一下,晏冉疑惑地问:“怎么死了?” 宫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敢对上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又太过于脆弱,好像稍微弄一点就会碎掉。 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拖出去,砍死的。” 蓬松,柔软、沾染着湿意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她看了一眼,低眸,轻轻地说:“是因为朕吗?”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可恶宫女却无法忍心真的说出口,因为真相都是过于残忍的,她对着这张脸说不出来。 可是她也无法凭空编造出一个谎言,只能用那枯燥而又委婉的文字说。 “陛下,这并不是您的错。” 不是晏冉的错,能是谁的错? 晏冉低头沉思了很久,抬头,眼尾红了,“所有人,都死了吗?” “一个都不剩吗?” 宫女想到当时的场景,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煞白这一张脸,点头。 “一个不剩。” 晏冉的手抓着风筝,大口的喘气:“死了……” 她开始哭,她开始掉眼泪。 透明的泪珠拉成一道透明细线。 砰的溅开了水花。 宫女错愕又慌张,晏冉的眼泪来势汹汹,她毫无招架之力。 还以为晏冉身体哪里难受。 “陛下,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陛下,你不要吓奴婢啊!” “陛下!” 晏冉摇头,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风筝,指骨泛白,泛白的唇被咬了又咬,哭的差点背过气。 她抬起一只手,死死的按着心脏的位置,泪意朦胧的眼隐隐约约能看到宫女慌张无措的面孔。 带着浓浓的哭腔抽噎的声音,喃喃道,“骗我……” “都骗我……” 宫女并没有听清晏冉在说什么,只能惶诚惶恐的跪在地上,心急如焚。 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积成了一小滩的水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6) 夜色沉如水,清风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萧瓷走进了殿内,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眉眼当时就沉了下来,萧瓷紧绷着下颚,脚步刚转,就看到了屏风处不小心露出来的衣角。 晏冉几乎呼吸不过来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听到男人那沉稳的脚步声正在一往这个方向而逼近,晏冉的呼吸停滞住了,纤长的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簇一簇的,咬着唇,无声的流泪。 寂静压抑的空间里,响起了男人不冷不热的声音,“陛下,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 晏冉的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苍白漂亮的脸上满是湿漉漉的泪痕。 在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因惊恐高度紧绷,几乎是忘记了呼吸。 那脚步声在耳边慢慢的放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极其的缓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晏冉低头咬住了手背,疼痛并没有使她平静一点。 她实在是无法平静,眼前的人还称得上是人吗? 简直如恶鬼般可怕。 高大浓厚的阴影压了下来,晏冉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男人那极其具有压迫性的气息,在这么一刻,她的精神都仿佛崩溃了。 她松开了嘴,手背上的咬痕深可见血,不敢抬头,大口大口的喘息,雪白的脸沾了一点粉,睫毛都湿的一塌糊涂,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惊惧是那么的明显。 男人背着光,身后是一片烛火通明,可他的脸却隐在阴暗里,清冷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不染尘埃,唯有一双眼睛阴鸷暗沉,毛骨悚然。 他的阴影将晏冉包裹起来,薄唇抿出来的弧度冰冷的几乎无情。 “躲着我?”萧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 晏冉抬头去看他,实在是看不清他的脸。 睫毛上一片晶亮,全是细碎的泪花,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会抖,肩膀也在颤抖,“我做的还不够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萧瓷的脸色变了又变,瞳孔一片暗色,他问:“我怎么欺负你了?” 晏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萧瓷的手臂,她抓得五指都泛白,艰难至极的问,“那小福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萧瓷不说话,目光沉沉。 过了半响,“你都知道了?” 晏冉只觉五雷轰顶,细碎的记忆几乎扑面而来,怪不得,怪不得萧瓷一直都不说。 并不是为了惩罚晏冉,而是小福子其实早就死了,萧瓷只是刚好以这个谎言哄骗着她。 让她乖,把她当做一个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晏冉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可她什么都没能吐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哽咽,她还在掉着泪,脆弱、单薄。 晏冉胸口的位置实在是疼的要命,闷闷地,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连骨头都在痛,更多的是恶心,浑身上下都恶心的要命。 萧瓷见此,眼神渐渐变得可怖,像是染上血色一般,带着暴怒的猩红。 终于,萧瓷伸出了手,紧紧的抓住晏冉,将她拽了起来。 可是晏冉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在温顺下去,拼命抵抗萧瓷的接触,拳打脚踢,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萧瓷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猛地将晏冉禁锢住,没有控制力道甚至把她勒的生疼。 晏冉哭红了眼睛,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跑,却被有力的手抓住脚踝,继而重量从背后扑上来。 紧紧将晏冉压制在身下,嘴唇附到晏冉的耳边,嗓音低哑,“归根到底,是因为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陛下要是不跑,他们就不会死,结果我想陛下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傻呢?” 有几秒的死寂,继而是晏冉抽抽噎噎的哭声,她被压在地上,哭得浑身都在抖动。 她哭岔了气,心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得不蜷了下身子,视线是一片斑斓光影,那细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你就这么恨我吗?” 萧瓷把她翻过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他平静的眼底,闪着迷离的光芒,他冷静地不可思议,甚至还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怎么会呢?” “陛下,我喜欢你啊。” “我怎么舍得恨你呢?” 用没有温度的掌心托起晏冉的脸,泪水有些烫、滚烫,男人的举动很温柔。 可是晏冉的眼泪并没有止住。 “从第一眼,我就深深地被陛下吸引了。”萧瓷逼近晏冉哭得湿漉漉的脸,近乎痴迷的说,“陛下哭起来也是美极了,那时候我就想着,陛下**的时候一定会更加漂亮。” 这些污言秽语让晏冉只觉得恶心,她失控的像条失水的鱼剧烈反抗起来,不愿意看见眼前的人,却完全挣脱不开。 她看着男人看似深情痴迷的眼睛,胃里一阵阵翻滚,她眼角的泪淌个不停,十分艰难的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你不配说喜欢。” 萧瓷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消失,眼神变得阴狠,捏住晏冉的手的力度越发重了,他贴近晏冉,说话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晏冉的唇,“我不配?你就配了?” 晏冉扭过头,不去看他。 可萧瓷偏偏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去面对他。 “你以为,叶豫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 萧瓷笑得漫不经心,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 “因为,你的父皇,屠了他全家。” “几百条生命,一夜之间,全没了。” “我的好陛下啊,你父皇的罪孽,可不止这些。” “谁会爱上杀族仇人?” “陛下以为,现在还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与我闹,又是谁保住了你?” 晏冉血液都冻结起来,脸色惨白,呆愣了很久,随后猛烈的挣扎起来,她哭叫着,“你骗我!” “你这个骗子,惯会弄虚作假。” 晏冉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他渐渐的有些恼了,晏冉多日来的温顺让他险些忘记晏冉有多么的不听话。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7) 体内翻涌,萧瓷手下一用力,把最好的丝绸撕成破布,将晏冉的两只手臂缠绕了起来。 泪珠滚落,她的脸哭出了潮红。 晏冉睫毛颤动,唇瓣润润的,声音因为过度嘶喊而沙哑:“萧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只有萧瓷的那些话一直都在耳边徘徊,像一团窒息的水汽包裹着她,让她难受的无法呼吸。 空洞麻木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处,眼前阵阵泛黑,有些迟钝的想着,到底是天黑了。 空洞洞的眼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在黑黑的视线里,失去意识之前,萧瓷情难自制的吻住了她的唇角,似乎听见了一句,“陛下,我心悦你。” 这一段缠绵的情话对于晏冉来说就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牢牢把她栓了起来,让她永世都无法挣脱。 . 鎏金长颈熏炉琉璃护身,屡屡熏香随之散开,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炽碎的光芒透过檀色的金丝篾帘筛进屋内。 晏冉再恢复清醒的时候,浑身都难受,缓了好久才回过了神,对着那照射进来的光芒发了一会呆,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被人紧紧的抱着。 男人就那么收紧手臂,将她桎梏的牢牢的。 她艰难地转过头,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男人一半张脸。 男人眉眼清冷慈悲,长了一张爱着众人的脸,就像是一座白玉佛像,不喜不怒,一眼万年。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恍若天神般的男人在晏冉的面前,就像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恶鬼,死死地拉着晏冉。 要把晏冉拉进深渊才甘心。 晏冉剧烈的打了个寒颤,她很想尖叫着逃离,但昨夜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如今动一下都觉得很是费劲。 她只能一点点挪动着酸痛至极的身体,想要挣扎掉禁锢在自己腰侧的手,可晏冉才刚开始动,萧瓷的眼睛便慢悠悠的睁开了。 平静淡漠的瞳孔,没有一丝睡意,静静的看着她,暗沉的充满令人心惊的谷欠望。 晏冉血液瞬间冻结,瘦削的背,墨发垂落,露出的一小片耳垂莹润,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瑟瑟发抖。 萧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好像昨晚的那股疯狂贪婪的劲儿,沉醉不已,恨把她身上t一遍,恨不得连血带肉吞肚子里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萧瓷默然的看了晏冉好一会儿,对方眼瞳湿润,眼尾发红,仿佛刚刚哭过,脸上还有着一种没有下去的红晕,隐约有种涩谷欠的诱,一向冷漠毫无波澜的嗓音都带着一丝愉悦,“陛下饿了吗?” 晏冉不说话。 萧瓷皱眉,眼底弥漫了一层阴郁,声线阴晴不定,“又在和我闹,看来陛下还是学不会乖呢。” 这般轻慢的语气,晏冉身子抖得厉害,分明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她却有一种身处露天极地的感觉。 晏冉睫毛颤了下,一颗泪珠子滚了下来,沿着雪白的脸,滑过眼角,又坠入发丝,她怔怔的,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有些红。 萧瓷在她颈子间蹭了蹭,很亲昵,蹭到了湿润感,没有在意,吸吮干净,按捺着谷欠望,嗓子都哑了。 “哭什么呢?想让我心疼你吗?” 晏冉又惧又怕,如今萧瓷在她眼里就和疯子没有区别,哪怕她面对萧瓷时会不由自主的恐惧,但是她还是依旧厌恶。 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才不是!我讨厌你?” 萧瓷动作一滞,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晏冉,眼神一下阴郁下来,他收紧搂着晏冉腰侧的手臂,露出一个浅浅冰冷的笑来,“讨厌我?那你喜欢谁?叶豫吗?” “你再喜欢有什么用呢?” “看来陛下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晏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萧瓷捏着晏冉的下巴,另一只手直接往晏冉头发摸上去,气势阴森,“对叶豫来说,你只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腻了就可杀,你认为他会心疼吗?如果真的会的话,你还会落在我的手里吗?” 晏冉眼角再次泪失禁,她被萧瓷抓着头发,听见那人轻声说,“但我不是,我和叶豫不一样。” “我对陛下,心之所向。” . 黑黑沉沉,光陆迷离。 “陛下好香。”男人呼出来的气息滚烫,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这淡淡的弧度让那张脸更加俊美的头晕目眩。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 猛然把人往后一扯,脚踝脱臼的脆响伴随着又轻又颤抖的痛哼。 男人的声音依旧清冷的好听,甚至还染上了一丝的温柔。 “为什么总是想着跑呢?” 他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把疼的脸色都惨白的人打横抱起来,咬了一下她的唇角,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是甜的,依旧让男人着迷。 “腿受伤了的话,就不能随便乱跑了呢,陛下总是那么的粗心,这么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男人说的是那么动听,声音低哑富有磁性,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晏冉哆嗦了一下,害怕的又掉了眼泪,“不要,不要……” “为什么总是要说不要?我不喜欢陛下对我说这两个字。” “呜……” 我不要你…… 可惜晏冉连发出这样苍白声音的力气,也在男人温柔的亲吻下,一点一点消失了。 他的清冷和慈悲被撕破,陌生而又崩坏了嘴角弯着笑,眼底翻动着浓郁的痴迷和炽热。 当晏冉嘴里说不,他就捂住她的嘴,任由滚烫的眼泪流淌一手,然后好像很心疼的给她舔干净,可是他的行为却和温柔完全没有关系。 萧瓷就像个疯子,是一个冷静地疯子。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8) 他不喜欢晏冉嘴里说出别人的名字和不这个字,嫉妒是吞噬人心的毒蛇,他用那种温柔慈悲的语气,亲热的喊她陛下,一会又逼她保证再也不跑。 又捏着她的脚腕,细细抚摸,伶仃的一截,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折断,男人的手掌,像是锁链。 晏冉越是害怕的发抖,他就越兴奋,就像陷入一种迷醉狂热的可怕情绪中,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受控制。 . 夜晚,晏冉就病了,浑身滚烫。 萧瓷把人抱在怀里,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吩咐让太医迅速的过来。 太医急匆匆的赶过来,晏冉已经烧的满脸通红,呼吸少进气多。 上前查看到时候,萧瓷冷冷的看着,卸下伪装之后,他看起来浑身都缠绕着戾气。 太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抖,明明眼前的男人慈眉善目,长着一张好人脸,却偏偏那种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把完脉,太医刚想说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却在目光落到晏冉露出来的脖子上哑然失声。 哪怕见惯了皇宫中肮脏的事情,可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细白柔嫩的脖子,如天鹅般修长优美。 此刻却零碎间布满了红红地,可怖地痕迹。 太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站不稳的踉跄了一步,垂下视线,遮住眼底的惊恐,抖着说不全一句话,“陛下她……” 萧瓷当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眼睛暗了下来,压抑住了心底的不快和阴暗,冷声道:“陛下怎么了?” 刚才一探,就发现晏冉气血虚弱、脉象紊乱,再加上受了风寒,病情加重。 太医低着头,如实交代:“陛下内心气血郁结,抑郁不得伸展,夜晚受了寒气,要想除病根,那陛下的心态就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能再受刺激,否则……” 太医的话听在萧瓷耳朵里很是刺耳,眉头深深锁起来,散发出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来,“这点小病都治不好,留你有何用?” 太医惨白着一张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敢说话,因为很显然现在根本就不是开的好时机,说的越多只会招来祸患,太医在皇宫待了这么久,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 萧瓷突而出乎意料的暴怒起来:“要是治不好,你们都给我陪葬!” 此话一出,太医的眼睛就一黑,差点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晏冉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病态的红云,兰草长长的优雅的枝叶在她侧脸上投下了一点淡薄的影子。 似乎被男人这括噪的声音给吵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的萧瓷因为愤怒而可怕的脸色。 她想,萧瓷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这难道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 晏冉这场病来势汹汹,昏睡了一天,身上的温度都没有降下去,跟个火炉似的,碰到都烫手。 在半梦半醒当中,有人温柔的把她给托起来,把温热的水往她口里送,不仅如此她感觉还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强势又蛮不讲理,贪婪的不知满足。 晏冉做梦了,都是噩梦,梦丽光怪陆离,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有美好的,有痛苦的,最终都变成了一片血色。 甚至分不清这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从这诡异而又血腥的梦中挣脱出来。 梦里实在是太痛苦了,晏冉不由的哭了起来,那眼泪很汹涌,她耸着肩,颤抖着睫毛,手紧紧的抓着被褥,指骨用力,指尖泛起了些许青白。 然后,她落入了一个坚硬而又温暖的怀抱。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这怀抱的温暖,只感觉到那种血腥味越来越浓。 她好像在慢慢深渊中坠落,四周都是黑暗。 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的抚慰,很温柔,很有耐心。 可是晏冉只只想逃离,眼泪非但没有控制住,反而流的还更加凶。 萧瓷却像感觉不到她的痛苦似的,紧紧把她栓在自己怀里,喃喃道,“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怎么哭成这样?” 他是那么的轻柔,无奈,像是对待一个束手无策的孩童。 晏冉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不过那眼泪有点过于滚烫,让男人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一下。 . 晏冉醒过来的时候,恍惚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喉咙里火辣辣的,因为干渴而破裂开来,一口一口咽下的都是一股血腥味。 在模糊的视线中,有一抹高大的阴影站在了她的旁边。 对方伸出了手,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雪白的皮肉娇嫩的不可思议,又软又嫩,被抚摸的时候忍不住往后面缩。 因为男人背着光,晏冉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感到这动作无比的熟悉。 晏冉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小渝哥哥……” 她如墨般的发丝黏在了脸上,一点点柔软的黑,皮肤清透的白,好像白得如冰如雪。 男人顿住了,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晏冉还没有察觉,她甚至还主动乖巧的把脸伸了过去,在男人宽厚粗糙的手心上蹭了蹭,就像是一只想要得到怜惜的小猫。 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充满依赖的。 “……小渝哥哥。” 这是从来都没有在萧瓷面前露出过来的情绪,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的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 萧瓷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苍白单薄的人儿,拼命的压抑住了情绪,僵硬着一只手没有收回来,但是刚才那一瞬间,胸腔中无法遏制的嫉妒痛苦如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带起一阵阵烦闷的情绪,令他差点无法继续掩饰。 那一瞬间,晏冉没看到,萧瓷的脸阴沉的可怕。 晏冉还在叫着,喊着。 已然把眼前的萧瓷当做了叶豫。 “小渝哥哥……不要丢下我……” “他们都欺负我……” 萧瓷面无表情,脖子上的青筋却恐怖的暴起,眼底一片狠辣冰凉。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49) “我好害怕啊……” 这句话说的又轻又软,像是在撒娇。 晏冉说的轻松,可是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大片的风浪。 萧瓷的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半响,伸手去触碰对方温热细腻的肌肤。 萧瓷听见自己呼吸沉重下来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肌肉紧绷,再过一点,整个神经就要断掉了一样。 他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就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姌姌……” 躺在床榻上苍白的人儿是有所感,喉咙里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哽咽。 仿佛真的是被欺负坏了。 萧瓷看着她,她的眼睫毛有些湿润,超小声:“带我走吧。” “皇宫一点都不好,当皇帝也不好玩,我果然是个祸害,我惯会害死人。” 所有的情绪都僵在脸上,高大的男人平静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小渝哥哥不会,桃花谷也不会……” 晏冉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萧瓷喉结滚动,眼底血丝分明,后面晏冉又睡了过去。 萧瓷趴在晏冉的身上,听她的心跳,平平稳稳,证明着她还活着。 十指相扣间,男人似乎很轻的说了一句什么,却没有任何人听清。 那一句包含太多情趣的话,终究是独自消化在这半空中。 . 晏冉病的这么重,过了好些天,叶豫才慢悠悠的过来。 似乎连表面上的东西都不想做了,把目中无人,和外面袒露出来的野心一下子就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 他并没有把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就算是死了,也可以推举另一个傀儡上位。 朝廷中的政权都在叶豫的手里,这天下早就成了叶豫的一言堂。 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松柏依旧葱郁,丛生的杂树高低错落,枝叶枯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枯枝败叶的腐烂气息。 那日的晏冉削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白袍里,一截腰带一勒,好像一手就能满把抓住一样,轻轻的就折断了。 一只削瘦而苍白的,骨骼精致漂亮的手指拿着一颗落叶。 看过来的时候,鼻尖上那艳丽的红痣是那张脸上唯一的颜色,鲜艳欲滴,透着一股诡异的艳,伤人的心都跟着发颤。 叶豫的身体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冲动,但是他没有动,他的神色淡漠,尽管他的指甲深深的掐着掌心,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晏冉看了他半天,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你来了……”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好像想露出一个笑,但是半天都没有扯出来。 晏冉真的很削瘦,那样一件宽大的袍子,松松的一披,一阵风吹来便要被吹走了一样。 叶豫平静地道:“外头风大,陛下回殿吧。” 晏冉很听话,叶豫话一说完,她就乖乖的回去了。 殿中的人惶惶不安,个个脸色都煞白,直到见到了晏冉,才像是活了过来。 “陛下你跑哪去了?外头的风吹的那么的大,龙体要紧啊。” 晏冉没什么反应,越过他们走了。 叶豫皱了皱眉,沉声道:“都退下吧。” 没一会儿他们就退下了。 晏冉转过身看他,声音很轻很轻的问:“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 叶豫的下颚线绷紧,沉默着不说话。 “小渝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对吗?” 晏冉又问了一遍,信赖地看着他,眼睛湿润明亮,毫无杂质。 叶豫想伸手捂住对方的双眼睛,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只是动了动,神色晦暗不清,眉眼冷的几乎不近人情,那语气冰冷生硬。 “皇宫就是陛下的家,陛下还想走到哪里去?”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万籁俱静,眼眶红着,声音很小地问:“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多吗?” 叶豫面无表情。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衣襟上,小声地,难过地说,“你不是小渝哥哥……小渝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叶豫看似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俯视晏冉,像高位者俯视蝼蚁。 晏冉胸口闷痛,声音都在抖:“我讨厌你……” 一直都处于毫无波澜的男人呼吸突然急促,嗓音愈发嘶哑地,“讨厌就讨厌罢,但是我就是叶豫。” 晏冉后退了一步,双目赤红,纤长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看着男人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光亮,委屈到极致的哭:“你不是!你不是!” 她崩溃到极致,哭声抽噎,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的所有人心都在揪。 心乱如麻,叶豫几乎咬破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把晏冉拉进怀里,试图安抚,但晏冉已经崩溃了。 叶豫抓着晏冉的肩膀,晏冉在他的面前那么瘦,那么的单薄的一只。 晏冉听见自己肩膀骨头里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整个人提起来了。 啪—— 叶豫的脸出现了红印,他不在意,摁住晏冉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把她钳制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都没用,沉着声音,“你疯了吗?” 晏冉身体很虚弱,这么努力的挣扎了两下,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但是她还是奋力的挣脱,见实低头在是挣脱不开,低头咬住了叶豫的手背。 用尽全身的力气,血腥味弥漫到了口腔,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似乎恨不得而已把那块肉都给咬下来。 滚烫的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烧的他的心都是荒凉的。 叶豫没有动,就站在那里,任由她咬着。 他的手背被咬的鲜血淋淋,晏冉却哭了。 她抽噎着,“你恨我吧。” 晏冉呼吸不稳,肩膀在抖,声音也在抖:“你要是真的恨我,可以在你逼宫的当日,就杀了我。” 叶豫沉默着凝视她,不知为何,一时心绪烦杂,胸口像堵了块石头,气闷不已。 明明伤口在手背,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在一阵一阵的闷痛着。 果然,他就不该来。 她还在哭,眼泪洇湿了叶豫的手背,“你这样,让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0)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 叶豫看着她,脑海里又是那日黑夜的屠杀。 他想着这,如果阿姐还活着,那么她的孩子应该和晏冉差不多大。 与曳家那些惨死的冤魂来说,他对晏冉已经够仁慈了,起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晏冉无辜。 可是何人不无辜? 叶豫眸色暗沉,压着千钧阴郁,拳头缓缓收紧了,目光像数道尖锐的利刃刺向晏冉。 “你想死?” 叶豫双目赤红,他在那人干净漂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暴戾狰狞的倒映,不受控制地怒吼起来:“死的方法何其的多,你就算从这河中跳下去,谁又会阻拦?” “你要真想死,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天天做戏给谁看呢?”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恍若惊雷,充满了如若千金般的重量,一下子砸向了她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不复之前的那般平静,猩红可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恍若盯着世界上恨至深的仇人。 晏冉愣愣的,似乎把这绝情的话咀嚼沉思了很久,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竟然还点了点了头。 “你说得对。” “……” 叶豫嘴唇翕张着,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寒凉蔓延至血液流遍全身,他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晏冉这次并没有在望着他了,而是侧过脑袋看向了窗棂外的枝叶。 秋天来临了,吹过来的风都透着股凉意,垂落下来的枯叶破旧不堪。 “可是我怕疼……” 晏冉小声喃喃地,带着孩童般的委屈。 叶豫咬着牙,控制着表面上的神情,心如同沉在水底,窒息的疼痛感在胸腔绞动,和尚未褪尽的怒意混在一处。 他想冷声嘲讽,如果怕疼,就不要再说这些要死不死的话,不管如何,他又不会动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叶豫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充满着强劲的力量。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就如同他的心。 而他与晏冉,就如枝上的枯叶,之前嫩绿过,现在枯败腐烂。 叶儿离不开枝头,可是枝头有许多树叶,并不缺一片。 . 深沉的夜幕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沉重地压在房舍屋顶,低垂的云层在晦暗的夜空下漂浮,掩映着弯月星影,地上犹如覆霜盖雪。 叶豫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气息不稳。 他抬手捏了捏鼻根,耳边似乎又在回想着白日晏冉说的话。 “你这样,让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重复的诉说着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这世间永远都挣脱不掉的魔咒,字字如泣血。 叶豫额头爆出青筋,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平日沉静冰冷的表象被撕扯殆尽,那双眼翻滚着阴翳的黑云。 他起身下了榻,点燃了烛火。 枯坐了一夜。 这一天中,依旧因为白天的事心情郁闷,就连处理公务时也心烦意乱,眼前总闪过年轻皇帝那张苍白病态的脸,通红的眼尾,被咬的血红的唇。 从决定把皇帝交给萧瓷的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从那名为晏冉的沼泽中挣脱开来,叶豫一向理智的可怕,从来都不会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事情。 把晏冉交给萧瓷,会发生什么呢? 年轻皇帝长得那么漂亮,每一个五官都完美的不似凡人,谁都会倾倒在这张皮囊之下,就连之前的他都被迷惑了。 要说喜欢。 叶豫并不承认,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空有皮囊,天真愚蠢的杀族仇人。 他想着,他只不过是被那完美的皮囊迷惑的凡夫俗子。 这么想着,他尽力忽略掉心口莫名的钝痛。 可是手背上那深可见骨的牙印却疼的他一整天都心烦意乱,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 谁都知叶豫从八岁就上战场,是真正从尸体堆里成长起来的,他多重的伤都受过,甚至差一点都丧失了性命,几次差点踏进了阎王殿,都挺过来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牙印,而疼的睡不着吗? . 晏冉已经放了一天没吃饭了。 萧瓷听到他们的汇报,脸上并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 他进了殿内,晏冉背对着他躺在龙榻上。 只是凸起了那么一小块,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好像一个用力就折断了、损坏了。 但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萧瓷的心里翻涌。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 “陛下。”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萧瓷知道,晏冉没睡。 晏冉的视而不见就像小小的针刺卡在那里,逼得人烦躁不安,几乎要跳起来拼命的撕咬什么、发泄什么。 他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单薄削瘦的身躯。 萧瓷能感受到,在他贴上去的那一刻,晏冉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 把晏冉背对着他的身体转了过来。 晏冉动作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抬眸,茫茫然然的表情瞬间一变。 惊慌失措的想要往后面缩,往后面躲,琥珀色的眼珠溢满了泪,睫毛闪着泪花,一片晶亮。 萧瓷周身的气压低至零点。 他暗沉晦涩的眸盯着晏冉,喉结滚动,语气不冷不热:“白日见到了谁?陛下可还曾记得我交代过什么?” 萧瓷这话,又让晏冉想起叶豫说的那么话。 也深深的意识到,叶豫是多么的恨她,真的恨不得她去死。 或许哪怕她死在了他的面前,叶豫都会无动于衷。 也更加的认清到,叶豫是真的不爱她。 这个答案,无疑是令晏冉接受不了的。 晏冉扭过脑袋,颤抖着肩膀,气息有些喘,哭的止不住的抖。 萧瓷神色淡淡,眉眼却凝聚着一股阴翳,他把一个劲的往后面缩的人给扯到了面前,桎梏在了手臂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哭的都快要喘不过气的她。 粗糙的指腹抹掉了她眼角上的泪,那动作实在是粗鲁至极,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1) 手伸进头发,五指并拢,扣住人的后脑勺吻上去,晏冉颤抖着睫毛,唔唔地挣扎反抗,咸涩的泪水在唇齿间弥漫荡漾。 甜中又夹着涩。 萧瓷低无动于衷,闭着眼,掠夺她的空气,神情痴醉沉迷,嗯,那张清朗的脸被打破,染上了阴暗的色彩。 他像只刚挣脱锁链的野兽,肆无忌惮地禁锢着甜美的猎物。 晏冉在他怀里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颤颤巍巍,,大脑缺氧至一片空白。 萧瓷抬起一只手去摸晏冉红的像石榴那般漂亮饱满的耳垂,揉捏摩挲,像是在把玩。 晏冉满脸都是泪。 似乎她这副样子,终于勾起了男人那很微小的怜悯之心。 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嘴唇摩擦她的耳垂,声音沙哑:“不哭,我又没说要罚你。” 萧瓷一向阴晴不定,此刻,他整个人温柔的诡异,凑在他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厮磨,就夹着一点疑惑,“见了喜欢的人,应该是欢喜才是,怎么总是哭呢?” “不是……呜……” 晏冉的话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对方强制的淹没在唇齿间。 晏冉好像最近又瘦了,单薄的一个,在男人结实坚硬的手臂中,无处可逃。 她的呼吸,偶尔控制不住发出来的音节,鼓动着萧瓷的耳膜,有点勾人。 萧瓷表面冷淡,可手掌上的温度却灼热烫人,透着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烫的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起来。 晏冉扭头躲着,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哽咽,脆弱又无助。 萧瓷的太阳穴在跳,咬着她的唇,对这哭声感到烦闷。 闭上眼,回忆的却是那天晏冉对他笑的样子,虽然那笑容很浅,却让他一下子就沦陷,从此,就如同魔愣了一般。 他知道那眼泪是酸涩的,怜惜了起来,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擦去了还没有干掉的泪痕,还有睫毛上缀着的泪珠。 晏冉紧绷着身体,眼尾红的就像一片桃花,水雾雾的一片。 萧瓷看着她,收回手,“别哭,别怕我。”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是晏冉却依旧害怕至极,萧瓷见状,最终怕是把人逼急了,什么都没有做。 . 萧瓷是在一阵剧痛中惊醒的。 他条件反射的挥手,刀刃飞了出去,一只手捂住胸口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沾满了他的手指。 晏冉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在烛火下一片死寂,苍白的脸如同即将要消失的鬼魂。 “陛下……”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那目光闪烁着诡异。 萧瓷心口一颤,他沉默着坐起身来,按捺翻涌的情绪, 胸口的钝痛让他感到可笑,尾音带着笑意,但声音已经沉下来了,“想杀我?” 晏冉见不得血,可是现在她的视线里全是血,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没错,她就是想杀萧瓷。 萧瓷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任由胸口的血流下来,他看着晏冉,浑身带着血腥味。 “把刀捡过来。”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 晏冉还真的去捡了,她拿着刀刃的手势并不熟练,可是拿刀对着他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坚定,连手都没有抖一下。 萧瓷抓住了那一截伶仃瘦弱的手腕。 “好玩吗?” 他声音沙哑,带着隐隐的怒意。 刀刃掉在了柔软的被褥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晏冉却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尖叫,抽着手腕,拼命的想往后面躲,鼻尖那浓烈的血腥,以及乎令她反胃作呕。 这样强烈的想要躲避的行为,就好像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明明被刺了一刀的是萧瓷,而凶手却哭的比他这个受害者还要惨。 萧瓷闭闭眼,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宛如被泼盆冷水,他嘴唇颤动,出口气,尽量克制温柔。 “别怕啊,这只是小伤,告诉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晏冉无声的抱住头,就像一头自欺欺人、逃避现实的小兽,也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面躲,逃跑的欲望几乎掩饰不住。 “陛下,过来。” 尽管男人的声音是轻柔的,可是晏冉非但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还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不加掩饰充满厌恶地道,“我不要!我不要!” 一遍又一遍,挑战着他的神经。 萧瓷咬着后槽牙,腮帮子鼓着,太阳穴突突地跳,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几乎是从胸腔压出的几个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过来。” 晏冉非但不听,反而起身要跑。 这无疑是捅了萧瓷的窝,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掉了。 他速度极快的把人直接给拽了回来,脸上挨了几个巴掌也没在意,他抓着晏冉的脖子,直接制止住了,晏冉仿佛被抓住翅膀的蝴蝶,脆弱地挣扎求生,紧抓着被褥的指尖泛白,男人高大的身影像要将她吞噬殆尽,浓浓的血腥味包围着她,让她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发黑。 “你能跑到哪里去?” “除了这里,你还想去哪?” “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听话?” “一次又一次的找苦头吃,陛下难道认为,是我对你太仁慈了吗?” 晏冉惶恐又无助,肩膀在颤抖,那浓郁的血腥味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不可忽视的恐惧。 她只想逃离—— “放开我——” 胸口的疼痛,都抵不住对方眼底的恐惧和嫌恶,击碎了表象的寡淡浮冰,现出内里汹涌的黑沉海水来。 萧瓷一只手狠狠的砸在晏冉的脑袋边,她能感受一道劲风来袭,龙榻被他这一锤砰的一声响。 萧瓷心烦意乱,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平复心情,耳边尽是晏冉他忍不住的哭腔。 萧瓷闭闭眼,仅剩的理智也被冲断。 晏冉低着头发着抖,忽然头皮一紧,被人扯着头发拽了起来,透过雾蒙蒙的水汽对上萧瓷阴沉暴怒的脸。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碰吗?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杀了我是不是?”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2) 下巴被狠狠捏住,男人神色疯狂,那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她,拽着她的发丝的手掌下滑,大手隔着她凌乱的衣衫抚弄,话间透出几分失控的癫狂:“那你来啊,杀了我,杀了我!” 晏冉左右躲闪。 “你,你不要逼我……” 沾了血的刀刃根本就不敢碰,只觉得那血腥味透过她的鼻尖,钻入了她的骨髓,让她恐惧,让她发抖。 她想往后面躲,可是男人就像疯了一样逼迫着她,那张清冷俊美的脸被另一种阴暗而又病态的情绪所替代,狰狞的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那一刻,晏冉就像是被逼到悬崖上的亡命之徒,在大脑一片空白之下,她拿起了沾着血的刀刃,尖叫一声,刺了过去。 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仿佛都在慢慢的凝固,一片僵持。 温热的血液喷洒出来,有几滴滴到了晏冉的眼角下,像是流下来的血泪,被苍白的肌肤衬托下,鬼魅艳丽。 萧瓷低头看了一眼,血液侵蚀了晏冉雪白的手指,他面色苍白阴沉,极其可怖。 “晏冉,是不是哪怕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难过?” “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你还可以好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叶豫早就把你杀了!” “你不恨叶豫,反而恨我?” 他一字一句质问,声音沙哑,像从胸腔发出的几个字。 晏冉颤抖着闭上眼,唇色惨白,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叶豫满脸血液,一下子又是冷漠无情。 无名火冲着萧瓷的脑门,让他手背的青筋都暴了,浑身都是血腥味的他拉拽着晏冉,眼眸深不见底,那浓重的爱恋宛如深渊里被暴风扭曲的阴霾,癫狂而扭曲。 声音很轻,轻的诡异。 “想要你命的,从来都不是我。” “叶豫才是。” “陛下,我心悦你,我想要你做我的丞相夫人,我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斑驳的血迹黏在了她的脸上,又被男人擦去,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最终还是留下了红红地印子。 就好像他把晏冉给染指了一般。 萧瓷笑了一下,眼眸低垂,夹杂着幽暗的疯狂偏执之色,贪婪渴望如飓风席卷他的理智。 “我们,永世都不分开。” “陛下在,我就在。” 明明男人说的是如此深情动人的话,里面暗藏着汹涌的爱意势不可挡,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沦陷在其中,没有人知道这深情之下是多么恐惧的阴暗。 萧瓷的目光黏在了她的脸上,那目光黏着得好像是冰凉的舔舐,晏冉竭尽全力地想要去逃离,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几乎是绝望。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爱意,可是对于来说如同诅咒。 . 烛火还在燃烧,叶豫刚才南河洛阳赶了回来,风尘仆仆。 来不及休息,招了几个管理水灾的官员,一一骂的狗血淋头,以他这种脾气差点提刀,把那些官员吓得两股颤颤,差点哭了出来。 等忙完,叶豫眼下一片青黑,草草的叫了膳食,坐在桌案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疲惫,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叶豫烦躁的摁了摁眉头。 过了半响,叶豫把良策叫了过来。 又不说话,暖黄色的烛火照在男人的脸上,一半阴影,昏暗不明。 “最近……”叶豫慢慢的抬眸,眉眼之间的弧度冰冷无情,“皇宫有什么风声吗?” 良策:“属下未曾听说。” 叶豫沉默了。 气氛有些诡异。 良策看了过去,愣住了。 良策跟在叶豫身边将近十年,出生入死,叶豫从年少时就处变不惊,冷静沉稳,遇到任何困难,从来都没有露出半点慌乱,好像所有的困难与艰苦都会被他化解。 在良策眼中,叶豫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无坚不摧,他冷静理智。 可是现在—— 是良策从没见过,叶豫的眼神那般冰冷又目空一切的黑眼睛,居然……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做大的波澜,想是掩饰住这种情绪一般。 他虽面无表情,良策却隐约觉得他似乎透着难言的郁躁,又似乎夹杂着几分阴翳,混杂在一起,使得他的目光特别的可怕深邃。 良策都看愣了。 良策虽然很崇拜敬佩叶豫,但不得不说之前的叶豫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杀人不眨眼,好像天生就少了一根七情六欲的筋。 可是现在,良策竟然在叶豫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人”的感情。 叶豫似乎在沉思,薄唇抿出来的弧度好像有点局促。 “陛下……”他欲言又止,许多话在口中流转了很久,那双暗沉深邃的眼睛缩了一下,变得又冷又硬,仿佛刚才他看到的那百转千回的深,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无事了。” 只一眼,便将良策冻得清醒过来。 错觉。他心道。 肯定是错觉。 摄政王还是和以前一样,冷血无情,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情绪呢? 就算是,那也肯定是他的错觉。 良策想了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属下倒是听说,丞相大人好像要娶妻了。” 说起这个,良策就有点来劲了。 “但是却没有人见过丞相大人心仪的女子,听闻是皇宫里的,毕竟丞相大人日日夜夜都宿在宫中。” 此话一出,良策就敏锐的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紧打了一个寒颤,立马止住了话。 叶豫背着光,面容令人窥探不清,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眉宇间那股戾气不重,却像是有更深的东西压了下来一般。 他此刻眸中幽暗,似酝酿着黑沉的风暴,下一刻便要将人撕碎殆尽。 “娶妻?”叶豫反问,语气迟缓,仿佛是在强调确认。 良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实在是叶豫实在是恐怖,良策都放了好久没有见过叶豫动怒了,捏了两把冷汗,声音都低了下来,声若蚊蝇,“属下只是听闻……” “真是好算计啊。”叶豫笑了,但眼中却是蓦地泛起了血丝。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3) 啪—— 手中的折子被狠狠的甩在了案桌上,发出了清脆的一阵响。 叶豫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极其具有压迫力,他面上管着如风暴般压抑的冷意,可心中却似破了的大洞,狂风呼啸而过,在他四肢百骸内肆意流窜,冷得发寒。 他焦躁,烦闷到几乎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用猜,就是凭直觉,叶豫,就能知道萧瓷要娶的人是谁。 是晏冉。 晏冉会同意吗?是自愿的吗? 萧瓷要娶晏冉。 叶豫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中,艳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流下。 与之相反的是叶豫脸上的冷色已经淡下去了,他平直着薄唇,冷淡着眉眼,愈发平静地。 就连良策都看不出来叶豫此刻的心情倒是什么样的。 “出去吧。” 良策刚踏出去,关上门,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长久都不得以平静,震耳欲聋,令人胆寒,足以隐隐约约窥见到男人那阴冷压抑的怒气。 良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 养心殿。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丝绸单衣,单衣的布料柔软,墨发披散在了肩膀上,露出来的脖子细长优美的如同美瓷。 最让人不可转移视线的,是靠在了脚腕上的铐着的链子。 金链子并不锋利,甚至内部还贴了毛茸茸的兽皮, 那脚腕上的骨骼极其精致漂亮,皮肉白嫩细腻,金色的脚铐锁着,像是锁着一只美丽的金丝雀,只能为一人独唱。 衣袖被撩了起来,那苍白的皮肤点缀着艳丽的红印。 那人缩在龙榻的小角里,长长地乌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和背部,随着那单薄却又脆弱的身躯一起颤抖。 她那么小的一个,缩在里面几乎令人发现不了。 宫殿那朱红大门被推开。 高大的白袍男人跨进殿门,眉眼清冷慈悲,他慢慢的走近,脚步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等看到了晏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语气低了下来,像是在哄着稚童一样:“陛下,过来。” “到我身边来。” 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被男人的温柔的语气所蛊惑。 在男人不厌其烦的诱哄中,她终于将埋于膝间的脸抬起,苍白病态的脸是那么的漂亮绝艳,琥珀色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空洞麻木。 她看着萧瓷,先是迷茫,反应过来之后瞳孔紧缩着。 “不要……”她咬字很轻,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无措又无助。 萧瓷靠近,无视晏冉那微弱的抵抗,将晏冉抱在怀里。 他把下巴搁在晏冉的颈窝处,深深地嗅了着,那青涩又迷人的香气,让他这几天的疲惫到一扫而空,不禁把手臂收紧。 “今日我找算命先生算了一下,初六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 萧瓷的嗓音低沉,尾调上扬,染上了无法掩饰住的欢喜,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萧瓷一向是不言于色,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 晏冉咬着唇,并没有任何喜悦,睫毛细细颤抖着,被男人滚烫的呼吸烫的只能缩着脖子。 可是哪怕这样,她还是要说。 “不……” 萧瓷问:“不什么?陛下是觉得初六太晚了对吗?” 他像是真的在认真思索,片刻后,他说:“那陛下觉得初三如何?也是个好日子。” 萧瓷明明知道晏冉要说什么,偏偏还要故意扭曲晏冉的意思,自欺欺人一般。 又装聋作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晏冉并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晏冉的眼尾都逼红了,她推拒着男人的脑袋,可是她这样的小力气,无疑是蚂蚁撼树,在男人的眼中跟情趣没有什么区别。 他抓住了晏冉的手腕,一个黏黏糊糊的吻落在了晏冉的手心里。 抬眸,萧瓷的眼底翻动着无尽的暗色和可怕的谷欠望。 低下了头,吻变成了充满占有欲的啃咬。 层层叠叠的床幔被放了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场景,熏香缭绕着,白雾飘然,浓郁的香气在里面扩散开来。 从申时到戌时,阳光已经落山,绚丽的朝霞为大地铺了一层艳丽的光芒。 暖红色的黄昏从窗帘中透了进来,在地上投射出梦幻漂亮的影子。 清风一吹,树叶刷刷飘落。 .......... 她哭得很厉害,眼皮都泛着淡淡的薄红,淡色的唇瓣被咬了又咬,红肿糜烂。 这对她来说是折磨,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晏冉恍惚的想着,叶豫果然是很恨自己的,所以才会让她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萧瓷的呼吸粗重,深深呼吸着,他目光森然痴迷盯着晏冉。他从未这么疯狂过,不管是身还是心,沉沦的失控,他无法挣脱,因为他甘愿沦陷,有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可怕的想法。他从未有一刻对其他任何一个人有过这种念想。 可是一旦面对晏冉,这疯狂的想法却已牢牢摄住他的大脑,毒瘤般蔓延神经穿透骨髓,震得钢铁般的轨道嗡嗡颤响,哀鸣遍布皲裂的大地。 将狼狈地趴着的的晏冉翻过身,他的脖子很红,一向冷漠的眼睛此刻灼热的不像话,他脸上带着笑容,附上了某种狂热。 甚至伸出那双滚烫的手去摸晏冉的肚皮。 “陛下,给我怀个孩子吧,好不好?” 晏冉原本是迷糊的,听到了这个之后,表情先是迷茫,然后变得恐惧,不受控制的啜泣。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4) “不,不……” “滚开!” 很快,晏冉就没有力气喊了。 她没有在挣扎,半张脸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暗淡和麻木,甚至平静到诡异的有些不可思议。 萧瓷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托起了晏冉的脸,她并没有看向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半拉耸着,眼皮哭的有点肿。 萧瓷心中有些发紧。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捏着朝辞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陛下怎么露出这副表情?是累了吗?” 晏冉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珠子迟顿的转了一下,静静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发疼,低得近乎只剩气音:“萧瓷。” “你在逼我……” 萧瓷心中一怔,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兆,化作一张大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他正想说什么来缓解这突如起来的心悸,或者去质问晏冉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很快晏冉就把视线移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萧瓷不知为何突然局促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晏冉,见对方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在自己怀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 侍卫停在萧瓷面前:“丞相,摄政王恭迎,已在客堂候着。” 闻言,萧瓷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仿佛早已经猜到。 叶豫是昨日回来的,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他,恐怕也是为了晏冉…… 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萧瓷边想着,边朝客堂走去。 但刚到门外,又倏然停住。 他紧盯着眼前的门,半晌,收敛住了眼底的暗色,缓缓伸手推开。 只见堂中一男人背对自己而立。 男人一身玄色蟒龙长袍,背影高大健壮,气宇轩昂。 听到动静,叶豫转头看来,俊美冰冷的脸半张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下颌线绷得很紧。 直到门被关上,直奔主题:“传闻中说的可是真的?” 萧瓷毫不犹豫,脸上没有半分玩笑之色,“自然。” 刹那间,叶豫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又疼又麻! 叶豫抿了抿唇,气息冰冷,压抑着躁动的暴戾,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好几下。 “我不同意。” 萧瓷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眼底却慢慢凝结了寒冰。 叶豫嗓音冰冷:“说到底,她毕竟也是个皇帝,暗地里闹腾一下就算了,如果闹到明面上,到时候脸面何在?” 男人说的句句在理,字字加重,仿佛这样说,能把自己说服一样。 他哪怕极力的克制,但是依旧会透露出暴戾。 装的再像都还是装。 萧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不需要脸面。” “我只要陛下。” “其余的,都不重要。” 叶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下颌线绷的更紧了,他咬着后槽牙,喉咙里硬生生的憋出一股血腥味。 他装作风淡云轻,装作毫不在意。 “你不会真的心动了吧?” 说到这个的时候,甚至带着些嘲讽,仿佛萧瓷刚才的话有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5) “是。” 萧瓷回答的很爽快,几乎是毫不犹豫, 话落,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屋内死寂沉默,门外一人长身于立许久。 单薄的身影只身着一件蓝青色的长袍,越发显得露出来的肌肤素净。 然后,便听屋内传出叶豫淡淡的声音。 “自甘堕落。” 堂外清风微扬,枝叶飘落,唰唰作响,叶豫低沉磁性的嗓音也跟着缓缓的飘进了耳中。 “我会娶她。”萧瓷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内地里涌动着汹涌,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极致带着血腥味的话,“谁敢说她一句不是,我就拔了谁的舌头。” “你也不行。” 萧瓷依旧白衣如雪,他不会掩饰,喜欢就喜欢,喜欢就一定会得到。 那晏冉呢? 叶豫心头倏然一闷,却不知是为何。 他盯着萧瓷,目光深邃且凌厉,像是要刺穿他这个人。 须臾,叶豫淡淡地道:“闹可以,娶,不行。” “你明明知道她和我的恩怨,我不杀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不要践踏我的底线。” 客堂内一片静谧。 叶豫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始终平静如水。 要不是萧瓷足够了解他,说不准,还真会被他这一副冷漠无情的面貌给忽悠住了,他清楚的明白对方说的,只不过是违心话而已。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眼神有多么的恐怖,扭曲的像一头被嫉妒迷失的野兽,偏偏还要维持住表面上的人样。 沉默蔓延了许久。 忽听叶豫语气冰冷:“皮囊千篇一律,终究有腻了的一天,到时,就交付于我吧。” “我会亲自了结掉她的性命。” . 晏冉蹲在河边,手中晃着一根狗尾巴草,撩拨着平静的河畔。 从这清澈的河面中,她可以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还有—— 她一转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微冷,晏冉看得心底一颤:“你怎么……” 还未说完,只听叶豫嗓音寡淡—— “陛下真的是好手段呢,连萧瓷都可以为你死心塌地,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晏冉顿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我……” “你说到底也算得上是一个皇帝,却甘愿下贱到这种地步。”叶豫一字一句,“你可知道,你那些血亲之死,也有萧瓷的一份功劳。” 晏冉望着他眼中比这河畔还要平静冷漠的情绪,再思及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鼻间发涩:“……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陛下还是自求多福吧。” 叶豫好像多待一秒都觉得嫌恶,言罢,叶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想走,下一秒,衣袖却被拽住。 晏冉望着他看来的目光,轻声问:“你就这么恨我吗?” “其实有的时候你没有必要对我怜悯或者仁慈,因为这些在我看来……” 只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叶豫却只是抽回衣袖:“陛下多虑了,还请自重。” 哪怕他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晏冉却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那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嫌弃。 晏冉狠狠怔在原地。 刹那间,她只觉心脏好似被生生剖开,血肉模糊。 晏冉死死抿着唇,将喉间涌上的腥气咽下:“你让我自重……” “你让我自重?你怎么能这样?” 她深吸了口气,死死掐住手心,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到了失语的地步。 只觉得越来越离奇,他不明白为什么站在她面前的叶豫与梦中的曳渝完全不一样,除了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一切都令她无比陌生。 她迷茫痛苦,红着眼睛大喊。 “你不是我的小渝哥哥!” “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坏!” 话落,一片寂静。 吹过来的清风是凉爽的,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如冰雪漫天盖地,冷得她打颤。 但叶豫的嗓音更冷:“我是叶豫。” 晏冉浑身一僵。 她对上叶豫那双墨般的眼,整个人如坠深渊,心口上的伤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扯开,鲜血淋漓。 对啊,叶豫只是叶豫,从来都不是她的小渝哥哥。 就算是,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渝哥哥。 前世今生,变数太多。 曳渝上辈子对她好,这辈子没有理由一直对她好,更何况两个人隔着血海深仇,是永远都跨不过的鸿沟。 晏冉想说些什么。 但刚启唇,喉间那股血腥味却倏地变得浓郁,她只能咬紧唇瓣死死忍着。 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 而叶豫已然抬步离开,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晏冉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才撑不住,捂着眼睛,哽咽着哭了起来。 泪水,抽噎,颤抖。 单薄纤瘦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到,日光没有照在她的身上,稀碎的枝叶阴影交错斑驳在蓝青色的布料上,这一股悲凉。 . 晏冉坠河了。 还好这动静被旁边守着的侍卫一眼看见,连忙跳了下去。 这闹得很大,丞相府来来回回,全都是急切的脚步声,太医几乎是被拖着过来的。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还是那句话,身子骨弱,心里的郁结太重,长久下去也会有性命之危。 萧瓷看着长榻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迹的人儿,闭闭眼,握紧手指。 他转身,走到了堂外。 深吸了几口气,依旧没有压住暴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一拳捶到墙上,疼痛从指尖传至手腕到胳膊,他喘着粗气,指节滴着血,震怒下的激素飙升。 脑海里还是刚才看到晏冉奄奄一息,浑身湿漉漉的场景,脆弱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她的脸很白,眼角很红,一看就是哭过。 一定是有人狠狠的欺负过他。 这世界能把晏冉逼到那种地步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 晏冉胆子小,还怕疼,她是怕死的。 可是这次坠河,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从来都没有害怕过的萧瓷现在竟然窝囊的被吓的有些晕,他背靠墙慢慢蹲下,激动颤抖的情绪却许久都没有得到平复,他垂着头,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还有些发抖。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6) 萧瓷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天都快黑了,才进去。 他低着头,下颌骨咬的很紧。 蓦然,他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一抬头,床榻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靠坐着,露出精致如同弯月的锁骨,两只干净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盯着他看。 眼尾还是红的,活像是欺负狠了。 晏冉的脸很白,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那么安宁的坐在那里,透明到虚无。 萧瓷不由自主的急迫走进,等到了晏冉的面前,又不敢擅自乱动了。 晏冉很虚弱,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浓郁的阴影。 她伸手,动作很轻的碰了一下萧瓷垂在身侧的手指。 这并不是什么暧昧的举动。 可是萧瓷在那一瞬间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了,张张嘴,喉咙干涩的像是吞了刀片,隐隐的发疼。 萧瓷像个石雕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把眼前这脆弱又胆小的人给吓跑了。 连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轻柔的不可思议。 “陛下,身上还有哪里难受吗?” 晏冉愣住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半响垂眸沉思了许久,似乎真的是在想着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乖乖巧巧的。 萧瓷没有出声,而是耐心的等待,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 想了一下,晏冉很认真的说:“不难受。”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晏冉的手上,低头,这才发现萧瓷的手在流血,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滑到指尖滴在她的手心里。 晏冉的手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萧瓷立马就察觉到,连忙捏起拳头把手给藏在身后。 他见晏冉无措苍白的模样,心尖猛颤。 萧瓷的手很大,能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手背青筋凸起,可是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他虽然急切渴望,却并没有像之前那么粗鲁,而是在那淡色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把萧瓷给点燃了。 可是他也就只是亲了这么一下,克制的后退了一点,大手却依旧扣着晏冉的后脑勺。 他听到晏冉问,“疼吗?” 萧瓷的喉结滚动,这句话像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手臂一扯,晏冉整个人都撞进了他坚硬而又宽厚的胸膛。 一向面不改色,从未胆怯过的萧瓷紧紧抱住晏冉,手都在抖,“我不疼。” “陛下,我还没有问过你疼不疼?” “我……”晏冉愣愣的,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乖巧的现有男人禁锢着,迷茫懵懂的想了好一会,声音很轻的说:“我不疼。” “你疼,你怎么会不疼呢?” “是我让你疼了,陛下,你想怎么对我都行。”萧瓷的声音甚至有些嘶哑,如同含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行,陛下只要觉得解气什么样都行。” 晏冉沉默了。 “我不想让你疼了。” 男人是在她耳边说的,字字句句都包裹着太多。 晏冉咬着唇,过了片刻,哭了起来。 她无力的靠在了萧瓷的怀里,哭的发抖,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并不是说有什么的动容,她只是觉得挺可笑的。 萧瓷杀了小福子,杀了她身边那么多人,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现在冠冕堂皇的对着她说,不想让她疼了。 难道让她最疼的不是他吗? 晏冉实在是哭的厉害,头脑发晕,抽噎着发颤,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插在了男人的衣襟上。 萧瓷紧紧的抱着她,好像是她唯一的港湾。 . 夜风晚来骤月光透过芸窗,带来一缕晚风的微凉。 叶豫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觉心底好像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被寂冷给填满。 他盯着虚无的黑暗,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白日晏冉那苍白的模样。 又瘦了。 这是当时叶豫的第一个想法,他很快就被他忽略掉了,因为早就被震怒迷惑了心神。 此刻,在这无比寂静的夜晚,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叶豫下了床,并没有点开烛火,那是推开了窗。 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树叶摇曳。 叶豫一个人枯坐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恍然之中,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就像是青涩的还没来得及盛放的花苞。 那柔软而又安静的语调是那么的令他刻骨铭心—— “小渝哥哥。” 叶豫狠狠一顿,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睁开就脱声而出: “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小渝哥哥吗?” 此话一出,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埋怨。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叶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睁开了眼。 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下颌线有一瞬间绷的很紧。 他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你怎么来了?” 施丽茹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她点燃了烛火,精致白皙的面孔是一片无害:“我在门外听见你喊……” “什么都没有,是你听错了。”叶豫淡淡打断她,别开眼。 闻言,施丽茹只是笑笑,并没有点破。 她复而抬步走近,语调很温柔:“今日不知为何睡不着,外面的夜色倒是很美,不如王爷与我一起去赏赏这月色。” 叶豫面无表情,“太晚了,我已经乏了。” 施丽茹闻言只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在退出去的前一刻,男人说了一句冰冷的像是警告的话。 “下次,不要擅自闯进来。” 施丽茹点头说好,等走了出去,一张半融在阴影中的面孔阴暗诡异。 谁都知道摄政王府中藏着一位绝世无双的花魁,流传了各种香艳的说法,都说是摄政王对着花魁一见钟情,被美色迷惑,英雄难过美人关,才带进了府中藏着。 没有人知道,其实施丽茹和叶豫从小就有婚约。 或者说,是和曳家。 直到曳家满门抄斩,而施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暗自雪中送炭,这也早已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施家是第二个曳家。 只不过没有曳家那么惨。 男子被流放,女子被卖入春楼。 施丽茹靠着优秀的外貌,勉强的存活了下来,她以为这一生就会这么腐烂下去。 直到遇见叶豫。 这个俊美至极,手握重权,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又不得不佩服的摄政王。 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小的弧度。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7) 叶豫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明明从未发生过,是仿佛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般。 他只是一个小村庄里的人,那是一个与纷争完全割裂的一个地方,如同世外桃源。 而他就在这种地方长大,身边的亲人健在,没有什么仇什么恨,只有满腹的抱负,报效国家,壮志凌云。 这是他的心之所向。 除了这些之外,他的生命中还有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一个名为姌姌的人。 那是一张苍白病态的脸,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欲滴,总是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个小跟屁虫。 声音从一开始的清澈软糯,变成了清越动人。 总是在他的耳边叫着。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小渝哥哥。” 一回头,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笑容灿若朝霞,干净而动人,唇角的笑意荡漾开来犹如蝴蝶在花间轻舞,将馨香的芬芳丝缕倾落,令人心醉神迷。 “姌姌……” 他贪婪地呓语,眼睛凝固不动,死死盯着对方的笑容。一切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停住了。 她笑容很干净,清澈的眼底仿佛只倒映着他一个人,好像此刻他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小渝哥哥我等你。” “等你回来娶我。” 好。 好。 好。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承诺,只是对上那双充满含蓄爱意的眼神,他就满足得要命,好像能就此消弭心口巨大的空洞。 这里的光阴是如此的漫长美好,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桃花谷那个怀着至诚之心的少年,而不是被仇恨逼的面目全非的煞神,祂沉湎于在这梦境里,一陷得越来越深。 他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想要去触碰。 可是还没有等来得及碰到人,对方就幻化成了花瓣一样散落。 他四处张望,四处寻找。 但梦里的他一直找不到,像是这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世间消失了一样。 他找了许久许久,内心越来越慌张,最后他几乎慌得快发疯了。 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 怎么就找不到呢? 火光,马蹄声,刀光剑影。 有一把锋利的剑刃,抵在了脆弱苍白的脖子上。 她那么瘦,那么的单薄,手腕伶仃,却对自己可以下狠手,毫不留情。 如此清晰的在他的眼前上演,鲜明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苦痛地剧烈颤抖、发疯了似的咆哮惨叫……那单薄的如同枯叶般的身体随风而倒,他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任何形象的冲过去,全然不顾这仅是记忆里的一个梦。 纤细的脖子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血液堵都堵不住,疯狂的涌了出来,她疼痛地、吃力地喘气,那样蜷缩着,就跟一个小小的婴儿似的。 琥珀色的瞳孔慢慢的变得扩散,染上了死亡的色彩。 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的笑。 她说。 “小渝哥哥,我来找你了。” “不,不……”他喘不上气地哑声叫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温热的血液慢慢变凉,看得他几乎窒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掏出来,“我就在这啊,小渝哥哥就在这里!小渝哥哥没走,那是假的啊。” 她已然没了生命的气息,也无法听到男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她死前应该是不痛苦的,因为对她来说也许这并不是单纯的死亡,一种寻找,团聚。 刹那间,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直至血肉模糊都喘不过气! “傻子,傻子,你连你的小渝哥哥都分不清了吗?”他拼命的想要堵住伤口,眼前发黑,已是连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嘶哑地连连叫嚷。 不管他如何,怀中的人都没有半点动静了,身上的温度逐渐的凉却,她变得透明,慢慢的消失,他拼了命的去抓,去挽留,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直到最后的光点消失,他呆滞住了,发愣地望着双手,干涩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流下了血泪。 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寸寸地碎成齑粉。 “姌姌?”他抬起头,眼睛一片血红,像一只失去伴侣的野兽,没有任何的理智,“姌姌?你在哪?外面很危险……不要吓我。” 他站都站不起来,艰难的曲着膝盖,蹒跚地四下摸索、找寻,焦急地到处张望:“姌姌,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出来好不好?不要再闹了……我真的,真的害怕。” 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渴望的自己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说出来,好像这样就能挽留住某个人。 面前的画面突然之间破碎,眼前的场景旋转。 她眼底含着水光,轻声的问:“小渝哥哥,你还会走吗?” 他没有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的要命,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低下头,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小渝哥哥,回来了,就别走了……” 撒着娇,声音又软又甜。 “为何?” “不为何……我想和小渝哥哥在一起……”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 终究还是食言了。 曳渝在当天晚上并没有死,并没有死在萧辞的刀下。 那被砍掉脑袋的人只是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替身。 曳渝心机深沉,城府极深,走一步算百步,怎么可能没有算到。 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来了个引狼出洞罢了。 可是他唯独没有算到姌姌。 唯独漏掉了这个傻子。 更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坚决的自刎。 曳渝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最怕疼了,她那么胆小,那么害怕疼痛的人,却选择了一种最疼的办法死去。 血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他的眼睛,同时也蒙蔽掉了他的心脏,仿佛他的血液也跟着在流失,跟着在变凉。 这一刻,曳渝知道,早已无力回天。 如潮水般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浑身更像是被利刃划破肌肤、刺进血肉、割断经脉,然后将骨头生生剜出来一般的疼。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一刻还是被莫大的恐慌笼罩了心脏。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8) 他无数次后悔,无数次回想,就像是自虐一样。 那个人就躺在那里,脖子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下手很重,几乎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可是她的面容却没有半点的痛苦,而是十分的平静,嘴角的笑意让那苍白漂亮的脸看起来好像只是单纯的睡着了似的。 他如疯如魔,明明咫尺之距,却如同隔着天堑,他伸出手,一旦触碰到对方就会消失。 其实他早已泪流满面,自己却完全未曾察觉。 他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荒唐怪诞极了。 白日还跟他说着两情相悦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他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信。 . “曳大学士,鬼符和招魂阵已经准备好了,切记,鬼符必须得以心头血来滋养,每日都不得断,你命尽之时,便是重回之日,只不过到时,你可能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到时候,就得随缘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阴影里,他身形很消瘦,头发花白,露出来的皮肤枯黄,宛如即将步入棺材的老人。 可他的声音依然年轻,却很嘶哑,“我昨日梦到她了,她说我再不去,她就不想再等下去了……” 对方叹了一口气,语气深沉,“只有三年时间,这毕竟是逆天而行的。” “我知道。” 男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我只是,害怕。” “她胆子小,路太黑了,我怕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对方欲言又止,可是看男人那平静又魔愣的样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人离开之后,男人这才动了,他动作迟缓的走到窗前,阳光刺眼温暖,而他仿佛正在无声的腐烂,他的脸色青白,如同鬼魂。 可是他露出来的笑容又是那么的充满幸福和愉悦。 就像是年轻的毛头小子即将要看见自己的心上人。 “姌姌。” “不要怕。” “小渝哥哥来找你了。” . 从那一日失足掉入河中之后,晏冉的身子骨一下子就弱了很多,她小时候本就因为时常饥饿而伤坏了根基,哪怕现在大补特补也并没有太大的用。 每天都要吃无比苦涩的药,晏冉其实是很抵触的。 她时常偷偷的倒掉,身上的烧原本退了一些,后来因为没有按时吃药,又烧了回来。 这件事情当然是瞒不住萧瓷的眼睛。 萧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了温度刚好的药,自己先含了一口,捏着晏冉的下巴,吻了上去。 把晏冉亲的泪眼涟涟,浑身颤抖,几乎窒息。 晏冉的眼角泛着泪光,萧瓷嘴上温柔地哄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强硬的逼迫晏冉接受他的一切。 等放开后,晏冉都还有些缓不过神。 “陛下,好乖。” “好喜欢…”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性感,醇厚的就像美酒,说出来的话就是猛浪之极,听着都让人脸红心跳。 萧瓷的眼底染上了浓烈的痴迷,呼出来的气息滚烫,眉眼间的清冷和他那种可怖痴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冉低着头,淡色的唇瓣红肿饱满,迷迷茫茫地,只是微张着嘴喘息,用那双饱含春意水汽的漂亮眼睛看着他。 这是一个并没有带着暧昧的意思的眼神。 可是却依旧魅惑动人,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妖艳。 她脸上的颜色很少,除了红,就是白,此刻眼尾泛红,竟然很是妩媚。 萧瓷喉结滚了滚,控制不住地将晏冉的两只手锁住,低头伏了上去。 他似乎上了瘾,抓着晏冉的手逼她跟他十指相扣,用想把晏冉嵌进身体的力度抱她。 就这般胡闹了一会,萧瓷的呼吸明显不稳,漆黑的双眸中,是一片幽暗之色,仿佛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被深深压抑束缚着,蠢﹣蠢﹣欲﹣动。 和最终男人只是克制压抑的在晏冉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印子。 除了眼睛多出了几根红血丝之外,看起来平常多了。 “陛下,乖些,把药喝完,对身体好。” 萧瓷把瓷碗递到了晏冉嘴边,苦涩的味道就在鼻尖索饶,闻着就反胃想吐。 可是只要一想到刚才男人…… 晏冉抬头看他,那一眼什么都没有,又好又好像又带着些委屈和难受。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可是晏冉也就是看了他一眼,就把那碗里的药喝的一干二净。 真的很苦。 晏冉紧紧地抿着唇。 下一秒,嘴里就被塞了一个甜甜的东西。 晏冉一愣。 是蜜饯。 她呆呆地,看起来很可爱,萧瓷看着心里痒痒,没有克制住,低头吻住了晏冉。 “唔…” 等那肯定现在化开的时候,全都是甜甜的味道,冲散了苦涩,而晏冉已经被气喘吁吁。 “……萧瓷……你不要……” 萧瓷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饯,用吻堵住了晏冉接下来的话。 他的吻,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揉头饿狼一样撕咬疯狂,好像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嚼尽吞进肚子里,可怕的令人胆寒。 现在的他是克制的,甚至有点温柔,犹如平静的火山,虽然岩浆翻涌,但却被制止住了。 晏冉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轻微的反抗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被他锁在怀里,肆意掠夺。 喝完了药,晏冉就犯困,在这温柔的亲密中,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闭上眼睛的时候眉毛都还是皱起来的,似乎被弄得很不舒服。 萧瓷好气又好笑,看着对方乖巧温顺的睡颜,就像是小猫在挠他的心口,酥酥麻麻,忍俊不禁。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把人放下去,细心盖好了被褥,不让透风。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衣袖被人抓住。 萧瓷低头。 “不要走…”她梦呓着,细白如青葱般的手指抓着衣袖紧紧不放。 萧瓷的心都跟着快要化了,软成了一片。 “我不走,陛下,我不走…” 心脏就如同被塞的一团又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他的眉眼都染上了柔意。 萧瓷上了榻,搂着他的腰,与他双腿交缠。 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缝隙,而萧瓷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的下流污秽的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59) 长安城的秋天很是短暂,枯叶都没有飘上许久,冬至就来了。 晏冉对外称病已经放了许久都没有上过朝。 但其实有她或者没有她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 繁闹的街道,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无一不反衬出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体味着这繁华喧器。 晏冉极少出来,记得上一次偷偷出来玩,还是小福子带她出来的。 那是真的天真无邪,玩闹的没有任何烦恼。 如今再次面对这繁华和喧闹,晏冉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萧瓷带着她,去看了许多的美景,和稀奇的闹事。 如果是旁人在这里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因为萧瓷实在是太过于殷勤了,甚至几乎是讨好,把身段一降再降,似乎只为夺得眼前的人一笑。 但是很可惜,晏冉从始至终看起来都是恹恹的,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精神,纤长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只会看上一两眼。 萧瓷在一个捏糖人的摊子上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晏冉会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老摊主捏糖人的手法特别的精巧,一会儿的功夫就捏出了一只兔子。 萧瓷拿到晏冉的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晏冉没有接,并不是很想吃,但他也知道,如果直接拒绝的话肯定会让男人恼怒,于是舔了一两口就扔给了萧瓷回去。 对方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吃的精光。 走了半天,晏冉只觉得无趣。 她停下了脚步,萧瓷几乎立马察觉到了。 晏冉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似的,下巴精致雪白。 最近天冷,晏冉也穿的比较厚,眉眼干净浓艳,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白玉似的。 “萧瓷。” 凉风刮着脸,有些生疼,晏冉的声音软软的,淡色的唇瓣抿出来的弧度很漂亮,睫毛抬了起来,露出了那一直都被半遮着的琥珀色如同湖畔般清澈的眼眸。 “我脚疼。” 她安安静静的,鼻尖上的红痣却像是无声的诱惑,引人堕落。 萧瓷静静看他几秒,走过去弯下了腰。 晏冉愣了愣,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 男人完全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对方,脚疼,不想再走了,该回去了,而且她对外面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但是在男人眼里,仿佛她娇气的不行。 半响,背后都没有动静,萧瓷侧过脑袋,下颌线优美,嗓音低沉:“公子,上来吧。” 晏冉不愿意。 而男人也不起来,好像如果她不上去,对方就再也不起来一样,一直就这样犟着,实在是丢人。 没过多久,背上落下不算重的力道,脸侧扫过湿润的呼吸,淡淡浅浅的香气钻进鼻子。 他眸色微微暗了一瞬,双手箍着主人的腿,脚步沉稳,像是背了根羽毛,没有任何的压力。 结实宽厚的背贴着对方又软又香的身体,细长伶仃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像是依赖,又似乎是依恋。 萧瓷喉结难耐的滚动,眼底有暗色的情绪在翻涌,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里软绵绵的大腿根。 晏冉的表情淡淡的,突然问:“萧瓷,你认为,梦里的东西会是真的吗?” 呼吸落在敏感的耳朵,萧瓷肌肉一紧,虽然依旧沉稳,但是呼吸明显的有一瞬间凌乱了,“臣认为,梦是假的。” 晏冉完全没有感受到男人的不对劲,而是低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 她的手是冰凉的,然后抬手,虚虚的捏住了男人的脖子。 在梦中,晏冉的脖子很疼。 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无数次被惊醒,她都会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柔软温凉的手心贴在男人过于热的皮肤上,捏着他紧绷的皮肉,命门被人掌握在手中,萧瓷浑身不适,呼吸都浊乱了起来。 连最脆弱的地方都被人给捏住,萧瓷却没有感受到一点危险,反而还觉得酥痒难耐,被触碰的那块肌肤像是着了火一样。 冷风拍打在脸上,萧瓷却热的连额角都冒出了汗。 他多想把那泛着樱花般颜色的指尖含进口中,细细的品尝,刘易斯空隙,恨不得吞进肚子里才好。 晏冉的内心突然浮现了很多激烈莫名的情绪,是负面的,是带着……恨的。 从第一眼开始,晏冉就不喜欢萧瓷,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怨恨的,这突如其来的恨实在是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的道理。 她不喜欢萧瓷。 一点都不喜欢。 哪怕男人再怎么会伪装,都掩藏不了恶鬼的本质。 低垂下了睫毛,眼尾被逼得泛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捏着男人脖子的手,开始慢慢的用力,指尖都因为受力而变红。 而男人并没有出声,甚至还好好的背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娇生惯养,单薄纤细的小皇帝根本就没有徒手捏死人的力道,哪怕是用尽的全力也只能让萧瓷感受到缺氧,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 萧瓷任由她这般闹着,只是稍微有点担心捏久了对方的手可能会疼。 “萧瓷。” “嗯。” “我讨厌你。” “嗯。” “最讨厌你了。” “嗯。” 萧瓷被掐红了脸,晏冉倒是先哭了。 半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泪珠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的眼睛弥漫上了一层脆弱的水雾,湿润的眼眶像盛着碎玻璃。 咬着唇,呜呜咽咽地。 萧瓷的大脑涨了一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慌,不知道为什么而慌,强压住胸腔起伏的心绪,平静道,“陛下,我和你讲个笑话吧。” 男人很显然也并不是很会讲笑话,蹩脚的不行,用那冷冰冰的嗓子说出来,更显得不伦不类。 而晏冉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眶还含着泪,柔软的唇瓣却弯起了弧度。 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就像是在抚摸男人的脖子一样。 . 墨发白肤的人儿,抱着男人的脖子,盈盈的笑着,干净无邪。 叶豫微微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底泛起一丝阴鸷的寒意。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0) 酒楼雕梁画栋,良策感受到了男人的视线。 无他,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也自然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良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的男人有些奇怪。 “王爷该觉得如何呢?” 在旁边站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的御史心惊胆战,一个文官,对于叶豫身上身上那种不自觉的露出来的血腥和压迫感极其恐惧。 更何况还是对方的手段。 现在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多少让他内心不安忐忑。 叶豫敛着眉,俊美的五官端正,此刻透着一股阴郁,不冷不热,“下夯偷墨之事,可是要砍头的,这趟浑水,牵扯到了多少人,就捉拿多少人,不管多少,不论数量。” 御史冷汗涔涔,“可是牵扯数量极多……” 叩—— 茶杯被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无形的银针,一下子堵住了御史还未说完的话。 叶豫并没有太大的表情,,目光很沉。 “那是救人的钱粮,他们的贪,要人命。” 他的声音像被火烧了一样哑,像有一层薄薄的,摇摇欲坠的膜,兜住他仅剩的理智,隔绝想要发泄的怒火。 御史一下子闭紧了嘴巴,颤颤巍巍的说是。 沉默了很久,御史的心也跟着一步步的下沉,摄政王的眼里一向容不了一点沙子,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的果断狠绝。 下夯贪墨的官员可不在少数,如果真的要查,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到时候无一不是又是一场大放血。 在这窒息般的死寂中,御史壮着胆子悄悄的抬头,见叶豫正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侧着脸,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能感受到那咬紧的下颚线隐隐的颤抖。 御史愣住了,怀疑自己眼花,果然下一秒叶豫就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有良策知道,刚才叶豫的眼神有多么的恐怖,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 叶豫回到府邸,批改奏折到深夜才露出一丝疲惫,揉了揉眉心。 他动了一下手臂,就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茶水,一半撒在了折子上,一半洒在了衣服上。 茶水倒映照暖色的烛火和男人喜怒无常的脸。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却让叶豫有些压抑不住胸口的暴戾。 这几日,他夜夜都在做梦,并不是美梦,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宝物一样。 他以为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可是没有想到见到晏冉的那一刻,所有的平静不过只是假象罢了,有股莫名其妙的劲儿,扯着他的魂魄,将他的神思拉扯到了白日的场景。 男人轻轻松松的背着人,那个人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的眉眼弯弯,漂亮的蛊惑人心。 他烦躁极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 分明这一幕也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晏冉想对谁笑,被谁背,与他何干?而且这不是他能预料到的是结果吗? 晏冉一向是会勾引人,萧瓷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娶她。 可是这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但他偏偏想到这些,就烦得厉害,像是笼中的困兽。 叶豫抬手,摸了摸眉峰处凸起来的刀疤,闭上眼睛,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此时的憋闷却像牢牢锁在了胸口里,有些控制不住了。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叶豫以为是下属有事通报,不曾想进来的是施丽茹。 施丽茹手中端着一碗汤,一步步的走来,低眉顺眼,红唇嫣然。 “王爷。” 叶豫抬眸,眼眸漆黑。 施丽茹笑着:“这是安神的补汤,我找元太医请教的,熬了许久。” 他顿了顿。 “嗯,放这吧。”他说。 施丽茹把手中的补汤放到了男人的跟前,刚好看到了桌案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水,拿起丝巾刚想要擦拭,就被男人冷声的打断。 “出去。” 施丽茹的心颤了一下,似乎被男人的冷漠给伤到,失落的收回了手。 而叶豫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他抬眼往窗外看去,雾蒙蒙的阴天之下,冷风呼啸,树叶摇曳。 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圈套中的野兽,四周危险起伏,他没地方躲,更无处逃。 得不到的答案,他会自己去挖掘。 . 苍白单薄的人毫无防备的躺在床榻上,眉眼干净又温顺,鼻尖上的红痣灼灼其华。 原本雪白的皮肤因为浮现出淡淡的红色,在昏黄的烛火下宛若美玉,叶豫埋头在她的颈边。 叶豫牙齿滑过她细嫩的脖子,品尝到了一丝丝的甜,原本烦闷焦躁的心脏在冰冷得近乎快要崩坏的时候,突然砰砰一下,猝不及防地狂跳了起来。 晏冉很乖,淡色的唇瓣柔软,叶豫看了一眼,呼吸瞬间变重了。 . 醒来的时候,晏冉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她起身晃了晃,还是觉得脑袋有点晕,身下柔软的被子似乎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环顾四周,她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寝殿有点陌生。 身上的衣服依旧是单薄的一件中衣。 整个寝殿都极为简洁干净,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 晏冉不知道这是哪里,莫名的有些不安,下了床,穿好鞋,四处张望着。 这寝殿很大,愈发显得空旷,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醒了?”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吓了晏冉一跳,回过身就看见身着一身玄衣的叶豫,更是震惊住了。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迷茫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唤了一声,“叶豫?” 叶豫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晏冉的眼睛微微的瞪大,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真的是叶豫! 叶豫为什么会在这? 不,应该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冉站在原地不动,小脸白白的,像是一只迷路的麋鹿,窗棂的风吹来凉飕飕的,晏冉抖了一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1) 叶豫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肩膀上,晏冉的身上有着男人的温度还有他的气息。 她紧张不安,离开了视线,勉强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叶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失去到了一杯热茶,“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唤回了晏冉的神,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不愿过去,更加不敢过去。 叶豫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看出来晏冉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眼神一冷,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晏冉是不愿意过去的,但是很显然,这样的环境并不能由他愿不愿意而决定的。 这杯热茶,是叶豫捏着她的下巴喂进去的。 温热的茶水滑过了干涩的喉咙,晏冉这才发现很渴,这一杯热茶下去连胃部都是暖暖的。 过后,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 这一次,是叶豫主动先打破了沉默,“之后,就住在这里。” 晏冉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不能太理解。 叶豫恨她,她是知道的,想杀她,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现在叶豫说的话,晏冉是不知道的,也是不懂的。 “为什么?”晏冉不禁问。 叶豫垂眸望着晏冉,小小的个子能直接团进他怀里,柔软浓密的黑发揉起来像小羊羔,露在外面的肌肤薄而软,不管在哪里下口都你可以留下一片艳红的痕迹,脆弱地想让人更加用力。 他淡淡地,冷漠地,在晏冉的眼中熟悉又陌生。 晏冉手紧了紧,咬了一下唇,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面对那张脸。 侧着一张脸,唇瓣被咬的嫣红,她的声音因为强忍着恐惧不安而很轻,却是一字一顿。 “我想回去。” 叶豫没答。 他把空了的茶杯放回原处,看起来是无动于衷的,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人给放在眼里。 晏冉想要怎么样,想要走或想要留,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可是晏冉这拒绝的话,还是让他很不虞。 “回哪?你说的算吗?” 晏冉狠狠怔楞,震惊的盯着他,睫毛都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你怎么可以这样?” 闻言,叶豫缓缓抬眸望向了她。 他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我为何不可以这样?” 短短几个字,却比屋外呼啸的风雪更冷,晏冉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心里莫名发憷。 又迟缓的想着,是啊,叶豫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 她现在,就像是叶豫手掌心上的玩物一样,恐怕在他的眼里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吧。 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手段? 晏冉的肩膀微微颤抖,下巴苍白精致。 叶豫的指尖虚虚的扫过晏冉的睫毛,那种瘙痒,那种悸动,死去的心好像要复苏。 他有些迷茫,又很快冷静。 因为他也在寻找答案,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晏冉和萧瓷在一起亲亲我我,谈婚论嫁,这会让他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没有尝过情爱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被嫉妒吞噬的扭曲,就像是沼泽一样把他给淹没,堵住了他的呼吸。 叶豫忍住了有些隐隐约约泛疼的心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为什么不叫小渝哥哥了?” 叶豫这个名字从晏冉的口中读出来,就像是一个小石头梗在了他的喉咙里,格外的刺痛男人。 听到男人的话,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有些窒息,她的脸很白,一头如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单薄的肩膀上,她的睫毛很长,像蝴蝶的残翼,嗓子有些痒,难以出声。 终于,知道过了多久,她挤出了一个字,细微的、模糊的:“你不是。” 她的睫毛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的变湿了,真的很瘦,下巴尖,脸很白、苍白,唇瓣被咬了又咬,红的有些艳丽了。 她的声音很悲伤,雾气慢慢的凝聚成了泪珠。 哭了。 毫无征兆的,无声哭泣。 “你不是……” 带着哭腔,咬字清晰。 叶豫的心里倏然溢出些许痛疼,很陌生的感觉,有点受不了。 这眼泪给他一种心慌的感觉。 叶豫抬手,轻轻的去擦拭。 眼神里好像还是冷漠,又似乎只是不知所措。 粗糙的指腹抹下了一抹红痕, 低沉的声音带着种说不出的蛊惑:“我不是,那谁是?” “哭什么?我只是想要弄明白一件事,到时候,自会放你离开。” 男人天生冷漠,哄人像是无师自通,嘴上说的信誓旦旦,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相反。 晏冉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男人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把声音稳了下来。 “你不是。”晏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他从来都不会像你一样。” 闻言,叶豫的目光一瞬冰冷阴戾。 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好似涌动着什么情绪,但转瞬即逝,晏冉没能看清,更没能看懂。 而她心底一阵不安。 可叶豫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倏地,他抬起手,冰凉的手指缓缓覆在了她的脖颈上。 晏冉被那寒意激得下意识想避开。 叶豫毫无情绪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别动。” 她身体一僵,似乎是察觉到危险的食草动物,不敢再动了。 水雾雾的眼眸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似乎想把他给看的心软。 叶豫紧绷着唇线,俯身凑近她。 缩进了的距离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之内,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和男人冷漠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压迫凝固,可是男人却似乎轻笑了一声,他很少笑,此刻更是皮笑肉不笑的,听着都让人胆颤心惊。 那温热的气息便从她的脸颊侧划过,最后停在了她的耳廓旁。 “听陛下这么说,原来除了我,陛下还有小渝哥哥啊?” “不如陛下与我细说,到底有几个小渝哥哥?” 叶豫说这话的时候,指腹就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着,带有粗茧的手在细白的脖颈处逡巡着,仿佛在丈量从哪儿折断比较好。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3) 叶豫一向喜怒无常,这个晏冉深有体会,心情好时,尚且可以捧在手心,若是不好,也会毫无怜悯的摔碎。 晏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抛弃。 后来明白了理由,可是晏冉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了。 她时刻怀疑自己那些场景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才让她分不清。 小渝哥哥这个人物,真的存在吗? 晏冉指尖发白,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过。 叶豫直起身,眉眼不见半分笑意。 晏冉变得不一样了。 她瘦削,苍白、毫无生气。 “晏冉。” 男人的声音有点冷,“别和我装哑巴。” 晏冉睫毛颤了下。 她埋着头,愈发的沉默。 叶豫伸出手,拉住晏冉的衣服两人的距离在他的拉扯下瞬间变得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缠绕,叶豫道:“你在和我闹什么呢。” 以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到了少女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就如同一块精致发光的红宝石。 鼻尖是淡淡的香气,如同青涩的花苞,格外的诱人。 叶豫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闻到了,如今竟然有些失控。 他压住那暴涨的谷欠望和兴奋,绷着一张冷漠沉默的表面,把毒牙藏在深处,他凑近晏冉,“你不想我吗?” “如果真的不想,为什么要哭?” 那种哭泣中暗藏着对男人的依恋和不舍,甚至是期盼和奢望。 奢望着对方能把他给拉出深渊,殊不知对方就是真凶。 滚烫灼热的呼吸是那么的粘稠。 “啪!” 晏冉扇完人也回过神来,一瞬头皮发麻,却并没有害怕,而是破罐子破摔的看着男人。 叶豫挨了一巴掌,微微侧头,脸上有着深深的巴掌印,晏冉那一下并不轻。 有一瞬间叶豫是面无表情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扇他巴掌,晏冉扇了两下,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做,现在坟头的杂草都长的比他还高了。 可是叶豫只是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内侧肉,他伸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头发。 少女却立马后退了一步,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愿意靠近,更不愿意被他触碰。 手就这么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叶豫的表情似乎有一秒退去了平静,而变得恐怖。 但是下一秒就恢复了过来,好像只是错觉。 肩膀被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扣住,男人敛着眉,眉峰处的刀疤充满着血性。 他很高,肩膀很宽。 “你怕我?” 叶豫的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疑惑,瞳孔微微一缩,如同毒蛇盯住了心爱的猎物。 晏冉拼了命的想要推开他,却没有憾得动男人一分。 她脸白,眼神是冷的。 “我不怕。”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当然,如果忽略掉她颤抖的睫毛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在那极其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晏冉接着说。 “我就是不想,不愿——” 但还没有等她把话给说完,下一刻,她就被摁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叶豫死死掐住她的腰,直接咬住了晏冉柔软的唇。 也堵住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男人不想听的话。 . 圆形的梨花木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不仅是菜色极好,就连眉头的形状都极其精雕细琢,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叶豫亲自百合莲子芡实排骨汤 放在了晏冉的面前:“这个味道不错。” 而晏冉没动,她的脸色倒是比刚才红润了几分,特别是淡色的唇瓣,湿润又艳红,在苍白的面容上如同盛开糜烂的花。 在这个时候,他仿佛格外的有耐心,“是不符合胃口吗?” “我记得你之前是喜欢吃的。” 晏冉其实说不上喜不喜欢,只不过是在冷宫呆久了,饿惯了,等真正面对这些玉盘珍馐,反而还不知所措了。 拘束又小心翼翼,只敢吃摆在面前的东西,离得远的都不敢碰。 当时,百合莲子芡实排骨汤是离她很近,导致晏冉喝了好几碗,肚子都撑饱了。 叩—— 瓷碗被不轻不重的扣在了桌上。 晏冉回过了神,抬眸望过去。 叶豫神情寡淡,看上去好像没什么。 但晏冉却好像感受到男人那隐藏极深的郁躁。 “什么都没有学到,嘴倒是变叼了。” 他的声音冰冷,好像含着冰渣子。 晏冉听着这番话,喉间无故发涩,传来细微的刺痛。 轻轻的垂下了眼眸,晏冉食之无味,这些山珍海味咀嚼在口中恍若白水。 而低着头的晏冉没有发觉叶豫低垂的眼正盯着她,眸底不动声色地划过了一抹晦暗。 . 晏冉被困在这里,她逃不出去,就像是被牢笼困住的鸟儿。 她不明白叶豫为什么要这么做,叶豫变了一点。 之前叶豫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身边的玩宠一样,心情好了,也许会逗逗,或许在他的眼中,她比花楼的**还要下贱吧。 屋子里的熏香很浓,晏冉不太喜欢,她会在院子坐着,一坐就是许久,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头有些冷,她穿的厚,但还是觉得冷,透过了四肢钻入了骨髓。 阳光温暖,晒在身上很舒服。 嫩绿的枝叶泛着光,露水迎风摇拽。 她就是穿着素净的衣服坐在那里,头发丝都泛着金光,漂亮的不是凡人。 施丽茹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浮现。 走了过去,都到了晏冉的面前,对方似乎都没有看见她。 还是施丽茹主动开口。 “这位公子是……?” 晏冉身上穿着的是叶豫的衣服,墨发就随意的用一根束带绑着,雌雄莫辩的脸令人分不清性别,因为那种美已经超脱了框架。 她抬起头,眼珠水亮湿润,睫毛很长,像停在枝头上歇息的蝴蝶。 施丽茹皱了皱,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张脸有一种莫名的危机和反感,她不由攥紧手指。 晏冉似乎也不准备搭理她,又低下了头。 这在施丽茹眼中就变的扭曲起来。 对方看不起她。 对方轻视她。 自从她到了这里,没有人敢这么不尊重她。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4) 她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谁不是给他毕恭毕敬的?眼前的人,凭什么? 更何况还长了这么一张妖言惑众的脸。 施丽茹没有办法没有危机感,甚至还有一种慌张。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豫其实对她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很是冷淡,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是施丽茹也知道,自己是叶豫身边唯一的女人,多少还是有点妄想。 可现在施丽茹看着面前的人。 有一种预感,对方的存在一定会阻碍她的道路。 不,不,施丽茹努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慌张,她绝对不要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绝对! 施丽茹稳住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之前都没有见过你,是阿豫的好友吗?” “阿豫也真是的,也不和我提前说一下,马上都快要是夫妻了,还要躲躲藏藏,我又不是不会同意。” 晏冉听完,终于有了点反应,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一下子让施丽茹心中舒服了一些,微抬着下巴,“我和阿豫青梅竹马,这位公子,有些话我还是要必须得讲清楚。” “不要总是肖想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人就是要本本分分,这样才会活的长久。” 晏冉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傲慢妖艳的女人,就像个花孔雀一样,在她的面前展示着,炫耀着。 眼底深处的敌意和恶劣几乎要遮挡不住,这拙劣的演技完全逃不过她的眼睛。 晏冉沉默了一下:【我终于知道男主为什么崩坏了。】 身边一个又一个神经病,能不崩坏吗? 系统:【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冉被伤到:【统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系统呵呵:【别骚。】 晏冉脸很白,身形单薄,哪怕只是穿着一件淡色的衣服,都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矜贵,这是施丽茹身上模仿不出来的东西。 “你可知道我是谁?”晏冉的嗓音不轻不重。 可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却让施丽茹有点慌张,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觉得恼怒。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这府邸未来的女主人,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天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男人,自甘下贱,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女人并不愚蠢,她低头,两个人的距离凑的很近,说出来的话虽然尖锐讽刺,但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 “如果我是你,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晏冉的眼神慢慢变冷。 女人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的情绪就开始扭曲,那是天然的恶意,含着毒药。 . 叶豫把折子看完,紧皱着的眉头松开。 下夯贪墨一事实在是闹得大,而闹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难民越来越多,拨下去的粮草和银子全都被吞了一半,到了百姓的手中根本就没剩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再这样蔓延下去,这颗毒瘤会越来越大,所以,叶豫选择了提前割掉。 也算是杀鸡儆猴,只有教训够痛,够狠,才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 叶豫一向是斩草除根,眼睛里容不得一丝沙子。 触碰到他的底线,就该死。 他提笔回折,门口却突然想起了慌张匆忙的脚步声,“王,王爷,不好了!” 良策拦住了丫鬟,冷声低喝,“什么事情如此的慌张?” 丫鬟急得脸都白了,都快要哭出来,“施姑娘她,她去了王爷的寝殿,奴婢拦不住,就在刚才……施姑娘她和,和……起了争执……” 丫鬟把话都说的语无伦次。 只因那因殿中住的是当今圣上,可是施丽茹又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虽然没有给名份,但是府邸的人都已经自动的认为施丽茹已经是王妃了。 毕竟王爷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摄政王才是手握重权的人,丫鬟自然也不敢擅自去阻拦,毕竟得罪了哪一方都是要砍脑袋的。 瞳孔一缩,叶豫脸色猛的一变,起身的动作带翻了身后的座椅:“我不是说过,谁都不允许擅自闯入吗?”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求饶着。 叶豫面色阴沉,疾步往外走去,思绪纷乱到太阳穴一跳一跳得发疼。 晏冉那么瘦,那么的单薄,轻轻一碰仿佛都会碎掉,他自己都是捧在手掌心上,要是…… 他的眼中上过一丝带着煞气的红光,带着血腥,紧绷的下颚线咬的发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暴虐冰冷充满杀气的气息,几乎让人退避三舍。 前方吵闹的声音模糊地传过来,叶豫神色一凛,加快了脚步,辨认着话语。 “我只是好心询问,你为何要这么侮辱我?” 两个人拉扯着,叶豫的心都提了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下一秒,施丽茹摔在地上,以叶豫的那个角度好像是晏冉推的。 这一跤可摔得不轻。 施丽茹的手心都被石子划破,连额头上都撞了一个包。 她抬起脸面,楚楚可怜的望着晏冉,眼眶发红,紧紧抿着,眼泪扑簌簌掉落,“你为什么要推我?” 语气可怜兮兮。 晏冉:“……” 这熟悉的台词,难道应该不由她来说吗? 但是不得不说施丽茹还真是有点东西,演的挺像模像样的,没有一点娇柔造作,眼眶带泪的神情很容易勾起人心底的保护欲。 晏冉内心评价的津津有味,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是愣住了。 直到看到男人大步跨过来的高大身影才反应过来,她站着没有动。 晏冉以为男人会走到施丽茹的身边把她给扶起来。 男人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一样,直接绕了过去,用那双极其锋利暗沉的眼睛从上到下给打量了她一遍,确认面前的人没有大碍,叶豫的怒意爆发了。 “谁允许你出来的?”他怒视着呆立在一旁的人,劈头盖脸地呵斥起来。 晏冉愣愣的,迷茫又迟钝的盯着他看。 叶豫用力的咬着舌尖,随即浓郁的铁锈味弥漫在齿舌间,平复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绪,可是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5) 他再次厉声训斥。 “跑出来还敢闹事,你是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当我不敢管教你是吗?” 晏冉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眼眸微微的瞪大,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 叶豫眼中的怒火几乎成为实质,说话也没了遮拦,“我看你是这双腿也不想要了。” 见他如此暴怒,施丽茹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她柔柔弱弱的,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手掌上的伤口露出来,一边假惺惺的道:“王爷,这位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奴说错了话,惹这位公子不高兴了。” 施丽茹还倒在地上,像是被摔疼的爬不起来。 而叶豫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眼眸暗沉的如同一滩死水,声音含着深深的怒意和冰冷。 “道歉。” 晏冉没说话,那双眼睛与他平视,又长又卷的睫毛像是颤动的蝴蝶翅膀,瞳仁黝黑水亮。 叶豫心里颤了下,死死攥住的拳慢慢的松开,只留下手心里月牙形的印记。 他的声音一点点的冰冷,像是最锋锐的刀剑。 “向丽茹道歉。” 施丽茹有些惊讶,随后是狂喜。 叶豫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的叫过她,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对方其实对她也并不是毫无感觉,只不过是男人的性格比较沉默内敛,不善于表达。 她不由得红了红脸,嘴上还不忘说,“王爷,算了吧,只是小伤而已……” 晏冉看着两个人,一个自导自演,一个不可理喻。 她的睫毛往上面跳,眼尾会显得愈发的鲜红,目光空白冷淡。 晏冉的充耳不闻,让叶豫的脸色更加可怕,一旁的侍女都觉得这气氛窒息,死死的低着头。 手腕被另一股重力给拉着,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丝毫的怜惜,晏冉被拽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把你如何吗?”叶豫冷笑着,手上的力气加重,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脸上神情极度暴烈阴霾:“我在说最后一遍,道歉。” “王爷,奴不疼……” 施丽茹泪眼汪汪,倒在地上,剩下的石头子搁在身上生疼,站在一旁的侍女见此,立马把人给扶了起来,她似乎是想要靠近男人,但又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和阴郁而逼退。 晏冉面无表情的盯着叶豫,眼睑下的肌肤薄的透光,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看着男人的视线淡淡的,就像是一缕呼啸而过的冷风,带着些冷淡和厌烦。 这当然逃不过叶豫野兽般敏锐的雄性直觉,他能感受到晏冉态度真的是完全变了,变得让他都有点……心慌。 实在是莫名其妙。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晏冉就已经有了动作。 她想要离开,想要走,不想呆在这。 她想要离眼前的这两个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用力一甩,晏冉把对方的禁锢给挣脱开。 晏冉在和叶豫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好像身边的人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对方说出来的话更加没有放在心上, 叶豫愣了一下,随后面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令人毛骨悚然,一个转身,声音里的火气已经非常明显:“站住!” 这溢满寒冰的两个字充满着可怖地语气。 在府邸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摄政王这么怒气蓬勃的模样。 更让人觉得心惊胆颤的是,和摄政王抵抗的正是当今圣上。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傀儡皇帝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她可知道,只是摄政王的一句话,这龙椅恐怕就要换人坐了。 晏冉像是没有听见,接着往前面走,叶豫猛的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的把人扯了一个转身。 晏冉就是有这么滔天的本事,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激起叶豫最大的怒火,让他难以控制的爆发出来。 令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我让你走了吗?你……” 叶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巴掌给打的侧过脸。 清脆的响声几乎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晏冉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连施丽茹都傻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而晏冉却很淡定的收回了手,衣袖下的手腕塞雪一样白,印着指痕,像红梅。 叶豫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在众人以为叶豫会把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人一手掐死的时候,他动了。 一把扛起来晏冉,结实修长的手臂将她挣扎的双腿桎梏的牢牢的,大步往寝卧的方向走。 坚硬如同石块的肩膀顶着柔软的腹部很疼,晏冉的脸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完全没有想到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隐晦肮脏的事儿,心中波澜起伏,一个个却恨不得自戳双眼,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施丽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几乎咬碎了银牙,眼底极快的闪过的一丝扭曲。 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在旁边扶着她侍女的手臂,陷入了皮肉。 . 门刚被关上,晏冉整个人就被一把按在门上,上面凸起来的花纹搁着背很疼。 晏冉的眼前一黑,男人粗鲁而又野蛮的吻落了下来。 晏冉的睫毛颤抖地厉害,鼻尖满满的都是男人的气息,耳边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喘气。 他的唇瓣被咬的很疼,舌尖也咬破了,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疼的整个人往后面缩,眼眸迅速的浮现出一层水雾,波光粼粼。 而叶豫却十分愉悦,他一手拧着晏冉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口,像是惩罚,带着不顾一切的狠。 这淡淡的血腥味对叶豫来说,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他沉浸。 叶豫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全都在晏冉的身上体会到了。 这简单的亲吻,却让他竟然有种触电般刺激和满足的快感从骨髓深处猛窜上来,不仅让他的谷欠望逐渐膨胀,更重要的还是心理上面的兴奋。 因为在这个时候,晏冉仿佛是他一个人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6)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12%!】 她睫毛很长,乌黑的一蓬,现在沾着水珠,晶莹剔透,颤抖的时候,就像是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的梨花,唇瓣却殷红的像是要滴血。 叶豫眼睛都被烧红了,胸膛胀的发疼,思绪混乱,急切着,焦躁的想要确认自己的所有权,想的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加速。 砰砰砰—— 心跳声在耳边,似乎震耳欲聋。 他亲着她的眼角,舔舐她的泪水。 在晏冉的呜咽声中,鼻尖抵住了脆弱的脖颈,淡淡的香气,仿佛是从皮肉里溢出来的。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情不自禁的在那雪白如同薄雪般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齿痕,咬的很重,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过后,他似乎又觉得心疼,把那流出来的血温柔的舔的一干二净,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音节。 晏冉的脚尖没有着到地,睫毛粘成一簇一簇的,脸是红的,鼻尖上的红痣更艳。 她的目光是涣散的,没有焦距,仿佛意识已经昏沉。 琥珀色的眼睛氤氲着雾气和泪意,雪白的脸颊泛着红潮。 叶豫低头。 晏冉哆嗦发抖起来,她呜咽着什么,却都被人吃了下去。 . 抑郁浮躁想要毁天灭地的负面情绪平复了一半,甚至还浮现出丝丝的温情,他在控制不住想要去亲晏冉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一直都是半垂着的,眼尾很红,脸很白。 只不过那目光实在是飘渺,像是在看着他,又仿佛完全没有把他映入眼中。 叶豫停下了动作,滚烫热烈的心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仿佛有一根铁箍细细密密缠绕在心脏上,带来微许窒息的冰凉。 他自欺欺人的捂住了晏冉的眼睛,去蹭着她温凉柔软的脸颊。 晏冉不由蜷起身体,她似乎极其怕冷一般,恨不得把自己紧紧蜷成了一个团状。 叶豫牢牢地抱紧着她,没有留一丝空隙,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处,鼻尖淡淡地香气抚平了一切暴虐和焦躁。 他想着。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把晏冉留着,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而他恰好喜欢这种感觉,既然如此,那就把人留下来也无妨。 想清楚过后,叶豫一下子就觉得豁然开朗了,他轻轻地,温柔地雯着晏冉脖子上的牙印。 .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 晏冉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弄醒的,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吵闹声,一阵一阵的,吵闹的不停。 她四肢无力,艰难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大氅。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冷风呼啸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清冷的男人。 风吹乱了她的眼,还有她的发丝。 下一刻,就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跳动的剧烈的心脏久久不得已平静,晏冉甚至能感受到勒着她腰的手臂都在发抖。 “找到你了……”灼热带着粘稠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嘶哑地如破风。 晏冉抖了一下。 萧瓷伸出手掌摩挲着晏冉柔软细腻的脸侧,俯下身与她平视,凑至极近处,连吐息都交融在一起。 他的情况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好,眼下一片青黑,不知放了多少日日夜夜没睡,看着晏冉的眼神,复杂至极,似是眷恋的温柔,又似尖锐的痛楚。 “我带你走,陛下,我们再也不分开。” 那话语中透露的热切渴求让晏冉一怔。 她张了张嘴,很是迷茫。 走? 去哪? 哪里不是牢笼? 晏冉想到施丽茹说的话,暮然清醒。 是啊,她要走,去哪都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叶豫。 她任由萧瓷抱着,眼角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男人隐含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要带她去哪儿?“ 晏冉一惊,几乎是被吓的条件反射的往萧瓷的怀里躲,单薄的肩膀轻轻的颤抖,面色雪白。 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身紫色华贵鎏金长袍,上面纹满了银色翎羽纹路的叶豫大步向里走来,那张冷峻的脸已经黑了个彻底,寒星般的眸子阴翳得可怕,薄薄的唇也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的气势先来压迫,如今怒火中烧,那脸色简直是要吃人一般。 萧瓷把晏冉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叶豫,你怕不是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叶豫轻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眼神黑沉如水,看过来时就像一条毒蛇,让人遍体生寒。 而在他身边的良策,是最能感受到这恐怖的气息的,不由屏息。 他淡淡地说:“我答应过你什么?” 叶豫一字一顿,他的视线落到了晏冉的身上 脸上是更加直白的愤怒,漆黑的双眼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恶狠狠地瞪视着躲在萧瓷身后的晏冉。 晏冉是这样的一个眼神盯的在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叶豫,在看到脸色吓人的叶豫后,更是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瑟瑟发抖,用力的咬着唇,不敢再多看一眼。 叶豫死死的盯着,就像是锁住猎物的毒蛇,淬满了致命的毒液,随时都会扑上来。 而他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有多么的瘆人,还用假意平淡的语气对着她说。 “过来。” 早就亲身体会过叶豫为恐怖的人哪会被现在的一点假象迷了眼睛。 晏冉胆子不大,要是平常可能会吓哭,可是现在他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另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哪怕不用抬头,她都能感受到隐藏在叶豫沉静的眼神之下的恐怖灼热,像是要烧死她一样的温度。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过去的话,下场只会更惨。 但是哪怕如此,晏冉还是不愿意过去。 她宁愿留在萧瓷的身边。 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有另一种原因。 因为叶豫并不是她要寻找的人,所以,她不愿。 那么她的小渝哥哥又在哪里呢? 晏冉迷茫的想着。 萧瓷把她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可以遮挡住外面所有的狂风暴雨。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7) 叶豫见此只是笑,“你真觉得你能护的了她吗?” 话音刚落,人高马大的侍卫瞬间围了进来,身穿黑色劲装,气势凛然,这是叶豫亲自操练出来的士兵,也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玄冥军,饶勇善战,雷厉风行。 不要说一个人了,今天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更何况萧瓷只是一个人前来,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把晏冉给带出去。 在两方的僵持之下,晏冉抬起了头,直视叶豫的眼睛,脸虽然白,却多了一丝平静。 “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了。” 叶豫愣了一下,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在护着他吗?” 晏冉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在萧瓷想要伸手把她护住的时候,晏冉先一步伸手了。 她按住了萧瓷的手,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干净的如一汪湖水。 哪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不公的对待,被玩弄,被抛弃,被逼迫。 而她还是她。 干净的一尘不染。 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他们。 他们慢慢的变得贪心,变得偏执,扭曲魔愣的甚至连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晏冉轻轻地说:“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萧瓷垂下来眼眸,没有动,眉眼依旧清冷淡定,就像是一块冥顽不灵的岩石,不管怎么敲打都没有用。 在这样的目光下,晏冉不知为何有点想哭,她忍着,说:“走吧。” 萧瓷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眉尖皱了一下,薄唇抿紧,眼底倒映着晏冉发红的眼眶,慢慢的凝聚了一层阴郁和烦躁。 “别哭。”萧瓷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他像是在安抚。 “我会带你走的。” 这像是一句承诺,更像是一句誓言。 晏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她也知道对方一定带不走她。 叶豫是她的牢笼。 虽然如此,晏冉还是笑着说:“好。” 我等你。 晏冉对着叶豫说道:“把人放走吧,我会留下来。” 叶豫目眦欲裂,他胸口几度起伏,死死盯着晏冉,但过了一会,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很是嘲讽:“你以为你离开的了吗?” 叶豫的语气冰寒,“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晏冉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浇上了一桶凉水。 晏冉抿唇,淡色的唇被咬地泛红,泛艳,她对着叶豫,轻轻地,宛如凉透的清风,“我的意思是,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旁边的萧瓷瞳孔一缩,满是不可置信,他猛的转过头,表情有一片空白。 晏冉轻笑了一声,眼尾艳丽,听见自己说:“就如同你说的,是我勾引萧瓷,他无罪,有罪的,是我。” 叶豫僵住,浑身血液冻结。 冷白如玉的侧脸,好像在此刻都变得更加的虚幻,她脸上的表情极淡,说话的时候仿佛喉咙间都藏着腥甜。 “有什么事,都是我一人承担。” “所有的事,一切。” 叶豫额头青筋直跳,他扯起唇角,“你承担的起吗?” “承担不起。”她的声音很平静,沙哑不堪,发红的眼睛是切实的厌倦和疏远,“所以你可以随时取我性命。” 浑身上下,已然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唯独这条命。 叶豫似乎是气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气什么,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晏冉的手腕,把她拽走。 晏冉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扯着,没流泪,也没什么表情。 她已经绝望过,愤怒过,反抗过,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无效功,把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和希望全都释尽了,只余了空荡荡的一层躯壳,只剩了良久的、一生的静默。 萧瓷想跟上来,还想伸手去拉。 叶豫却顿住了,五指收紧,侧眼看叶豫,带着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整个人如同一张待发的长弓,他一字一句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手僵直在半空中,萧瓷双眼沉沉地看着他,沉默着。 良久,他蜷着手指收了回来,只抓了满掌的冰凉雾气。 . 她衣衫凌乱,被男人直接扔在了床上。 萧瓷掐着她的下巴,眼瞳冰冷又阴郁,他喘息着,“姌姌……” 晏冉抖了一下,咬紧了牙,才勉力止住了喉头间那股酸涩的雾气。 她盯着叶豫那张冷峻的脸,眼底发热,却仍是倔强地扭过头,咬着唇:“别这么叫我……“ 鼻尖上的红痣青涩妖艳。 她是漂亮的,就像是天上神仙遗落在凡间的宝藏。 ——被人觊觎的珍宝。 叶豫想到连萧瓷都为了这个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心中一股邪火冒了上来,他暗沉深邃着一双眼眸,去亲她。 黏黏糊糊的,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有人敲门。 叶豫没有理会。 门口的人顿了一会,随后又不厌其烦的再敲。 几次下来,一下子让叶豫的眉眼沉了下来,神情阴郁暴躁,“何事?!” 良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爷,元城急报!” 叶豫的呼吸很粗重,眼中还有没有消下去那种灼热烫人的温度。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叶豫克制忍耐的用力喘了一口气,随后起身。 晏冉的衣襟凌乱,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上面还有他留下来的痕迹,这样如画般的美好景色稍微的抚平了他的郁气。 他咬了一下晏冉的耳垂,吐出来的气息凌乱和难耐。 “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叶豫就迅速的起身,整理好衣服,道貌岸然的走了出去。 . 冬日来临,虎视眈眈的蛮子一开始蠢蠢欲动了。 元城靠近大漠,是边境,有数不清的蛮子连年骚扰进犯,朝廷头疼不已,多次派军迎战都未得到过什么满意的结果。 上面的官贪墨,粮食贫乏,水资源稀缺,蛮子进城,由于粮食紧缺,物资基本没有,元城失守,杀人掠食,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所以当时叶豫才发了那么大的火。 而那些蛮子也愈发的嚣张。 叶豫听完良策的报告完,沉寂着思索了许久。 最后,他起身。 那一瞬间,杀气毫不加掩饰的散开来,一双漆黑的瞳孔冷光凛冽。 “元城,必须得夺回来。” “十七座城,一个都不能少。”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8) 下去和人谈了一圈,叶豫也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把怒火和阴郁压在心底,看着晏冉,克制着说,“别想着乱跑。” 晏冉仰起脸,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是干净的琥珀色,面无血色的看着他,极其容易让人心软。 她不想说话。 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想和眼前的人说话。 叶豫望着他,那目光有些凉、渗着寒意,又似乎很贪婪,寸寸附着她脸上,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在梦中都想着,爱着我吗?” “为什么又要和别人走呢?”叶?语气冰冰冷冷:“你要抛弃我吗?” 抛弃? 晏冉用力攥紧了拳头,她忍不住去看叶豫这张脸,时常觉得迷茫。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是梦中那个人。 可是梦中的人从来都不会像对方一样那么对待她。 但愿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叶豫深邃的眉眼微敛,似乎觉得疑惑,似乎又不甘,那双眼睛求证一样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口中听到和之前一样的答案。 男人在无声的期盼着。 晏冉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里如同洪水般涌现出来,波浪滔滔,温暖酸涩,她声音有些颤眼睛湿了些,想笑,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最终的一切都只变成了沉默。 她对叶豫,除了沉默之外,也只剩下沉默了。 晏冉视线看向别处,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扑动着,咬着唇,眼角泛着点点的泪光。 “没关系。” 叶豫心中倏然一痛。 “……反正我也不在意。” 叶豫压着渐渐浮起痛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现在,你也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晏冉对上了叶豫的眼神。 ——那是平静而毫无感情的黝黑眼瞳。 晏冉眨了一下眼睛,泪珠从眼角处掉落,冷意弥漫,冻得她有些冷,她像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小动物,浑身的毛毛都竖起来了。 叶豫微微俯身,掐着对方精致漂亮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在没有搞清楚原由之前,别想离开。”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怀疑晏冉是不是对他下了蛊,不然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受控制? “晏冉。”叶豫温柔的抚摸着晏冉的脸颊,强烈而又灼热的气息忽远忽近,揽住了晏冉的腰,带着不自觉的浓烈的占有欲,“别和我耍什么手段,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点苦头,长点教训。” 晏冉愣了一下,叶豫是以为被吓到了,有点满意。 泪花散落在睫毛上、晶亮,叶豫低头,用指腹擦去那些泪花,轻轻抚着那对睫毛。 他看着晏冉轻轻闭眼,苍白的脸颊,艳红的痣,声音又柔了下来:“乖些,姌姌。”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刺激到的晏冉,一瞬应激般剧烈挣扎。 下一刻却被紧紧禁锢在叶豫怀中,男人固定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低头吻了下来。 晏冉剧烈的挣扎着“唔……你滚蛋……” 然而叶豫的怀抱却仿佛铁铸的一般,甚至很从容的带着她顺到了榻上。 晏冉就像是惊慌失措的麋鹿,手足措的想要离开,却被拽住了脚腕,扯了回来,男人冷静极了。 因为剧烈运动,晏冉脸颊酡红一片,苍白的皮肤泛着春意,红唇微张,眼瞳终于很有神的望着叶豫,是极其诱惑的模样。 叶豫又听见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了。 砰。 砰。 他心里想着。 晏冉一定给他下蛊了。 . 元城告急,叶豫不得不天还没有亮就离开。 她歪着脑袋,睫毛轻闭着,雾气弥漫,粉白的脸染着动人的红晕。 冷空气进来了一丝。 有人在碰她的脸,粗糙的指腹摸的她生疼,她眼皮颤了两下,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是谁,别开了脸,但是没吭声。 叶豫吻他,扶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沉带着餍足:“等我回来。” “姌姌。” 在这一刻,男人是温情脉脉地,仿佛带着无尽的情意和留恋。 晏冉这更是把脸往里面缩,不肯睁开眼睛。 叶豫并没有生气,恼怒,抬手轻轻的搭在了对方脆弱雪白的脖子上,森冷的像是冰雕石刻的,低柔的声音像是哄。 “姌姌啊,不要跑,等我啊。” 男人是在是吵,晏冉有些烦了,泪眼朦胧的睁开眼。 叶豫笑了一下,他并不经常笑,俊美依旧,奖励似的吻她:“乖点。” . 晏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豫已经走了。 而她依旧出不去,叶豫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的人看守着摄政王府,恐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晏冉早已歇下了想要逃出去的心思。 王府很大,但是少了叶豫之后,好像就变得特别的空。 这个别院并没有多少人,晏冉一个人总是会沉思很久。 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施丽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晏冉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一棵梅花树下。 届时的梅花不再是紧紧闭合的花骨朵,而是层层叠叠的绽放,煞是好看。 她披着白狐毛镶边的大氅,素静的一抹白。 施丽茹走了过去,也不先开口,而是欣赏了一下梅花,好一会,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道,“阿豫说,等他归来时,就会娶我。” “所以。”施丽茹仿佛施舍一般,字里行间看起来是在请求,但语气里没有一点点低声下气,甚至于还有些命令的意味,“你可以离开他吗?” 施丽茹穿着大艳色,很是灼目,她是美的,美的耀眼,虽然不经意间透出来的妖娆有点俗气,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叶豫喜欢上这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晏冉这么想着。 施丽茹见晏冉不吭声,还以为晏冉不愿意,顿了顿,又继续道,“阿豫现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和他从小就有姻缘,只不过是出了点事情,才让我们失散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找到我了,也不需要你了。” 施丽茹微抬着下巴,带着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69) 下去和人谈了一圈,叶豫也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把怒火和阴郁压在心底,看着晏冉,克制着说,“别想着乱跑。” 晏冉仰起脸,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是干净的琥珀色,面无血色的看着他,极其容易让人心软。 她不想说话。 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想和眼前的人说话。 叶豫望着他,那目光有些凉、渗着寒意,又似乎很贪婪,寸寸附着她脸上,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在梦中都想着,爱着我吗?” “为什么又要和别人走呢?”叶?语气冰冰冷冷:“你要抛弃我吗?” 抛弃? 晏冉用力攥紧了拳头,她忍不住去看叶豫这张脸,时常觉得迷茫。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是梦中那个人。 可是梦中的人从来都不会像对方一样那么对待她。 但愿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叶豫深邃的眉眼微敛,似乎觉得疑惑,似乎又不甘,那双眼睛求证一样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口中听到和之前一样的答案。 男人在无声的期盼着。 晏冉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里如同洪水般涌现出来,波浪滔滔,温暖酸涩,她声音有些颤眼睛湿了些,想笑,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最终的一切都只变成了沉默。 她对叶豫,除了沉默之外,也只剩下沉默了。 晏冉视线看向别处,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扑动着,咬着唇,眼角泛着点点的泪光。 “没关系。” 叶豫心中倏然一痛。 “……反正我也不在意。” 叶豫压着渐渐浮起痛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现在,你也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晏冉对上了叶豫的眼神。 ——那是平静而毫无感情的黝黑眼瞳。 晏冉眨了一下眼睛,泪珠从眼角处掉落,冷意弥漫,冻得她有些冷,她像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小动物,浑身的毛毛都竖起来了。 叶豫微微俯身,掐着对方精致漂亮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在没有搞清楚原由之前,别想离开。”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怀疑晏冉是不是对他下了蛊,不然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受控制? “晏冉。”叶豫温柔的抚摸着晏冉的脸颊,强烈而又灼热的气息忽远忽近,揽住了晏冉的腰,带着不自觉的浓烈的占有欲,“别和我耍什么手段,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点苦头,长点教训。” 晏冉愣了一下,叶豫是以为被吓到了,有点满意。 泪花散落在睫毛上、晶亮,叶豫低头,用指腹擦去那些泪花,轻轻抚着那对睫毛。 他看着晏冉轻轻闭眼,苍白的脸颊,艳红的痣,声音又柔了下来:“乖些,姌姌。”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刺激到的晏冉,一瞬应激般剧烈挣扎。 下一刻却被紧紧禁锢在叶豫怀中,男人固定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低头吻了下来。 晏冉剧烈的挣扎着“唔……你滚蛋……” 然而叶豫的怀抱却仿佛铁铸的一般,甚至很从容的带着她顺到了榻上。 晏冉就像是惊慌失措的麋鹿,手足措的想要离开,却被拽住了脚腕,扯了回来,男人冷静极了。 因为剧烈运动,晏冉脸颊酡红一片,苍白的皮肤泛着春意,红唇微张,眼瞳终于很有神的望着叶豫,是极其诱惑的模样。 叶豫又听见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了。 砰。 砰。 他心里想着。 晏冉一定给他下蛊了。 . 元城告急,叶豫不得不天还没有亮就离开。 她歪着脑袋,睫毛轻闭着,雾气弥漫,粉白的脸染着动人的红晕。 冷空气进来了一丝。 有人在碰她的脸,粗糙的指腹摸的她生疼,她眼皮颤了两下,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是谁,别开了脸,但是没吭声。 叶豫吻他,扶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沉带着餍足:“等我回来。” “姌姌。” 在这一刻,男人是温情脉脉地,仿佛带着无尽的情意和留恋。 晏冉这更是把脸往里面缩,不肯睁开眼睛。 叶豫并没有生气,恼怒,抬手轻轻的搭在了对方脆弱雪白的脖子上,森冷的像是冰雕石刻的,低柔的声音像是哄。 “姌姌啊,不要跑,等我啊。” 男人是在是吵,晏冉有些烦了,泪眼朦胧的睁开眼。 叶豫笑了一下,他并不经常笑,俊美依旧,奖励似的吻她:“乖点。” . 晏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豫已经走了。 而她依旧出不去,叶豫虽然已经离开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的人看守着摄政王府,恐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晏冉早已歇下了想要逃出去的心思。 王府很大,但是少了叶豫之后,好像就变得特别的空。 这个别院并没有多少人,晏冉一个人总是会沉思很久。 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施丽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晏冉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一棵梅花树下。 届时的梅花不再是紧紧闭合的花骨朵,而是层层叠叠的绽放,煞是好看。 她披着白狐毛镶边的大氅,素静的一抹白。 施丽茹走了过去,也不先开口,而是欣赏了一下梅花,好一会,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道,“阿豫说,等他归来时,就会娶我。” “所以。”施丽茹仿佛施舍一般,字里行间看起来是在请求,但语气里没有一点点低声下气,甚至于还有些命令的意味,“你可以离开他吗?” 施丽茹穿着大艳色,很是灼目,她是美的,美的耀眼,虽然不经意间透出来的妖娆有点俗气,但并不影响她的美。 叶豫喜欢上这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晏冉这么想着。 施丽茹见晏冉不吭声,还以为晏冉不愿意,顿了顿,又继续道,“阿豫现在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和他从小就有姻缘,只不过是出了点事情,才让我们失散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找到我了,也不需要你了。” 施丽茹微抬着下巴,带着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曳渝(1) 西北苦寒之地,满目苍凉,横尸遍野。 这场战争,维持了几乎快要一个月,等结束之后,元城大捷,城外是无数成堆的尸体,城内是百姓的激动到落泪的呐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叶豫,脸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一双黑眸在烈日炎炎中凛冽灼人,掺着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呼出来的气息是热的,就像是一团火。 叶豫已经很久都没有上过战场了,畅汗淋漓,血液有些许的和兴奋翻腾。 百姓簇拥着,结果把他当做神一样的存在。 夜晚,叶豫和手里的将士们喝到了半夜。 将士们豪放不羁,直接提着酒壶喝,畅聊这一切,美酒,美人。 其中有点人说,“将军就没有想过娶妻?”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感兴趣,毕竟他们的大将军从来都不近女色,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异性,看起来无情无欲,心像是石头做的,说是一个石头都不为过。 叶豫顿了一下,也不知为何,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晏冉的脸。 酒气缭绕,叶豫眯起眼,他却是醉了,好像看见了晏冉就站在篝火旁,目光那么平淡,又那么温柔。 张了张口。 “小渝哥哥。” 拉直的嘴角微微翘起。 众人一看叶豫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了,纷纷油嘴滑舌的打探,而叶豫不为所动。 到了夜晚,叶豫做了一个噩梦。 他不记得梦中的内容是什么,只记得那时的情绪——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恐慌。 猛地惊醒,天色沉沉,才丑时,但之后整整一个夜晚,他都不敢闭上眼睛。 后面几日都是在收拾战场残局,叶豫时常发呆,情绪越发的喜怒无常。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胸口就好似堵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 空虚如同疯涨的蔓草般将他的心脏满满占据。 叶豫自己一人准备提前回皇城,留下了心腹留在这里。 . 孤身一人回到了皇城,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缩短到了十天,其中累死了三只马。 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受在外面的侍卫差点没有认出来,还是叶豫身上的那股血腥之气让他辨认出来。 “王爷!” 叶豫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侍卫立马冲了进去把所有人都聚在大堂中。 叶豫坐在上位,低垂着睫毛,擦着手中的剑,刀剑泛着寒光。 施丽茹激动的脸色通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最后缠缠绵绵的叫了一声王爷。 等人都到齐了,叶豫才矜持的抬眸,一一扫了过去,当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逐渐收敛了表情,神色慢慢地冷得骇人,声音变得平静而幽冷。 “还有人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少了谁。 还是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王爷说的是?” 倒是施丽茹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悄然的已然有了猜想,神色慌张了一瞬。 叶豫顿了顿,神色还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语气像是不耐烦,“南苑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站出来的那个人才迟疑地说道:“王爷,南苑的……死了。” 南苑的那个人,是病死的。 郁郁而终,药石无医。 是第二人送膳食的人发现了。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想要告诉叶豫,以为死了就是死了,并不算是什么大事,自然没有想过去禀告。 叶豫像是没有听清,神色冷然。 “你再说一遍。” 那个站出来的人,不知为何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叶豫还是很平静的,重复的说:“你再说一遍。” 咽了咽口水,那个人的声音细若蚊蝇,只能勉强的咬嚼住两个字,“死了……” 这下,叶豫没有说话。 长久的死寂,让原本喜悦的气氛都变得沉闷压抑。 施丽茹大着胆子抬头去看。 男人半边侧脸隐在阴影里,原本漆黑幽深的眼眸如同从内部燃烧了一般,渗透出了点点赤红色。 偏偏他还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 “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被送膳食的侍女发觉,平时南苑的那位主子就很少出门,没有人察觉。” 死的悄悄地,无人察觉。 叶豫突然感觉脑袋有点眩晕,迷茫。 过往数年,叶豫从不知何为恐慌。 曳家被屠门,他不怕,也不慌张,只有想着仇恨,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叶豫始终冷静自持,就算于危难中也能处变不惊,似乎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叶豫竟然茫然了。 晏冉,死了。 心口泛起莫名的痛楚,叶豫更加茫然了。 从血亲离去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就像是一块坚硬的,无坚不摧的石头。 而晏冉就像是那水滴石穿的水滴,早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这块坚硬的,执拗的,冥顽不灵的石头给滴穿了。 而石头自己都没有发现。 手中的剑好像住千万百斤的重,他甚至都拿不动,手一滑,掉在了地上。 沉重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而叶豫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很自然地俯身捡了起来。 然后,离开。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以为叶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一个并不重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在湖面上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叶豫那么平静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就连叶豫自己都这么认为。 等一人回到了屋内,叶豫就像是被压弯的高大树枝,他捂着胸口,喉咙开始发痒,痒得他想要吐血,喉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天旋地转,他要站不住了。 踉跄了两下,叶豫顺着门,滑下。 脑袋往后面仰靠在了门上,叶豫闭上了眼睛,血色的血膜,让他有些窒息。 心脏的地方空荡荡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曳渝(2) (两个小时过后刷新!) (两个小时过后刷新!) 西北苦寒之地,满目苍凉,横尸遍野。 这场战争,维持了几乎快要一个月,等结束之后,元城大捷,城外是无数成堆的尸体,城内是百姓的激动到落泪的呐喊。 而站在城墙上的叶豫,脸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一双黑眸在烈日炎炎中凛冽灼人,掺着难以名状的兴奋。 他呼出来的气息是热的,就像是一团火。 叶豫已经很久都没有上过战场了,畅汗淋漓,血液有些许的和兴奋翻腾。 百姓簇拥着,结果把他当做神一样的存在。 夜晚,叶豫和手里的将士们喝到了半夜。 将士们豪放不羁,直接提着酒壶喝,畅聊这一切,美酒,美人。 其中有点人说,“将军就没有想过娶妻?”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感兴趣,毕竟他们的大将军从来都不近女色,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异性,看起来无情无欲,心像是石头做的,说是一个石头都不为过。 叶豫顿了一下,也不知为何,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晏冉的脸。 酒气缭绕,叶豫眯起眼,他却是醉了,好像看见了晏冉就站在篝火旁,目光那么平淡,又那么温柔。 张了张口。 “小渝哥哥。” 拉直的嘴角微微翘起。 众人一看叶豫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了,纷纷油嘴滑舌的打探,而叶豫不为所动。 到了夜晚,叶豫做了一个噩梦。 他不记得梦中的内容是什么,只记得那时的情绪——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恐慌。 猛地惊醒,天色沉沉,才丑时,但之后整整一个夜晚,他都不敢闭上眼睛。 后面几日都是在收拾战场残局,叶豫时常发呆,情绪越发的喜怒无常。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胸口就好似堵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 空虚如同疯涨的蔓草般将他的心脏满满占据。 叶豫自己一人准备提前回皇城,留下了心腹留在这里。 . 孤身一人回到了皇城,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缩短到了十天,其中累死了三只马。 他风尘仆仆的回来,受在外面的侍卫差点没有认出来,还是叶豫身上的那股血腥之气让他辨认出来。 “王爷!” 叶豫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侍卫立马冲了进去把所有人都聚在大堂中。 叶豫坐在上位,低垂着睫毛,擦着手中的剑,刀剑泛着寒光。 施丽茹激动的脸色通红,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最后缠缠绵绵的叫了一声王爷。 等人都到齐了,叶豫才矜持的抬眸,一一扫了过去,当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逐渐收敛了表情,神色慢慢地冷得骇人,声音变得平静而幽冷。 “还有人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互相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少了谁。 还是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王爷说的是?” 倒是施丽茹的脸色变了变,心中悄然的已然有了猜想,神色慌张了一瞬。 叶豫顿了顿,神色还是令人琢磨不透的,语气像是不耐烦,“南苑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站出来的那个人才迟疑地说道:“王爷,南苑的……死了。” 南苑的那个人,是病死的。 郁郁而终,药石无医。 是第二人送膳食的人发现了。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想要告诉叶豫,以为死了就是死了,并不算是什么大事,自然没有想过去禀告。 叶豫像是没有听清,神色冷然。 “你再说一遍。” 那个站出来的人,不知为何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叶豫还是很平静的,重复的说:“你再说一遍。” 咽了咽口水,那个人的声音细若蚊蝇,只能勉强的咬嚼住两个字,“死了……” 这下,叶豫没有说话。 长久的死寂,让原本喜悦的气氛都变得沉闷压抑。 施丽茹大着胆子抬头去看。 男人半边侧脸隐在阴影里,原本漆黑幽深的眼眸如同从内部燃烧了一般,渗透出了点点赤红色。 偏偏他还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 “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被送膳食的侍女发觉,平时南苑的那位主子就很少出门,没有人察觉。” 死的悄悄地,无人察觉。 叶豫突然感觉脑袋有点眩晕,迷茫。 过往数年,叶豫从不知何为恐慌。 曳家被屠门,他不怕,也不慌张,只有想着仇恨,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叶豫始终冷静自持,就算于危难中也能处变不惊,似乎这世间已然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这一刻,叶豫竟然茫然了。 晏冉,死了。 心口泛起莫名的痛楚,叶豫更加茫然了。 从血亲离去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就像是一块坚硬的,无坚不摧的石头。 而晏冉就像是那水滴石穿的水滴,早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这块坚硬的,执拗的,冥顽不灵的石头给滴穿了。 而石头自己都没有发现。 手中的剑好像住千万百斤的重,他甚至都拿不动,手一滑,掉在了地上。 沉重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而叶豫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很自然地俯身捡了起来。 然后,离开。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以为叶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一个并不重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在湖面上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叶豫那么平静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就连叶豫自己都这么认为。 等一人回到了屋内,叶豫就像是被压弯的高大树枝,他捂着胸口,喉咙开始发痒,痒得他想要吐血,喉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天旋地转,他要站不住了。 踉跄了两下,叶豫顺着门,滑下。 脑袋往后面仰靠在了门上,叶豫闭上了眼睛,血色的血膜,让他有些窒息。 心脏的地方空荡荡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曳渝(3) 他还没有解出来答案,也没有几乎,冥顽不灵的石头还未石穿,还未懂得红尘情缘,便又变回了原来坚硬地,执拗地,还未开化的石头。 而回忆能解开答案的人此刻就躺在冰棺里面,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从此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叶豫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难过,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更像是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苍白的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漠不关心。 看一眼,原本就应该是离开的。 可是他的双脚好像被钉在里面,被无情的锁链给困住,他离不开,愚不可昧又执着的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只是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于是,他离开了。 . 年幼懦弱的皇帝更好掌控,一看到他就瑟瑟发抖,好像他是什么噬人的野兽。 在朝廷之上,人人都惧怕他,人人又敬佩他。 他已然成了一个万人之上的人,可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但又觉得迷茫,明明一切的权利,威望,名声,该有的,只要他想要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他现在又开始狐疑徘徊。 那还少了些什么? . 这几夜,天天做梦。 越来越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了过。 “小渝哥哥,你把我带回你家吧。” 夜色阑珊,他背着人,像是拥着月亮。 “不为何……我想和小渝哥哥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有背后人的气息凝聚,浅浅淡淡的,青涩浓郁的就像是待放的花苞。 他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这一刻,他仿佛与梦中的这个人融为了一体,思想身体,一切的一切,仿佛他真真实实的成为了这个人。 因为背后无人的一句话,而失去了所有的分寸。 他的思绪骤然混乱,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己,呼吸也突然难以稳住。 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好,那就永远在一起。” . 苍山上冒着烟,把每个人都染成了血红色,四周尸骨成堆,血腥和硝烟冲天。 他迷茫了一会儿,惶恐不安的四处张望。 火光烈焰中,硝烟己在天空上凝结成云雾,把人心压得沉甸甸,难分梦境与现实。 一抹浅色素衣的身影在这灼人火光中,是那么的单薄,像是一块羽毛。 他看到了,想要冲上去。 “不要……” “不要过去,姌姌……那边很危险……姌姌!” 他步伐趔趄地上前,心中的恐惧与慌乱怎么都按捺不住,伸出去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衣角。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却脖子开始流血,最终消散在空中。 叶豫狠狠怔住,瞳孔也猛地紧凝,傻傻愣在原地,他的呼吸停了,在他耳边,世界一瞬寂静,像死了一样寂静。 霎时,叶豫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又顺着背脊爬上头皮,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张了张嘴,像是失去方向孩童,迷茫至极。 黑暗慢慢地袭来,弥漫,遍布。 不管他这么叫喊,怎么发狂,都改变不了。 . “姌姌,不要走远,等我来寻你。” “等我……这是最后一次。”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男人猩红着一双眼睛,翻涌着疯狂,高大健壮的身影蜷缩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像是在哭,像是在哀求,流下来的血泪,是在祭天。 清风微吹,一缕柔软虚幻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好。” 我再等你,最后一次。 .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他剧烈着呼吸着,心脏狂跳不已,连指尖都残留着那种莫大的恐慌与心悸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极为漫长的梦。 可是当他仔细去想,又只是模糊一片,只觉心底好像被剜了个大洞。 空空如也,又被寂冷给填满。 他 一种难言的寂寥在心底蔓延,侵进骨髓。 但是又模糊不清了,心脏只满满当当被几个画面占去。 那块墓碑,苍白僵硬的尸体,小小的婴孩。 这是梦吗? . 铜镜中隐隐约约倒映出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 他还很年轻,可是双鬓却如染上了雪似的,变成银丝。 良策一看也是大吃一惊,明明前几天还是黑色的,怎么短短几日…… 不敢再深想下去,良策欲言又止,看着男人越发阴郁的眉眼,索绕着黑暗,死亡的气息。 或许叶豫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这种感觉,他认为的平静,好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下完早朝,门口蹲着一个人,侍卫赶都赶不走,一看到叶豫下了马车,就迅速的冲上去,激起来的爆发力就如同狡猾的猎豹,却依旧逃不过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 两个侍卫压着人,刀尖抵着他的脖子。 那个人急急的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白皙普通的脸,“王爷!” 叶豫看了过去,目光冷如冰。 被压住的人见叶豫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急了,“奴才是小福子啊!陛下身边的人!” 叶豫依然没什么反应,却抬了抬手,示意那些人松手。 容福的手臂被压的很疼,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看着叶豫,眼睛很亮,“奴才在这里蹲了好几日,总算是等到你了。” 他慢慢抬眼,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 这个时候容福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初萧瓷把他放出了宫,可是容福一直都在暗地里打探着晏冉的消息。 他知道晏冉在皇宫里待的不好,没有人对她好,他想带着陛下一起出宫,哪怕这是痴心妄想,哪怕只是以卵击石。 在最近几日,新皇登机,容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到了原来陛下早已出宫。 而且还是在摄政王府! 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容福是庆幸的。 因为在他的眼中,叶豫比萧瓷好些。 殊不知,他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曳渝(4) 叶豫突然开口:“找我做甚?” 容福立马回道:“不知奴才可否见……我主子一面。” 他一言末发,居高临下,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静谧。 容福等了许久,直到被这种眼神看的慢慢的僵硬,脸上的肌肉才动了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这是主子一直惦记的东西,放在这保管许久了,如今算是物归原主。” 那是一个做工很粗糙的泥人,五官奇奇怪怪,但却不难看出是谁。 叶豫的视线久久地凝在那难看不已的泥人上面,直到容福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不由产生恐惧的想要收回手时,他才接了过去。 “真丑。”男人的语气不明,似乎带着点嫌弃,但又没有厌恶。 容福忍不住笑了起来,胆子大了一些:“做工的确不行,但是主子喜欢,她说,想要等王爷过生辰的时候在拿出来献丑。” 他的语气很是欢快,似乎是回想到了当时晏冉的样子和语气。 手上的泥人因为长时间而有些褪色,叶豫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色漆黑深沉,嘴唇微微颤了下。 然后,轻轻的笑了一声。 “的确是献丑了。” 容福想了想,因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对着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说,“还望王爷能替我向主子问个好。” . 许多日子过后,叶豫终于又踏进了冰室。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来过了,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冰冷的气息,更不喜欢躺在冰棺里的人。 他不愿意再去寻找答案,在日日夜夜中,他所求的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只不过他还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不肯回头。 他宁愿执拗地永远都不见来,永远都不相见,也不敢面对他所求出来的答案,结出来的因果。 冰棺里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 她还是那么的漂亮,鼻尖上的红痣依旧是那么的青涩艳丽。 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盯着他,对着他笑,眉眼弯弯。 “小渝哥哥。” 依恋的。 欢喜的。 快乐的。 他静静的凝视着,视线贪婪。 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叶豫看了很久,手忍不住贴了上去。 他没有办法收回来,因为这样,他好像又靠近了一点。 叶豫像是着了迷,手指一寸一寸的描绘着,隔着那厚厚的冰块,似乎在触摸她的皮肤,也许是温软的。 可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再也不会再睁眼了,也再也不会笑着叫他小渝哥哥。 这一瞬间,他好像更加茫然了。 心里的窟窿隐隐作痛,像有一把锯齿,血肉模糊地翻出来,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惨白的光线,显得他眼中的红血丝更加的恐怖。 他触碰不到冰棺的人。 那个名字就含在他的唇齿间摩挲滚动,他不敢太轻易地喊出那个名字,他有点害怕。 仿佛不知道这个名字一旦说出了口,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说出来了,那么一切将会改变。 而他,便会掉落万丈深渊。 所以他会觉得害怕,高大的身影都在颤抖,喉咙来回吞咽,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嘴唇蠕动着,这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从小到大,他没有感受过爱,也没有人叫过他去爱。 他不会爱一个人,他就像天生少了爱与这根筋的石头。 直到有一天,水滴穿过了这石头,那么再坚硬的石头也会变得粉碎。 四周是那么的寒冷,冰冷的气息钻进了骨子里,从内而外的散发着寒气。 那么躺在冰棺中的晏冉,该有多么的冷呢? 晏冉很爱哭。 从小就这样,怕疼,怕哭,胆子还很小。 所以,曳渝无法丢下她一个人离去。 他和晏冉有个约定,让晏冉在奈何桥上等等他,这是最后一次等待。 因为他希望,下辈子,也能护着她。 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可是现在呢。 “姌姌……”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叶豫就愣在原地,他的呼吸停了,在他耳边,世界一瞬寂静,像死了一样寂静。 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语调是那么的凄厉,泣泣如血,字字嘶哑。 其中是在包含了太多的绝望和凄凉痛苦,像是火山即将要爆发的岩浆。 颤抖着的手摁上胸口,用力得手背上都绷起了青筋,他咬着牙,满嘴的都是血腥味,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就像是一只频死的野兽。 他一直毫不在意的,自欺欺人的,寻找不到的答案就这样剥开的那一层鲜血淋漓的皮,赤裸裸的露在了他的面前。 从初见开始,便是心动。 只不过那时候他第一次心动,无知的认为那是错觉。 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甚至都没有深思过,原来他也会有爱…… 原来真的会有人爱他。 耳朵仿佛传来那清浅柔软的声音,带着些羞涩和期盼。 “小渝哥哥,我心悦你。” “你呢?” 叶豫猛地闭上了眼。 他牙关几乎咬出血来。 男人的声音嘶哑狠厉,每个字似乎都是从他的身体里挤出来的,带着剥皮抽骨的疼:“不要再叫了……” 可是她不听。 “小渝哥哥,你带我走吧,去哪都行。” “我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 “永远不分开。” 叶豫的嗓子中发出极其悲痛的一声呜咽。 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战栗咬得鲜血直流,心底的悔恨和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的越来越多。 “姌姌……姌姌!” 冰棺里的人再也无法对他倾诉成无尽的喜欢。 再也没有人会像晏冉一样爱着他。 他们之间,横叉了太多的仇恨,是血仇,剪不断,理还乱,这恨,让叶豫忘记了爱。 水滴石穿。 一个热烈纯真的爱,一个不懂爱。 一死,一活。 死的,不在爱。 活的,刚刚学会爱。 此后,便成了一死,一疯。 真是老天戏人啊。 曳渝(5) 晏冉去世的第一年。 三百六十五日。 叶豫把自己逼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日日夜夜都睡不着,哪怕睡着了,很快就会被惊醒,惊恐难安,在这样的情况下,叶豫变得越来越焦躁。 时间是遗忘的,最好的解药。 可是对于叶豫来说却完全相反。 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的那些细节,那些陈年往事,一次又一次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浮现,这让他胸腔此刻好像堵了块石头,窒息得四肢都有些发麻。 他还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而根基早已经正在慢慢的腐烂变质。 在第二百天的时候,叶豫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他还很年轻,无妻妾,无子女,可双鬓却如染了雪一般的白。 在这长时间的难以入眠让叶豫仿佛变了一个人,脑袋时常发疼,就如有千根针刺扎。 原本喜怒不变而开始外露,眼底的寒光和煞气吓的人两股颤颤,而且越发的喜怒无常。 常常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在交代事情,下一秒阴沉着一张脸大发雷霆,简直是恐怖如斯,让那些官员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事,生怕被挑出一点错,然后脑袋搬家。 良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发现,他有些看不懂叶豫了。 一天的时间,叶豫半天都在冰室里。 没有人进去过,也很少人知道里面有谁。 良策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迷惑。 在他的眼中,叶豫不应该会被这些情情爱爱所牵绊。 可是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皇帝那张脸时,好像又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良策没见过几面,但却对这个前皇帝印象深刻。 苍白病态的脸,鼻尖上青涩动人的红痣,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干净懵懂的就像是一只麋鹿。 也是个唯一不惧怕叶豫的人。 像雨露,像青笋,胆子看起来不大,却偏偏能对着叶豫这样的煞神软谈丽语,简直是不可思议。 对方从来都不加掩饰,那么纯净热烈的感情,只有良策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来。 而他,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般。 . 日暮苍山远,冬日即将来临,枝头吊枯叶。 这日叶豫破天荒的并没有去呆在冰室,而是去了去了一座庙。 当日早上他起的很早,黑衣黑发,俊美的面容依旧,却多了几分阴郁的死气。 有的时候,就连良策都会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 这座庙,名为灵殊寺。 听闻,祈福很灵。 特别是里面的太善方丈,名望更是远重,能神通、悟生死、出三界。 而叶豫一走太善门前,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对方似乎并不害怕摄政王这个人,或者对他们来说,叶豫和那些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良策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无礼的和尚,面色不太好,刚想开口,被叶豫制止住了。 而下一瞬间,良策瞳孔巨震。 “王爷!” 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让良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最后憋成了青紫。 对这些刀尖上舔着血的人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还是叶豫这样尊贵无双的人。 良策如同五雷轰顶,脑袋嗡的涨的斗大,张着嘴,愣在原地,许久不动。 这一跪,就从白日到落日。 里面的太善方丈仿佛早已算好了,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要打开的意思。 天空不作美,没一会儿乌云密布。 伴随着簌簌的响声,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雨势渐大,浅色的水泥地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刺骨的寒意砸在青砖地上,浸湿衣衫渗进双膝,冰冷至极。 绵绵密密地,冷到像是夹杂着冰渣。 但叶豫跪在其中,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身形都不曾晃动半分。 许久,大门终于被推开。 隔着雨幕,叶豫闻声看去,并不是想要见的人,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小和尚撑着油纸伞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好生相劝:“王爷,方丈说了,他不愿意见您,您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回去吧。” 叶豫却置若罔闻,冷水噼里啪啦的滴在他的脸上,沾湿模糊了他的视线。 小和尚深深叹了口气,见这劝告实在是无果,只能原路返回。 夜色加深,东雨却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雨下了一夜。 紧闭的门再次被推开,密密麻麻的雨水声,还有小和尚的稚嫩声音一起传来。 “王爷,方丈有请。” 良策也在旁边站了一夜。 叶豫起身,抬步就要往殿中走,但他跪了太久,起身这么猛,眼前不由得黑了一瞬。 抿紧了唇,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脚步沉稳,没有任何异样的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健壮,如同一座永远都翻不过的山,若不是身上的衣服湿透,完全看不出他在雨中跪了一夜。 里面的烛火在燃烧,浓浓的佛香缠绕着。 方丈双手合十的站在屏风处,眉眼收敛的下垂,似乎等了他许久。 叶豫还没有开口,对方似乎就早已猜透。 “缘起缘灭都是注定的因果,不必有执念。” “回不来的永远回不来。” . 良策并不知道王爷进去之后和方丈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回来之后王爷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好多少。 反而看上去越来越衰败。 南苑的梅花开的格外的好看,温暖的阳光有些刺眼。 恍惚间似乎看见有一抹披着白色大氅的人儿正站在梅花树下。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五颜六色的幻圈,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什么都没有。 冰凉落在脸上。 原来是下雪了。 叶豫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半响,胸腔内发出低沉的嘶吼,肩膀也跟着颤动起来。 良策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叮!黑化度已达0%!】 【恭喜宿主,黑化清零!任务完成!】 . 叶豫一夜白了头,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正和晏冉一起躺在冰棺里。 久违的拥抱,是那么的用力,似乎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 他死前,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仿佛并不是死亡,而是去追寻。 追寻着他的珍宝。 . “放下执念,因果轮回,不要强求。” “我放不下。”他的眸底如一谭死水,又如那外面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这样下去,你会疯魔的,施主,你会不得安息的。” 他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眼眶却猩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留下一横血泪。 烛火照进了眼里,泛着血色的那股执拗的疯狂。 声音嘶哑低沉。 “我早已疯了。” 太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抵在鼻尖。 恶习结业,善习结果。 缘起则聚,缘尽则散,随缘而至,缘定生死。 无缘不可渡。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 “咔哒。”打火机的阀门被按下,一簇赤黄的火舌从圆孔舔舐而出,又乍然熄灭。 晏冉靠在角落沙发上,半拉耸着眼眸,漆黑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张苍白的脸,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寡淡。 五颜六色暧昧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眉眼几乎有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现在的时间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舞池里群魔乱舞,劲爆的音乐声几乎响彻耳朵。 早已习惯这样场面的晏冉提不了多少兴趣,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因为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叫过来的。 其中有个玩的比较好的过生日,直接包了这酒吧的三楼,闹得很欢。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反而来劲儿了。 暧昧的小游戏一个接着一个,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是高中生,对于情欲都有懵懂的暧昧和热血。 在舞池中扭着热辣的身体,灯光打的五彩斑斓,是一片的纸醉金迷。 场子炒热了之后,又有人拿了两盒扑克牌说完真心话大冒险,这一下勾起了大部分人的兴趣,全都聚在圆桌上兴致勃然。 在角落里不吭声了晏冉也被扯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可是众人的视线依旧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天生的焦点指的就是晏冉这种人。 晏冉也很给面子,并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太好,五轮完了下来,晏冉就中了两次,那群人起哄的厉害,眼睛都冒着绿光。 晏冉前两次都选择了真心话。 问了两个问题都特别大胆。 第一个问题是。 “第一次给了谁?” 晏冉答,没给。 第二个问题是。 “有喜欢的人吗?” 晏冉沉默了一下,有。 那些人步步紧逼,满脸迫切的想要知道晏冉喜欢的人是谁,只不过这两个问题都已经回答完了,晏冉当然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样被所有勾起好奇心的人心痒难耐,可是又没有办法。 后面几局晏冉都安然无事,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晏冉手里的牌是最小的,这次,晏冉选择了大冒险。 晏冉脸上没有任何惧意,懒懒散散的半垂着眼皮,等着他们刁难。 拿着大王的牌是个男生,干干净净的,无害的像个小兔子,一看就是乖学生,和这乌烟瘴气,纸醉金迷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大家显然对这个男生也没有抱太希望,看起来胆子就不大,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劲爆的东西来。 拿着王牌的男生看着晏冉,白莹的脸颊上竟然浮现出几分薄红,那视线哪怕有着暧昧昏暗的灯光阻挡,就依旧透着几分粘稠。 过于痴迷的视线令晏冉不得不察觉到,她显然对这样的视线极其不适,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足以令人觉察到她的厌烦与不喜。 男生这才恍神地移开了眼,喉结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 男生露出了一个明朗而又阳光的笑容,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要不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晏哥,不如晏哥就选择在座的一位同性接吻十秒钟。” 此话一出,惊呼声连连,一个个都不可置信,没有想到这男孩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竟然玩的这么大。 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觉得刺激好玩,这个都大声起着哄,几乎都要掀起屋顶来,显得晏冉越发的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晏冉的身上,各色各样的都有,全都隐隐约约带着暧昧的色彩。 晏冉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沾着冰珠的啤酒,手心一片沁凉。 略微慵懒沙哑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 “我认输。” 说罢,仰起头,对着酒瓶一口干了。 从嘴角滑落下来液体,顺着苍白的肌理慢慢下滑至消瘦的下颌。 明明看起来很冷感,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欲.色。 男生有些移不开眼神,等晏冉喝之后,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视线。 众人都觉得失望至极,发出噫的音节,很明显看热闹不嫌大。 晏冉将空酒瓶放下,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她没有再玩,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挽留。 这里实在是吵得厉害,晏冉揉了揉额角,想找个清净的地方。 她去了天台那边,稍微比较安静一点。 吹进来的清风带着些炎热,也让她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 天台也装着那些霓虹彩灯,晏冉靠在一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忽明忽暗的火苗偶尔会跳跃在晏冉那苍白慵懒的眉眼上。 隔着比人还要高的盆栽,透浅淡而又迷乱的香气,晏冉隐隐约约听到了男女纠缠暧昧的水声。 这并不新奇。 晏冉没什么表情,转身就离开,可是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挡在她面前,正是那个拿着王牌的男生。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静乖巧的脸上露出无害又讨喜的笑容,“晏哥,你还认识我吗?” 晏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没什么分量,偏偏让男生红了脸。 他似乎特别容易脸红。 晏冉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皮肤白如玉石,倒衬她眉眼之间的墨色多出几分冷淡的欲。 晏冉在一中的名气不算太好听,打架,喝酒,逃课,坏事什么都会干,完全是校霸一样的存在,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但是因为家庭背景够硬,又完全拿这种人没有办法。 在学校里她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学校外面依旧是。 这样的人,怎么会记住男生这么一个小普通? 晏冉懒散的站姿半分未动,漠然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男生看着紧张的手无足措,脸红的都快要冒烟了,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不,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我听闻晏哥的名气很久了,可以,可以加个好友嘛?” 哪怕男生紧张到说话都在颤抖,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哈巴狗,晏冉的目光却懒得随之波动一下。 “不可以。” 晏冉淡色的嘴唇一合吐出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然后根本就不想搭理对方,欲绕开男生离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 那些人步步紧逼,满脸迫切的想要知道晏冉喜欢的人是谁,只不过这两个问题都已经回答完了,晏冉当然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样被所有勾起好奇心的人心痒难耐,可是又没有办法。 后面几局晏冉都安然无事,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晏冉手里的牌是最小的,这次,晏冉选择了大冒险。 晏冉脸上没有任何惧意,懒懒散散的半垂着眼皮,等着他们刁难。 拿着大王的牌是个男生,干干净净的,无害的像个小兔子,一看就是乖学生,和这乌烟瘴气,纸醉金迷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大家显然对这个男生也没有抱太希望,看起来胆子就不大,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劲爆的东西来。 拿着王牌的男生看着晏冉,白莹的脸颊上竟然浮现出几分薄红,那视线哪怕有着暧昧昏暗的灯光阻挡,就依旧透着几分粘稠。 过于痴迷的视线令晏冉不得不察觉到,她显然对这样的视线极其不适,眉头轻微的皱了起来,足以令人觉察到她的厌烦与不喜。 男生这才恍神地移开了眼,喉结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 男生露出了一个明朗而又阳光的笑容,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要不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晏哥,不如晏哥就选择在座的一位同性接吻十秒钟。” 此话一出,惊呼声连连,一个个都不可置信,没有想到这男孩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竟然玩的这么大。 不过对他们来说倒是觉得刺激好玩,这个都大声起着哄,几乎都要掀起屋顶来,显得晏冉越发的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晏冉的身上,各色各样的都有,全都隐隐约约带着暧昧的色彩。 晏冉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沾着冰珠的啤酒,手心一片沁凉。 略微慵懒沙哑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蛊惑人心。 “我认输。” 说罢,仰起头,对着酒瓶一口干了。 从嘴角滑落下来液体,顺着苍白的肌理慢慢下滑至消瘦的下颌。 明明看起来很冷感,却总让人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欲.色。 男生有些移不开眼神,等晏冉喝之后,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视线。 众人都觉得失望至极,发出噫的音节,很明显看热闹不嫌大。 晏冉将空酒瓶放下,重新坐到了座位上,她没有再玩,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挽留。 这里实在是吵得厉害,晏冉揉了揉额角,想找个清净的地方。 她去了天台那边,稍微比较安静一点。 吹进来的清风带着些炎热,也让她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 天台也装着那些霓虹彩灯,晏冉靠在一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忽明忽暗的火苗偶尔会跳跃在晏冉那苍白慵懒的眉眼上。 隔着比人还要高的盆栽,透浅淡而又迷乱的香气,晏冉隐隐约约听到了男女纠缠暧昧的水声。 这并不新奇。 晏冉没什么表情,转身就离开,可是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挡在她面前,正是那个拿着王牌的男生。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静乖巧的脸上露出无害又讨喜的笑容,“晏哥,你还认识我吗?” 晏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没什么分量,偏偏让男生红了脸。 他似乎特别容易脸红。 晏冉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皮肤白如玉石,倒衬她眉眼之间的墨色多出几分冷淡的欲。 晏冉在一中的名气不算太好听,打架,喝酒,逃课,坏事什么都会干,完全是校霸一样的存在,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但是因为家庭背景够硬,又完全拿这种人没有办法。 在学校里她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学校外面依旧是。 这样的人,怎么会记住男生这么一个小普通? 晏冉懒散的站姿半分未动,漠然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男生看着紧张的手无足措,脸红的都快要冒烟了,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不,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我听闻晏哥的名气很久了,可以,可以加个好友嘛?” 哪怕男生紧张到说话都在颤抖,湿漉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哈巴狗,晏冉的目光却懒得随之波动一下。 “不可以。” 晏冉淡色的嘴唇一合吐出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然后根本就不想搭理对方,欲绕开男生离开。 男生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似乎对晏冉并不害怕,胆子大的不可思议,和他那张乖乖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言辞间已经逐渐从真诚的恳求变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晏冉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纠缠,但她还是依旧觉得很烦,冷眼看了过去,似笑非笑,“你想找打吗?” 男生愣住了,似乎被这句威胁的话给吓到,晏冉根本就不注意他的反应,径直顺着道路离开。 走了一会儿,后面的人没有再追上来,晏冉以为对方应该是怕了,但她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厚脸皮程度。 他冲到了晏冉的面前,脸红的像熟透的浆果,像是喝醉了似的,声音甜甜腻腻的,像是能拉出一条丝儿,“只要晏哥愿意带我玩,就算是打我也没有关系。” 晏冉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不知廉耻,目光在男生身上虚虚地晃过一圈,缓缓笑了。 她的笑容每次都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就像是在神坛上俯视着那些低廉的,狼狈的人类。 眼尾微扬,是嘲讽。 男生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蜂蜜罐里,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甜蜜和痴态,他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下一秒晏冉的话就把他给打醒。 “你算个什么东西?” 晏冉是笑着说的,是那么的让人离不开视线,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你配吗?” 是完全的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里,或许在晏冉的眼中,对方还不如一只狗讨喜。 男生的脸一下子由红变得煞白,眼眶都逼得通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泪。 晏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了三楼里面,晏冉和其中一个人打了一个招呼,随便说了一个理由提前走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 晏冉闹事了。 在走廊把人给打了,拿凳子砸人,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这件事情闹得挺严重的,校长都来了。 少年衣服上沾了鲜血。鼻尖上的红痣青涩,苍白削瘦的下颚骨优美的就像画家手中的线条,手上也流着鲜红的血液,却浑然不在意。 她神色漠然的站在原地,敛下的眉眼懒懒散散,让人窥探不清。 再加上身上不好惹的气息,纵使容貌出色,旁边的学生看着也不由自主的避开。 被拥人群中的沈棠之脸上发白,怯怯地,眼神又不受控制的停留在少年身上。 旁边的好友还在说,“我觉得那个姓李的小子就是找打,刚才还对你动手动脚,嘴上喷屎,几辈子都没刷牙,这种人就是欠打。” 沈棠之的脸默默红了一下。 哪怕校长走了过来,少年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校长气势汹汹,头疼的盯着这个刺头,“晏冉,你还真是听不让人省心!” 后来,晏冉被带到了办公室,一个小时出来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该趴在桌上睡觉得睡觉。 . 晏冉不太爱住在宿舍,但是这次的确是闹大了点,也不想回去被啰嗦受某人的冷眼,于是她准备在宿舍住下来。 一中的宿舍环境很不错,该有的设施很齐全,而晏冉不喜欢几个人住在一起,嫌挤,后来安排了一个两人寝,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也没有经常住。 晏冉一进宿舍,就被这干净的程度给惊到了。 无他,实在是太干净了,几乎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连角度都是一样的,是那种强迫症看了都舒爽的程度。 晏冉表示看着很舒服,毫不犹豫的躺在床上,拿出几包零食,打开游戏机。 . 宋闻璟上完课,收拾好东西回宿舍,钥匙插进门锁里还没拧,门就慢悠悠地打开了,还没来得及走进去,里面就传来陌生而又华丽沙哑的嗓音。 说出来的话却是粗鄙不已。 “特马的,你的眼睛长批眼里了吧,这么一个大活人没看见啊?” 宋闻璟怀疑自己走错了,退了一步看了一下门牌号,的确是他的宿舍,眸色微微一冷,推门而入。 下铺躺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少年,外卖盒随意的放在桌上也没有收拾,味道有点重。 而晏冉根本就没有发现寝室多了一个人,她打游戏正入迷,嘴上骂骂咧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堪入耳。 等打完这盘游戏,晏冉才懒散的抬眸看了一眼。 男生个子很高,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几乎没什么褶皱,隐隐能看到身上的肌肉。 尤其是他长得剑眉星目,一张很是英俊的脸,看起来特别招女生喜欢。 他外表向来有点“不好惹”,他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子,比学校里的不少人都要高。 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人,带着莫名的压迫。 “东西,收拾好。” 他嗓音有点低沉,还有点沙哑。 晏冉没什么强迫症,而且他也会收拾好,毕竟她也是个很注意个人卫生的,可是当男生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晏冉又不爽了。 纤细冷白的手指抵在下巴处,淡色的唇逐渐染上了颜色,扯了一下唇,嗤笑一声,“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你做吗?” 嚣张跋扈到极致。 宋闻璟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了许久,到后面还是晏冉不耐烦了,下了床,在路过宋闻璟的时候,还特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挑衅。 而宋闻璟完全没有被对方那小力气给放在眼里,身体就如同坚硬地石头一动不动。 晏冉把东西收拾好,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把宋闻璟桌上整整齐齐的书本撞歪了。 晏冉转头,笑了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不好意思啊。” 宋闻璟皱了皱眉,抬手把书本整理好。 男生手臂上微微暴起的青筋却不显得粗俗,他个子优越。身材又好,整体看上去强壮又英俊,有突破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男人味。 到了晚上,晏冉躺着床上打游戏开着麦,噼里啪啦的枪声一惊一乍,哒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从手机里面传来就没断过。 晏冉骂人很毒,祖宗十八代都得拉出来骂一遍,气得对面连连举报,后面被强制闭麦了才消停了一下。 宋闻璟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单词,心无旁骛的做着作业,完全没有被打扰到一丝一毫。 两个人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其实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一个是老师口中赞誉欣赏的好学生,一个是老师头疼又无可奈何的刺头。 虽是第一次相处,却闹得并不太愉快。 .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了大地上,铺了一片的金光,散发着炎热。 踏着整齐的步伐跑完早操,不少男生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 秃了顶的校长走到了台上,望着操场上的众多学生,紧绷着脸,拿着话筒讲了几句废话,后面才切入到了重点,语气严重的通报了在学校打架斗殴的几个人,由于是晏冉先动的手,罚她写完1一千个字的检讨,并上台念出来。 头上包着绷带的李斌咬牙切齿,眼中含着嫉恨,自己被打的这么严重,而晏冉只是轻轻松松的写那几个字的检讨,念一下就敷衍了事。 晏冉在众目睽睽之下,步伐懒懒散散的上台,她身上穿的也是蓝白色的校服,可是穿出来的感觉和平常人不一样,人高腿长,眉眼慵懒,深深两排锁骨露在外面,让人不自觉得渴。 从口袋里翻出皱巴巴的检讨书,拿着话筒,喂了两声试试音,华丽散漫的声线穿过了人的耳膜。 半收拢的眼尾,耳廓后的青色血管脆弱病态。 她还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指节分明骨感,修长整洁,拿着话筒,就像是歌手捧着吉他。 不像是来读检讨书的,反而像是巨星来群演的,偏偏下面还有一大群人起哄。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 “我是高三一班的晏冉。” 底下一片掌声四起,热烈的掌声像暴风雨一般席卷迹悄全场。 校长的脸都绿了,指着底下面这无法无天的人,“鼓什么掌?读检讨书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我看你们是太闲了,既然如此那就再跑五圈!” 掌声稀稀疏疏听了下来。 校长对着旁边还吊儿郎当的少年说,“还有你,念就给我好好念!” 晏冉清了清嗓子,对着皱巴成一团的检讨书,声情并茂地朗读,“今天,我满怀愧疚和懊悔写下这份检讨书,以表达我对违反纪律行为的忏悔之心。” ‘这么忏悔的检讨书‘引起了底下人的哄堂大笑,还有几个男生在下面喊牛笔。 “我因为一点本来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和旁边的人起了口舌之争,一个冲动就打了对方,虽然是对方先骂的,我很懊悔,我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呢?我怎就没有忍住直接动手了呢?冷静之后,回过头来看看,我不应该在学校里面打人,学校纪律中明确的写了不许打架斗殴,我应该把人拉出去打……” 手中的话筒被校长一把抢了过去,晏冉无辜的耸了耸肩,冲着底下绑着绷带的李斌竖了一个中指。 淡色的唇无声的张了张,吐出了两个字。 傻逼。 李斌死死的咬着牙,面色几乎狰狞。 她嚣张惯了,在学校里面没有人能压得住这个小魔头。 校长都快要气的背了过去,几乎想把这家伙一脚踢下去。 站在台上的少年神采飞扬,左耳带着黑色钻石耳钉,嘴唇像是充了血,红的发艳。 下面涌动的人群全都是起哄声,和女生的惊叹,唯独面无表情的宋闻璟,只有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深,那深黑色没有光亮的瞳孔只倒映着一个热烈的色彩。 那是一个完全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是那么的阳光,张扬,肆无忌惮。 让人想要……狠狠的摧毁。 . 晏冉的亲生母亲心高命薄,一心想着做晏家的太太,但是很可惜,临死前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再加上从小到大没有人管教,晏冉和父亲,哥哥一点都不亲,只要她不是捅了天,父亲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哥哥可能会管教,但是那手段都是极其的严厉且压迫,这只会让晏冉越来越叛逆。 厉穆和晏冉从小一起长大,,自幼儿园起就罩着晏冉,其实在小的时候晏冉并不讨喜,阴郁又孤僻,别的小朋友都喜欢欺负她,厉穆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对那些欺负她的小朋友拳打脚踢,还虎着一张脸狠狠威胁。 从此再也没有不长眼睛的敢欺负她了。 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深到一种无第二个人可以插足进来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晏冉打架,厉穆就是帮凶,只要晏冉受了点小伤,厉穆真的会第一个冲上前,哪怕对方伤势比她还要重。 玩的好的都知道,晏冉就是厉害的眼珠子,是他的逆鳞,没人敢动。 有人打趣厉穆说他简直是把晏冉当童养媳养呢,而厉穆也从来都也没有把这当做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当了真。 长大后,晏冉早已经不是受气包了,可是厉穆却还是把她当作小可怜,操碎了心。 最近几天厉穆因为家里的事情,请假了几天。 凌晨才睡,晏冉必不可免的迟到了。 趁着教导主任刚查完岗,晏冉偷偷摸摸地走向,在拐弯处的时候,猛的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被撞的一动不动,反而晏冉后退了一步。 男生阴影简直是一个小山一样,覆盖着她。 沉甸甸的感觉。 一抬头,就是便看到了一张很是英俊,具有男人味的脸,和这个是纪该有的青葱水嫩完全不搭边。 对方就那么站在她面前,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晏冉觉得晦气的很,也没有心情搭理他。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微暗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嗓音又低又沉:“高三一班晏冉迟到旷课,扣十分。” 晏冉整个人都傻了,对于这些纪检分数她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月内差不多也被她给扣完了,一旦负了,就要请家长,晏冉是一万个不愿意面对哥哥那种冰块脸,隔应的要命,这十分扣下去,晏冉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会没了。 眼看他就要记上本子里,迅速伸手按住男生的手腕,压着嗓子。 “没必要吧。” 皮肉相贴,温凉细腻,他的眼珠子往下面转动,那只白的能看清皮肤下的青色经络,她手指很漂亮,细长骨感,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不过虎口处有一道血痕,并不影响美感。 英俊的眉眼微微一沉。 宋闻璟的视线在上面留下了足足几秒的时间,随即语气不耐地沉声道:“放手。” 注意到了对方有点凶悍地语气,晏冉不太在意,死皮赖脸的保证,“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次你就装作没看到行不行?有空我请你吃饭。” 宋闻璟充耳不闻,哪怕晏冉按住了他的手,还是在本子上记了名字,扣了分。 晏冉:“……” “晏冉!” 班主任的河东狮吼隔着长长的走廊都可以听见,响彻在耳边。 晏冉的手指慢慢的收紧,毫无缝隙的贴在了男生的手腕上,宋闻璟英挺的眉眼拧了一下,一抹烦躁跟冷嘲涌上。 就在晏冉的眼中跟挑衅没有区别。 晏冉的眼尾都被逼红了,一字一顿,“你给我等着。” 对于这样的威胁,宋闻璟只是挑了挑眉,云淡风轻。 班主任气冲冲的冲了过来,看着这个刺头离自己心爱的学生这么近,立马就把人给隔开,“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闹事?” 晏冉靠在墙上,歪着脑袋露出散漫的笑容,鼻尖的红痣晃眼,“老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和宋同学培养一下感情。” “呵。”班主任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这次迟到我没跟你算账,今天你一天就站在外面,别想给我偷偷的溜进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 “你说是吧,宋同学?” 少年懒洋洋的斜靠在墙面上,微抱着肩,目光疏懒随意,嘴角翘起来的弧度藏着些令人察觉不到的恶意。 宋闻璟撩下眼皮子,笔尖在本子上点了两下,落下了几个黑点点。 英俊的眉眼并未有太多松动。 班主任显然是不信晏冉的鬼话,“今天一上午你就给我站在外面,反正你也不会好好听课。” 晏冉拉长了语气:“是——” . 九月的天气炎热至极,灼热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篮球场上红黑色的身影交插奔跑着。 一个身穿红色球衣的少年额上戴着红白相间发带,在夕阳的映衬下,勾勒出苍白如墨画般优美的侧脸。 一举一动都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面穿着黑色球衣的男生拦阻着她的身影,只因这个人实在是狡猾,而不得不专门派一个人拦守她。 少年的额头上沾着汗水,一双浅色的瞳孔在阳光底下如琥珀一般,她笑,“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男生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少年就突然做了一个假动作,他下意识的被框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少年迅速的改变了方向,轻轻跳跃,接住从另一边扔过来的篮球,随之披荆斩棘般的躲过所有人。 伸手跳跃投掷,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一切都是那么的迅雷不及。 坐在底下休息的围观的男生见此一片欢呼,看那个男生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吹着口哨调侃。 “大壮,人傻了是不是?” “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大壮不行啊。” 调侃声一浪接过一浪,被称作大壮的男生红了脸,“晏哥总喜欢耍人玩。” 充满汗水的友谊总是最坚固随意的,被那些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绕在中间的少年显得有些过分的纤细而苍白。 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哄笑声传到了很远,从旁边路过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篮球场外面,静静遥望着球场上抱着球的晏冉。 阳光很耀眼,可是她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洒下来的那种暖色金光衬着她的肌肤白到透明,汗水闪闪发光。 那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似乎在起哄什么,晏冉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散漫和勾人。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篮下。 “蹭“的跳起来,双手抓住飞来的球,举到头顶。 球一一进篮筐里了。 轻轻松松。 砰地一声,篮球砸在地上。 少年随意的撸了一把汗湿的短发,对看热闹的几人笑骂。 “这就是实力,人不行,不要怪路不平。” 宋闻璟的视线停留了几秒,修长苍白的手指不禁动一动。 “好厉害。”旁边的惊呼声,让宋闻璟回神,他看了过去。 沈棠之似乎感受了他的视线,眼神有些闪躲,抿了抿唇瓣,透露着一股少女间的腼腆,她不由自主的说道:“晏同学,很不一样呢。” 宋闻璟淡淡的垂下了眼眸,遮住了发暗的眼底。 . “冉冉!” 男生清朗热烈的声音几乎穿过了整个篮球场。 晏冉转头看了过去。 穿着黑色短袖的高大男生飞奔而来。 男生的脸被太阳烘得汗涔涔, 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粗眉大眼,寸头干脆利落,古铜色皮肤健康独特。 下一秒,晏冉的眼前一黑。 随后撞入了坚硬结实的怀抱。 “可想死我了。”厉穆的声音低哑的有点天真,对于表达的感情更是热情奔放。 晏冉倒是很嫌弃的把他推开,男生的体温很高,再加上他身上都是汗,抱着一点都不舒服。 “干嘛,离我远点。” 厉穆被推开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笑就会露出虎牙,与他那张野蛮英俊的脸有种反萌差。 他抬手给晏冉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委屈地嘀咕着,“你这个小没良心,还嫌弃我起来了。” 晏冉站着没动,任由他擦脸。 还是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 “哎呦喂,你们在搞什么?娘们儿唧唧的,看着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厉穆:“滚滚滚。” “既然都来了,那就再来一场,这次我一定要重振威风。” 晏冉来了兴趣。 “好啊,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威风。” 厉穆立马道,“我要和冉冉一组。” “噫——” 带着些凉意的风拂过了树叶,吹起来了操场上的呐喊声,朝霞余晖洒在了篮球上。 穿着红色球衣奔跑的少年挥洒着汗水,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鲜活且充满肆无忌惮。 放学后了的篮球场上几乎围满了人,女生居多,抱着枯燥的书本,眼神却向往的看向场上的少年。 晏冉虽然名声不是很好听,但是奈何人实在是长得好看,几乎是一中校草级别的存在。 他们在背后议论着,又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 没有人会不被这耀眼的阳光所吸引。 又是一个三分球,四周传来一片的欢呼声和尖叫,晏冉跑过去和一个个队友击掌。 风吹起了她的衣角,一片白腻一闪而过。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年龄段往往那些坏学生比好学生还要更吸引人,会引的他们想要去救赎。 有人看到了晏冉软白的肚皮,惊讶的叫嚷着:“晏哥,你竟然没有腹肌!”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怎么可能,晏哥篮球打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腹肌。”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油嘴滑舌的凑过来,一边说一边伸出罪恶之手想要嫌弃晏冉的球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腹肌。 晏冉一把拍给他们的脏手。 “爪子不想要了?” 他们嘿嘿一笑,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整齐的腹肌,似乎终于比过了晏冉似的,得意的不行。 “晏哥,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这四块腹肌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是啊是啊,不像我,这腹肌练练就四块了。” 一个个阴阳怪气的,特别讨打。 晏冉拍了一下他们的腹肌,评价道:“中看不中用。”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 厉穆把那些人给不动声色的隔开,露出比较锋利的虎牙,“凑这么近干嘛?不嫌热啊。” 话是这么说,自己倒是粘着晏冉挺近的。 时间也不久了,大伙儿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晏冉拿掉了头上的发带,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淡色的唇瓣熏染上了颜色。 厉穆在旁边帮她收拾乱丢的书包和衣服。 模样漂亮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来到了晏冉的身边。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看了过去,个个都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个少女是8班的班花,人气蛮高,不少人都听说过。 厉穆的唇角拉耸了下去,他皱眉,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摩挲了一下。 在晏冉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把手中的冰冻饮料递了过去,“晏同学,这个牌子的饮料很好喝。” 晏冉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牌子的饮料的确是不错,而且学校没有买,应该是让人配送过来,口味还是晏冉喜欢吃的,明显是花了心思。 但是晏冉却没有任何想要伸手接过来的意思,“我不渴。” 班花并没有因为拒绝而露怯,她是一个很自信的人,闻言只是淡定的把手给伸了回来,无比自然的说:“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买。” 晏冉抿了一下唇,左耳上的黑色耳钉反光。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背后就传来呼喊。 “冉冉,走了。” 厉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站在不远处等她。 晏冉收回视线低声留下了一句,便小跑了过去。 班花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厉穆很自然的把手中的矿泉水递过去,她看到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渴的少年一手拿过,拧开盖仰头喝了半瓶。 班花咬了咬唇,不甘的离开。 “看什么呢?” 厉穆收回了视线,又被晏冉唇上的水光吸引,他无比自然的指腹指腹擦去晏冉嘴角的水光。 再碰到那柔软的,忍不住用力的按了一下。 收回手之后,厉穆的手指还残留着那种软乎乎的触觉。他眼眸越发的深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口干舌燥。 厉穆把晏冉还没有喝完的半瓶水一口喝完,却没有解决到喉咙的喝。 两个人漫步在余晖下,一高一矮的身影交叠着。 “冉冉,你准备一直住在宿舍吗?” 晏冉想到宿舍里那并不好相处的男生,啧了一声,“再看吧。” 厉穆搂着晏冉单薄的肩膀,大大咧咧,“没想到我的冉冉在学校还挺受欢迎的。” 晏冉懒洋洋勾唇,眨了眨眼,“那可不,我啊,魅力四射。” 厉穆低头,滚烫的热气几乎都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就像哈士奇在舔舐,黏黏糊糊的语气就像牛轧糖一样,撒着娇的语调要人命。 “我不管,反正我没有脱单之前你也不是脱单。” “看心情吧。”晏冉逗着他。 而厉穆却是真的急了,高大男生俯身,全然不顾这里这么多人。就那么靠近过来,似乎是有点不悦跟委屈,“冉冉,你不能那么坏。” 厉穆生了一副好样貌,浓眉大眼,阳光热烈,像他这样的男生很受女生欢迎。 晏冉坏心眼的很,就喜欢看厉穆一个人急得打转,等把人真的快要逼急了,才慢悠悠的说。 “好吧。” . 回到宿舍,清凉的空调风一吹,晏冉舒服了。 宿舍很安静,宋闻璟背对着她写作业,戴着耳机,哪怕晏冉回来了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晏冉走了过去,去桌子上拿东西,噼里啪啦的一阵翻找,一抬头,就见宋闻璟正在无声的盯着她。 晏冉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做什么?” 宋闻璟:“你身上的汗味很重。” 赤裸裸的嫌弃是那么的不加掩饰。 少年歪着头,薄透的唇角勾着一尾淡淡的笑痕,没什么歉意地“啊”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是吗?” 下一秒整个人都凑了上来。 又在外面的手笔贴上了对方暖哄哄的温度,淡淡的汗味还掺杂着说不上来的香气,太阳穴隐隐跳动了几个瞬息,他迅速的起身就跟被烫到了一样,弹开了。 宋闻璟胸膛起伏。 晏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目光戏谑玩味。 “宋同学,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她懒洋洋地开口。 皱了一下眉头,宋闻璟似乎是燃起了怒火,但还是硬生生的给压了下去,随即微微平静了下来,脸色有点冰冷。 晏冉当然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敢把她怎么样。 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在校贫困生,一年都要考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过日子,只有晏冉一句话,完全可以让他在这个学校混不下去。 但是晏冉并不是那么没有品的人。 她的确是看宋闻璟很不爽。 在路过的时候,晏冉趁人不备拍了一下男生的屁股,在对方僵硬的表情中,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屁股挺翘的,就是石更了点。” 说完也不管男生是什么神情,抱着干净的衣服就去了浴室。 只留下了一个黑着脸的宋闻璟。 晏冉洗澡很慢,花了半个小时,打开浴室的门,里面的雾气全都窜了出来。 随便擦了两下头,就趴在床上打游戏,连着麦,没心没肺到极致。 空调的冷气弥漫到了宿舍每个角落,可宋闻璟却已经觉得有些热,有点难受。 空中飘着淡淡的香气,很难形容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青涩的像花苞,裹着热气侵入了他的皮肤中,令人沉迷。 书本迟迟一夜未翻,宋闻璟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的蜷缩了起来。 明明不是很浓烈的香味,却因为若隐若无,而更抓心挠肺。 砰—— 正在打游戏的晏冉突然听到门声,吓了一大跳。 也就是因为这走神一功夫,被敌人反杀了。 晏冉脸上难看,无语又生气,把手机摔在床上,冲着紧闭的浴室大喊。 “姓宋的,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病赶紧给我去吃药,别在这里发疯!” 门关的很紧的浴室安静无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 浴室内热气腾腾,男生白皙强壮身体挂着水珠,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上,他的脸如刀削斧凿般角分明,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 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直到安静。 花洒并没有关,水花击打在地板上,四处溅落。 宋闻璟捋了一把头发,露出额头。 在水声中,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指从脏衣服里面掏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如果有人看到这浴室的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大跌眼睛,谁都没有想到学校出了名的好学生,好榜样,竟然会在厕所里抽烟。 宋闻璟从小时候是在贫困窟长大的,什么肮脏的事儿没见到过? 有的人一出生,骨子里就是坏的。 低头抽出一根烟,短发上水珠坠落在地。 薄唇挟着烟,极为熟练,打火机“哒“地一声,橙黄火苗舔舐过烟蒂,映出他眉眼浓稠的平静,吞吐间烟雾弥漫。 尼古丁缓解因空气气味而涌动着的焦躁,宋闻璟胸膛微鼓的肌肉起伏,指节松松的夹着点燃的香烟。 抽完了一根,而他优越的地方依旧没有得到平静。 宋闻璟暗沉着一张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 . 沈棠之望着窗外,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了。 “沈棠之。” 肩膀被同桌一碰,沈棠之迅速的回过了神,下意识的转过头就对上了讲台上老师的视线,她迷茫的站了起来。 “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老师严肃着一张脸。 沈棠之自然是回答不上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刚才老师讲了什么,不由默默低下了头,红透了一张脸。 “对不起老师,刚才的题目我没有听清,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老师把刚才的题目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沈棠之很完美的回答了上来。 这下老师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不冷不热的嘱咐的一句,“好好上课,别走神。” 沈棠之点头,坐了下来,她想要把自己的心神都聚集在黑板上,可是没过多久又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别的地方。 余光瞟到了窗户的对面教室。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靠在墙上,看起来好像又被罚站了。 还是因为迟到吗? 下课铃声一响,沈棠之低头,看到了雪白的书面,才发现这一节课下来她一个笔记都没做,转头找同桌借了一下笔记。 好友这个时候凑了上来,满脸都是稀奇,“棠之,你最近几天怎么了?感觉都是心不在焉的。” 要知道沈棠之可是出了名的学习狂魔,起的最早睡得最晚,虽然和隔壁的宋学神比不了,但也是全年级第二。 但是最近几天沈棠之很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经常走神,一问也什么都不说。 沈棠之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晚上没睡好吧。” “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你也不要太拼了,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好友劝道,沈棠之点头答应。 等好友离开之后,沈棠之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窗外。 走廊上来来往往,而那么单薄修长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突出。 这个时候她身边已经有另一个男生,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大夏天的,男生还搂着晏冉的肩膀,凑的很近,透着一股子的亲密。 男生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虎牙尖尖的,热烈阳光的就像一条甩着尾巴的大狗。 叮叮叮—— 上课铃声响了,走廊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教室。 沈棠之也收回了视线,等地下了头,她看见自己的本子上面不知何时刻下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晏,冉。 沈棠之心一紧,连忙用笔划掉,划的干干净净,直到完全看不出来。 可是跳动的心脏却迟迟没有恢复平静。 . 放学后,沈棠之找了一个借口和好友分道扬镳。 学校在篮球场,不知何时起场了,她放学之后必走的一条路。 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就像是风,是青春,是悸动。 沈棠之很细心的察觉到,晏冉和厉穆的关系很好很好,听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在打球的时候也可以看得出来,厉穆总是不自觉的护着晏冉,哪怕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队伍。 休息的时候,厉穆也会把第一个拧开的矿泉水给晏冉,自己全身是汗却没有擦,而是给晏冉擦,然后很自然的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干净,一点嫌弃都没有。 他很高,比那些打篮球的人都还要高,站在晏冉面前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弯下腰。 沈棠之想着,原来两个的感情这么好。 . 沈棠之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今天刚好是她值日。 两米高的墙是出事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抓到人的地方,气血方刚的男生,不管是迟到还是逃课都喜欢翻墙。 特别是迟到的人,校门口有教导主任抓,所以只能翻墙。 沈棠之在旁边巡视的时候,听到了树叶被踩的吱吱做响的声音。 寻着声响走了过去,沈棠之看到了刚刚翻墙而过的男生。 留着短寸,似乎是飞奔过来的,发梢还凝着汗水,转头时就会顺着他的后颈滑下,没入校服当中,眉骨很高,浓眉大眼。 他也看到了沈棠之,露出了一个笑容,阳光又灿烂。 冲着沈棠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沈棠之看见了男生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应该是早餐。 男生的手很宽大,欣长,手背还有隐约的青筋暴起。 “嘿,那边的同学!” 不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 厉穆转头看了一眼,草丛茂盛,他并没有看到教导主任的脸,而是从那参差的枝叶中看到了模糊的影子,恐怕对方也是。 “走吧。” 耳边传来对面柔和青涩的声音。 厉穆没敢耽误,说了一句谢了,就迅速的跑走了,很快就没有了身影。 厉穆灵巧的躲回了教室,没有被发现,他是从后门进去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还掩耳盗铃似的立起了一本书,苍白,漂亮如同艺术品般的手指垂在书桌外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8) 讲台上的老师不在,厉穆抬手捏了捏睡得正香的少年后脖颈,他的手很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一看就是一只很有力量的手。 他捏着那一块软腻的皮肉,就像是在捏一块豆腐,让他的手掌像是黏在了上面似的,让人忍不住贪婪的想要触摸更多。 捏了好几下,少年才慢悠悠的转醒,拉耸着眼皮,鼻尖上的红痣鲜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冉冉,我给你买了你今天吃的早餐,快起来,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生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更加的腻人。 凑的很近,滚烫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晏冉闻到了早餐的香味,终于来了一点精神。 厉穆把早餐都拿出来放在抽屉里,还冒着热气。 咬了一口包子,晏冉就看了过去,“是杂粮家的?” 厉穆额头上还有汗,一笑起来虎牙就露出来了,“是啊。” 杂粮家的早餐味道很不错,晏冉从小就喜欢吃,因为口味很挑,在加上很挑食,晏冉基本都不太喜欢吃饭,所以每次晏冉吃饭都成了厉穆最头疼的问题,从小就是。 晏冉吃东西的样子很矜贵,一小口一小口的,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了一小块。 有点可爱。 厉穆眼眸灼热,不知道为什么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喉咙滚动得有些厉害。 晏冉吃东西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玩手机,厉穆对于这个很在意,因为他认为这样吃饭不易消化,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会把晏冉的手机给缴掉。 对于这种事情,不管晏冉怎么耍脾气,厉穆都会无动于衷,维持着自己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践踏。 晏冉的嘴唇很漂亮,唇形优美,颜色淡淡的,有点粉,就像是桃花花瓣似的,柔软娇嫩。 少年看起来热烈,其实抱起来是软的,闻起来是香的。 厉穆闻的最多了,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像是吸食过量的瘾君子,犹如身处霓虹四射的幻梦中,飘飘然的沉迷,一片昏朦。 他很自然的想着,他是晏冉最好的朋友,多闻几下怎么了? 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思维也很正常。 晏冉见男生总是盯着看,以为他也饿了,“这么多我吃不完。” 话音刚落,厉穆就低头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晏冉手里的包子。 晏冉:“……” 似乎觉得有点无语,晏冉抿了一下唇,“这是我吃过的,你就不能拿另一个吗?” 厉穆看了那眼白嫩嫩的包子印着两个牙印,喉咙就越有些口干舌燥,厉穆不说话,他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对面晏冉的嘴唇上。 晏冉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像是一张没有被污染的纸。 鼻尖上的红痣却像是朱砂的一点,艳,而妖。 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吸引人,也从来不知道,要不是有厉穆陪在身边,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贴上来。 厉穆眼眸微暗,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火星子。 有男有女,飞蛾扑火。 明明晏冉的性子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接近的,不好相处的,却依旧有人自取灭亡般的想要让她多看一眼。 厉穆比任何人都知道晏冉有多么的招人。 “你干嘛?” 嘴角被粗糙的指腹用力的摩挲了一下,晏冉疼得嘶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悦。 厉穆的脑子和身体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告诉自己,晏冉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过命的兄弟,一边又还是想像把那淡色的唇瓣欺负的更红。 他一时之间僵住了。 直到手直接被推开,厉穆才从魔怔的状态里回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晏冉也没有了胃口,的确是真的吃不下了,她的胃口本来就很小,而厉穆就每次都买双人份,次次都把她撑的饱饱的。 下课了之后,有个男生凑上前,怼着晏冉的胳膊,看起来哥俩好,“晏哥,放学后出去玩玩吗?场子已经找好了。” 晏冉垂了垂眼睑,唇里叼着吸管,修长指节搭在桌面无规则地轻点。 半晌,懒懒的抬眸。 “再看吧。” “别啊晏哥,你不去都没意思。” 是晏冉出去玩,还是出去玩晏冉啊?怎么就没意思了? 火已经窝成一团在胸膛了,厉穆看着真是有点懒散的晏冉,把话咽了下去。他怕再弄得晏冉不高兴,焦躁地捏着手里的牛奶。 晏冉的神色淡淡,手里捏着听旺仔牛奶,喝了一口。 “我下午有约,有时间再和你发信息。” 男生答应的很快,说完了这个话也不准备走,而是像苍蝇一样围绕在晏冉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厉穆的神色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古怪了。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突然一下子觉得不痛快了。 然后他就伸出手搂住晏冉的肩膀,很亲密的姿势,她几乎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也说说呗。” 厉穆的语气是嘻嘻哈哈,可是看着男生的那一双眼睛确实没有感情,一眼望不到底。 男生被这样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愣了愣,也不敢多待了,找了一个借口迅速的离开。 晏冉靠在了男生的胸肌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惯了。 可是厉穆却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身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爬,酥酥麻麻的,骚痒难耐。 晏冉抬头,她已经喝饱了,把剩下的牛奶吸管怼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她露出了一个笑,带着点坏。 “也赏给你的。” 厉穆一震,慌忙别开视线。 他动作缓慢的,就像是腐朽了的木头,呆呆的含住了吸管,却没有吸,而是下意识的围着那吸管绕了一圈。 厉穆攥起手,一动不动许久后,猛然的用力一吸,纯味的牛奶一下子就在口中蔓延开了。 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过分漆黑的眼睛。 毕竟是那青涩而又动人的香气,他睁着眼,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好快。 牛奶,好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9) (重复晚点刷新。) 讲台上的老师不在,厉穆抬手捏了捏睡得正香的少年后脖颈,他的手很大,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一看就是一只很有力量的手。 他捏着那一块软腻的皮肉,就像是在捏一块豆腐,让他的手掌像是黏在了上面似的,让人忍不住贪婪的想要触摸更多。 捏了好几下,少年才慢悠悠的转醒,拉耸着眼皮,鼻尖上的红痣鲜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冉冉,我给你买了你今天吃的早餐,快起来,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生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更加的腻人。 凑的很近,滚烫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晏冉闻到了早餐的香味,终于来了一点精神。 厉穆把早餐都拿出来放在抽屉里,还冒着热气。 咬了一口包子,晏冉就看了过去,“是杂粮家的?” 厉穆额头上还有汗,一笑起来虎牙就露出来了,“是啊。” 杂粮家的早餐味道很不错,晏冉从小就喜欢吃,因为口味很挑,在加上很挑食,晏冉基本都不太喜欢吃饭,所以每次晏冉吃饭都成了厉穆最头疼的问题,从小就是。 晏冉吃东西的样子很矜贵,一小口一小口的,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了一小块。 有点可爱。 厉穆眼眸灼热,不知道为什么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喉咙滚动得有些厉害。 晏冉吃东西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玩手机,厉穆对于这个很在意,因为他认为这样吃饭不易消化,所以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会把晏冉的手机给缴掉。 对于这种事情,不管晏冉怎么耍脾气,厉穆都会无动于衷,维持着自己的底线。 而这个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践踏。 晏冉的嘴唇很漂亮,唇形优美,颜色淡淡的,有点粉,就像是桃花花瓣似的,柔软娇嫩。 少年看起来热烈,其实抱起来是软的,闻起来是香的。 厉穆闻的最多了,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像是吸食过量的瘾君子,犹如身处霓虹四射的幻梦中,飘飘然的沉迷,一片昏朦。 他很自然的想着,他是晏冉最好的朋友,多闻几下怎么了? 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他觉得自己很正常,思维也很正常。 晏冉见男生总是盯着看,以为他也饿了,“这么多我吃不完。” 话音刚落,厉穆就低头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晏冉手里的包子。 晏冉:“……” 似乎觉得有点无语,晏冉抿了一下唇,“这是我吃过的,你就不能拿另一个吗?” 厉穆看了那眼白嫩嫩的包子印着两个牙印,喉咙就越有些口干舌燥,厉穆不说话,他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对面晏冉的嘴唇上。 晏冉很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就像是一张没有被污染的纸。 鼻尖上的红痣却像是朱砂的一点,艳,而妖。 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吸引人,也从来不知道,要不是有厉穆陪在身边,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贴上来。 厉穆眼眸微暗,呼出来的气息仿佛都带着火星子。 有男有女,飞蛾扑火。 明明晏冉的性子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接近的,不好相处的,却依旧有人自取灭亡般的想要让她多看一眼。 厉穆比任何人都知道晏冉有多么的招人。 “你干嘛?” 嘴角被粗糙的指腹用力的摩挲了一下,晏冉疼得嘶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悦。 厉穆的脑子和身体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告诉自己,晏冉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过命的兄弟,一边又还是想像把那淡色的唇瓣欺负的更红。 他一时之间僵住了。 直到手直接被推开,厉穆才从魔怔的状态里回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晏冉也没有了胃口,的确是真的吃不下了,她的胃口本来就很小,而厉穆就每次都买双人份,次次都把她撑的饱饱的。 下课了之后,有个男生凑上前,怼着晏冉的胳膊,看起来哥俩好,“晏哥,放学后出去玩玩吗?场子已经找好了。” 晏冉垂了垂眼睑,唇里叼着吸管,修长指节搭在桌面无规则地轻点。 半晌,懒懒的抬眸。 “再看吧。” “别啊晏哥,你不去都没意思。” 是晏冉出去玩,还是出去玩晏冉啊?怎么就没意思了? 火已经窝成一团在胸膛了,厉穆看着真是有点懒散的晏冉,把话咽了下去。他怕再弄得晏冉不高兴,焦躁地捏着手里的牛奶。 晏冉的神色淡淡,手里捏着听旺仔牛奶,喝了一口。 “我下午有约,有时间再和你发信息。” 男生答应的很快,说完了这个话也不准备走,而是像苍蝇一样围绕在晏冉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厉穆的神色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古怪了。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突然一下子觉得不痛快了。 然后他就伸出手搂住晏冉的肩膀,很亲密的姿势,她几乎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有什么好说的,和我也说说呗。” 厉穆的语气是嘻嘻哈哈,可是看着男生的那一双眼睛确实没有感情,一眼望不到底。 男生被这样的一个眼神给吓得愣了愣,也不敢多待了,找了一个借口迅速的离开。 晏冉靠在了男生的胸肌上,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惯了。 可是厉穆却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身上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爬,酥酥麻麻的,骚痒难耐。 晏冉抬头,她已经喝饱了,把剩下的牛奶吸管怼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她露出了一个笑,带着点坏。 “也赏给你的。” 厉穆一震,慌忙别开视线。 他动作缓慢的,就像是腐朽了的木头,呆呆的含住了吸管,却没有吸,而是下意识的围着那吸管绕了一圈。 厉穆攥起手,一动不动许久后,猛然的用力一吸,纯味的牛奶一下子就在口中蔓延开了。 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过分漆黑的眼睛。 毕竟是那青涩而又动人的香气,他睁着眼,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好快。 牛奶,好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0) 宋闻璟愣住了,低头看了下去,削瘦如弯月般的凸起来的锁骨漂亮苍白,一道红痕印在上面就像是爱欲中抚摸揉捏用力而留下来的痕迹。 宋闻璟不说话了,只觉得这红痕,就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让他胸口处都有点发痒,他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眼眸微深。 下一秒,晏冉出手给了他一拳。 “去你妈的。” 那双漂亮的红唇吐出恶毒的字眼。 宋闻璟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圈,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抬起眼眸,深邃锐利地目光一下子盯了过去。 眼里带着阴霾,或许他该好好教导这位晏同学,怎么用嘴好好说话。 少年浓墨重彩山水画一般的漂亮面庞上带着几分怒意。 然后两个人又打了起来,现在这两个人是聪明的,悄悄默默的打,尽量不发出声音,而这样的打法更加的艰难。 两个人贴身,宋闻璟被迫的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青涩的,浓郁的,可以捏碎的,蹂躏的味道。 让他的喉咙发痒,心头莫名燥热,再加上晏冉的动作,让他更烦了。 论力气,论体型,晏冉其实都不是宋闻璟的对手。 从小在贫民窟长大,见惯了这世间丑恶一面的宋闻璟对于打架这件事情,几乎是从一出生就会。 只不过于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手下留情了几分,不然对方怎么可能健全的在他面前蹦跶。 单薄灵巧的少年很快就落败于男生手中,她的身上有几处被自己磕的青青紫紫。 “晏冉,我没有招惹过你,你也不应该来招惹我,我不是那群没种的货色,到时候我们俩都别想好过。” 宋闻璟抓着少年的头发,在她苍白吃痛的神情中面无表情的说。 哪怕是这样,晏冉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的唇色染上了艳色,在那苍白的脸上极其的蛊惑人心。 她冲着宋闻璟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语气冷漠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没有人敢威胁我。” 少年神色笼罩着阴霾,透着冰冷的讥诮,那狂傲自大的眼神看着男生的时候宛如看一个蝼蚁,殊不知自己才是他人手中的猎物。 “你是第一个,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说这话的时候,晏冉也跟着慢慢靠近,嘴角带着笑意,对着男生暗沉的眼睛,她笑着肆意,充满恶意和不屑。 宋闻璟神色沉冷,眼神格外可怖,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声。 “晏冉!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冉见此,凑的更近了,似乎就是想看到他失控发怒的样子。 还是别说,打破男生表面上的平静,看对方那恼羞成怒,也是一场乐趣。 宋闻璟匆忙的扭过头往旁边躲,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推开晏冉的,明明掌控权在他的手中,此时却被晏冉逼得溃不成军。 晏冉的头发和她本人完全不一样,她的头发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让人爱不释手,不像她的脾气那样刺人。 在晏冉凑过来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透过皮肉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很诱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潮起伏。 宋闻璟的情绪格外复杂,不仅有身为男人却被另一个同兴给冒犯的不悦,更有自己不受控制的微恼。 男生越是躲,晏冉就越发的放肆。 直到宋闻璟使出力气推开了晏冉,两个人才分开了。 晏冉一看到他狼狈,心里就得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是掩饰不住。 宋闻璟看着晏冉脸上那勾人心魄诱人的笑容,想到了刚才她那卑劣又浪荡的动作,眉心多了几道褶痕。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晏冉撑着下巴,目光玩味。 男生的脸上难掩怒意,可那越来越红的耳根大剌剌地暴露在灯光下,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晏冉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然后目光缓缓的往下面移动,落到了一个地方。 宋闻璟浑身猛地一震,握着餐刀的手上爆出青筋。 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也奔腾着往下涌去。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好像都快停止了跳动。 耳朵上戴着银色耳骨链、漂亮苍白的人,随意的站着,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望着一个丑陋的,肮脏的,无地自容的他。 “宋同学,你是变态吗?”晏冉眉眼和唇角都是恶劣的笑,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嫌恶,“果然是虚伪。” 宋闻璟强忍住身体的颤栗,深情阴沉的可怕,可是哪怕这样,却丝毫不能冷却,浑身的神经都在发烫。 他攥紧拳头,喉咙里克制地滚出两个数字:“闭嘴。” 晏冉当然不会随着他的意,反而嘴里我出来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宋闻璟心跳在加快,紧攥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在那一刻,他竟然就像一个逃兵一样夺门而出。 就在关门的那一刻,他都听到晏冉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是不是在讽刺他跟个神经病一样。 此刻深夜,宿舍外面的走廊没人。 他靠在紧关的门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腮帮似有微动,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更加浓烈的情绪。 他不停地深呼吸,试图缓和胸腔里奔腾的欲望。 为什么? 为什么? 宋闻璟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了这种地步? 他,从小对那种事情很冷淡,和那些血气方刚,鲁莽的少年人完全不同。 可是现在呢? 他竟然—— 宋闻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他该庆幸着,还好此刻附近没有什么人,不然他此刻的样子实在是伤风败俗。 滚烫的后背贴什么门,宋闻璟却仿佛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过了好一会儿,宋闻璟才平复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推开了门。 宿舍里面安安静静,下铺的床铺凸起了一小块。 宋闻璟几乎快要被气笑了。 他在门口徘徊,里面的人早已睡死了。 这样的反差,让他胸口烦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1) 早上将近五点天已经亮了,厉穆在操场上已经跑完了十圈,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露出来的肌肉很结实,也很健壮。走路的时候,都能隐约让人感觉到腿部的力量,这个框的小麦色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具有野性。 但是只要他一笑就会变成稚幼阳光的大男孩。 湿漉漉的汗水粘在身上并不算舒服,和早晨的露水混在一起更显得黏糊。 厉穆的胸口起伏不断,身上的t恤被汗浸湿,早晨的清风一吹凉薄地贴在皮肉上,偶尔能看到凸显的腹肌。 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厉穆仰起头就喝掉了一整瓶,做完拉伸,这个时候山头的太阳升起。 黎明的霞光渐渐显现,阳光从云缝里面照射下来,满天红云。 厉穆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他发给了微信里面置顶的人。 对方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睡醒,这条消息无疑是石沉大海。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愿意发。 不禁如此,厉穆还很有闲心的拍了好几张花花草草的照片,他拍照的角度完全是直男式的,完全算不上好看,他却一个人自我欣赏了很久。 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急需之有分享的欲望,厉穆忍不住给关系最亲密的人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快要挂掉了才被接通。 视频对面光线昏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到那个人苍白而精美的下巴,还有那淡色的唇。 华丽沙哑的声音此刻带着浓浓的倦意,拖长的音调就像是在撒娇。 “你干嘛。” 和清风一样拂过了他的耳廓,占据了他所有听觉的。 看着那半张脸,厉穆突然莫名的觉得羞涩,扭捏了半天,红着脸憋出来一句。 “冉冉,这日出好美,我想和你一起看。” 晏冉困得要死,当然没有理他,还嫌弃厉穆打扰了她的好梦。 骂了一句。 “你有病啊?” 电话那头,晏冉沙哑的嗓音从听筒传过来,好像近在咫尺。 厉穆贴着,似乎想要靠得更近一点。 但是下一秒对方就把视频给挂了。 “你好,同学。” 厉穆一开始没有发现对方是在叫他,直到人都走到面前来了,才反应过来。 一抬头,是一个穿着校服,面容清秀的女孩。 她怯怯地,就像是一株青涩的害羞草。 厉穆收起了手机,礼貌的问:“你是在叫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有些腼腆,“这日出真漂亮,你能帮我拍张照吗?我想和这漂亮的日出合张影,可是我没有带手机,能接一下你的手机吗?” 这只是一件小事,厉穆自然也就没有拒绝,何况今天的日出的确是漂亮。 拍完照之后,女孩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但她抬起头对着厉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你把照片传给我。” 厉穆说好,后面女孩又加了一句,“你要和日出拍一张嘛?” 厉穆想了想,同意了。 “我是3班的沈棠之。” 厉穆看了一眼女孩,总觉得有点眼熟。 沈棠之说:“我知道你,那天早上,你在学校的后门翻墙进来。” 被这么一提醒,厉穆恍然大悟,“那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 沈棠之抿唇一笑,“小事儿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厉穆还是决定请沈棠之吃顿早餐,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 沈棠之实在是推拒,不了就同意了。 . 晏冉趴在桌上玩手机,旁边传来动静,她转过头,看见厉穆偷偷的溜了进来。 下意识的望了一眼他的手,空空如也并没有早餐。 晏冉有些惊讶,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认为厉穆并没有要求天天给她带早餐。 可是厉穆却好像放在心上,课间的时候才急匆匆地跑到小卖部给晏冉买了些面包和牛奶。 晏冉并不太想吃,她嘴比较挑,而且特别是早上一般都没有胃口,可还是给面子吃了几口。 “冉冉。”厉穆鼻音明显,吐字黏糊糊的,“在吃点吧。” 晏冉摇头,把这面包塞到厉穆的嘴里,“吃完。” 厉穆焉了吧唧的吃完了,又拆了一个三明治。 晏冉:“……” 晏冉不想理他。 厉穆就像是被扔在原地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黏黏糊糊的缠着晏冉,抓住她的手,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晏冉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跟个小媳妇似的,高高大大的男生,看着都膈应。 最后实在受不了,吃了半个。 放学后,有几个人叫晏冉去打篮球,晏冉看着厉穆:“一起去吗?” 一直都喜欢缠着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仿佛有皮肤饥渴症一样的男生此刻乖乖的站在原地,拒绝了,“我就不去了。” 晏冉第一反应就是挑眉,重复的问了一遍。 “你真不去啊?” 厉穆很坚定的说。 “我不去。”后面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闪躲,“我还有事。” 话还没说完,有人走过来喊住了厉穆。 是个乖乖巧巧,文静清秀的女孩,怯怯的站在厉穆身后,看着晏冉。 晏冉愣住了。 “可以走了吗?”沈棠之垂下了睫毛,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厉穆的衣角。 厉穆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露出虎牙看起来就像个傻愣子,他似乎想对着晏冉说什么,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和女孩一起走了。 晏冉看着他们的背影,顶了顶腮帮子,回味了过来,问了旁边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啊。”那个人也是一脸懵逼,要知道之前厉穆可是寸步不离的缠在晏冉身边,就像是一只标记骨头的大狗,闻着香味四处打转,恨不得天天叼嘴里。 别说晏冉了,其他人也都震惊了。 那到时候厉穆真的变性了? 后面早上厉穆还是回给晏冉带早餐,但是一到放学,厉穆人就消失不见了。 而一般的窗户门口也多了一抹少女纤细的身影。 “厉穆,有人找!” 厉穆出去了之后,把你的人瞬间炸出了锅,各各聚在一起八卦,恨不得趴在门外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2) 高高大大的男生和身形纤细的女孩站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登对。 厉穆看起来阳光无邪,可是他那高大的身躯又给人一种野性十足的感觉,生猛热烈,像是野心勃勃的兽类,一条凶狠又天真的大狼狗。 笑起来还有虎牙。 “晏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家伙不会偷偷的背着我们脱单吧?” 晏冉耸了耸肩膀,虽然她和厉穆玩的很好,不可否认的是,一直都是厉穆在主动,在纠缠,在黏糊,时间久了晏冉也已经习惯了。 而对于厉穆,晏冉自认为是蛮了解的。 但这样的情况,晏冉又疑惑了。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听过从厉穆的口中说出异性的名字,甚至是透露过一点消息。 沈棠之把手中的包装精致的小饼干递了过去:“这几天谢谢你,这个饼干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吧。” 厉穆是热烈,是阳光的,是不拘小节的。 “没事儿,反正你也帮过我。” 沈棠之却意外的坚持,厉穆没有办法,只好收了。 班里的人许多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沈棠之当然感受到了,她假装不经意般的望了过去。 终于见到了这几天一直想要见到的人。 之前在这门口晃荡的时候,对方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和别人说话,从来都没有往外面看过。 这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对视。 少年容貌昳美,琥珀色的眼睛很浅,唇瓣是淡色的看起来很柔软,左耳带着黑曜石耳钉。 她的位置是最后一排,后门打开着,一条修长的腿横在外面,狭长的眼尾微挑,锋致漂亮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神秘慵懒的危险。 静静的打量着她。 那一刻,沈棠之的手心都开始冒汗,她向对方笑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转身离开。 沈棠之能感受到后面人的视线一直都在跟随着她,脊背挺的笔直,等到了拐弯处,才猛然的松懈了下来。 按着扑通扑通叫嚣的胸口,沈棠之低着头,凌乱的呼吸下,是憋红了的脸。 厉穆心很大,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心意,把饼干都分给了凑过来的人,那些人还很不甘心,想要八卦几句,被厉穆给赶走了。 等厉穆一坐下,晏冉就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这眼神看的厉穆很不自在,他忍不住去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晏冉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似笑非笑。 厉穆看着少年的笑脸,心窍被痒意占据,有些奇怪的躁动。 晏冉抬起手,苍白细长的手指去摸男生有些扎人的寸头,指尖下滑,又去捏他的脸,带来微凉的令皮肤轻微战栗的触感。 厉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躲开,甚至还想凑过近一些,让对方摸的更舒服,甚至想让对方的指尖多停留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晏冉低声的问,那双眼睛似乎看透了所有。 而厉穆被那指尖勾引住了心神,听的晏冉说的话都是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傻傻的,又干巴巴的解释。 “没,没有啊。” 而在晏冉的眼中就演变成了另一种意思,男生肯定是因为害羞所以才反驳,所以这两个人一定有情况。 晏冉把厉穆当最好的兄弟,甚至是亲人,厉穆的人,就是她的人,以后自然会处处留意,处处罩着。 晏冉自认为已经了解到了情况,拍了拍厉穆的肩膀,轻笑了两声。 “你小子,下手还挺快的。” 厉穆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呆呆的反问:“我怎么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快说说你们俩都进展到哪一步了,说不准我也可以给你参谋参谋。”晏冉也有点好奇了。 可是厉穆的表情却很不对劲,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极其费力的才理解了她这句话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慌张又惶恐,就像是猜到了尾巴的猫。 “不是的!不是的!”厉穆急的扯晏冉的手,“冉冉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晏冉露出笑,眨了一下眼睛,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厉穆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费力地蠕动着嘴唇,喉咙里滚动着,干涩至极。 “你……”他望着少年苍白漂亮的脸,像是突然卡了壳,语气意味不明,“你难道不生气吗?” 晏冉想了想,“其实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她撑着下巴,一只手任由男生用力的握着,嗓音散漫,“生气你不早点告诉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厉穆听完稍微垂下了头颅,看起来是魂落魄的,置身于其中,有些恍惚。 近乎失神的呢喃,有点奇怪的神经质,和平常看起来很不一样。 “怎么能不计较呢?”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晏冉根本就没有听清,厉穆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罕见的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晏冉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挺莫名其妙的,后来也懒得管。 反正厉穆心大,说白了就是一根筋,智商不太高,说不准没过多久自己就好了。 于是晏冉又心安理得的低下头和别人开黑。 她以为厉穆只是没有想清楚,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有想的厉穆竟然整整一天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些有点同寻常了。 厉穆在晏冉的面前一直都是话痨,而且黏糊的要命,恨不得42小时都跟她待在一起,就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 之前两个人也并不是没有生过气,但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或者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住,厉穆就会主动来求和,泪眼汪汪,讨好殷勤的对着晏冉吐舌头。 晏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厉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最近厉穆放学都走的很早,但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和晏冉说一声,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晏冉问了一下旁边的人。 其中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我老早就看到厉穆和三班的沈棠之一起走了,晏哥难道不知道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3) 晏冉当然不知道,厉穆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不爽。 晏冉轻笑的一声,转头勾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走,去打球。” 被勾住脖子的男生面红耳赤,他比晏冉还要高,却心甘情愿的弯着腰任由她勾着,甚至为了更方便而低头。 . “晏哥……” 晏冉刚打完球,身上全是汗,衣服黏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钉在厕所的灯光下反光。 听到了男生支支吾吾的声音,疑惑的侧过了头,那张苍美如同水墨画般的脸就暴露在灯光,精美的耀眼。 纤长浓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懒懒散散的搭着,从鼻子里面轻发出一个“嗯。” 现在是放学时间,厕所里面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男生拘谨站在她的旁边,就这样踌躇着,双眼也不知道往哪里看。 把手上的水珠给擦干净,晏冉转过身,“有事?” “我……”他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晏冉的视线,脸骤然升起了一抹红,迅速的蔓延到脖子,“我喜欢你!” 晏冉顿住了,无他,被人堵在厕所里告白还是第一次。 的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告白。 她靠在洗手台上,随意的整理了一下碎发,淡色的唇瓣吐出来的话很无情。 “我对男的没兴趣。” 男生面色涨红,看起来有几分慌张和急切,甚至有几分扭曲的痴迷,他呼吸很急促。 “那我变成女的你会喜欢吗?” 晏冉:“……” 见男生期待满满的样子,晏冉不由的站直了身体,暼着眉,“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我求求你了,也喜欢我一下吧,一点点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痴痴的靠近,嘴里说的那腻人痴迷的话语,字字带着情谷欠,身上的温度也滚烫不像个正常。 晏冉按住他伸过来的手骤然一拧,那人便立刻发出一声闷哼声。 她熟练地把人一扭胳膊反过身,直接按在冰冷的洗手台上,那人挣扎动弹不得。 下颌线条干净优美,凌乱的额发下,琥珀色的眼眸清清凉凉,不屑的就像是看一个垃圾。 而对方非但没有感受到害怕或者疼痛,反而脸颊越来越好,如同喝了假酒。 指节用力,那人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又痛又爽的,听的晏冉都反胃。 晏冉刚想把人给打一顿,厕所的隔板门突然被打开,是被狠狠的推开的,门倒在木板上,震耳欲聋。 把人给吓了一大跳。 砰的一声,整个隔间好像都跟着颤了颤,因为过于猛烈的撞击木门还在不停的晃动着,发出细小磨耳的声音。 这突然的声音主要是把晏冉给吓了一大跳,一直以为这个时间段厕所应该没什么人,而且就算有人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纯纯的挑衅吗? 晏冉的怒气一下子就飙升了,人都没有看清,就冲着人骂。 “你特马地傻b啊!” 从隔间出来的男生面色平静,根本就没有理会,来到洗手池边不紧不慢地洗手,好像刚才摔门的不是他。 . 宋闻璟在隔间里面抽烟,也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么……膈应又恶心的告白。 如果班主任在的话肯定会大跌眼镜,在他眼中的好学生的此刻动作无比熟练的抽着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宋闻璟从小就很贫困,贫困到连书读不起,所以才比平常人晚读书。 在肮脏臭烂的贫困户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干干净净? 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上,那些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兼职,他的人生就像是永远都望不到头的黑路,没有灯的指引,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 他一刻都不能放松,必须得时时刻刻的紧绷着的,因为像他这种低层面的人,只有靠读书才能走出一条路。 所以他要努力,要很努力才能摆脱身上的贫贱,落后的代表。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抽烟。 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是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总得有些兴趣难道不是吗? 烟草中含有尼古丁、焦油等成分,这些成分会刺激大脑神经,尼古丁进入体内会刺激脑部下视丘神经产生振奋的感觉,俗称“爽”的感觉。 烟的味道其实很奇怪,带有一种甘味、苦味,又带有几分麻辣味,形成十分复杂的味道。 就像是他的人生。 宋闻璟也没有想到自己躲在厕所里抽,会听到外面的那种事情,这种事情按道理说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毕竟这是最好的选择,免得引火上身。 可是他就是有点受不了,太恶心了。 宋闻璟仔细的洗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然后抽了一张纸把手上的水滴擦的干干净净,这才将眼神转向晏冉。 那个男生已经跑了,或许也没有想到会被人撞的,而且听起来那个男生的声音很平凡普通,甚至有些胆怯,恐怕把晏冉堵在厕所里告白是他做的最大胆疯狂的一件事情吧。 所以当有一人出现,所有燃烧起来的勇气就像是一盆冷水被泼灭了。 第一反应就是跑。 晏冉一看到了是宋闻璟,面色更加难看,简直是冤家路窄。 “宋闻璟,你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还是说你不喜欢来找我茬了?” 宋闻璟抬起脸,露出了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他剑眉星目,是少见的英挺长相。 男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却是有点懒洋洋地继续低下头去。 晏冉推了一把宋闻璟肩膀,语气很凶,“你特马的哑巴吗?” 宋闻璟抬手抓住了上面推着他肩膀的那一截腕子。 男生的手宽大又修长。 他的指关节有点粗,至少看起来比晏冉的要大多了,手心更是粗糙,一看就是从小干糙活和重活。 随即用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许打架斗殴。” 少年冷冷地看着他,手指攥住他的衣襟,微抿着唇角,一副不驯服又嚣张跋扈的模样。 “管你屁事?这学校是你家的吗?管的这么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4) 宋闻璟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却又让人挣脱不出来。 晏冉的手指在慢慢的收入,衣襟被拉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两个人针锋相对的那一刻,晏冉的鼻子一动,凑近了一些,“你抽烟了?” 还是一种很劣质便宜的烟味,对于晏冉来说是很不舒服的味道。 宋闻璟不说话。 晏冉露出嘲讽,“原来好学生也会躲在厕所里面抽烟,学校里面不允许打架的,难道就允许抽烟了吗?你连你自己都管不住,凭什么管我?” 秘密被戳破,他喉咙滑动,盯着少年,语气低下去,不带情绪地道撒谎,“我没有。” 晏冉冷笑一声,把手狠狠地抽了回来。 她光明正大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牌子很贵,是宋闻璟一个月的生活费。 点燃,寥寥升起的烟雾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飘散开来,就像是薄薄的一张网,而且还带着一点香,细长了一条,是女士香烟。 在这若隐若现的雾中,少年的脸变得更加的动人心魄,那淡淡的烟味都变地浓郁起来。 修长雪白的手指夹着烟,懒散又优雅。 吐出来的话字字都带着高高在上。 “这种牌子的烟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抽过吧。” 宋闻璟抬起深邃的眼眸看了晏冉一眼,呼吸微滞了起来,下腹也燃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 让他恼羞地,又无法控制的。 晏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精致浓艳的眉眼如同引人入魔的艳鬼,危险迷人。 她吸了一口,在宋闻璟的脸上吐出了一口烟。 好香。 在那张笑容浅浅的美人皮下,染着星火的烟头碾压在他的校服上,温柔的星火灭了。 透过了薄薄的布料,带来了一种很轻微的灼烧感。 宋闻璟面无表情,实现缓慢的下移,看向自己心口处几秒,那里被灼烧出了一个洞,圆圆的焦黑。 只被抽了一口的烟被丢弃在了地上,晏冉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透着一股冷意和挑衅,舌尖抵了抵内脸颊。 淡色的唇,猩红的舌尖。 看起来很柔软。 沙哑华丽的嗓音带着天生俱来倨傲。 “你个穷比,你配管我吗?” “你真以为你向学校告一下状真的可以把我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脾气不太好。” “和我作对,就要付出代价。” 她是那么的高傲,天真到几乎残忍的地步。 越是这样,就越想让人摧毁。 晏冉笑了笑,嘴角的幅度轻蔑,不单是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带着一抹不屑,抬手,充满羞辱意味似的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脸颊,然后头也不转在大步离开。 卫生间空无一人,偶尔会有水珠滴落地声音。 宋闻璟脸色终于沉下来,拍了一下校服上的烟灰,而那个小小的,焦黑的洞却一直残留在他的心口处。 脑海里出现了晏冉那副如同看待路边流浪狗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不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眼中过。 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气笑了一声,下颚线随即紧绷了一瞬,低喃。 “妈的。” . 宋闻璟的手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却又让人挣脱不出来。 晏冉的手指在慢慢的收入,衣襟被拉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两个人针锋相对的那一刻,晏冉的鼻子一动,凑近了一些,“你抽烟了?” 还是一种很劣质便宜的烟味,对于晏冉来说是很不舒服的味道。 宋闻璟不说话。 晏冉露出嘲讽,“原来好学生也会躲在厕所里面抽烟,学校里面不允许打架的,难道就允许抽烟了吗?你连你自己都管不住,凭什么管我?” 秘密被戳破,他喉咙滑动,盯着少年,语气低下去,不带情绪地道撒谎,“我没有。” 晏冉冷笑一声,把手狠狠地抽了回来。 她光明正大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牌子很贵,是宋闻璟一个月的生活费。 点燃,寥寥升起的烟雾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飘散开来,就像是薄薄的一张网,而且还带着一点香,细长了一条,是女士香烟。 在这若隐若现的雾中,少年的脸变得更加的动人心魄,那淡淡的烟味都变地浓郁起来。 修长雪白的手指夹着烟,懒散又优雅。 吐出来的话字字都带着高高在上。 “这种牌子的烟你应该从来都没有抽过吧。” 宋闻璟抬起深邃的眼眸看了晏冉一眼,呼吸微滞了起来,下腹也燃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 让他恼羞地,又无法控制的。 晏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精致浓艳的眉眼如同引人入魔的艳鬼,危险迷人。 她吸了一口,在宋闻璟的脸上吐出了一口烟。 好香。 在那张笑容浅浅的美人皮下,染着星火的烟头碾压在他的校服上,温柔的星火灭了。 透过了薄薄的布料,带来了一种很轻微的灼烧感。 宋闻璟面无表情,实现缓慢的下移,看向自己心口处几秒,那里被灼烧出了一个洞,圆圆的焦黑。 只被抽了一口的烟被丢弃在了地上,晏冉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透着一股冷意和挑衅,舌尖抵了抵内脸颊。 淡色的唇,猩红的舌尖。 看起来很柔软。 沙哑华丽的嗓音带着天生俱来倨傲。 “你个穷比,你配管我吗?” “你真以为你向学校告一下状真的可以把我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脾气不太好。” “和我作对,就要付出代价。” 她是那么的高傲,天真到几乎残忍的地步。 越是这样,就越想让人摧毁。 晏冉笑了笑,嘴角的幅度轻蔑,不单是笑容轻蔑,眼神里都带着一抹不屑,抬手,充满羞辱意味似的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脸颊,然后头也不转在大步离开。 卫生间空无一人,偶尔会有水珠滴落地声音。 宋闻璟脸色终于沉下来,拍了一下校服上的烟灰,而那个小小的,焦黑的洞却一直残留在他的心口处。 脑海里出现了晏冉那副如同看待路边流浪狗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不屑,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眼中过。 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气笑了一声,下颚线随即紧绷了一瞬,低喃。 “妈的。” .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5) 晏冉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结账的时候发现了卡被冻结了,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手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任羡越是这样做,晏冉就越不想回去,对方不就是想让她跑到任羡的面前服软吗? 她偏不。 晏冉身边有许多狐朋狗友,虽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大手大脚,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 刚好今天晚上有个局,晏冉想都没想就去了。 一中是没有晚自习的。 交错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燥热暧昧的气氛悄然无息地上升。 晏冉坐在中间,热气蓬勃之下,解开了衣襟的两个扣子,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 她手里拿着牌,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左耳的黑色耳钉轻闪着耀眼的光。 茶几上摆的都是上万的酒,侍应生身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高大的身影投下了一片的阴影。 等把酒一一摆放好之后,刚想起身,坐在中间,被簇拥着的少年懒懒散散地开口。 “站住。” 不轻不重的声音,透过了音乐声,来到了他的耳边。宋闻璟眸色沉了瞬,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去。 宋闻璟一进来就看到了中间的人,没有办法,少年实在是太显眼了,不管是她的外貌还是她的气质,都极其个吸引人的眼球,让人不自觉的第一眼望过去就是她。 一抬头,就见到少年把手中的牌转给别人,她只穿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衫,皮肤苍白病态,眉眼浓艳绝丽,视线慢悠悠的转了过来,看向了他。 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恐怕今天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大少爷的性格是多么的恶劣。 他喉咙狠狠地滑动了一下。 晏冉勾了勾手指头,就像是叫唤一只小狗,命令道,“过来。” 坐在四周的人也因为晏冉的举动被吸引了视线,上下打量了也什么兴趣,只是疑惑又不解,这种人怎么会让晏冉另眼相看。 还是其中有几个一中的认出男生是一中的宋闻璟,有名的学神。 见宋闻璟如同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中一个人不耐烦,“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晏哥叫你过来?” 宋闻璟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攥紧,眼眸晦涩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来到了晏冉的身边,这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少年的脸越发的蛊惑。 晏冉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很不悦,“给我跪下来。” 宋闻璟抿紧了薄唇,怒气不自觉攀升。 可是他也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 宋闻璟低下了头,屈膝半跪在了旁边。 一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晏冉放在旁边的手,苍白削瘦,漂亮的就像艺术品。 细皮嫩肉,娇贵长大的大少爷就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好像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了矜贵和精致。 然而在这极致漂亮的皮囊之下是已经脏透了的,烂坏了的灵魂。 晏冉看都没看他,漫不经心的,“给我倒酒。” 宋闻璟垂眸,给她倒了。 或许是这么乖巧的宋闻璟让她很感兴趣,还嫌不够,接着说,“喂我。”。 宋闻璟眉眼有点烦躁冷郁的沉下去,低着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顿了一会儿,还是端起酒杯。 晏冉嘴角带着笑,那双多情眼上挑,勾勒出勾人甜腻的弧度。 她这是不加掩饰的玩弄,就像是耍弄小狗。 凑近的那一刻,宋闻璟隐约能嗅到她身上很淡很青涩的香气,浅浅淡淡,勾人心弦。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宋闻璟眸色有些阴郁。 等酒杯抵到了淡色柔软的唇瓣,她才微微张口,沾染少于水润后,鲜嫩欲滴的跟花骨朵似的,宋闻璟的目光落在那上面,便撕扯不下来了。 满腔的怒气和羞辱演变成了另一种火气,宋闻璟盯着对方柔软又漂亮的红唇,唾沫子在口中分泌出来。 他喉咙滚动,视线完全移不开。 胡思乱想着,晏冉突然眉心一皱,手一推,正在走神的宋闻璟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抖,酒杯里还没有喝完的酒全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宋闻璟面色难看,阴测测地盯着胯部的湿润,而罪魁祸首还当着他的面发脾气。 脏活从那张漂亮柔软的嘴巴里说出来,更加难听刺耳。 “你特马的连这件小事都做不好,还全年级第一,我看也是靠水分得来的吧。” 他的呼吸忽然轻薄了起来,脊背起伏着,似乎是极力地隐忍着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的力量与内心的冲动。 而晏冉就特别喜欢看他这副感动不敢言的样子。 晏冉半依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露出来的脚腕,皮肉雪白,骨骼精致。 脸上的嘲讽浓郁,是不可一世的嚣张,和对垃圾的不屑。 “之前在学校不是很屌吗?怎么在外面就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还拍了拍男生的脸颊,随着说话的语速而一拍一拍。 宋闻璟低着头,淡淡香气钻进呼吸,他忍住想埋头在她手窝心里仔细闻闻的冲动,磨了磨牙心说,嘴巴那么臭,看来不教训一下,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直到有人凑到了晏冉的耳边说了什么,这才没有心情搭理他。 也不知道到底说的什么,晏冉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对着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男生也没有心情再去捉弄,语气很不耐烦。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宋闻璟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眼底的暗色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人。 晏冉用手抵着额头,意味不明地道:“他真的在啊?” “当然是真的,瘦子他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晏冉沉默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厉穆会来这种地方,厉穆觉得酒吧混乱不堪,他不喜欢,也杜绝让晏冉来。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觉得,厉穆又当爹又当妈,比他的父母都还要负责任,管的事情还多。 当然,晏冉还是会偷偷的来玩,但也是喝喝酒,其他的东西不会碰。 厉穆和她不一样。 厉家只有一个独生子,之后他掌权,所以他不可能和晏冉一样不学无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6) 但是晏冉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厉穆也是会来这个地方的。 主要是看和什么人来。 晏冉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描写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包厢里面乌烟瘴气,烟味酒味冲鼻。 她走了出去,还到了走廊松口气。 走廊阳灯光昏暗,墙壁刻画着精致而又复古的图案,构建了低奢迷乱的画面。 喝多了饮料和酒,晏冉也有种想上厕所的感觉。 余光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晏冉停不下来,仔细的看了过去。 是厉穆。 来酒吧这种地方他还是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头发很短,半张侧脸俊朗。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低头好像看着一个人。 因为角度问题晏冉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 两个人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人凑近了。 晏冉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是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沈棠之伸手抱住了厉穆,他没有躲,也没有抬手回抱。 女孩的脑袋靠在厉穆的胸膛上,亲密的恍若情侣。 过了十来秒,沈棠之抬起头,而厉穆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看样子好像亲在一起了。 晏冉愣在原地。 而女孩似乎很敏锐的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脑袋微微的转动,那双眼睛看了过来。 两个人对视着。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明明普通,只是有点水润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时候,却仿佛注入了甜腻的蜜水,能拉出长长地丝来。 很难以想象能在那张清秀的脸上,看到那么妖媚的神情。 给晏冉带来了很不自在的感觉,是生理的不适应。 女孩很惊讶的样子。 “晏同学……” 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的厉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了沈棠之。 一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晏冉,犹如被惊雷迎面劈上天灵盖,无法动弹。 几秒后,厉穆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干巴巴的问:“冉冉,你怎么在这?”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牵强和心虚,满满的都是小心翼翼。 晏冉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单手插着兜,柔软漆黑的发丝却垂在额前,遮住了一半的眉。 “只是刚好路过而已。”晏冉嘴角上扬,“没有想到会刚好撞到。” “我……”厉穆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他渐渐挺直背脊,有些慌乱,“她,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 厉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不对劲,谁会像自己的兄弟,好朋友这么解释呢? 而晏冉似乎也觉得有点奇怪,微抬起下巴,下颌线条精致又流畅,她笑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少年的语气中带着调侃,暧昧的眼神在两个人的身上流转。 厉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明白什么?” 他眼底变得沉黯,眸光深邃似谭。他轻扯下嘴角,声音亦冷了下来。 “你什么都不明白。” 晏冉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琥珀色的眼眸平静的毫无波澜,“厉穆,你什么意思?” 厉穆拳头握得很紧胸膛起伏,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棠之适时开口,“晏同学,你误会了,我和厉穆不是那种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同时她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简直是欲盖弥彰,要说真的没点什么东西,恐怕是没有人相信。 厉穆喉结滚了滚,好久才找回声音:“你相信我吗?” 晏冉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就算厉穆和沈棠之在一起了,那也是厉穆自己的事情,和晏冉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现在,晏冉有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晏冉转身就想离开,厉穆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晏冉的手腕。 “冉冉……”厉穆努力地组织语言,语无伦次,“你是生气了吗?” 晏冉侧眸看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只剩下了厉穆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 “宋闻璟,有人点你。”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宋闻璟抬头。 对班的侍应生面露羡慕,“天字号的九号vip包厢,里面的人点名让你过去呢,真羡慕你。” 九号的vip包厢里面可都是有钱人,身份都不简单,而且出手特别大方,就连小费都很多,很多人都使出的手段想要挤过去。 可里面的人却亲自点名让宋闻璟去,这不可艳煞了旁人。 宋闻璟表情淡定,喜怒不形于色。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了。 果然,推开包厢门之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包厢意外的安静,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修长淡薄的身姿舒展着,浅灰色的短袖布料柔软,她的手臂很白,上面带着一块黑色的低奢手表,随着时间的流动而转动着。 纤长雪白的手指把玩着酒杯。 如同一副糜烂而又华贵的名画,纸醉金迷中又透着高高在上的颓废。 宋闻璟掐住掌心,莫名觉得漫在空气中的熏香充满了躁动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走了过去。 晏冉一个人坐在这里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她的酒量挺不错的,但也绝对算不上很好,此刻就有一点微醺。 这个时候的晏冉和平常很不一样,微微泛红的脸颊,苍白变得鲜活,唇色水润,鼻尖上的红痣鲜艳欲滴。 慵懒的就像是窝在笼子里的猫。 宋闻璟对上他有点湿软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突然感到了一点渴意。 晏冉就那么的看着他,把他手脚都看的发麻。 这才居高临下的命令。 “过来。” 他眼眸微深,身体像是被对方控制的一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宋闻璟的眼神有闪躲,脑海总是很不适宜的回想起晏冉雪白中微微泛着粉的脸颊,还有那润润地,看起来有点殷红的唇瓣,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下腹那点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恼羞,耳尖悄悄的冒着热气,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却依旧控制不住那莫名燃燃升起来的情谷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7) 晏冉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似乎是透着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种眼神很纯净,带着一丝丝的探究,把男生从上到下都扫描了一遍。 她突然出声,“把这杯酒给喝了。” 男生就那么高高大大的站在她的面前,面目俊郎,轮廓冷硬,嘴角拉成直线,眉头紧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东西。 晏冉见他动都没动,也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喜怒无常,“连你也不听我的话吗?” 沉默了一会儿,男生像是忍辱负重似的,他头低下来,头发垂到晏冉的脸侧,吐息冰冷的砸到她的脸上,在他们面前喝完了她说的那杯酒。 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男生的表情还是高深莫测。 晏冉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副表情了,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心情和他计较。 而是紧紧的盯着男生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淡色水润的唇轻轻的张开。 一字一顿的咀嚼着他的名字。 “宋,闻,璟。” 这是晏冉第一次名义上叫他的全名。 那声音恼人的很,直直地往他耳朵里钻。 他克制的敛着眉,眼睛看了过去,呼吸交缠之间,他被无处不在的黏腻与升高的温度弄得烦不胜烦。 刚想后退,就被拉着了。 细软的手指抓着他手臂上的肌肉,宋闻璟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那只手就移动到了他的眼睛上面,盖住了他的视线。 柔软又细腻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浑身一震,刚想挣扎,耳边就传来沙哑而又华丽如同丝绸般的声音,“闭嘴,别动。” 宋闻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动不动,只因为这两个命令就如同木头一样。 包厢里开着空调,可是宋闻璟额上的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衬衫的领口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晏冉对他的不在意和不屑,那是一种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平等的人看待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如看这世界上最卑微的蝼蚁。 哪怕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但每一次触摸,仿佛纡尊降贵的贴近。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宋闻璟能清晰地闻到晏冉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浅浅淡淡,青涩诱人,勾得宋闻璟心头发慌。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愈加敏锐,他不光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热度,还能听见胸口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晏冉像是情不自禁的一般,或许是真的喝醉了,伸手抚上了男生的脸颊。 然后,吻了上去。 一下下啄着吻着,像喝水、呼吸那样自然,柔软又眷恋。 宋闻璟眼睛睁得大大的,接吻所有的呼吸瞬间都被他带走了。 她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品尝。 在品尝什么? 宋闻璟死死地,紧紧的抿着唇,怎样都不肯张开。 他的头皮发麻,好像有一股细小的电流从他的血液里炸开了,就在这么一刻,宋闻璟就感觉到脊背在瞬间僵硬了起来,羞耻感再也压不住,奔腾着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但是很快,他就很敏锐的感受到了,有点不太对劲。 野兽般的直觉让他从晏冉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古怪。 晏冉亲人不像是在亲人,更像是找那种感觉。 好像是要从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仿佛——通过他在吻另一个人。 他这个猜想很荒谬且不可理喻,但还是让他放在了心中,且不断的放大,大到已经不容忽视的地步。 视线被遮挡,漆黑一片,他看不见此刻晏冉的表情。 是否他在亲人的时候也是那一副高傲且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像是施舍一个乞丐,一个在沙漠中即将渴死了的旅人。 又或者真的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是在吻另一个人。 那么这个时候,晏冉是不是也会动容,动情。 精致漂亮的眉眼染上了雾蒙蒙的水汽,盛满了黏黏稠稠的甜腻,琥珀色的眼眸闪着涟漪的水光。 就像是一朵人人采夺的花朵,殷红芬芳的汁水四溢。 这是晏冉吗? 晏冉会不出这样的表情吗? 什么人会值得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莫名的嫉妒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 他觉得荒谬至极,几乎是无法接受自己才会有这种情绪。 但又觉得特别可恨。 眼前的人真的是可恨极了。 一步一步的引诱着他慢慢的不受控制,慢慢的扭曲,变的陌生。 大脑近乎空白的精神欢愉,让他身体紧绷的像木桩,气愤和恼怒在胸口里翻滚着,就像是滚烫的油水。 他恶狠狠地,充满报复性咬了上去。 晏冉整个人一直吃痛瞬间松开了他,退了出去。 她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好似抹了胭脂,鲜红浸润,还有一些泛肿,琥珀色的眼眸因为刺痛而升起了一层的生理泪水,瞧着脆弱可怜的很。 唇上的温度慢慢的消失,却似乎依旧是残留着淡淡的香气和柔软。 已然恢复视线的宋闻璟却许久都没有得以平静,他不由自主的碰了碰自己的唇,涌现了一股强烈的心悸和失落,心脏更是砰砰砰乱跳。 而这个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晏冉此刻的样子。 和他幻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却更加的具有视觉的冲击感。 红肿鲜艳的唇瓣在苍白如同冰雪般的肌肤上犹如盛开到几乎糜烂的花朵,轻轻的一揉捏花瓣就能挤出汁来。 那画面昳丽可怖,竟有一种受虐的美丽,一时之间,宋闻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晏冉的确是有些微醺,却还完全没有到了醉的地方。 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奇怪,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她一向就是这样,想做什么自然就做了,没有为什么。 唇上的疼痛让她很不悦。 声音都透着一股冷意。 “你竟然敢咬我?”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8) 宋闻璟闭上眼,将脑中胡乱的思绪赶走。 他不说话,晏冉就直接不耐烦的给了他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达到了一个可以羞辱人的效果。 宋闻璟憋住心头的火,低着头不让晏冉察觉他受辱的神情。 “晏冉,你不要太过分了。”宋闻璟咬牙道。 良久,上头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这就过分了?” 宋闻璟心头猛地一动,立即压住情绪,“你什么意思?” 晏冉对着他笑,笑的艳丽,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宛如开在深渊里的罪恶之花。 “以后还要更过分的。” . 这天晚上,宋闻璟做了一个很可怕有古怪的梦。 在梦中,又重新回播了一遍在包厢里面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放映。 相同也好像不相同。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只不过是两个人的身份好像颠倒了。 他变成了主导者,变成了冷漠而又掌握着全局的猎人。 而晏冉变成了被逼到角落,无处可逃的猎物。 他对晏冉很凶,像是要把她给撕碎。 带着恶狠狠的报复。 而晏冉嘴角上的鲜血被染开,就像是涂了口红,有股清朗又靡丽的味道。 有力的大手掌扣在晏冉的脑后,压得她反抗不得,贪婪地搜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所有挣扎抗拒对他无效,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让晏冉自己为白天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没有一丝讨价还价,逃避的空间。 晏冉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琥珀色的眼眸浮现出浓浓的水雾,纤长浓密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沾上了泪珠颤抖的都不像话。 眼尾红红的,可怜不行。 那还有白日里的志高气扬,高高在上,那副高傲的样子。 说不出来的快感一下子就在他的胸口给炸开,蔓延到了全身。 还处在睡梦中的宋闻璟喉结滚动着,额头热汗涔出,呼吸凌乱。 他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剧烈的动作引起床板都跟着抖了一下。 刺耳的声音立马把他给惊醒,他的眼神都还没有散去的晦暗,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起伏着,还没有从那充满快感的梦境中脱离。 过了几秒迟钝的思维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并且察觉到了身下的冰凉。 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变得特别的精彩,脑子也进入了宕机状态,好一会,宋闻璟的呼吸都还没有平复过来。 冷着一张脸,低低地骂了声艹。 他下床去了卫生间,几乎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坐在硬硬的床上,宋闻璟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位,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了一盒烟。 晏冉今天没有回宿舍。 房间昏暗,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 厉穆今天是第三次跑到晏家了。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看样子好像刚从宴会中结束,里面白色衬衣扯开两个扣子,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衣袖挽到手肘,黑发散乱,一身的不羁。 已经问过了,晏冉根本就没有回家,也没进去,不然会引起里面的人怀疑,就蹲在门口。 他很急躁,因为晏冉已经放了两天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了,信息不回,这让厉穆心浮气躁的完全静不下心。 只要不安焦躁,厉穆的嘴里就必须含着一块东西。 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从左边换到右边,两边脸颊交替鼓起,然后用虎牙咔嚓咔嚓的用力咬碎。 不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打量,这让原本就很烦躁的厉穆更加不耐烦。 他其实性格是一个蛮好相处的人,阳光又开朗,可是同时沉下来的时候也特别的可怕,完全是两个极端。 在其中一个人看过来的时候,厉穆直接冷冷的看了过去,冰冷的实现极其的渗人,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厉穆将吃完的糖棍扔进垃圾桶,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拿起电话又拨打了一边熟练于心的手机号码。 依旧是无人接通。 他又打给之前和晏冉玩的比较好的狐朋狗友和同学,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 真的就纳闷了。 将那颗草莓味撕掉糖衣塞进嘴里。 他不由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当时说的话太难听,或者是太过分了,所以晏冉才生他的气,不回他信息也不接他的电话。 心里越发烦躁起来,想他平时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怕晏冉生气。 因为晏冉生气真的是很难哄。 她可以放一天,甚至是一个星期都不和厉穆说话,不给他一个眼神,那是厉穆最不受不了的惩罚。 一天他都坚持不住,更何况还是一个星期,他会疯的。 他会陷入疯狂的循环,急躁易怒,不安惶恐,神经质得想要破坏一些东西,为了压抑着失控的情绪,厉穆每次都吃糖,随身都带着一大把,失控的时候就往嘴里塞一根。 而就在那一个星期,厉穆一听嘴巴就没有停过,直到都吃的长蛀牙了,都依旧停不下来。 只因为在年幼的时候,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晏冉拿着糖果,奶声奶气的对他说。 “心情不好就吃糖吧,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以至于从此之后,厉穆就嗜糖如命。 这几天吃糖次数也多了,厉穆的牙又开始疼,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管了。 只有每次痛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打开手机,翻开相册,把里面的照片一张张放大看个清楚。 这才让他心里的那种苦味不会再只是扩散,但是铺面过来的是另一种感觉,从下腹升起来的热气和酥麻。 他不想吃糖了,棒棒糖已经没有用了。 他想要其他的…… 宴会是极其无聊却枯燥无味的,几个大人在那里虚与委蛇,说着商场那些追捧的话,让他听着都快睡着了。 但等一结束,整个人又立马来了精神,连忙开车过来,结果依旧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棒棒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根,厉穆舌头的颜色都变了,终于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慢慢的行驶过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19) 晏冉刚下车,就看见厉穆蹲在花坛旁边,晚霞照在他的身上,挥洒了一片金光。 一抬头,看到了晏冉的时候,厉穆阴沉着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的身上染上了光芒走了过来,语气还有些压抑的焦躁。 “你最近都——” 话音戛然而止,厉穆瞳孔猛地收缩。 晏冉懒懒散散地抬眸去看他,没有说什么表情。 现在还是夏天,落日下的晚风是清凉的,晏冉穿着一件宽松的白短袖,一张脸很白,可是嘴巴却红的不正常。 嘴角甚至还破了一小块,让那张冷淡精致的脸一下就变得艳丽起来。 厉穆但是并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第一反应就是晏冉是不是被欺负了,嘴巴都被打破了。 他三步两步就走到晏冉身侧,没忍住用力地捏着晏冉双颊,逼她抬起头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小时候,晏冉就经常被人欺负,以至于厉穆都不可能敢离开她的身边,后来长大了,情况会好一点,变成了晏冉欺负别人,但是在厉穆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晏冉被欺负的份。 在他的心中。 晏冉是弱小的,脆弱的,无时无刻都是需要保护的。 厉穆咬牙切齿地低声问,眼眸阴沉可怕,哪还有往日里的嘻嘻哈哈,阳光灿烂。 捏着晏冉肩膀的手颤抖着收紧,脑子里已经闪现了无数暴戾的画面。 晏冉蓦然被这么一抓,疼得皱眉,“你先松手。” 厉穆像是没有听见,显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紧紧地盯着晏冉那双琥珀色是眼眸,目光又冷又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失控过,嘴里的甜味散去,他舔了舔牙龈,愤怒差点没把他整个人烧死,他耐着性子又冷冷地说道,“冉冉,你和我说,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男生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染上了浓浓的血腥味和凶狠,好像只要晏冉说出一个字,他就可以把晏冉口中的那个人就撕破咬断。 晏冉看着他,听着他冷冰冰的质问,看着他神色翻涌,晏冉从容地错开视线,仿佛全然察觉不到。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晏冉漫不经心:“没有谁。” 厉穆原本生活的想要杀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似乎觉得很疑惑又很不解,捏着晏冉的手臂,急得就像是围在主人脚边打转的大狗。 “怎么会没有谁呢?你的嘴巴都被人给咬破了,冉冉,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有人背着我欺负你了。” 他语气无比急切,眼睛都红了,高大结实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小山,可偏偏神情却透露这一股过于天真的愚蠢。 晏冉抬手把他推开了一些,没有推动,也不管了,很无奈,“真的没有,你不要这样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怀疑厉穆是不是把她当做还没有断奶的婴儿。 一个事实就是,厉穆认为晏冉很依赖他,认为晏冉弱小需要时时刻刻保护,认为晏冉就像宝贵又精致的瓷器。 然而晏冉并不是。 从始至终,晏冉都没有依赖过,她也不脆弱。 厉穆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又白又青,过一会儿他又被晏冉身上的味道给吸引住了。 他如同健壮危险的猛兽一般,凑到了晏冉的脖颈处,细细的嗅着,滚烫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瘙痒难受。 厉穆的眉越蹙越紧。 晏冉的身上除了皮肉散发出来的香气之外,还混杂着一些香水和烟酒味,比较浅淡,对于厉穆来说却无比刺鼻。 但这就已经很让厉穆不可接受。 他想着晏冉是不是又不乖背着他去了那些七七八八不太好的地方,和那些狐朋狗友。 厉穆又气又怒,控制不住的伸手想要去攥住晏冉单薄削瘦的的肩膀,被欺骗又委屈的戾气隐隐冲破对自己下的枷锁,厉穆的眉眼溢出蒸腾的怒气,眼眸都发红。 “你是不是又去了那种地方?”厉穆已经控制着想要压低嗓音,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提高。 晏冉动了动肩膀,想要把他的手给甩开,可是男生的手就像是铁钳似的,除了越来越紧之外,没有任何功效。 而晏冉本来就已经在外面玩的很累了,厉穆还像个神经病一样,问东问西,莫名的发疯,这让晏冉也来了些火气。 “你干什么?”晏冉直接伸手挥开他的手,抬起下巴,语气很不好,“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厉穆不可思议一般的看着晏冉,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挥开的手,许久都没有回神。 神色冷淡的晏冉可不管他,绕过他就像离开,却被回过神来的厉穆强行将身体掰了回来。 厉穆那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小力气就跟牛一样,天生怪力,打起架来更是可怕,一拳下去,都可以把人的骨头都敲碎。 “你干什么?”晏冉的声音很冲,挥手挣扎,捏着拳头没有动手,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积德,“你特么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来我这里发疯。” 两个人很少这么吵到脸红过。 主要是厉穆的情绪很稳定,虽然他的体格是占优势的,但是他的性格一直属于弱势。 晏冉脾气不好,如果两个人硬碰硬的话,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他妥协。 可是现在,厉穆咄咄逼人,一副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晏冉越是挣扎,厉穆手上的力气就越重,他身上的西装扯的乱七八糟完全没有顾忌,看着晏冉的嘴角眼睛都被烧红了。 他并不是傻子,从晏冉身上的气味和她的态度可以看出这嘴巴上的口子一定不是打架的原因。 更像是被人咬的。 唇色艳红,像是沾了血。 厉穆按住了她的肩膀,手掌一下子上滑,托住了晏冉的脸。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嘴巴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的手掌很大,把晏冉的脖子都被迫的扬了起来,他是如此的急迫的想确认自己的内心中最阴暗的东西,焦急到心脏都在微微颤抖。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0) 晏冉的眼神冷淡至极,也不说话,就那么的看着他闹他吵,宛如在看一个小丑。 对上眼睛那样的眼神,厉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仿佛有一根铁箍细细密密缠绕在心脏上,带来微许窒息的冰凉。 厉穆拳头紧攥,呼吸很重,胸口仍在明显起伏,西装下的肌肉也在悍然鼓动着,浑身紧绷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高大身形裹挟着汹汹风暴,一言不发的阴冷神色充斥着难以形容的阴戾。 他声音很冷,“你不说是吗?” 晏冉很不耐烦,她脾气本来就算不上好,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厉穆顺着她,现在厉穆突然莫名其妙的发疯,晏冉也来了气。 往后退了一步,气极反笑了。 “厉穆,这是我的自由吧。” 厉穆死死的咬着牙:“你这样让我怎么像你哥交代。” 这么一说,可谓是硬生生的踩在了晏冉的雷点上,一下子就炸了。 “你需要向他交代什么吗?”晏冉神色冷漠,指着厉穆,“我是我,他是他,你要和他交代什么啊?厉穆,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话这么说就有些重了,可是晏冉一向都是这样的,嘴巴从来都不饶人,对厉穆还算是客气,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动手了。 她是真的很生气,眼尾都被气的艳红。 厉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不想和我玩了?” 说了半天他才注意到这个,真不知道他的注意点到底是在哪里? 然后真的是懒得再搭理他了,晏冉抱臂,漫不经心,“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晏冉只不过是在放狠话而已,唯独这个倔驴听不懂,还真的当了真。 厉穆脸色猛地一变,七分冷笑三份狠气,“好啊好啊。” 一连说了两次好,足以看出他真的是被气的不轻。 厉穆顿了一下,脸上强撑着绝情冷漠,语调阴沉下来,“那就不要一起玩好了。” 用这么恐怖的表情说出这么小学鸡的话,简直是幼稚的没脸看,晏冉都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还是厉穆还气的要死,晏冉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个什么劲儿。 厉穆僵硬着一张脸,在那里等了一会,见晏冉那副不冷不热,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就更加的委屈和愤怒了。 他梗着脖子,第一次在晏冉面前不管不顾,转身头也不回的走,留下了一个冷酷的背影。 只不过这冷酷的背影没有保存几秒钟,就被打破了。 他的脚步不动声色的慢了下来,好像生怕背后的人追不上,其实他现在特别想转头,用尽了全身的毅力才控制住了。 然而还没有走出十米,脑袋已经不受控制的看了过去。 后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厉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之后,他想笑的,在这个时候他的确是笑的出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沉出一口浊气,缓缓转过身,眼神滴水成冰。 . 晏冉在外面晚了几天,也是真的玩疯了,现在困得要命,洗漱完了之后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 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十点。 还是没什么精神。 晏冉就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完全就没有学习的心,因为她知道高考完了之后就会出国镀一层金,根本就没有必要。 但是晏冉还是爬了起来,这几天的确是玩的疯,也不能太过分,不然逼急了那个男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是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的凑巧。 用晏冉的话来说,那就是真特么的艹蛋的缘分。 晏冉站在楼梯上,和客厅中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晏冉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工作狂既然没有上班,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男人似乎也愣住了,站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一杯咖啡,白色衬衫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无比的赏心悦目。 两个人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面了,最少起码有三个月了。 任辞很忙,处理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而晏冉每次都惹任辞不高兴,就是回来了,两个人也会闹的很不愉快,完全任辞单方面的惩罚。 所以就算是见了面,也是闹的鸡飞狗跳,最后狼狈的收场。 晏冉没有任何防备,心都咯噔一下。 男人眯了眯形状锋利冷漠的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眼间的褶皱迅速凸起来,不悦之色流露出来。 “晏冉。” 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几乎从喉头里涌出来。 晏冉倚着墙,冷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扣住楼梯扶把,指骨处泛起了一圈青白。 不管如何,晏冉面对男人真人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惧怕感。 因为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恐怕和冰冷。 男人沉声问道:“告诉我现在的时间。” 任辞一直都是上位者,询问的时候不自觉的带着一些逼迫和压力,就像是审讯犯人,只是稍微一个皱眉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哪怕晏冉已经习惯了面对这样的男人,却依旧不由自主的紧张,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因为从小到大,男人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晏冉的。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男人也许是喜怒无常,寡言淡漠的领导者,对于晏冉来说,无疑是噩梦。 小时候被打怕了,哪怕长大了,依旧存在着恐惧。 “晏冉。“男人沉下声。 依旧没人搭理他。 男人抿起唇,火气止不往上冒。 “哑巴吗?” 在男人怒火冲破理智的之际,晏冉才给出了点反应。 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少年的校服都没有好好穿,露出雪白精致如同弯月般的锁骨,眼尾上扬,她只靠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却自有引人堕落的颓靡。 表面上没有露怯,她双手插着裤兜,手心慢慢的出汗,抬着下巴。 “你管的着吗?” “我在哪里,干什么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那么八婆?手那么宽,我老子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任辞的薄唇抿紧,弧度极其不近人情。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1)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面前嚣张又无知的少年,漆黑的眼底溢满阴郁情绪,浑身充斥着压迫感。 “好啊。”任辞语气不明,“长本事了。” 男人脸色不变,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格外可怕,晏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紧绷着身体。 任辞会动手。 他真的会动手,而且他下手很重,是在人身上最饱满……的部位。 晏冉已经成年了,但男人惩罚的手段从来都没有过,而晏冉本来就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自然受不了被这么对待。 以至于更加厌恶任辞,几乎到了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一种。 同时,晏冉又是惧怕的。 想到这里,晏冉的心里更加紧张了,一个股寒意涌上她的脊背,令她顿感汗毛倒坚,周身止不住地战栗。 男人的大手撸了撸那头柔顺漆黑的发丝,不紧不慢,轻而易举的感受到晏冉在他的动作之下变得僵硬。 作乱的手逐渐往下,撸猫一样接着摩挲起了脆弱的后颈肉,看着那可怜的一小块皮肤变得通红,像被人衔在嘴里细细含弄过的烂熟。 晏冉想要反抗,可这就以来的压迫和恐惧感,他根本就无法动作,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他的手掌心之下瑟瑟发抖。 那还有刚才那一副嚣张跋扈混混样。 任辞收回手,指腹还残留一些温度和让人流连忘返的美妙触感,他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 淡淡地道:“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现在我让你说,把你的不满都说出来。” 毫无悬念的碾压,从小都是这样。 晏冉捏紧了拳头,后颈的那块肌肤发烫发疼。 这让她觉得难堪,也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讨厌你!” 华丽的声音沙哑并不尖锐,她狠狠的推了一把男人坚硬的胸膛,对方没有因为她而推开,自己倒是因为冲击力而后退了几步。 任辞愣住了,穿着蓝白校服,肤色苍白变态的少年,眼眶泛红怒瞪他,炸毛的刺猬似的,竖起尖锐的刺保护自己。 任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还是得到同样的回答,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笑了笑:“讨厌我?”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吃的是谁的?住的是谁的?用的是谁的?” “享受着我的好处,又来说讨厌我,晏冉,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直到任辞这刻薄到几乎冰冷的话语刚落下,他忽然敏感的察觉面前的少年呼吸一乱,眼尾都泛着红,可能真的是气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太重了,眉眼气焰嚣张,精致漂亮的,如同水墨画般的少年蓦然被气红了眼眶,她喊:“你以为我想吗?你可以不管我啊?反正我也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直接让我饿死在外面一了百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我本来就不受欢迎。” 原本脸色阴沉,蹙着眉的任辞,仿佛被按到暂停键,怒气瞬间灭了。 看着眼前双眼泛着泪光,好像下一秒就哭出来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手无足措。 任辞很少有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受过高等教育,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条条框框,在某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很羡慕晏冉。 羡慕晏冉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管做错了什么事背后都有人撑腰。 他觉得不甘。 凭什么呢? 所以那个时候,任辞是讨厌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哭闹的奶团子。 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的时候,任辞从来都是以冷漠逼退,时间久了之后,奶团子也察觉到了,不会在往他的面前凑。 任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乖的一个小孩,长大了变得这么难以管教,无法无天。 任辞其实是一个感情比较淡薄的人,冷漠到就像个反社会型人格。 他的面具完美到无懈可击,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是别人家长口中说的三好学生。 他能把每一件事情都解决的很完美,手段雷厉风行,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难倒他一样。 可是现在任辞面对这个红着眼眶,好像要哭出来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措。 任辞垂眸看着脸色苍白,分明拥有着比谁都要骄傲的心、比谁都要高傲的自尊的少年,但是如今却在自己的面前低下头,呈现出臣服的姿态,微微弯曲的玉颈有着一种极为细腻的光泽,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般诱惑着人去触摸。 低着头,恐怕也是为了遮住通红的眼睛, 自己也许该稍微温和一点…… 一向不近人情,几乎变态的任辞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少年好好的聊聊,沟通沟通。 毕竟现在还孩子,叛逆期严重,要是没有好好引导的话,恐怕会造成终生的错误。 就在任辞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晏冉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抬的直接从男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步都未曾停留,一句话都没有说。 任辞怔怔的站在那里,许久,等他回过头时,晏冉已经离开了。 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不知为何,任辞蓦地心头一悸,仿佛当她走出这个门那一刻,两个人的关系也从这个时候而变的无法挽回。 任辞捏了捏酸胀的额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胸膛起伏了一会儿,半晌,任辞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的可笑。 不管怎么样,晏冉都是任家的人,她那么娇贵,那么挑剔,那么的不可一世,这样的人,离了任家的庇护,能活下去吗? 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根本就不可能。 一般家庭,怎么能养得起这颗灼人漂亮的珍珠。 只有在任家,她才能闪闪发光,永远的无忧无虑,永远的耀眼。 任辞放下了手,呼出了一口浊气,同时也把胸口里的郁气散了一些。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2) 晏冉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男生的哄笑声。 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等走进去一看,果然预感成真了。 宋闻璟的桌子被踢倒,书本也散落到四处,有的在垃圾桶,有的被人撕碎。 而他那些辛苦记录的笔记本,被那些男生传来传去,早就被撕破的不成样子。 宋闻璟一个人形成了一个空地带的站在那里,那过于高大健壮的身影无比的突出,简直是鹤立鸡群。 晏冉在这个学校担任的是个狠角色,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有无数的人想要和他打好关系,知道了她和宋闻璟关系不好,自然而然的会打着为她出气的借口而动手。 可是宋闻璟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他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表面上看起来也许是没有那么可怕,但这也只是表面。 班里的人都袖手旁观,假装听不到,看不见,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站在男生面前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耀武扬威的说道。 “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两个响头,我说不准会放你一马。”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几个人都笑出了声。 宋闻璟穿着一身被洗的发白的校服,男生的眼睛很黑,毫无机制的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剥了灵魂的木偶,呆滞又阴沉。 配上那凶戾的眉眼,几乎是到了渗人的地步。 把那个人看的心尖一抖,腿都差点软了,这让他更加的恼羞成怒,扬起手准备再给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教训,却半路被截住。 那个人满脸阴翳暴怒的转头去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当看清少年的面容时,阴郁的神色立马僵住,然后消散,他原本长得就很普通,露出了那种讨好狗腿的笑容,让那原本就一般的脸看起来更加的丑陋。 宋闻璟眼中的黑雾有一瞬间的凝固,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晏哥……”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迎了一个巴掌,班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请宿主再接再厉。】 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黑化值,终于有了一点细小的弧度。 一直冷漠的宋闻璟也动了动眼珠。 那个男生很显然的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人都给打傻了,捂着那张红肿的脸几乎是回不过神,仿佛魂都被抽了出去。 他还不太理解,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又丢人,涨红着一张脸,几乎变成了猪肝色。 “晏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只是想为你出口气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 坐在最后一排厉穆的神情在阴影下显得阴沉无比,他的唇几经欲张,最后捏紧了拳头。 漂亮到怪异的少年高高在上的盯着那个人,淡粉色的唇瓣抿着,冷白的皮肤苍白病态。 下巴微抬,目光冷漠,“谁允许你动他的?” 她狭长的眼眸浮现出不悦,似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眼睫又长又黑,冷冷的看着人时,无端的让人身子酥麻了一半。 宋闻璟的视线滑动,眼神忍不住暗沉下去。 刚才在宋闻璟面前耀武扬威的人,在晏冉面前舔的就像是一条狗。 他立马讨好似的道歉,“对不起晏哥,我只觉得这样的人让你亲自动手,会脏了你的手。” 晏冉只是冷漠着一张脸,“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可不就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对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呢,甚至是顾及不了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低声下四的道歉。 可惜晏冉根本就不搭理他,实在是被说烦了就会一个眼神过去,直接把人逼得禁声。 垂在身侧的指腹忍不住悄悄的摩挲,晏冉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有多么的想让人打破,撕碎,折断。 晏冉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男生的哄笑声。 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等走进去一看,果然预感成真了。 宋闻璟的桌子被踢倒,书本也散落到四处,有的在垃圾桶,有的被人撕碎。 而他那些辛苦记录的笔记本,被那些男生传来传去,早就被撕破的不成样子。 宋闻璟一个人形成了一个空地带的站在那里,那过于高大健壮的身影无比的突出,简直是鹤立鸡群。 晏冉在这个学校担任的是个狠角色,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有无数的人想要和他打好关系,知道了她和宋闻璟关系不好,自然而然的会打着为她出气的借口而动手。 可是宋闻璟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他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表面上看起来也许是没有那么可怕,但这也只是表面。 班里的人都袖手旁观,假装听不到,看不见,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站在男生面前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耀武扬威的说道。 “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两个响头,我说不准会放你一马。”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几个人都笑出了声。 宋闻璟穿着一身被洗的发白的校服,男生的眼睛很黑,毫无机制的看一个人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剥了灵魂的木偶,呆滞又阴沉。 配上那凶戾的眉眼,几乎是到了渗人的地步。 把那个人看的心尖一抖,腿都差点软了,这让他更加的恼羞成怒,扬起手准备再给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一个教训,却半路被截住。 那个人满脸阴翳暴怒的转头去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当看清少年的面容时,阴郁的神色立马僵住,然后消散,他原本长得就很普通,露出了那种讨好狗腿的笑容,让那原本就一般的脸看起来更加的丑陋。 宋闻璟眼中的黑雾有一瞬间的凝固,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晏哥……” 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迎了一个巴掌,班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请宿主再接再厉。】 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黑化值,终于有了一点细小的弧度。 一直冷漠的宋闻璟也动了动眼珠。 那个男生很显然的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人都给打傻了,捂着那张红肿的脸几乎是回不过神,仿佛魂都被抽了出去。 他还不太理解,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的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又丢人,涨红着一张脸,几乎变成了猪肝色。 “晏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只是想为你出口气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 坐在最后一排厉穆的神情在阴影下显得阴沉无比,他的唇几经欲张,最后捏紧了拳头。 漂亮到怪异的少年高高在上的盯着那个人,淡粉色的唇瓣抿着,冷白的皮肤苍白病态。 下巴微抬,目光冷漠,“谁允许你动他的?” 她狭长的眼眸浮现出不悦,似蝴蝶翅膀般浓密的眼睫又长又黑,冷冷的看着人时,无端的让人身子酥麻了一半。 宋闻璟的视线滑动,眼神忍不住暗沉下去。 刚才在宋闻璟面前耀武扬威的人,在晏冉面前舔的就像是一条狗。 他立马讨好似的道歉,“对不起晏哥,我只觉得这样的人让你亲自动手,会脏了你的手。” 晏冉只是冷漠着一张脸,“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可不就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对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呢,甚至是顾及不了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低声下四的道歉。 可惜晏冉根本就不搭理他,实在是被说烦了就会一个眼神过去,直接把人逼得禁声。 垂在身侧的指腹忍不住悄悄的摩挲,晏冉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冷着一张脸的模样,有多么的想让人打破,撕碎,折断。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3) 厉穆暗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睛都被逼出了几个红色丝。 有无数的问题躲在胸膛里,可是却没有办法问出口。 就这样两个人冷战了很久,晏冉该干嘛干嘛,好像完全没有把对方的生气当一回事儿。 反而是厉穆,一天天下来脸色难看的要命,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 . 最近晏冉在教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常没有看见人影。 厉穆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神情晦暗不明。 沈棠之也已经放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少年了,见厉穆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唤了一声。 似乎被这个声音给惊扰到了,厉穆迅速的回过了神。 他看向女孩,仿佛才刚看到她。 沈棠之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相伴而行,沈棠之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不经意间般的问:“怎么最近几天都没有看到晏同学,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厉穆原本面无表情,听了沈棠之的话之后,第一次名义上的冷了下来。 下颚线被绷的很紧,咬肌都凸了起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不在意的语气,“我怎么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想去哪是她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他的表情和他的话完全相反,但是沈棠之是个聪明人,没有再追问下去。 把人送到十字路口,厉穆停了下来,对着沈棠之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实在是害怕,可以报警。” 厉穆和沈棠之并不熟,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亲,不过是有一次他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沈棠之慌慌张张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拉住了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说是身后有个变态在跟踪她,说害怕,不敢一个人。 从小的教育让厉穆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他选择了帮助对方,后面,厉穆抓住了那个变态,并狠狠的揍了一顿,交给了警察。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沈棠之捏紧了书包带,“这几天谢谢你了。” 厉穆随意的挥了挥手,“小事。”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的人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疑惑的转过身。 女孩的身后是青白色的墙面,枝叶透过墙,落日余晖。 他有些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 沈棠之说:“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厉穆愣住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并不缺追求者,而沈棠之也并不是最出色的一个,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也许这几天的他的所作所为让对方产生了错觉。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不起。” 好像是意料之中,沈棠之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沉默了很久,她说:“那我们还算朋友吗?” 厉穆说:“当然。” 看着男生逐渐消失的高大身影,沈棠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女孩刚告完白被拒绝,却没有一丝伤心或者难过的神情,仿佛被拒绝的不是她一样。 她走在这无比熟悉的小道路上,脑海里却一直思索着一路的问题。 . 两个人冷战了两三天吧。 放假的时候厉穆还去了一趟寺庙,求了一条保平安的红绳。 下意识的就想把这条红绳送给晏冉,反应过来之后又愤愤的想把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舔呢? 都生气冷战了,还想着对方。 没扛住一个星期。 最后受不了的还是厉穆。 他觉得气氛又难受,明明是晏冉的错,可是最后不得不低头的依旧是他。 怀着满肚子的愤恨他来到了晏冉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房子是最近找到,晏冉根本就不想在老宅上看到任辞那张假正经的脸,更不想面对他,于是就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这件事情厉穆一直都知道,因为晏冉之前就在他面前说过要租房子的这件事情。 所以这间房子还是厉穆给晏冉找到,不管是环境还是安全设施都相当的不错。 他自己甚至还偷偷的留下了一个备用钥匙。 厉穆在门口狗狗祟祟的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走了许久,最终拿起了备用钥匙。 —— 趴在软软的床上,晏冉揉着自己的肚子。 最近因为作息很不规律,特别是吃饭的时间点,要么就一个一两顿,一吃起来又不受控制,现在涨的胃疼。 躺在床上才好受了一点。 手机也不想玩了,也没有兴致玩,迷迷糊糊的刚想睡觉,就在这时一直紧关着的门被悄悄的打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晏冉下意识的闻声去看。 站在门口的男生瞳孔地震,满脸通红,全身发麻,猛然的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 说起话来舌头都在打结。 “你,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晏冉被男生的反应弄的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就只穿了一件黑丝绸质地的睡袍,刚才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小心掀了起来,雪白的大腿还有白白的小角都露了出来。 该露的也没有露出来啊。 对方那么激动做什么? 晏冉把衣服整理好,双手抱肩的躺在床头,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唇色很淡,慵懒又华贵。 声音轻轻的,又沙又性感,漫不经心的,很懒散。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晏冉的声音,厉穆的手却依旧没有放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没有降下去,反而都烧到了脖子,他脑子都变得迟钝,满脑子都是那线条优美,雪白无暇的腿。 看起来好白,好好摸的样子。 光是这么想,厉穆的舌根都发麻,他捂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歉。 “……我,我,那时……对不起……” 晏冉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傲慢无礼的厉穆竟然还会道歉,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而且主要是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想到对方手都不敢放下来道歉,简直格外的不可思议。 脸都红成那样了,是该多不好意思啊。 晏冉见厉穆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门口,还捂着眼睛,无措又紧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4) (重复晚点刷新) 厉穆暗狠狠的攥紧了拳头,眼睛都被逼出了几个红色丝。 有无数的问题躲在胸膛里,可是却没有办法问出口。 就这样两个人冷战了很久,晏冉该干嘛干嘛,好像完全没有把对方的生气当一回事儿。 反而是厉穆,一天天下来脸色难看的要命,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 . 最近晏冉在教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经常没有看见人影。 厉穆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神情晦暗不明。 沈棠之也已经放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少年了,见厉穆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唤了一声。 似乎被这个声音给惊扰到了,厉穆迅速的回过了神。 他看向女孩,仿佛才刚看到她。 沈棠之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相伴而行,沈棠之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不经意间般的问:“怎么最近几天都没有看到晏同学,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厉穆原本面无表情,听了沈棠之的话之后,第一次名义上的冷了下来。 下颚线被绷的很紧,咬肌都凸了起来,还装作若无其事不在意的语气,“我怎么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想去哪是她的自由,跟我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他的表情和他的话完全相反,但是沈棠之是个聪明人,没有再追问下去。 把人送到十字路口,厉穆停了下来,对着沈棠之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实在是害怕,可以报警。” 厉穆和沈棠之并不熟,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亲,不过是有一次他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沈棠之慌慌张张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拉住了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说是身后有个变态在跟踪她,说害怕,不敢一个人。 从小的教育让厉穆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他选择了帮助对方,后面,厉穆抓住了那个变态,并狠狠的揍了一顿,交给了警察。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沈棠之捏紧了书包带,“这几天谢谢你了。” 厉穆随意的挥了挥手,“小事。” 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的人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疑惑的转过身。 女孩的身后是青白色的墙面,枝叶透过墙,落日余晖。 他有些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却能感受到她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 沈棠之说:“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厉穆愣住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并不缺追求者,而沈棠之也并不是最出色的一个,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也许这几天的他的所作所为让对方产生了错觉。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不起。” 好像是意料之中,沈棠之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沉默了很久,她说:“那我们还算朋友吗?” 厉穆说:“当然。” 看着男生逐渐消失的高大身影,沈棠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女孩刚告完白被拒绝,却没有一丝伤心或者难过的神情,仿佛被拒绝的不是她一样。 她走在这无比熟悉的小道路上,脑海里却一直思索着一路的问题。 . 两个人冷战了两三天吧。 放假的时候厉穆还去了一趟寺庙,求了一条保平安的红绳。 下意识的就想把这条红绳送给晏冉,反应过来之后又愤愤的想把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舔呢? 都生气冷战了,还想着对方。 没扛住一个星期。 最后受不了的还是厉穆。 他觉得气氛又难受,明明是晏冉的错,可是最后不得不低头的依旧是他。 怀着满肚子的愤恨他来到了晏冉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房子是最近找到,晏冉根本就不想在老宅上看到任辞那张假正经的脸,更不想面对他,于是就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这件事情厉穆一直都知道,因为晏冉之前就在他面前说过要租房子的这件事情。 所以这间房子还是厉穆给晏冉找到,不管是环境还是安全设施都相当的不错。 他自己甚至还偷偷的留下了一个备用钥匙。 厉穆在门口狗狗祟祟的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走了许久,最终拿起了备用钥匙。 —— 趴在软软的床上,晏冉揉着自己的肚子。 最近因为作息很不规律,特别是吃饭的时间点,要么就一个一两顿,一吃起来又不受控制,现在涨的胃疼。 躺在床上才好受了一点。 手机也不想玩了,也没有兴致玩,迷迷糊糊的刚想睡觉,就在这时一直紧关着的门被悄悄的打开,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晏冉下意识的闻声去看。 站在门口的男生瞳孔地震,满脸通红,全身发麻,猛然的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 说起话来舌头都在打结。 “你,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晏冉被男生的反应弄的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就只穿了一件黑丝绸质地的睡袍,刚才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小心掀了起来,雪白的大腿还有白白的小角都露了出来。 该露的也没有露出来啊。 对方那么激动做什么? 晏冉把衣服整理好,双手抱肩的躺在床头,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唇色很淡,慵懒又华贵。 声音轻轻的,又沙又性感,漫不经心的,很懒散。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晏冉的声音,厉穆的手却依旧没有放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没有降下去,反而都烧到了脖子,他脑子都变得迟钝,满脑子都是那线条优美,雪白无暇的腿。 看起来好白,好好摸的样子。 光是这么想,厉穆的舌根都发麻,他捂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道歉。 “……我,我,那时……对不起……” 晏冉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傲慢无礼的厉穆竟然还会道歉,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而且主要是也没看到什么。 没有想到对方手都不敢放下来道歉,简直格外的不可思议。 脸都红成那样了,是该多不好意思啊。 晏冉见厉穆就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门口,还捂着眼睛,无措又紧张。 这真是少有的事情。 怕男生羞愤欲死,晏冉忍着笑就开口:“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装移了话题才让厉穆放下了手,他走进来关上了门,在这过程中,厉穆一直都盯着地面,直到走到的床边,坐了下来,他都是低着头的模样。 看着男生通红的耳尖,晏冉很贴心的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男生先缓缓。 半分钟过后,厉穆才抬起头,稚嫩阳光的眉眼没有之前的冷意,而是添了一层少年人的羞涩。 他的眼睛闪躲,紧紧的抿着薄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五色线,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样子。 晏冉望着这丑不拉几的五色线绳,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是……给我的吗?” 男生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有问晏冉喜不喜欢,拉着晏冉的手就替她系上。 晏冉的手腕纤细,骨头突出,肌肤如霜如雪,薄薄的一层皮肉软若无骨。 原本俗气的五色线被这么一衬,就变得格外的漂亮顺眼。 也许是经常打球或者热爱运动的缘故,男生的手指粗糙,还有一层茧子,触碰到手腕的时候有点痒。 等系好了,男生才缓缓的收回手,软软滑滑的触感还弥留在指尖,久久不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5) 很明显他们也是听说过晏冉的“恶名。” “晏哥也来了?准备露一手吗?” “来嘛,晏哥,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咱们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晏冉挑着唇笑了,“别误会,我是来给某人加油的。” 某人不用说,都知道指的是谁。 “哎呦呦,谁这么大面儿啊?” “不是厉穆还能有谁?” 几个少年油嘴滑舌的起哄,厉穆却并不生气,他干咳了一声,抓紧了少年有些柔软白腻的手,耳根子悄悄的红了。 偏偏他还装作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样子:“好了好了,大家先热身吧。” 厉穆和他们一起热身,绕着室内的篮球场跑了好几圈,走过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很自然的和晏冉讨论。 “你看到对面的9号吗?在市里拿了第一名。” 晏冉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 当厉穆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热了。 晏冉也感受到了有点热,她身上还穿着校服,露出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睫毛很长。 听到了厉穆的话之后看向了对面穿着九号球服的男生。 那个男生是个天生打篮球的料子,他很高,露出来的小腿结实矫健,一看就充满力量,面孔刚毅。 似乎是注意到了晏冉打量的视线,那一双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眸看了过来。 对视之间仿佛要闪出火花来。 晏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男生似乎微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不知道对面的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少年? 厉穆见状抬起下巴,一把拉着晏冉扯到他的身后,冷冷的开口,“看什么看?” 男生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收回视线,倒是旁边的人怼道:“怎么?你是金子看不得吗?多看两眼会少两块肉啊。” “你怎么说话的?” “想打架啊?” 两队的气势一下子就尖锐岌岌可危了起来。 都是热血方刚的少年,一腔的热血无处喷洒。 厉穆一般很少斗殴,除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和逆鳞。 而晏冉就是他的底线。 厉穆的脸色特别的难看,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字字都充满了戾气。 “想打架,就直说。” 厉穆看起来咄咄逼人,眼眸晦暗,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晏冉侧眸看了厉穆一眼。 男生的下颚线咬的很紧,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是真的生气了。 晏冉挺想笑的,只觉得厉穆真的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占有欲极强,哪怕别人多看她两眼都不行,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好了。”晏冉拉住了厉穆的手腕,把他紧搓成拳的手指慢慢的掰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比赛,拿个第一名给我。” 厉穆手臂上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低眸,抿了一下唇,就像个赌气的小孩。 “好。” 等时间到了,观众席上的位置也差不多都坐满了。 晏冉坐在了球员休息的地方,人很少,她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在快要上场的时候,厉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睁大你的眼睛看着,看哥哥怎么把他们打趴下。” 薄唇弯起来的弧度,耀眼又神采飞扬。 晏冉挺想笑的,但你的确是笑的出来,眉眼弯弯,“好啊。” 那美好又勾人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隐晦勾得人升起几分阴暗的心思。 让人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旁边的球员的视线都很隐秘的用余光瞟。 晏冉看到很认真。 对方的9号的确是很厉害,他长得高,爆发力强,球技也相当不错,主攻小前锋,有着自己的方式,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而厉穆也完全不逊色。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厉穆投篮特别准,特别是灌篮,跳起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子舒展,像一匹看到猎物的狼,又像蓄势待发的弓箭。 就像是队伍中的主力军,带领着球员占据着敌人的球框。 他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没有晏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快准狠,完全不给别人阻拦机会,就像是一只势不可挡的雄狮。 哪怕被几个人拦着,也可以凭借着灵巧而躲过。 砰—— 又进了一球。 球场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晏冉忍不住鼓掌。 厉穆几乎是瞬间就看了过来,满是汗水的俊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虎牙略显的稚嫩,有着极大的反差。 而对方也不逞多让,很快比分就追了上去。 穿着九号球衣的男生在最后手腕一仰,竟然直接来了个三分球,比分持平。 晏冉不得不感叹一下对方的技术。 “厉穆,晏哥挺实诚的,也不区别对待,谁进球就给谁鼓掌。” 那些队友都心照不宣的关注着休息区。 厉穆把球扔到对方的身上。 “关你屁事。” 中场休息,也没有和球员多商量几下战术,直接转身走下了篮球场,走到了晏冉身边。 晏冉抬头,微眯着眼睛,“很帅。” 简直成为了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厉穆头发都被汗湿了,他拿起了晏冉手边的矿泉水,拧开,扬起脖子就咕噜咕噜的灌,很快就见底了。 晏冉都被男生身上的气息给渲染到了,莫名的觉得热。 “那瓶水是我喝过的。” 厉穆毫不在意,“我又不嫌弃你。” 说完他又拿了一瓶水,直接拧开往头上倒。 水从头顶倾流而下,沾湿了头发和那英俊的脸庞,整个人都湿漉漉,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闪亮,肌肉的轮廓更加的明显性感。 晏冉离得比较近,脸上都有几颗水珠,像珍珠一样坠在脸上,“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锻炼了?” 厉穆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有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晏冉的目光在男生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几秒。 “你的胸肌又变大了。” 厉穆的脸爆红,害羞的想要捂胸,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是如此的火热,撩过之处都是一串的酥酥麻麻,如同电流滚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6) (晚点刷新一下哦) 很明显他们也是听说过晏冉的“恶名。” “晏哥也来了?准备露一手吗?” “来嘛,晏哥,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咱们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晏冉挑着唇笑了,“别误会,我是来给某人加油的。” 某人不用说,都知道指的是谁。 “哎呦呦,谁这么大面儿啊?” “不是厉穆还能有谁?” 几个少年油嘴滑舌的起哄,厉穆却并不生气,他干咳了一声,抓紧了少年有些柔软白腻的手,耳根子悄悄的红了。 偏偏他还装作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样子:“好了好了,大家先热身吧。” 厉穆和他们一起热身,绕着室内的篮球场跑了好几圈,走过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很自然的和晏冉讨论。 “你看到对面的9号吗?在市里拿了第一名。” 晏冉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 当厉穆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变热了。 晏冉也感受到了有点热,她身上还穿着校服,露出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睫毛很长。 听到了厉穆的话之后看向了对面穿着九号球服的男生。 那个男生是个天生打篮球的料子,他很高,露出来的小腿结实矫健,一看就充满力量,面孔刚毅。 似乎是注意到了晏冉打量的视线,那一双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眸看了过来。 对视之间仿佛要闪出火花来。 晏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男生似乎微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不知道对面的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少年? 厉穆见状抬起下巴,一把拉着晏冉扯到他的身后,冷冷的开口,“看什么看?” 男生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收回视线,倒是旁边的人怼道:“怎么?你是金子看不得吗?多看两眼会少两块肉啊。” “你怎么说话的?” “想打架啊?” 两队的气势一下子就尖锐岌岌可危了起来。 都是热血方刚的少年,一腔的热血无处喷洒。 厉穆一般很少斗殴,除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和逆鳞。 而晏冉就是他的底线。 厉穆的脸色特别的难看,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字字都充满了戾气。 “想打架,就直说。” 厉穆看起来咄咄逼人,眼眸晦暗,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晏冉侧眸看了厉穆一眼。 男生的下颚线咬的很紧,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是真的生气了。 晏冉挺想笑的,只觉得厉穆真的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占有欲极强,哪怕别人多看她两眼都不行,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好了。”晏冉拉住了厉穆的手腕,把他紧搓成拳的手指慢慢的掰开,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比赛,拿个第一名给我。” 厉穆手臂上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低眸,抿了一下唇,就像个赌气的小孩。 “好。” 等时间到了,观众席上的位置也差不多都坐满了。 晏冉坐在了球员休息的地方,人很少,她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在快要上场的时候,厉穆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睁大你的眼睛看着,看哥哥怎么把他们打趴下。” 薄唇弯起来的弧度,耀眼又神采飞扬。 晏冉挺想笑的,但你的确是笑的出来,眉眼弯弯,“好啊。” 那美好又勾人的模样,简直让人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亲近亲近,隐晦勾得人升起几分阴暗的心思。 让人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旁边的球员的视线都很隐秘的用余光瞟。 晏冉看到很认真。 对方的9号的确是很厉害,他长得高,爆发力强,球技也相当不错,主攻小前锋,有着自己的方式,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而厉穆也完全不逊色。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厉穆投篮特别准,特别是灌篮,跳起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子舒展,像一匹看到猎物的狼,又像蓄势待发的弓箭。 就像是队伍中的主力军,带领着球员占据着敌人的球框。 他的动作干净又利落,没有晏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快准狠,完全不给别人阻拦机会,就像是一只势不可挡的雄狮。 哪怕被几个人拦着,也可以凭借着灵巧而躲过。 砰—— 又进了一球。 球场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晏冉忍不住鼓掌。 厉穆几乎是瞬间就看了过来,满是汗水的俊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虎牙略显的稚嫩,有着极大的反差。 而对方也不逞多让,很快比分就追了上去。 穿着九号球衣的男生在最后手腕一仰,竟然直接来了个三分球,比分持平。 晏冉不得不感叹一下对方的技术。 “厉穆,晏哥挺实诚的,也不区别对待,谁进球就给谁鼓掌。” 那些队友都心照不宣的关注着休息区。 厉穆把球扔到对方的身上。 “关你屁事。” 中场休息,也没有和球员多商量几下战术,直接转身走下了篮球场,走到了晏冉身边。 晏冉抬头,微眯着眼睛,“很帅。” 简直成为了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厉穆头发都被汗湿了,他拿起了晏冉手边的矿泉水,拧开,扬起脖子就咕噜咕噜的灌,很快就见底了。 晏冉都被男生身上的气息给渲染到了,莫名的觉得热。 “那瓶水是我喝过的。” 厉穆毫不在意,“我又不嫌弃你。” 说完他又拿了一瓶水,直接拧开往头上倒。 水从头顶倾流而下,沾湿了头发和那英俊的脸庞,整个人都湿漉漉,好像涂了一层油似的闪亮,肌肉的轮廓更加的明显性感。 晏冉离得比较近,脸上都有几颗水珠,像珍珠一样坠在脸上,“你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锻炼了?” 厉穆疑惑地嗯了一声,似乎没有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晏冉的目光在男生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几秒。 “你的胸肌又变大了。” 厉穆的脸爆红,害羞的想要捂胸,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是如此的火热,撩过之处都是一串的酥酥麻麻,如同电流滚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7) 是的,晏冉就是这样的人。 让人琢磨不透。 她想那么做就这么做了,没有理由。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意外的干净明亮,不掺杂任何阴暗的欲望,也不掺杂任何恶劣和算计,一望见底。 宋闻璟突然觉得手掌贴着的皮肉感到了烫人,几乎想要缩回来的冲动,如同触电一般。 可是同时他又舍不得松手,似乎是贪恋对方的温度。 不容拒绝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宋闻璟语气强势的没有旋转的余地。 “跟我去医务室看看。” 晏冉当然是不想去的,毕竟她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更何况还是在他的面前,自然不会露怯。 可是…… 手腕处真的是太痛了,晏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错位了,这现在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最后晏冉还是去了医务室。 . “手腕处有轻微的骨折,最近注意一些,不要做激烈运动,也不要提重的东西。” 医生把最后的绷带给打好结,嘱咐完了之后,就去配药了。 宋闻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寸步不离。 当晏冉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悄悄的转移了视线。 有些人天生就是比较淡漠的,对于情感或者世界的一切都是有种置身之外的感觉。 他们在阴暗腐烂的环境中成长,必不可免的渲染了黑色气息,他们吃惯了苦,所以觉得苦好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管怎样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但若有人将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捧到面前,让他们尝到了一丝丝的甜,反而还害怕了起来。 因为从来都没有尝过,也没有感受过,他们不知道甜为何物,所以本能的会去逃避或者是抗拒。 宋闻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张的移开视线,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他暗暗的狼狈。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实在是勾人心魄,宋闻璟暗自皱了皱眉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晏冉当然也察觉到了宋闻璟的一举一动,愣了一瞬,唇角的笑容徐徐的绽放,眼神开始变得饶有趣味起来,淡色的唇角微勾着,神情看起来散漫又玩味。 “宋同学,看你这表情,不会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吧?” 宋闻璟抿紧了薄唇,下颚线紧绷而生硬。 晏冉几乎想要笑出声,宋闻璟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所有,恐怕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触碰过任何的情情爱爱,干净的就好像是一张白纸。 往往这种人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一张白纸,足够吸引人指染,激起人心底最阴暗的一面,同时也是干净纯粹的。 而因为太过于干净就更加容易染黑,往往这种情况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恐怕是两败俱伤,纠缠不休。 少年的眉眼忽然生动恶劣地弯起来,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抵了抵地上男生的肩膀,“我说,”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她半垂着眼睑,痞气十足,模样就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偏偏长着一张好脸,哪怕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让人脸红心跳。 宋闻璟气恼极了,“不需要!” 晏冉似乎特别喜欢逗他,就喜欢看他这又气又恼的样子,比平常那板着一张脸假装正经看起来顺眼多了。 “宋同学,是害羞了?” 懒洋洋的语调,透着一股慵懒,说完她抬手捂嘴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狭长的眼尾渗出生理性泪花。 本来就很困,想趴在桌子上补觉,被迫拉了出来。 现在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晏冉已然有了困意。 哪怕是这样她还不忘逗宋闻璟一句。 宋闻璟仿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晏冉闭上了眼睛,声音也跟着轻了下来。 “我先睡一会儿……” 宋闻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回答了。 等晏冉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宋闻璟发现自己的视线仿佛也不属于自己控制。 他的视线很奇怪,就像是一个贫穷,身无一文的孩童望着橱窗里面精致漂亮的八音盒。 是无比渴望的,无比期盼的。 晏冉睡着了和她往日的样子很不一样。 纤长浓密的睫毛紧紧的闭着,那张苍白而又病态的脸是那么的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一颗钻石一样,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闪闪发光。 “晏……冉。” 舌尖先是点过上颚再平整地放下,这两个字的发音在宋闻璟口中反复滚动。 他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声音很小很轻,像是在怕惊扰到了晏冉,又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回荡着。 一遍又一遍。 鬼使神差之下,宋闻璟动作极其缓慢的抬起了身边的手,仿佛是被森林中艳鬼勾住的书生。 指尖刚触碰到了那长长的睫毛,蓦然被出声打破。 “晏冉你——” 宋闻璟迅速的收回手,咻的一下,如同触电一般收回手。 迅速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他那一瞬的眼神有些戾气,像是野兽攫住了躲在暗处的猎物,又像是逡巡领地时发现了入侵的不速之客。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狠厉凶猛。 有些令人心惊。 沈棠之几乎被这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喉咙里的声音,那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就像是一根针一样。 恐惧如同洪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手脚都冰凉着。 宋闻璟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又像是要吃人。 “出去。” 冷冷的两个字吐出来,不带一丝感情。 沈棠之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脚都发软。 等回过神来之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去,冷风吹了起来,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短短的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泛起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呢? 宋闻璟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头被触怒的恶龙,对着想要偷窃觑觎他珍宝的盗贼发出震慑威胁般的咆哮。 可是躺在医务室床上的人是晏冉啊。 晏冉是个男的不是吗? 竟然如此,那为什么宋闻璟会…… 脑海里一闪而过危险的想法,却不在她的猜想之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8) 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 厉穆给晏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球馆内也早已看不见她的人影。 厉穆撩起衣服下摆,随意地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垒块分明的腹肌露了出来,漂亮的人鱼线蜿蜒到了裤子边缘,汗液在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最后没入裤边,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汗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闪闪发光。 一向低敛阳光的眉眼此刻看起来有些深邃。 他想不明白,晏冉为什么要替那个男生挡一球? 两个人很熟吗? 已经收到了那种地步吗? 可以到不惜伤害自己。 黑色的眸子变成了深黑,犹如搅动着无底的深渊。 “厉穆,走啦,去搓一顿庆祝一下,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是啊是啊,一起啊!” 三五成群的球员都聚了过来,今天的比赛最终还是他们显胜,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说实话,今天的厉穆的确让人很惊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猛。 殊不知,之前厉穆打球都没有使劲全力,他一般都防人,然后晏冉是小前锋,而厉穆只是帮晏冉扫除路上的障碍,让她大显身手。 厉穆收拾好的东西,背上了书包,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已恢复如常。 “走吧,我今天请客。” 此话一出,让那些男生们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本来准备去大排档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宰你一顿。” 厉穆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你们定位置。” 其中一个人倒是反应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诶,怎么没有看见晏哥。”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觉得少了一个人。 “厉穆,晏哥呢?” 他们都不自觉的望着厉穆,毕竟谁都知道他和晏冉的关系很好,竹马竹马啊,情同手足。 厉穆脸色骤然转冷,眼底冷戾的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挑起了唇瓣,要笑不笑。 “她去哪里?哪能是我决定的。” 这语气实在是阴阳怪气的很,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暗自唏嘘。 看来两个人是吵架闹别扭了。 还别说,厉穆这样子真的特别像一个小心眼的刁蛮女友。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内心里面想想,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 学校宿舍在放假期间是不提供的住宿的。 宋闻璟做完兼职就回去了,这个时间段还早,才八点一刻。 一中虽然给他免了学费,也有一些助学金,但是还是不够的。 说是回家,其实并不准确。 那并不是一个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落脚点。 这是他舅舅的家。 父母早逝的宋闻璟被寄养在了舅舅家里,同时父母留下的保险和遗产业全都以他没有成年而被扣在了舅舅的名下。 现在哪怕他已然成年人,舅舅依然以他年龄小,管不住钱各种理由推拒。 一进门,舅舅一家已经吃完饭了,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有个儿子当宝贝似的,被宠的无法无天,手里拿着飞机横冲直撞。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撞在了宋闻璟的腿上,小孩吧唧一下撞倒在地,一下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啊呜呜呜,大坏蛋欺负我!” “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表弟圆球一般的身材,短手短脚,力气倒是不小,对着宋闻璟拳打脚踢。 可对方就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硬邦邦的,表弟哭的更惨了。 舅妈立马跑过去把小孩抱了起来,对着宋闻璟就是一顿刻薄的谩骂。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能这么对你的弟弟呢?我们家供你吃,供你穿,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连小孩子都欺负,还不给你弟弟道歉。” 这跌倒黑白的本事一向是这女人的强项。 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 厉穆给晏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球馆内也早已看不见她的人影。 厉穆撩起衣服下摆,随意地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垒块分明的腹肌露了出来,漂亮的人鱼线蜿蜒到了裤子边缘,汗液在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最后没入裤边,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汗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闪闪发光。 一向低敛阳光的眉眼此刻看起来有些深邃。 他想不明白,晏冉为什么要替那个男生挡一球? 两个人很熟吗? 已经收到了那种地步吗? 可以到不惜伤害自己。 黑色的眸子变成了深黑,犹如搅动着无底的深渊。 “厉穆,走啦,去搓一顿庆祝一下,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是啊是啊,一起啊!” 三五成群的球员都聚了过来,今天的比赛最终还是他们显胜,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说实话,今天的厉穆的确让人很惊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猛。 殊不知,之前厉穆打球都没有使劲全力,他一般都防人,然后晏冉是小前锋,而厉穆只是帮晏冉扫除路上的障碍,让她大显身手。 厉穆收拾好的东西,背上了书包,抬起头的那一刻,脸上已恢复如常。 “走吧,我今天请客。” 此话一出,让那些男生们都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本来准备去大排档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宰你一顿。” 厉穆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你们定位置。” 其中一个人倒是反应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诶,怎么没有看见晏哥。”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觉得少了一个人。 “厉穆,晏哥呢?” 他们都不自觉的望着厉穆,毕竟谁都知道他和晏冉的关系很好,竹马竹马啊,情同手足。 厉穆脸色骤然转冷,眼底冷戾的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挑起了唇瓣,要笑不笑。 “她去哪里?哪能是我决定的。” 这语气实在是阴阳怪气的很,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厉穆脸色骤然转冷,眼底冷戾的像一把刚开刃的刀,挑起了唇瓣,要笑不笑。 “她去哪里?哪能是我决定的。” 这语气实在是阴阳怪气的很,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9) 小时候觉得那么高大的舅舅,现在在他的面前弯着脊背,也是要抬起头。 现在的宋闻璟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萝卜头了,他很高,几乎快要一米九,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舅舅已经老了,他甚至都不敢直视直视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洪亮:“你弟弟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已经供不起了,闻璟啊,为舅舅分担一点吧。” 供不起? 宋闻璟都不知道舅舅这一家,供过他什么了? 从初中开始,他就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和有空就去翻垃圾桶捡破烂活下来的,他们一家甚至连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他的身上。 当然,宋闻璟也不会直接说出口。 “再说吧。” 见这件事情还有旋转的余地,舅舅脸上就松了口一气,这个时候他倒是问了起来,“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 宋闻璟面无表情:“不用了。” 舅舅十指紧扣,喏喏地,对着这高大健壮的侄子,愧疚又无奈。 他无法反抗自己的妻子,只能对宋闻璟无情些。 沉默了一下,舅舅从口袋里翻出了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塞在了男生的手里。 那明明只是一张五十的而已,却被舅舅搞得好像多么的珍重一样。 “你,你留着花,没钱了就找我要。” 宋闻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口头支票,他没有要那钱,抬起来那一双漆黑甚至有点冷漠的眼睛,语气过分的冷淡,“我要睡了。” 舅舅不敢多待,很快就出去了。 宋闻璟把门反锁。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女人的骂声很快响起。 . 因为篮球场上的那些事情,晏冉和宋闻璟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朋友不像朋友。 敌人不像敌人。 晏冉经常出入宋闻璟做兼职的酒吧。 都是一个人来的,坐在vip包厢里,点了名贵的酒,当然最后得到便宜的还是宋闻璟,毕竟晏冉点的越贵,他得到的提成也越高,别人挤破头都想要得到的机会,就被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羡慕,是那么的嫉妒,不可否认,宋闻璟竟然有点……失控得意。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晏冉让宋闻璟给她端茶倒水,完全把他当做仆人一样使用,还处处的挑刺儿,简直是恶劣的不行。 宋闻璟认为自己应该是讨厌的,或许是压抑着的愤怒,反正一定不像是现在这样,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浑身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身体内的神经猛地打了个颤。 只因为那个笑容是对他而笑。 也许是恶劣的。 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 晏冉端着酒杯,脊背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肤色冷白,唇色水润,配上那乌黑的发丝,整个人的色彩特别的浓艳。 漫不经心的撇了过来,漆黑的碎发半垂在眉眼间。 “宋同学,喝过酒吗?” 宋闻璟喝过,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少年问出了这段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三好学生,他染上了任何恶习,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会,样样拔尖,就像他的学习一样。 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白花。 可是,他现在虚伪的装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小白花。 他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微扬的音调像是羽毛划过耳边,有些酥麻。 晏冉饶有兴致地打量男生,“这么乖吗?连酒都不会喝,好学生?” 宋闻璟的喉结动了一下,眸色加深。 坐在沙发上的晏冉对他招了招,就像是招呼着脚边的小狗。 宋闻璟想都没想的走了过去。 晏冉说,“赏给你了。” 宋闻璟接过,玻璃制的酒杯上还沾着了晏冉的体温,喉结滚动着,尤其脑海里还想到这杯子是晏冉刚才用唇瓣抿过的,下腹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掩饰住这种感觉,于是就粗手粗脚的举着酒杯一口干了,几万块钱的名酒就被他这样的莽夫没有任何的技巧都喝的一干二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晏冉看他这粗鲁的样子,笑了起来。 她的睫毛密而纤长,根部顺着眼睛的弧度像条天然的眼线,笑起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就像是被清风拍打到摇曳的花苞。 而宋闻璟面红耳赤的站在晏冉的面前,宛如拙劣表演的小丑。 “好喝吗?” 宋闻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品尝那么美酒,在他看来,和几十块钱的酒没什么区别。 喉咙像是着了火一样,连带着整个心都觉得火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粗声说:“好喝。” 晏冉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的更加的起劲,还不忘贬低,“乡巴佬。” 这个低辱的词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宋闻璟听过更难听的,是那种完全会脏了这个少爷的耳朵的那种。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脸瞬间就变得发红发烫起来,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很健康,那么他一定要以为自己是感冒了,那种怪异又说不上的感觉又来了。 晏冉抬手,胡乱摸了一遍他的脑袋,突然说:“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句话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留下了这句话,晏冉没有再给他反应就起身离开了。 连带着那淡淡的香气一点一点的消失。 宋闻璟神情恍惚,脑子乱成一片。 似乎浮现过很多想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甚至有些难以抑制的厌烦起被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没有想法,完全是被人控制着,被动着。 难道他—— 这个念头太过恐怖,宋闻璟立刻停止了想法,低头望着只因为那一杯酒,或者是那个酒杯有反应的地方,格外懊恼与厌憎。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反复警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这才神色复杂的平静下来。 可是很多想法都是不由自主的,无法控制的,压抑地越粗鲁且毫无章法,到时候反噬的话就更加失控地可怕。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0) (晚点刷新一下。) 小时候觉得那么高大的舅舅,现在在他的面前弯着脊背,也是要抬起头。 现在的宋闻璟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萝卜头了,他很高,几乎快要一米九,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舅舅已经老了,他甚至都不敢直视直视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的那么洪亮:“你弟弟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已经供不起了,闻璟啊,为舅舅分担一点吧。” 供不起? 宋闻璟都不知道舅舅这一家,供过他什么了? 从初中开始,他就凭借自己优异的成绩和有空就去翻垃圾桶捡破烂活下来的,他们一家甚至连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他的身上。 当然,宋闻璟也不会直接说出口。 “再说吧。” 见这件事情还有旋转的余地,舅舅脸上就松了口一气,这个时候他倒是问了起来,“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碗面。” 宋闻璟面无表情:“不用了。” 舅舅十指紧扣,喏喏地,对着这高大健壮的侄子,愧疚又无奈。 他无法反抗自己的妻子,只能对宋闻璟无情些。 沉默了一下,舅舅从口袋里翻出了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塞在了男生的手里。 那明明只是一张五十的而已,却被舅舅搞得好像多么的珍重一样。 “你,你留着花,没钱了就找我要。” 宋闻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口头支票,他没有要那钱,抬起来那一双漆黑甚至有点冷漠的眼睛,语气过分的冷淡,“我要睡了。” 舅舅不敢多待,很快就出去了。 宋闻璟把门反锁。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女人的骂声很快响起。 . 因为篮球场上的那些事情,晏冉和宋闻璟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朋友不像朋友。 敌人不像敌人。 晏冉经常出入宋闻璟做兼职的酒吧。 都是一个人来的,坐在vip包厢里,点了名贵的酒,当然最后得到便宜的还是宋闻璟,毕竟晏冉点的越贵,他得到的提成也越高,别人挤破头都想要得到的机会,就被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羡慕,是那么的嫉妒,不可否认,宋闻璟竟然有点……失控得意。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晏冉让宋闻璟给她端茶倒水,完全把他当做仆人一样使用,还处处的挑刺儿,简直是恶劣的不行。 宋闻璟认为自己应该是讨厌的,或许是压抑着的愤怒,反正一定不像是现在这样,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浑身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身体内的神经猛地打了个颤。 只因为那个笑容是对他而笑。 也许是恶劣的。 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 晏冉端着酒杯,脊背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肤色冷白,唇色水润,配上那乌黑的发丝,整个人的色彩特别的浓艳。 漫不经心的撇了过来,漆黑的碎发半垂在眉眼间。 “宋同学,喝过酒吗?” 宋闻璟喝过,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少年问出了这段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三好学生,他染上了任何恶习,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会,样样拔尖,就像他的学习一样。 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白花。 可是,他现在虚伪的装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小白花。 他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微扬的音调像是羽毛划过耳边,有些酥麻。 晏冉饶有兴致地打量男生,“这么乖吗?连酒都不会喝,好学生?” 宋闻璟的喉结动了一下,眸色加深。 坐在沙发上的晏冉对他招了招,就像是招呼着脚边的小狗。 宋闻璟想都没想的走了过去。 晏冉说,“赏给你了。” 宋闻璟接过,玻璃制的酒杯上还沾着了晏冉的体温,喉结滚动着,尤其脑海里还想到这杯子是晏冉刚才用唇瓣抿过的,下腹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掩饰住这种感觉,于是就粗手粗脚的举着酒杯一口干了,几万块钱的名酒就被他这样的莽夫没有任何的技巧都喝的一干二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晏冉看他这粗鲁的样子,笑了起来。 她的睫毛密而纤长,根部顺着眼睛的弧度像条天然的眼线,笑起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就像是被清风拍打到摇曳的花苞。 而宋闻璟面红耳赤的站在晏冉的面前,宛如拙劣表演的小丑。 “好喝吗?” 宋闻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品尝那么美酒,在他看来,和几十块钱的酒没什么区别。 喉咙像是着了火一样,连带着整个心都觉得火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粗声说:“好喝。” 晏冉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的更加的起劲,还不忘贬低,“乡巴佬。” 这个低辱的词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宋闻璟听过更难听的,是那种完全会脏了这个少爷的耳朵的那种。 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脸瞬间就变得发红发烫起来,如果不是他确定自己很健康,那么他一定要以为自己是感冒了,那种怪异又说不上的感觉又来了。 晏冉抬手,胡乱摸了一遍他的脑袋,突然说:“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句话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留下了这句话,晏冉没有再给他反应就起身离开了。 连带着那淡淡的香气一点一点的消失。 宋闻璟神情恍惚,脑子乱成一片。 似乎浮现过很多想法,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甚至有些难以抑制的厌烦起被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没有想法,完全是被人控制着,被动着。 难道他—— 这个念头太过恐怖,宋闻璟立刻停止了想法,低头望着只因为那一杯酒,或者是那个酒杯有反应的地方,格外懊恼与厌憎。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反复警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这才神色复杂的平静下来。 可是很多想法都是不由自主的,无法控制的,压抑地越粗鲁且毫无章法,到时候反噬的话就更加失控地可怕。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1) 厉穆的头颅朝她挪了一分,而晏冉又刚好侧过头跟他说话,带出来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让厉穆的头皮都跟着快要爆炸了。 厉穆是不想的,可是眼看晏冉的语气越来越冷,怕把对方给惹生气,他又不得不退开了一些。 但也真的只是退开了一点点。 晏冉松了一口气,在睡觉之前还警告了他一遍。 “你睡觉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小心我一脚把你给踢一下去。” 厉穆不说话,沉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面发出了闷闷的嗯声。 晏冉实在是太困了,她实在没有精力和力气在和眼前的人闹了,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睡眠。 而在黑暗中,男生还精神奕奕,没有透露出一丝的困意。 他安安静静地,就躺在旁边。 在昏暗的光线下,用目光描绘着晏冉的轮廓,哪怕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他都可以一一猜透对方的形状。 指尖轻轻摩娑了一下,厉穆的目光下移。 染上了火热。 晏冉的脑袋歪在一边,绷住了一截雪白的脖颈,黛青色的血管如同翡翠,就落在他眼前,恍若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得沉重,他像是被引诱了,垂下头去,在将要吻上的一瞬清醒,停了下来。 黑暗给了他最好的掩饰,厉穆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如雷声般的大。 砰砰砰的击打着他的耳膜。 时间没有像这么一刻而变的缓慢,情热在心中郁蕴成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下子燃收到的全身。 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除几个现在自己的感受。 身体是无法背叛人的。 意识也是无法控制人的。 厉穆整个人僵硬的就如同一块石头,可是他呼出来的气息又比火还要灼热,弓起了身,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 明明是不应该的,明明那是错误的,是不被人所接受的。 但他的脑海里依旧描摹晏冉浮现出情欲的脸。 她漆黑的睫毛会被泪水浸湿,凝成一绺一绺的。挣扎间衣领已经凌乱散开,带着难耐的哭腔,如墨般的发丝凌乱四落,眼眸干净好似稚子,带着茫然难受。 到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她的身体,她的理智。 都被他所掌控。 厉穆对自己的好友,竟然产生了欲望。 他想抱她,吻她,咬她,想肆无忌惮的对她。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疯狂的想法,也早已突破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 . 晏冉醒来的时候,厉穆已经不在了,身边的温度冰凉,说明对方已经走了蛮长一段时间了。 晏冉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厉穆一直都有早上晨跑的习惯。 直到快要上课了,晏冉不得不先去学校,而厉穆已经早早的坐在教室。 “你什么时候来的?”晏冉把空空的书包放进抽屉里面。 厉穆头都没有抬,声线有些冷淡,“刚来。” 晏冉一听就听出对方这逼扭扭的语气就知道有点不太对劲。 她撑着脑袋,视线懒散的落到了男生的身上。 半晌,声音出口时带着笑意,勾着令人心痒。 “你又怎么了?” 厉穆闷声不说话,装模作样的看书,至于这个书有没有看进去,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晏冉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伸手去摸对方短短的,扎手的寸头。 “没事。”闷闷地,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没事儿才怪呢。 厉穆不说,晏冉就不动。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厉穆表面上毫无波澜,稳得一批,其实背上出了许多汗,心跳得厉害,耳膜里鼓鼓地跳跃着,好像心脏转移到了耳朵。 他出神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可是晏冉的视线的确是让他难以忽视,浑身都痒痒地,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看了一会儿,见厉穆都是一动不动,僵硬的就像是一块石头,她觉得无趣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厉穆今天出乎意料的冷淡,他安静的简直有点过分了,不和晏冉说话,只是无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可比任何时候都让人震惊。 就像是一条黏糊爱吃骨头的哈巴狗不喜欢啃骨头,不喜欢黏主人了一样。 晏冉对于厉穆反常的行为镇定自若,他不说话,晏冉也就不说话,发自己的呆。 平日里亲密黏糊的两个人此时中间就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硬生生的把两个人给隔开。 晏冉不搭理他,是真的不搭理他,不像厉穆,三心二意,看书的时候还总是用余光偷偷地暼向她。 晏冉穿着蓝白没有任何美观的校服,穿在他人身上可能会普通不起眼至极,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就与众不同。 浓墨般的发丝落在了颈侧,衬得肤色愈发的冷白,唇色愈发的糜艳。 她眼尾带着漫不经心,偏头时光影缓缓舔舐着流畅优美的下颚线。 撑着下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知道落在何处。 她甚至都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的表情,这需要安静的坐在这里,就已经掌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眨眼睛的动作,或者是她抿唇……每一个动作被厉穆的余光捕捉,都仿佛别有深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因为恶欲的臆想,就像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臭虫。 厉穆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低俗,不流氓,不会意·淫任何人。 可是现在的事实宛如一闷棍打在了他头上,让他头晕眼花地招架不住。 让他的心脏都跟着抽搐。 厉穆自顾自地想着,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因为自身的世俗与笨拙,最终他选择了一种逃避的方式来面对自己,面对晏冉。 也许只是因为两个人相处久了而产生的错觉。 晏冉长得那么漂亮,那么的勾人心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很难做到活动中。 并不是他的错,而是晏冉本身的罪。 几乎是自欺欺人一样的催眠,厉穆的手指慢慢的收紧,把书页攥地皱巴巴的,几乎撕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2) 厉穆不自觉的顺着晏冉的视线看过去。 他这才发现,原来晏冉并不是发呆的盯着虚空中的一处。 而是望着一个人的背影。 一个班里那么多人,一个眼神望过去也可以看到那么多人,可是厉穆就是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晏冉看的是—— 坐在前排的男生是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如同青竹般宁折不屈,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可以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厉穆能认识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那次的篮球赛,实在是令他记忆深刻。 所以,晏冉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呢? · 天黑了,已经十一点,而对于那些玩疯了的纨绔子弟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而在这个时候,晏冉却先一步提出离开了。 他们都很震惊。 “晏哥,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吗?” “是啊是啊,再玩一会儿嘛。” 晏冉甩了一下有些泛昏的头,摇摇手,表示离开。 包厢里的灯光五彩斑斓,昏暗暧昧。 酒精味,烟味混杂在一起,麻痹人的神经。 在关门的时候,晏冉有一瞬间好像对上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怯怯地,很无害。 但是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可能就是两秒钟,门就被关了,还来不及仔细看。 · 开着小台灯,在狭小的阁楼里写作业的男生,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了来。 这么晚的时间,几乎很难想象到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孤僻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深夜了,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不断震动的手机就像是潘多拉魔盒。 宋闻璟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为是广告或者推销电话,他原本是不想接的,这又不由自主的按了接听。 “宋闻璟,你在哪呢?” “还要我等多久?”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些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声音中还带着些挑.逗般意味的喘息感,用这般命令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直听的人心里痒痒。 倨傲,涩气。 宋闻璟都已经以为是诈骗电话,都已经准备挂掉了,手指头硬生生的僵住了。 “……你有毛病吗?想死是不是?”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嘈杂模糊不清,晏冉的声音透着冷意,却又掺杂着浓浓的沙哑,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反而还一些威慑力都没有。 电话那别人隐隐约约传来其他男人污言秽语的话,流里流气的,肯定是社会上的人。 晏冉说的那莫名其具有目的性的话,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他。 晏冉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宋闻璟丢掉了手中的笔,下颚线不由自主的绷紧,声音很沉,“你现在在哪里?” 晏冉语言巧妙的把地址给暴露了出来,后面又不耐烦的加了一句。 “快点,给你五分钟。” 宋闻璟没舍得把电话挂了,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飞快的打车,然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血液在沸腾,浓浓的郁气在胸口蔓延,手无意识攥紧,指尖发青。 听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肮脏的声音,眼底暗沉翻涌,冰凉一片。 夏日夜晚,繁星点点,吹过来的风似乎也带着股清凉。 这个酒店地理位置比较偏,人烟稀少。 晏冉站在路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垂下来的发丝与冷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这里实在是显眼。 从酒吧里出来的这个醉汉熏熏然,对着晏冉,说出来的话不堪人耳。 要是以前,晏冉恐怕直接一拳头一个。 但是现在,晏冉头泛晕,而且是那种一阵一阵的,手脚也有些发软的趋势。 这和醉酒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晏冉也没有喝多少,更何况她的酒量你不是会查到这种地步。 混沌迟缓的脑子让他想不了太多。 还好旁边的那几个醉汉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扑上了,不然晏冉还真的应付不了。 这幅狼狈的样子晏冉当然不想让身边的人看了,于是就挑中了宋闻璟。 一个贫困生而已,他有那个胆子说出口吗? 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晏冉就靠在了那里。 她低着头,在远处看那个身形有些过于单薄了。 柔软浓墨的发丝半遮住了眉眼,露出来的下巴精致削瘦,绯红的唇很润,透出几分欲色来。 就像晏冉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外面,怎么可能不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 宋闻璟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那几个醉汉就像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块香喷喷的肉的饿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他急匆匆的叫司机先等一下,下了车之后,迅速的跑到了晏冉的身边。 宋闻璟长得很高,看起来就很结实,几乎快要一米九,这样的身形,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有一股压迫感。 那几个醉汉见此一个个都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因为那迫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靠近。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微微的掀起了眼帘。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瞧着倒是晶晶亮亮,像佛堂上的琉璃瓦。 宋闻璟脸上还带着还没有褪下去的冷漠,声音也是硬邦邦的,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你不是很厉害吗?也会有被欺负的时候吗?” 而且被欺负的毫无还手,这个要是他还来了一点,晏冉会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吗? 神情难辨的宋闻璟,终于露出了阴沉薄怒。 晏冉动作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然绝对不可能还是这副样子,恐怕早就一耳光上来了。 她的唇色糜艳,语气高傲。 理直气壮的把一切的罪过怪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很不满,满满的都是谴责。 而她这幅样子,更叫人想要攀折她,征服她,更过分的对待她。 让她失去羽翼,只能依赖自己,让她变成一个随意可以揉碎的花,用指腹轻轻的一捏,花瓣爆汁,甜蜜鲜红的汁水会沾满整只手,侵入到皮肉里面,扎根,发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3) (晚点刷新一下) 厉穆不自觉的顺着晏冉的视线看过去。 他这才发现,原来晏冉并不是发呆的盯着虚空中的一处。 而是望着一个人的背影。 一个班里那么多人,一个眼神望过去也可以看到那么多人,可是厉穆就是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晏冉看的是—— 坐在前排的男生是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如同青竹般宁折不屈,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可以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厉穆能认识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那次的篮球赛,实在是令他记忆深刻。 所以,晏冉为什么要盯着他看呢? · 天黑了,已经十一点,而对于那些玩疯了的纨绔子弟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而在这个时候,晏冉却先一步提出离开了。 他们都很震惊。 “晏哥,就走啊?不多留一会儿吗?” “是啊是啊,再玩一会儿嘛。” 晏冉甩了一下有些泛昏的头,摇摇手,表示离开。 包厢里的灯光五彩斑斓,昏暗暧昧。 酒精味,烟味混杂在一起,麻痹人的神经。 在关门的时候,晏冉有一瞬间好像对上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怯怯地,很无害。 但是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可能就是两秒钟,门就被关了,还来不及仔细看。 · 开着小台灯,在狭小的阁楼里写作业的男生,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了来。 这么晚的时间,几乎很难想象到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孤僻的一个人。 现在已经深夜了,会有谁给他打电话呢? 不断震动的手机就像是潘多拉魔盒。 宋闻璟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以为是广告或者推销电话,他原本是不想接的,这又不由自主的按了接听。 “宋闻璟,你在哪呢?” “还要我等多久?”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带着些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声音中还带着些挑.逗般意味的喘息感,用这般命令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直听的人心里痒痒。 倨傲,涩气。 宋闻璟都已经以为是诈骗电话,都已经准备挂掉了,手指头硬生生的僵住了。 “……你有毛病吗?想死是不是?”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嘈杂模糊不清,晏冉的声音透着冷意,却又掺杂着浓浓的沙哑,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反而还一些威慑力都没有。 电话那别人隐隐约约传来其他男人污言秽语的话,流里流气的,肯定是社会上的人。 晏冉说的那莫名其具有目的性的话,其实是在隐晦的告诉他。 晏冉现在遇到了点麻烦。 宋闻璟丢掉了手中的笔,下颚线不由自主的绷紧,声音很沉,“你现在在哪里?” 晏冉语言巧妙的把地址给暴露了出来,后面又不耐烦的加了一句。 “快点,给你五分钟。” 宋闻璟没舍得把电话挂了,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一边飞快的打车,然后催促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血液在沸腾,浓浓的郁气在胸口蔓延,手无意识攥紧,指尖发青。 听着电话那头偶尔传来肮脏的声音,眼底暗沉翻涌,冰凉一片。 夏日夜晚,繁星点点,吹过来的风似乎也带着股清凉。 这个酒店地理位置比较偏,人烟稀少。 晏冉站在路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垂下来的发丝与冷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这里实在是显眼。 从酒吧里出来的这个醉汉熏熏然,对着晏冉,说出来的话不堪人耳。 要是以前,晏冉恐怕直接一拳头一个。 但是现在,晏冉头泛晕,而且是那种一阵一阵的,手脚也有些发软的趋势。 这和醉酒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晏冉也没有喝多少,更何况她的酒量你不是会查到这种地步。 混沌迟缓的脑子让他想不了太多。 还好旁边的那几个醉汉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扑上了,不然晏冉还真的应付不了。 这幅狼狈的样子晏冉当然不想让身边的人看了,于是就挑中了宋闻璟。 一个贫困生而已,他有那个胆子说出口吗? 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晏冉就靠在了那里。 她低着头,在远处看那个身形有些过于单薄了。 柔软浓墨的发丝半遮住了眉眼,露出来的下巴精致削瘦,绯红的唇很润,透出几分欲色来。 就像晏冉这样大摇大摆地站在外面,怎么可能不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 宋闻璟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那几个醉汉就像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块香喷喷的肉的饿狼,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他急匆匆的叫司机先等一下,下了车之后,迅速的跑到了晏冉的身边。 宋闻璟长得很高,看起来就很结实,几乎快要一米九,这样的身形,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有一股压迫感。 那几个醉汉见此一个个都像是夹着尾巴的老鼠,因为那迫人的气势,震慑的不敢靠近。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微微的掀起了眼帘。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瞧着倒是晶晶亮亮,像佛堂上的琉璃瓦。 宋闻璟脸上还带着还没有褪下去的冷漠,声音也是硬邦邦的,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你不是很厉害吗?也会有被欺负的时候吗?” 而且被欺负的毫无还手,这个要是他还来了一点,晏冉会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吗? 神情难辨的宋闻璟,终于露出了阴沉薄怒。 晏冉动作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然绝对不可能还是这副样子,恐怕早就一耳光上来了。 她的唇色糜艳,语气高傲。 理直气壮的把一切的罪过怪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她很不满,满满的都是谴责。 而她这幅样子,更叫人想要攀折她,征服她,更过分的对待她。 让她失去羽翼,只能依赖自己,让她变成一个随意可以揉碎的花,用指腹轻轻的一捏,花瓣爆汁,甜蜜鲜红的汁水会沾满整只手,侵入到皮肉里面,扎根,发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4) (重复晚上刷新一下) 不好意思,晚点刷新,以内容重复。 这样的想法就像是藤蔓一般缠住了他的神经,很快又被他给斩灭。 然而却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不知道晏冉的家在哪里,也开口问了,可是晏冉并不是。 让他稍微松了口气的是晏冉除了脾气比往常更坏一点之外,也没有耍酒疯什么的。 他让晏冉跟着他走。 晏冉站在原地不动。 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对方倒是嫌不耐烦了。 “你吵什么?” 宋闻璟只好伸手牵住了她,他原本以为对方会闹腾一点,没想到被牵住的晏冉就像是下了什么紧箍咒一样,没有再发脾气。 甚至有些乖的不可思议。 “我想看烟花。” 晏冉的纤长浓密如同蝶一般的睫毛半拉拢着,她穿着一件款式轻薄的衬衣,袖口处露出截线条漂亮的腕骨来,扣子只松垮地扣了几颗,锁骨露了出来,冷白的皮肤完美无瑕。 染上了一点点的粉,平添了一番的眼。 鼻尖上的红痣更是她这份艳散发到了极致。 任由他乖乖的牵着,这样状态的晏冉让人很陌生。 晏冉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下,这让他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唇不自觉的抿紧。 晏冉对手心不烫,甚至带这些夜色的凉,柔软白腻一片,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粗活而娇生惯养的手。 宋闻璟的心脏跳的有点快,喉咙也有些干涩。 晏冉踩在了男生的影子上,似乎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的洗衣液,应该是薰衣草味。 “我想看烟花。” 她又重复了这一遍。 就像是小孩子索要玩具。 天真的几乎有些烂漫。 宋闻璟低声道:“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车就在旁边停着,宋闻璟几乎是半搂半抱地把晏冉给弄上车。 上了车的晏冉趴在车窗上,后脑勺摇来摇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儿歌。 漆黑的夜晚,也有烟花。 绽放在夜空中,像是洒落的星辰。 照耀在晏冉的脸上,晏冉的发丝上。 好像她整个人也在跟着发光。 宋闻璟的眼睛有点收不回来。 他只觉得那道光,好像也透过了他的眼睛,闯进了他的世界。 一直很乖的晏冉下了车之后,看着狭窄到甚至有些阴暗的老小区,止步不前了。 等宋闻璟觉得疑惑的时候,晏冉盯着宋闻璟看了半晌,漆黑的睫毛微颤,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要把我卖掉。” 宋闻璟愣了一下,唇线微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孤僻料峭。 他不说话。 晏冉的睫毛纤长而又浓密,像是停落的蝴蝶,又像接了一捧月光。 “别把我卖了,我很乖的,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洗碗,做饭……唔唔。” “不要再说了。” 男生的声音很低沉。 蓦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捂住了嘴巴,那手掌实在是太大了,几句把她半张脸都撤出了,雪白的皮肉都被捂得凸起。 她发不出声音,懵懵懂懂地看着宋闻璟,水雾迷蒙的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十分无辜。 “我只是……把你带回了我……家。” 这个老小区实在是破旧不堪,以往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现在,宋闻璟真的有些太差了。 实在是太差了。 差到吓到了……他的晏同学。 在听到晏冉说的那些话,宋闻璟心中的怒火,如蛇一般缓缓上移。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呢?谁能忍心让她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呢? 晏冉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温凉的触感,不着痕迹平息着他的怒火。 这样的姿势,晏冉就像主动想要牵他的手四的,耳根腾一下烧了起来,喉间有些发紧。 “……唔唔唔。” 晏冉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被捂住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在这一瞬,宋闻璟感觉到了掌心的温软湿润。 细小的电流似乎在皮层下流窜,仿佛连力气都短暂缺失,宋闻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手心仿佛被火焰炙烤。 他藏在被后的手掌,蜷缩着。 “我可以相信你吗?” 那么纯真的眼神,没有一丝的阴郁,就像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面。 也很好骗。 舅舅一家这个时候已经全都睡着了,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宋闻璟偷偷的牵着晏冉的手,把她带到了那层阁楼里。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热血方刚,虎头虎脑,早恋的少年,牵着自己的漂亮女朋友,偷偷的来家里过夜。 他的手心都出了一片的汗,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 这层隔间迎来了它的第二个住客。 他的床不大,对于宋闻璟来说甚至都舒展不了身体,狭窄的不行。 可是对于晏冉来说刚刚好。 好像天生就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放在床头边的台灯还没有按灭,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了晏冉的身上。 就像蚌里面的珍珠,闪闪发光。 晏冉还拉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该松手了。” 话是这么说,自己倒是一个动作都没有。 粗糙的手心被软软的手指不经意般轻轻的勾了一下。 宋闻璟莫名感觉有些奇怪,耳朵发痒,甚至有些僵硬。他指尖微动,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抱住了。 这个怀抱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没有任何的前奏。 宋闻璟瞳孔微微收缩,双臂就像是傻子半张开着,不知道落在何处,僵硬至极。 她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引起一阵细微的轻痒,让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痒意如此分明,视线难以清明,呼吸之间好像都是晏冉身上的气息。 浅浅淡淡,青涩的如花苞。 宋闻璟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好半晌才艰难出声:“晏冉……” 这句话是如此无力,又是那么的暗涛汹涌,令人心惊胆寒。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5) 唯一的灯光已经变得昏暗,宋闻璟的瞳孔中却正燃烧着熊熊欲-火。 男生像是激动极了,慢慢的控制不住力道,身上的热度和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很惊人,他此刻对晏冉的饥渴难耐在此刻暴露无遗。 很难想象他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会有这么一面。 晏冉的唇真的很软,就像是一块松软的蛋糕,他吃了饭,可是现在依旧觉得知道无比饥饿,想将晏冉一口吞进肚子里。 在这昏暗有狭窄的屋子里面,所有阴暗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他紧紧的抱着晏冉。 那腰子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敏感。 只是稍微的一碰就软了半边的身子。 直到晏冉都有些受不了这狂风拍打似的亲吻,抬起无力的手臂去推他,嘴角溢露出细细的音节,手掌按在男生精壮的胸肌上,薄薄的布料挡不住男生身上所散发的热度,简直是令人心惊。 推拒的动作让男生很不满,他在黑暗中眸光锐利得像野兽叼上猎物一般盯着神父,呼吸急喘地命令:“不许动。” 而晏冉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神色变得有些痛苦,说起话来艰难又断断续续。 “放开……放开……” 在晏冉出声的那一刻,宋闻璟急促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泼来,宋闻璟才像是被一棍子打醒,这才清醒了过来,迅速的后退。 晏冉因为冲击力被推到了床上,这床邦邦硬,她发出一声痛哼。 宋闻璟胸膛起伏跌宕,他不敢再看,将视线转向别处,又匆匆闭眼。 屋子就这么小,宋闻璟打地铺谁在地上。 闷热烦躁的气流涌动,这让原本躁动的气息更加的混乱。 可晏冉的脸,柔软带着香气的唇,水光迷离的眼,一切的一切都映在了他的脑海里,黏腻混乱的像一场逃不出的梦。 唇色鲜艳红肿,睫毛湿漉漉的粘成一簇一簇的。 她是无助的。 而他是被依赖的。 这么多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面回放着,然后他越是想要遗忘,思绪就越难摆脱这种困境。 如今变成了这样,那么他和那些小人有什么区别? 趁虚而入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这让宋闻璟都不由得看不起自己。 闷热的气息,无孔不入。 他躺在打着地铺的地板上,手心,脸上还是没有退下去的热气。 “晏,冉。”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2%!】 宋闻璟闭目皱眉,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也不知品出了怎样的意味。这个发展也是他从未想过的,可是他不敢想的。 晏冉是天骄之子,是天上的月亮。 而他,是任人践踏的野草,是淤泥。 这么想着,心脏好像都蔓延出了怪异的酸涩感。 宋闻璟的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他睁开双眼,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午夜梦回之时,一闭眼全是晏冉躺在他床上的场景,俨然都快成了他的梦魇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天还没亮,又醒了。 五点的闹钟还没有响,加起来是睡着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而他的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看亢奋。 眼中冒出来的红血丝,证明了他并没有做一个美梦。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其实很少做梦。 就算是做梦也是那些光怪迷离恶魔,却绝对不会到了警醒的地步。 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的梦。 就是晏冉。 在梦中,他没有及时的清醒过来,而是就那么一错再错下去。 晏冉也没有再拒绝他。 他胸膛间好似有一把野火在烧,灼得肺腑生疼,连带着脸色都如血一样红,喉咙干涩的发疼。 亲吻变得不够,犹如隔靴搔痒,难解燥热。 晏冉在哭。 不像那个时候一样只是睫毛坠着眼珠。 可是真的哭了出来,呜呜咽咽地,眼尾哭红了一片,可怜极了。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 晏冉醒来的时候头疼的要命,确切的来说浑身都疼。 这硬邦邦的床,睡得她很不舒服,骨头像是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映入了眼帘。 狭窄到还没有她家的厕所大,但是胜在干净。 手指按着额角,坐起来缓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是她打电话让宋闻闻过来接她的。 只知道当时很热,很难受,再到后面的事情就断片了。 一想起这件事情,晏冉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昨天的反应肯定不单单只是喝醉了的原因。 她被人给下套了。 这让晏冉很生气,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只因她也是因为肮脏的药物出生的。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被下了药和她的母亲上了床,生下了一个错误的她。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简直就像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成功的惹怒了她。 门被打开,男生走了进来。 晏冉瞬间抬眸看了过去。 宋闻璟抓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冰凉的铁面染上了他的温度。 心有点乱。 说不上来。 晏冉的头发凌乱,衣服也乱七八糟的,露出来的锁骨雪白漂亮,淡淡地看着。 余光注意到对方视线,宋闻璟睫毛轻颤了下。 然后晏冉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说:“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宋闻璟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里面的除了属于男生干净的味道之外,还混杂着另一种香气。 宋闻璟的脊背骤然变僵硬。 她睨着宋闻璟,懒洋洋地开口:“昨天,发生了什么?” 晏冉这么问,恐怕是昨天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闻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明明应该是松一口气才对,可是又感觉心脏的地方闷闷堵堵地,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见宋闻璟不说话,晏冉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凉,轻扯开唇角,“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6) (晚点刷新一下哦) 唯一的灯光已经变得昏暗,宋闻璟的瞳孔中却正燃烧着熊熊欲-火。 男生像是激动极了,慢慢的控制不住力道,身上的热度和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很惊人,他此刻对晏冉的饥渴难耐在此刻暴露无遗。 很难想象他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会有这么一面。 晏冉的唇真的很软,就像是一块松软的蛋糕,他吃了饭,可是现在依旧觉得知道无比饥饿,想将晏冉一口吞进肚子里。 在这昏暗有狭窄的屋子里面,所有阴暗的欲望被无限放大。 他紧紧的抱着晏冉。 那腰子是那么的纤细,又是那么的敏感。 只是稍微的一碰就软了半边的身子。 直到晏冉都有些受不了这狂风拍打似的亲吻,抬起无力的手臂去推他,嘴角溢露出细细的音节,手掌按在男生精壮的胸肌上,薄薄的布料挡不住男生身上所散发的热度,简直是令人心惊。 推拒的动作让男生很不满,他在黑暗中眸光锐利得像野兽叼上猎物一般盯着神父,呼吸急喘地命令:“不许动。” 而晏冉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神色变得有些痛苦,说起话来艰难又断断续续。 “放开……放开……” 在晏冉出声的那一刻,宋闻璟急促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泼来,宋闻璟才像是被一棍子打醒,这才清醒了过来,迅速的后退。 晏冉因为冲击力被推到了床上,这床邦邦硬,她发出一声痛哼。 宋闻璟胸膛起伏跌宕,他不敢再看,将视线转向别处,又匆匆闭眼。 屋子就这么小,宋闻璟打地铺谁在地上。 闷热烦躁的气流涌动,这让原本躁动的气息更加的混乱。 可晏冉的脸,柔软带着香气的唇,水光迷离的眼,一切的一切都映在了他的脑海里,黏腻混乱的像一场逃不出的梦。 唇色鲜艳红肿,睫毛湿漉漉的粘成一簇一簇的。 她是无助的。 而他是被依赖的。 这么多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海里面回放着,然后他越是想要遗忘,思绪就越难摆脱这种困境。 如今变成了这样,那么他和那些小人有什么区别? 趁虚而入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这让宋闻璟都不由得看不起自己。 闷热的气息,无孔不入。 他躺在打着地铺的地板上,手心,脸上还是没有退下去的热气。 “晏,冉。”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2%!】 宋闻璟闭目皱眉,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也不知品出了怎样的意味。这个发展也是他从未想过的,可是他不敢想的。 晏冉是天骄之子,是天上的月亮。 而他,是任人践踏的野草,是淤泥。 这么想着,心脏好像都蔓延出了怪异的酸涩感。 宋闻璟的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他睁开双眼,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午夜梦回之时,一闭眼全是晏冉躺在他床上的场景,俨然都快成了他的梦魇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天还没亮,又醒了。 五点的闹钟还没有响,加起来是睡着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小时,而他的精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看亢奋。 眼中冒出来的红血丝,证明了他并没有做一个美梦。 宋闻璟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其实很少做梦。 就算是做梦也是那些光怪迷离恶魔,却绝对不会到了警醒的地步。 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的梦。 就是晏冉。 在梦中,他没有及时的清醒过来,而是就那么一错再错下去。 晏冉也没有再拒绝他。 他胸膛间好似有一把野火在烧,灼得肺腑生疼,连带着脸色都如血一样红,喉咙干涩的发疼。 亲吻变得不够,犹如隔靴搔痒,难解燥热。 晏冉在哭。 不像那个时候一样只是睫毛坠着眼珠。 可是真的哭了出来,呜呜咽咽地,眼尾哭红了一片,可怜极了。 然后事情就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 晏冉醒来的时候头疼的要命,确切的来说浑身都疼。 这硬邦邦的床,睡得她很不舒服,骨头像是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映入了眼帘。 狭窄到还没有她家的厕所大,但是胜在干净。 手指按着额角,坐起来缓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是她打电话让宋闻闻过来接她的。 只知道当时很热,很难受,再到后面的事情就断片了。 一想起这件事情,晏冉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昨天的反应肯定不单单只是喝醉了的原因。 她被人给下套了。 这让晏冉很生气,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只因她也是因为肮脏的药物出生的。 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被下了药和她的母亲上了床,生下了一个错误的她。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简直就像是在老虎头上拔毛,成功的惹怒了她。 门被打开,男生走了进来。 晏冉瞬间抬眸看了过去。 宋闻璟抓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冰凉的铁面染上了他的温度。 心有点乱。 说不上来。 晏冉的头发凌乱,衣服也乱七八糟的,露出来的锁骨雪白漂亮,淡淡地看着。 余光注意到对方视线,宋闻璟睫毛轻颤了下。 然后晏冉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整理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说:“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宋闻璟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里面的除了属于男生干净的味道之外,还混杂着另一种香气。 宋闻璟的脊背骤然变僵硬。 她睨着宋闻璟,懒洋洋地开口:“昨天,发生了什么?” 晏冉这么问,恐怕是昨天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闻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明明应该是松一口气才对,可是又感觉心脏的地方闷闷堵堵地,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见宋闻璟不说话,晏冉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凉,轻扯开唇角,“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7) 晏冉并没有调查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下了药,因为当时人很多,鱼龙混杂,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这让晏冉暗暗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厉穆好像谈恋爱了。 晏冉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而她也的确是看到了。 看到了厉穆和沈棠之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每次都能感受到有个人在看她,那目光太过于黏稠,实在是令人忽略不了。 可是当晏冉在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有转移了视线。 晏冉不知道沈棠之到底是在看她,还是看她身边的厉穆。 她和厉穆的关系也慢慢的变得疏离。 当然,这并不是晏冉的意愿,而是厉穆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一天天的喜怒无常,晏冉可不会惯着他。 但当她有一次出去玩,看到厉穆的身影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 厉穆明明从来很少踏进这种地方。 不仅如此,晏冉还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沈棠之。 这就更加让她皱眉了。 因为沈棠之实在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穿着还没有换下来的校服,白白净净的就像是混入狼群中的羊,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一口吃掉。 厉穆一向是讨厌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带着心爱的女人来这种地方呢? 晏冉想走过去打声招呼,可厉穆就像没看见她一样,侧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厉穆让她感觉到有点陌生。 晏冉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那也是他们两个人情侣之间的事情,跟她完全都达不到边。 见此,晏冉原本是不想管的。 跟在高大男生背后的沈棠之在这个时候也刚好抬起头看了过来。 和晏冉对上了视线。 特别的精准。 女生遥遥的和她相望。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呢? 带着水雾的,无助的,惶恐的。 宛如一只被剥掉皮的羊,手无寸铁,踩在了陷阱中,惊慌失措的挣扎。 她没有办法逃离,所以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晏冉。 而晏冉,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厉穆似乎也感受到了,眉眼锋利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就像是一头能穿破人心的利剑,慢慢的涌动着风波。 沈棠之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感觉到了恐惧,不敢再看了,低下了,默不作声的跟在厉穆身后。 晏冉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人看晏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觉得奇怪,“晏哥,怎么不走了?” 晏冉懒懒散散的拉松着眉眼,耳垂上的骨钉耀眼又漂亮。 嗓音漫不经心,“没事,走吧。” 刚走了几步,晏冉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晏冉根据刚才的记忆,顺着方向来到了一间包厢,打开之后发现并不是,走错了。 一连胡乱闯了三四个包厢,等到的第五个的时候,晏冉终于找对地方了。 一推开门,晏冉就听到包厢里头闹哄哄的,浓郁的酒味冲到了鼻尖,和所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一片糜烂。 抬眸看去,沙发上就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他们似乎都喝高了,脸上冒着热气。 而被堵在角落里的沈棠之就显得格外的无助可怜。 她的手上还被迫塞了一瓶酒,那些人都油嘴滑舌的灌着她,沈棠之仿佛也喝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可是那些人还没有放过,步步紧逼。 甚至还动上了手。 沈棠之想要去躲,她的力气那么的小,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再看坐在沙发中间,在中央的男生气定神闲又慢条斯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摇曳着亮光,衬托出他的眉眼越发的俊郎英挺。 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那一片小麦色,精壮线条又流畅的胸口来。 此刻的他和往常很不一样。 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和人聊着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虎牙露出来了一点,看起来仿佛还是那个阳光的男孩,只不过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沉让他看起来绝不简单。 包厢里的灯光太过于昏暗,声音太过于嘈杂,等晏冉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看到这一幕,晏冉几乎怀疑是自己走错了。 但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知道,就是这里。 而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就是厉穆导致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厉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沈棠之还是他女朋友的名义,被这么多人戏弄,他竟然就在旁边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这都让晏冉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厉穆了。 一直都在灌着沈棠之酒的人笑的醉醺醺,理智明显已经岌岌可危了,不动声色的伸出咸猪手去摸女生光滑的肌肤。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喝你就给我喝,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晏冉听到了这句话,脸上面无表情,踢了一下茶几,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冷声低喝:“你们都在干什么?!” 声音刚落,包厢里的吵闹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晏冉冷冷的站在那里,苍白的面孔就像是洁白无瑕的玉雕,发丝垂在额前,下巴削瘦又精致。 她站在那里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实现。 在包厢里面,没有人不认识她。 “晏哥,你怎么来了?” 有个极其没有眼色的人还笑嘻嘻的开口,本就没有察觉到晏冉难看的脸色。 “你也是来找乐子的吗?” 此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 沈棠之看到她,一直憋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咬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却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惹人怜惜。 晏冉抿着唇不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沈棠之的身边,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棠之低着头,肩膀轻轻的抖动着,看起来瑟瑟发抖,害怕又慌张的紧紧的攥着晏冉的外套,像一只脆弱的小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8) (这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哦宝贝们。) 晏冉并没有调查到那天晚上到底是谁下了药,因为当时人很多,鱼龙混杂,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这让晏冉暗暗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厉穆好像谈恋爱了。 晏冉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而她也的确是看到了。 看到了厉穆和沈棠之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每次都能感受到有个人在看她,那目光太过于黏稠,实在是令人忽略不了。 可是当晏冉在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有转移了视线。 晏冉不知道沈棠之到底是在看她,还是看她身边的厉穆。 她和厉穆的关系也慢慢的变得疏离。 当然,这并不是晏冉的意愿,而是厉穆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一天天的喜怒无常,晏冉可不会惯着他。 但当她有一次出去玩,看到厉穆的身影的时候,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 厉穆明明从来很少踏进这种地方。 不仅如此,晏冉还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沈棠之。 这就更加让她皱眉了。 因为沈棠之实在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穿着还没有换下来的校服,白白净净的就像是混入狼群中的羊,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一口吃掉。 厉穆一向是讨厌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带着心爱的女人来这种地方呢? 晏冉想走过去打声招呼,可厉穆就像没看见她一样,侧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厉穆让她感觉到有点陌生。 晏冉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何况那也是他们两个人情侣之间的事情,跟她完全都达不到边。 见此,晏冉原本是不想管的。 跟在高大男生背后的沈棠之在这个时候也刚好抬起头看了过来。 和晏冉对上了视线。 特别的精准。 女生遥遥的和她相望。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眼神呢? 带着水雾的,无助的,惶恐的。 宛如一只被剥掉皮的羊,手无寸铁,踩在了陷阱中,惊慌失措的挣扎。 她没有办法逃离,所以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晏冉。 而晏冉,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厉穆似乎也感受到了,眉眼锋利的看了过来。 那眼神就像是一头能穿破人心的利剑,慢慢的涌动着风波。 沈棠之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感觉到了恐惧,不敢再看了,低下了,默不作声的跟在厉穆身后。 晏冉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人看晏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觉得奇怪,“晏哥,怎么不走了?” 晏冉懒懒散散的拉松着眉眼,耳垂上的骨钉耀眼又漂亮。 嗓音漫不经心,“没事,走吧。” 刚走了几步,晏冉又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晏冉根据刚才的记忆,顺着方向来到了一间包厢,打开之后发现并不是,走错了。 一连胡乱闯了三四个包厢,等到的第五个的时候,晏冉终于找对地方了。 一推开门,晏冉就听到包厢里头闹哄哄的,浓郁的酒味冲到了鼻尖,和所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一片糜烂。 抬眸看去,沙发上就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他们似乎都喝高了,脸上冒着热气。 而被堵在角落里的沈棠之就显得格外的无助可怜。 她的手上还被迫塞了一瓶酒,那些人都油嘴滑舌的灌着她,沈棠之仿佛也喝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可是那些人还没有放过,步步紧逼。 甚至还动上了手。 沈棠之想要去躲,她的力气那么的小,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再看坐在沙发中间,在中央的男生气定神闲又慢条斯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摇曳着亮光,衬托出他的眉眼越发的俊郎英挺。 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那一片小麦色,精壮线条又流畅的胸口来。 此刻的他和往常很不一样。 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和人聊着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虎牙露出来了一点,看起来仿佛还是那个阳光的男孩,只不过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沉让他看起来绝不简单。 包厢里的灯光太过于昏暗,声音太过于嘈杂,等晏冉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看到这一幕,晏冉几乎怀疑是自己走错了。 但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知道,就是这里。 而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就是厉穆导致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厉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沈棠之还是他女朋友的名义,被这么多人戏弄,他竟然就在旁边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这都让晏冉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厉穆了。 一直都在灌着沈棠之酒的人笑的醉醺醺,理智明显已经岌岌可危了,不动声色的伸出咸猪手去摸女生光滑的肌肤。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喝你就给我喝,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晏冉听到了这句话,脸上面无表情,踢了一下茶几,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冷声低喝:“你们都在干什么?!” 声音刚落,包厢里的吵闹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晏冉冷冷的站在那里,苍白的面孔就像是洁白无瑕的玉雕,发丝垂在额前,下巴削瘦又精致。 她站在那里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实现。 在包厢里面,没有人不认识她。 “晏哥,你怎么来了?” 有个极其没有眼色的人还笑嘻嘻的开口,本就没有察觉到晏冉难看的脸色。 “你也是来找乐子的吗?” 此话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地倒吸了一口气。 沈棠之看到她,一直憋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咬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却像一朵摇摇欲坠的小白花惹人怜惜。 晏冉抿着唇不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沈棠之的身边,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棠之低着头,肩膀轻轻的抖动着,看起来瑟瑟发抖,害怕又慌张的紧紧的攥着晏冉的外套,像一只脆弱的小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39) 沈棠之像是鼓起的勇气,拉着晏冉的衣角,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被暴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晏同学,我,我没事……” 看看,一个成绩好,脾气好,而且没有任何污点的女孩被这么多人气的毫无还手之力,有个人为她出头,她甚至为了怕连累别人而强撑着说没有事情,多可怜啊! 有多么的让人怜惜。 直接把他们这些人衬托的面目可憎,如同坏透了的人渣。 厉穆慢慢的眯起眼来,狭长的眼眸中危险正缓缓涌动,唇形锋利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非常嘲讽,“你还真是挺能装的,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晏冉听着冷笑一声,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道:“厉穆,你也挺能装的,我以前也没有看出来。” 沈棠之明显被是被厉穆那讽刺总有掺杂凶戾的语气给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之后更是瑟瑟发抖的躲在她的身后,连拉着晏冉衣角的手指都有些颤颤巍巍。 晏冉感受到了沈棠之的恐惧和害怕,看着厉穆的眼神就更加的冷漠。 厉穆恶狠狠的剜了沈棠之一眼,气不打一出来,整个人就像是点燃的炸弹,咬牙切齿,凶狠狠地,“晏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晏冉不说话了。 实在是厉穆的眼神看起来着实是有点像个张扬舞爪的老虎,凶狠暴戾的外表之下是委屈难受的内心。 沈棠之咬着唇,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染着醉醺醺地红,强撑着说:“我,是我的问题,和,和厉穆没有关系。”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沈棠之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可能和厉穆没有关系? 沈棠之越是这么说,就越让别人觉得和厉穆脱不了干系。 晏冉盯着女生眼角的泪水,抬手过去擦拭。 指尖刚碰到那湿润的泪水,沈棠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从脸红到了脖子,病态的红晕让沈棠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龙虾。 下一秒,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厉穆突然站了起来,冷着脸,他的身形高大健壮,几乎在站起来的那一刻都投下了一片的阴影,令人压迫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大步朝晏冉的方向走来。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两男争一女的感情纠纷。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沈棠之能注意到在场其他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着的目光。 那一双双打量着她的眼睛就跟一根根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身上。 可是沈棠之并不觉得羞耻或者难堪,她现在身上的温度很高,并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 眼角的温度是那么的鲜明,虽然只是一擦而过,可是沈棠之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多么的柔软,有多么的温凉,有多么的令人想要贪婪的得到更多。 她死死的咬着唇,才能克制住喉咙里细微的声音,像喘气。 厉穆高高大大的,捏着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跳的,“你,松手。” 听着沈棠之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吃掉一样。 再这样紧绷又窒息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闹剧。 晏冉静静的,看着满眼戾气的厉穆,他看起来克制又隐忍,在进门前的那种游刃有余和平静摇摇欲坠的已是有些撑不住。 沈棠之歪了一下脑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那手臂如同藤蔓一样,攀上了晏冉的胳膊。 像是无形的示威。 嘴上无声的突出了几个字。 没有人看清,没有人看懂,只有厉穆看懂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大胆不要命,厉穆脸色格外的难看,仿佛被知道了最羞耻隐蔽的秘密一般的难堪。 他抿紧了唇,如果对方是男的话,他恐怕会二话不说的冲上去把人给暴打一顿。 可是那个女生的时候实在是碍眼极了,他恨不得直接扭断。 厉穆上前,手掌就如同铁钳子一样,抓住了沈棠之的手臂,力量毫不克制,直接把人逼地发出痛哼声。 “厉穆,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 厉穆的手被晏冉抓住,很用力,他冷笑,漆黑的眼底全是怒意,冷冰冰的挤出几个字,“是啊!我在你的眼里可不就是疯了吗?” “既然如此,我昨天曝光的事情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能一直护着她吗?” 赤裸裸的威胁是那么的不加掩饰,他眼底的恶意和扭曲的愤怒是那么的鲜明。 晏冉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只觉得他说的这些话狠狠地在她脑袋里头像炸弹一样炸了开来。 “你这几年读的书都喂了狗吗?” 厉穆和晏冉不一样。 厉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宠爱,但家教很严,他的学习一直都很拔尖,能力都很出众,性格阳光开朗,一直都是如一个阳光般耀眼灿烂的存在。 可是现在的厉穆—— 晏冉整个人都气麻了,不知道厉穆怎么是在清楚的情况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别人会怎么想? 晏冉冷冷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晰的倒映着男生的丑态,“你真是长本事了,厉穆。” 说完这句话,晏冉就不想在这个包厢再待下去,转身就想离开,身后的厉穆暴怒。 “不许走!” 晏冉刚走了几步就被厉穆抓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厉穆幽幽逼近她,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一脸寒气,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理智,冷笑着对她道,“为了一个女的,你就这么对我?” “晏冉,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啊,你明明知道从小到大只要你说,我都会给你。” “这个女的,你想要你就跟我说啊,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你跟我生这么大的气,有意思吗?” 厉穆的语气对沈棠之极其轻蔑,仿佛对方不过是随意可以交换的一个玩意儿,甚至都称不上一个人。 还有那带有以后委屈的话语几乎有种残忍的天真感。 似乎晏冉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他,背叛他一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0) (重复的内容,晚点记得刷新哦,宝贝们。) 沈棠之像是鼓起的勇气,拉着晏冉的衣角,声音又轻又软,就像是被暴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晏同学,我,我没事……” 看看,一个成绩好,脾气好,而且没有任何污点的女孩被这么多人气的毫无还手之力,有个人为她出头,她甚至为了怕连累别人而强撑着说没有事情,多可怜啊! 有多么的让人怜惜。 直接把他们这些人衬托的面目可憎,如同坏透了的人渣。 厉穆慢慢的眯起眼来,狭长的眼眸中危险正缓缓涌动,唇形锋利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非常嘲讽,“你还真是挺能装的,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晏冉听着冷笑一声,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道:“厉穆,你也挺能装的,我以前也没有看出来。” 沈棠之明显被是被厉穆那讽刺总有掺杂凶戾的语气给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之后更是瑟瑟发抖的躲在她的身后,连拉着晏冉衣角的手指都有些颤颤巍巍。 晏冉感受到了沈棠之的恐惧和害怕,看着厉穆的眼神就更加的冷漠。 厉穆恶狠狠的剜了沈棠之一眼,气不打一出来,整个人就像是点燃的炸弹,咬牙切齿,凶狠狠地,“晏冉,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晏冉不说话了。 实在是厉穆的眼神看起来着实是有点像个张扬舞爪的老虎,凶狠暴戾的外表之下是委屈难受的内心。 沈棠之咬着唇,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染着醉醺醺地红,强撑着说:“我,是我的问题,和,和厉穆没有关系。”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沈棠之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可能和厉穆没有关系? 沈棠之越是这么说,就越让别人觉得和厉穆脱不了干系。 晏冉盯着女生眼角的泪水,抬手过去擦拭。 指尖刚碰到那湿润的泪水,沈棠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从脸红到了脖子,病态的红晕让沈棠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煮熟的龙虾。 下一秒,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厉穆突然站了起来,冷着脸,他的身形高大健壮,几乎在站起来的那一刻都投下了一片的阴影,令人压迫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大步朝晏冉的方向走来。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像是两男争一女的感情纠纷。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沈棠之能注意到在场其他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着的目光。 那一双双打量着她的眼睛就跟一根根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身上。 可是沈棠之并不觉得羞耻或者难堪,她现在身上的温度很高,并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 眼角的温度是那么的鲜明,虽然只是一擦而过,可是沈棠之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多么的柔软,有多么的温凉,有多么的令人想要贪婪的得到更多。 她死死的咬着唇,才能克制住喉咙里细微的声音,像喘气。 厉穆高高大大的,捏着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跳的,“你,松手。” 听着沈棠之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吃掉一样。 再这样紧绷又窒息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闹剧。 晏冉静静的,看着满眼戾气的厉穆,他看起来克制又隐忍,在进门前的那种游刃有余和平静摇摇欲坠的已是有些撑不住。 沈棠之歪了一下脑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那手臂如同藤蔓一样,攀上了晏冉的胳膊。 像是无形的示威。 嘴上无声的突出了几个字。 没有人看清,没有人看懂,只有厉穆看懂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大胆不要命,厉穆脸色格外的难看,仿佛被知道了最羞耻隐蔽的秘密一般的难堪。 他抿紧了唇,如果对方是男的话,他恐怕会二话不说的冲上去把人给暴打一顿。 可是那个女生的时候实在是碍眼极了,他恨不得直接扭断。 厉穆上前,手掌就如同铁钳子一样,抓住了沈棠之的手臂,力量毫不克制,直接把人逼地发出痛哼声。 “厉穆,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 厉穆的手被晏冉抓住,很用力,他冷笑,漆黑的眼底全是怒意,冷冰冰的挤出几个字,“是啊!我在你的眼里可不就是疯了吗?” “既然如此,我昨天曝光的事情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能一直护着她吗?” 赤裸裸的威胁是那么的不加掩饰,他眼底的恶意和扭曲的愤怒是那么的鲜明。 晏冉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只觉得他说的这些话狠狠地在她脑袋里头像炸弹一样炸了开来。 “你这几年读的书都喂了狗吗?” 厉穆和晏冉不一样。 厉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宠爱,但家教很严,他的学习一直都很拔尖,能力都很出众,性格阳光开朗,一直都是如一个阳光般耀眼灿烂的存在。 可是现在的厉穆—— 晏冉整个人都气麻了,不知道厉穆怎么是在清楚的情况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别人会怎么想? 晏冉冷冷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晰的倒映着男生的丑态,“你真是长本事了,厉穆。” 说完这句话,晏冉就不想在这个包厢再待下去,转身就想离开,身后的厉穆暴怒。 “不许走!” 晏冉刚走了几步就被厉穆抓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厉穆幽幽逼近她,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一脸寒气,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理智,冷笑着对她道,“为了一个女的,你就这么对我?” “晏冉,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啊,你明明知道从小到大只要你说,我都会给你。” “这个女的,你想要你就跟我说啊,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你跟我生这么大的气,有意思吗?” 厉穆的语气对沈棠之极其轻蔑,仿佛对方不过是随意可以交换的一个玩意儿,甚至都称不上一个人。 还有那带有以后委屈的话语几乎有种残忍的天真感。 似乎晏冉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他,背叛他一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1)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晏冉了。 晏冉本来就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 她很有背景,很有资本,哪怕是不来上学,任何的老师和领导都只有假装没有看见。 寝室也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空荡荡的。 学习和成绩对晏冉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而他,对于晏冉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宋闻璟看着放在书架上的一排排的书本,图书馆里面很安静,静到几乎只有翻书的声音。 他的眼神从一本一本的书上掠过,可是脑海里想着却和这些书本完全达不到边的事情。 最后,他拿了一本关于哲学方面的书。 名字叫做《留不住的风》 宋闻璟仰头深呼吸一口,只觉得胸腔里闷烦无比。 他找了一个角落就坐了下来,动作粗鲁的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撕毁的冲动。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宋闻璟眼睫微抬。 图书馆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清风掺杂着阳光的味道飘散了进来。 现在,又有另一种味道。 浅浅的,淡淡的,随着风一起来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有一股奇异的心安感包绕了宋闻璟的胸腔,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躁郁。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宋闻璟甚至都没有抬头,或者是说不敢抬头,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因为克制和隐忍绷出了结实肌肉的痕迹。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宋同学……”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耳边擦过,华丽而奢靡的语调,是那么的勾人心弦。 还带上了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宋闻璟的瞳孔轻轻一动,然后徐徐地抬眸,不知道何时坐在对面的人就这么清晰的印如眼帘。 少年很嚣张,甚至都没有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脖子上挂着一条装饰项链,和耳钉形成了对称。 她的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很浅,风把少年额头上的发丝吹的凌乱,也没有管,那张白玉无暇的脸,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隐约带着困意和不耐烦。 纤长雪白的手指拿着一本书。 幼稚而充满色彩的画面,上面写着几个字。 《格林童话》 好可爱。 宋闻璟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形容词。 他所见美好事物并不多,无趣而令人生厌的东西却占满了灰色的街道,爬满蜘蛛网的墙面,散发着恶臭的水沟。 枯燥的文字,一日复一日的重活,艰难活下去的脚步,为了一顿饭而拼尽全力。 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桶里的塑料瓶和纸盒,几乎陪伴他一个小学,横贯初中。 现在看看眼前这么美好的人, 所有的东西似乎开始慢慢褪色,还染上了些别的什么。 于是他纷杂的心脏里,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感涌了上来。 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只是有种想要找出这美好的冲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美好并不属于他。 男生垂下眼睫,略重地呼吸着,蓦然又蹙眉,很焦躁的模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纸页,手心冒汗。 “喂!” 晏冉又叫了一声,宋闻璟才像是猛然的惊醒。 他仿佛有些慌张的看着她,瞳孔在震动。 晏冉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被吵醒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一向就是这个样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露出来一个笑容来。 “好学生,学习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和打趣,让宋闻璟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宋闻璟望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按压指尖,半响,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算是在回应。 晏冉撑着下巴,手指头漫不经心的翻着《格林童话》,一边说:“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一个闷葫芦了?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宋闻璟就是不讨人喜欢的。 从小到大都是。 他孤僻,阴郁,甚至因为长得高大,而看起来过于的不好惹,贫穷和凶戾一直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所有人都把他隔绝在外。 晏冉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宋闻璟的心有些冷,明明刚吹起来的风还是很温柔的,如今他却感觉到有点冷,穿透他的胸口,飘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太过于沉闷了,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晏冉和他说了两句,就无趣的趴在桌子上又睡着了。 宋闻璟假装得着头看着书,其实所有的心神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过的很久很久,他的书本甚至都还没有翻一页。 直到晏冉都睡饱了,宋闻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晏冉一醒来,看到宋闻璟还在,有点惊讶。 她刚睡醒,左边的脸颊上还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而压上的一条红印,在冷白的脸上特别的明显。 “你还在啊?” 这次宋闻璟回应的很快。 晏冉揉了一把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睡饱了就准备离开。 鬼使神差的,宋闻璟叫住了晏冉。 等晏冉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宋闻璟就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今晚,你回宿舍吗?” 晏冉先是愣了,然后就笑了,那笑容怎么说呢? 有点坏坏的。 “怎么?一个人睡觉害怕?需要我的陪伴吗?” 宋闻璟紧绷着背,不说话,像是默认。 晏冉的笑容加深,带着些嘲讽。 “你还没断奶呢?宋同学。” 晏冉没有给他留下答案就走了。 · 晚上十一点,关了灯,宋闻璟知道,晏冉不会再回来了。 他闭着眼睛,准备入睡,这么静默了好几分钟。 几秒后,起身。 宋闻璟果断放弃,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本翻看起来。 可是神绪又悄然不知的飘走了。 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到这个宿舍了,里面都是他一个人的气息,晏冉的味道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 还没有—— 宋闻璟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那张床上。 被子还是乱七八糟的没有叠,仿佛主人只是刚离开不久,马上就会回来。 上面还有对方的味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2) (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宝贝们。)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晏冉了。 晏冉本来就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 她很有背景,很有资本,哪怕是不来上学,任何的老师和领导都只有假装没有看见。 寝室也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空荡荡的。 学习和成绩对晏冉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而他,对于晏冉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宋闻璟看着放在书架上的一排排的书本,图书馆里面很安静,静到几乎只有翻书的声音。 他的眼神从一本一本的书上掠过,可是脑海里想着却和这些书本完全达不到边的事情。 最后,他拿了一本关于哲学方面的书。 名字叫做《留不住的风》 宋闻璟仰头深呼吸一口,只觉得胸腔里闷烦无比。 他找了一个角落就坐了下来,动作粗鲁的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撕毁的冲动。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宋闻璟眼睫微抬。 图书馆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清风掺杂着阳光的味道飘散了进来。 现在,又有另一种味道。 浅浅的,淡淡的,随着风一起来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有一股奇异的心安感包绕了宋闻璟的胸腔,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躁郁。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宋闻璟甚至都没有抬头,或者是说不敢抬头,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因为克制和隐忍绷出了结实肌肉的痕迹。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宋同学……”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耳边擦过,华丽而奢靡的语调,是那么的勾人心弦。 还带上了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宋闻璟的瞳孔轻轻一动,然后徐徐地抬眸,不知道何时坐在对面的人就这么清晰的印如眼帘。 少年很嚣张,甚至都没有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脖子上挂着一条装饰项链,和耳钉形成了对称。 她的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很浅,风把少年额头上的发丝吹的凌乱,也没有管,那张白玉无暇的脸,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隐约带着困意和不耐烦。 纤长雪白的手指拿着一本书。 幼稚而充满色彩的画面,上面写着几个字。 《格林童话》 好可爱。 宋闻璟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形容词。 他所见美好事物并不多,无趣而令人生厌的东西却占满了灰色的街道,爬满蜘蛛网的墙面,散发着恶臭的水沟。 枯燥的文字,一日复一日的重活,艰难活下去的脚步,为了一顿饭而拼尽全力。 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桶里的塑料瓶和纸盒,几乎陪伴他一个小学,横贯初中。 现在看看眼前这么美好的人, 所有的东西似乎开始慢慢褪色,还染上了些别的什么。 于是他纷杂的心脏里,一股难以言说的躁感涌了上来。 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只是有种想要找出这美好的冲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美好并不属于他。 男生垂下眼睫,略重地呼吸着,蓦然又蹙眉,很焦躁的模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纸页,手心冒汗。 “喂!” 晏冉又叫了一声,宋闻璟才像是猛然的惊醒。 他仿佛有些慌张的看着她,瞳孔在震动。 晏冉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被吵醒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一向就是这个样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露出来一个笑容来。 “好学生,学习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和打趣,让宋闻璟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宋闻璟望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按压指尖,半响,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算是在回应。 晏冉撑着下巴,手指头漫不经心的翻着《格林童话》,一边说:“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一个闷葫芦了?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宋闻璟就是不讨人喜欢的。 从小到大都是。 他孤僻,阴郁,甚至因为长得高大,而看起来过于的不好惹,贫穷和凶戾一直都是他身上的标签。 所有人都把他隔绝在外。 晏冉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宋闻璟的心有些冷,明明刚吹起来的风还是很温柔的,如今他却感觉到有点冷,穿透他的胸口,飘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太过于沉闷了,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晏冉和他说了两句,就无趣的趴在桌子上又睡着了。 宋闻璟假装得着头看着书,其实所有的心神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过的很久很久,他的书本甚至都还没有翻一页。 直到晏冉都睡饱了,宋闻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晏冉一醒来,看到宋闻璟还在,有点惊讶。 她刚睡醒,左边的脸颊上还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而压上的一条红印,在冷白的脸上特别的明显。 “你还在啊?” 这次宋闻璟回应的很快。 晏冉揉了一把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睡饱了就准备离开。 鬼使神差的,宋闻璟叫住了晏冉。 等晏冉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宋闻璟就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今晚,你回宿舍吗?” 晏冉先是愣了,然后就笑了,那笑容怎么说呢? 有点坏坏的。 “怎么?一个人睡觉害怕?需要我的陪伴吗?” 宋闻璟紧绷着背,不说话,像是默认。 晏冉的笑容加深,带着些嘲讽。 “你还没断奶呢?宋同学。” 晏冉没有给他留下答案就走了。 · 晚上十一点,关了灯,宋闻璟知道,晏冉不会再回来了。 他闭着眼睛,准备入睡,这么静默了好几分钟。 几秒后,起身。 宋闻璟果断放弃,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本翻看起来。 可是神绪又悄然不知的飘走了。 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到这个宿舍了,里面都是他一个人的气息,晏冉的味道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 还没有—— 宋闻璟的目光停留在对面的那张床上。 被子还是乱七八糟的没有叠,仿佛主人只是刚离开不久,马上就会回来。 上面还有对方的味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3)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晏冉长了一张很会爱人的脸,一看就是花心,不安分的样子。 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过很多人。 愤怒夹着着扭曲的阴暗情绪蔓延,心窍里涌出近乎无休无止的酸涩,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紧,宋闻璟的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一向平静的黑眸里翻滚的情绪浓郁。 他机械性地进食,咽下食物感觉如同吞咽尖刀,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利物划破脆弱内脏的疼痛。 宋闻璟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一切都被晏冉尽收在了眼里。 食堂的饭菜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吃起来胃口就那样,对于嘴巴极其挑剔的晏冉来说,真的有一点点难吃。 她看了一眼宋闻璟的饭菜,一荤一素,两碗米饭。 一向口味大的离谱的男生此刻莫名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他冷漠的,自顾自地将那些横生的情绪推到今天食堂饭菜不和胃口上。 晏冉抵着下巴,把根本就没有动过几口的饭推到了宋闻璟的面前。 淡色的唇瓣弧度浅浅,“其实……我也蛮喜欢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极其的缓慢,尾音带这些勾人的意味。 宋闻璟心神巨震,握着筷子的手上爆出青筋,心跳骤然加快,流动的血液似乎也从冷却变成了汹涌。 口舌干涩起来,宋闻璟吞咽了两下,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灌完道:“……你说什么。” 晏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一番的操作,纤长浓密的如同碟翼般的睫毛一掀,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盛满了星光。 她特别喜欢逗人,宋闻璟越是急迫的想要知道,她就越不说。 “没听到就算了。” 宋闻璟果然急了,口不择言,“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晏冉耸了耸肩膀,眉眼带着笑,“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了!” 男生都被逗的有点急了。 晏冉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闻璟反应过来,对方只不过是耍着他玩而已,理智回归后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发烫。 他攥紧刀叉,喉咙里克制地滚出字语:“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谁是我和你开玩笑呢。”晏冉撑着下巴看着他,把碗里的肉都挑进了男生的碗里,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万一我说的是实话呢?” 轰一声,这个答案就像炸弹投进脑海,在里面轰然炸开。 宋闻璟瞳孔收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脏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 “你……”艰涩的语言含在嘴巴里面,却组织不出一个语言。 他的眼中倒映着晏冉的笑颜,浑身冒着热气,攥紧的手心满是汗。 宋闻璟真的是恨极了晏冉这副样子。 慵懒地魅惑,不经意间的引诱。 晏冉独善其身,而他一人沦陷。 真的是太坏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强忍身心的悸动,低着头,大口的吃肉,用力的咀嚼着,仿佛是在恶狠狠的咬着,撕扯着,某个人的心脏。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晏冉长了一张很会爱人的脸,一看就是花心,不安分的样子。 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过很多人。 愤怒夹着着扭曲的阴暗情绪蔓延,心窍里涌出近乎无休无止的酸涩,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攥紧,宋闻璟的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一向平静的黑眸里翻滚的情绪浓郁。 他机械性地进食,咽下食物感觉如同吞咽尖刀,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利物划破脆弱内脏的疼痛。 宋闻璟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一切都被晏冉尽收在了眼里。 食堂的饭菜看起来挺不错的,但吃起来胃口就那样,对于嘴巴极其挑剔的晏冉来说,真的有一点点难吃。 她看了一眼宋闻璟的饭菜,一荤一素,两碗米饭。 一向口味大的离谱的男生此刻莫名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他冷漠的,自顾自地将那些横生的情绪推到今天食堂饭菜不和胃口上。 晏冉抵着下巴,把根本就没有动过几口的饭推到了宋闻璟的面前。 淡色的唇瓣弧度浅浅,“其实……我也蛮喜欢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极其的缓慢,尾音带这些勾人的意味。 宋闻璟心神巨震,握着筷子的手上爆出青筋,心跳骤然加快,流动的血液似乎也从冷却变成了汹涌。 口舌干涩起来,宋闻璟吞咽了两下,什么也没说,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灌完道:“……你说什么。” 晏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一番的操作,纤长浓密的如同碟翼般的睫毛一掀,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盛满了星光。 她特别喜欢逗人,宋闻璟越是急迫的想要知道,她就越不说。 “没听到就算了。” 宋闻璟果然急了,口不择言,“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晏冉耸了耸肩膀,眉眼带着笑,“我可没这么说。” “你说了!” 男生都被逗的有点急了。 晏冉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闻璟反应过来,对方只不过是耍着他玩而已,理智回归后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发烫。 他攥紧刀叉,喉咙里克制地滚出字语:“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谁是我和你开玩笑呢。”晏冉撑着下巴看着他,把碗里的肉都挑进了男生的碗里,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万一我说的是实话呢?” 轰一声,这个答案就像炸弹投进脑海,在里面轰然炸开。 宋闻璟瞳孔收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脏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 “你……”艰涩的语言含在嘴巴里面,却组织不出一个语言。 他的眼中倒映着晏冉的笑颜,浑身冒着热气,攥紧的手心满是汗。 宋闻璟真的是恨极了晏冉这副样子。 慵懒地魅惑,不经意间的引诱。 晏冉独善其身,而他一人沦陷。 真的是太坏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他强忍身心的悸动,低着头,大口的吃肉,用力的咀嚼着,仿佛是在恶狠狠的咬着,撕扯着,某个人的心脏。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4) 放假的时间,学校的宿舍是不向学生提供的,不然宋闻璟也不会选择回到舅舅家住。 酒吧白天是不提供的,所以每到星期天的时候,宋闻璟都会选择去工地里。 只需要卖力气,而且得到的工资努力形成正比。 宋闻璟起床很少用到闹钟,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睡过懒觉,所以,有了生理闹钟,每次都可以准时起来。 早上七点,舅舅一家刚好在吃饭。 宋闻璟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无声无息的想要走过。 舅舅叫住了他:“早饭还没有吃呢,吃完早饭再走。” 舅妈自顾自的围着表弟,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表弟给宋闻璟做了一个鬼脸。 宋闻璟淡淡地说:“不用了。” 啪—— 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舅妈眼睛都不抬一下,嘴上刻薄的说着:“装模作样,搞得我们好像虐待你一样,这不吃那不吃的,要是真有本事就别住在这个家。” 此话一出,舅舅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宋闻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转身离开,背后是舅妈不依不饶尖锐的嗓音,难听的就像是掐着脖子的鸭子。 刚出门,背后就传来舅舅的声音。 “闻璟啊。” 他站着,眼底闪过细微的不耐。 舅舅跑到了他的面前,带了两个鸡蛋放进了他的口袋中,尴尬道:“你别在意你舅妈说的话,你也知道,你这个舅妈这个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舅舅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还要供你读书,你多体谅一下,不要和我妈这种人计较。” 宋闻璟面无表情。 两个鸡蛋还带着热度,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的暖意。 舅舅说的苦口婆心,“你表弟还小,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各种补习班,学杂费都是好几千,还有你读书,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舅舅啊逼着你出去打工,做兼职,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和舅妈都盼着你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松一口气。” 宋闻璟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平淡的毫无波澜,“我没有怪你们。” “舅舅知道你懂事,还有啊,你爸妈留下来的保险我就先……” “舅舅,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舅舅一愣,声音沉了下来:“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你难道还怕我吞了你的钱不成?我只是替你保管,你还小,手里拿着那么多钱,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你……” “舅舅,快没时间了,我就先走了。”宋闻璟打断舅舅的话,径自开门走了。 舅舅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只好作罢。 踩在枯叶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宋闻璟两手空空,兜里还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鸡蛋。 夏日的阳光是最毒辣的,特别是午时,整座城市都如同被困在了巨大的蒸笼里密不透风,汗水从皮肤里面蒸发出来,将单薄的衣服浸得湿漉漉的,一捏衣服下摆都是水。 额头上的汗水淋湿了眼睫,眼里也进了热液,宋闻璟的眼睛被沙子吹的泛红,和热汗混在一起带来了一阵刺痛,露出来的手臂肌肉明显又富有张力,沾着亮晶晶的汗水。 宋闻璟的力气好很大,也很能吃苦,在纯靠卖力气的活,从来都不喊累。 除了中午吃了顿饭,休息了一下,宋闻璟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结束。 等到了家已经将近11点了。 宋闻璟洗了一个澡,冲掉了身上的灰渍,点着台灯写作业。 一直到了两点多,宋闻璟才关灯睡觉。 上课和放假,对于宋闻璟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枯燥,乏累且无趣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开始期待上学了。 晏冉今天缺了一节课才姗姗来迟。 她看起来好像很困,眼皮懒懒散散地拉耸着,鼻尖上的红痣青涩鲜艳,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 她坐在最后一排,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等放学了之后,人就提起了精神,和班里的或者其他班的人勾肩搭背的去篮球场打球。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宋闻璟还是觉得搭在晏冉肩膀上的那条手臂很碍眼。 或许连宋闻璟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何开始,他的眼神开始一直围绕着一个人转,隐晦地,觊觎地,不可见人地。 少年在球场上跑着,像是热烈的朝阳,尽力的挥洒着汗水,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吸引人。 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肆意的,朝气蓬勃的。 细碎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金光。 宋闻璟也会为了这一抹风景而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睛追随,就像是黑暗中的人追随着光一样。 当休息的时候,有很多女生你推我推的想要去送水,最终有一个女孩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那女孩长得并不是有多么的漂亮,但是胜在白净,看起来很清纯。 正是沈棠之。 原本还在起哄的男生们明显都愣住了,很显然他们也听说过沈棠之是厉穆的女朋友,如今给晏冉送水,不管怎么样,都是不符合常理的吧。 晏冉的眉眼上挂着汗珠,唇色很艳,衬着鼻尖上的红痣越发的鲜亮。 她没有接,也没有当众给沈棠之难堪。 只不过眉眼淡漠的留下了一句话,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不要再纠缠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沈棠之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脸上的笑容不变,这一刻她好像褪去了怯弱的影子。 她的语气还是很正常的,笑得眉眼弯弯。 “我只想和你交朋友,这也不行吗?” “不行。” 毫不犹豫的拒绝,晏冉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沈棠之眼底闪过一次受伤,抿了一下唇,脸色发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慢慢的收拢,攥着骨节泛青。 晏冉没有再管,接过旁边男生递过来的水,扬头喝了半瓶,鲜艳的唇瓣看起来更加的水润。 “晏哥,什么情况啊?” 其中一个男生止不住的好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5) 晏冉把半瓶矿泉水丢到了他的怀里,“不该问的别问。” 晏冉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自然就没有人在敢说什么。 · 晏冉这次没有在外面鬼混,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宿舍。 晚上才九点,宋闻璟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外面做兼职。 寝室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洗完澡之后,晏冉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打游戏。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门才被推开了。 男生的身形很高大,就像是一只成年的雄狮,气势迫人。 晏冉的眼睛没有从手机上移开,嘴巴上随意的问:“回来了?” 如果此时晏冉抬眸一眼宋闻璟,一定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宋闻璟高大的身影几乎是靠着门,神色晦暗,脸庞通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呼出来的气息滚烫急促,隐隐约约把形状冷淡锋利的眼睛都给映红了。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视线中是躺在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真的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大咧咧的躺着,穿着宽松的睡衣,扣子都没有好好扣好,露出了一大片冷白如结梗花的肌肤。 他看着,只是简单的看着,下腹的燥热的火焰好像被短暂地浇灭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随后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汹涌,强烈。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宋闻璟几乎是狼狈的低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他此刻这么狼狈的样子。 步伐踉跄急匆匆地冲进了浴室,连衣服都没脱,跨进浴缸打开花洒就往自己身上冲冷水。 晏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游戏输了,暗骂了两声,提着嗓子对着浴室喊。 “喂!你怎么回事儿?” 浴室里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只有水击打在地板上的,还有水流哗啦哗啦的声响。 宋闻璟死死的咬着牙,嘴里一口的血腥味,冷水浇溉着他的全身,原本稍微降下去的温度,在听见晏冉的声音反而越来越热,药性愈发汹涌。 他闭了闭眼,声音喑哑:“我没事。” 晏冉虽然从男生的声音中听出了古怪,但是对方既然都已经说了没事,她也没有在追问,继续玩着游戏。 直到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除了水声之外,浴室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洗个澡也不至于洗这么久吧? 到时候皮都被搓掉了一层了。 晏冉收起手机,下了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声。 “宋闻璟,你洗好了没?” 安静—— “宋闻璟?” 还是安静。 晏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没有再敲门,直接一拧门把手,对方并没有反锁,门开了。 洗了这么久的澡,却没有任何的雾气。 晏冉一进去就看到浴室的一片狼藉。 宋闻璟浑身都湿透了,肌肉形状被湿漉漉的衣物勾勒得一览无余,他神色依旧很僵硬,英俊的脸庞浮着一层病态的红。 同时他的嘴唇很白,很干,几乎起皮欲裂,脖颈上暴起浅色的青筋,看起来十分痛苦。 晏冉也是在这方面摔过一跤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他此刻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来说还是有点尴尬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该走了。 沉默了一下,迟疑地问。 “你……没事吧?” 宋闻璟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晏冉不得已走近了,她伸手,碰到了男生的手臂,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指尖。 宋闻璟被那温凉的触感弄的一个激灵,狠狠拧眉,直接甩开她的手,抗拒意味十分明显,冷声道:“不要碰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晏冉并没有注意到男生吞咽口水的动作有多么的急促和难耐,手都在抖。 宋闻璟站都站不直了,暴露了自己的丑态,下意识蜷起身体,脸色通红,冷汗却直冒,咬着牙一声不吭,晏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宋闻璟这么折磨自己。 “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完晏冉就准备起身,宋闻璟却一把攥住了她,宽大粗糙的手掌就如同烙铁一般,费劲的道:“我不要去医院……” 他看起来有些痛苦,明明那么高的一个大块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童一样那么的无助。 晏冉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有点心软了,俯身重新蹲在宋闻璟面前认真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宋闻璟死死的咬着口腔里的肉,他喘气喘的很急,扣着晏冉手腕的五指收拢,眼底一片猩红,还有一只即将要发狂的野兽,但因为被链子锁住了脖子,只能徒劳的挣扎。 “你……你陪陪我吧……” “陪陪我就好了……” 晏冉愣住了,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其实晏冉可以完全放任不管的,可最终她没有选择冷眼旁观,而是选择了默认男生的这种行为。 静静的浴室中除了水流动的声音,就是宋闻璟的喘气。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熬,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来,下颚线绷的很紧。 过了一会儿,宋闻璟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有烟吗?” 烟——对于宋闻璟来说,就像是镇定剂般的作用,说不准可以让他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缓两口气。 起码,不要吓到眼前的人。 晏冉当然有,只不过现在…… “你先松手,我去给你拿。” 宋闻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抓的更紧了。 男生的喉结不停的做着吞咽的滚动,像是渴极了,凌乱的发丝遮挡了眼前的视线。 手掌里面攥着那细细的一截手腕,温凉如白玉,让他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牙齿要咬的有多紧,才压印住了想要啃咬,舔舐的冲动。 冲动莽撞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宋闻璟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发抖,汗水加倍地渗出,从他的额角流下打湿了他的面颊,冷热交替,几乎快要爆炸了。 他咬着牙,想要把喉咙里那饥渴的乞求吞咽下去。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6) 在晏冉快要挣脱他手的那一刻,一个湿透的怀抱将她困住了,细细密密的水珠沾到了她身上,把她冷得在男生怀里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对方灼热到烫人的体温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是真的冰火两重天。 “不要……” “不要走……” 宋闻璟低低地说,滚烫的脸颊蹭着晏冉微凉的后颈,心跳得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也许是真的被烧的连理智都没有了,不然清醒的宋闻璟不可能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这其中帮忙的意思不可以言语。 晏冉先是一愣,很显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出这么顾客的要求,回过神来后,眉头狠狠的一皱,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宋闻璟已经疯了,当然不会松手。 晏冉这个时候才知道男生的力气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她的那些挣扎,恐怕他的眼里就如同挠痒痒一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宋闻璟,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是谁?” 这个时候,宋闻璟怎么可能听见她的话。 他现在只知道鼻尖索绕的那淡淡的香气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他疯狂。 狠狠的嗅着,深深的吸着,就像是泛了瘾的君子般。 宋闻璟的心脏砰砰乱跳,感觉自己沉迷,同时会清醒着。 他靠着这个药的作用,任由自己放纵,强烈的谷欠望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想要触碰她。 想要发疯一般的得到她。 他可能真的已经疯了,因为,他吻上了那心心念念,渴望很久的柔软。 这已经是他以前的所有的力气。 或者他根本就不算吻,而是不经意之间的摩擦,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可他的心中早已风起云涌。 晏冉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把男生被拖到了床上,顺便扒光了对方是湿漉漉的衣服。 不得不说,男生的身材真的是特别有料,简直是好的没话说,强壮又充满男性的荷尔蒙,充满了说不出来的色谷欠。 令人心安迷恋的香气远离,宋闻璟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失去了药物,颈间冷汗涔涔滴落,整个人水里捞起来一般,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却变得过度的冰凉。 他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 在这个事情上,痛苦是唯一可以让时间变得缓慢的事物,可以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如凌迟发的煎熬。 宋闻璟并不是没生过病,却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的脆弱过。 虽然他从小身体就强壮,但也偶尔生过几次大病小病,他没那么金贵的命,都是靠自己咬着牙熬过去的。 痛痛就过去了。 痛痛就过去了。 他总是这么催眠自己,想让不要那么痛。 眼皮子半掀着,这就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没过一会儿,他又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那香气很迷人,宋闻璟不由自主地向着那香气来源的方向靠去。 是他熟悉的气息。 晏冉一只手拿着药,一只手拿着热水。 她也是第一次伺候人,动作很生疏。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7) “应该是吃这种药吧?好像是,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晏冉嘴上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说明书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 宋闻璟听见这道声音,紧绷的身形忽然一松,他的眼皮颤抖着,忽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晏冉坐在他的床边,低头一边看说明书,有条不紊的拧开药瓶,按照说明书上,倒出两粒胶囊,还有两片药片。 宋闻璟这个样子明显也不能自己吃,晏冉动作生疏的捏着他的下巴,喂了进去,然后再给他喂水,让嘴里的药给吞下去。 这个时候的晏冉,有着说不出来的细心和耐心,虽然动作很生疏。 晏冉盯着男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把药给咽了下去,把水杯放到一边,眼眸盛满认真,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喂得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可能一吃下去就生效? 宋闻璟脑子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尽力的从胸膛里挤出一道极其沙哑的闷哼声。 晏冉还真的信了,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吐槽,“你也真是的,要钱不要命。” 并不是他要钱不要命,而是他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模模糊糊的,宋闻璟望见雪白削弱的下巴。 那下巴的形状线条及其的优美漂亮,就像是天上的弯月,水中盛放的兰花,宋闻璟只觉得晃眼。 说来实在可笑,从年幼是父母去世过后,晏冉是第一个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的人,是第一个会管他死活的人。 这让宋闻璟觉得,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9%!】 让他仿佛置身于在梦中一般,所以当他发烫粗糙的手掌真的触碰到那温凉的机会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晏冉被摸着脸,似乎也有些愣住了。 掌心下的那细腻的触感真的是无与伦比,柔软的就像棉花糖,脆弱的就像白玉,让人不敢太用力。 他的手碰过很多东西,有脏乱扁的塑料瓶,纸箱,翻过很多垃圾,搬过很多重物,一切又一切。 唯独没有触碰过这么柔软,白腻的如同牛奶般皮肤。 他是昏迷的同时就好像是清醒的。 鼻子轻轻的动着,去捕捉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香气,青涩的就像是花苞,清清浅浅的,像一条丝一样勾住人的神经。 而他,就在这么温暖的,充满香气的氛围中,睡着了。 从来都没有做过美梦的他,今日破天荒的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处在一片的花海中,牵着一个人的手,肆意的奔跑着,微笑着,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了花海中。 · 宋闻璟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早已错过了上课的时间。 这是宋闻璟第一次名义上的迟到,却没有任何的慌张。 脑子清醒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四周。 没有人。 手指微微的蜷缩了一下,宋闻璟的垂下的睫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寝室的门被推开,晏冉的到来打破了男生脸上麻木死寂。 “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黑发白肤的少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就像是一笔浓墨重彩冲进了白纸中,渲染了她的痕迹。 晏冉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早餐,放在了男生的桌上,一转头见男生还傻傻的盯着她看,打了一个响指,“看什么呢?傻了啊?” “嗯……” 宋闻璟听见自己很轻地嗯了一声,在对面那人的目光注视下,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真话,“我以为……” “你以为我抛弃你走了?”晏冉很自然的接了他下面的话,“其实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谁叫我就是心善的,没办法。” 少年嘚瑟的样子一点都不讨人嫌,然后还有种反差的可爱感。 他喉结动了动,脸上失去了血色英俊,最后终于轻描淡写吐出了一句比较生疏的话,“谢谢。” 晏冉可不会客气,眉梢一挑,眼尾似乎含着桃花,吊儿郎当的不成正形,“我昨天可是照顾了一晚上,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啊?” 说照顾了晚上那简直是夸张了,晏冉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搞得像真的一样。 他无意识摩挲着指尖,最后恢复平静,实话实说,“我什么都没有。” 晏冉闻言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像待放的花苞,清新又动人,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浅光,“的确,像你这种贫困生连饭都吃不起,的确没什么好值得我稀罕的。” 这句话有些刻薄的鲜血淋漓,但从晏冉在嘴巴里说出来,却没有掺杂着任何的恶意,好像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 宋闻璟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感到受到了羞辱,因为晏冉说的是事实。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靠得有点的有点近,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一个让人留恋的,甚至有些不想醒来的梦。 宋闻璟微微后退,避开了些许。 可是那个人的气息却依旧像一张网一样,牢牢的缠绕在他的身边,勾引着他沉沦。 “但是没有关系。” 晏冉的话锋突然一转,抬手摸了一把宋闻璟的脑袋,短短的头发有些扎手心,胡乱的摸着,就像是对待一只流浪狗。 “在我眼里你还是有点用处的,你可以帮我写作业,用你是聪明的脑子在考试的时候传答案给我,就当是给我一个补偿了。” 晏冉和宋闻璟相比,其实宋闻璟看起来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触,它是一种从里透着外的冷,隔绝的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可是现在有一束光亮擅自的闯进了他的世界,头发被人摸,说不出来的陌生感令他避之不及,就像是突然被扔到了热锅里的蚂蚁,几乎要烫的跳了起来。 他敏锐的感到了慌乱和即将失控的走向,于是几乎是匆忙的躲开了,高大的身体都往后面缩了一下,慌张的差点磕到了墙上,整个人僵硬又戒备,还透着隐隐的不安。 此刻的宋闻璟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孩童,被那刺眼的光亮给照的惶恐又无措,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8) 晏冉给他这么大的反应给搞蒙了,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一会儿的功夫又变脸了,她脸上还是迷茫的,“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带着些天生的沙哑,有点像磨砂质地的性感,那个男生抗拒的第一个反应非但没有恼怒,还担心对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宋闻璟的脑子陡然清醒了过来。 听见了晏冉的话,宋闻璟肉眼可见愣了一瞬,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紧绷的身形开始慢慢放松,重新回归到了平静。 “对不起……” 他紧绷着脊背,眼神飘向了虚空中的某一处,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想以此掩饰些什么。 平静下来之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该去上课了……” 晏冉啧了一声,“我已经帮你请了半天假了,你先把饭吃了吧。” 宋闻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在晏冉的目光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几乎是听话的移到桌边吃着还冒着热气粥。 晏冉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起的又蛮早的,靠在床杆上,对着宋闻璟的方向,眯着眼睛假寐。 宋闻璟吃东西很快,几分钟就吃完,空气中过于安静,一转头,晏冉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睫毛纤长漆黑,鸦羽一般,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阳光从窗户照射了,在精致的鼻尖上落下浅浅的金光。 鼻尖上的那颗红痣,衬着冷白的皮肤异常醒目。 宋闻璟看着不知为什么,笑了笑,尽管唇边的弧度很轻微,很快就隐没了。 · 周末晏冉也没有回去,而是住在外面。 自从银行卡被停掉了之后,晏冉就直接把任辞给拉黑了,反正对方也没有管他的死活,既如此那她也并不想要这个没用的哥哥。 公寓的门是开着,留着一条缝,很显然是有人给进去了,而且光明正大。 晏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晏冉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里面的场景,预感成真了。 任辞此刻就站在客厅,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四周,听到脚步声之后,慢慢的转过身。 他看起来像是刚出差回来,身上还穿着高定,剪裁得体的西装,发丝打着发胶梳着大背头,暴露出来的五官简直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 成熟又冷静。 有的时候晏冉真的觉得她的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很装,谁大夏天的,还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啊? 难道不热吗? 西装,大背头,自带的制冷移动机器,就是任辞。 没有人知道在他回到任家的那一刻,看到空荡荡的别墅,再加上佣人说晏冉已经放了一个月都没有回来时有多么的勃然大怒,脑海里闪过一千个惩罚这小孩的办法。 他以为把小孩子银行卡停掉了之后会安分一点,或者打电话过来示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 难道这小孩子天真的以为如果离开了任家,她能在这残酷的社会生存下去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忍着怒气给晏冉打电话,后来发现自己被拉黑,那个时候他失手打破了一个收藏已久的花瓶。 后来不得不让助理去调查,最后才终于查到了这里。 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把这间公寓大致看了一遍,和家里完全不能比。 原本平息的怒火,一转头看到晏冉,又燃烧了起来。 男人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面容俊美矜贵,神色淡然冷漠,当他站在这客厅的时候,好像都狭窄的几分。 晏冉站着不动,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之外,就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任辞紧紧盯着晏冉,皱眉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晏冉穿着深色系的短袖,她身形高挑,穿什么都好看,露出来的冷白指骨带着一尾细圈银戒。 “拜托,是你大半夜的擅闯民宅,如今你倒打一把,说我在闹,这不是纯属搞笑吗?” 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任辞面前这么说话,唯独这个叛逆的“弟弟”。 永远都不服管教。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任辞整理着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了名贵的手表,眉眼一抬,就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晏冉,你可以选择这么继续闹下去,但是我告诉你,之后就不要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男人的声音很冰冷,他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已经是他少有的强烈语气了。 冷白皮的少年很显然并没有把男人这个危险放在眼里,漂亮的像琉璃珠的眼眸满满都是散漫,脸上带着冷笑:“无所谓啊。” 晏冉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如果可以她甚至根本就不想回答任家,更不想要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哥哥。 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是两个人一碰面非但没有任何温馨,反而还像仇人似的,一个排斥厌恶,一个冷漠不知表达。 任辞已经重新调整到了喜怒不兴的状态,他淡漠的评价道:“晏冉,你真的很幼稚。” 他看起来胜券在握,高高在上,因为在他认为,小孩根本就吃不了苦,恐怕没过几天就会灰溜溜的回家,然后在他面前像只讨奶的小猫一样。 到那时候,他可不会轻易的原谅这个坏小孩。 一定要给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让这个坏小孩印象深刻,这样才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来。 晏冉怎么可能猜不到男人心里想的,冷笑一声,宝蓝色的耳钻嵌在耳垂上,泛着亮光。 在晏冉打了耳洞,任辞也是发了小火的,这个男人还留着上一辈的封建思想,觉得这样不男不女。 本来这个小孩就是漂亮的雌雄莫辨,打了耳钉之后更加招人,流里流气的,任辞不喜欢。 当时两个人还因为这件小事吵架了,最后还是叛逆的小孩获胜。 现在晏冉指着门口,语气很不客气的赶客:“请你滚出去。” 真是又礼貌又粗俗。 “晏冉!”任辞森冷地拧起眉头,瞬间火起:“我是你哥。” 晏冉皮笑肉不笑,很有礼貌的加敬语,“哥哥,请您滚出去。”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49) 把手机咣一声扔到桌面上,动作暴躁的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结果吸的太猛,眼睛都被熏红了:“真的是,真的是欠教训……” 任辞的秘书也是极少见他这么失控的样子,对于叛逆的小少爷的所作所为也是有一点无奈,“任总,小孩子嘛,不要太较真了。” 任辞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气息压不住他内心的烦躁和怒火,“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小吗?” 秘书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现在的任辞,很可怕。 小少爷也是很有本事的,可以把一向不形于色的任辞逼到这样,从小少爷哪里回来,男人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任辞沉着脸,他的烟瘾似乎愈发严重,几息时间,一根烟就抽没了,任辞又点了一根,不去看秘书,喉结动了动,自言自语的低声道:“等着吧,等着吧,我就不信那小子可以扛下去。” · 任辞把事情做的很绝,真的是一分钱都吝啬,那是真的要把晏冉给饿死在街头的手段,也是晏冉真的把他给逼急了,所以才会这么狠。 可他越是这样,晏冉就越不会去示弱。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厉穆就放了好久没来学校了。 晏冉猜想应该是之前是传到了厉家的耳朵里,厉家的背景很清白,特别注重一个人的品格和作风。 厉穆作为厉家的继承人,自然不允许传出那种欺男霸女的事情。 在见到厉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过后了。 那个时候的厉穆,很不一样。 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露出来的结实手臂紧绷着,拳头紧攥,暴露出来的青筋沿着手被蔓延到了小臂。 不知刚结束什么激烈运动,他的呼吸很重,胸口仍在明显起伏,裸露的肌肉也在悍然鼓动着,浑身紧绷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男生的身形本来就高大,小麦色的肌肤,压低的眉眼,充诉着说不出来的阴戾和凶狠。 他没有坐到晏冉身边,而是坐在了那一个人旁边的空位上。 旁边的人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心惊胆颤的看了过去,就看到男生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节沾着的干涸血迹,像是刚打完架。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了。 很奇怪,厉穆从来都不是易暴易怒的人,甚至算是蛮好相处的,可是现在的他,多了几分阴郁。 说实话,有点恐怖。 晏冉也看到了,眉尖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厉穆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两个人都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但是现在—— 晏冉发现她看不透这个人了。 到了第二节课下课时间,晏冉来到了后面。 以厉穆为首的几个男生看到晏冉走过来,脸色都面露一丝不自然。 晏冉没有管他们,而是看着坐在中间高大的男生,说出来的话很简洁。 “厉穆,出来。” 男生面无表情,直直盯着她。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晏冉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一直都低着头看书的宋闻璟抬头,只看到了晏冉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 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晏冉来到了天台,上面的风有些大,带着夏日的炎热,说不上舒服。 阳光很刺眼,晏冉站在一处阴影的地方,厉穆很快就上来了。 两个人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望着 厉穆一言不发地望过来,深黑眼眸幽深无光,板正锋锐的脸庞不带一丝情绪,好似全然变了一个人。 刹那间,晏冉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晏冉先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 厉穆张了张嘴,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虎牙,可是没有那时候的阳光,而是锋利。 “没去哪儿啊,玩了几天而已。” 他说的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像是在敷衍。 晏冉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把插在裤兜里的手给抽了出来,她的腕骨很白,指节漂亮修长。 少年看他一眼,表情淡漠地从口袋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漆黑浓密的眼睫毛垂下,狭长的眼眶,淡色的唇,透着说不出来的薄情。 伴着青白烟雾抬起下巴时,她将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的身上。 “——和我说实话吧,你到底怎么了?” 晏冉声音华丽沙哑,打在耳膜上,不知为何,他的心头顿时窜上一股汹涌的火。 愤怒与狰狞混合成裹着石头的泥土在他的唇齿间艰难磋磨,割着喉咙,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千万把推出刀鞘的利刃,威慑力十足。 “我很好,我好的不行。”他一字一顿,字字咬重,“你不需要假惺惺的说这些话,让人看着不嫌假。” 晏冉愣住了,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男生,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他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两个人不是没有吵过,不是没有打过,但从来都没有冷战过这么长的时间。 更何况那件事情本来就是厉穆的不对,晏冉会出手,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是厉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厉穆胡作非为。 晏冉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一件事情只要没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就不会太计较。 而厉穆明显因为那件事情,对晏冉产生了怨恨。 “你什么意思?”晏冉皱着眉,一点阳光透过的阴影射在了她的脖子上,像是无形的铁链,苍白又禁欲。 厉穆胸膛起伏,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双手抱肩。 他很高,看人的时候几乎是居高临下。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废话的话,那我很抱歉的告诉你,我没有时间。” 说完,厉穆真的转身就要走,没有一丝犹豫,是真的不想待了。 “厉穆!” 晏冉在他的身后出声制止住了。 厉穆就真的停不下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乖巧的停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0) 他对于自己这个反应感觉到很懊恼,眉眼间的抑郁更加深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 晏冉这么问他。 厉穆沉着脸,一言不发。 晏冉从他的沉默中已经知道了答案,把手中的烟给掐灭,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平淡。 “那你走吧。” 厉穆的背影高大健壮又僵硬。 最终他还是没有转过头,离开了。 · 宋闻璟丢了酒吧的那份工作。 那次下药,宋闻璟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无非就是嫉妒,晏冉来了酒吧那几次,点的都是过几万上好昂贵的酒,他从中也抽取到了不少的提成,自然有些人看不过去,眼红了,才想出了这个下三滥的手段。 宋闻璟想清楚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把人拖到巷子里面狠狠的打了一顿。 而他也因为无故旷工,丢了这份工作。 其实对于酒吧这份工作,对于宋闻璟来说,收益是最高的,也是比较轻松的,丢了这份工作之后,他也断了一份经济来源。 只能去做杂货,忙到很晚才回宿舍。 晏冉还没有睡,坐在床上打游戏,听到动静之后,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宋闻璟关上了门,嗯了一声。 晏冉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这种干净的颜色更衬得她整个人白得都要发光了,短裤里露出的两条腿也很白,白到连脚趾头都白。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房间里出了一股沐浴乳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冲淡了这间寝室的冷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宋闻璟洗完澡,他洗的很快,几分钟就解决了。 一边擦头发,一边用余光去看坐在床上的人。 他头发很短,没擦一会儿就干,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挑灯学习。 晏冉打游戏打到一半突然的口渴,直接挂机,下床倒水喝。 扭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几口水。 宋闻璟一半的心神在作业上,另一半却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的身上。 透明的水珠顺着少年雪白修长的脖子滑下,随着吞咽的动作遁入睡衣宽松的衣领,看起来很涩气。 宋闻璟不经意地瞥见,眼底飘忽了一瞬。 仿佛似有所感,少年指节拈着衣领水珠,稍微侧过眸子。 眼尾微挑,说不出来的慵懒,还掺杂着一丝丝的玩味。 冷不丁撞上她的目光,宋闻璟这才窘迫的发现自己看的出神了,瞬间尴尬不已,慌张的离开了视线。 宋闻璟当然还感受到晏冉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沉稳,其实攥着笔的手心早就出了一手的汗。 “宋闻璟,你天天忙的这么晚,是在外面做兼职吗?” 晏冉突然这么问,宋闻璟写字的手一顿,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过去,“是。” 晏冉很自然的说:“明天带我一个呗。” 此话一出,宋闻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晏冉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自己之前还一口一口的贫困生,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是有点打自己的脸。 但是也没有办法,任辞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晏冉手底下有小钱的,但是耐不住她就是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没剩下多少。 总不能去到处借钱吧。 虽然一定是可以借到的,可这对晏冉来说实在是丢脸,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赚的自在。 宋闻璟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又像是吃错了药,否则怎么会一再说出这种近乎多管闲事的问题:“为什么?” 他其实不应该这么问的,因为像晏冉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晏冉说的那些话也许是玩笑,或许是心血来潮,反正不足以他去过问。 晏冉靠在书桌旁,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是直勾勾的目光,没有恶意,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对视了几秒,宋闻璟察觉自己心跳略微加快。 ……果然还是,受不了。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琉璃一样,像勾人的妖精。 她真的全身上下都完美至极。 当她垂着眼帘的时候,看起来有些落寞。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缺钱啊,不然我是脑子有病吗?” 晏冉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可是晏冉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带着晏冉一起挣钱,这可不是一个好方法,就像是带着一个拖油瓶,除了添麻烦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应该是拒绝的。 可是宋闻璟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晏冉的任何要求,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些许可怕,但依旧沉稳随和,看起来依旧冷静,“好。”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晏冉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系统提示音:【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晏冉笑了起来,在赤白的灯光下,眉眼弯弯,淡色的唇瓣荡漾着春水般的涟漪,鼻尖上的红痣就如同朱砂痣般。 她笑的漫不经心,而宋闻璟大脑空白。 “那就一言为定了。” 宋闻璟的耳垂泛起红意,渐渐向下蔓延到了脖颈,又发出沉闷的嗯。 晏冉笑话他:“你是呆子吗?还是读书读傻了?嗯嗯嗯的,像个闷葫芦。” 宋闻璟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身边也没有几个是能说的上话的,有时候沉默起来就可以一天都不说话,孤僻又古怪,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可是晏冉这么说了,他又不是很高兴,反驳道:“我不是。” 连反驳都这么正经。 晏冉就是一个坏心眼,宋闻璟越是这么正经,她就越想逗人。 “宋同学,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可以好好罩着我啊。” 少年低眸含笑,眼尾泛红,那么看着他,让人有种深情,被爱着的错觉。 宋闻璟第一次尝试到了被人依赖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可他的心依旧跳的很快。 在心跳似乎要抵达最高的阈值时,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快速奔涌。 “好。” 宋闻璟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涩然,对上了晏冉的眼,很是认真执着,明显是记在了心里。 晏冉见男生这副傻愣愣的样子,笑的肚子疼,眼尾都红了。 “你可真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1) 宋闻璟做兼职的地方,比晏冉想象的还要……累。 宋闻璟长得高高大大的,搬货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他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但对于过于单薄的晏冉来说,那是很大的挑战。 宋闻璟干活起来很利索,效率也高。同样是一样的工作量,他比其他人却是要提前干完。 晏冉偶尔有空的时候会看上几眼,男生肌肉微微隆起的地方,看起来真的很有爆发力。 晏冉从小到大没有干过重活,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吃苦,她力气不算大,那就少搬一些,虽然效率不高,但起码也不会太艰难。 其实一开始工作人员看晏冉这样子,是不想要她的。 这种人,看起来就娇娇贵贵的,不是干这个活的料。 不知道后来宋闻璟跟那个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最后对方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宋闻璟,你渴不渴啊?” 太阳晒的要命,空气中流动着炎热的气息更是令人窒息。 少年苍白的皮肤已经被晒成了粉红的颜色,还有隐隐发红的趋势,她脸上甚至出了一些汗,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 宋闻璟抬起脸,露出了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庞。他剑眉星目,是少见的英挺长相,此刻脸色微沉,“你的脸好红,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晏冉看了一眼自己的货,还有蛮多,够她搬的了,“算了吧,我再搬一下吧。” 既然她都已经准备自己挣钱,那就准备了吃苦,心里就是有一股劲儿,想要打任辞的脸。 你看,没有你,我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可以把自己养活,我并不是只能趴在你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宋闻璟垂下眼帘,只见晏冉脸上脖子都出开始泛着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红,手臂上也是。 她还一脸不在意的表情。 宋闻璟只觉得胸膛里气不打一处来,他眸色微深,随即抓起人的胳膊就是一拽。 晏冉被他拉了过去,莫名其妙的,“你干嘛呢?” 宋闻璟脸色依旧是沉着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的钞票,他语气不太好地道,“我渴了,你去给我买水。” “好小子,都开始指挥起我来了。”晏冉吐槽着,但手还是很诚实的,拿走了那十块钱。 没有办法,晏冉现在是真的很穷。 商场在楼上,最顶楼,空调凉飕飕的吹,一下子就吹走了身上的热气,很是舒服。 · “诶,小宋啊,这边不是你的货吧。” 原本高耸着的箱子,被搬走了一半,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在其中。小麦色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了微亮的颜色,结实的肌肉线条紧绷出来的弧度很性感。 宋闻璟抬起眼皮子,然后抬起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他的衣服上蹭了灰,脸上也是,“嗯。” 对面的人也知道宋闻璟和晏冉是同学,笑着打趣。 “你俩关系真好,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干这活的命,还是让她早点走人吧。” 宋闻璟用力地抿了一下唇,又沉沉的嗯了一声。 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手脚快麻利搬东西,没过一会儿,那几个箱子都被他搬的差不多了。 汗水在他身上都沁出了一层湿漉漉的痕迹,眉眼依旧锋利。 晏冉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买会儿水的功夫,男生就已经帮她把那些货物快搬完了。 等晏冉走了过来,宋闻璟很自然的说:“我的活干完了,就帮你搬了几个。” 何止是几个啊? 晏冉把手里的一瓶冰水递了过去,沉默了一下,“不必这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完成。” 宋闻璟的手掌又大又烫,还带着寒气的矿泉水在他手心里冒着水珠,他垂下了眼睛,不说话。 喝完了一瓶水又闷声不吭的帮晏冉搬。 宋闻璟一下午几乎没有停过,等已经完成了任务,他身上那件衣服已经差不多被汗水给弄湿了,健壮的腿部强有力的站直,然后掀起眼皮子,用手指抹了一把脸上。 晏冉也累出了一身的汗。 工资是日结的,晏冉手里拿着两张红票子,很大方的给了一张宋闻璟。 宋闻璟没有接,眼镜带着疑惑的看着她。 晏冉解释,“给你你就拿着,我今天也没干多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宋闻璟皱了一下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不要。” 说完就转过身,不看晏冉,很幼稚。 晏冉挑了挑眉,笑了起来,有点吊儿郎当,“就当时帮我存着行不行?这个人花钱没有数。” 宋闻璟顿了一下,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你很缺钱吗?” 晏冉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对啊,很缺。” 她从口袋里掏了盒烟出来,打火机亮起,眼中便多了两簇明灭不定的火焰,她叼着烟,看起来有点痞气。 晏冉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名牌,脚上穿着的鞋子甚至是将近万数字。 这样的人不可能缺钱。 宋闻璟有些烦躁。 他不可能让晏冉一直跟着他做兼职的,因为他做的都是靠力气的,很累,完完全全就是卖体力。 晏冉肯定是吃不消的。 他以为对方坚持不了多久,因为晏冉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吃苦的人,却不曾想晏冉真的坚持了下来,而且没有任何的怨言。 宋闻璟反而还先燥了起来。 “我可以给你钱。” 这句话说出来,不要说晏冉了,宋闻璟自己都大吃一惊。 这句话怎么能说的出口呢?相比于晏冉,他才是那个贫困生好吗? 现在是个贫困生对着少爷说,我给你钱,怎么听怎么看都好笑。 晏冉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已经代表了所有。 宋闻璟眼神暗了下来,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劣质的烟,点了根烟自顾自的抽着,很快烟雾弥漫,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我不是开玩笑。”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我还存了一些钱,你要是实在是缺钱,我可以……” 晏冉没听他的,把手上还没有抽完的烟给掐,顺手把宋闻璟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微凉的指尖在他唇瓣上一触即逝。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2) “好学生学什么抽烟?” 晏冉指尖还夹着宋闻璟的烟,星火燃尽,还剩小半截,她把烟给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 宋闻璟想说,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学生,他什么坏习惯都有,除了学习好之外,没有任何的优点。 他会抽烟,会喝酒,会打架,什么都会,就是和好学生不沾边。 宋闻璟很高,看人的时候都是有点居高临下,他很平静的陈述着事实,“我不是好学生。” 晏冉轻笑了一声,很显然并没有把他这句话当真,宋闻璟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晏冉还在笑话他,“你怎么这么蠢呢?我之前还总是欺负你,找你麻烦,现在你又要给我钱,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 宋闻璟的怜悯心和良心少的可怜。 可是晏冉不一样。 如果一定让他说出一个所以来,宋闻璟无法说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就是不想看到晏冉那么狼狈的样子。 尊贵的王子难道不应该活在城堡里吗? 两个人走到了公交站牌处等车,现在的时间段没有多少人,席卷着热气的风吹拂着发丝,没有带来一丝冰凉。 她靠在站牌上,晏冉笑着看着他,那双清透如同琉璃般的眼眸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看的透透的了。 她在笑,这种笑容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你不会该是……喜欢我吧。” 宋闻璟的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但是下一秒,晏冉说出来的话,让他浑身血液倒流,就连脸上也慢慢褪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可千万不要喜欢我,不然我们可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她的声线还是那么的华丽好听,宛如天使的吟唱,可是说出来的话又如同恶魔的咒语。 “我……” 宋闻璟下意识绷紧了神经,神情有些无措。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唇瓣干裂,毫无血色。 并不喜欢你,这几个字就像卡在喉咙里似的,完全吐不出来,像是含着根刺,扎痛了他的声带。 高高大大的男生,自认为冷静,其实眼中的无错早已暴露了出来,却还在强撑着,很可怜。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晏冉愣了愣,很显然,男生的反应也对她的意料之外。 她伸出手,拉住了男生粗糙的手掌,宋闻璟不受控制的紧紧攥紧,掌心满是冰凉黏腻的冷汗。 “怎么了?”晏冉的语气有点担忧,“宋闻璟,宋闻璟?” “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宋闻璟像是被晏冉的声音给惊扰到,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魂也跟着回来。 他主动松开了手,除了眼底有些阴郁之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很冷静的回复。 “我没事。” 晏冉的手停在半空中,蜷缩了一下,最终也收了回来。 原本还是很和谐的气氛不知何时沉寂了下来。 晏冉抬头看着落日余晖,余光却暗暗的注视着旁边的男生。 宋闻璟的身体里仿佛被点了一把暗火,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他的四肢百骸心脏肺腑,让他烦躁气闷。 心里一阵阵酸涩刺痛。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8%!】 回到宿舍后,宋闻璟也是异常的沉默。 宋闻璟本身就是一个沉默到死寂的人,但之前在晏冉的面前还是会有点不同的。 现在两个人好像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晏冉和宋闻璟不一样。 宋闻璟放学之后做完兼职,第二天起早也就可以认真刻苦的学习,而晏冉连十分钟都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睡死了过去。 讲台上的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 宋闻璟无意间回头了好几次,晏冉都是趴在桌子上的。 到了放学,晏冉才来了精神。 今天宋闻璟值日,晏冉就坐在位置上等他。 男生身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他长得很高,皮肤其实是有点黑的,但那耐不住有一张好看的皮囊,添了几分野性。 校服应该穿了蛮久,一中的校服每一个学期都会换,自然也会交钱,宋闻璟身上穿的恐怕还是高一,洗的很干净,衣角都发白了,黑色的瞳仁却暗得连光都照不进去。 看起来活的这么辛苦的一个人,到底是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找另一个人说我把钱给你。 晏冉一直都想不通。 打扫完卫生,宋闻璟背着书包,扭头说。 “走吧。” 晏冉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向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并肩走着,一高一矮,影子交叠。 晏冉从口袋里翻了翻,翻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果。 她给了宋闻璟。 为什么要给宋闻璟呢? 因为宋闻璟看起来很苦,她想让宋闻璟甜一点。 不止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生活。 宋闻璟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少年手心的糖果,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少年一身蓝白的校服,左耳上宝蓝色的耳骨钉闪闪发亮,发丝蓬松,眉眼精致,像是一尾蓬勃的热浪。 宋闻璟接过,指尖划过了少年白嫩嫩的手心,带起了一阵的灼热。 吃进去的一瞬间,舌尖弥漫上一股浓郁的橙子味。 很甜。 这两个人的组合很奇怪。 一个一中最贫困的好学生。 一个一中背景最大的坏学生。 走在一起,诡异中又透着一丝丝的和谐。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震惊,有人好奇。 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宋闻璟没有去搬货物,虽然赚的多,但是晏冉吃不消,他找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在书店整理书籍,工资虽然低,可胜在轻松。 当有人来问宋闻璟找书的时候,他可以清晰的说出位置。 而且还会修电脑,装订书桌。 宋闻璟真的很厉害,他好像什么都会。 晏冉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带着惊奇,似乎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宋闻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宋闻璟。”晏冉的眼睛亮亮的,里面好像有繁星,“我发现你好厉害啊。” 在这一秒里,只因这句话,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宋闻璟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3) 晏冉长得很好看,是突破性别的好看,那种好看是没有边界的,这种美吸引所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像飞蛾扑向火,哪怕燃烧自己,也想冲过去温暖这个人。 晏冉虽然名声不太好,会惹事,出了名的刺头,不服管教,老师的头疼对象。 可是这样的痞气,也是同时吸引着人。 沈棠之就是其中,之前在打球的时候,沈棠之经常就来送水,虽然晏冉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但是沈棠之该来还是来,该做的还是做。 总之沈棠之是第一个不惧怕少年耀眼的人。 晏冉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引起了“血光之灾”。 晏冉是个小霸王,活脱脱的二世祖,只有她打别人的份。 而今天,她被人给打了。 不要说其他人震惊了,就连晏冉自己都震惊了。 晏冉刚上完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有个男生逆道而行,晏冉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直到那个人冲到了晏冉的面前,不由分说照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晏冉完全猝不及防,没有任何的防备,直接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男生见状,凶狠的提着她的衣领,又是一拳。 被打了两拳的晏冉回过了神,反手冲着男生硬邦邦的腹部就是一拳,两个人瞬间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这动静闹的挺大的,而且就在走廊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旁边都是教室,两个人打的太凶了,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出来制止,还是有人先反应过来给忙,赶到办公室去找老师。 晏冉会打架,而且还不错,但是耐不住那男生真的是牛一样的力气,不要命似的,晏冉挨了好几拳,一瞬间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男生神色凶戾,呼吸粗重,语气高昂。 “你这个渣男,沈棠之对你那么好,你却那么对她,她只是个女孩子,你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让她舔着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男生眼中都是怒火和嫉妒,神色是不加掩饰的凶狠,好像恨不得在晏冉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血气方刚的,天不怕地不怕,不畏权势,凭着一腔的热血,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真的是天真又愚蠢。 晏冉被压着,嘴角青紫,她很白,一点点颜色在她的脸上就无比的鲜艳,眼尾也泛着红,冷冷的盯着他看。 晏冉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 是这本小说里的痴情男配。 对女主一见钟情,求而不得,又苦苦暗恋,最终暗淡退场。 可以说的上是女主身边的护花使者,忠心耿耿的护卫。 晏冉捏起了拳头,抬起了膝盖,刚想把人给顶走,身上突然一轻。 宋闻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一把揪住那名男生的后衣领,真的是把人给提起来的,把人狠狠的一甩在墙上,照着肚子就是一脚,直把人踢得在地上缩成了虾米,拳脚雨点般落下,招招要命,虽一句话不说,周身却带着令人恐怖的戾气。 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漠的,除了下颚线崩的紧之外,没有任何的情绪。 看起来不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处理垃圾。 而往往是这种过于平静的表情和他手上那拳拳到肉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冉从地上爬了起来,衣领乱七八糟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闻璟,有些震惊。 旁边围观的人像是被吓到,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出声。 原本都已经冲破人群的厉穆停了下来,眉眼之间的焦虑和急迫一切都凝固着。 晏冉摸了一下嘴角,眼尖的看见有人带着保卫处和老师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宋闻璟的手腕,硬生生的制止住了他。 “别打了,老师来了。” 对于老师和保卫科的人,晏冉当然是并不害怕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打架被抓到,而且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就算是被看到了,无非就是通报批评,写几个字的检讨,小事化了,就解决了。 可是宋闻璟不一样。 像他这种,可能会直接逼的退学。 宋闻璟的手腕被拉住,结实的手臂的肌肉还是紧绷着的,看着晏冉的时候,眼底的情绪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更像是……兽性。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 漆黑的瞳孔狭小失焦,弥漫着猩红,眼睛上覆着一层病态的阴郁,遮蔽了所有的光,只余一片无休无尽的黑暗。 他很平静的,甚至是一种死寂的状态。 就像是一潭永远都翻不起波澜的湖泊。 男生痛苦的劝缩在地上,连呼吸都带着一抽一抽的痛意,而宋闻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好像只是个单纯的旁观者,动手的不是他,把人打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人也不是他。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样的他,让晏冉无比陌生,当下不由得愣了片刻。 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地上的男生踉跄爬起,蓄力之后拳头直直对准宋闻璟的后脑打来。 可宋闻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还傻傻的盯着她看。 宋闻璟动作呆滞到几乎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人还处于一种很诡异的状态,捏成紧紧的拳头的骨节上沾着血迹,就像是粘稠的液体,粘在了他的身上,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中,恶心至极。 眼前一黑,他被人抱住了脑袋。 几乎整张脸都埋到了对方的脖颈处,鼻尖上那浓郁的香气是那么的熟悉。 他以一个被保护的状态被人给抱住了。 宋闻璟的瞳孔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喉咙一下是卡了一根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他听到了头顶处传来对方忍痛的闷哼声。 心里突然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像是一把剑刃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的黑眸腾的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那双眼中,如恶鬼嗜血。 晏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抱紧了男生的脑袋,压抑住了他神经质的颤抖。 “你不要冲动,我没事,我没事的。” 她是小声在宋闻璟耳边说的,因此还没有人察觉到宋闻璟的不对劲。 厉穆眼梢微红,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身冷意,犹如狂风骤雨。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4) 她嘴上一向是不留情面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着,手却没有松开。 宋闻璟第一次这么失态,晏冉抱着他,衣角带着香气,怀抱就像暖阳一样,和煦舒服,呼出来的气息很平稳,很难想象一向吊儿郎当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无一不指出她有多么的担忧。 她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宋闻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印在心口上的那层疤,之前鲜血淋漓的过往,没有必要再撕裂一次,或者在捅一刀,就应该慢慢的被淡忘,被遗忘,直到消失不见,连疤都没有。 就当是宋闻璟在冲动吧。 每个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 宋闻璟没有什么不同,在晏冉的眼中,宋闻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 晏冉的睫毛抖了一下,弯起来的弧度带着天然的眼线,语气轻浅,“……谢谢。” 宋闻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了片刻怔愣。 完全没有想到晏冉会说谢谢。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么的狼狈且糟糕,就像怪物,没有理智的野兽。 这样的人,也值得被感谢吗? 宋闻璟的瞳孔颤动着。 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么的单纯,或者从小保护的太好,在善意且殷勤堆积的堡垒中长大,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任何的阴暗。 不然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被他吓得慌张逃离,再不济,总该带几分异样的目光,觉得面前这个人精神异常,离开之后就断绝来往。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谢谢—— 很少人会对他说谢谢,因为宋闻璟是一个很自私且自我的人,他孤僻的把所有的人都隔开,因为他比任何人清楚自己与众不同。 他不是个正常人。 晏冉抱着他,身上散发着青涩的香气,他在对方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宋闻璟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头开始弥漫一阵酸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直僵持在身侧的手臂蓦然拥了过去,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那力道很大,好像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头,血肉里。 落到身上的,一滴滚烫的熔 岩。 他的脸埋在了晏冉的脖颈处,蹭着那细嫩的肌肤,感受着温凉的体温。 扑通。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又飞快地加速起来。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所有的感官只被眼前的这个人侵占,带着极为浓烈的存在感。 全数都放大了起来。 这个拥抱是那么的灼热而又小心翼翼。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和人拥抱过了。 自从父母去世过后,他和孤儿没有什么区别,从来都没有人想给过他一个拥抱,而他也从来都不需要。 直到现在…… 宋闻璟闭眼,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他轻轻的问,有些飘渺不定,“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不怕他刚才那病态又丑陋的样子,不怕他超出了正常范围内的行为与动作。 晏冉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 她拉拢着眉眼,少了一份漫不经心,“你在开玩笑吗?” “我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屑,好像他刚才问的问题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宋闻璟突然挺想笑的。 就像是躲在阴暗腐烂的角落里待久了,当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虚无,甚至被那温暖的温度给烫的想要缩回去。 可晏冉并不给他缩回去的机会。 他从来都不知道阳光是这么的耀眼,这么的令人贪恋。 宋闻璟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隐约之中,晏冉好像感受到自己的颈间的皮肉传来一丝丝凉意,似乎有液体在滑落。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按住了男生的后脑勺。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高大健壮的男生蜷缩着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的她怀里,明明是个大块头,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脆弱,像只受伤的雄狮。 · 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一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随着排名的上下位置也会经常调换,排名前三名的人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同桌。 晏冉每次都是垫底的,无疑是坐在最后一排,一天下来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也从来都不管。 宋闻璟每次都是排名全校第一,甩第二名十几分,老师眼中的大宝贝,好学生。 但是今天这个好学生去做了一件让所有老师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因为他说要和晏冉做同桌。 不只是老师,就连晏冉也有些吃惊。 晏冉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完全不是读书的料,根本就学不进去,一看文字就头疼,犯困。 这毛病从小就有,根本就改不了。 而晏冉也从来都不靠成绩出人头地,高中毕业后可能就会被打包送出国,混个文凭。 宋闻璟看着晏冉,漆黑的眼眸很深沉,涌动着晏冉搞不懂的情绪,“我想和你一起坐,和我坐吧。” 这是个乞求,但男生的语气不容置疑。 晏冉其实不太愿意,但是男生下一句就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同桌。” 瞧瞧多么可怜,班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做他的同桌——阿呸! 明明就是宋闻璟不愿意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常年霸着两个位置,老师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不然宋闻璟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同桌?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呢,但又没有办法,宋闻璟实在是太难以接近了,一般人真的是扛不住那压力。 晏冉果然是受不了他这样,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眉眼压低,琥珀色的眼眸漂亮的像透明的琉璃珠,“好吧好吧,看你这可怜样,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因为这件事情,班主任还特意把晏冉叫过去谈话,无疑就是怕晏冉带坏好学生,耽误宋闻璟学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5) (晚点刷新一下宝贝们) 她嘴上一向是不留情面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着,手却没有松开。 宋闻璟第一次这么失态,晏冉抱着他,衣角带着香气,怀抱就像暖阳一样,和煦舒服,呼出来的气息很平稳,很难想象一向吊儿郎当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无一不指出她有多么的担忧。 她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宋闻璟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印在心口上的那层疤,之前鲜血淋漓的过往,没有必要再撕裂一次,或者在捅一刀,就应该慢慢的被淡忘,被遗忘,直到消失不见,连疤都没有。 就当是宋闻璟在冲动吧。 每个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 宋闻璟没有什么不同,在晏冉的眼中,宋闻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 晏冉的睫毛抖了一下,弯起来的弧度带着天然的眼线,语气轻浅,“……谢谢。” 宋闻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了片刻怔愣。 完全没有想到晏冉会说谢谢。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么的狼狈且糟糕,就像怪物,没有理智的野兽。 这样的人,也值得被感谢吗? 宋闻璟的瞳孔颤动着。 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么的单纯,或者从小保护的太好,在善意且殷勤堆积的堡垒中长大,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任何的阴暗。 不然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被他吓得慌张逃离,再不济,总该带几分异样的目光,觉得面前这个人精神异常,离开之后就断绝来往。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谢谢—— 很少人会对他说谢谢,因为宋闻璟是一个很自私且自我的人,他孤僻的把所有的人都隔开,因为他比任何人清楚自己与众不同。 他不是个正常人。 晏冉抱着他,身上散发着青涩的香气,他在对方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宋闻璟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心头开始弥漫一阵酸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直僵持在身侧的手臂蓦然拥了过去,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腰,那力道很大,好像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头,血肉里。 落到身上的,一滴滚烫的熔 岩。 他的脸埋在了晏冉的脖颈处,蹭着那细嫩的肌肤,感受着温凉的体温。 扑通。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又飞快地加速起来。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所有的感官只被眼前的这个人侵占,带着极为浓烈的存在感。 全数都放大了起来。 这个拥抱是那么的灼热而又小心翼翼。 宋闻璟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和人拥抱过了。 自从父母去世过后,他和孤儿没有什么区别,从来都没有人想给过他一个拥抱,而他也从来都不需要。 直到现在…… 宋闻璟闭眼,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他轻轻的问,有些飘渺不定,“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不怕他刚才那病态又丑陋的样子,不怕他超出了正常范围内的行为与动作。 晏冉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 她拉拢着眉眼,少了一份漫不经心,“你在开玩笑吗?” “我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屑,好像他刚才问的问题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宋闻璟突然挺想笑的。 就像是躲在阴暗腐烂的角落里待久了,当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虚无,甚至被那温暖的温度给烫的想要缩回去。 可晏冉并不给他缩回去的机会。 他从来都不知道阳光是这么的耀眼,这么的令人贪恋。 宋闻璟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黑暗。 隐约之中,晏冉好像感受到自己的颈间的皮肉传来一丝丝凉意,似乎有液体在滑落。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按住了男生的后脑勺。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高大健壮的男生蜷缩着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的她怀里,明明是个大块头,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脆弱,像只受伤的雄狮。 · 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一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试,随着排名的上下位置也会经常调换,排名前三名的人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同桌。 晏冉每次都是垫底的,无疑是坐在最后一排,一天下来不是低头玩手机,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也从来都不管。 宋闻璟每次都是排名全校第一,甩第二名十几分,老师眼中的大宝贝,好学生。 但是今天这个好学生去做了一件让所有老师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因为他说要和晏冉做同桌。 不只是老师,就连晏冉也有些吃惊。 晏冉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完全不是读书的料,根本就学不进去,一看文字就头疼,犯困。 这毛病从小就有,根本就改不了。 而晏冉也从来都不靠成绩出人头地,高中毕业后可能就会被打包送出国,混个文凭。 宋闻璟看着晏冉,漆黑的眼眸很深沉,涌动着晏冉搞不懂的情绪,“我想和你一起坐,和我坐吧。” 这是个乞求,但男生的语气不容置疑。 晏冉其实不太愿意,但是男生下一句就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同桌。” 瞧瞧多么可怜,班里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做他的同桌——阿呸! 明明就是宋闻璟不愿意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常年霸着两个位置,老师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不然宋闻璟成绩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同桌?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呢,但又没有办法,宋闻璟实在是太难以接近了,一般人真的是扛不住那压力。 晏冉果然是受不了他这样,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眉眼压低,琥珀色的眼眸漂亮的像透明的琉璃珠,“好吧好吧,看你这可怜样,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因为这件事情,班主任还特意把晏冉叫过去谈话,无疑就是怕晏冉带坏好学生,耽误宋闻璟学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6) 宋闻璟一直都低着头,并不知道宿舍的门慢慢的被人心虚的推开。 那个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偷偷摸摸的进去。 她一直余光去偷偷看男生,只可惜男生是背对着她的,低着脑袋,她什么都看不到。 却能感受到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复杂又黑暗的气息。 晏冉从来都没有对人服过软,她骨头硬,小时候经常被打被骂,却还是不改。 长大了更是无法无天,不管她是对是错,没有人敢真的追究责任,每次都任辞在后面擦屁股,更加不存在什么道歉了。 以至于现在晏冉纠结的要命。 总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然宋闻璟可能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也不是一定要宋闻璟理她,毕竟宋闻璟还是帮过她的……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晏冉觉得自己脑容量真不够了,后面就不愿意在想了。 直接叫了一遍男生的名字。 “宋闻璟。” 沉默没有人回应,宿舍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她一声好像都有回音似的。 晏冉又叫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应。 晏冉站了起来,弯腰凑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在一个过度亲密的距离里,呼吸交缠间,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 “宋闻璟。” 宋闻璟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晏冉都被他这样的状态吓了一大跳,伸出温凉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有些着急,“你,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闻璟一动不动,那双瞳孔紧紧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无数遍确认了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晏冉脸上那几些担忧的表情是那么的生动鲜明, 在他混乱迷茫的目光下,晏冉抱住了他。 晏冉这次没有再犹豫,说出了心底的话,“对,对不起。” 这毕竟是她首次道歉,多少还是有点笨拙和不自然。 热气喷洒在男生颈间,引起一阵颤栗的轻痒。 宋闻璟瞳孔骤然缩紧,四肢百骸彻底僵在了原地,猝不及防被晏冉伸手抱住,心里涌动着的那种黑暗阴郁又病态的污水瞬间变成了泡沫,耳朵发红发热,一股莫名的痒意顺着尾椎骨遍袭了全身。 原本坠入冰窖的心脏在冰冷得近乎停止跳动的时候,突然砰砰一下,猝不及防地狂跳了起来。 宋闻璟不知为什么,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绷着。 第一句道歉的话说了出来,后面的话就变得无比的顺畅。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的确是我有点任性了,那些话都是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应该是一个很少道歉的人,有点别扭,但是又含着浓浓的真诚,宋闻璟的心,像是泡在的硫酸里,又痛又痒。 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一把将人拥进怀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才好。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也仿佛在一瞬间被光照亮。 空气有了片刻静默,恍惚间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响彻着双方的耳朵。 台灯的光亮温暖并不刺眼,就像少年一样,照在了人的身上,引来了一股的暖意。 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没有谁松手,没有谁舍得松手。 紧贴着,温度交叉。 一个温凉,一个滚烫。 好像永远都不会冷却。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9%!】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 此后,晏冉开始了她的学习之旅,那真的是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生活,但是晏冉还是坚持下去了。 这几乎让全班的人连带着老师的大吃一惊,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师观察了几天,发现晏冉并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这简直让老师狂喜,每次都会暗戳戳的表扬晏冉,提高她的积极性,心里很是欣慰。 还特意给晏冉的家长了个电话,假装不经意间说到这个话题。 · 任辞接到了学校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晏冉又在学校惹事了,心里失望又不耐,对于这个永远都不省心的“弟弟”,他真的很想撒手不管,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所以当接到电话的时候,任辞想到晏冉傲慢无知又愚蠢,眉心多了几道褶痕。 他对于那天的事情,心里依旧余怒未消,不等老师说什么,就先一步开口。 “晏冉犯了任何事,该罚就罚,没有必要通知我。” 任辞的语气生硬,他冷着一张脸,冷峻的面庞上充满着极强的压迫力,他失望至极,心里又是一阵怒意。 “不,不是的。” 电话那头的老师明显被男人这么冷硬的语气给吓到了,有一瞬间的停顿,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解释,“晏同学这几天都很乖,没有惹事,相反,最近几天晏同学上课都没有在开小差,上课也认真听讲,懂事了不少呢。” 任辞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了脸上,冷意转变为惊讶。 过久的沉默让老师疑惑。 “请问晏同学的家长还在听吗?” 任辞回过神,连忙说:“在听。” 老师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无非就是那几点,从语气当中也可以看出老师有多么的激动。 任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晏冉为什么改变,又喜又怀疑。 要说是晏冉主动想通了,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过于冷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意,弧度锋利的薄唇也抿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秘书一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活脱脱的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高冷的老板会露出这么慈祥的表情。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7) 晏冉咬着笔头,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精致浓艳的眉眼拉耸着,看仇人似的盯着试卷,迟迟没有下笔。 带着耳机背诵单词的宋闻璟一直都注意晏冉的一举一动,见此,他走了过去。 晏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啊——我要疯了,这个题目我真不会。” 宋闻璟看了一眼,是高一最简单的题目了,俯下身,拿着笔讲解起来。 对于晏冉来说比天书还难的题目在宋闻璟的口中好像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晏冉恍然大悟,还真被她摸到了门路。 宋闻璟只是稍微的提示了一下,晏冉就自己算出来了答案。 “我明白了!”晏冉算出了答案,一下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溢满在胸口,这种事让她迫切的想和旁边的人分享。 一转头,就意外的撞入了男生漆黑深邃的眼眸。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宋闻璟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离开视线。 宋闻璟盯着晏冉浅色优美的唇瓣,像是着了魔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宿舍里的灯光是冷调的,窗帘紧闭着,莫名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身边涌动着。 宋闻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喉结狠狠地滚动着。 他是清醒着沉迷。 明明是应该离开,明明应该立马阻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他的眼睛和他的身体,都完全不受控制,喉咙干涩的要命,像是渴极了,连续吞咽了好几下,却依旧解不了渴。 少年的脸在灯光下没有任何的瑕疵,白玉温凉,红痣鲜艳,睫毛颤抖的像蝶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也没有动。 宋闻璟紧张出声:“晏冉……” 他以为自己吐字很清楚,其实那细微的声音就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放,就好像只是唇形动了一下,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晏冉像是受惊了,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无措似的,“怎,怎么了。”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晏冉的眼睛,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宗凌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手心是汗,晏冉假装平静,像是很轻松,如常般的说:“我可以亲你吗?” 她说亲的时候,正常至极,就像是说吃饭那么简单。 看起来就好像跟无数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惯犯。 她不止亲过我。 这个事实,让宋闻璟感到烦闷,甚至心脏有些抽搐般的痛楚。 空调散发着冷气,里面的温度是正常的,并不寒冷,可那些恍若坠入了冰窖,刺扎般地冷意让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那种感觉如同僵冷的心脏被丢在了油锅里面炸,肆意的翻滚,然后又被丢进了冷水里,忽冷忽热,产生了一种让人恨不得捏烂到鲜血淋漓的痒意。 密密麻麻就像人是一条都是一样吞噬着他的人性,毒液混杂着愤怒,嫉妒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丑陋可憎、不能对外人言,甚至是宋闻璟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男生紧紧抿着薄唇,眼底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翳,张扬舞爪的野兽在里面咆哮。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6%!】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7%!】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耳边系统提示的声音像是要在耳边给炸开,还有系统抓狂的声音,晏冉像是没有听到。 她靠近,那张比天使的还要漂亮的脸,泛红的眼尾几乎让人做不出想要拒绝的任何举动。 宋闻璟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缓缓靠近自己,鼻翼间充斥着晏冉身上特有的香气,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情欲的藤蔓。 晏冉的表情是那么的随意,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手心有很多话,也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宋闻璟哑声开口,带着几分嘶哑和阴郁,“你……” 他顿了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应该字正腔圆的说。 不行。 不可以。 可他的嘴唇刚张开,柔软如同花瓣般的拇指落在宋闻璟唇边,她像是青涩地,笨拙地地摩挲了一下对方浅色的唇。 宋闻璟狠狠的抖了一下,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柔软的触感牵引着大脑神经,让那种不知名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宋闻璟双手攥紧,骨头都发青,发出了咯咯咯恐怖的声音。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其实更像是宋闻璟主动。 是他附身,靠近着晏冉。 哪怕晏冉的脸向他凑近,他都没有躲一下。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他心如擂鼓,知道晏冉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 一股徒然无力的感觉忽然遍袭全身,说不清原因的那种,就连简单的偏头避让都做不到,他甚至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像疯狗一样啃咬过去。 而晏冉也离宋闻璟越来越近。她安静而又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险些触碰到宋闻璟的脸颊,鼻尖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相触,好像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但晏冉没有。 她就是这样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好像随时都会亲上去,可又没有。 那双如琉璃般漂亮狭长的眼眸微挑着,就像是一把小钩子,勾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暴露出肮脏狰狞而又迷乱的情态。 晏冉看着他,带着笑。 宋闻璟浑身就像是有无数双蚂蚁在爬一样,很痒,痒到了骨髓中。 嘴里的唾沫一遍又一遍的袭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那张看起来很柔软,淡色的唇微微的张了一下,隐约可见里面猩红湿润的舌尖。 好像可以解他的渴。 宋闻璟几乎是凶狠的低头,不得章法地在晏冉的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激荡,于是他便不满足只亲一下,低头亲了好几下。 后面演变成了啃噬。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8) (重复的晚点刷新哦~~~) 宋闻璟一直都低着头,并不知道宿舍的门慢慢的被人心虚的推开。 那个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偷偷摸摸的进去。 她一直余光去偷偷看男生,只可惜男生是背对着她的,低着脑袋,她什么都看不到。 却能感受到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复杂又黑暗的气息。 晏冉从来都没有对人服过软,她骨头硬,小时候经常被打被骂,却还是不改。 长大了更是无法无天,不管她是对是错,没有人敢真的追究责任,每次都任辞在后面擦屁股,更加不存在什么道歉了。 以至于现在晏冉纠结的要命。 总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然宋闻璟可能真的再也不理她了。 也不是一定要宋闻璟理她,毕竟宋闻璟还是帮过她的……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晏冉觉得自己脑容量真不够了,后面就不愿意在想了。 直接叫了一遍男生的名字。 “宋闻璟。” 沉默没有人回应,宿舍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她一声好像都有回音似的。 晏冉又叫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应。 晏冉站了起来,弯腰凑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在一个过度亲密的距离里,呼吸交缠间,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 “宋闻璟。” 宋闻璟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晏冉都被他这样的状态吓了一大跳,伸出温凉的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有些着急,“你,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闻璟一动不动,那双瞳孔紧紧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无数遍确认了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晏冉脸上那几些担忧的表情是那么的生动鲜明, 在他混乱迷茫的目光下,晏冉抱住了他。 晏冉这次没有再犹豫,说出了心底的话,“对,对不起。” 这毕竟是她首次道歉,多少还是有点笨拙和不自然。 热气喷洒在男生颈间,引起一阵颤栗的轻痒。 宋闻璟瞳孔骤然缩紧,四肢百骸彻底僵在了原地,猝不及防被晏冉伸手抱住,心里涌动着的那种黑暗阴郁又病态的污水瞬间变成了泡沫,耳朵发红发热,一股莫名的痒意顺着尾椎骨遍袭了全身。 原本坠入冰窖的心脏在冰冷得近乎停止跳动的时候,突然砰砰一下,猝不及防地狂跳了起来。 宋闻璟不知为什么,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绷着。 第一句道歉的话说了出来,后面的话就变得无比的顺畅。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的确是我有点任性了,那些话都是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应该是一个很少道歉的人,有点别扭,但是又含着浓浓的真诚,宋闻璟的心,像是泡在的硫酸里,又痛又痒。 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一把将人拥进怀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才好。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也仿佛在一瞬间被光照亮。 空气有了片刻静默,恍惚间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响彻着双方的耳朵。 台灯的光亮温暖并不刺眼,就像少年一样,照在了人的身上,引来了一股的暖意。 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没有谁松手,没有谁舍得松手。 紧贴着,温度交叉。 一个温凉,一个滚烫。 好像永远都不会冷却。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9%!】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5%!】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 此后,晏冉开始了她的学习之旅,那真的是比噩梦还要可怕的生活,但是晏冉还是坚持下去了。 这几乎让全班的人连带着老师的大吃一惊,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师观察了几天,发现晏冉并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这简直让老师狂喜,每次都会暗戳戳的表扬晏冉,提高她的积极性,心里很是欣慰。 还特意给晏冉的家长了个电话,假装不经意间说到这个话题。 · 任辞接到了学校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晏冉又在学校惹事了,心里失望又不耐,对于这个永远都不省心的“弟弟”,他真的很想撒手不管,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所以当接到电话的时候,任辞想到晏冉傲慢无知又愚蠢,眉心多了几道褶痕。 他对于那天的事情,心里依旧余怒未消,不等老师说什么,就先一步开口。 “晏冉犯了任何事,该罚就罚,没有必要通知我。” 任辞的语气生硬,他冷着一张脸,冷峻的面庞上充满着极强的压迫力,他失望至极,心里又是一阵怒意。 “不,不是的。” 电话那头的老师明显被男人这么冷硬的语气给吓到了,有一瞬间的停顿,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解释,“晏同学这几天都很乖,没有惹事,相反,最近几天晏同学上课都没有在开小差,上课也认真听讲,懂事了不少呢。” 任辞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了脸上,冷意转变为惊讶。 过久的沉默让老师疑惑。 “请问晏同学的家长还在听吗?” 任辞回过神,连忙说:“在听。” 老师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无非就是那几点,从语气当中也可以看出老师有多么的激动。 任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晏冉为什么改变,又喜又怀疑。 要说是晏冉主动想通了,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人过于冷漠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意,弧度锋利的薄唇也抿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秘书一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活脱脱的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高冷的老板会露出这么慈祥的表情。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59) (重复的晚点刷新哦~~) 晏冉咬着笔头,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精致浓艳的眉眼拉耸着,看仇人似的盯着试卷,迟迟没有下笔。 带着耳机背诵单词的宋闻璟一直都注意晏冉的一举一动,见此,他走了过去。 晏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啊——我要疯了,这个题目我真不会。” 宋闻璟看了一眼,是高一最简单的题目了,俯下身,拿着笔讲解起来。 对于晏冉来说比天书还难的题目在宋闻璟的口中好像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晏冉恍然大悟,还真被她摸到了门路。 宋闻璟只是稍微的提示了一下,晏冉就自己算出来了答案。 “我明白了!”晏冉算出了答案,一下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溢满在胸口,这种事让她迫切的想和旁边的人分享。 一转头,就意外的撞入了男生漆黑深邃的眼眸。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宋闻璟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离开视线。 宋闻璟盯着晏冉浅色优美的唇瓣,像是着了魔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宿舍里的灯光是冷调的,窗帘紧闭着,莫名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身边涌动着。 宋闻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喉结狠狠地滚动着。 他是清醒着沉迷。 明明是应该离开,明明应该立马阻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他的眼睛和他的身体,都完全不受控制,喉咙干涩的要命,像是渴极了,连续吞咽了好几下,却依旧解不了渴。 少年的脸在灯光下没有任何的瑕疵,白玉温凉,红痣鲜艳,睫毛颤抖的像蝶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也没有动。 宋闻璟紧张出声:“晏冉……” 他以为自己吐字很清楚,其实那细微的声音就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放,就好像只是唇形动了一下,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晏冉像是受惊了,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无措似的,“怎,怎么了。”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晏冉的眼睛,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宗凌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手心是汗,晏冉假装平静,像是很轻松,如常般的说:“我可以亲你吗?” 她说亲的时候,正常至极,就像是说吃饭那么简单。 看起来就好像跟无数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惯犯。 她不止亲过我。 这个事实,让宋闻璟感到烦闷,甚至心脏有些抽搐般的痛楚。 空调散发着冷气,里面的温度是正常的,并不寒冷,可那些恍若坠入了冰窖,刺扎般地冷意让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那种感觉如同僵冷的心脏被丢在了油锅里面炸,肆意的翻滚,然后又被丢进了冷水里,忽冷忽热,产生了一种让人恨不得捏烂到鲜血淋漓的痒意。 密密麻麻就像人是一条都是一样吞噬着他的人性,毒液混杂着愤怒,嫉妒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丑陋可憎、不能对外人言,甚至是宋闻璟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男生紧紧抿着薄唇,眼底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翳,张扬舞爪的野兽在里面咆哮。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6%!】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7%!】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耳边系统提示的声音像是要在耳边给炸开,还有系统抓狂的声音,晏冉像是没有听到。 她靠近,那张比天使的还要漂亮的脸,泛红的眼尾几乎让人做不出想要拒绝的任何举动。 宋闻璟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缓缓靠近自己,鼻翼间充斥着晏冉身上特有的香气,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情欲的藤蔓。 晏冉的表情是那么的随意,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手心有很多话,也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宋闻璟哑声开口,带着几分嘶哑和阴郁,“你……” 他顿了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应该字正腔圆的说。 不行。 不可以。 可他的嘴唇刚张开,柔软如同花瓣般的拇指落在宋闻璟唇边,她像是青涩地,笨拙地地摩挲了一下对方浅色的唇。 宋闻璟狠狠的抖了一下,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柔软的触感牵引着大脑神经,让那种不知名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宋闻璟双手攥紧,骨头都发青,发出了咯咯咯恐怖的声音。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其实更像是宋闻璟主动。 是他附身,靠近着晏冉。 哪怕晏冉的脸向他凑近,他都没有躲一下。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他心如擂鼓,知道晏冉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 一股徒然无力的感觉忽然遍袭全身,说不清原因的那种,就连简单的偏头避让都做不到,他甚至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像疯狗一样啃咬过去。 而晏冉也离宋闻璟越来越近。她安静而又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险些触碰到宋闻璟的脸颊,鼻尖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相触,好像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但晏冉没有。 她就是这样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好像随时都会亲上去,可又没有。 那双如琉璃般漂亮狭长的眼眸微挑着,就像是一把小钩子,勾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暴露出肮脏狰狞而又迷乱的情态。 晏冉看着他,带着笑。 宋闻璟浑身就像是有无数双蚂蚁在爬一样,很痒,痒到了骨髓中。 嘴里的唾沫一遍又一遍的袭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那张看起来很柔软,淡色的唇微微的张了一下,隐约可见里面猩红湿润的舌尖。 好像可以解他的渴。 宋闻璟几乎是凶狠的低头,不得章法地在晏冉的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激荡,于是他便不满足只亲一下,低头亲了好几下。 后面演变成了啃噬。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0) (宝贝们,晚点刷新一下哦~~~) 晏冉咬着笔头,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精致浓艳的眉眼拉耸着,看仇人似的盯着试卷,迟迟没有下笔。 带着耳机背诵单词的宋闻璟一直都注意晏冉的一举一动,见此,他走了过去。 晏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啊——我要疯了,这个题目我真不会。” 宋闻璟看了一眼,是高一最简单的题目了,俯下身,拿着笔讲解起来。 对于晏冉来说比天书还难的题目在宋闻璟的口中好像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晏冉恍然大悟,还真被她摸到了门路。 宋闻璟只是稍微的提示了一下,晏冉就自己算出来了答案。 “我明白了!”晏冉算出了答案,一下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溢满在胸口,这种事让她迫切的想和旁边的人分享。 一转头,就意外的撞入了男生漆黑深邃的眼眸。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宋闻璟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谁都没有离开视线。 宋闻璟盯着晏冉浅色优美的唇瓣,像是着了魔般,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宿舍里的灯光是冷调的,窗帘紧闭着,莫名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身边涌动着。 宋闻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喉结狠狠地滚动着。 他是清醒着沉迷。 明明是应该离开,明明应该立马阻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他的眼睛和他的身体,都完全不受控制,喉咙干涩的要命,像是渴极了,连续吞咽了好几下,却依旧解不了渴。 少年的脸在灯光下没有任何的瑕疵,白玉温凉,红痣鲜艳,睫毛颤抖的像蝶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也没有动。 宋闻璟紧张出声:“晏冉……” 他以为自己吐字很清楚,其实那细微的声音就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放,就好像只是唇形动了一下,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晏冉像是受惊了,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无措似的,“怎,怎么了。”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晏冉的眼睛,一股热意忽地窜上宗凌的脊背,他的胸腔里心脏‘咚咚’两声,突然跳的很快。 手心是汗,晏冉假装平静,像是很轻松,如常般的说:“我可以亲你吗?” 她说亲的时候,正常至极,就像是说吃饭那么简单。 看起来就好像跟无数人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惯犯。 她不止亲过我。 这个事实,让宋闻璟感到烦闷,甚至心脏有些抽搐般的痛楚。 空调散发着冷气,里面的温度是正常的,并不寒冷,可那些恍若坠入了冰窖,刺扎般地冷意让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那种感觉如同僵冷的心脏被丢在了油锅里面炸,肆意的翻滚,然后又被丢进了冷水里,忽冷忽热,产生了一种让人恨不得捏烂到鲜血淋漓的痒意。 密密麻麻就像人是一条都是一样吞噬着他的人性,毒液混杂着愤怒,嫉妒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丑陋可憎、不能对外人言,甚至是宋闻璟自己都不清楚的嫉妒。 男生紧紧抿着薄唇,眼底似乎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翳,张扬舞爪的野兽在里面咆哮。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5%!】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6%!】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47%!】 ……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65%!】 耳边系统提示的声音像是要在耳边给炸开,还有系统抓狂的声音,晏冉像是没有听到。 她靠近,那张比天使的还要漂亮的脸,泛红的眼尾几乎让人做不出想要拒绝的任何举动。 宋闻璟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热源在缓缓靠近自己,鼻翼间充斥着晏冉身上特有的香气,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带着情欲的藤蔓。 晏冉的表情是那么的随意,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手心有很多话,也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宋闻璟哑声开口,带着几分嘶哑和阴郁,“你……” 他顿了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应该字正腔圆的说。 不行。 不可以。 可他的嘴唇刚张开,柔软如同花瓣般的拇指落在宋闻璟唇边,她像是青涩地,笨拙地地摩挲了一下对方浅色的唇。 宋闻璟狠狠的抖了一下,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柔软的触感牵引着大脑神经,让那种不知名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宋闻璟双手攥紧,骨头都发青,发出了咯咯咯恐怖的声音。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其实更像是宋闻璟主动。 是他附身,靠近着晏冉。 哪怕晏冉的脸向他凑近,他都没有躲一下。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他心如擂鼓,知道晏冉想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 一股徒然无力的感觉忽然遍袭全身,说不清原因的那种,就连简单的偏头避让都做不到,他甚至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着自己没有像疯狗一样啃咬过去。 而晏冉也离宋闻璟越来越近。她安静而又虔诚地捧着对方的脸,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险些触碰到宋闻璟的脸颊,鼻尖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地相触,好像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但晏冉没有。 她就是这样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好像随时都会亲上去,可又没有。 那双如琉璃般漂亮狭长的眼眸微挑着,就像是一把小钩子,勾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为她痴迷,为她疯狂,为她暴露出肮脏狰狞而又迷乱的情态。 晏冉看着他,带着笑。 宋闻璟浑身就像是有无数双蚂蚁在爬一样,很痒,痒到了骨髓中。 嘴里的唾沫一遍又一遍的袭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吞咽的声响。 那张看起来很柔软,淡色的唇微微的张了一下,隐约可见里面猩红湿润的舌尖。 好像可以解他的渴。 宋闻璟几乎是凶狠的低头,不得章法地在晏冉的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激荡,于是他便不满足只亲一下,低头亲了好几下。 后面演变成了啃噬。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1) 宋闻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蛋糕全都吃的一干二净,甜腻的奶油咽了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里面有爱…… . 晏冉兼职了一个月,省吃俭用,一点钱都不敢乱花,天天跟个守财奴一样存着,每天拿出来看看,摸一摸,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今天整理完书架,书店的老板结下了今日份的工资。 凑上今天的票子,晏冉一共存了一千。 她把钱都塞在口袋里,没办法,放哪里她都不是很安心,唯独放在身上,心痒痒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宋闻璟在一个小角落里面找到了晏冉。 她穿着款式很简单的圆领短袖,露出了一半精致雪白的锁骨,脸颊上蹭着灰,都来不及擦,勤勤恳恳的就像是一只仓鼠数着自己的仓粮。 也就十张票子,却不厌其烦的数了又数。 走近了还可以听到对方数钱的声音。 “一张,两张,三张……” 她数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宋闻璟已经慢慢的走进了,走到了她的身边,都还没有察觉。 宋闻璟也没有去打扰,静静的听着,直到晏冉已经使完了一千,不厌其烦的准备,又再数一遍的时候才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晏冉迅速的抬头。 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绚烂的晚霞从印着花纹的窗户照射了进来,神情喜悦,鼻尖上的红痣仿佛被水汽浸湿,潋滟着清透的华光。 漆黑潮湿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滑向脸颊两侧,发尾涂了一层绚烂的光。 睫毛密密匝匝,灰影洒落在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像脆弱的蝶翼。 她的脸上还有灰,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比世界所有的宝石都还要漂亮。 “宋闻璟,我有一千块钱了!” 手里捧着一千块钱,就像是捧着宝。 这钱的意义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赚过来的,同时也反映出她并不是一个废物,也并不是一个脱离了任家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资。 也是她努力的象征。 下一刻,晏冉把手里辛辛苦苦赚着的血汗钱全都捧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她的长相很是薄情,是一张很会爱人的脸。 更粗俗的来说,就是花心风流。 可是现在她的眼睁却透露着一股这世间少有的纯净。 很难以想象晏冉竟然有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睛。 她的语调很轻快。 “都给你!” 宋闻璟被晃了眼,心尖都跟着发烫,他嗓音沙哑,“你自己挣的钱都给我做什么?” “给你花啊!”晏冉说的很轻松,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我赚你的钱就是为了给你花。” 宋闻璟心扑通扑通跳,止不住加快,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喉咙发干,有许多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晏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没有为什么,我就认为一件事情都没有理由。” “如果一定要扯一个的话,”晏冉想了想,说:“那就是随心。” 她皮肤雪白,和光线昏沉的角落格格不入,眼睛也清凌凌的,笑起来弯成月牙,潋滟生辉,任谁看见都会心生喜意。 宋闻璟轻描淡写的说出的事实,“你要是把这些钱都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到了晏冉。 很快她就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的胃口很小。” 晏冉说的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吃不了多少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宋闻璟不一样。 他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宋闻璟肯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用钱的地方会有很多。 晏冉说:“我想让你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苦。” 晏冉从来都不会藏藏掖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哪怕她的话过于天真的残忍。 苦吗? 宋闻璟其实觉得没有多么苦。 记忆中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怕他受苦,于是于他都从来都不觉得苦的意义。 那些人只会觉得他是贫困的代表,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戳着他的脊梁骨。 宋闻璟蓦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可以抱抱你吗?” 晏冉愣了愣,然后脸上的笑容徐徐地绽放,就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 单薄的身影,伸出了双臂,抱着了那高高大大,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 她那么的瘦,那么的纤细。 却好像可以给予无数的温暖。 宋闻璟克制不住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贪婪想嵌入这个人的骨血,连呼吸血液都共享,再也不能分离。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这个拥抱中。 宋闻璟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的苦算不了什么,因为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宋闻璟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独属于晏冉的气息里,淡淡的香气让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声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偏偏对这种气息感到着迷,贪婪想要更多。 这种感觉就仿佛把它转入了一层更深更危险的深渊里,从此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晏冉……” 宋闻璟喉结动了动,从胸膛深处逼出了几乎嘶哑的音节。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游离在世界边缘的鬼魂,以为会一直都这么下去,这么无趣,阴暗的活在臭水沟里。 宋闻璟的眼睛很黑。 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深黑,令人不敢多看。 他把那单薄的身影抱在怀里,就像是搂着轻飘飘的枫叶,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固定住了对方软白的下巴。 淡色的唇瓣透着一股的粉意,像是藏着甜蜜汁水的饱满果实。 难以平息的躁动如同暗火流淌在他年轻朝气蓬勃的躯体里,他没有擅自碰,我是看起来很有礼貌的问。 “我可以亲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男生的声音好像都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带着一点点的正经,还有男生特有的矜持和掩盖不住的急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2) (晚点刷新一下哦) 宋闻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蛋糕全都吃的一干二净,甜腻的奶油咽了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因为那里面有爱…… . 晏冉兼职了一个月,省吃俭用,一点钱都不敢乱花,天天跟个守财奴一样存着,每天拿出来看看,摸一摸,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今天整理完书架,书店的老板结下了今日份的工资。 凑上今天的票子,晏冉一共存了一千。 她把钱都塞在口袋里,没办法,放哪里她都不是很安心,唯独放在身上,心痒痒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一看。 宋闻璟在一个小角落里面找到了晏冉。 她穿着款式很简单的圆领短袖,露出了一半精致雪白的锁骨,脸颊上蹭着灰,都来不及擦,勤勤恳恳的就像是一只仓鼠数着自己的仓粮。 也就十张票子,却不厌其烦的数了又数。 走近了还可以听到对方数钱的声音。 “一张,两张,三张……” 她数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宋闻璟已经慢慢的走进了,走到了她的身边,都还没有察觉。 宋闻璟也没有去打扰,静静的听着,直到晏冉已经使完了一千,不厌其烦的准备,又再数一遍的时候才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晏冉迅速的抬头。 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绚烂的晚霞从印着花纹的窗户照射了进来,神情喜悦,鼻尖上的红痣仿佛被水汽浸湿,潋滟着清透的华光。 漆黑潮湿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滑向脸颊两侧,发尾涂了一层绚烂的光。 睫毛密密匝匝,灰影洒落在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像脆弱的蝶翼。 她的脸上还有灰,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比世界所有的宝石都还要漂亮。 “宋闻璟,我有一千块钱了!” 手里捧着一千块钱,就像是捧着宝。 这钱的意义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赚过来的,同时也反映出她并不是一个废物,也并不是一个脱离了任家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资。 也是她努力的象征。 下一刻,晏冉把手里辛辛苦苦赚着的血汗钱全都捧到了宋闻璟的面前,她的长相很是薄情,是一张很会爱人的脸。 更粗俗的来说,就是花心风流。 可是现在她的眼睁却透露着一股这世间少有的纯净。 很难以想象晏冉竟然有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睛。 她的语调很轻快。 “都给你!” 宋闻璟被晃了眼,心尖都跟着发烫,他嗓音沙哑,“你自己挣的钱都给我做什么?” “给你花啊!”晏冉说的很轻松,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我赚你的钱就是为了给你花。” 宋闻璟心扑通扑通跳,止不住加快,指尖都有些发麻。 他喉咙发干,有许多话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晏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没有为什么,我就认为一件事情都没有理由。” “如果一定要扯一个的话,”晏冉想了想,说:“那就是随心。” 她皮肤雪白,和光线昏沉的角落格格不入,眼睛也清凌凌的,笑起来弯成月牙,潋滟生辉,任谁看见都会心生喜意。 宋闻璟轻描淡写的说出的事实,“你要是把这些钱都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到了晏冉。 很快她就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的胃口很小。” 晏冉说的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吃不了多少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宋闻璟不一样。 他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宋闻璟肯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用钱的地方会有很多。 晏冉说:“我想让你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苦。” 晏冉从来都不会藏藏掖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哪怕她的话过于天真的残忍。 苦吗? 宋闻璟其实觉得没有多么苦。 记忆中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怕他受苦,于是于他都从来都不觉得苦的意义。 那些人只会觉得他是贫困的代表,高高在上的怜悯和施舍,戳着他的脊梁骨。 宋闻璟蓦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可以抱抱你吗?” 晏冉愣了愣,然后脸上的笑容徐徐地绽放,就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 单薄的身影,伸出了双臂,抱着了那高高大大,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 她那么的瘦,那么的纤细。 却好像可以给予无数的温暖。 宋闻璟克制不住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贪婪想嵌入这个人的骨血,连呼吸血液都共享,再也不能分离。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这个拥抱中。 宋闻璟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以来的苦算不了什么,因为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宋闻璟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独属于晏冉的气息里,淡淡的香气让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声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偏偏对这种气息感到着迷,贪婪想要更多。 这种感觉就仿佛把它转入了一层更深更危险的深渊里,从此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晏冉……” 宋闻璟喉结动了动,从胸膛深处逼出了几乎嘶哑的音节。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游离在世界边缘的鬼魂,以为会一直都这么下去,这么无趣,阴暗的活在臭水沟里。 宋闻璟的眼睛很黑。 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深黑,令人不敢多看。 他把那单薄的身影抱在怀里,就像是搂着轻飘飘的枫叶,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固定住了对方软白的下巴。 淡色的唇瓣透着一股的粉意,像是藏着甜蜜汁水的饱满果实。 难以平息的躁动如同暗火流淌在他年轻朝气蓬勃的躯体里,他没有擅自碰,我是看起来很有礼貌的问。 “我可以亲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男生的声音好像都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带着一点点的正经,还有男生特有的矜持和掩盖不住的急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3) 晏冉最近都是准点上早自习,这天和往日不同。 班里的人几乎是在晏冉进来的那一刻,吵杂的声音蓦然寂静了下来,和刚才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十双眼睛全都看了过来。 以往他们可不敢这么看晏冉,一半是因为晏冉的性格使然,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她背后有任家。 可是现在他们的目光掩饰不住,一半是打量,一半是兴奋,一半的隐晦的恶意。 这让处于目光中心的晏冉很不舒服。 从教室门口不紧不慢朝里面走来的黑发少年,背包随意搭在宽肩上,简单的甚至说得上是很土气的蓝白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令人惊艳,眉眼精致又漂亮。 手腕雪白纤细,黑曜石般的耳钉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晏冉慢悠悠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那几十个人的事情依旧没有收回去,一抬眼,视线慢悠悠扫过面前的视线,目光淡漠。 她扬了扬眉,懒散地开了口。 “看你妈啊。” 仅仅只是一个淡漠至极的眼神,带着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桀骜。 看着晏冉,那些人心里有些微 微犯怵。 这是震慑久了下意识的反应。 晏冉在一中的名声真的说不上好,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她不敢得罪的人。 不止只是在学校里。 在上流圈子也是一样的出名。 是一个极其不好惹的人物。 那些人灰溜溜的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但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人用那种极其隐晦又下流的目光偷偷地看,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烦人至极。 宋闻璟是学生会会长,他帮老师办完事情才来教室,敏锐的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教室里诡异的气氛。 坐在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晏冉。 晏冉心情好像不太好,抿着春,凶凶地。 宋闻璟眉眼不动声色的柔和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递了过去。 晏冉恹恹地一看,是一颗色彩斑斓的桃子味糖果。 晏冉:“……” 她很不爽,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是小孩子嘛?” 半分钟后,宋闻璟收回了空空如也的手心。 晏冉撑着下巴,打量着手里的粉红桃子味糖。 他狐疑地剥开糖纸,把桃子味糖放进嘴里。 甜甜地桃子糖果气息顿时盈满了口腔。 竟然是意外的不错。 晏冉吮着糖果,低头翻开了书本。 . “你看到的那张照片吗?我草,没有想到晏冉背地里竟然是这种人,玩的这么花。” “真踏马的恶心,她也不怕染病啊?” “我感觉挺正常的,毕竟她看起来也是那种不男不女的样子,看起来就有点像变·态。” “但你还别说,她那张脸长得是真的带劲,看的都让我……” “看的让你也兴奋了?哈哈哈” 几个男生之间恶劣充满暧昧的话语不加掩饰,欲望涌动着是那么的淫·秽。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调笑地开着黄·腔,厕所的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砰—— 震耳欲聋,门板因为过力推开而撞到板子上弹了两下。 把刚才说话的那些人给吓了一大跳,转头刚想脱口大骂,但当一转头看见了那个人的面容的时候,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晏冉神色很平淡,视若无物的来到了洗手台,透明的水珠冲洗着手指。 细长、雪白,指尖如花苞般泛粉,浮着水珠,像一株攀在阴暗角落的桔梗花。 他们的事情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手给吸引住,带上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热意。 等到晏冉已经走了,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是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晏冉……就这么走了? 什么都没有计较,就这么平静的走了? 不管如何,这都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晏冉永远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不在卫生间动手,并不是忌惮什么,而是怕招惹到了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到了学校外面就不一样了。 学校的手再长也管不到外面。 那几个男生和往常一样下完课之后回家,这几个人都是走读生,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最新出款的游戏。 而他们也并不知道身后有危险正在悄悄的来临。 “站住。” 一道寡淡华丽的声线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是那么的散漫,却带着不容趋势的压迫感。 昏暗狭窄的巷子口,背对着鲜艳晚霞的晏冉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着兜,冷淡的目光落在了巷子深处的那几个人的身上。 那些男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转过头,看到那张异常漂亮的脸,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之后,晏冉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晏冉面无表情,浓艳妖冶的脸庞在背光的巷子里被撒上了一层淡淡带着些暖色的光晕,令人目眩神魂。 其中一个男生最先回过了神,他抓紧了手里的书包带,想让自己的气势看起来不那么的懦弱,“有,有什么事情吗?” 晏冉歪了歪脑袋,额前的发丝擦过了精致如画的眉眼,下颌线条流畅又削瘦,衬的她微扯的嘴角,倨傲冷漠。 “你说呢?”玩味的说出了这几个字,那些人的视线恍惚,显然被那一抹淡淡的笑容给迷了眼。 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什么物体迎面呼啸而来,夹杂着力敌万夫的气势狠狠的砸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人直接被砸到头,整个人都狼狈的往后面倒,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场面,为那几个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晕倒的人。 就是一个书包,直接把人给砸晕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晏冉身形修长挺拔,肩膀单薄,声音慵懒而散漫:“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得到今天的下场。” “在厕所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 “现在接着说。” 那几个年轻气盛的男生被她那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给激怒,仗着人多,压下了心底那莫名的恐惧,拎着手中的书包就冲上去,骂声肮脏一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4) 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单薄的少年下手很重,看起来没少打过架,用劲巧妙而很辣,没过多久,刚才还气势汹汹,一看就软脚虾的男生都哀嚎的倒在地上。 看着那漂亮如鬼魅般的脸,满满的都是恐惧。 其中有个人抖着手脚爬起来,转身就跑。 晏冉把其中的一个人给踢倒,对方再次狼狈的跌倒,慌乱的挣扎想要爬起来,却被一脚踩到了脊背,爬都爬不起来。 眉眼如画的晏冉身形高挑,脸颊还有一块红痕,应该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蹭上去。 晏冉一向整洁干净的校服有些凌乱,袖中探出的苍白手指骨节分明,她伸手,抓住了一个人的头发。 “你这张臭嘴要是不想要,我可以随时为你缝住。” 这语气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正经,但也没有那种开玩笑的意味,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一样,随时都可以缝上。 男生已经被吓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哆哆嗦嗦的抖着,眼里满是恐惧。 说起话来都是断断续续,毫不慌张。 “我,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晏冉把脚挪开,半蹲了下来,侧过脑袋,看着鼻青脸肿,发着抖的人,挑了挑眉,问道。 “听别人说了什么?” 那个人先是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慢慢的把话说了出来。 “学校的论坛上,有人发了一张你……晏哥和一个男生亲,亲吻的照片,都已经在学校疯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 只不过就他们几个人倒霉,先被发现了。 现在他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一个地方不痛。 晏冉垂下了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眸子深不可测,“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晏冉从来都没有登陆过学校的论坛,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立马动作迅速的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论坛。 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晏冉的脸被拍的很清楚,因为当时刚好有一束晚霞从窗户缝中照射了进来,刚好照在了她的脸上,以至于她的面孔,她的发色都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而被她亲吻的男生处在黑色的阴影中,看的并不真切,面容更是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只不过从轮廓中可以看得出男生的肩膀很宽,身形高大。 怪不得一大早上来到学校,他们都以那种诡异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其实当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晏冉是松了一口气的。 还好没有拍到宋闻璟。 还好…… 还好…… 晏冉把手机扔回到那个人的怀里,起身,冷冷的说道:“滚吧。” 躺在地上装死了几个男生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的跑走,很快就没影了。 晏冉转过身,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掀,琉璃似的眼珠干净清澈,淡红色的唇瓣抿起了一个紧绷着的弧度。 叮铃铃,叮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 晏冉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假正经。 接了之后,男生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你去哪了?” “我正在解决麻烦呢,现在就准备去找你。” 宋闻璟沉默了一下,声音听不出喜怒,“晏冉,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知道啦,知道啦。”晏冉很无奈,感觉对方比她哥管的还多,“是那些人来惹我的。” 宋闻璟这才没说什么,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多余的话,“有没有受伤?” 晏冉的眼尾微微的上挑,是不加掩饰的轻蔑,那瑰丽漂亮的眉眼耀眼灼目,脸颊上的红痕并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丝野性。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慢。 “你在开什么世纪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受伤?你应该祈祷那些人不要进医院才是,真是闲吃萝卜乱操心。” 晏冉去把丢在地上的黑色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书包上蹭着的灰,重新背了上去,她单手插兜,冷淡又很飒,像一阵让人抓不住的清风。 可是在和电话里头的人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不自觉的轻柔。 “我现在就去找你,真的是,跟个老妈子一样……” 落日余晖,青砖白墙。 穿着校服的身影,成了最靓丽的风景。 看似不耐烦的声音,裹着清风般的温柔,风一吹,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直到飘到另一个人的心头。 · 夜已深了,天上繁星点点。 树上有蝉鸣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生生不息。 厉家的别墅灯火通明。 厉父那张严肃板正的脸面无表情。 他问:“已经在房间里面待了多久了?” 站在旁边的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已经两天了。” “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吗?” “……是,不管我们在门外怎么叫,少爷都没有出来。” 厉父皱起了眉头,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的压迫。 “把备用钥匙拿过来。” 钥匙插了进去,扭转,房门被打开。 里面的光线很昏暗,窗帘紧拉着,不让一丝丝的光亮照射进来。 啪嗒—— 刺眼赤白的灯被打开,这才让人看清楚了房间里面的场景。 房间里面很乱,似乎已经被狠狠的毁过了一遍,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厉父见到这样的场景,声音特别冰冷,“你是疯了吗?” 空气死寂得可怕,厉穆脸色掩藏在阴影之下靠在床的墙角,房间的黑暗就像驳杂大手禁锢吞没着他。 只留下泛着死气的黑眸无神凝视前方。 压抑的就像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棺材,充满着诡异和恐怖。 他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健壮,缩在了床角下面,仿佛一只突破铁链的野兽,猩红的一双眼睛随时都有可能撕破一切事物,亮出那尖锐的獠牙。 厉父一向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挥手让身后的佣人全都出去,这才看着他一向引以为豪,优秀,从来都不让他担心的好儿子。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5) “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四下没有旁人,厉父终于露出嫌恶的表情,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像是再看一个令自己很不如意的商品。 谁也不知道对方发了什么疯,厉父甚至想把人直接扔到精神病医院,等人好了再接回来,也不至于这么浪费时间。 厉父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神情中已经透露了不耐烦的冷意,“你要是明天再不去学校,往后都不用去了。” 这两对父子,气氛僵硬,紧绷至极。 一直沉默的男生,开口了,语调冷的让人背脊发寒。 “……我是疯了,我真特么的疯了。” 无神瞳孔在眼眶里转到厉父这边,不带丝毫感情,难以言喻得压抑死气从厉穆周身散发,很难想象年纪轻轻,甚至前几天还阳光朝气的少男生露出这样的表情。 配上那身黑色的眼睛,像修罗恶鬼,眉眼一压,蓦地变了。 似害怕。 似惶恐。 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很难不让你怀疑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他抱着脑袋,缩到了角落里,就像是被逼到绝望处的野兽,痛苦是他英俊的面貌狰狞。 “不……” “不……” 嘴里喃喃自语,没有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猜测出他极致的惶恐。 厉父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质问就像一个开关,厉穆的瞳孔紧缩着,就像是癔症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场景,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他说着,像是苍白的解释。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厉父冷喝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没有!”厉穆的声音盖过了厉父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掩耳盗铃一般,看起来更加的心虚。 “我没有做错!”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 “是她逼我的!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她根本就不喜欢……没有想到,她背地里竟然是这种恶心的人!”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惩罚,我没有做错!” 体内被压缩到极致的恶性因子触底反弹,膨胀爆发。 厉穆锋利的,俊朗的眉眼一片阴翳疯狂,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起伏的胸膛,猩红地双眼,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就这么一瞬间,竟让人如同钟鸣贯耳,厉父都有点认不出来以前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儿子,他能清醒的感受到厉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毒蛇厄喉令人喘不过气。 “你做了什么?” 厉父终于明白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厉穆不说了,眼神闪躲。 “你现在不说,现在不解决,等到时候事情发酵了,变得不受控制了,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 “你说啊!” “你倒是说啊!” 砰—— 响动激烈得划破空气撞在地板上。 厉父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碰到了一片的温热液体。 地上的烟灰缸碎成一地,玻璃乱溅。 厉父不可置信的看着厉穆。 厉穆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投在了地板上,就像是一座翻起来的山,眼眶遍布血丝像野兽一样,完全没有理智。 “我说了,你接受得了?” 厉父还处于震惊的状态,没有回过神,就听自己最满意的儿子说出了令他山崩地裂的一句话。 “我喜欢晏冉。” 厉穆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一直藏在心中,从不敢喧于口,缩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的秘密就以这样的情况下暴露了出来。 恶心。 太恶心了。 不只只是自己。 还有晏冉。 都是。 都一样。 “……你说什么?”厉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耳背。 “我说,我特么地喜欢晏冉!我爱她!我要——” 啪—— 还没有说完的话被一巴掌打断,紧接着又狠狠的给了一巴掌,毫不留情面的,清脆的在房间里面回荡。 厉穆的脸维持着歪在一侧,流畅完美的下颚骨紧绷成了一条锋利的弧度。 他用舌尖顶了顶泛着血腥味的腮帮子,冷嗤出声,像是早料到了厉父的反应。 厉父已经恢复了平静,用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看来还真是病的不轻,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学校了,我找心理医生给你看看。” 厉穆反问他,“你也觉得我病了是吗?” 厉父不说话,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是吧,他也觉得他自己有病。 此时,又有另一道声音稍显突兀响起。 是来自放到床柜上的手机。 厉穆原本是不在意,余光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飘过去,当看到电话上来电显示的名字,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几乎是手忙脚腕的去拿手机。 厉父看到他这个反应,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才还精神不正常的男生完全变了样,捧着手机的状态甚至有些六神无主的喜悦飘忽,就像是个清纯的愣头小子,青涩紧张的不行。 因此,就算不用看联系人是谁厉父也知道这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厉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一个…… 凌乱的房间,赤白的灯光。 清风从窗户缝吹了进来,撩过了窗帘,撩过来男生的眼,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无声的抚摸。 眉眼上的恐怖阴郁一扫而空,眼中的光亮比头顶上华丽的吊灯还要闪亮。 高大的男孩,收起了所有的刺,露出来怪异而又笨拙的柔情,腼腆又羞涩。 和刚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晏冉……” 嘶哑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怕是生再重一点人就会把人给吹走。 病态的温柔。 看着这么低微的男生,厉父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眼再看一下车了。 再次睁开眼睛,厉父眼底一闪而过冰冷,走过去刚想要夺掉他手中的电话,却先一步被他察觉。 手机紧紧的贴在耳朵上,厉穆眼珠子移了过去,面无表情,却又好像暗涛汹涌,带着冷漠逼人的警告,竟然震慑住了厉父,让他没有在下一步的动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6)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整个心都挂在这个手机上,紧紧的贴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 电话那头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什么时候有空,出了一趟吧,我想和你聊聊。” 厉穆的喉结滚动着,抖着嗓音,“好,好好。” 对方似乎只是来简单的通知一声,说完了之后就立马挂掉,完全没有给他再一次开口的计划,许多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面,上不来,下不去。 厉穆手里还保持着刚才接电话的姿势,安静地站在原地,眸底翻滚骇人墨色,阴晦不明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 宋闻璟放假的时候回了一趟舅舅家。 闹得并不太愉快。 起因是表弟不然宋闻璟进家门。 表弟早已经被宠坏了,他讨厌宋闻璟,对于他来说,宋闻璟就是赖在他家里的寄生虫,总是和他抢吃的,分享他的东西,哪怕只是小角,都让他无比介意和讨厌。 再加上舅妈总是在耳边唠叨着宋闻璟多么白眼狼,多么自私,他就更加的讨厌。 以至于今天直接做出来拦着宋闻璟不让宋闻璟进家门的做法。 宋闻璟长的很高,几乎都快要抵到门板上了,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气势,更别说他看起来就不好惹。 “这是我的家,你要回就回自己的家去!这里不欢迎你!” 年少无知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天真又恶毒。 而且对方说的没错,这里本来就不是他的家。 宋闻璟一动不动。 在厨房里早就听到了动静的舅妈姗姗来迟,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小宝,别闹。” “我才没有闹!”表弟趾高气昂的,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小小的身板,像只斗赢了的公鸡,“你就是个白眼狼,自私鬼,从我家里滚出去。” 舅舅看不下去了,象征性的教育,“小宝,那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和哥哥说话呢?还不赶紧让开,让哥哥进来。” 表弟嘴巴一撇,在地上打起滚来,哭嚎着,眼泪倒是一滴都没有掉下来。 舅妈一听自己宝贝儿子受了委屈,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抱起了地上像只虫子一样打滚的表弟,冲着舅舅叫嚷着,“宋国华!我辛辛苦苦看了你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凶你的儿子?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把别人当侄子,你看别人把你当舅舅了吗?!” 宋国华被训地憋红了脸,“你少说两句吧。”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难道说错了吗?本来就是,我供他吃供他穿,说他两句还会少两块肉吗?”舅妈的嗓音尖锐刻薄,明明根本就没有说出宋闻璟的名字,这每一个字都指向他。 这基本每个星期都会上演的一场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宋闻璟终于看腻了。 表弟趴在女人的肩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泪意,趾高气昂的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满满都是嘲讽。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他整个心都挂在这个手机上,紧紧的贴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 电话那头传来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什么时候有空,出了一趟吧,我想和你聊聊。” 厉穆的喉结滚动着,抖着嗓音,“好,好好。” 对方似乎只是来简单的通知一声,说完了之后就立马挂掉,完全没有给他再一次开口的计划,许多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面,上不来,下不去。 厉穆手里还保持着刚才接电话的姿势,安静地站在原地,眸底翻滚骇人墨色,阴晦不明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 宋闻璟放假的时候回了一趟舅舅家。 闹得并不太愉快。 起因是表弟不然宋闻璟进家门。 表弟早已经被宠坏了,他讨厌宋闻璟,对于他来说,宋闻璟就是赖在他家里的寄生虫,总是和他抢吃的,分享他的东西,哪怕只是小角,都让他无比介意和讨厌。 再加上舅妈总是在耳边唠叨着宋闻璟多么白眼狼,多么自私,他就更加的讨厌。 以至于今天直接做出来拦着宋闻璟不让宋闻璟进家门的做法。 宋闻璟长的很高,几乎都快要抵到门板上了,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气势,更别说他看起来就不好惹。 “这是我的家,你要回就回自己的家去!这里不欢迎你!” 年少无知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天真又恶毒。 而且对方说的没错,这里本来就不是他的家。 宋闻璟一动不动。 在厨房里早就听到了动静的舅妈姗姗来迟,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小宝,别闹。” “我才没有闹!”表弟趾高气昂的,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小小的身板,像只斗赢了的公鸡,“你就是个白眼狼,自私鬼,从我家里滚出去。” 舅舅看不下去了,象征性的教育,“小宝,那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和哥哥说话呢?还不赶紧让开,让哥哥进来。” 表弟嘴巴一撇,在地上打起滚来,哭嚎着,眼泪倒是一滴都没有掉下来。 舅妈一听自己宝贝儿子受了委屈,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抱起了地上像只虫子一样打滚的表弟,冲着舅舅叫嚷着,“宋国华!我辛辛苦苦看了你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凶你的儿子?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把别人当侄子,你看别人把你当舅舅了吗?!” 宋国华被训地憋红了脸,“你少说两句吧。”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难道说错了吗?本来就是,我供他吃供他穿,说他两句还会少两块肉吗?”舅妈的嗓音尖锐刻薄,明明根本就没有说出宋闻璟的名字,这每一个字都指向他。 这基本每个星期都会上演的一场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宋闻璟终于看腻了。 表弟趴在女人的肩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泪意,趾高气昂的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满满都是嘲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7) 晏冉收拾好,准备出门。 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宋闻璟不知道何时坐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看样子已经做了好一会儿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宋闻璟这才缓缓地抬起头,俊美硬朗的五官暴露出来,瘦削下颌,紧紧抿着地唇,洗得发白的短袖。 他那么高,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受伤。 可是晏冉一看到对方的脸,就觉得这个男生像只被伤透心,无家可归只能淋雨的可怜小狗。 那么可怜,连敲门都不敢,只能眼巴巴的坐在地上。 “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晏冉问他,把门给打开,好让人进去。 宋闻璟就坐着,没有动,眼帘垂下来了一点,看起来莫名的踌躇。 晏冉直接伸手把人给拉了起来,一边忍不住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敲门走在门口,当我的看门狗是不是?” 沉默地跟在晏冉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深黑色的瞳孔闪烁,视线肆无忌惮地从晏冉薄嫩的耳垂舔舐到白嫩的后颈。 细皮嫩肉地像洁白的花儿,纯真又无邪。 他终于开口了,嗓音嘶哑,像是放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我没想进来的。” 晏冉愣了一下,把人拉进来之后完全没有猜到对方的回答,宋闻璟接着说,“我只想坐坐,就走。” 至于去哪里,宋闻璟也不知道。 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他不知道哪里还有地方能留地住他。 他就是湖面上的一没有目的前进的帆船,没有终点,一眼看不到头。 晏冉转身,看着宋闻璟的眼睛,真挚地说:“那你也可以进来坐,我很欢迎你的。” 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少年,薄软的耳垂上缀着一颗镶了钻石的耳朵,如此,她的眼里是柔和地,像羽毛,骚挠着人心。 宋闻璟狼狈地低下头,唇抿地更紧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在感情里先动心的人就输了。 而宋闻璟早已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且回不来头。 晏冉让宋闻璟坐在沙发上,去冰箱里拿了些饮料。 她没有问宋闻璟为什么没有回家,又为什么要坐在她家门口。 什么都没有问。 她只是给了宋闻璟一个备用钥匙,说:“以后随时欢迎。” 她弯着纯粹的眼睛,琉璃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浸泡在蜜罐中,几乎晃人眼睛。 宋闻璟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晏冉手心的钥匙。 那不像是个普通钥匙,更像是打开他心门的钥匙。 宋闻璟伸手拿过,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阳光的光芒。 他攥着钥匙,像说些什么,然而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他的思绪骤然混乱,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己,呼吸也突然难以稳住 最后狼狈地别开了视线。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晏冉笑了,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宋闻璟还是愣愣傻傻的,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晏冉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的有趣,有种鲜明的反萌差。 “好吧。”晏冉有些无奈,凑了过去。 宋闻璟刚好低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碰到了晏冉穿唇瓣。 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 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耳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恍惚中,晏冉甚至能感觉到宋闻璟胸腔里面心脏传来的蓬勃跳动。 还有那股令人无法忽视,强烈的属于宋闻璟的气息。 在这会儿的功夫,晏冉狡猾的先一步离开了。 独留宋闻璟一个人在原地恍神。 摸着自己乱跳毫无节奏的心脏,宋闻璟心中升腾起别样的情绪,枫忍不住开始回味。 那个看起来不经意间的吻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蜻蜓点水般一触就离开,宋闻璟的脑内就更放了烟花似的,璀璨地冒星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要溺亡了。 · 咖啡已经换了两次了。 男生的眼神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撇向外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搅弄着苦涩的咖啡,把上面的花纹弄成一片狼藉。 晏冉最讨厌喝的就是咖啡了。 她嫌弃苦了吧唧,第一次尝试的时候脸都皱在了一起,一边生无可恋的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那嫌弃的语气和表情特别的生动且可爱。 厉穆这个时候想了起来,嘴角都忍不住微弯。 明明约的时间是晚上,可是到了下午两点,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迫不及待的来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是当等待着你喜欢人的时候,时间好像变得更加难熬。 紧张又期待着。 像是青色的愣头小子第一次约会。 晏冉是按时来了,几乎是她映入眼帘的一刹那间,厉穆整个人都僵直了,背背脊一片发麻。 厉穆长得很显眼,晏冉一眼就可以看到。 刚走近,看见此时笔直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时愣了一下。 厉穆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以精壮的上半身完美贴合,寸头是一般人很难以驾驭的,可是厉穆却很适合,那张棱角分明又英俊野性的脸庞,哪怕嘴角的淤青还在,但依旧看起来英俊又迷人。 他脸上带着笑容,眼睛泛着光,就像是一只看到骨头的大狗,殷勤的有点过分了。 “你来了,我给你点了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蛋糕,先尝尝吧。” 晏冉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蛋糕,没有动。 对于厉穆热烈的眼神也视而不见。 “我现在不饿。”晏冉的语气很平淡,“我来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厉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呼吸一颤,然后慢慢的消失,眼里的炙热迅速降温,瞬间变得一片阴冷。放在桌上的手指忍不住绞在一起,指骨发白。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晏冉的眼睛,他这样的反应还需要说明什么呢? 再明显不过了。 晏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一边,忍住了即将快要爆发的情绪,可是语气还是不受控制的染上了冷意,“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8) 晏冉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晏冉自恋,而是晏冉一直都觉得,厉穆无论如何都是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那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可是现实中晏冉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晏冉刚开始的反应也是不可置信,现在出乎意料的平静。 厉穆紧紧的锁起眉头,连额前的青筋都似乎能看见,隐忍着,冷声挤出一句话来,“我……晏冉我……我当时鬼迷心窍……” 把这几个字说出来,对他来说好像很艰难。 的确是鬼迷心窍。 汹涌的嫉妒就像是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心脏,他的良知,他的理智,攀岩着他的神经,让他发疯。 “我了解你。”晏冉并没有被男生的表面上的假象给欺骗,“只是我不明白。” 她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清楚,也没有让对方难堪,她还是留着一丝丝的底线, 落地的玻璃干净到一点灰尘都看不见,明亮的可以当镜子,上面就倒影着晏冉的身影。 在厉穆面前,晏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淡然到没有一点波澜,连一点点动摇都看不见。 在这过程中,厉穆整个人都很明显的变得焦躁了起来。 他身上的气息都透露着即将要爆发的焦灼。 他抖着嗓子问,“你,你们为什么,要亲他呢?” 这一句话被他断成了好几段,不管怎么捋,都捋不顺。 晏冉的回答很随意。 “我想亲就亲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厉穆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眶泛红,“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他教坏了你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晏冉冷冷地打断,眼眸中透着一股冷。 厉穆眼里一直压制的火星就跟泼了一层的热油一样,迅速的点着了,眼看怒火要熊熊燃烧而起,却在对上晏冉的眼睛,骤然停了下来。 晏冉平静的望着他。 假意的和谐终究被打破,暴露出了其中的分裂和崩坏。 厉穆深呼吸了一口气,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似乎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半晌,他好像恢复了平静,就跟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移话题道:“先吃口蛋糕吧,都快塌了。” 晏冉一动不动,无动于衷,“我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厉穆轻声地问她。 “我什么都不想吃。”晏冉油盐不进,“我只想明白为什么?” 晏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和冷漠,让厉穆终于破防了。 厉穆再也坐不住了,用沉冷阴深的目光看着她,冰冷无温的墨瞳翻滚着两簇幽火,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好,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一步一步的错下去,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毁了你自己的人生,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你就把照片放在学校的论坛上。”晏冉反问。 厉穆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喃喃细微的反驳,“不……”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早已被人忽略。 晏冉俯身逼近他,凌厉的寒气几乎是迎面扑来。 “你这么做和毁了我有什么区别?” “打着富丽堂皇的借口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厉穆,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离的太近,晏甚至于可以看见厉穆在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慢慢的弥漫上了红血丝,里面的一切瞬间碎的四崩五裂的,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望着晏冉,道,“我承认我是拍的照,但并不是我发出去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晏冉完全不相信他这个说辞,“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厉穆脸色发白,略微有些慌张,气息急促的解释,“我真的没有骗你。” 顿了顿,他又生怕晏冉不相信一样,认真的盯着晏冉,一字一句的接着道,“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你明明是最了解我的不是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晏冉在厉穆的目光下,缓慢的摇头,“不,我不了解你。” 之前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厉穆,可是发生的这件事情之后,她发现她根本就猜不透人性的恶。 所以她也猜不透厉穆这个人。 终究是十几年的感情,最终以这么狼狈难堪的闹剧收场。 厉穆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晏冉,一句话不说,脸色宛如白纸一样苍白,一点点血色都看不见,那一双眼睛漆黑似墨,看不清楚一点点情绪。 晏冉像是没有看到,对他所有的那种受伤或者惶恐的情绪视而不见。 她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蛋糕从未动过。 外面绚烂的灯火反射到了她的脸上,光陆迷离,苍白的脸,淡色的唇,一个眼神看过去,如此凉薄。 说出来的话更是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下去。” 晏冉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的用,照片已经发出去了,被那么多双眼睛看过,难道还能挖掉他们的眼睛,封住他们的嘴不成?这明显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 晏冉动作极其缓慢的抬眸,锐利的视线完全颠覆了她以前懒散的形象。 “有些人,你最好不要碰。” 厉穆缓缓抬起眼来用受伤脆弱的眼神死死的看着晏冉,他眼底慢慢的就红了,最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悲凉的质问她,“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晏冉没有说喜欢与不喜欢,对于这口中的话她从来都不屑于说出口。 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厉穆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冉,胸膛起伏着就像是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的纸箱,他问:“那我呢?” 我算什么? 如果别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不行? 为什么把他逼成这副样子之后又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他原本,也是一个正常人啊。 嫉妒不甘一口口地痛咬他的心,然后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 使他变得面目全非。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69) 宋闻璟白天要做兼职,晚上很晚才回来。 晏冉回到家,宋闻璟都还没有回来。 她自己不会做饭,准备在外面吃点。 回来的时候,公寓外面保安亭有些吵闹。 晏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不过在模糊听到熟悉名字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留在原地观察。 中年男人直接被保安拦在了外面,于是选了一个最笨最无赖的办法,蹲在门口等,不管保安怎么赶都赶不走。 宋国华只是个厂里打工的,人灰头土脸,穿的也是土里土气,看起来穷酸的不行,也怪不得保安会把他拦在外面。 他一见人,就问。 有没有看到他的侄子,姓宋,长得高,长得俊,还拿着一张照片。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开着车,没有人会搭理他,只给他吃了一屁股的车灰。 而晏冉刚好没有开车,直直地站在原地,没一会儿就成为了他的目标。 晏冉无疑是长得很好看的,肤色雪白,有着侵略性的漂亮,淡色的唇,凸显着鼻尖上的红痣愈发鲜艳魅惑,模样令人赏心悦目。 那些电视上出道的明星,大多也没有她这么精致漂亮。 微末的灿烂日光透过摇曳的枝叶,轻柔散落在少年漂亮的面容上,斑驳耀眼。 宋国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一时之间更加的拘谨了,他拿着皱巴巴的照片,看起来很憨厚,“你,你有见过我的侄子吗?高高的,长得可俊了,就是这样,你见过吗?” 他指着照片,满眼期待。 晏冉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又充满底下人贫穷的中年男人,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好像见过。” 任国华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立马追问,“那你知道我侄子现在在哪里吗?” 晏冉沉默了一下,说:“你说你是他舅舅,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我就是他舅舅啊!”中年男人明显急了,“这,这我骗你干嘛啊!” 晏冉一针见血,“那我怎么看到他睡大街呢?你就是这么对你侄子的?” 晏冉从来都没有从宋闻璟口中说过他的家庭,但是晏冉也知道,一点不是很好,宋闻璟竟然不想说,那么她也不会多问。 原本看起来很急切的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完全没有逃过晏冉的眼睛。 年纪看起来将近快要五十岁岁的男人,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面前,竟然红了眼眶。 他忍不住紧张的搓手,头上还有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苍老,“是我,是我对不住他,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是我没有本事,我要是可以赚到钱,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晏冉听闻,皱眉,“你家庭很困难吗?” 宋国华擦了擦眼角,憨厚的笑了一下,“现在是困难,但是很快我侄子就要出社会,到时候家里的压力也可以减轻一点。” 猛得抬眸,晏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的侄子是一个学校的,他的成绩那么好,完全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你这是毁了他的前途,这么做,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晏冉的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拍打在宋国华的脸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个少年给指责的满脸通红,甚至有种想要钻地洞的感觉。 他本身就是一个软弱至极的人,又自私,如今丑恶的一面被扒了出来,更是浑身不自在,恼怒地很,可是对着这看起来无比矜贵的少年又不敢发火。 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也是没办法,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总得回报我点什么吧。” 晏冉一腔的怒火就像是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因为她知道,不管以任何的角度,她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宋国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宋闻璟是一个很刻苦的人,他拼了命的想要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吗? 可是现在因为金钱,却不得不折断他未来的路。 晏冉都不能想象。 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晏冉直视着宋国华的眼睛,冷冷地问:“是不是有钱了,你就会让宋闻璟读书。” 宋国华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那当然。” 晏冉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电话。 嘟—— 嘟—— 电话嘟了很久,直到快要被挂断的前一秒才被人给接了。 “喂。” 男人的声音冷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晏冉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的阴影,淡色的唇,张开了又合起来,合起来又张开。 最终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称呼。 “哥……”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半响,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不过声线没有刚才那么冷漠,“……怎么了?” 晏冉咬着唇,忍着羞耻和脸上火辣辣的温度,几乎是呢喃般的说出口,“可以给我点钱吗?” 此话一出,晏冉仿佛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碎了。 说来实在是可笑,当初她还信誓旦旦的在任辞面前说,不会要他的一分钱,就算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结果这么快就打脸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安静了一下,声音平淡,“可以,明天请假回来一趟。” 晏冉没有想到男人会这么好说话,连忙答应,“好。” 转头又问了一下宋国华在哪个厂里上班,和任辞提了一嘴,任辞都答应了。 反应实在是诡异的好说话,但处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的晏冉来说根本没太注意。 从始至终,任辞都只有一个要求。 明天要回家一趟。 晏冉这一刻,对任辞是很感激的,甚至还有了一种有个哥哥也挺好的想法。 宋国华回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踩在云端上一样飘飘然,手里拿着20万的巨款,只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就好像跟做梦一样。 直到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清晰的疼痛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而现实。 激动和兴奋弥漫到了全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0) 他几乎是贪婪的捧着手中的卡,万万没有想到,宋闻璟这小子这么有能耐,竟然勾搭一个这么有钱的主儿。 二十万说给就给—— 人的贪心往往是如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完。 很多人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好永远记在心里,他们只会索取更多。 . 宋闻璟回来的时候,晏冉还没有睡,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奋笔疾书。 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当晏冉抬眸,露出了那双琥珀色比琉璃还要漂亮的眼眸时,竟然有种归家的感觉,落叶归根。 就像是被海浪击打的船帆终于归岸。 熠熠闪烁着一簇簇黄色灯光,像花的蓓蕾在做着盛开的梦,烘托出一片安静而燥热的夜。 晏冉很自然的一句,“你回来了。” 让他怦然心动。 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眸深邃,胸膛里挤出了闷闷的嗯。 换了鞋子走了进去,晏冉咬着笔头,浓墨般柔软的发丝柔得乱七八糟,“我快要被数学逼疯了。” 她趴在桌子上,就像是被吸光了精气,宋闻璟一坐下来,晏冉就滚到了他的怀里。 很自然地牵起了宋闻璟的手,十指纠缠。 宋闻璟垂下了睫毛,看着晏冉的手。 那双手修长骨感,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苍白感,青色的血管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瘦得能看见骨骼轮廓。 宋闻璟皱眉,“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晏冉敷衍道:“吃了吃了。” 知道宋闻璟不是个善罢该休的人,于是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像是在哄人。 男生眼眸晦涩不明,目光黏在了晏冉的唇瓣上,灼热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 他手指摩挲着晏冉的指头缝里的嫩肉,男生宽厚的手掌本来就是粗粝的,被他摸过的地方,带着薄薄的茧子,那种痒意直冲天灵盖。 如火的炙热气息喷洒在晏冉的耳边,引起一阵阵颤栗。 宋闻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从温柔,变得粗鲁。 交缠之间,染上了血腥味,像是激发了宋闻璟的兽性。 分开后,宋闻璟的呼吸明显不顺了,胸膛起伏的厉害,像是极其忍耐的压抑着什么。 “以后,可以只亲我吗?” 男生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似乎是小心翼翼,似乎是暗涛汹涌,将夜色中绵绵无尽的占有欲藏得极好,耳畔气息灼热,语气罕见夹杂着几分强硬。 晏冉捧住了男生的脸,她的唇很艳,几乎肿的糜烂,足以看出男生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亲吻一向是热烈的,失控的,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撕扯着甜美的食物,来表示着他的急切,他的渴望,还有他强烈的欲望。 额头抵着额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像是染上了稀碎的星光,里面盛满了一条银河。 她的语气带着笑又带着一点不正经,灼热的余息裹挟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每个字都像掺了致命的毒药,“这么贪心啊,看你的表现……” 话还没有说完,一切都被堵住了。 . 晏冉上完课之后,晚自习的时间请了假回家一趟。 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任辞应该还没有回来,因为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下来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每天都工作到深更半夜。 但她这次回家的时候,任辞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前面桌子放着笔记本电脑,手上捧着一块平板,另一只修长的手偶尔在平板上滑动。 他还是穿着外面年不变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两条大长腿随意又慵懒的交叠着。 头发用发胶梳到了脑后,露出了俊美光洁的额头,垂下来的几根发丝,遮住些许那一双原本凌厉的眼睛。 他嗓音冷清,语气平缓而流畅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晏冉进来的动静也并没有打扰到他。 她很自觉的乖乖的坐在一边,不闹出动静,不说话。 等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后了,晏冉都有点打瞌睡,任辞才刚结束。 晏冉张了张口,鼓起勇气,刚想叫一声“哥”,就被男人直接给打断了。 “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扑面而来的质问,让晏冉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见男人的脸色实在是好不到那里去,不由的忐忑。 咽了咽口水,“叫我回来干什么?” 啪—— 一叠照片被甩在了晏冉的身上,一张刚好被快的擦过了她的脖子,尖锐的一角在那雪白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了艳丽的一横,冒出了点点的血珠。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还不知道你既然已经混账到了这种地步。” 他冷冷地斥责,一双锐目紧攫住晏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沉寂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整个大厅中弥漫。 晏冉的眼尾低垂,拿起其中的照片看了一眼,半响,冷笑一声:“所以你叫我回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她这样的态度,无非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的糟糕。 原本融化的一角瞬间冰冻住了。 男人嘴唇禁闭着,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他伸手,扯乱的领带,解开了两个扣子,才觉得气稍微的顺了一点。 “你在外面,我不管你怎么胡闹,怎么惹麻烦,我都不会管,唯独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发生。” 男人一字一顿,愤怒到了极致反而还看起来更加的平静。 晏冉不去看他,一副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丝的冷笑。 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男人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在看到校服领子处有一半遮挡不住的暧昧红痕,终于厌烦出了声。 “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吗?” “我怎么会有一个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弟?我可以允许你没有本事,但我不能允许你在任家脸上蒙羞。”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1) 他几乎是贪婪的捧着手中的卡,万万没有想到,宋闻璟这小子这么有能耐,竟然勾搭一个这么有钱的主儿。 二十万说给就给—— 人的贪心往往是如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完。 很多人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好永远记在心里,他们只会索取更多。 . 宋闻璟回来的时候,晏冉还没有睡,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奋笔疾书。 他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当晏冉抬眸,露出了那双琥珀色比琉璃还要漂亮的眼眸时,竟然有种归家的感觉,落叶归根。 就像是被海浪击打的船帆终于归岸。 熠熠闪烁着一簇簇黄色灯光,像花的蓓蕾在做着盛开的梦,烘托出一片安静而燥热的夜。 晏冉很自然的一句,“你回来了。” 让他怦然心动。 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眸深邃,胸膛里挤出了闷闷的嗯。 换了鞋子走了进去,晏冉咬着笔头,浓墨般柔软的发丝柔得乱七八糟,“我快要被数学逼疯了。” 她趴在桌子上,就像是被吸光了精气,宋闻璟一坐下来,晏冉就滚到了他的怀里。 很自然地牵起了宋闻璟的手,十指纠缠。 宋闻璟垂下了睫毛,看着晏冉的手。 那双手修长骨感,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苍白感,青色的血管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瘦得能看见骨骼轮廓。 宋闻璟皱眉,“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晏冉敷衍道:“吃了吃了。” 知道宋闻璟不是个善罢该休的人,于是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像是在哄人。 男生眼眸晦涩不明,目光黏在了晏冉的唇瓣上,灼热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 他手指摩挲着晏冉的指头缝里的嫩肉,男生宽厚的手掌本来就是粗粝的,被他摸过的地方,带着薄薄的茧子,那种痒意直冲天灵盖。 如火的炙热气息喷洒在晏冉的耳边,引起一阵阵颤栗。 宋闻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从温柔,变得粗鲁。 交缠之间,染上了血腥味,像是激发了宋闻璟的兽性。 分开后,宋闻璟的呼吸明显不顺了,胸膛起伏的厉害,像是极其忍耐的压抑着什么。 “以后,可以只亲我吗?” 男生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似乎是小心翼翼,似乎是暗涛汹涌,将夜色中绵绵无尽的占有欲藏得极好,耳畔气息灼热,语气罕见夹杂着几分强硬。 晏冉捧住了男生的脸,她的唇很艳,几乎肿的糜烂,足以看出男生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亲吻一向是热烈的,失控的,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撕扯着甜美的食物,来表示着他的急切,他的渴望,还有他强烈的欲望。 额头抵着额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像是染上了稀碎的星光,里面盛满了一条银河。 她的语气带着笑又带着一点不正经,灼热的余息裹挟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每个字都像掺了致命的毒药,“这么贪心啊,看你的表现……” 话还没有说完,一切都被堵住了。 . 晏冉上完课之后,晚自习的时间请了假回家一趟。 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任辞应该还没有回来,因为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下来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每天都工作到深更半夜。 但她这次回家的时候,任辞正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前面桌子放着笔记本电脑,手上捧着一块平板,另一只修长的手偶尔在平板上滑动。 他还是穿着外面年不变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两条大长腿随意又慵懒的交叠着。 头发用发胶梳到了脑后,露出了俊美光洁的额头,垂下来的几根发丝,遮住些许那一双原本凌厉的眼睛。 他嗓音冷清,语气平缓而流畅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晏冉进来的动静也并没有打扰到他。 她很自觉的乖乖的坐在一边,不闹出动静,不说话。 等解决完所有的事情,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后了,晏冉都有点打瞌睡,任辞才刚结束。 晏冉张了张口,鼓起勇气,刚想叫一声“哥”,就被男人直接给打断了。 “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扑面而来的质问,让晏冉整个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见男人的脸色实在是好不到那里去,不由的忐忑。 咽了咽口水,“叫我回来干什么?” 啪—— 一叠照片被甩在了晏冉的身上,一张刚好被快的擦过了她的脖子,尖锐的一角在那雪白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了艳丽的一横,冒出了点点的血珠。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还不知道你既然已经混账到了这种地步。” 他冷冷地斥责,一双锐目紧攫住晏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沉寂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在整个大厅中弥漫。 晏冉的眼尾低垂,拿起其中的照片看了一眼,半响,冷笑一声:“所以你叫我回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她这样的态度,无非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的糟糕。 原本融化的一角瞬间冰冻住了。 男人嘴唇禁闭着,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下翻涌而上的气血。 他伸手,扯乱的领带,解开了两个扣子,才觉得气稍微的顺了一点。 “你在外面,我不管你怎么胡闹,怎么惹麻烦,我都不会管,唯独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发生。” 男人一字一顿,愤怒到了极致反而还看起来更加的平静。 晏冉不去看他,一副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丝的冷笑。 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男人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在看到校服领子处有一半遮挡不住的暧昧红痕,终于厌烦出了声。 “你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吗?” “我怎么会有一个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弟?我可以允许你没有本事,但我不能允许你在任家脸上蒙羞。” 他几乎是贪婪的捧着手中的卡,万万没有想到,宋闻璟这小子这么有能耐,竟然勾搭一个这么有钱的主儿。 二十万说给就给—— 人的贪心往往是如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完。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2) 男人这幅样子,自然没有人再敢凑上去说。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一直可以被男人掌控着,就比如晏冉,永远都是脱离他的掌控,永远没有定数。 现在,晏冉跑了。 跑出去还能去找谁? 无非就是去找那个狗男人。 任辞心脏突兀的刺疼,随即一股闷气直冲大脑,几乎搅乱他所有的理智。 他勉强压下怒火,笑了出来,笑意不达眼底,“好啊好啊,真的是好样的,既然她这么想出去,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秘书硬着头皮道:“任总,可是小少爷她……” “什么小少爷?”任辞把书桌拍得啪啪作响,上面堆着的文件都抖了抖,任辞原本就沉冷的神色更是瞬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唇边唯一一点伪装出来得笑意也收起,整个人犹如最冰冷凌厉的剑,刺得人生疼。 “从此任家没有小少爷!” 秘书冷汗暴露,甚是都不敢抬手擦,任辞身上的压迫力实在太强,让他心底一惊,脸色白了几分。 小少爷完了。 这是秘书脑子里面唯一的想法。 .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 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地上溅起来的水珠污秽了裤脚,鞋子。 这场暴风雨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 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路上走着的人四处奔波寻找遮雨处。 唯独一抹高大的身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在雨中行走着,铺天而来的雨水击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了一阵痛意,而他,孤寂的晃荡着就像是找不到岸边的帆船,任雨拍打。 路过的途中的人都会诧异的看这个男生一眼,大雨天不找个地方躲,行为实在是诡异。 男生像是对那些目光毫无察觉,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 打着伞,终于找到人的晏冉看看看见这一幕呼吸不由停顿了一秒。 回过神来之后,立马跑向那抹身影。 她逆流而行,面前有许多人的阻挡,她一边道歉,一边奋力的往前挤着走。 “宋闻璟!” 暴雨冲弱了晏冉的声音,但前方的身影还是一顿,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似乎就像全身被下了一个定身术一样。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只有他独自一人直挺挺的站着,僵硬的就如同一尊雕像,冷硬的侧脸就像是冰块散发着寒气。 击打在身上的雨水被一把黑色的伞给阻挡,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响彻在耳边,就像是在海浪中四处漂泊的孤帆终于找到了港湾。 她的手修很纤长,皮肉雪白,握住黑色的伞柄,依稀还能看见手背上漂亮的青筋,完美得就像艺术品。 温暖的,干净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边,还有对方急切又担忧的呼唤,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他的听觉里。 “宋闻璟,你怎么了?” 男生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眼珠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率先看到的是一截沾上泥水的纤细雪白脚腕,然后慢慢的往上面移,入目的是一张漂亮苍白到极致的脸,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朱砂,随着她的表情而变得生动鲜艳。 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干净的琉璃珠,清晰着倒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他黑眸涌动着,里面像是那巨兽,要把她给吞没。一对上他那深幽的眼睛,晏冉的心率有些失常。 “宋闻璟……” 晏冉呢喃出声。 男生身形高大笔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眉眼间缠绕了一层浓烈地,渗人地阴翳和死气,眼底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以雨声为背景,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声。 男生没有动,晏冉也不动,只是上前走了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雨伞慢慢倾斜,遮挡在了他的头顶,掩去一片风雨。 他面色紧绷,幽暗地眸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红着的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刺激的,一片猩红。 晏冉就站在他的身边,离他很近,说出来的话,喷洒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侧。 “宋闻璟,我找了你好久。” 像是在委屈和诉苦。 她在委屈什么?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晏冉又怎么知道他找了她多久呢? 雨水蜿蜒而下,宋闻璟眉睫湿润,他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晏冉微微的垂下了睫毛,伸手牵起了男生放在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到发抖的拳头。 轻柔的力道轻而易举的把用力到骨节发青的手指掰开。 宋闻璟瞳仁漆黑,蒙着一层病态的阴鸷,他就像是一个呆愣的老化的机器,每一个动作就像是生锈了的零件,雨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滑落,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晏冉牵起了他的手,温热而又柔软的气息,仿佛抚平了他身上的寒气。 她的声音轻而又软,很飘渺,很悠远。 “跟我回家吧。” 高大健硕的男生,任由她乖乖的牵着。 两个人一起打车回了公寓,晏冉的身上也试了一点,但没宋闻璟那么严重。 宋闻璟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 推开门,客厅里面一片漆黑,清冷冷的一片,可以看出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过了。 把灯给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柔柔晕开,让人不自觉松懈了神经。 晏冉先进去,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男生高高大大的堵在门口,一动不动。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又走了回去,牵起了男生冰冷又粗糙的宽大手掌,拉着他进来。 宋闻璟这才肯进来了。 关上了门,同时也松开了手。 晏冉一边走,一边想要去衣柜找衣服,“你先去洗澡吧。” 毕竟身上这么湿,等会要是感冒就不太好了,晏冉身上还好,就是肩膀上湿了一块,还可以忍受,她走向厨房,准备弄完红糖姜水,去去寒气,全然没注意到一抹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并没有听自己的话乖乖去浴室洗澡。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3) (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哦宝贝们) 男人这幅样子,自然没有人再敢凑上去说。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一直可以被男人掌控着,就比如晏冉,永远都是脱离他的掌控,永远没有定数。 现在,晏冉跑了。 跑出去还能去找谁? 无非就是去找那个狗男人。 任辞心脏突兀的刺疼,随即一股闷气直冲大脑,几乎搅乱他所有的理智。 他勉强压下怒火,笑了出来,笑意不达眼底,“好啊好啊,真的是好样的,既然她这么想出去,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秘书硬着头皮道:“任总,可是小少爷她……” “什么小少爷?”任辞把书桌拍得啪啪作响,上面堆着的文件都抖了抖,任辞原本就沉冷的神色更是瞬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唇边唯一一点伪装出来得笑意也收起,整个人犹如最冰冷凌厉的剑,刺得人生疼。 “从此任家没有小少爷!” 秘书冷汗暴露,甚是都不敢抬手擦,任辞身上的压迫力实在太强,让他心底一惊,脸色白了几分。 小少爷完了。 这是秘书脑子里面唯一的想法。 .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 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地上溅起来的水珠污秽了裤脚,鞋子。 这场暴风雨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 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路上走着的人四处奔波寻找遮雨处。 唯独一抹高大的身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在雨中行走着,铺天而来的雨水击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了一阵痛意,而他,孤寂的晃荡着就像是找不到岸边的帆船,任雨拍打。 路过的途中的人都会诧异的看这个男生一眼,大雨天不找个地方躲,行为实在是诡异。 男生像是对那些目光毫无察觉,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 打着伞,终于找到人的晏冉看看看见这一幕呼吸不由停顿了一秒。 回过神来之后,立马跑向那抹身影。 她逆流而行,面前有许多人的阻挡,她一边道歉,一边奋力的往前挤着走。 “宋闻璟!” 暴雨冲弱了晏冉的声音,但前方的身影还是一顿,停了下来,没有转身,似乎就像全身被下了一个定身术一样。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只有他独自一人直挺挺的站着,僵硬的就如同一尊雕像,冷硬的侧脸就像是冰块散发着寒气。 击打在身上的雨水被一把黑色的伞给阻挡,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响彻在耳边,就像是在海浪中四处漂泊的孤帆终于找到了港湾。 她的手修很纤长,皮肉雪白,握住黑色的伞柄,依稀还能看见手背上漂亮的青筋,完美得就像艺术品。 温暖的,干净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边,还有对方急切又担忧的呼唤,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他的听觉里。 “宋闻璟,你怎么了?” 男生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眼珠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率先看到的是一截沾上泥水的纤细雪白脚腕,然后慢慢的往上面移,入目的是一张漂亮苍白到极致的脸,鼻尖上的红痣就像是朱砂,随着她的表情而变得生动鲜艳。 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干净的琉璃珠,清晰着倒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他黑眸涌动着,里面像是那巨兽,要把她给吞没。一对上他那深幽的眼睛,晏冉的心率有些失常。 “宋闻璟……” 晏冉呢喃出声。 男生身形高大笔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眉眼间缠绕了一层浓烈地,渗人地阴翳和死气,眼底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以雨声为背景,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声。 男生没有动,晏冉也不动,只是上前走了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雨伞慢慢倾斜,遮挡在了他的头顶,掩去一片风雨。 他面色紧绷,幽暗地眸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红着的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刺激的,一片猩红。 晏冉就站在他的身边,离他很近,说出来的话,喷洒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就在他的耳侧。 “宋闻璟,我找了你好久。” 像是在委屈和诉苦。 她在委屈什么?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晏冉又怎么知道他找了她多久呢? 雨水蜿蜒而下,宋闻璟眉睫湿润,他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晏冉微微的垂下了睫毛,伸手牵起了男生放在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到发抖的拳头。 轻柔的力道轻而易举的把用力到骨节发青的手指掰开。 宋闻璟瞳仁漆黑,蒙着一层病态的阴鸷,他就像是一个呆愣的老化的机器,每一个动作就像是生锈了的零件,雨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滑落,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哭泣。 晏冉牵起了他的手,温热而又柔软的气息,仿佛抚平了他身上的寒气。 她的声音轻而又软,很飘渺,很悠远。 “跟我回家吧。” 高大健硕的男生,任由她乖乖的牵着。 两个人一起打车回了公寓,晏冉的身上也试了一点,但没宋闻璟那么严重。 宋闻璟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 推开门,客厅里面一片漆黑,清冷冷的一片,可以看出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人来过了。 把灯给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柔柔晕开,让人不自觉松懈了神经。 晏冉先进去,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男生高高大大的堵在门口,一动不动。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又走了回去,牵起了男生冰冷又粗糙的宽大手掌,拉着他进来。 宋闻璟这才肯进来了。 关上了门,同时也松开了手。 晏冉一边走,一边想要去衣柜找衣服,“你先去洗澡吧。” 毕竟身上这么湿,等会要是感冒就不太好了,晏冉身上还好,就是肩膀上湿了一块,还可以忍受,她走向厨房,准备弄完红糖姜水,去去寒气,全然没注意到一抹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后,并没有听自己的话乖乖去浴室洗澡。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4) 说着,晏冉就伸手去推,危险正在逼近,然后并没有人察觉。 男生高大的身影晃都没有晃一下,巨大的力量悬殊几乎如同蚍蜉撼树,让她所有的力气都成为了徒劳。 也不知道晏冉这个行为是不是说了厉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狠狠的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如同烧人的烙铁,抿住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吐出来的是字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你们都住在了一起是吗?” 莫名其妙的质问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和暴戾。 晏冉只觉得他这句话实在是问的莫名其妙,她和谁住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与厉穆何干? 竟然可以撑到她的面前说这些话,晏冉都怀疑是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连说话都变得好不客气。 “关你什么事啊?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厉穆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那黑的有些恐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引起了晏冉的不适。 既然如此,晏冉也不准备浪费口舌。 手机并没有放在身上,晏冉尽力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准备进客厅去拿手机,才刚走了几步路,腰上蓦然一沉。 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将她向后拖拽,揽住腰身的手臂用力压迫着她的骨头,让晏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坚硬的胸膛之下是跳的激烈的心脏。 耳边是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又仿佛是在崩溃的边缘。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自己的人生?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一句又一句的控诉,黏糊暗潮的就像是沾满恶毒与嫉妒的银针,根根都扎进了厉穆的皮肉中,同时也刺痛了她的耳朵。 晏冉还有些没有从他那么多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厉穆的反应激动。 下一刻,厉穆说出来的话更是含糊不清。 “你让他亲你了,他是不是还碰你了?” “你脏了……脏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顿时让晏冉毛骨悚然,后背一寒,咽了一口口水,晏冉稳住了情绪,尽量安抚,“厉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激动。” “你脏了……我要把你洗干净……” 厉穆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臆想中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抱着晏冉要往房间里面走。 晏冉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着什么,瞬间剧烈的挣扎。 “厉穆!厉穆!” “你给我清醒一点!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拼尽全力的挣扎是在掌中扑腾的脆弱蝴蝶,厉穆纹丝不动,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心脏跳的很快,瞳孔也泛着猩红。 在挣扎的过程中,晏冉胡乱的在他的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还有抓出来的红痕,但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当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晏冉整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厉穆大手狠狠箍着晏冉的腰,几乎轻而易举的压住了她的反抗,这首无力感让晏冉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说着,晏冉就伸手去推,危险正在逼近,然后并没有人察觉。 男生高大的身影晃都没有晃一下,巨大的力量悬殊几乎如同蚍蜉撼树,让她所有的力气都成为了徒劳。 也不知道晏冉这个行为是不是说了厉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狠狠的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如同烧人的烙铁,抿住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吐出来的是字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你们都住在了一起是吗?” 莫名其妙的质问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和暴戾。 晏冉只觉得他这句话实在是问的莫名其妙,她和谁住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与厉穆何干? 竟然可以撑到她的面前说这些话,晏冉都怀疑是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连说话都变得好不客气。 “关你什么事啊?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厉穆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那黑的有些恐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引起了晏冉的不适。 既然如此,晏冉也不准备浪费口舌。 手机并没有放在身上,晏冉尽力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准备进客厅去拿手机,才刚走了几步路,腰上蓦然一沉。 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将她向后拖拽,揽住腰身的手臂用力压迫着她的骨头,让晏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坚硬的胸膛之下是跳的激烈的心脏。 耳边是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又仿佛是在崩溃的边缘。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自己的人生?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一句又一句的控诉,黏糊暗潮的就像是沾满恶毒与嫉妒的银针,根根都扎进了厉穆的皮肉中,同时也刺痛了她的耳朵。 晏冉还有些没有从他那么多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厉穆的反应激动。 下一刻,厉穆说出来的话更是含糊不清。 “你让他亲你了,他是不是还碰你了?” “你脏了……脏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顿时让晏冉毛骨悚然,后背一寒,咽了一口口水,晏冉稳住了情绪,尽量安抚,“厉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激动。” “你脏了……我要把你洗干净……” 厉穆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臆想中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抱着晏冉要往房间里面走。 晏冉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着什么,瞬间剧烈的挣扎。 “厉穆!厉穆!” “你给我清醒一点!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拼尽全力的挣扎是在掌中扑腾的脆弱蝴蝶,厉穆纹丝不动,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心脏跳的很快,瞳孔也泛着猩红。 在挣扎的过程中,晏冉胡乱的在他的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还有抓出来的红痕,但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当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晏冉整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厉穆大手狠狠箍着晏冉的腰,几乎轻而易举的压住了她的反抗,这首无力感让晏冉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5) (晚点在刷新哦宝贝们~~) 说着,晏冉就伸手去推,危险正在逼近,然后并没有人察觉。 男生高大的身影晃都没有晃一下,巨大的力量悬殊几乎如同蚍蜉撼树,让她所有的力气都成为了徒劳。 也不知道晏冉这个行为是不是说了厉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狠狠的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如同烧人的烙铁,抿住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吐出来的是字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你们都住在了一起是吗?” 莫名其妙的质问充满着浓浓的恶意和暴戾。 晏冉只觉得他这句话实在是问的莫名其妙,她和谁住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与厉穆何干? 竟然可以撑到她的面前说这些话,晏冉都怀疑是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连说话都变得好不客气。 “关你什么事啊?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厉穆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那黑的有些恐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引起了晏冉的不适。 既然如此,晏冉也不准备浪费口舌。 手机并没有放在身上,晏冉尽力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就准备进客厅去拿手机,才刚走了几步路,腰上蓦然一沉。 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将她向后拖拽,揽住腰身的手臂用力压迫着她的骨头,让晏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坚硬的胸膛之下是跳的激烈的心脏。 耳边是低沉嘶哑的声音,他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又仿佛是在崩溃的边缘。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自己的人生?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一句又一句的控诉,黏糊暗潮的就像是沾满恶毒与嫉妒的银针,根根都扎进了厉穆的皮肉中,同时也刺痛了她的耳朵。 晏冉还有些没有从他那么多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厉穆的反应激动。 下一刻,厉穆说出来的话更是含糊不清。 “你让他亲你了,他是不是还碰你了?” “你脏了……脏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顿时让晏冉毛骨悚然,后背一寒,咽了一口口水,晏冉稳住了情绪,尽量安抚,“厉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激动。” “你脏了……我要把你洗干净……” 厉穆很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臆想中的世界里,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抱着晏冉要往房间里面走。 晏冉有一种预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着什么,瞬间剧烈的挣扎。 “厉穆!厉穆!” “你给我清醒一点!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拼尽全力的挣扎是在掌中扑腾的脆弱蝴蝶,厉穆纹丝不动,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心脏跳的很快,瞳孔也泛着猩红。 在挣扎的过程中,晏冉胡乱的在他的脸上打了好几个巴掌,还有抓出来的红痕,但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当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晏冉整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厉穆大手狠狠箍着晏冉的腰,几乎轻而易举的压住了她的反抗,这首无力感让晏冉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下巴被捏住,抬起,厉穆俯身逼近,没说话,他的下颚生出了青匝匝的须碴,狠戾的双眸中有暗沉的血丝。 两个人靠的很近,鼻尖碰到了鼻尖,嘴唇几乎只要稍微一动,或者说一下话就可以碰到。 蓦然拉近到极其危险的距离让晏冉一时时间屏住了呼吸,几乎是迷茫的看着他,似乎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在感情这一方面,晏冉总是迟钝到愚蠢的地步。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戾的气质,由下而上地瞥视, 他整个人都背着光,脸部轮廓也蒙上了一层的阴霾,目光泛着森冷寒意,没有温度。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似乎也很疑惑,一双深黑眼眸如可怖幽潭不可捉摸,却涌现出几乎要穿透晏冉的重烈情愫,灼热滚烫,失控危险。 “所以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能感觉到,你也喜欢我的对吗?你不能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然后就不要我,晏冉,晏冉……你不能这么过分。” “你不能欺负我……” 低沉的嗓音痴痴缠着,黏糊的就像是一条条的丝,说的完全就是颠倒黑白,以现在这样的场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到底是谁那么过分。 晏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厉穆说的话是那么的扭曲却病态,很显然,他现在并没有多少理智。 如果硬碰硬的话,那么将是最愚蠢的办法。 晏冉不再挣扎,声音也放得低缓,尽量让自己看着柔和一些,没有那么的具有攻击性。 “好……好,我不欺负你,我也没有不要你呀,你看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我保证不乱跑好不好?” 刚才晏冉挣扎得太激烈,脸上浮出一层很薄的红晕,在苍白的脸上就像是涂抹了一层的胭脂,眼尾鲜艳,琥珀色的眼眸湿漉漉地,很会魅惑人心。 厉穆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正在缓慢的随着她这句话的可信性,他有着野兽般的警觉,嗅到了撒谎的味道。 晏冉见厉穆根本就不上当,语气更加的轻柔了,诱哄地道:“真的厉穆,你喜欢我,你可以早点和我说,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呢?只要你说了,我才能给你相对的答案对不对?现在我知道了,也不迟呀。” 那张淡色又饱满的唇瓣,就像是涂了一层有毒的蜂蜜,散发着诱人的甜味,同时又有着剧毒。 每一个字好像都裹杂着甜意,诉说着无尽的情意,那双多情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厉穆果然上当了,胸膛起伏着,呼吸越烧越热,像一只看到鲜美可口猎物的饿狼,饥肠辘辘地渴望,令人毛骨悚然。 说着,晏冉就伸手去推,危险正在逼近,然后并没有人察觉。 男生高大的身影晃都没有晃一下,巨大的力量悬殊几乎如同蚍蜉撼树,让她所有的力气都成为了徒劳。 也不知道晏冉这个行为是不是说了厉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6) 晏冉剧烈挣扎起来,四肢却被厉穆以强悍的力道制住,所有的挣扎都被制止住了,完完全全不给她任何逃跑的余地。 “厉穆!” “你放开我!” 轻柔的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冷漠的低喝,褪去了虚假的柔情,真实的厌恶暴露了出来,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果然之前的都是假的。 厉穆的眼睛慢慢的攀岩出了几根红血丝,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或者是根本算不上笑,更像是扯着嘴,那种嘲讽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心软呢? —— 温暖金色的阳光透过了白色飘纱照亮了这个房间。 少女躺在床上,露出来的肌肤像是雪中落下来的梅花,连脚裸处都有花瓣的影儿,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可以看出昨夜的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暗淡无光。 苍白的脸没有表情,一向淡色如水的唇辩红肿的不成样子。 陌生的房间,也在意料之中。 房门被推开,高大的男生端着一碗清淡的汤逐步走来。 暖黄色的金光堵塞了他英俊充满特色野性的脸上,像是得到了餍足的雄狮。 浑身上下每一个气息都透着欢快,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把少女扶起,轻声道,“我给你煮了一碗粥……” 晏冉歪着头,躲过那勺子,神情冷漠。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端着瓷碗的手指做扰,刻意压低的声线不变,“喝一口吧。” 勺子凑到她嘴边,喉咙涩然,少女猛的推开嘴边的勺子。 勺子的破碎声伴随着她嘶哑的怒吼,”滚开!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 瓷碗里的汤散了些出来,小麦色的肌肤马上泛红,而他像是没痛觉,一样,挟长的眼眸暗色如深,薄唇紧抿着,莫名渗人。 晏冉颤抖着一双浓密的睫毛,苍白的脸脆弱而美丽,青葱般白皙的手紧紧的攥紧被单,压抑着情绪, “现在,立马,从我面前消失。” 少女轻轻飘飘的话,让他眉眼一弯,笑得无比讽刺。 “你让我走?我该去哪里?” “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晏冉,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睛泛着光,让人看的并不太真切。 晏冉自嘲的勾着唇,闭上眼眸,不想看到那张脸。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精致脆弱的仿佛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厉穆心一慌,他不知道为什么慌。 可是少女接下来的话让他抑压的怒气和戾气波涛汹涌。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厉穆不是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这么做能改变得了什么吗?你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必须得跟你在一起吗?” “你觉得这现实吗?” 这么极端的方式,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像是摔破了的镜子,四分五裂之后,再也没有复原可能。 厉穆眼眶发红,里面的疯狂偏执根本掩盖不住。 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她的下巴,声线沙哑的如同陷入地狱的人最后的呼喊。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说完,把手里还剩下一些的粥直接强势的灌进晏冉嘴里。 晏冉觉的自己被这样的“喂”法会被呛死,胡乱的拍开他的手,瓷碗从他手中脱落。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一阵一阵的响起。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在床边狼狈的咳嗽。 墨发像海藻一般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衬托她肌肤如雪,凄艳的让人心疼。 指甲戳进手掌才勉强的控制住,没有去安慰她。 淡漠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开口,“晏冉,我会让你明白的。。” 说完他不说会让晏冉明白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高大的身影竟透着孤寂和落寞。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她空洞的看着某处,没有焦点,看了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疲惫的她很快的没有了意识。 在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去而复返的男人像是掐好的时间,拿着药膏,悄悄的走进来。 帮她那个地方上好药之后,便半蹲在床边,轻柔的把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弄好。 痴迷灼热的描绘她精致漂亮的脸,哪怕她已经睡着了,如画般的眉却拧着,好像在梦里也被烦心事困扰。 略微粗糙的指尖轻轻的抚平她紧皱的眉。 捏着着少女雪白的手,在手背上留下暧昧的红印。 呼吸粗重,慢慢地脸贴在她的手掌上,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不自觉的弯起诡谲的弧度。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喃喃自语一般回答着,自个儿还傻傻的露出来幸福的笑容。 . 后面的几天,晏冉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这房间的格式很陌生,而且晏冉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力气,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恐怕她吃的那些食物或者水,里面怕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她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只能尽量少喝水,少吃。 力气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丁点儿。 晏冉垂着眼眸,指尖轻轻的摩挲,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再加上窗户和门都被封死了,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除非让他带她出去,才有机会。 少女倦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双臂间,裸露出来的雪白的后颈是雪中的踏梅花,宣示着男人恐怖的占有欲。 厉穆走过来,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晏冉,眼眸微暗。 把她抱坐在床上,而他蹲着望着她。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可是男生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具有压迫感。 牵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厉穆眉目柔和,露出来的虎牙尖尖,就像我们两个人关系还很好的时候的那般亲昵,轻轻的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坐在地板上吗?”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却不难听出他此刻的不满。 晏冉低垂着眉,神色冷漠,就好像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7) (明天刷新一下宝贝们~~~) 晏冉剧烈挣扎起来,四肢却被厉穆以强悍的力道制住,所有的挣扎都被制止住了,完完全全不给她任何逃跑的余地。 “厉穆!” “你放开我!” 轻柔的声音慢慢的变成了冷漠的低喝,褪去了虚假的柔情,真实的厌恶暴露了出来,是那么的让人心寒。 果然之前的都是假的。 厉穆的眼睛慢慢的攀岩出了几根红血丝,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或者是根本算不上笑,更像是扯着嘴,那种嘲讽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心软呢? —— 温暖金色的阳光透过了白色飘纱照亮了这个房间。 少女躺在床上,露出来的肌肤像是雪中落下来的梅花,连脚裸处都有花瓣的影儿,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可以看出昨夜的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暗淡无光。 苍白的脸没有表情,一向淡色如水的唇辩红肿的不成样子。 陌生的房间,也在意料之中。 房门被推开,高大的男生端着一碗清淡的汤逐步走来。 暖黄色的金光堵塞了他英俊充满特色野性的脸上,像是得到了餍足的雄狮。 浑身上下每一个气息都透着欢快,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把少女扶起,轻声道,“我给你煮了一碗粥……” 晏冉歪着头,躲过那勺子,神情冷漠。 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端着瓷碗的手指做扰,刻意压低的声线不变,“喝一口吧。” 勺子凑到她嘴边,喉咙涩然,少女猛的推开嘴边的勺子。 勺子的破碎声伴随着她嘶哑的怒吼,”滚开!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 瓷碗里的汤散了些出来,小麦色的肌肤马上泛红,而他像是没痛觉,一样,挟长的眼眸暗色如深,薄唇紧抿着,莫名渗人。 晏冉颤抖着一双浓密的睫毛,苍白的脸脆弱而美丽,青葱般白皙的手紧紧的攥紧被单,压抑着情绪, “现在,立马,从我面前消失。” 少女轻轻飘飘的话,让他眉眼一弯,笑得无比讽刺。 “你让我走?我该去哪里?” “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晏冉,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睛泛着光,让人看的并不太真切。 晏冉自嘲的勾着唇,闭上眼眸,不想看到那张脸。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精致脆弱的仿佛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厉穆心一慌,他不知道为什么慌。 可是少女接下来的话让他抑压的怒气和戾气波涛汹涌。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厉穆不是这个样子,你以为你这么做能改变得了什么吗?你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必须得跟你在一起吗?” “你觉得这现实吗?” 这么极端的方式,只会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像是摔破了的镜子,四分五裂之后,再也没有复原可能。 厉穆眼眶发红,里面的疯狂偏执根本掩盖不住。 骨节分明的手扣着她的下巴,声线沙哑的如同陷入地狱的人最后的呼喊。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说完,把手里还剩下一些的粥直接强势的灌进晏冉嘴里。 晏冉觉的自己被这样的“喂”法会被呛死,胡乱的拍开他的手,瓷碗从他手中脱落。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一阵一阵的响起。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在床边狼狈的咳嗽。 墨发像海藻一般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衬托她肌肤如雪,凄艳的让人心疼。 指甲戳进手掌才勉强的控制住,没有去安慰她。 淡漠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开口,“晏冉,我会让你明白的。。” 说完他不说会让晏冉明白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高大的身影竟透着孤寂和落寞。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她空洞的看着某处,没有焦点,看了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疲惫的她很快的没有了意识。 在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去而复返的男人像是掐好的时间,拿着药膏,悄悄的走进来。 帮她那个地方上好药之后,便半蹲在床边,轻柔的把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弄好。 痴迷灼热的描绘她精致漂亮的脸,哪怕她已经睡着了,如画般的眉却拧着,好像在梦里也被烦心事困扰。 略微粗糙的指尖轻轻的抚平她紧皱的眉。 捏着着少女雪白的手,在手背上留下暧昧的红印。 呼吸粗重,慢慢地脸贴在她的手掌上,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不自觉的弯起诡谲的弧度。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喃喃自语一般回答着,自个儿还傻傻的露出来幸福的笑容。 . 后面的几天,晏冉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这房间的格式很陌生,而且晏冉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力气,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恐怕她吃的那些食物或者水,里面怕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她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只能尽量少喝水,少吃。 力气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丁点儿。 晏冉垂着眼眸,指尖轻轻的摩挲,房间里有两个摄像头,再加上窗户和门都被封死了,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除非让他带她出去,才有机会。 少女倦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双臂间,裸露出来的雪白的后颈是雪中的踏梅花,宣示着男人恐怖的占有欲。 厉穆走过来,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晏冉,眼眸微暗。 把她抱坐在床上,而他蹲着望着她。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可是男生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具有压迫感。 牵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厉穆眉目柔和,露出来的虎牙尖尖,就像我们两个人关系还很好的时候的那般亲昵,轻轻的道,“我不是说过不要坐在地板上吗?”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却不难听出他此刻的不满。 晏冉低垂着眉,神色冷漠,就好像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8) 晏冉低垂着眼睫,看似多情又薄情,骚动着人心。 淡色的唇瓣像是会蛊惑人心,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焦黄色的蜜糖。 “真的呢。” 这句话就像是裹着毒药的糖果,明明知道有着剧毒,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要过去尝试。 厉穆的脸上红晕弥漫到了脖子上,清澈的就像是刚开荤的楞头小子,紧张的展现在晏冉的面前,眼神炽热。 “那……那……”厉穆语无伦次。 晏冉笑着,突然说:“我想吃你煮的粥了。” 厉穆涨红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的手忙脚乱的跑走了,好像生怕晚一秒晏冉就会收回之前的话一样。 晏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的收起来笑容。 . 厉穆在熬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幸福的都快要冒泡了,满脑子都是美好的创想。 直到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来送菜的工作人员,心里并没有起疑。 可是当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厉穆就像是被晴天霹雳一般,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厉父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刻染上了剧怒,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你这么多天都是躲在这个地方鬼混的?!打电话给你不接,发信息不回,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相对于厉父如炮制般的攻击,厉穆就显得平静的有些过分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准备在这里混日子过了?公司也不要了是吧?” 厉穆一字一顿,很显然没有把厉父的话听进去一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变得急躁起来:“这个地方,我谁都没有说过……” 蓦然一顿,厉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脖子,煞白一片,瞳孔颤动着,仿佛一直施了定身术的木偶。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让你……!” 厉父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所有难听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涨得发紫。 因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晏冉。 她站在中间的楼梯上,就没有再往下面走,离着不言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看清所有。 她的唇色一向是那种淡淡的,粉粉的,此刻却很艳,就像是吸满人精气的妖精。 此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糜艳漂亮的眉眼美得极为缥缈,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搭理而变得长了一些,垂在脸颊侧,衬得颜色冷白的皮肤有种油画般的美感。 更让厉父觉得怪异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裙,丝绸般的奶黄色,衣袖处秀着蕾丝花边,长度到膝盖。 宽松的领口,露出了一大片梅花般的痕迹,足以看出有多么的疯狂和糜烂,也可以看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那个人是有多么浓郁的占有欲,就好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一样。 可是这屋子之前就只有两个人。 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 厉父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你!你这个……” 他颤抖着,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穆一看到晏冉眼神就已经收不回来了,他一看晏冉就穿成这样下来脸都黑了,连忙找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厉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厉父大声冷喝,“你这是犯罪!” 厉穆仍是面无表情,攥着晏冉细瘦的手腕,死死盯着厉父,像一头被觊觎珍宝的恶龙,烦躁、不安。 厉父见他还是这样知错不改,脸色铁青,“不管任何事都要讲究两情相愿,你这么做,你想过晏冉的感受吗?这就变成了一场不公平的对待,你难道要让人家恨你一辈子吗?!”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重了,却刚好踩在了他的痛脚上,颤抖着嘴唇,怒瞪厉父,凶残狠戾却色厉内荏:“你在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在胡说八道?你问一下人家就知道了。”厉父说,“你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 厉穆想都没想,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替晏冉回答,“她当然是愿意的。” 这般的急切更像是掩耳盗铃,可是他又想到刚才晏冉说的话,又有了一点点底气。 他还想再狡辩什么,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我不愿意。” 这四个字他都会读,可是组成在一起好像就变成了他不能理解的样子。 像是明白说一遍厉穆是听不懂的,晏冉又残忍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点都不愿意。” “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字字诛心的话。 厉穆一动不动,仿佛失语,眼珠子也凝滞不动。 从晏冉说不愿意的那一刻起,厉穆周身犹如冰霜过境寸寸凝结,维持了几秒的僵硬后,在骤然爆发的情绪下猛然颤抖起来。 厉穆不能忍受,他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咬肌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轻微抽搐。 “……可是你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他这句话似乎是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带着股血腥味。 晏冉抬起眼睛看着他,柔软的脸颊依旧像他小时候吃的糯米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他一直认为比星星还要漂亮的存在。 可是现在却用那种冰冷的,怨恨的,就仿佛他死在了晏冉的面前,晏冉都会无动于衷。 “那都是骗你的。”晏冉毫不犹豫的打破了他可笑的幻想,践踏了他再一次交付出去的真心。 厉穆气得眼前发黑,心脏痉挛发痛,血红双眼死死瞪着晏冉,手臂与脖颈都绷出暴怒的骇然青筋,脸色阴沉到近乎扭曲。 他说:“你总是骗我。” 听这语气仿佛自己还委屈上了。 “你就是个大骗子。”他红着眼眶,似乎闪着泪光,让人看着并不真切,“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晏冉直接移开了目光,仿佛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精致冷白的如古老墨画般浓艳的侧脸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 哪怕是被人拉下了泥潭,感染上的污泥,却依旧遮不住那散发出来的光。 厉穆说:“我就不应该心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79) (这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宝贝们~~) 晏冉低垂着眼睫,看似多情又薄情,骚动着人心。 淡色的唇瓣像是会蛊惑人心,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焦黄色的蜜糖。 “真的呢。” 这句话就像是裹着毒药的糖果,明明知道有着剧毒,可是却还是忍不住要过去尝试。 厉穆的脸上红晕弥漫到了脖子上,清澈的就像是刚开荤的楞头小子,紧张的展现在晏冉的面前,眼神炽热。 “那……那……”厉穆语无伦次。 晏冉笑着,突然说:“我想吃你煮的粥了。” 厉穆涨红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的手忙脚乱的跑走了,好像生怕晚一秒晏冉就会收回之前的话一样。 晏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的收起来笑容。 . 厉穆在熬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幸福的都快要冒泡了,满脑子都是美好的创想。 直到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来送菜的工作人员,心里并没有起疑。 可是当打开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厉穆就像是被晴天霹雳一般,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厉父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刻染上了剧怒,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你这么多天都是躲在这个地方鬼混的?!打电话给你不接,发信息不回,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相对于厉父如炮制般的攻击,厉穆就显得平静的有些过分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准备在这里混日子过了?公司也不要了是吧?” 厉穆一字一顿,很显然没有把厉父的话听进去一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变得急躁起来:“这个地方,我谁都没有说过……” 蓦然一顿,厉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脖子,煞白一片,瞳孔颤动着,仿佛一直施了定身术的木偶。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让你……!” 厉父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所有难听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涨得发紫。 因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晏冉。 她站在中间的楼梯上,就没有再往下面走,离着不言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看清所有。 她的唇色一向是那种淡淡的,粉粉的,此刻却很艳,就像是吸满人精气的妖精。 此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糜艳漂亮的眉眼美得极为缥缈,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搭理而变得长了一些,垂在脸颊侧,衬得颜色冷白的皮肤有种油画般的美感。 更让厉父觉得怪异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裙,丝绸般的奶黄色,衣袖处秀着蕾丝花边,长度到膝盖。 宽松的领口,露出了一大片梅花般的痕迹,足以看出有多么的疯狂和糜烂,也可以看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那个人是有多么浓郁的占有欲,就好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一样。 可是这屋子之前就只有两个人。 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 厉父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你!你这个……” 他颤抖着,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厉穆一看到晏冉眼神就已经收不回来了,他一看晏冉就穿成这样下来脸都黑了,连忙找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厉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厉父大声冷喝,“你这是犯罪!” 厉穆仍是面无表情,攥着晏冉细瘦的手腕,死死盯着厉父,像一头被觊觎珍宝的恶龙,烦躁、不安。 厉父见他还是这样知错不改,脸色铁青,“不管任何事都要讲究两情相愿,你这么做,你想过晏冉的感受吗?这就变成了一场不公平的对待,你难道要让人家恨你一辈子吗?!”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重了,却刚好踩在了他的痛脚上,颤抖着嘴唇,怒瞪厉父,凶残狠戾却色厉内荏:“你在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在胡说八道?你问一下人家就知道了。”厉父说,“你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 厉穆想都没想,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替晏冉回答,“她当然是愿意的。” 这般的急切更像是掩耳盗铃,可是他又想到刚才晏冉说的话,又有了一点点底气。 他还想再狡辩什么,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我不愿意。” 这四个字他都会读,可是组成在一起好像就变成了他不能理解的样子。 像是明白说一遍厉穆是听不懂的,晏冉又残忍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点都不愿意。” “我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字字诛心的话。 厉穆一动不动,仿佛失语,眼珠子也凝滞不动。 从晏冉说不愿意的那一刻起,厉穆周身犹如冰霜过境寸寸凝结,维持了几秒的僵硬后,在骤然爆发的情绪下猛然颤抖起来。 厉穆不能忍受,他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咬肌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轻微抽搐。 “……可是你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他这句话似乎是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带着股血腥味。 晏冉抬起眼睛看着他,柔软的脸颊依旧像他小时候吃的糯米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他一直认为比星星还要漂亮的存在。 可是现在却用那种冰冷的,怨恨的,就仿佛他死在了晏冉的面前,晏冉都会无动于衷。 “那都是骗你的。”晏冉毫不犹豫的打破了他可笑的幻想,践踏了他再一次交付出去的真心。 厉穆气得眼前发黑,心脏痉挛发痛,血红双眼死死瞪着晏冉,手臂与脖颈都绷出暴怒的骇然青筋,脸色阴沉到近乎扭曲。 他说:“你总是骗我。” 听这语气仿佛自己还委屈上了。 “你就是个大骗子。”他红着眼眶,似乎闪着泪光,让人看着并不真切,“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晏冉直接移开了目光,仿佛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精致冷白的如古老墨画般浓艳的侧脸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 哪怕是被人拉下了泥潭,感染上的污泥,却依旧遮不住那散发出来的光。 厉穆说:“我就不应该心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完) 黑影一听,更加的慌乱,他只想谋财,从他晏冉进入了这里开始,他就盯上了,因为晏冉不管是她的气质还是她的穿着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于是就想偷偷的拿一下。 他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虽然慌张,但是也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 可是晏冉实在是太难缠了,一般人都会乖乖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装睡,如果命都没有,那么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黑影偷窃过很多人家都得手了,毕竟这里的安保设施又差,所有的设备也很破旧落后,根本就抓不到他人影。 黑影暗骂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冰冷的寒光在黑暗中泛着阴森的杀气,声音嘶哑难听,威胁道:“给我放手,不然你这双手也别想要了。” 在那上刀要刺过来的时候,晏冉被迫松开了手,黑影转头就跑,晏冉迅速的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的追了上去。 在拐角的楼梯上,晏冉抓住了小偷的衣服,“把东西还给我!” “妈的!”小偷神色变得凶狠,只想摆脱这个人,想都没想转身胡乱的刺了过去。 不知道刺到了哪里,只听到了血肉被扎破还有晏冉的闷哼声。 小偷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转身迅速的跑,可是哪怕是这样,后面的人竟然还紧追不舍,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入了雨幕中。 小偷奋力地跑出了一段距离,刚想歇息一下,一转头竟然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就在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雨下的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身上都泛着疼,狂风呼啸着,枝叶被吹的涮涮作响。 晏冉说的还是那句话。 “把钱,还给我。” 小偷气笑了,“你说我拿了你的钱,你有什么证据吗?” 雨水打湿了晏冉一身,过长的黑色墨发遮住了眉眼,衬托着那苍白的肌肤越发的变态透明,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艳鬼,诡谲又恐怖。 小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挺渗人的,怕晏冉又不知死活的追上来,冲着人体身上最柔软的腹部来了一拳。 却不曾想对方那么脆弱,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 在小偷要跑的时候,被抓住了腿。 那只削瘦雪白的手指用力到发青,青筋蜿蜒着,雨水滴在上面,像是滚落的珍珠。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钱……” “我看你是在找死!” 总是被纠缠住的小偷一下子翻腾出了不耐地暴怒和杀意,脚一踢,可那个人固执的要命,不管怎么样都不松手。 小偷下手越来越重,雨声伴随着痛闷声在他的耳朵里好像都变成了美妙的交响曲,满足了心中变态的杀虐欲。 等到回过神之后,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苍白如玉的手垂在了肮脏的地面上,染上了黑色的污水。 小偷这才慌了,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漆黑的夜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他把人给拖到了垃圾箱后面组成遮挡,却不小心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液体。 看不清,却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是血! 很多血! 单薄的身体就像是枯叶,淡色的唇瓣被咬的鲜血淋淋,半垂着眼睛,纤长浓密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缀着水珠,就像泪。 她看起来很虚弱,半死不活。 晏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吐出一个字。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小偷大惊失色,他只想谋财,不想害命,一分钟都不敢多待,踉跄的跑走了,好像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一样。 晏冉看着小偷慢慢消失不见的身影,在大得连眼都快要睁不开的暴雨中,冷的瑟瑟发抖。 那股冷意钻过了她的皮肉侵入到了她的骨髓里。 血液慢慢的流失,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她闭上了眼睛,到死前都还想着,钱没了,怎么办。 钱没了,宋闻璟怎么办? . 昨夜才下过雨,烈日炎炎的夏日难得没有出太阳,微凉的清风掺杂着青草的气息,生葱茏的绿树,一片浮岚暖翠,好不沁人。 高考很快就结束了,几个高考生聚在一起都在对答案,有人笑着有人愁,但无疑对他们来说都是松一口气。 宋闻璟就显得极为的突出。 他没有和任何人对答案,当铃声一响,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 不是没有人想去问,只不过宋闻璟看起来太过于冷漠和不好惹,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去问。 地上还积着水,宋闻璟拿出手机开机,老化的手机每次开机都会卡很久。 等了差不多几分钟才好了,手机干干净净,没有弹出任何的消息。 宋闻璟阴郁的目光沉沉,漆黑的瞳仁像一潭死水,让人毛骨悚然。 自虐般用攥紧着手,直到指尖陷入了皮肉中,尝到细细密密的痛楚。 “同学,你是在找谁吗?” 看起来很高大的男生,直愣愣的堵在门口,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光。 最后离去的女生好心的问了一句。 因为教室已经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是男生还站在这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男生仿佛刚回过神,冷冰冰地落在女生身上。 女生对上了那双眼睛,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柱爬升起来。 等她从这种恐怖的氛围中回过神来之后,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身影,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但是心脏那种差点窒息的感觉,让她清楚的明白,并不是错觉。 真是个怪人。 风吹过了窗帘,细碎的阳光从雪白的云朵中透射来了几缕,洒在了教室的门上。 门上贴着这个班级的高考学生的名字。 金色的光线刚好照在那个人的名字上。 晏冉—— 女生知道这个人,准确来说在一中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人。 她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每次见到晏冉都是被一群人给拥簇着,漫不经心又浓艳的眉眼就像是枝头摇曳的海棠,黑曜石般的耳钉散发着光,惊艳了所有人的岁月。 一动一笑,慵懒肆意。 天生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很可惜,她并没有在考场上再见到过这个人。 任辞(番外) 任辞真的很生气,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能克制隐忍的人,唯独晏冉每一次都可以踩在他的雷点上,让他的情绪在崩坏的边缘中徘徊。 小孩子嘛,叛逆了就得给点惩罚,不然到后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不学无术就算了,还玩男人。 想想任辞的心脏就气得发疼,吃了药才好了一点。 任辞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遍,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冷硬的心肠,无坚不摧的外表,没有人会知道他此刻的心里会怎么想的。 就连秘书也猜不透,哪怕他已经跟在男人身边已经好几年了。 就比如现在,任辞手里夹着烟,却没有抽,眼神在烟雾中晦暗不清。 男人已经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段时间了。 秘书换掉了已经凉透了的咖啡,轻轻地提醒:“任总,还有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 任辞闭上了眼睛。 开会的时候,秘书也察觉到了男人的心神完全不在这上面,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秘书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点。 结束后,任辞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 秘书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任总还是在为小少爷的事情烦恼吗?” 任辞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疲惫的眉骨,无声胜有声。 秘书接着说:“小少爷其实应该也是很尊重您呢,只不过小孩嘛,有个词叫做傲娇,我听到小少爷叫您哥了,说明小少爷还是把您当做亲哥哥呢。” 这话说的很明显戳到了任辞的软处,冷硬的面孔都柔和的几分,嘴上却不放过,“叫的那么好听,也只不过是我来拿钱。” 说到钱,两兄弟好像成了钱之外,晏冉从来没叫过他哥哥。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任辞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明明室内开着凉爽的空调,却还是感觉到一身的闷热,紧绷的领带约束着脖子让他感受到不太舒服。 与此同时想抽烟的欲望也从他喉管里升起来,脑海里响起晏冉的话让他更加焦躁。 秘书见男人的神情变得不太对,原本的稍微融化了一点的气氛又变得僵硬,他看不清男人到底有没有生气的表情,男人脸上甚至一点情绪的表示都没有,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任辞忙完回了家。 一大桌子丰盛的菜,他吃的食不知味。 偌大的客厅里冷冷清清的,任辞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抽烟,他也有些意兴阑珊,烟头上不知不觉就蓄起了长长一段烟蒂。 任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在那里坐了很久。房间里一片黑暗,屋子里面静寂无声,仿佛死去了一般。 过了很久,才传来男人低低的,又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到了半夜,任辞是被心悸般的窒息感给惊醒的,猛地坐了起来, 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手脚发凉,坐都坐不住。 他靠在床头,按住了心脏的位置,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来,就仿佛血从身上完全退去了,手脚都冰凉得可怕。 呼吸好像都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眼前阵阵发黑,他完全听不见,看不见,感觉不到,整个人仿佛还浸在寒冬夜里刺骨的海水中,冰冷难言。 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任辞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满身的冷汗。 过了很久,那种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任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慢慢的回暖。 他的手还按在心脏的那个部位,神经质般抽搐的手碰了一下脸,满是湿润。 在不知道何时,他不知不觉中竟泪流满面。 . 后面几天,任辞都没有忘记这种心悸感。 手机不离手,任辞知道晏冉缺钱,一定会再给他打电话的。 但是一连两三天电话都没有动静。 任辞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慌恐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一次夜晚,任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打的那是熟悉的一串号码。 嘟—— 嘟—— 嘟—— 每嘟一声,任辞的心脏也跟着一紧,手心全是汗,几乎都快拿不稳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甜美的机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推入深渊—— 任辞呼吸不稳,他无声咬紧牙关,款的那种天地旋转般的晕眩,神情竟显得有几分阴郁狰狞,指尖神经质般的颤抖,再次拨出了那个号码。 一遍又一遍。 重复了无数次。 依旧是那不变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砰——” 手机被狠狠砸向了墙角,顿时四分五裂。 任辞面色阴晴不定,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努力的平复着失控的情绪,重新找了一台备用手机,打电话给了秘书。 “把晏冉给我带回来!”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怒意勃发,几乎可以想象出处在暴怒地男人有多么的恐怖。 . 秘书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就抬眸看了过来。 说实话,男人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太好。 那个一向永远西装革履,不管是春夏秋冬,永远都穿着板正剪裁得体高定西装,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男人看起来很疲惫,那双眼睛充满着红血丝,看起来一夜未眠,下巴下还残留着短短的青茬。 任辞的眼眸暗沉翻涌,紧紧的盯着他,秘书知道,任辞一定想问他为什么没有把小少爷给带回来。 想到这件事情,秘书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不知道以男人这样的姿态,可不可以接受着他所得到的消息。 秘书在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秘书的表情让任辞眉眼阴沉了下来,指尖控制不住攥紧,神经紧绷到极致,险些快要断裂。 他问:“人呢?” 男人的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赤红了。 秘书张了张口,顶着破人的压力,忍着恐惧,艰难地说:“小少爷她……失踪了。”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 老街的青石路湿漉漉的,上面长着鲜绿色的青苔,电线杆上的电线横七竖八的牵扯着,两边的红砖厝的红砖,被岁月洗刷的有点泛白。 泥墙斑驳,沿街的老店,热腾腾的油锅冒着烟火气。 今年秋季的雨水格外的多。 傍晚又下起了大雨,夜空阴沉,乌云翻滚,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 昏黄的路灯映照在雨水浸泡的路面上,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都泛起幽幽的亮光。 雷声轰鸣,阴云密布。 不详阴暗。 破旧的小区在后一种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走廊上的灯光因为常年没有维修一闪一闪,泛黄的墙面贴满了小广告。 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在一间门口,静静地站了很久,一身黑衣,脑袋上扣着黑色的鸭舌帽,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空间,眼眸流露着猩红地,暴戾地杀戮。 骨节分明宽厚的手垂在身侧,上面的青筋蜿蜒。 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小摊水渍。 看起来就很像个……变态杀人狂。 而事实就是啊! 晏冉抵在门口瑟瑟发抖,只是匆匆的从猫眼上撇了一小眼,心脏就吓得砰砰直跳。 系统:【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度:100+!】 晏冉捂着耳朵,气的想骂娘。 可是特马地!晏冉现在连骂娘的权利都没有。 她变成了一个聋!哑!人! 而现在拥有百分之百加的黑化主角正站在她的门口,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破门而入,捅上一刀。 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开局即死亡。 晏冉不玩了,【我不管了,这任务根本就完不成,爱咋咋地吧。】 系统早就知道晏冉会这个死样子,已经准备好了说法:【我可以给你开一次权限,这个世界你有一次重生机会。】 晏冉讨价还价,蹬鼻子上眼:【一次哪里够啊?百分百加的黑化度诶,这是要毁灭世界的节奏,起码两次吧。】 系统冷笑,冷血无情:【再多说一个字,一次都没有。】 晏冉:【你……厉害!】 晏冉闭上眼睛,捋了捋剧情。 主角简珩原本是个从大家族养育出来的温润白玉,不管是品行还是教养都是极好的,家境富有,却从不浮躁,待人有礼,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按照后面的剧情,主角应该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永远都应该这么顺风顺水的活下去。 但偏偏,唯独出了差错,剧情一下子偏离了所有的正轨。 简家被人陷害,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父被气的心梗发作当场气绝且抢救无效,而简母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寡欢患上了忧郁症,跳楼自杀。 简珩,因为经济罪铃铛入狱。 所有的一切,就像泡沫一样,全都消散。 害得这个完整的家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就是晏冉的父亲,从司机慢慢的爬到了简家的心腹,到后来与别的公司联手陷害,毁了这个家,也毁了简家这个庞然大物。 晏冉的父亲,是被车撞死的,车主表示是因为酒驾,现在在牢里蹲着。 而她父亲死了当天就是简珩出狱的第一天。 晏冉父亲的死,就像是一场复仇的开幕,以血为祭祀,恶魔拿着镰刀,屠杀着毫无察觉的猎物。 晏冉表示,本人真的很无辜。 系统冷漠的戳破现实:【当你成为凶手孩子的那一刻,就是罪恶的开端。】 晏冉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我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系统冷冷一笑:【在小说里面报警?你是在想屁吃吗?】 晏冉痛苦的抱紧弱小的自己。 好烦,我要是再脆弱一点就要去跳楼了.jpg 在这场谋杀当中,晏冉完全是最无辜的一个,晏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晏冉就是典型的例子,她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人性本恶,不知道人心恐怖,从小和父亲一起长大的她,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就像是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大树。 她听不见,不会说话,长得又超出了正常人的漂亮,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被玷污玷辱,被玩弄,被啃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就比如稚子抱金过市,怀璧其罪。 过分的美貌,却没有相对的实力,只会让这美貌成为罪恶。 她是无辜的,又好像不是那么无辜。 晏父是个那么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简珩快要出狱的时候,晏父就带着晏冉去剪了一头短发,提前把晏冉送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晏父几乎从来都没有带过晏冉出过任何的公共场合,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只知道他的确有个孩子。 晏父就像是藏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珍珠的农夫,想尽办法阻止她散发光芒引来恶龙的觊觎。 可是终究还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此刻要吃人的恶龙正在门口徘徊,嗅到了猎物的味道,随时都准备扑上来给一个致命一击。 时间在无声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叩叩叩—— 在晏冉的耳朵里就像是来索命的恶鬼,每一声在他的耳朵里都变得急切,扭曲。 透过那模糊透黄的猫眼,并不能看清外面人的容颜,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来,就像是张扬舞爪,渗人恐怖的野兽。 晏冉碰了碰耳朵上的助听器,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睑下投下了一片月牙儿般的阴影。 门外似乎并不着急,隔一段时间敲三下,给房间里面的晏冉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那敲门声就像是索命的节奏。 系统:【你不准备开门吗?】 晏冉疯狂摇头:【现在开门就是去送死,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 【你现在躲着,也是在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勇敢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冉总觉得系统的电子音有点幸灾乐祸。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 晏冉:【你说的那么轻松,有本事你去啊。】 系统瞬间就装死,一个屁都蹦不出来一个。 晏冉表示看不起它。 晏冉屏息凝神的等了一会儿,门外静静安静的起来,偷偷的看了猫眼,除了忽闪忽闪的灯光之外,黑影已经消失了。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晏冉猜想对方应该已经离开了。 神经紧绷了这么久,一放松下来困意就上来了,晏冉打了一个哈欠,简单的洗漱完,一沾床就睡了。 漆黑的房间,静的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雨滴激烈的拍打着窗户,砰砰作响,永不停歇。 森然如恐怖片。 晏冉是在一阵窒息中醒来的,空气越来越稠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让她无从逃脱。 艰难的睁开眼睛,在无声无息的黑暗当中,男人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藏匿在了阴影里面,无声而阴沉地居高临下,显得阴森可怖,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有着猝不及防的凌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呼救,可是喉咙里面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艰难的音节。 “啊……” 男人的手指慢慢的收紧,似乎是在欣赏着猎物临死之间的挣扎。 泪水划过了苍白的脸,滴在了男人的手上,砸成为一朵又一朵的泪花。 晏冉用力的抓着那种钳子般的手掌,却仍旧争取不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后来男人像是不耐烦了,一用力,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晏冉眼前瞬间一黑。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火舌舔过烟头,发出猩红的光。 等抽完了一根烟,男人点燃的打火机,燃烧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一寸一寸的变成灰烬。 一场大火,掩盖了所有的罪恶。 . 【重生机会已重启!】 躺在沙发上的人儿瞬间睁开的眼睛,瞳孔猛缩着,大口大口的喘气,还没有,从刚才那窒息的感觉中回过神。 晏冉捂着脖子,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框上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很快就把睫毛给粘湿了。 【系统!】 系统心虚的不敢出声。 晏冉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给我屏蔽痛觉?你这是公报私仇!】 系统的气焰一下子就下下去了:【哎呀呀,失误失误,这次保证不会,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去。】 晏冉:【滚啊,你这个乌鸦嘴!】 系统委委屈屈不说话。 女人凶起来真的就像个母老虎,可怕的嘞。 晏冉开始想起了对策。 看来躲起来是根本没有用,一个想要杀你的人,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更何况还是主角,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分分钟钟把晏冉给弄死。 只能想另一个办法。 就在晏冉绞尽脑汁的时候,门铃响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晏冉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死死地盯着禁闭的门,晏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晏冉终于认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如果一直躲在里面,永远都逃不过死亡的这一节,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 除非—— 盯着门,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助听器。 在门铃响的第三声。 门开了。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潘多拉宝盒被打开,在门打开的时候,那抹纤细漂亮的身影也显现出来,在男人的眼中,恐怕和猎物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里面暖黄温馨的灯光倾泻出来了几缕,渡在她的发丝上,就像是铺了一层的金光。 她长得很瘦弱,宽松的长袖下面空荡荡的。 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仿佛窗外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梨花,美丽又脆弱,巷白又无力。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到危险的陌生男人,没有害怕。 那是一生非常干净柔软的宛如琉璃般的眼眸,纯真清透的就像稚子。 世界万物的脏污都入不了她的眼。 男人过于冰冷的眼眸看着眼前脆弱到好像不堪一击的人,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她给吹走。 也许是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导致晏冉的嘴角,眉眼,永远都是带着浅浅笑意地。 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多么的惹人犯罪。 男人太高了,脑袋几乎要顶到了门,肩膀很宽,薄薄的布料下是遮不住的了结实精壮的肌肉。 反正看起来就需要一个很好惹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把自己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更像一个变态杀人魔。 是个正常人,不是害怕的瑟瑟发抖关上门,就是惶恐无措的报警,反正肯定不是像现在这样,笑意盈盈,仰着头望着他。 晏冉在男人的面前打了手语,男人无动于衷,应该是没有看明白。 然后晏冉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她把门打的更开了,往屋子里面走了几步,再回头,像是在邀请男人进来。 引狼入室。 脆弱的“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点危险,她还在天真的,让看起来‘落魄’的男人进来。 简珩动作缓慢的歪了一下脑袋,像是准备嘶咬猎物的野兽,隐隐的透出舐血,已经展开了那发着寒光的尖牙。 晏冉比他想象的还要天真愚蠢。 他,跟了进去。 后面老旧的门砰的一声关了上了,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简珩沉默地站到了晏冉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冰冷的血腥在瞳中闪烁,恶劣的视线肆无忌惮地从晏冉白嫩的耳垂舔舐到苍白修长的后颈。 白瓷泛着玉色,完美无瑕。 就是是打碎了,肯定也别具一番风味。 无声的舔?,像是在丈量,落到了晏冉扣着助听器的左耳,有一瞬间的停顿。 晏冉不是傻子,当然能感受到那样灼热的视线,准确的来描述,像残忍的屠夫在看即将要被宰杀的肥美的猪,那眼神就不是在看人。 晏冉在他的眼中,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 晏冉就这么把这头‘狼’引进了室内。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与外面的狂风暴雨相比,实在是温暖太多了,虽然屋子狭窄,但处处透着柔和。 放在身侧的手指一动,尖锐的刀尖露出来了一寸。 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的防备,只要他只要一刀下去,什么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他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少年’突然转过身来。 简珩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放了下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瘫着一张脸,冰冷的眸子毫无波澜。 其实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反正以前的这个人终究是要死的,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可能会处理的更麻烦一点。 头顶上的灯光散发着柔和,‘少年’突然对着他笑。 与此同时,简珩觉得某种东西在他的体内翻涌,并渐渐的往其他黑暗的地方扩散,星星点点的,在烧燎著,柔和但激烈。 莫名其妙且毫无章法。 晏冉低着头,拿着笔涂涂写写,刚才笑容,完全是下意识的。 这在他看来很是可笑。 随便让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然后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对她做任何过分的事情,她都不会生气,像海水一般,包容着所有污秽。 晏冉写完,把小本子拿到了男人的面前。 她的字很清隽漂亮,让人看着很舒服。 上面写着: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简珩认为,自己看起来并不像是不需要帮助的人。 一个人,真的可以天真到这种地步吗? 匪夷所思。 像是想要打破那张看起来很纯洁的笑容,简珩毫无感情的说:“我是来杀你的。” 冷漠嘶哑的声音透过了口罩显得更加的低沉,让人难以琢磨。 那种过于平静的眼眸,令人头皮发麻。 苍白漂亮的‘少年’一愣,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简珩看的一清二楚,毕竟晏冉把所有的人表情都写在我脸上。 愉悦的快感油然而生,角落里些许的波澜被完全掩盖,忽略,藏在口罩下面的脸,露出了嘲讽的弧度。 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但是已经晚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这是晏冉要付出的代价。 或许她会吓得泪流满面,怕的苦苦哀求,腿软的连站都站不住,唯一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是,她一定会后悔。 后悔把男人带进来这个愚蠢的行为。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了。 简珩摩挲着藏在袖子里的冰冷锋利的刀面,竟然有些期待。 可是下一秒,晏冉做出了他意料之中的表情。 晏冉又露出了笑。 清清浅浅,像洁白的梨花漂浮在湖面上,倒映着水光,烂漫无邪。 在这样的环境下,宛如一颗发着光的珍珠,灼灼生辉。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她这个笑。 简珩也被这个笑容给吸引住了。 有什么值得笑的呢? 一个又聋又哑残缺的人,每时每刻为什么都能露出这毫无意义的,看起来甚至有些愚蠢的笑。 刺眼又无知,却又让他移不开视线。 这种感觉让他很讨厌,连带着‘少年’脸上的笑容都觉得碍眼。 简珩盯着‘少年’,眼底沉了一下。 过于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的指腹,他突然烦躁了起来,冰冷的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质问:“你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而不是像她这样,怕不是晏冉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吧。 要是晏冉是个傻子,那他岂不是被傻子给耍了? 简珩已经动了杀心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废话,这不是妥妥的浪费时间了。 晏冉笑着他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甜蜜的焦糖,低头在本子上写。 简珩不耐烦了,但依旧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少年’的手看起也很漂亮。 细软的如青葱,雪白如玉,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如桃花花瓣般娇嫩。 本子上写着:可是你的表情和我说,你迷路了。 清隽的字体在简珩的眼里满满的变得扭曲,他呼吸一窒,对这句话简直是难以理解且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字,幽深的眸色比夜色还要寒凉。 简珩语气不明,“我迷路?” 晏冉点了点头,眼眸弯弯,接着写: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指引方向。 简珩没忍住,“你有病啊?” 晏冉:“……” 只恨自己是个哑巴。 系统:【噗……】 晏冉:【你还能在明显一点吗?】 系统憋着笑,阴阳怪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迷路了~~哈哈哈~~】 晏冉气成河豚,心里的小人羞耻跺脚。 【你懂什么,变态都吃这一套。】 圣母和变态,不是绝配吗? 不然那个正常人见到简珩这样的不得吓个半死? 如果现在晏冉表露出一丝恐惧,那么也离死亡不远了。 所以就只能装! 系统声情并茂:【呕——】 被人莫名其妙的骂了,晏冉还是笑着的,简珩的目光在扣在左耳上劣质的助听器上停留了几秒。 也许‘少年’并没有听清。 外面还在下雨,雨珠击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晏冉转身,去到了一杯热水。 简珩直挺挺的站着,过于高大的身影把客厅都衬得有些狭窄。 她把热水递了过去。 水杯是黄色的色调,上面还有很可爱的卡通小贴纸,热水冒着白雾,散发着热气。 简珩抬起手,一挥,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可爱的杯子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藏在袖子里的到刀滑到了手心,简珩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瞄准了‘少年’脆弱雪白的脖子,手臂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就被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指给牵住了。 简珩的瞳孔缩了一下,整条手臂都僵硬住了。 简珩是个性冷淡,对于情欲这方面,一向没什么欲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第一次,简珩和别人牵手。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 简珩只觉得那柔软的皮肤贴在他的手上格外难受,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皮肤上爬。 刀子被藏在袖子里,没有被发现一分一毫。 简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动手,望着晏冉关切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房间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外面嘈杂模糊的雨声。而简珩也没有收回手,维持着那个姿势。 一阵冗长的静默过后,晏冉先放开了手。 简珩就那么看着她跑来跑去,然后拿了一瓶消毒水和创可贴,被刀尖割破的手指,被细心的处理干净。 习惯了牢里的弱肉强食,嗜血和暴力,阴暗和罪恶,蓦然面临着这么温柔的对待,让简珩很难受。 包扎好了,晏冉就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男人的面容,就被猛地一推,身形不稳,后腰撞到了尖锐的桌角,刺痛感让她脸色发白,喉咙里面艰难的发出了细细的音节:“啊……” 捂着后腰,晏冉抬起头,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门是开着的,冷风灌了进来,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晏冉关上门,顺着门板,脚一软,整个都滑了下来。 苍白漂亮的脸此刻一片苍白,晏冉低眸,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次,她总算赌对了。 · 晏父离开之前,给了晏冉不少钱。 他知道从自己走了这条不归路开始,总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他早就铺好了所有的后路,晏父唯一牵挂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晏冉。 晏冉又聋又哑,在这个社会中,会存活的很艰难。 哪怕有钱,晏冉还是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在画室机构当辅导老师,也许不会说话,但她的眼睛可以记录美好,她乐于把这些美好画下来。 无疑,晏冉是个很爱生活的人。 而且晏冉也只适合这样的生活在这种环境。 小孩是最纯真的,最天真无邪的,而晏冉,和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她不会说话,也没有人会嘲笑她,孤立她,把她当做异类。 · 低矮的台阶上留下年深日久的旧苔痕,斑驳的灰白墙面,留下来古老的痕迹。 屋顶的青石瓦上明显地散布着风吹雨淋的印记,瓦缝间零落长着几颗枯草。 夕阳缓缓西落,当金色余晖铺满这条巷子时,一切都包裹在了古铜色的光影里。 系统:【主角在背后跟着你。】 晏冉仰着脑袋,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夕阳之下。 【我知道。】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恶意:【主角正在想着怎么杀你,他还是没有放过你。】 ‘少年’的苍白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如昙花一现,惊艳不已。 【我知道。】 简珩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那天晚上只不过是晏冉故意扰乱了简珩的心神,难道真的是他心软了吗? 当然不可能。 如果真是把简珩当初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了,那她实在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晏冉更偏向于简珩觉得事情有点不受控制,觉得那天并不是杀她的时机,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纤长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染上了细碎的金光,她干净的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然而很多时候,过分的美丽和脆弱,只会吸引更多贪婪的鬣狗。 简珩根本就不需要屏息跟在‘少年’的后面,因为不管怎么样对方也发现不了,‘少年’的警惕之心几乎没有。 简珩就这么跟着晏冉的后面,大摇大摆。 在路过狭窄的小巷子口的时候,晏冉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小混混给围住了。 她看起来那么的苍白脆弱,布料柔软棉质的长袖穿起来都是空荡荡的,露出一截手腕纤细瘦白,完全反抗不了什么。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眨啊眨,仿佛弥漫了一层水雾,警惕又不安地看着周遭围成一圈的人。 “小哑巴,别紧张,今天不要你的钱。”其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伸手似乎想要去摸晏冉的脸,但是先一步被晏冉给躲掉了。 “你躲什么?想找打是不是?”男人说着还做着抬手的动作,他看起来那么大的一只,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晏冉连一击都扛不住。 墨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了额前,脸是瓷白的,一向永远带着笑意的脸露出生气的表情,红着眼睛,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看起来很年轻,混混样的男人被晏冉这样的眼神一看,心中突然生出些奇怪的感觉来,躁动不已。 他的喉结不动声色的滚了一下,陡然发难,用力推了一把晏冉。 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砰的一声被抵在了凹凸不平,连白漆都没有涂的红砖墙面上,沉闷一响,令人牙酸。 晏冉张了张嘴,她不能说话,背后被摩擦的火辣辣的疼传遍了全身,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很小很小的声音,却无比的勾人。 “我说你长得这么白,不会是女孩子扮的吧!”吊儿浪荡的男人用嘲笑的语气掩饰住了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声音而引起的谷欠望。 这种地方不三不四的人本来就多,晏冉这样的人,毫不意外的会变成他们的猎物。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看着漂亮苍白的人无助而又逃不出的模样,总会激起人心中扭曲地快感。 他们吵着,闹着,用恶劣的语气,似乎就想掩盖住暗地里涌动着的肮脏的淫谷欠,殊不知那丑陋的样子根本就掩饰不住。 助听器被他们抢走了,像是对待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没有助听器的晏冉看起来就更加的无助了,仿佛迷路的羔羊,听觉一片的死寂让她无比不安,睫毛颤抖的频率加快。 最后还是有人路过这里,那几个人才不甘的离开,这当然不是结束。 ‘少年’还站在原地。 简珩离得比较近,他好像看到晏冉在哭。 她没有发出声音,要不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简珩都发现不了。 晏冉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一滴滴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从她苍白柔嫩的脸颊滚落,把睫毛沾成了一簇一簇的,砸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5) 她缓慢地弯腰捡起了地上脏兮兮的助听器,用衣袖擦干净,戴在了耳朵上。 也许还是损坏了一部分,‘少年’的手指反复着摩挲着助听器,脑袋下意识的歪着。 独自捣鼓了好久才放弃。 她擦了擦脸,似乎想要把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只不过那比较粗鲁的动作,反而把那张苍白的脸擦的更红了。 简珩就这么靠在角落里看着她,看着她乱七八糟的擦眼泪,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被难过暗淡填满。 简珩掩藏起兴奋的恶劣,自虐般用攥紧手指,昨天还处理好的伤口又崩坏了,尝到细细密密的痛楚,纯黑双瞳暗沉一片。 他跟着‘少年’回家。 破旧的巷子,衬着她的身形越发的单薄和萧瑟。 · 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会 跟着叫,但它们并不知道为什么。 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白也是一种罪过。 ‘少年’其实过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 她太过于残缺,太过于破碎,在这个浑浊肮脏的时代里,她显得过于突出。 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买菜的大婶会仗着她不会说话,把价钱抬高,卖猪肉的大叔,会仗着她不会说话,把不新鲜的肉拿出来,背地里的议论从来都不会少。 那些人永远都会用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一个人。 ‘少年’是哑巴,但她不是瞎子,面对恶意,她除了用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他们之外,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了。 简珩知道自己应该动手了,此刻却迟疑,因为他认为,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这般脆弱的人根本就无法在这残忍的社会中存活下去。 她会被打碎。 简珩一身黑色系的打扮,身形高大,带着口罩,露出来的那双阴翳冰冷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久,简珩掏了出来。 一按接听,电话里头就传来男人的声音:“人找到了吗?” 简珩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人。 天有些热,太阳明晃晃的照著。晏冉站在路边树下的阴凉处,她眉眼弯弯的,正在给一个老奶奶指路,那淡淡的笑,就像透过层层叠叠树叶、遗漏在凉爽树荫中的光束。 胸膛里发出低低“嗯”。 男人接着问:“杀了吗?” 他的语气无比的轻松,好像杀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一样轻松的事情。 简珩没有说话。 男人很显然从他的沉默中也得到了答案,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认为简珩一直都是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人,可是,这次浪费的时间有点久了。 这让手机对面的人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他先是这么试探的问。 简珩的语气很平淡,“杀她,很容易。” 飘的一句话,却在这个风和日丽的白天里带来了无尽寒意,隔着屏幕,那种平淡到近乎死寂的情绪险些将人吞没。 对面的人很快明白了简珩的意思,甚至还笑出了声,“别太过分了,给一个痛快就行了。” 挂了电话,简珩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指,阴暗的眼眸,像蛰伏在丛林深处的毒蛇,只为了给予致命击。 他想,的确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 · 晏冉逛完菜市场回家,站在门口。 明明出去之前紧闭的房门此刻开了一条小缝,很明显有人踏足过里面。 也许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晏冉本来这个地方并没有很久,也没有认识过多少人,都不熟。 此刻晏冉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晏冉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想了想,会不会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忘记把门给锁起来了。 这般想着,她已经毫无防备的推开门进去了。 狭窄的客厅,坐着一群人,大大方方的,仿佛把这个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在看清那些人熟悉的面孔,晏冉的脸一下子煞白了起来。 可是现在已经逃不出去了。 能找到晏冉的家里面来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因为晏冉身上的标签实在是太过于显眼,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一个人独居,聋哑人,过分的漂亮。 见过的人几乎都不会忘记。 其实之前这几个小混混并没有做过擅闯民宅的事情,他们最多也就是欺负一下老实人,然后抢点小钱花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连他们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会对这个刚来不久看起来残缺的人这么执着,最多也就是拖到角落里欺负一下,把她身上的钱都摸走。 这已经是最过分的事情了。 可是他们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知道,年轻的男人,在看到晏冉眼泪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兴奋,莫名的快感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一边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变态,也很讨厌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同时又沉浸在晏冉那双泪意朦胧无助的眼神中溺亡。 这个人,就像是罂粟一样,一旦品尝过就极其难戒掉,越是挣扎,越沉迷,如陷泥沼。 躲在卧室里的简珩,透过那细小的门缝,注视着这荒唐的一幕。 门被两个人给堵住了,她根本就跑不了。 被扯着手腕,摔到了沙发上。 挣扎之间,戴在耳朵上的助听器被蹭到的地上,她看起来更慌了。 颤抖的睫毛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瞳孔轻轻的颤动着,唇缝中泄露出微弱的声音,很小很小,就像是刚出生的奶猫。 这样的声音更加激起了人内心深处的摧毁欲和破坏欲。 让人想要逼出更多的声音。 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蝴蝶,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甚至的呼救声都做不到。 简珩突然觉得那些人的声音很烦,烦躁的他想要杀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给侵犯到,才这么让他心烦意乱。 茶几上粉色贴着可爱贴纸的水杯在挣扎之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那是和黄色杯子一套的。 黄色的杯子被简珩给打碎了。 这个也没有逃过。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6) 玻璃破碎的响声就像是某个号召。 逼红了眼的年轻男人喘着气看着无助惊慌的晏冉,她看起来好像很害怕,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低着头的时候,能闻到晏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让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为什么会这么香? 一个男的,为什么还天天喷香水。 果然就是贝戋,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人。 马蚤/huo 短暂愣神后,男人很快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脸又红又青,抓着晏冉的肩膀,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肩膀给捏碎。 脸被粗鲁的掐住,他靠近她,逼迫她。 他轻松禁锢着她所以的挣扎。 “你是不是故意的?”男人双眼赤红,就这么擅作主张的,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晏冉的头上,让她成为罪恶的开端,后来粉刷着他的无辜。 旁边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但怪在哪里他们具体也说不上来。 晏冉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食草动物,她察觉到了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脸被掐的很疼,可是她还是不肯放弃的挣扎。 她的那些挣扎完全没有人放在眼里,只不过在这乱动的过程中,衣摆往上面卷了一些,露出莹润雪白的肌肤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细,很瘦,薄薄的一片,描摹着最优美的线条,是可以让人一只手就可以控制的程度。 周围人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上面,如果那目光能化成实质的话,恐怕几乎可以把那小片肌肤给烫伤。 睫毛湿湿的,唇色被咬的艳丽,和鼻尖上的红痣一样。 她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疯狂。 倏地,不知道她踢到了那人哪个部位,男人突然僵住动作吼了一声“操!”,惊醒了旁边的人。 晏冉的瞳孔也在放大。 也就在这个时刻,卧室的门蓦然被用力的推开。 砰的一声巨响,让原本就擅自闯进来的人神经一绷,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得过去。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衣服几乎很黑暗融为一体。冷峻桀骜的面容无喜无悲,显得阴郁又压抑。 他就这么唐突的出现在这里,就像是死神降临。 一步一步的走来,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那一群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晏冉,恐惧感弥漫上了心头,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手忙脚乱的往门口冲。 甚至男人都不需要说一句话,阴翳的目光足以吓跑那些人,简单的来说,就是死亡感,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警告着逃跑,他们只是尊崇了本能。 唯独晏冉。 她用那时候水洗过一般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她家里的男人。 红的就像糜烂花瓣的眼尾上扬着,睫毛轻轻一抖,缀在上面摇摇欲坠的泪珠砸了下来。 她也不跑。 就那么看着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靠近。 “可怜。”简珩深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晦涩的病态,微微弯起唇线,哪怕是笑,都是冰冷的。 他平静地望着晏冉,眸底一片郁色,唇角却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没用。” “愚蠢。” 冰冷低沉的声音,吐出一个又一个恶毒的词汇。 可是他的表情又是那么的平静,漆黑的瞳色,就这么苍白沉默地凝望着晏冉。 后知后觉。 这个人是个聋子,听不见。 晏冉低头,去找刚才挣扎之间掉落的助听器。 助听器被砸了很多次,当戴在耳朵上的时候是一阵的吵杂的声音,有些刺激耳膜。 她看见了男人说出了几个字,但是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小,晏冉并没有听清。 晏冉去找笔和小本子。 在空白的张页写下了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琥珀色的眼眸,干净清澈地看着他。 是完完全全的纯粹。 让男人越发觉得她愚蠢至极,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卧室里,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难道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害怕吗?或者是警惕。 简珩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刀,眼神逐渐变得毫无温度。 慢慢的走近,两个人的距离逐渐缩短。 晏冉仰起头去看他,雪白的脸颊上还印着刚才男人留下来的指印,粉粉的,像是遗留下来的花瓣。 他想着,也许死亡对于晏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像她这种脆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受罪的。 刀已经抽出了一节,晏冉又低下头涂涂写写。 我的助听器好像坏了,我现在听不见,我想说的是,刚才谢谢你。 后面还加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笑脸。 晏冉这个时候也刚好抬眸去看他。 眼睛里,嘴角边,都是浅浅美好的笑意。 简珩突然窜出莫名的怒意来,看着那双眼睛,火气在胸口呼呼的烧着但半天也冒不出个所以然。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神经且莫名其妙。 他骂着:“窝囊废。” 废话说什么呢? 简珩的手动了一下,像是要拿出什么东西。 漆黑的眼,冷漠的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晏冉眨了眨眼,抬起了手。 简珩没有动,全身却条件反射的立刻紧绷著,如随时都会扑上去撕毁猎物的野兽。 如果这个手,落在了不该的地方,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然而那只手却在牵住了他的手。 所有积蓄著的力量瞬间都泄了。 他只能僵在那,瞳孔地震般,坚硬如雕塑。 而晏冉却神色依旧柔和。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么的找死。 流逝的时间安静被危险冲刷,柔软温热,宛如停留的蝴蝶。 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声,无声到所有的感觉都变的鲜明,鲜明到突兀。 他不适应。 晏冉把男人的手牵到了面前。 那是一只很粗糙的大手。 明明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可是他的手掌就像是粗糙的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疤痕,手心磨出了几个厚厚的茧,和晏冉软白细长完美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全看不出以前是个贵公子的手。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7)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好像被挠了一下,神经都跟着在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松开了,但那柔软的温度和触感却如印在了他的皮肤上,怎么也散不去。 脑袋像是在卡顿,他半晌才打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的空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干嘛要牵我?” 这句话晏冉好像听懂了,轻轻地笑着,眉眼干净秀气,转身又去别的地方找东西。 过了一会儿,简珩才看清,原来她找的东西是创可贴。 这点小伤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贴个创可贴反而还会让行动变得麻烦起来。 莫名其妙的好意,让他觉得很不怀好心。 这世界上没有某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只有无缘无故的坏。 简珩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眼底的情绪很冷漠。 刀刃滑到了手心,抵在脆弱雪白的脖子上。 ‘少年’愣住了,呆呆傻傻的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像是不可置信,或者是根本就还没有回过神。 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来了三个字。 为什么? 哪怕是被刀给抵住了脖子,她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静淡然,只是有点疑惑。 简珩漆黑的眼珠侧回来,深深凝视了会她的脸,嗓音冷郁滞涩:“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 他没有太过愤恨起伏的情绪,只有理所应当的平静,就像杀人偿命,父债子偿,一切都轮回,一切的起点。 晏冉听不懂,只会用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刚出生的稚子,天真的描绘着这个丑恶的世界,还在模糊的,扭曲的他。 简珩低垂眼帘,眼神沉甸甸凝了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的晏冉一眼,里面深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弯着苍白的唇瓣低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痛的。” 一割,温热的血液喷薄,简珩没有闪躲,被溅了一脸的血。 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同于以前他觉得的恶臭,而是带着一丝丝的香。 简珩实现了他的诺言,‘少年’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痛,她就闭上了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在照着地上红色的血液时,温暖变成阴森,像是恐怖事件的屠夫。 男人轻轻弯了下苍白的唇,双瞳闪烁着两簇病态的冷焰。 · “啊……啊……” 细细地,软软地,像是奶猫般的短促音节让简珩从癔想中回过神,他还有些没有从刚才血腥又诡异漂亮的画面中缓过神。 苍白的肌肤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会变得更加的美丽,更加的诱人,更加的让人想要揉碎。 视觉褪的喧嚣,暖黄的光安静的映在她雪白的脸上,苍白干净的有些不食烟火。 简珩不知道自己的一向冰冷眼瞳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的太阳穴疯狂地跳动着,将脑内的神经拉扯到崩断的程度。 将人染脏。 “你真的好漂亮。” 男人的声音冷沉,夸奖的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暧昧又危险。 “我会保留你的漂亮。” 看在你无知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晏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站在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整个人都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恐怖。 说出来的话她也听不清。 晏冉一只手捧着已经坏掉了的助听器,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薄薄的,软白的耳朵。 然后,摇头。 她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恶意,他还在为自己听不到男人的声音,都无法回答男人的话,感到抱歉。 怎么能这么犯规呢? 简珩怀疑晏冉是故意的。 故意做出这样的动作来让他心软。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呼出的气里全带着火星子,简珩张了张嘴,喉头却嘶哑到无声。 “你怎么这么蠢笨,杀你,就像是杀幼童一样简单。” “你为什么要总是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你是想让我心软吗?” “你觉得我会陷入你的圈套吗?” 男人的嘴巴一直都在动,可是晏冉什么都没有听清,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简珩望着,呼吸一窒,不着痕迹的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一声不吭的挪开了视线。 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可恶,又露出这样的笑容。 真的是难看死了。 但实际上他整个人却陷入了要将人包裹住般的柔软舒适之中。 他就像上了瘾似的往那种感受去沦陷,而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细小的火苗缓缓流淌般从心脏往下,要淌向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然后变成一团火,带起了一片的燥热和恶谷欠。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以言说,阴沉的几乎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一个笑容…… 仅仅就是因为一个笑容,他竟然就…… 他不敢继续往下陷,但也没有从那泥潭中出来。 这对于一向对那方面极其冷淡的简珩来说,是极其反感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他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难以忘却同时又觉得肮脏堕落。 “啊……”她艰难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最终只能吐出这一个。 简珩烦不胜烦,直接粗鲁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很用力,几乎把她脸上的软肉都挤的从指缝中泄露了一丝,她抬起一双单纯无知的双眸望着他,细白柔嫩的手指覆在简珩的手上,想要掰开他的手,睫毛疯狂抖动。 软绵绵的力道,跟小猫爪子刨人似的。 “……你真的是……”简珩喉结微滚,手不自觉越攥越紧,连指骨都泛起了青白。 男人的手掌很大,这么捂着,晏冉几乎根本就不能呼吸。 她的脸色慢慢的从苍白变成涨红,焦糖色般的琥珀色眼眸溢出了生理泪水,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到现在她的眼神都还是迷茫的,清澈见底的。 那两只手,就像是枝头的白玉兰花,露水轻吐,颤颤巍巍。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8) 简珩漆黑的瞳仁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阴郁冰戾地打量着晏冉的脸上的表情,瞧见她脸上明晃晃的迷茫,眼神渐深。 他凑近,几乎快要贴上了晏冉的额头。 晏冉再哭。 眼皮红肿,饱胀糜烂的甜汁同熟透了的果子般流溢。 高大俊美的男人顿了顿,像是疼惜地吻上了她睫毛上还没有来得及缀落下来的泪珠,胸中因她哭泣而产生的酸涩与扭曲的谷欠望,将五脏六腑捣得一团混乱。 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以男人为牢笼,他慢慢的舔舐着露水,桎梏着纯洁的白玉兰花。 这个时候,他有点期待时间就此凝止—— 手掌下的人挣扎的动作慢慢的变得缓慢,抓着他手掌的那个力量也变弱了,像是枯萎的枝叶,落了下来。 一个人的生命是这么的脆弱。 而晏冉更是。 仿佛路边随手易折的花朵,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掠夺,占有。 她就连死亡的样子都美得让人心碎,仿佛是沉睡的公主,等着王子来亲吻。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等来他的王子,而是等来了一条暴戾冷漠的恶龙,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摧毁的命运。 简珩抱着纤瘦单薄的身影,对方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紧闭着眼睛,眉眼依旧苍白干净。 他就像以情人的姿态那般亲呢的抱着晏冉。 轻柔的吻落在了一个早已没有呼吸的人身上,温柔的像是对待这时间上最宝贵的珍品。 死亡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结局。 他先一步解决了人生中的唯一的变数,有的时候死亡并不是离开,也可以变成陪伴。 只有死人才永远都不会背叛。 相比于活人,他更愿意爱一个死人。 阳光透过了纱窗洒在了男人的脸上,一半的面容融入在了阴影中,他连发丝都染上了金光,虚情假意的温柔像幻影。 哪怕他整个人处在了黑暗中,他依旧站在阳光下。 沉睡,是最好的结局。 · 【检测到宿主已死亡,任务失败!】 【触发紧急制动,时间回溯!】 【积分扣除,目前,积分清零!】 狭窄温馨的房间,苍白漂亮就像是古世纪的墨画般的‘少年’像是陷入了什么绝望的梦魇中,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睫毛颤抖着,蓦地惊醒,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大。 纤长的五指插进了头发里面,带来头皮上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很多。 【系统,我的积分是不是没有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的命都差点没了,还想着积分呢?】 晏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像这种难度的时间,积分应该是翻倍的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翻三倍。】 晏冉不说话了。 【可是现在重点是我们花了两条命,主角的黑化连零点零一都没有减。】 这次的主角的确是太过于变态了。 不喜欢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掐死晏冉。 喜欢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捂死晏冉。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就是逃不出一个字。 死。 这个世界仿佛已经陷入了死局。 死亡是极端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生并非死的对立面,死潜伏于生之中。 有的时候,爱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晏冉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一个特地。 那就是不能以正常人的心思去揣摩简珩。 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种人也往往是最可怕的。 无知纯洁的爱只想让他毁掉,那就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去延续。 晏现在很清醒,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也清楚的明白之前的自己把事情想的有多么的简单。 总结只有一个。 变态的心思你别猜。 晏冉问:【现在男主在哪里?】 系统:【你门口。】 像是为了烘托系统的话,门刚好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薄薄又软的耳垂,食指摩挲了一下助听器。 沉思了一会儿,晏冉看了一眼窗外。 系统看透了她的想法:【你准备跳窗吗?】 晏冉拿好证件:【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 铃铃铃—— 在茶几上震动的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湿漉漉的大手拿起。 男人人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灰色浴巾,他上半身强壮有力,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实。 麦色的肌肤上正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这一幕看上去极具有冲击力。 这一幕,看了让人血脉喷张。 他没有管还在滴水的发丝,接了电话。 电话里面立马传来声音。 “我当初查出来的位置就是在迂茴县,怎么可能不在!” 男人摸出打火机,单手搭在沙发侧,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还燃着猩红的光。 青白色的烟圈,他眉宇间蒙着一层冰冷无温的阴霾。 低沉阴冷的嗓音沙哑没有任何温度。 “跑了。” “跑了?!”对方明显很震惊,“她跑什么啊?总不可能知道你去找她吧,我们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简珩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如也,寂静一片,仿佛主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可是——房间的灯,是亮的。 桌子上的水,是温的。 那说明人并没有跑出很远。 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 她——为什么要跑? 他的指间沉郁地夹着一根烟,烟头燃起一粒薄薄的火星,模糊了他的面孔。 男人眉宇半隐在黑暗中,阴沉得可怕。 跑?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找到她。” 简珩神经质地含着舌尖,阴晴不定地咀嚼着干涩的字体。 “乱窜的老鼠,真是惹人厌。” 阴冷的语调,几乎可以把人吓哭。 虽然电话里的人知道简珩日渐变态,喜怒无常的性子,但是还是会有点毛骨悚然。 “你……”他似乎想要安慰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简珩是最不需要这些废话的人,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9) 一见钟情是一个特别土且没有任何根据的一个浪漫的邂逅。 陆今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对某一个人一见钟情,因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虚幻,更像是男女之间的荷尔蒙激素过多的现象。 可是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 他今天就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 丁达尔效应的显现,那个人就像是一束金色的光线透过胶体,从垂直入射光方向照进了他的心里,点亮了爱的光亮。 周围的躁动消失,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天。 阳光温柔,清风拂杨柳。 对于陆今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日子。 刚才墓地回来,车子半路抛锚了。 原本就不是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阴沉。 他西装革履,矜贵斯文,黑着一张脸,让人不敢瞩目。 这个时候,还有不长眼睛的人凑上来。 陆今安烦不胜烦,嘴里吐出来和他优雅的外表完全不符的粗俗话语。 “妈的,你还要我说几遍,我……” 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出现在视线中,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浅浅的暗香。 但是他的视线第一眼并不是被玫瑰吸引,而是那只拿着玫瑰花的雪白如玉的手。 那只手真的是像雪一样白,被那鲜红的玫瑰花瓣衬托的更加的漂亮,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拿着玫瑰花,像是无声的告白,有着说不上的涩情感。 又细又瘦的手腕骨骼突出,更加显得就像是白玉兰花般的脆弱。 陆今安愣愣地看着那手,身为上位者,他见过太多漂亮的事物了,我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只是一只手,就把他的视线牢牢的锁住,粘在上面撕都撕不下来。 似乎感受到了上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火热,那只手的主人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想要把手给缩回去。 陆今安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灌满蜜糖的罐子里,甜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收了那玫瑰花,连带着握住了那只手。 笔尖淡淡的索绕着一股香气,他可以很肯定那并不是玫瑰花的。 胸膛里所有的阴郁烦躁全都一扫而光,而是涌上了酸酸涩涩的禁忌。 再这么一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老天为他设置的致命的陷阱,一脚踏进去,再也无法逃脱。 可当他的手心触碰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的时候,所有的戒备他彻底被诱惑了,一切顾虑都被抛之脑后。 陆今安就是从那只手开始,视线慢慢的往上面移动。 干净整洁的棉质衣袖,修长雪白的脖子,他的眼里,倒映着那个人的样子。 有的时候美是用语言无法形容,就像是在黑暗的世界中开出的一朵洁白如雪的花。 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描绘出来的色彩就像是一张单调又绝世的水墨画。 明明是一个‘少年’。 可是她的美却已经超乎了性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如同稚子般纯净,苍白的面容充分的展现出了她的脆弱感。 美的低调,美的不俗。 那是一个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心动的程度。 她提着一篮子的玫瑰花,长睫翩跹,粉嫩的唇瓣轻轻地抿着。 黑发白肤,及其具有反差的颜色就这么的冲击着陆今安的眼睛,就只是这么的一眼,却让他整个人像是被下了蛊,中了毒,沉迷了下去。 她不安的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淡淡如同花苞般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不停的撩拨着他,挑战着他20多年的克制力。 明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可是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吸食人魂魄的精怪,勾魂夺魄,一个眼神就夺走了他的心,让他的心脏叛变,为他一个人而跳。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陆今安也能更清晰的听到自己跳的剧烈的,疯狂的心脏,刺激着他的神经,发酵着他的阴暗。 晏冉似乎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了,睫毛颤抖着,想要缩回手往后面躲。 而男人的手并没有放开。 滚烫地,充满力量的手掌紧紧的如同钳子一般的包裹着她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可以说是捏,并不是凶狠的捏,而是……暧昧地…… 陆今安愣愣的‘少年’苍白美丽的面孔,一向平静的眼睛中逐渐汇聚出浓郁的痴迷之色,像是被灌了迷魂药一样,他不自觉的捏住了那一片柔软,像是捏着一片白云。 喉咙干涩的要命,一向能说会道,把死人都能说成活的陆今安此刻就像是一个哑巴。 他的靠近,那急促的像野兽般的呼吸,惊到了晏冉。 晏冉反应有些激烈了,整个人都拼命的往后瑟缩,也就是她这样的反应唤回了陆今安摇摇欲坠,差点迷失的理智。 男人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放轻,最后收了回来。 指间还残留着那美妙的触感,令人留恋又贪婪。 可当他看到晏冉充满警惕的眼,心脏就像是被灌住了一杯酸水,酸涩的冒泡。 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男人还想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笑的温和,“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其实不知他眼底的那个急切痴迷都快要溢出来了,汹涌又吓人,虚假的就像是一层表面的皮。 晏冉的手背被男人用力的掐着留下了红痕,有种颓靡艳厉地涩情……引人攀折。 她看起来胆子好小,一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吓得手一松,篮子里的花全都掉在了地上,她不敢捡,甚至是不敢多看,转身就想跑。 陆今安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此刻他不应该再去阻止了,因为如果再纠缠下去,那就真的超出了正常人的界限。 清楚是清楚,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先一步的反应。 被人给抱住,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拉出一点距离,手腕又被滚烫的镣铐铐住,整个人都被那人控制着。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0) “对不起,”男人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立马道歉,仿佛生怕被她讨厌,和他这强制般如同变态般的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句句重复又唠叨地哄着,沙哑地、温柔地,“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对方虽然并不想把名字告诉他,一只素白的手四处的挣扎,但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实在是太大,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就只能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红痕,粉白的指尖被逼的泛红,氤氲出一副艳色。 慌乱的侧过头,如墨一般的发丝垂在额前,雪白迤逦的面庞苍苍白白的,好像要被吓的哭出来。 这并不是陆今安的本意,他并不想吓着人。 也就是在他稍微了手的时候,晏冉低头狠狠一咬,在男人吃痛的过程中,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乱的跑走了。 这次陆今安没有去追,楞楞的看着手背上的小巧牙印。 后来手下来了,陆今安上了车,来到了古色古香的阁楼,茶香四溢,都还没有回过神。 他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过,脑子里面都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 精致干净的眉眼,苍白又脆弱,惊慌失措的表情,不安无措,一举一动一直都在陆今安的脑海中回荡,甚至连她浓密纤长的睫毛都那么的清晰。 他的血液在身体里面乱窜,魂魄都好像被勾走了,胀胀地,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断的声嘶力竭,像是不想被继续沦陷。 然而他除了心脏越来越快,昭示着心动之外,完全没有用。 陆今安清醒的感受到自己意识的不断沉迷,仿佛吸食了上瘾的毒药,刺激着他的神经。 现在哪怕回想起来,他的呼吸还是不稳,口中干涩的要命。 哪怕灌了好几口冷茶,都没有办法解喉咙里面的渴。 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所有一见钟情的基础上,只不过是见色起意,而他强于常人的自制力让他有那个自信。 而这个自信在‘少年’的面前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无法控制的最可怕。 就在陆今安努力平复内心可怕的躁动和兴奋时,一直等着的人来了。 一开始陆今安还没有发现,直到人都坐到他对面了才看到。 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 香,让人心生宁和。香炉青烟袅袅,随茶香飘散于空中。 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把帽子拿了下来,俊美的面容阴翳的让人不敢直视。 “你怎么了?”简珩看出来陆今安的不对劲,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今安。 “……没什么。”陆今安克制着自己的心跳,喝了一口茶,稍微冷静了下来。 简珩没有在说什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红色,迟疑地问:“你什么喜欢喜欢玫瑰花了?” 听到简珩的话,陆今安下意识的低头,玫瑰花静静的红艳艳的躺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瓣有些焉焉地,还掉了几片,看起来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仿佛在大马路上的垃圾桶捡的一枝。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1) “随便买的。“陆今安扯起一抹笑容,“就是有点太脆弱了。“ 陆今安嘴角含着笑容,拿起来有些焉兮兮的玫瑰花,低垂着的睫毛遮住了他此刻眼底的情绪,你这挡住了那深深的痴迷的,像一个瘾君子一样贪婪的嗅闻着玫瑰花上的香气,似乎被那个人触碰过,都沾染上了那个人的气息,像是要融进骨血一般,那样十足沉醉的模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简珩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把手中的文件给递了过去,“这些都是范原偷税的原件。” 陆今安收拾好情绪,打开文件看了两眼,“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当然知道。”简珩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茶,余味后的苦涩似乎都弥漫到了他的胸腔里,“他最近和龙腾走的很近,好像再谈一个很大的合作。” 陆今安点头:“是的,他们想要开发一块地,但是风险很大,以范原的谨慎猜疑的性格,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会同意。” “会的。”简珩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那么贪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嘴边的肥肉?现在没有同意,只不过是筹码不够。” 陆今安是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简珩的意思,“好,我会给他添一把火的。” 简珩点了点头。 两个人各自品着茶。 陆今安和简珩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只不过陆家因为一场事故,陆父陆母被歹人所害,因此丧命,是简家帮他度过了这层难关,找出了凶手,抱住了陆家,否则也没有如今的陆今安。 因此,对于这场复仇,陆今安几乎想都没想就参与了,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人生就像走在钢丝上,要么一足踏进地狱,要么艰难前行。 他们精心布了这么一大张网,任何漏网之鱼都别想逃离,他们都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身处在黑暗中的人,哪怕是跌入深渊,又能何妨呢? 陆今安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你最近……怎么样?” 简珩和陆今安不一样。 在简家还没有出事之前,简珩有着这世界上所有人渴望着的一切,出生于贵族世家,家里人的宠爱,优秀的履历,完美的毫无缺点,这种人本应该一直都走在阳光的大道上,走向更美好的人生。 而不是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简珩在牢里蹲了八年,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简珩也的确是疯了。 刚出狱的那段时间,简珩就像是脱轨的破旧火车,他很不好。 陆今安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这也使他更加的比较关注简珩的精神状态。 简珩看起来还挺正常的,除了阴翳之外,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话都这么说了,陆今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并没有停留多久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走之前,陆今安手里还拿着那朵看起来并不太好看的玫瑰花,基本都没有离手。 简珩随口说了一句:“我之前怎么不记得你喜欢这种东西?” 陆今安又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我现在也不喜欢。” 他拿着的原因,只不过是花儿沾上了那个人的气息,哪怕只有一丝丝,都让他留恋不已。 · 也就是这天,很少做梦的陆今安,今天晚上破天荒的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疯狂的梦。 梦到了白天的场景,那束漂亮的玫瑰花。 只不过梦中的场景与现实很不相同,那个看起来很胆小的人并没有那么惊慌失措且恐惧他,非但如此,那个人甚至还对着他笑,心跳在胸腔里激烈地撞个不停。 他红着眼睛冒着饿狼一般的凶光,双臂就像是铁链一般的拷住了她,让她再也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浅浅淡淡的香气一缕一缕的钻进了他的嗅觉里面,他闻得头晕目眩,神色痴狂。 他早已维持不住平日里冷静克制的样子,声音发着颤,“你真美丽,我,我真的……真的好爱……” 胡乱的,乱七八糟的,诉说着涨满在心脏里的情。 明明只见了一次面,为何这么波涛汹涌,为何这么折磨人心,为何让他如痴如狂? 雪白纤细的双臂抬起轻轻勾住男人的脖颈,纯棉素白色的衣袖往下面滑了一些,露出了白软的皮肉。 她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让愚蠢的人类心甘情愿的献上他的心脏。 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看起来是那么的懵懂且无辜。 眼毛看起来那么的干净纯粹,可是又是那么主动的抬起头去吻他,同时又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忽略掉了他的爱。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割裂。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实在是太坏了。 陆今安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怒意,附身猛地从一口咬住晏冉的脖颈,像要撕碎她的血肉一般,牙齿叼住那块软肉胡乱地啃咬。 后果,他又很后悔。 可是看着那个印记,又升起了一股浓浓变态的满足感,就好像在那个人的身上打下了他的烙印。 他轻声的哄着,说出了一句又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可是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陷入在其中。 等到醒来的时候,旁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和梦里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今安的脸黑到了极点,他眼神阴郁的可怕,胸口里凝聚着无法发泄的暴戾和情谷欠。 他无法控制住生王里反应。 忍不住伸出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眼眸中是不断翻涌的浓稠欲望。 过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用。 他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转过身体,走到卧室拿出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冷水冲刷了一切,可是并没有让他得到任何的满足,只是让他稍微的清醒了一点。 洗了足足差不多一个小时,陆今安才随意的披了一件浴巾出来。 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陆今安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有抽。 等星火都烧到了指尖,他才按灭。 然后,拿起手机。 电话已经打了过去又按灭。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2) 因为心动而疯狂生长的情谷欠,然后浇灌出浓郁的占有欲。 岌岌可危的理智让他稍微的冷静了下来。 陆今安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再也坐不住了,原地焦躁地不停挪换着脚步,间歇性地点了那个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接通又挂掉。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陆今安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如果…… 如果……再见到她…… 那么,就这辈子都不要放过她…… ·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日光从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耀眼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晏冉背着画板,用眼睛去记录生命中的美好。 系统对晏冉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很不能理解:【这都几天了,主角的黑化度连一点幅度都没有,我们的任务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晏冉觉得太阳不错,风景也不错,很适合当画画的模板。 【总得做出实际行动吧。】系统语气很不好,它觉得晏冉在消极怠工。 晏冉把画板和工具一一的摆好,【我一直都在行动啊。】 系统只觉得它是在开玩笑,刚想怼回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莫名:【你不会指的是勾引主角好友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晏冉不喜欢勾引这两个字。 系统冷嗤一声:【我是让你消除主角的黑化度,而不是陆今安的,你这是在做无用功。】 晏冉很温柔:【说了你也不懂,哎,不怪你,去玩吧。】 系统被晏冉这样仿佛对待傻大儿的语气给气的差点短路了,亏它还担心这个人呢,好心没好报,它要是再关心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名字就倒过来写! 简珩这个人,没有突破口。 既然如此,晏冉就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她就从别人那里找突破口。 前提是晏冉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命,如果直面去找简珩的话,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她必须得要一个保命符。 陆今安就是她的保命符。 她知道剧情,也知道陆今安和简珩的关系,所以最后她也选中了陆今安。 只不过陆今安和她想象的有点差别,但是也没有关系,都是小事。 没有一个人是无坚不摧的,只要是人,都会有软肋。 画笔细细的勾勒出风景的画面,线条细腻又随意,却又能清晰的反映出来。 清风慢慢的吹了过来,拂过了她之前的发丝,干净漂亮的眉眼描绘出了这世间的绝色。 晏冉最近几天都在这里画画,她也能感受到藏匿在阴暗里的,不可见人的目光。 视线炽热粘稠,迸发出饿狼一般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晏冉几乎每次都能感受到,表面上装作迟钝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其实她也很好奇,藏在阴影里的人到底可以忍耐多久? 画完了之后,刚好是落日余晖,艳暖色的光线洒满了大地,晏冉停留了一小会儿,暖金色的光线洒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天使降临。 收拾好东西,晏冉回去了。 今天她在楼下看到了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因为太过于显眼,晏冉不由多看了几眼。 在上楼梯的时候,刚好有个高大的男人从上面下来,从她的身边路过,毫无停顿,仿佛陌路人。 陆今安认为,自己应该给了她满身的印象的,可是只是过了仅仅几天,自己就这么大刺刺在她的面前,她依旧不认识自己。 或许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记忆不深的变态,可是,对于陆今安来说,他早已用记忆一遍又一遍的描幕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 陆今安看似垂着眼睫,余光却黏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起来,过分沉默,背影纤瘦,侧脸雪白,穿着卡其色亚麻衬衫和白色长裤,背着画板,很柔软。 就这么从他的身边路过,飘来了一股香,就像刚盛开的花苞,又浅又淡。 就像是他解渴的药。 陆今安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掠夺着空气中属于她的气味。 怎么会这么香呢? 然而并没有使多久,随着主人的离开,味道也跟着消散。 陆今安停下来脚步,转过头,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一个拐角处彻底消失。 眸色瞬间黝黯,额头青筋暴起。 他想,他也许并不是一个有规则和诚信的人。 在无尽汹涌的想念中,他无法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找,也许他就像是一个疯狗,闻着晏冉的味就过来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缘分都是要靠自己抓住,抢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掠夺,不去挣强,站在原地等待,将会什么都等不到。 与其在沉默中发疯,不如自己主动去找良药。 晏冉住在四楼,停在了家门口,低头翻找着钥匙。 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在意,因为只是路过的陌生人。 等到眼睛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给捂住,晏冉才被吓住。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她没有办法出声,所有恐怖的尖叫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面,只能发出细细的,小小的,宛如幼兽般的:“啊……” 她被后面的人狠狠的抵在墙上,背后贴着,坚硬的胸膛。 他好像得了哮喘一样,神情阴鸷又狂热,呼出来的气息像是裹着滚烫的火,病态又疯狂,喷洒在了她的后颈,几乎是烫的泛起一片的红意。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晏冉吓的都完全忘记了挣扎,这完全助长了男人的恶性。 “冉冉……冉冉……” 这个称呼好像被他舔舐了一千遍1万遍,嗓音粗哑低沉,胸膛贴了上来,透过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感受到男人跳的过于激烈的心跳。 柔软颤抖的身体,回味过无数次的香气,如今终于被他给牢牢的锁在怀里,满足如岩浆从头到尾浇裹他,烫去他理智的外壳。 他吻着她的发丝,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诱哄的话语。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3) 简珩出了狱,就住在了陆今安的家里。 陆今安并不经常回来,而简珩除了非必要的情况下也很少出门。 这么多年以来,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简珩这个人,这对于躲在暗处的简珩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天,别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简珩有自己的书房,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书房弄电脑程序,密密麻麻一片,看久了眼睛都会花。 偶尔休息也只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血腥仇恨,他每天都要回想一遍,心中的恨意就会跟着加深,深陷在黑暗的沼泽,步步都是深渊。 闭着眼睛缓着疲惫,每当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那年绝望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他脑海里播放,巨大的恨意海啸般席卷过来,有种深入骨髓的冷,一寸寸冻结了他的血管,每一秒时间,都被他心头的煎熬拉扯到无限漫长。 他按着额角,想要缓解一下头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骨节用力到发白。 封闭的空间会把所有的情绪和感官放大,简珩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按道理说是没有人才对。 陆今安基本很少回来,而且时间段这么早。 可他在二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把我吓得动静。 走的二楼栏杆处,漫不经心往下面看过去。 随后,眼神一寸一寸的凝住了。 斯文俊美的男人正在低声下气的和一个人说话。 过于高大的男人把人给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那个人的容颜,只能看到她放在身侧地一只手,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她的手上搭上了一只雪白的手,白的像是冬天里最白的雪一样透明,微微的颤抖,像蝴蝶。 他第一次见陆今安带别人回来,而且还那么亲密,还露出了那副表情。 自从出了那件事情过后,陆今安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或许外人看不出来,表面上他依旧是完美斯文年轻的成功人士,内心却在慢慢地腐烂。 可是现在,陆今安的眼里却满含爱意,连那看起来疏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简珩对那个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很可惜的以他这样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直到陆今安蓦然坐到了旁边,那个人的样子才猝不及防的闯进了简珩的视线。 好白…… 这个简珩脑海里第一个想法。 她看起来就像是枝头的露珠,干净又脆弱。 很瘦的一只,脸很小,头发很黑,就更加衬的肌肤苍白且没有任何血色,宛如易碎的瓷娃娃。 琥珀色的眼眸纯净又清透,单薄的肩膀往后面缩,似乎对于眼前这个,哪怕看起来很斯文,很俊美的男人,依旧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她很害怕。 而且她的眼睛总是往门口去看,很想离开,很想逃离。 简珩眯了眯眼睛。 这个‘少年’的态度和陆今安表情上的甜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今安很显然并没有这个觉悟。 简珩在上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走了下来。 直到简珩走了下来,陆今安才看到了他。 苍白漂亮的‘少年’也看了过来,高大健壮的身形,几乎是让晏冉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脸色更加煞白,睫毛都在抖。 单薄的人儿,清澈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惊惧与害怕,总是频繁的看着门外。 她很恐惧。 简珩有些疑惑她这样的反应。 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明明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却让简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种深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一样,在看到那个陌生的‘少年’的一瞬间,简珩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晏冉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变得分外清晰,就仿佛隔着万千般的距离,才造成了这一次的相望。 很眼熟。 简珩觉得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简珩的声音很沙哑,皱了皱眉,让原本看起来就锋利冷漠的眉眼看起来更加的阴郁。 男人闪过了一些画面,瞬间让他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 “她是我的……爱人。”陆今安低眉,满是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不难以看出他情根深重。 晏冉听到了,人都跟着抖了一下,看起来很担心。 陆今天安慰似的揽上了她的肩膀,殊不知他才是让人恐惧的开端,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别怕,这位是我的好兄弟,简珩,他只是看起来恐怖而已。” 简珩:“……” 晏冉不说话,相比于陆今安,她更加害怕这个阴翳冷漠的男人,无处可躲的她只能缩在陆今安的背后。 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不谙世事,惹人怜爱。 陆今安对于晏冉的靠近,很是高兴,脸都激动的红了,喉结滚动着,瞳孔颤动,手伸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柔软的发丝,摸的他的心都跟着一软。 又牵起了晏冉的手。 他发现晏冉真的是全身都是软的,手小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很漂亮,陆今安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的就包裹住了那只小手。 “怎么还害羞了呢?” 晏冉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无声的说,哪只眼睛看到她害羞了? 陆今安可以说是眼神放肆的看着晏冉,视线灼热粘腻,似乎想要彻底将这层布料烧化一样。 毫不加掩饰的。 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对晏冉一见钟情,根本就没有任何耐心,一心想着的只有掠夺,占有。 从见到晏冉第一眼的那一刻起,到现在,陆今安都能感受自己的心脏失速般的剧烈跳动起来,浓烈的感情经发酵好像压抑了很久,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他一直冰冷的心脏被热烈的情意全部占满不剩一点缝隙,叫嚣着想要向眼前的人倾泻出来。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能容下这一个人。 简珩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涩不明。 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不过看着晏冉的眼神越发的冰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梦一场(番外) 任辞至此都是浑浑噩噩,他只觉得所有的声音和事物好像一下子离他很远很远,远到让他以为自己就像个游荡无处可归的灵魂。 秘书急切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所有人的面孔在他的瞳孔里都变得溃散。 等他再次回过神,就像是灵魂归位,面前站着警察和医生。 这里面很冷,空荡荡的,就像是埋葬销毁人的一生的火葬场,幻化了一层灰,风一吹就散了。 “任先生,这就是您的弟弟……” 任辞像被重新注入了一丝生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冷冰冰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发青,双眼紧闭着,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她……” 喉咙干涩的就像是卡了刀片,任辞死死的瞪大眼睛不敢眨,耳朵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如坠冰窟冷得全身发抖,虚脱一般差点站不稳,还是旁边的秘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任辞垂下黑沉沉浑浊一片的眸子,颤抖着手,似乎想触碰又不敢触碰。 他无比的清楚,只要碰到了那冰冷的肌肤,就像是认定了一件事情。 “不可能……” “不可能……” 一向理智沉稳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这么失控的情绪,他的手在抖,最后连着他整个身体都在抖。 他喃喃自语着,急切的否认着什么。 秘书跟在了男人身边这么久,清楚的明白任辞并不像表面上对晏冉那么的冷血,有的爱是无声的,让人察觉不到。 更何况这个看起来完美的男人,好像并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 如今,秘书看着任辞眼睛充血发红,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指关节处泛青,从来都没有失过态的他,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他的风度。 他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宠爱弟弟的好哥哥,注入了人身上该有的七情六欲。 男人跪在了地上,攥着早已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他把脸贴在晏冉的手心里,蹭了一下,然后把整张脸都埋了起来,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涌出了一股血腥味。 “冉冉……冉冉……” 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似乎染上了哽咽。 · “死者是死于失血过多,腹部有刀伤,是导致死亡的重要原因,不仅如此,身上还有许多淤青,在此之前应该是遭受过剧烈的殴打……” 警察用冰冷的字语描绘着晏冉死亡的过程,诉说着她死亡的痛苦,血慢慢的从她的身体中流尽,直至没有呼吸。 这该有多么的痛呢。 晏冉从小最怕疼了。 凶手很快就被逮捕住了,即日就要开庭。 秘书得到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是给任辞打电话,电话没有打通,就跑到别墅去找人。 门铃按了很久,几乎都快要被秘书摁坏了,都没有半点的动静,这估计让他心里有点不安,就在他差点要打电话给撬锁师傅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随着门的打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和酒精的味道从屋子里飘出来,呛的人几乎呼吸都不顺不过来。 秘书瞪大的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可是当他看到了任辞此刻的样子,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任辞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春夏秋冬永远都是剪裁得体,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头发永远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哪怕是下楼扔个垃圾,恐怕都恨不得裹个西装三件套。 可是现在站在秘书面前的男人几乎半点都找不出曾经的影子,瘦得形销骨立,两颊凹陷,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神暗淡无光,过长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的铺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他看着秘书,眼神冰冷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秘书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渗得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任,任总,你,还好,吗?” 这无疑是一个废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此刻男人的模样有多么的不好。 但是男人的声音出了沙哑之外,听起来还是蛮正常的。 “进来吧。” 秘书站在外面,明明是身处在阳光之下,却感觉遍体身凉。 看着里面漆黑的像是深渊,有那么一刻,秘书想拔腿就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制止了他的动作。 走进去了才发现,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茶几上地上摆满了酒瓶,烟灰缸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烟头,浓郁的烟味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任辞坐在沙发上,而且过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越发显得阴翳,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凶手找到了吗?” “找,找到了。”秘书看见任辞瘦得脱相又苍白的脸,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脸,抖着嗓音说出来的。 他见男人沉默了一下,蓦然听到了一阵轻笑,阴森病态。 秘书苍白着脸,接着说:“过三天就要开庭了,任总,你要过去吗?” 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秘书心惊胆战的等着回复。 然而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察觉到了有一点不太对劲,大着胆子抬眸去看,视线太暗了,他根本看不清男人的样子。 走近,才发现,任辞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可把秘书给吓了一大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在男人的鼻尖探了一下。 还好!有呼吸! 秘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叫了一声,“任总……” 随着尾音落下,高大的,看起来无坚不摧的男人倒了下去。 “任总!” · 酒喝太多了导致胃出血,作息不规律营养不良,任辞昏迷了一晚上,就醒过来了。 他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到现在都觉得之前就像是在做梦。 像是沉睡很久的人某天早上突然醒过来,夜晚层经历过的那些纷繁杂乱梦境,不过是虚惊一场。 阳光太过于温暖,以至于灼伤了他的眼睛。 隐约之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浮生若梦皆是空(番外) 哥哥,哥哥。 她是在叫,像是在哭。 像是在求救,像是在怨恨。 · 开庭那天。 任辞去了。 他把自己搭理的很好,除了脸削瘦苍白了许多,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凶手哭的泪流满面,凄惨至极,那并不是悔恨的泪水,而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留下了鳄鱼的眼泪。 他诉说着,他并没有想伤人,只是想偷一些钱花花,也不知道后面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他也更加不理解,为什么那个人会把钱看的比命还要重要? 秘书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转头看一下旁边的男人。 男人侧脸英俊冷漠,眸光没有丝毫波动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冷淡,看过去像一座没有感情的完美雕像。 他看起来好像是毫无波澜,实则放在大腿上的手攥得青筋暴起,隐隐发颤,像是拼命的压抑着即将要突破牢笼的野兽。 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心惊胆颤。 还好任辞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宣示这个法庭已告截。 而那个凶手被判了无期徒刑。 在凶手快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任辞突然站了起来。 秘书在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也跟着抖了一下,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这个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当看到男人掏出木仓的那一刻,秘书的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身体比脑子还要迅速,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扑上去。 子弹打歪了。 但是也足够引起一阵哗然,旁边的人都被吓到,尖叫声四起,旁边的警卫队有也反应过来,在任辞想要补第二枪的时候,控制住了他。 高大的男人力气特别大,好几个人才能把他给压住。 刚才表现出来的平静只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 子弹虽然偏了,但是射中了凶手的左肩,那本来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疼的他嗷嗷直叫,痛哭流涕。 这点痛,怎么能够呢? 他的‘弟弟’,比他痛一千倍,一万倍。 那时候的晏冉在冰冷的夜里是有多么的绝望。 “我的弟弟……她才二十岁不到……” 任辞颈侧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血红一片,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掺着寒冰,融进了血液里,全身都泛着尖锐的疼痛。 他的脸色甚至有些狰狞,滚烫的泪水从血红色的眼眶流出,似乎都染上了血色,他像一只凶狠暴戾的困兽一般的想要冲过去准备无数双手拦住了。 嘶声裂肺的声音仿佛含着血淋淋的血块,让听着的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揪了起来。 “她才刚成年,那么年轻,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她最怕疼了……” 他慢慢的跪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就像是腐朽的木头,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说她最怕疼了。 周围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有些感性的女生当场落泪,在这浓厚的悲伤痛苦中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一个人因为一时的贪欲毁了一个家庭,男人持枪做阎王,又有何错? 那天的事情很快就不了了之,以任辞的身份,很快就可以保释出来。 秘书怕任辞还做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一路上都紧紧的盯着,就怕错过一点。 任辞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雾缭绕将苍白瘦削的脸遮盖得更加缥缈,像是笼罩了一层的阴郁。 秘书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他也清楚,口头上的安慰根本就没有任何用,而且任辞并不需要。 秘书想,任总应该会很愧疚吧,如果当初,他没有和晏冉置气,而是随了她的愿,给了她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秘书清楚的知道,任辞一定会这么想。 任辞会想一辈子,会后悔……一辈子。 望着外面倒退的风景,蓦然说了一句。 “钱比命重要吗?” 秘书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这个不久前还璀璨生辉的上司,如今目光暗淡,瘦削苍白,阴郁没有生机。 “你说,冉冉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 他将烟放在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后,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声音有些缥缈和阴狠。 坐在副驾驶上秘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不忍心回答这个问题,犹豫了半晌,只能小心翼的回答:“也许小少爷有自己的考虑呢。” 任辞抵着额头,遮住了眉眼。 秘书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的声中却能听出汹涌的即将崩坏的情绪。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就不给她呢?” “她还小,淘气一点怎么了?我难道还小吗?我为什么要跟她较真呢?” 男人像是逼问着自己,把自己逼到悬崖上,不肯罢休。 秘书一时间之间有些失语,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任总,小少爷是不会怪你的。” 很奇怪,明明死的只有一个人,可是棺材里面,却躺着两个。 · 其实任辞在很早的时间就知道,自己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 只不过那时候的妹妹对他太有防备了,或者说戒备着所有人,好像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哭出来,所以他没有把真相说出口。 弟弟没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他更喜欢妹妹。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能让妹妹不哭,要给弟弟也可以。 他也是第一次为人兄长,做的很不合格,冉冉很讨厌他,从来都不叫他哥哥,就算是破天荒的叫了,也只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他。 别墅空荡荡,大理石地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整个客厅显得极其空旷和冰冷,寻不到一丝生活气息。 任辞躺在沙发上,手臂放在额头。 他想到,在小的时候,晏冉不小心走丢的那一次,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大秋天的他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来是在一家卖棉花糖的老爷爷旁边找到晏冉的。 原来是小孩嘴馋,看到软绵绵的棉花糖就走不动路了,等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 泪眼婆娑的小孩,一看到任辞,哭哭啼啼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 脸都花了,哭的嗓音都在抖,委屈死了。 “哥哥,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那是晏冉第一次叫他哥哥。 他也曾暗暗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弄丢她。 可终究,是他食言了。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4) 别墅里新来的那个人,一直都关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在闹什么情绪,他经常听到那些佣人说房间里的人正在绝食,不愿意吃饭。 陆今安很忙,但是还是会抽出万分之一的时间出来哄着那个人吃饭。 屋子里的隔音并没有很好,简珩在门口经常会听到里面传来摔碗的声音。 个子小小,脾气挺大。 门并没有关紧,他还听到陆今安卑微的轻哄,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陆今安。 身为陆今安的朋友,简珩其实觉得陆今安这样的行为很贱,但他也看得出来陆今安是真的动心了,劝根本就没有用。 这也让简珩不得不戴着有色眼镜对那个人的感官越来越不好。 陆今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那个人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除了刚来的第一天,简珩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不过没见到也好,他有的时候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动了杀心。 顾及了陆今安,他才迟迟没有动手。 简珩也很少出来,他要么在书房里面待着,要么就在卧室,一待就待很久,也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好像多了一个人。和之前的生活并没有区别,也并没有打破,就像空气一样。 差不多这么平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在早上简珩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缩在沙发一角的单薄人影,瘦小的缩成一团,差点没有发现。 半个月没见,那个‘少年’瘦了很多,听到了动静之后,淡淡抬起眼,眸光微微闪烁,清丽的眉眼带着疏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对上了视线,简珩微微愣怔,脑海里似乎闪过一道飞纵而逝的光束,带着零星记忆,但还没等简珩捕捉到,那道光束已经消失不见。 没有印象,但心脏有痛感。 简珩将之归结为一夜未睡的心悸感。 简珩站在那里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不动,以为‘少年’会打声招呼说这句话。 然而并没有,晏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电视播放着刻意搞笑氛围的综艺,哈哈哈的笑声怎么听都怎么尴尬。 简珩的目光在‘少年’白嫩如雪的后脖颈处停留了好几秒,最后落在了她的左耳上。 左边的耳朵刮着助听器,昭示着‘少年’的残缺。 哦,原来她是个聋子。 简珩冷漠的想着。 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哪怕是早餐也是极其丰富的,光是粥的类型就有好几种。 简珩还是只喜欢喝白粥。 李阿姨煲了一碗香气扑鼻的养胃粥,特意去叫坐在沙发上的晏冉吃饭。 简珩看到李阿姨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做几个姿势,像是……手语? ‘少年’用琥珀色的眼眸清凌凌的看着李阿姨。 李阿姨的脸色越发的慈祥。 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简珩,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思索了几秒,在李阿姨热情慈爱的目光下,还是站了起来。 坐在离简珩最远的位置,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 咽着口中清淡寡味的粥,简珩面无表情,原来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简珩吃饭算是很快的了,但是动作又不是优雅和斯文。 可是晏冉吃的更快,或许这样说,晏冉根本就没吃几口,碗里的粥连一半都没有喝完,她就放下了勺子,然后又缩到了沙发角落里,安静的就像空气。 李阿姨在旁边碎碎叨叨。 “吃这么点怎么行了?看着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身体都抗不住。” 简珩机械性的嚼着口中第二个包子,并没有什么表示。 李阿姨走到晏冉的面前劝她多吃一点,晏冉抱着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给李阿姨看,李阿姨还在劝,见晏冉摇头实在不愿意吃的样子也没有办法。 简珩把自己的那一份干干净净的吃完。 在内心又给晏冉暗暗的记了一笔。 还浪费粮食,简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陆今安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 简珩吃完早饭,就把自己关上了书房。 中途简珩下来倒了杯水喝,晏柒还缩在沙发上,综艺都已经播放完了现在正在重播新闻。 “今日范原和龙腾集团……” 听到熟悉的名字,简珩到热水的时候不小心一偏,烫到了手背,但他无心顾忌,匆匆地放下水壶,转过头看过去。 电视中身穿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在面带微笑的接受着记者的采访,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自信和从容,就像所有的成功的企业家一样。 捏着水杯的手指攥紧,骨节泛青,隐隐发抖。 暗淡冰冷的眼眸像是注入的血腥的光亮,阴森恐怖。 死死的盯着电视里面的男人,像是要定出一个洞来。 直到镜头转换,他都没有平静。 肺腑烧着的火焰撕扯着他的心脏血淋淋的疼,都压抑不住滔天的怒火。 在晏冉看过来的时候,简珩刚好转过身往楼上走。 一步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刃上,呼吸之间都是寒冷的冰刃,绞着他的血管都在发疼。 他的眼眶慢慢的弥漫着红血丝,等到了卧室,那种情绪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这压抑而又阴暗的空间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一一的放大。 靠在门上,仰起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僵直的手指松开,水杯脱落,砸在了地板上,清脆的一声响,玻璃四溅,热水流淌。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的发丝中,收紧扯着头皮,带来的刺痛感并没有让他放开手,胸膛起伏着越来越快。 步伐踉跄劫难的走到床边的柜子,颤抖着手指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的手指抖的太厉害了,好几次都没有把药瓶的盖子给拧开,等好不容易拧开之后,手一抖,药瓶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管那么多了,随意的抓了两颗往嘴里面塞,然后泄力一般的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在短短的时间内,简珩浑身都被冷汗给沾湿,就像是刚从河里面打捞出来的。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5) 手脚都是发麻的,简珩脸色煞白,喘着气就像是野兽的吐息。 两只手抱着脑袋,简珩的眼眶越来越红。 “珩儿,我的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憔悴容颜像是苍老的好几十岁的女人站在天台边缘,骨瘦如柴的身形摇摇欲坠,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就会把人吹走。 女人的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她最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他拼了命的去抓住,却只是抓到了冰冷的空气。 血染尽了他们的面貌,使得面目全非,恐怖阴森。 他们一定在地狱里面很冷,他们一定都在怪他,但是没有关系,那些凶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血海深仇几乎让他从来都没有让他睡过一次好觉,他有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去怨恨,都想着要怎么折磨那些在外面逍遥法外的仇人。 在长时间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没有办法不发疯。 药性一个小时过后才会发作,简珩枕着额头上的刺痛入骨,疼痛使他的情绪越发的暴戾且不受控制。 总想去破坏什么? 想撕毁什么? 刚好晏冉从那边路过,从房间里面听到了砰的一声,乒里乒啷的听起来相当的杂乱。 晏冉下意识的用手按按助听器,仔细一听,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这让她陷入了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看一下里面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当晏冉再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之后,没有办法再犹豫,打开门。 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反锁。 他走了进去,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可是里面却阴气沉沉。 厚重的窗帘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晏冉勉强能看清茶几被撞歪了,东西摔了一地。 一抹高大的身影宛如困兽般痛苦的蜷缩在床脚,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他几乎粗俗的喘息声。 晏冉走近,脚尖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药瓶。 男人是生病了吗? 晏冉小心翼翼的绕过了七零八碎的东西,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简珩紧闭着眼睛,俊美的脸一片惨白,胸膛起伏的速度很快。 晏冉没有办法出生,也没有办法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像个怯弱的小动物,去触碰他的脸,去摇他的肩膀。 可是她这样搞扯了半天,男人都还是一动不动的,晏冉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这般想着晏冉也不敢耽搁,起身就想往外面走,去叫人过来帮忙。 然而晏冉刚站起来就被一股大力的扯了下去,仓皇的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面狰狞的恨意让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又被猝不及防的推开,晏冉没有任何的防备,被这么用力的一推,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还好双手比较快撑到地,但还是很疼。 “谁允许你进来的?”简珩居高临下看着晏冉,声音冷得像掺了冰渣。 晏冉抖了一下。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6) 很显然,晏冉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可怕的人,内心是止不住的恐惧,手脚都发软,在这一刻她甚至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就那么脸色白白地看着他。 简珩对上那一双干净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心底翻涌的那扭曲地恶语在发酵,同时又被另一种力量给撞击,胸腔里像坠了一块巨石沉得发痛,石头被滚烫的火气炙烤着,钩爪锯牙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在牢狱中的生活让他患上了头疼的毛病,特别是发病的时候,脑袋就像是有无数根银针狠狠的扎着他的头部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特别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他的仇人的孩子,这让他原本就不太清晰的脑子更加被另一种血腥杀念所控制。 理智如同脱缰的野兽,彻底失控了。 雪白如玉的耳朵上戴着助听器,简珩抬手拽了下来,随意的丢到了一边。 晏冉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没有了助听器她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陷入了特别慌张的情绪中。 “啊……” 细细的声音像是在猫叫,有点过分的好听。 她想要去找自己的助听器,却又被男人给拽了回来。 “你是故意的吧?”他说着,带着粗喘,“你以为有陆今安作为后盾,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或者你认为所有人都会像傻子一样,被你的脸所迷惑?” 这个男人,最低俗最恶心的方法来揣测晏冉的关心,扭曲的事实。 晏冉什么都听不见,但他能感受到男人说话的时候喷出来的气息,抿紧了唇瓣,睫毛有些颤抖,眉毛皱着摇头。 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呢? “我才不会落入到你的圈套里,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用最冷酷,最很多的方式来对待着晏冉,仿佛这样才能从窒息般地疼痛中解脱,将自己从疯魔的泥淖中拽回来。 晏冉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湿漉漉的,就像是在林间迷路的麋鹿。 低着头,细软的发丝轻轻的垂在了眉眼上,她撑着手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她也听不到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耳边的死寂让她有些焦躁不安。 可晏冉刚站了起来,甚至都还没有站稳,又被扯了下去。 “我让你走了吗?”喜怒无常的男人一双黑眼睛烧着扭曲的火光,沸腾火烧得他脑袋发痛,他都快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顺着本能地口吐恶言:“如果陆今安知道你这么寂寞,不知道还会不会让你出那个房间。”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饰,起码晏冉看不清男人,因为她懂一点唇语。 所以在这恶毒涩情的话语中,晏冉就那么睁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唇被抿得很紧,这让她看起来有些脆弱。 手腕被一只滚烫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攥着,不管他嘴上说的有多么的难听,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都没有松开过。 她懵懵懂懂地,只能自己去猜测男人此刻的心情。 因为简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好,好像很不舒服。 晏冉抬手想要去碰碰他的脸,看他是不是感冒了? 温凉的手指才刚刚的触碰到,就被男人的大手一把包住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再开口时,简珩眼眸里涌动着晦暗深沉的光,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要摸我?你就这么想碰我吗?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我真想掐死你。” 他嘴里说着阴狠的话,可是高大的身体却慢慢的像晏冉靠近,像是为了艰难的吸取那点温暖,又仿佛是找到安全洞穴的凶猛野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当他抱着晏冉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肌肤相贴,就奇迹一般的缓解了他的头疼。 脱力般的,像章鱼一样,不留一丝缝隙的缠住了她。 鼻尖那浅浅淡淡的香气,让他整个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伤痛。 内心汹涌翻滚的浪潮化作平静黑沉的海水,他嘴上说着我要杀了你,动作却慢慢的收紧,生怕松了一些,人就会消失。 晏冉被勒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稍微的动了一下,都会引起男人的警惕,然后换来更大的力度,险些陷入了皮肉里,随后晏冉就不愿意再动了。 两个人的心脏紧紧的相贴,相互的跳动着,来受着对方蓬勃的生命力。 房间里的光亮都被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连时间的观念都变得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冉只感觉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简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尽头,甚至过于美好,让他愿意长睡不醒。 他梦到了以前,家里人都健在,父母恩爱,每次他回来,家里都会准备一桌子的菜,父母嘘寒问暖。 很难想象一个从温馨美好的家庭中长大的人最后会被折磨的宛如索命的恶魔。 怀中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抱紧,甚至还蹭了蹭,瘦瘦小小的,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散发发出来的香气让他因为一天晚上都没有睡的疲劳和紧绷一下子放空了很多。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柔软的发丝蹭过了脸颊,带来了一丝丝的痒意。 简珩还有些不清醒,懒懒的睁开了眼睛,低着头,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在这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依旧看清了那个人的容颜。 雪白的像是在黑暗中发光的珍珠。 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被简珩蹭的很乱。 “……” 此刻沉默震耳欲聋。 简珩的瞳孔慢慢的放大。 僵直的一动不动,像个老旧生锈的机器,怀里的柔软是那么的陌生,他就像个变态一样紧紧的缠绕着怀里的人。 而晏冉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他抱在怀里,苍白的肌肤像是易碎的白玉,眉眼干净纯粹的就像枝头上的露珠,睫毛很长,紧紧的闭着,轻柔的呼吸一起一伏。 再怎么无害,也掩饰不了她是仇人之子的事实。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7) 简珩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把人给推开。 晏冉被这突然的动作给惊醒,眼底还是迷茫,懵懂望着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被松开的第一反应就去找助听器。 在黑暗中找东西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晏冉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戴上之后,耳膜传来一阵电子磁里卡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这才去看被遗忘在一边的男人。 简珩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内心被黑沉的阴云笼罩,导致他周身气压极低,本来冷淡的面容变得有些阴翳。 这个时候黑暗就成了最好的掩饰,晏冉看不清此刻男人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恐怖。 她只是看了一眼简珩,然后把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放进了简珩的手心里。 简珩地手指被捏的泛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他们都这么认为,甚至简珩能提前出狱,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 正常人都会觉得害怕,更何况这个胆子比兔子还要小的‘少年。’ 内心怪异的恶意正在慢慢的膨胀,他甚至想着,会不会被吓哭呢? 也不是不可能,她的胆子这么小。 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后悔打开这扇门。 脸颊被温热的手指给碰到了。 所有的情绪像是卡住了一样,简珩完全愣住了,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可以看清晏冉的脸。 他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晏冉非但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恐惧,反而还笑了起来。 很浅很浅的笑容,眉眼就像是散发着风香的栀子花。 尝试用这笑容去引诱人跳进她的陷阱。 晏冉摇头,她打着手语,哪怕对方根本就看不懂,她还是想诚实的跟他表达。 你并不是神经病,你只是生病了。 只要乖乖吃药就会好的。 破天荒的,哪怕简珩看不懂这手语,却好像明白了晏冉的意思。 “……你难道不怕我吗?” 简珩现在的语气真的有些疑惑了。 晏冉笑着摇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不怕。 温凉的手指已经收了回去,可是脸颊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亢奋的光在瞳孔放大的双眼中难以隐藏的闪烁著,血液就像岩浆在地下暗流涌动般的不安分。 他蓦然地笑了起来。 在牢狱里面待了七八年,简珩都忘记了怎么微笑。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肯定不好看,僵硬的就像是提着线的木偶。 他觉得好笑极了。 “你是在可怜我吗?” 一个哑巴,一个聋子,竟然可怜他? 这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笑话。 晏冉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她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苍白的脸哪怕是露出难过的情绪都是漂亮的。 晏冉起身,要走了。 简珩几乎想都没想就扯住了她的手,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晏冉顿住了,低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软软的,很干净。 “你……”喉咙干涩的要命,沙哑低沉:“你叫什么名字?” 当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连简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瞬间觉得手里抓着的柔软特别的烫手,耳朵也一下子蔓延火热。 晏冉的睫毛搭了下来,半响,反手牵着了男人的手,柔软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写上她的名字。 一横一竖。 手心像是落了一个羽毛,骚痒难耐。 晏冉—— 简珩吞咽下涌到喉头的痒意,眼神相碰之间,火山终于爆发,猛的冲向头顶,脑袋轰然又一片空白。 一切好像变得不受控制,莫名的欲望在沸腾。 他的眼中和大脑只有眼前人干净的眼睛和苍白的脸,思维就像脱缰的马在发了疯的胡乱跑,无法控制更无法思考。 他对于不该的人,产生了不该的欲望。 这种欲望很恐怖,因为它会随着得不到就不得了,慢慢的变得扭曲,变得膨胀,直至完全爆炸。 “晏,冉。” 他慢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都带着些缠绵。 这个名字是这么的时候让他的灵魂都感受到为之一振,产生了浓浓的共鸣感。 或许他们上一世就认识。 简珩有了这么可笑的想法。 简珩放开了手,晏冉就走了。 她并不会为他停留。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头忍不住稍微的蜷缩了一下,克制不住一般,高挺的鼻尖往下面凑。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兴奋的幽光。 好香。 嗅着那被触碰过的手,沾染上了那个人的气息。 ……好想舔。 性感的喉结急切的滚动了好几下,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吞咽声。 “……好坏。”他喃喃地,神经病似地停顿,“又勾引我。” · 那天在房间发生的事情,成为两个人心中的秘密,他们依旧在这栋别墅里面,很少说话,很少见面。 和之前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但是偶然之间的一个对视,却慢慢的变了味道。 简珩看了一下午的代码,眼睛酸胀泛红,揉着额角,起身掀开了紧闭的窗帘一角,外面自然的光亮和绿森森鲜嫩的枝叶让他的眼睛好受了一些。 眼睛随意的往下面一瞥,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单薄的‘少年’蹲着地上,似乎正在认真的观察着随风摇曳的百合花。 偶尔会低头轻嗅,那场景太过于美好,等简珩回过神来之后,晏冉已经离开了,那边早已没有任何的身影,而他却就这么站了一个小时。 此后,简珩经常会掀起常日紧拉着的窗帘,去等待着那抹身影的到来。 可是后面的一连几天他都没有看到。 洁白的百合花散发着花香,吸引着蝴蝶,花瓣娇嫩,却没有吸引到晏冉的到来。 这让简珩心里有些闷,他负气一般的不早看,可是没过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掀起了一角。 似乎老天爷也感受到了他的期望,晏冉终于来了。 但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 是李阿姨。 李阿姨嘴巴一直张张合合,晏冉站在旁边乖乖的点头。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8) 脸上带着笑,眼眸弯弯。 简珩静静的看着,其实在这么久以来,简珩也就见过她一次笑,他以为晏冉是一个不太爱笑的人。 ——原来她的笑容你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珍贵。 简珩眼睛是深沉的漆黑,只一眼,仿佛就能把人拉入不可自拔的漩涡。 他以为,那么干净单纯的笑容是指在他面前绽放的。 他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但其实并不是。 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有些情绪在翻滚着,他不清楚是什么,但绝对不是高兴。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笑的无比开心的晏冉,李阿姨应该是想摘几朵百合回去,却被晏冉阻止了。 然后就给李阿姨打了几个手语,李阿姨是一个特别心细的人,陆今安嘱咐她好好的照顾晏冉,他就开始连夜学手语,现在已经可以看得懂大概了。 简珩见他们两个人无障碍的交流,而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旁观者。 简珩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行为特别的可笑,就像个小丑一样。 他拉上了窗户,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哪怕是在下面的晏冉都听到了。 可等晏冉抬起头往上面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简珩变得更加冷漠了,虽然他平常也面无表情,但晏冉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能察觉到今天的简珩很不高兴。 对此晏冉并没有什么表示。 她也不应该有什么表示。 陆今安今天回来了。 陆今安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了卧室,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个小时过后,陆今安出来了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很幸福的模样。 吃完饭后他才抽个空时间去了书房。 简珩对着电脑打字,头都没有抬一下。 “怎么样了?”陆今安随口问道。 简珩:“没有那么简单,范原那么多疑,光是防盗墙就有好几百种。” 陆今安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价值上百万的手表,“范原已经和龙腾关于东街的那块地已经开始谈了,他准备开发房地产,投资数目巨大,范原不敢赌。” 简珩抬眸,点燃了一根烟,“那说明筹码不够。” 这的确是,一个贪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到了嘴边的肥肉,除非这块肥肉不够香甜。 陆今安笑了,恶意满满,“我知道,他最近很摇摆不定,我就等他落网呢。” 简珩低头抽烟,青白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容。 沉默了一会,简珩突然问:“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一说到这个,陆今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对那个人的喜爱和痴迷,甜蜜蜜的说:“我对冉冉一见钟情了,最近几天我们在培养感情,等培养完感情之后我就想结婚。” 结婚? 简珩心情很糟糕地舔了下犬齿,嗓音莫名:“那万一,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无害呢?” 陆今安皱了皱眉,有点不喜欢简珩这样的说法,忍不住反驳:“冉冉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不,陆今安一点都不清楚。 他根本就不知道晏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要是晏冉知道了真相,就算是再干净的人,谁又能保证会一直干净下去? “你就那么喜欢她吗?”简珩冷冷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攥紧了。 陆今安没有任何犹豫,“对!” 他说:“我要娶她。” 简珩真的有些怀疑,晏冉是不是给陆今安下了迷魂药,短短几天陆今安就非晏冉不可了,到底是一头热血,还是刨了真心。 简珩更且认识第一种,他下意识的忽略自己心中的酸涩,低着头,不愿意在说话。 陆今安也被简珩刚才的话弄得不高兴,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直到陆今安离开,简珩才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指,手心留下了几个月牙般的血迹。 陆今安回到了卧室,单薄纤瘦的身影背对着他,听到了动静,也没有任何想要转过来的动作。 柔软的床上摆着好几个贵重的礼盒,没有任何拆过的痕迹,足以看出主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它们。 陆今安走了过去,精心的挑选了一个,走到了晏冉的身边。 低低地,充满爱意的唤道:“冉冉……” 晏冉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眉眼如画,唇色淡如水,扭过头,不去看他。 陆今安笑了笑,执起那纤瘦的手腕,在对方挣扎中,不动声色的轻轻松松压制住。 他说着舔了下干燥的唇缝,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眼底是浓郁的痴迷,嘴角勾着温柔到渗人的笑容:“乖,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一定和你很合适。” 说罢,他执起那只手腕,一只手打开了礼盒。 翡翠手镯色泽温润,玲珑剔透,微凉沁骨。 和晏冉的手腕很是相配,雪肤如玉,黛青色的血管脆弱漂亮,给人以暗香盈袖的美感。 陆今安欢欢喜喜的看了很久,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低头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在此过程中那双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直勾勾的盯视着床上低垂着睫毛一动不动的人,诡谲的光在他眼中流转。 晏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 心中的不安猛地跳跃到顶点。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手指疼就已经被吻了一个遍,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甚至到了后面有往上一移的趋势。 手腕连着血管那块肌肤,被留下了一个深粉色花瓣一样的痕迹。 男人粗重灼热的呼吸把肌肤都烫红了。 晏冉皱着眉头,抬起被眼泪濡湿的眼睫,看起来湿润又可怜。 她无法言语,成了男人自欺欺人的方式。 “你也很喜欢对不对?” 晏冉摇头,可是男人就像看不见一样,一个人突兀地自言自语,“你只是害羞而已。” “好可爱。” 晏冉:“……” 只恨自己是个哑巴! 不然高低让对方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陆今安的脸庞在也看不出平日的一点斯文优雅,只见他用高挺的鼻子低在她的手腕处,嘴唇开合之间,流露出来的滚烫气息让人心惊:“冉冉好香,好喜欢。”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19) 陆今安是个骨子里就透着坏的人。 在晏冉面前,这种下流的坏被发挥到了极致。 晏冉不理他,他自己也可以很开心,很兴奋,很甜蜜,就像个变态一样。 晏冉手被抓着亲,抬起脚来踢他。 殊不知这种不轻不重的踢对陆今安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非但没有让他有半点收敛,反而还更加的过分。 她脚背雪白,脚腕纤细,脚趾圆润粉嫩,像珍珠,像刚盛放的花苞,非常适合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陆今安抓住了,他磨着齿尖几乎涩情地想,这双脚生那么好看,好像天生就适合给男人玩。 后来,雪地上被印下了几朵梅花。 陆今安一回来,晏冉几乎没有下过楼。 饭菜都是让阿姨端进去的,也就只是放在门口,就连阿姨都没进过那个房间。 他们会做什么呢? 孤男寡女的又能做什么呢? 陆今安几乎每次下来的时候脸上都会带着甜蜜蜜的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几乎都快要泛着红色的泡泡了。 这个人已经陷入了恋爱中无法自拔。 简珩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好像又有一丝不同了。 简珩发病其实并不频繁,第一他的自控力比较强,不愿意暴露出疯狂的就像没有理智的野兽的一面,第二就是他想做个正常人,哪怕只是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那个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哑巴和别人很不一样,看过他发病的样子,却没有露出任何的恐惧或者厌恶。 甚至还对他笑。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能笑的出来吗? 这也许只是一个小插曲,可是就像是一个石子一样,投进了他平淡无波的湖水里面。哪怕简珩竭力想装作无事发生,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在意起来。 他不再单调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面,对于创无聊的数据,而是会在花园里,对着那几朵百合花发呆,或者是他在等某个人。 一向三餐从来都不规律的他,每天都准时下楼吃饭。 花儿还在盛开,可是他等的那个人却没有到来。 路过那间卧室总是要停顿很久。 而他做的这些无聊又幼稚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见一个人一面,明明是住在一栋房子之下,就仿佛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最近头疼的频率增加了,简珩之前都是可以忍受的,毕竟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哪怕脑袋像是被万根针扎一样他都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工作。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疼得睡不了了。 那天的事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念念不忘,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地等待,其实那个人早已离开,就像他突然闯进了他的世界,又轻飘飘的离开。 她现在,有了陆今安在身边,你哪里还会想着他呢? 连房间都不愿意出…… 简珩捏着百合花的花茎,忍不住一捏,被折断在手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是身上就散发着那种阴沉沉的感觉,掺杂着浓郁的烦躁感。 · 陆今安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在没有办理结婚,在两个人还没有成为夫妻之前,陆今安虽然会尝一些甜头,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是不会做到最后。 这对于陆今安来说已经最克制,最温柔了。 但对于晏冉来说,陆今安越来越可怕。 她的手腕上带着碧绿的翡翠手镯,更显得那手腕就那么细细的一截。 睫毛很长,总是恹恹地搭了下来,半着遮住了那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到了晚上,两个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陆今安会尽量的控制。 但并不是每次都有效果,毕竟自己爱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边,他浑身的血液就像是着了火,让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无法心静。 每天晚上对他来说都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他又甘之如饴。 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天地,给人一种错觉般的温柔。 就比如晏冉现在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他,看似已经快要睡着了,但其实她的睫毛动不动就颤抖,这种装睡的样子真的很拙劣。 陆今安盯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晏冉背对着他睡的姿势。 他想要看着晏冉的脸。 于是他轻手的把晏冉的身体转了过来,借着这暖黄色的光线看了半天,忽然默不作声地将头埋进了晏冉的颈窝,右耳贴着晏冉温暖的颈侧,听到了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真的有种久留的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是那种内心散发出来的安全感,就仿佛一直在外面飘荡的魂魄终于回归到了体内。 砰——砰——砰—— 心跳声音有些急促,上面还有她轻柔的呼吸声。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容易的满足。 但是同时仍在满足的过程中,又会变得贪婪,想要得到更多。 他抬起头,用干燥的唇描绘着晏冉的眼睛,亲吻薄薄的眼皮,喷洒出来的滚烫气息,就像是一热烈的火,烧断了他的神经。 从眼睛舔到耳垂,将那薄薄的,白玉的耳垂含入口中。 晏冉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戴助听器,因为耳边的死寂总会让她很慌,陆今安却要让她改变这个习惯,因为带着助听器睡觉对耳朵很不好,挤压到助听器产生啸叫,会很影响睡眠,助听器长时间使用,会对耳朵造成压痛,不舒服。 所以每次等晏冉睡着了的时候他都会悄悄的拿走。 男人抱着她,心脏跳的很快。 狂热地、痴汉地喃喃自语,“冉冉,冉冉,好喜欢你……”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在他的耳边深情的,不受控制的来自内心的去告白,哪怕对方是个聋子,根本就听不清,他还乐不思蜀的重复着永远都说不腻的那些话,一次比一次粘稠,一次比一次热切。 晏冉像是做了噩梦,胡乱的挣扎着,睫毛就像蝶翼般的颤抖着,脸色煞白。 “啊……”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0) “啊……”晏冉没有睁开眼睛,她就算挣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费劲全部力气才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一个音节,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 殊不知,她这样的反应只会让陆今安更加的兴奋。 “宝宝,在多叫一声好不好?” “好好听,好喜欢……” 他一直说着,只因为晏冉是不经意之间,吐出的这一个细细的甚至是几乎听不可闻的音节,就激动的一丝睡意都没有,像个孩童。 闹到了半夜,他的血液才稍微的冷却了一点,只是怕把人给吵醒,才收敛了一些。 “冉冉……”陆今安搂着晏冉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晏冉白嫩的颈侧,鼻息间全是晏冉身上的香气,浅浅淡淡的,无比勾人,他贪婪地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永远在一起……” —— 陆今安只是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迫不得已的离开,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简家的公司现在落入了别人的手里,简珩在暗,他在明,有点时候,他比简珩还要危险,也更加需要谨慎。 离开的时候,陆今安很不舍。 男人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领带挺括,浑身的气质儒雅,俊美的轮廓染上了些许清冷,妥妥的斯文败类。 但是一面对晏冉,这些有的没的一下子就破功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就像个恋家还是妻子的丈夫,倾身耳鬓厮磨地将脸埋进晏冉的颈窝,像是在撒娇,滚热的呼吸从衣领钻了进去,惹得晏冉仰起了头,唇瓣抿得很紧了。 唯一有些不符合场景的就是,这位“妻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也并不情愿。 晏冉想挣扎,却被抱住了腰。 “会想我吗?”陆今安眼神亮亮地,很烫人,手掌压在了晏冉脆弱的后颈,拇指缓缓摩挲。 晏冉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努力的扭过头,甚至都不愿意去看。 但是哪怕是这个样子,落在陆今安的眼里也是可爱的。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那张精致雪白的脸就掌握在他的手掌当中,他垂了下目光,眸光病态,嗓音甜腻的像是能拉出丝来,“宝宝,记得想我。” 说实话,陆今安在外形上其实是一个很优秀完美的男人,以至于他的精神才有点毛病,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哪怕是带着助听器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撩人感。 可是听在晏冉的耳朵里面就很恶心。 如果她能说话的话,她可能会直接骂他骂他神经病,骂他是变态。 当然很有可能,哪怕是这样男人也依旧很兴奋,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 陆今安走了,晏冉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窗外的云朵,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锁在牢笼里无法鸣叫的鸟儿,有翅膀又有什么用呢?根本就飞不出去。 李阿姨似乎把晏冉和陆今安当做成了正常的情侣,看着晏冉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调侃。 她总会不经意的在晏冉的耳边说,陆今安有多么多么的好,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很奇怪,李阿姨口中的陆今安,和她面前的陆今安,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晏冉也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 并非是陆今安管关着她,而是晏冉不愿意出去。 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情愿一直缩在房间里。 就像是蜗牛躲在壳子里,很可笑的自欺欺人。 现在陆今安走了,晏冉才会出来。 她很安静,就像是一团空气,好像稍微的不注意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 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么小的一个,几乎看不见。 他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下面看着,看了很久很久,脸色开始逐渐泛冷,突然,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的晏冉似有所觉一般的抬起头,两个人的眸光猝不及防的在空中相接。 明明才几天,可简珩就感觉过了很久,许久未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的直直的看向了自己,干净纯洁,像是穿梭的时间,不期而遇的对视,又像是蓄谋已久。 简珩的心脏像突然像被电流击中,手指不由自主地小幅度颤动着,接着猝然回过神来。 客厅回荡着动画片幼稚嘻嘻哈哈的声音,简珩蹙着眉脸色冰冷地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二楼就传了关门的响声,还挺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简珩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一夜未眠的身体正在告诉他,他现在急需要睡眠。 可是他的精神却一直处于很紧绷的状态,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睡意更加不存在。 他闭着眼睛,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头又开始疼了,简珩默默地隐忍着,最近头疼的几率很频繁,药物好像不管作用了,该换医生了。 他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硬生生的躺了一个小时,简珩又坐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窗前,掀起了已经许久都没有掀过的窗帘。 后花园,有抹单薄的身影。 她穿着柔软的麻色布料衣服,一身都是淡色系的,显得她这个人更加的柔软白嫩。 就像是蓝天上的白云,有种想让人去触摸的冲动。 简珩那张英俊阴郁的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表情很麻木,现在也是,只不过一眨不眨的眼睛却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在浇水。 拿着水壶,阳光很温暖,照在柔嫩洁白的百合花上,像是清晨点缀着的露水,闪闪发光。 ——当你在看风景时,你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简珩就这么傻站在窗户前,一只手拉着窗帘,眼睛追随着那么身影,脑袋的那种刺痛感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不知不觉之中就看了很久。 直到人离开了,那过于暗沉炽热的视线才不紧不慢的收了回来。 他再次躺回了床上。 这次,他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1) (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哦宝贝们~) “啊……”晏冉没有睁开眼睛,她就算挣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费劲全部力气才从紧闭的齿缝中挤出一个音节,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 殊不知,她这样的反应只会让陆今安更加的兴奋。 “宝宝,在多叫一声好不好?” “好好听,好喜欢……” 他一直说着,只因为晏冉是不经意之间,吐出的这一个细细的甚至是几乎听不可闻的音节,就激动的一丝睡意都没有,像个孩童。 闹到了半夜,他的血液才稍微的冷却了一点,只是怕把人给吵醒,才收敛了一些。 “冉冉……”陆今安搂着晏冉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晏冉白嫩的颈侧,鼻息间全是晏冉身上的香气,浅浅淡淡的,无比勾人,他贪婪地埋在颈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永远在一起……” —— 陆今安只是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迫不得已的离开,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简家的公司现在落入了别人的手里,简珩在暗,他在明,有点时候,他比简珩还要危险,也更加需要谨慎。 离开的时候,陆今安很不舍。 男人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领带挺括,浑身的气质儒雅,俊美的轮廓染上了些许清冷,妥妥的斯文败类。 但是一面对晏冉,这些有的没的一下子就破功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就像个恋家还是妻子的丈夫,倾身耳鬓厮磨地将脸埋进晏冉的颈窝,像是在撒娇,滚热的呼吸从衣领钻了进去,惹得晏冉仰起了头,唇瓣抿得很紧了。 唯一有些不符合场景的就是,这位“妻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也并不情愿。 晏冉想挣扎,却被抱住了腰。 “会想我吗?”陆今安眼神亮亮地,很烫人,手掌压在了晏冉脆弱的后颈,拇指缓缓摩挲。 晏冉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努力的扭过头,甚至都不愿意去看。 但是哪怕是这个样子,落在陆今安的眼里也是可爱的。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那张精致雪白的脸就掌握在他的手掌当中,他垂了下目光,眸光病态,嗓音甜腻的像是能拉出丝来,“宝宝,记得想我。” 说实话,陆今安在外形上其实是一个很优秀完美的男人,以至于他的精神才有点毛病,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哪怕是带着助听器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撩人感。 可是听在晏冉的耳朵里面就很恶心。 如果她能说话的话,她可能会直接骂他骂他神经病,骂他是变态。 当然很有可能,哪怕是这样男人也依旧很兴奋,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 陆今安走了,晏冉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她望着窗外的云朵,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锁在牢笼里无法鸣叫的鸟儿,有翅膀又有什么用呢?根本就飞不出去。 李阿姨似乎把晏冉和陆今安当做成了正常的情侣,看着晏冉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调侃。 她总会不经意的在晏冉的耳边说,陆今安有多么多么的好,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很奇怪,李阿姨口中的陆今安,和她面前的陆今安,好像完全是两个人。 晏冉也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 并非是陆今安管关着她,而是晏冉不愿意出去。 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她情愿一直缩在房间里。 就像是蜗牛躲在壳子里,很可笑的自欺欺人。 现在陆今安走了,晏冉才会出来。 她很安静,就像是一团空气,好像稍微的不注意就会在你的眼前消失。 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么小的一个,几乎看不见。 他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下面看着,看了很久很久,脸色开始逐渐泛冷,突然,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的晏冉似有所觉一般的抬起头,两个人的眸光猝不及防的在空中相接。 明明才几天,可简珩就感觉过了很久,许久未见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的直直的看向了自己,干净纯洁,像是穿梭的时间,不期而遇的对视,又像是蓄谋已久。 简珩的心脏像突然像被电流击中,手指不由自主地小幅度颤动着,接着猝然回过神来。 客厅回荡着动画片幼稚嘻嘻哈哈的声音,简珩蹙着眉脸色冰冷地移开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二楼就传了关门的响声,还挺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简珩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一夜未眠的身体正在告诉他,他现在急需要睡眠。 可是他的精神却一直处于很紧绷的状态,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睡意更加不存在。 他闭着眼睛,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头又开始疼了,简珩默默地隐忍着,最近头疼的几率很频繁,药物好像不管作用了,该换医生了。 他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硬生生的躺了一个小时,简珩又坐了起来。 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窗前,掀起了已经许久都没有掀过的窗帘。 后花园,有抹单薄的身影。 她穿着柔软的麻色布料衣服,一身都是淡色系的,显得她这个人更加的柔软白嫩。 就像是蓝天上的白云,有种想让人去触摸的冲动。 简珩那张英俊阴郁的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表情很麻木,现在也是,只不过一眨不眨的眼睛却暴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在浇水。 拿着水壶,阳光很温暖,照在柔嫩洁白的百合花上,像是清晨点缀着的露水,闪闪发光。 ——当你在看风景时,你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简珩就这么傻站在窗户前,一只手拉着窗帘,眼睛追随着那么身影,脑袋的那种刺痛感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不知不觉之中就看了很久。 直到人离开了,那过于暗沉炽热的视线才不紧不慢的收了回来。 他再次躺回了床上。 这次,他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2) 这种冲动是来是来的莫名其妙。 晏冉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忍不住看了过去。 正常人,都会接受不了这样的视线。 她抬起头,看着简珩。 简珩并没有往后面退,在她转头的那一刻,两个人的鼻子几乎快要碰到一起。 晏冉像是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往后面退了一些。 望着简珩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疑惑。 她拿着身上随时携带的小本子,在上面写到:有什么事吗? 简珩并没有低头看,而是就用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 过了半响。 “不知廉耻。”简珩强行压下颤抖,藏起眸底曲张的扭曲,苍白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句话,“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出来,恐怕连床都下不了吧。” 男人的声音有些过于小了,晏冉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上的助听器: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简珩手指用力地攥紧掌心,得愿以偿地尝到了一丝痛楚。 恶毒刻薄的话语,用另一种语言说出来。 “太阳好大。”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好刺眼,不喜欢。” 没人会懂他晦涩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晏冉眨了眨眼睛,她并不觉得阳光刺眼,相反,她觉得阳光和温柔,照在身上很舒服。 她写到:黑暗不好,阳光舒服,要喜欢的。 对着她干净纯洁的眼眸,简珩深黑的眸底晦涩病态,他的面容很平静,很仔细的看着那几个字,在心里回读了一遍,唇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他低垂着睫毛,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可是怎么办呢?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我一个人,有点太孤独了,你愿意陪我吗?” 晏冉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原来她也是会拒绝的。 毕竟晏冉长了一张好像永远都不会拒绝别人的人。 拒绝其实也很正常,她有陆今安啊。 他又不是特别的,晏冉当然不愿意陪他了。 这很正常的。 心里面这么想着,可是简珩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说的。 简珩眼珠漆深寡冷,眼底翻滚着浓郁黑雾,晦涩不明地盯着晏冉软白精致的脸,齿尖病态地咬着舌尖,腥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心脏被嫉妒和不甘啃噬。 晏冉低着头在写。 简珩却不愿意在看了。 他转身就要走,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表演了一场拙劣的表演,却没有任何人在看。 衣角传来一阵拉扯感,明明他可以一只手轻易的挥开,可是他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微微的侧过身,看了过去。 纤白细嫩的手指扯着他的衣角。 简珩的眼神冷漠,面无表情。 晏冉对着他笑,干净的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的嫩叶。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连带着阳光都没有那么的灼热和刺眼。 本子上写着:我可以偶尔陪陪你,因为我会经常在这里画画,但我不能永远陪着你。 晏冉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能永远陪着他,因为在她的心中,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关着她的地方,也许等陆今安哪天腻了,或者她自己跑了出去。 人总是要有希望的念想,虽然这种几率很小。 简珩低头,在那个本子上看了很久,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冲散了眉眼间的阴翳,像是黑暗中盘踞许久的饥饿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渴望着将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口吞噬。 晏冉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的有危险好像永远都这么迟钝。 简珩就站在旁边,看着晏冉画画。 清风吹了过来,抚过了发丝,花香环绕,这么一刻,简珩竟然尝到了一次生活的美好。 【叮!主角黑化度已达90%!请宿主继续努力。】 画完了之后,晏冉把那副画送给了他。 虽然简珩并不怎么喜欢,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颜色温馨多彩的画,和过于简单阴暗的房间很不符合。 把这幅画摆在桌上,就像是摆着一盆脆弱的花朵,随时随地都会因干枯而枯萎。 或许不会,过多久它也会有这个房间和主人一样,变得死气沉沉。 躲回房间,他迅速的叼上烟然后点著,慌乱的像烟瘾犯了似的。但实际上是他已经慌乱到忍不住快颤抖了,他必须要做些其他事来镇定些。 后脑勺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简珩仰起头,喉结滚动着,望着黑的看不清花纹的天花板。 他抽着烟,辛辣呛鼻地烟雾缭绕。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控制不住的回想着晏冉干净的笑靥。 说来奇怪,他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晏冉。 每次对上晏冉含笑的眼睛,他就感觉,晏冉好像可是随时无条件的敞开怀抱,而他就像在外面飞了很久的稚鸟找回了巢穴。 她会无条件无隔阂的完全包容,会一直等待着他。 而简珩觉得就像陷入柔软的棉花堆之中,同时也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下一秒,就会踩到虚空中的白云,一脚踏空,坠入更深的深渊。 秋天的黑夜来的很快,简珩面对着冰冷的代码,罕见的走神了。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简珩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黑暗四面八方的涌上来,他早已习惯,懒懒垂下眼皮,目光总是不自觉飘向摆在桌子上的那幅画。 这是他七八年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对于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点点的火光都是灼人眼球的。 晏冉……也睡的很晚。 系统很无语:【这个游戏是非玩不可吗?】 晏冉:【啊!快来救我!】 系统捂着自己不存在的耳朵:【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晏冉:【辅助!辅助!在哪里?!】 系统:【……】 只恨她为什么不是一个真哑巴。 晏冉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这就是导致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差点睡死,系统很有报复之心,设了一个闹钟反反复复的响,根本让晏冉不得安宁,很是歹毒。 她洗漱完,苍白着一张脸,虚的不行。 早上起来的时候,简珩几乎是踩着点下来的。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3) 晏冉蜷缩在沙发上,困得要死,可是系统在她的脑子里放大悲咒,一下子就给弄醒了,反反复复,精神崩溃。 系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听到了脚步声,晏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简珩还是一身的黑衣,黑色长衣长裤,他面容俊美,眉眼笼罩着永远都化不开的阴翳,看起来很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晏冉条件反射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盛放的白玉兰花。 简珩脚步顿了一下,听不出情绪的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 他破天荒的打了招呼,尽管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调,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晏冉笑着和他点头。 在旁边的李阿姨听到了简珩主动打招呼都大吃一惊,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简珩。 两个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离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是看起来就比往常还要和谐多些很多。 李阿姨心里有些担忧,并不是她看不起简珩这种从牢里面出来的劳改犯,只是简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亡命之徒般的疯狂阴鹥的可怕气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晏冉长得又过于太漂亮,而且太过于单纯。 两个极致性格反差的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甚至是交流。 更何况李阿姨偶然见过一次简珩发病的样子,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惊起一身冷汗的程度。 她欲言又止,最后憋在了心里,什么都没说。 等吃完早餐,李阿姨偷偷的把晏冉拉到厨房。 “冉冉啊,你最好还是不要和简先生……走的太近了……”李阿姨压低了声音,说的苦口婆心。 晏冉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理解李阿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劝,“简先生他,他和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冉冉你刚来没多久可能,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所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 晏冉眨了眨眼睛,愈发显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干净。 李阿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了,有些闪躲。 晏冉写到:没有呢,我接的简先生,和正常人一样。 这几个字,入目到了李阿姨的眼睛里,那一刻,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里面。 “不不不,冉冉,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知道吗……他,他,会发疯的……” 这是李阿姨亲眼见过的场景,几乎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晏冉拉住了李阿姨颤抖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阿姨,人都是会生病的,好好吃药就好了。 破碎的镜子很难再拼凑起来,但是还是可以黏好。 有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他只是被逼迫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李阿姨还想说些什么,眼珠子不经意间一转,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收缩成了一条线。 晏冉蜷缩在沙发上,困得要死,可是系统在她的脑子里放大悲咒,一下子就给弄醒了,反反复复,精神崩溃。 系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听到了脚步声,晏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简珩还是一身的黑衣,黑色长衣长裤,他面容俊美,眉眼笼罩着永远都化不开的阴翳,看起来很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晏冉条件反射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盛放的白玉兰花。 简珩脚步顿了一下,听不出情绪的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 他破天荒的打了招呼,尽管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语调,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晏冉笑着和他点头。 在旁边的李阿姨听到了简珩主动打招呼都大吃一惊,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简珩。 两个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离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是看起来就比往常还要和谐多些很多。 李阿姨心里有些担忧,并不是她看不起简珩这种从牢里面出来的劳改犯,只是简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亡命之徒般的疯狂阴鹥的可怕气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晏冉长得又过于太漂亮,而且太过于单纯。 两个极致性格反差的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甚至是交流。 更何况李阿姨偶然见过一次简珩发病的样子,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惊起一身冷汗的程度。 她欲言又止,最后憋在了心里,什么都没说。 等吃完早餐,李阿姨偷偷的把晏冉拉到厨房。 “冉冉啊,你最好还是不要和简先生……走的太近了……”李阿姨压低了声音,说的苦口婆心。 晏冉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理解李阿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劝,“简先生他,他和正常人有点不太一样,冉冉你刚来没多久可能,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所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 晏冉眨了眨眼睛,愈发显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干净。 李阿姨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了,有些闪躲。 晏冉写到:没有呢,我接的简先生,和正常人一样。 这几个字,入目到了李阿姨的眼睛里,那一刻,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里面。 “不不不,冉冉,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知道吗……他,他,会发疯的……” 这是李阿姨亲眼见过的场景,几乎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晏冉拉住了李阿姨颤抖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阿姨,人都是会生病的,好好吃药就好了。 破碎的镜子很难再拼凑起来,但是还是可以黏好。 有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他只是被逼迫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李阿姨还想说些什么,眼珠子不经意间一转,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收缩成了一条线。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4) 我知道的,你只是生病了,好好吃药就会好。 简珩盯着那个字盯了很久,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凝视着晏冉的脸说,“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晏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个笑容就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意思。 晏冉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她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单纯的像个稚子,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忧愁感。 她看起来就像是熬了很久的茶,越闻越香,越尝越苦。 自从这件事过后,李阿姨天天心惊胆战的,她当然不愿意放弃这薪酬很高的工作,同时对简珩也有着一种浓浓的惧怕感,原本以为在背后说主人的坏话,对方应该会把她辞了才对。 可是过了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这让李阿姨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也许对方并没有听清,当时她说话声音那么小。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而简珩和晏冉也因为这件事情,走的更近了一点。 两个人都是属于很安静的人,晏冉画画的时候,简珩就站在旁边看,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和谐。 交流明明不多,却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不可否认,在这段时间内,简珩感到了许久都没有过的舒服。 【叮!主角黑化度已达80%!请宿主继续努力。】 甚至产生了可笑的想法,好像这样的日子,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也挺不错。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在心底留下任何的痕迹。 简珩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相机,在还没有发生那场可怕的变故的时候,他的梦想很简单,想四处旅游,用相机记录美好的瞬间,向往着自由和浪漫。 自从家里出了事之后,这个相机就被丢在一个箱子里面,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相机的设备设施都是顶尖的,哪怕是放了很多年,拿出来虽然有点卡顿,但是依旧可以用。 简珩是个怀旧的人,他舍不得扔。 相片里面有蓝天白云,朝霞的余晖,升起的日出,有花草树木,足以看出之前的男人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后来,这相机再次被打开,没有的风景照,而变成了千篇一律的一个人。 她低头的样子嗅花的样子,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无旁骛的画画的样子,每一帧每一幅画面都被定格下来。 有一个镜头,是她不经意之间转过头面对着镜头,发丝轻扬,露出了精致漂亮的眉眼,清透瞳色干净漂亮得仿佛从没见过世间的丑恶。 这张照片被洗了出来,藏在了男人的枕头下面,这张照片,让他熬过了漫长的深夜。 有一句话说,当你越来越注意一个人的时候,那说明是你沉沦的开始。 简珩没有爱过人,他也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可是有的时候心是不会听话的。 陆今安的回来,更是打破了他可笑的想法。 陆今安是一个很会表达爱的人,对于许久没有见的晏冉,就像是饿了很久第一次见到肥肉的饿狼,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晏冉再次锁在房间里面,没有出来。 高大挺拔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他的指间沉郁地夹着一根烟,烟头在白日中燃起一粒薄薄的火星。 阳光晒在身上没有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变得灼热而又刺眼,让他感受的格外不舒服。 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简珩忽然想起了那个人干净纯粹的眼睛。 她现在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呢? 陆今安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下来过。 他们两个人会做着情侣之间亲密的事情吗? 简珩眼底一片郁色。 —— 陆今安根骨分明的手指落在晏冉的脸上,感觉到指尖的微暖,他低沉着声音,唤了一声冉冉。 “有没有想我?”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 晏冉果然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陆今安不在意,他一个人就可以自言自语好久了,这个人只需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他就可以升起无尽的爱意。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在别人眼中的那种优雅斯文的笑面虎。 晏冉后面似乎听烦了,直接扯下了助听器,攥到手心里,冰凉的助听器染上了她的体温。 陆今安顿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 晏冉的美,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的。 她就像是一朵缀在嫩绿枝叶上的雨后梨花,露珠点缀在上面,显露出那种稠艳和清润,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像是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勾破着人的心弦。 陆今安呼吸猛地一窒,接着加重,粗重的像是能喷出两团火来。 但很快他就又平息下来了,抱着单薄的晏冉,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人又瘦了一,心里想着:就是太瘦了,如果养胖一些恐怕就更好看了,不然怎么能承受得住他…… “冉冉……冉冉……” 高大的男人抱着晏冉,就像是幼稚的孩童守护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痴迷不悟。 他说:“等我解决了一些麻烦,我们就结婚。” 哪怕知道晏冉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欢喜。 只要看着晏冉,他就高兴。 哪怕晏冉不愿意搭理他,不愿意施舍他一点回复。 他依旧可以独自甜蜜。 —— 陆今安这次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范原已经决定下周就和龙腾把那块地皮签下来。 只要一签,范原所得到的一切将会覆水东流,而且还会背上巨大的债款。 当然,这还不够。 简珩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范原一定要经历过他父母那时候的绝望,他要让范原含着恐惧,含着忏悔,去地狱里赎罪。 这才足够。 简珩按着额角,太阳穴突然一痛,脑袋深处传来剧烈的头痛。 他额头青筋突显,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眼白瞬间布满红丝,摇摇欲坠的精神在此刻暴戾地嗜血。 “轰——!” 桌子上的电脑和文件全都被一扫到地,简珩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头皮发麻,一手发抖地从抽屉里出药瓶来,不知道都出了几颗药片,一口吞下。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5) 他像是吃糖,咔嚓咔嚓嚼碎了吃,浓浓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呼吸就像是破了漏风的箱子,呼啸着。 脑袋上的疼痛蔓延到了神经,不过短短几分钟,简珩就已经大汗淋漓,眼里隐约有血渗出。 他双手抱着脑袋,余光突然扫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中不小心暴露出来的一张照片。 泛红的眼眶凝滞住了,男人像中毒一样又拿起照片,摩挲着照片里的那张干净漂亮的脸。 他的眼里是克制又燎原的欲望,暴虐和柔情在他的身上变换着,矛盾又割裂,诡异又恐怖。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想要把那个人锁在自己房间,让她再也不能逃离自己的视线呢? 简珩闭上眼,躁动不安的情绪沸腾不已,可能睁开眼睛看的照片里的那个人,那隐痛竟慢慢平息了下去。 晏冉,冉冉…… 简珩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慢慢的变得怪异。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75%%!请宿主继续努力。】 —— 范原和晏崆,还有简囸岭。 范原是简囸岭一手提拔的,同生共死,把公司从一个走黑一步步洗白,变成如今的商业巨鳄。 而晏崆从一个司机变成了简囸岭的心腹。 这两个人都是简囸岭最信任的人,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他们,却被毫不留情的刺了一刀,丝毫没有念着以往的旧情,把简家害得家破人亡。 简囸岭其实是被死气的。 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在死亡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的脆弱。 范原撕破了往日里的与世无争的假面,他看着简囸岭,就像是看着这辈子最恨的仇人。 当时才二十岁的简珩,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那一刻,他像是失了心的疯子,冲了进去,提着范原的衣领,抡起拳头打过去。 很快医生和保安都冲了进来,几个人压制着他,把他的脸按在了地板上,打了两针麻醉剂。 范原在他的记忆里面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大叔叔,他会鼓励简珩,想做什么就去大胆的做,一切随心,不要被外物影响。 晏崆做了假账本,让简珩含冤如狱。 两个人里应外合,做的天衣无缝,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贪心。 因为贪欲,害得简珩家破人亡。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身边好像所有人都换了一副面孔,变得陌生和扭曲。 也只是这短短的半个月,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劳改犯。 牢狱里的生活让他从此脑子里的只有暴戾和血腥,就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如果不这样的话,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疯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生长成了参天大树,必须以仇人的血液作为饲料。 陆今安也知道,也明白,简囸岭的死,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但是他没有简珩那么偏激。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爱的人,更不可能以那种亡命之徒的心态面对这些事情。 而陆今安更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因为一件事情,就让两个人的关系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痕。 陆今安并不知道晏冉原来还会画画。 他是从李阿姨口中得知的。 才知道原来对方还有画画的这个爱好。 为了讨晏冉开心,他特意打造了一间画室,花费了很多心思,就是为了给晏冉惊喜。 当天的东西都是他一个人一手布置的,还搞得神神秘秘,不想让晏冉发现,当然,晏冉也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陆今安回到卧室,衬晏冉不在的时候,东找西翻的终于找到了晏冉藏在盒子里面的画作。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艺术细胞,但是他就是觉得好看,比他看过任何的名画都还要好看。 一张一张仔细去看,差不多全都是描绘风景的,色彩都是暖色调,温馨又有氛围感。 在这么多画作当中,掺杂了一张肖像画。 很简单,只是用几条横线勾勒出来的。 但是陆今安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谁。 捏着画纸的指腹,无声的收紧,弄出了一道道的褶皱,他面无表情,眉宇半隐在黑暗中,阴沉得可怕。 他就维持着这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直到晏冉进来。 她看到自己藏起来的画作就这么没有经过同意被拿出来,反应很大,走过去,一把抢过来。 陆今安同样也抓的很紧,画纸不堪重负的被撕破了。 晏冉看着男人,眼中是很明显的愤怒和厌恶。 陆今安幽静地站在光线明暗的分界处,沉静地与她对视,良久说,“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不能看吗?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晏冉的唇瓣抿得发白,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陆今安深吸一口气,张嘴时嗓音因为极致地暴怒有些变调,呼吸略微急促说:“为什么要画他?” 晏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睫毛低垂着,在苍白的眼睑下留下了一片弯月般的阴影。 沉默—— 许久的沉默—— 陆今安眼神有瞬间变得骇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雪白的脸,内心翻滚着阴晦。 他冰冷地弯了下唇。 “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呢?” 像是喃喃自语,颤抖的尾音足以暴露出他的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陆今安神经质地磨了磨齿尖,漆深的瞳仁满满的都是扭曲的嫉妒,像藤蔓似的缠住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要画别人。 一想到这点,陆今安就嫉妒地发疯。 为什么不画他呢? 如果晏冉只是画这些风景的花儿,任何的人,那么他的心里还会有点安慰,可是当有个人有独特权的时候,陆今安就受不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他的眼底闪过一片阴霾,在晏冉面前永远都挂着的温柔的笑容尽数消失殆尽。 年轻男人的大手捏住了她的后颈,滚烫的温度即使透过布料,也烫得晏冉抖了一下。 晏冉的睫毛狠狠的抖了一下,仿佛能感受到男人凑近时,打在她脖子上的黏腻呼吸,像毒蛇一般。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6) 他说:“我真的生气了。” 陆今安把那张画撕的粉碎,完全没有拼出来的可能,他把原来要送给晏冉的画室给锁了起来,再也没有进去过,也再也没有提过。 他真的生气了,具体体现在他不会主动和晏冉说话,也不会在晏冉的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很厌烦的喜欢啊,爱啊。 无视,成为了他现在的常态。 这完全是男人单方面的冷战。 晏冉根本就没有理他,相反,这样她还会落的一个清净,如果可以的话,晏冉希望陆今安永远都保持着生气的状态。 李阿姨就是第一个发现两个人不对劲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陆先生每次都是高高兴兴的,从内而外散发着甜蜜而又愉悦,我这几天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想要不发现都难。 李阿姨在这里干了很久,见状也会试探的问一句:“陆先生和冉冉……吵架了吗?” 吵架这个词其实用的很不稳当,因为晏冉就是个哑巴,她没有办法与人争吵,吵架对晏冉来说永远都是最吃亏的。 一向理智冷静的陆今安停眼底蔓上血丝,喉结滚动,松开手,声音嘶哑:“我不在的这几天,冉冉会出来吗?” 李阿姨说:“会呢,冉冉并不经常待在房间里,会常常出来,阳光很好的话,经常会去后花园写生,冉冉画的画特别好看呢,陆先生应该知道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阿姨的脸色有点犹豫,但还是说的出来。 “只不过和简先生走的很近呢,我还是第一次看简先生出来的这么频繁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久的沉默让李阿姨觉得有些奇怪,,抬眼,对上陆今安漆黑的眼。 里面燃烧滚滚怒火,几乎把人烧死。 陆今安声音极冷:“原来如此。” 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仿佛含着刺骨的血腥味,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站在窗户前观望着窗外风景的男人并没有转身,好似完全没有察觉。 陆今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金色的光线在眼底落下深浅的阴翳,陆今安瞳仁阴深,声音还算平静。 “简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兄弟,甚至是亲人。” 简珩背对着他,依旧没有转身。 “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刚落,过了许久,简珩这仿佛才有了反应,转过了身,背对着阳光,俊美的容颜显得晦暗不明,他依旧冰冷的阴翳,“什么意思?” 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不明白陆今安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陆今安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的确是鲁莽。 现在的简珩,心里只有仇恨,怎么可能会有心思面对那些情情爱爱,在同一个屋檐下,能碰见很正常。 画是晏冉画的,简珩也有可能并不知情。 是他太过于草木皆兵了。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陆今安心里半点好受,反而怒火还烧的更加的不受控制。 男人会因为嫉妒面目全非。 陆今安也成了这种他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没什么。”陆今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事情结束了,我会和冉冉结婚。” 陆今安现在就像一头占有欲极强的雄狮,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身边的伴侣打上他的印记,断掉任何人的念想和觊觎。 简珩看起来依旧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知道。” 陆今安并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窥见出丝不一样的异样,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眉眼依旧是沉沉的,随便说了两句,转身就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简珩一个人站在阳光之下。 唰—— 窗帘被狠狠的拉拢,杜绝了所有的阳光。 又恢复了一片的漆黑,而简珩早已习惯了黑暗。 他坐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坐了很久,过了半晌才有了动作。 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看起来被被蹂|躏得厉害,边角处皱皱巴巴,又被无比珍惜的抚平,可是终究留下了褶皱的痕迹,没有办法恢复一开始的平整。 他低下了头,整张脸几乎都贴上了那张照片上,轻轻的嗅着,似乎是在感受照片里面那个人的气息。 他很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照片,像吻在晏冉的唇,像是在碰晏冉。 —— 晏冉在房间里面看书,一个人待在房间的所作所为都很有限制,除了发呆,她就只能看书。 其实…… 晏冉:【哇哇哇,凶手一定是她的闺蜜!】 系统:【不可能,是她的老公。】 晏冉:【女主的老公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女主呢?】 系统:【不信你就接着往下面看。】 在外人眼中,静谧美好的画面,都是假象。 而陆今安就是被这个假象迷惑的人。 晏冉最近头发长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漂亮了,脸苍白病态,金色的阳光渡在她的睫毛上,看起来就像是从天上降临来的天使。 有种不真实的美丽。 陆今安瞳仁漆黑幽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抬手按在晏冉的后脑勺上揉了揉,晏冉像是被吓到,单薄的肩膀都会一下,惊慌失措的看了过去。 在看悬疑片的时候,突然被这么整一下,谁都会被吓一跳好吧。 小拇指克制隐忍地压在白细柔嫩的脖颈,像捏着他最心爱的脆弱的宝物,努力平复着指骨的颤抖,低哑地吐出两个字,“宝贝……” 晏冉又抖了一下,这次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恶心到了。 晏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不愿意搭理他。 “宝宝……”陆今安又叫了一句。 其实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压低声线的性感的酥麻,很容易让女人腿软。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晏冉。 “下次不要再画别人了。”陆今安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又充满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以后只画我一个人好不好?” 不好。 如果晏冉可以说话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吐出这两个字。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7) 可恨的是她根本就无法开口。 陆今安却把晏冉的沉默扭曲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惯会欺负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 男人沾沾自喜,一锤定音,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抱着晏冉不愿意撒手了。 晏冉伸手,把他的脸给推开,眉眼间流泄出厌烦,只不过她的美颜太过于干净,太过于漂亮,哪怕是反感的情绪都表露出令人心动的弧度。 陆今安眼神晦暗,在晏冉露出来的锁骨上扫过,舌尖发痒似地抵着齿列磨了磨。 想舔。 他喉结滚动,发出了吞咽的声音,嗓音都跟着哑了下来,“宝宝,别勾引我?” 晏冉:“???”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欺负哑巴欺负上瘾了是不是? 晏冉挣扎起来,眼尾泛着红,就如同三月的桃花。 当然她这点挣扎并没有被男人放在眼里。 这是恶龙掠夺过来的珍珠,从此打上了他的印记,可是哪怕如此怕也是怕别的野兽觊觎,恨不得拿一条锁链锁起来。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这样做的话会被讨厌。 陆今安不想那样子。 但与此同时,那种令人可怕的,阴暗的占有欲又不断的膨胀,这让他的神经变的极其的敏感又偏执。 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将她桎梏的牢牢的,似乎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用力得指尖泛白,眼底的暗沉如黑墨,一眼望不到底,“我的……” 他呼吸变得扭曲,眼神神经质,重复着又像是强调着,“是我的。” 他的唇就是贴在了晏冉的助听器上,每说一句话都无比清晰的仿佛带着电流从她的耳膜穿过,这让她的肩膀都忍不住发抖。 太近了…… 晏冉缩着肩膀,鼻尖上的红痣印在雪白的肌肤上,灼灼生辉。 雪白的耳朵那一片都被刺激到完成了淡粉色。 陆今安呼吸压抑,大力捏着指骨,眼神怖人的阴沉。 再也克制不住,对着那耳垂狠狠地,就像饿狼扑食一般的咬了过去。 陆今安要走了。 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可是公司的那么多事情等着他,他也不得不走。 有点时候,陆今安就觉得晏冉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而他就是那个昏君。 在走的那天晚上,陆今安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手里拿着一条专门定制的精致的脚铐,细细的一条,脚铐处还特意布置了一圈柔软的皮毛,就算是拷在脚腕上,也不会疼,也不会印出痕迹。 很适合脆弱的菟丝子。 指腹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很久,一向伪装的无害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那种又恨戾又怜惜的模样。 陆今安磨了下齿尖,慢慢地露出一个怪诞的笑,喉间溢出两个字,“算了……” 语气温柔的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和他手上的锁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之前,陆今安甜甜蜜蜜的吻了晏冉,眼底的痴迷灼热烫地吓人。 晏冉低着头,没有看见。 “宝宝,等我回来。” 男人扮演着一个丈夫的角色,很明显已经入戏到其中,且无法自拔,哪怕晏冉都不给他一丝回应,他一个人也可以把这独角戏唱完。 晏冉喜欢画画,但她并不喜欢待在陆今安为她准备的画室里,所以很多时候她更喜欢出来画。 过了几天,晏冉才慢半拍的发觉,她已经放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简珩了。 不用猜,一定是陆今安过去说了什么,才导致简珩不愿意出来看见她。 躲避在这个时候是一件好事,你想躲避是因为你心虚,所以才会选择躲起来。 晏冉画了一半,停了下来盯着某一处发呆。 李阿姨刚好端着茶点走了过来,见晏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好奇的问了一句。 晏冉低头,掏出小本子在上面写。 为什么这几天我都没有看到简珩呢? 一处碰到这两个字,李阿姨的眼神就变得闪躲,“我,我怎么知道呢?冉冉就别在想着简先生了,要是陆先生知道的话会生气的。” 晏冉抿了一下淡色的唇瓣,苍白的肌肤被阳光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她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李阿姨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界了,连忙道歉。 晏冉只是摇摇头,见李阿姨脸色慌张,就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安抚了她。 天气就像人一样喜怒无常,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雷霆暴雨。 晏冉几乎是狼狈的往里面跑,但是雨点实在是太大,砸在人的身上都发疼。 倾盆大雨犹如无数银色细丝,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垂落下来,雨滴撞击在树叶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带来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 晏冉的衣服上和头发上的沾着水,李阿姨迅速去拿干毛巾。 晏冉第一反应就是把助听器摘下来擦了一遍再带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晏冉听到了楼上传来脚步的声音。 抬眸,穿着黑色长袖的男人走了下来,五官深邃,如美工刀雕刻一般。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 一双墨色双眸幽深深诸,如冬日破冰深潭,冷寒无温。 晏冉顿住了,李阿姨看到了,连忙找了一个借口去了厨房。 晏冉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简珩走了下来,到了一杯热水,热气腾腾的白雾和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形成了一副古老的画卷。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的安静,除了外面雨击打在窗户上,还伴随着雷鸣。 晏冉低下头,细腻的水滴在她的肌肤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晨露滋润的花瓣。 她手里攥着毛巾,擦了一把脸,没轻没重,把脸都擦红了。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姜汤,晏冉愣了一下,抬眸。 简珩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下颚瘦削,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一种近乎阴挚的冷漠。 可他手里的姜汤,是热的。 晏冉乖乖接过,用一只手打了一个手语。 这次简珩看懂了。 她在表达,谢谢。 简珩没有回应,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8) 衣服湿了,晏冉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简珩还在。 更让晏冉觉得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在看电视。 要知道,之前简珩可是从来都没有在楼下待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只是为了看电视。 看的频道还是晏冉之前经常看到,狗血频道。 上面上演着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的故事,老到掉牙。 晏冉坐到了简珩的旁边,跟着一起看,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就是你这样莫名的气氛中看完了电视。 之后的这几天都是维持这样的状况,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外面又在下雨了,晏冉低头看书看的入迷,等脖子都酸了,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把书收起来的时候,晏冉突然想到,陆今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之前陆今安虽然也会在外面待很久,但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可是这次陆今安已经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 一道带着寒光的闪电划破厚厚的乌云,响彻云霄,久久在天际回荡,苍白的电光划过了窗户,森然回荡。 晏冉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为何心脏跳的突然有些快,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预感,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 雨水击打在窗户上,自编成了嘈杂的旋律。 手机铃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起来,按了接听。 “简珩,你先听说我,车祸的事情暴露了,警察已经查上来了,这件事情我会替你打掩护,我会解决的……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照顾好……冉冉……”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急促而又模糊,还伴随着雷声,足以能听出对方的环境肯定不是很好。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要再三嘱咐,再三强调,要照顾好晏冉。 电话没有维持半分钟就被挂断了。 简珩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很久。 雷电交加,划破了黑暗的天幕,闪电划过了黑夜,照亮了男人半张俊美冰冷的脸。 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反着异样幽亮的光。 晏冉。 晏冉。 他可能真的疯了,就像正常人口中说的精神病一样,此刻他的眼中,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个疯子般诡异的傻笑。 半晌,他才僵硬着手指把手机放到一边。 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他拿起了藏在枕头下面的照片,低头伸出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就像在黑暗中盘踞许久的饥饿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渴望着将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口吞噬。 晏冉洗漱完已经准备睡觉了,房门突然被敲响,很有规律。 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她呢? 穿上拖鞋去开门。 走廊上的灯已经按灭了,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他很高,几乎有一米九多,居高临下的就像是一堵墙。 晏冉仰起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某种情绪而颤抖。 “我有点害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这是第一次简珩在晏冉的面前示弱。 晏冉剪的短头发,美的雌雄莫辨,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女生,面对如此高大健壮的男人,她多少心里还是会有点犹豫的。 站在面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声音就更低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明明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却透着一股可怜的劲儿,再加上晏冉见过简珩发病的样子,一时就心软了。 她拉住了简珩的衣角,把这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留了下来,殊不知这和引狼入室没有区别。 两个人虽然是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但是中间却隔着有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超过这一条线。 外面雷雨交加,冷风灌溉,里面安静和谐,温暖舒适。 晏冉听着雨声,慢慢的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 简珩好像真的很怕打雷,呼吸凌乱,肩膀微微颤抖,连晏冉都感受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晏冉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简珩的肩膀。 男人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她一只手根本就搂不过来。 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了他的身上,来自身后人身上散发出来浓郁浅淡如花苞般的香气直直的刺激进他的大脑。 他的肩膀往后面靠过去,还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想要挣脱开她的时候,但也只是动了两下。 晏冉的手就垂在他的胸前,偶尔会安抚似的拍一拍他。 简珩埋着脑袋,会衬着这个空隙,偷偷的深深嗅着。 他唇角弯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没人看得见他低敛的双眸下遮掩的是填不完的贪婪。 真的好单纯。 真的好好骗。 简珩这些想着,颤抖的频率慢慢的停了下来,好像真的因为晏冉的原因不那么害怕了。 他死死的低着头,努力压制收敛从他内心溢出表露在脸上的兴奋,几乎扭曲。 他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呼吸也变得粗重,手紧攥柔软的被褥,用的力就像恨不得被褥都撕碎。 这个时候他真的特别想抽,给你好好的冷静一下。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感觉就很发病的时候一摸一样,甚至更加的疯狂。 而晏冉,成了他唯一良药。 如果晏冉是他的就好了…… 晏冉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他的呢? 就算陆今安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好喜欢呢。 把晏冉藏起来,不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吗? 快感冲坏了思维,压在黑暗深处的一切如山洪暴发般肆无忌惮的胡乱翻涌着,沸腾着。 他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渴求。 就像是在沙漠中徘徊很久,即将要渴死的旅游者对水的渴求。 他想,他果然是疯了。 在她呼吸平稳的那一刻,背对着她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29) (这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宝贝们~) 衣服湿了,晏冉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简珩还在。 更让晏冉觉得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在看电视。 要知道,之前简珩可是从来都没有在楼下待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只是为了看电视。 看的频道还是晏冉之前经常看到,狗血频道。 上面上演着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的故事,老到掉牙。 晏冉坐到了简珩的旁边,跟着一起看,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就是你这样莫名的气氛中看完了电视。 之后的这几天都是维持这样的状况,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外面又在下雨了,晏冉低头看书看的入迷,等脖子都酸了,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把书收起来的时候,晏冉突然想到,陆今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之前陆今安虽然也会在外面待很久,但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可是这次陆今安已经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 一道带着寒光的闪电划破厚厚的乌云,响彻云霄,久久在天际回荡,苍白的电光划过了窗户,森然回荡。 晏冉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为何心脏跳的突然有些快,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预感,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 雨水击打在窗户上,自编成了嘈杂的旋律。 手机铃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起来,按了接听。 “简珩,你先听说我,车祸的事情暴露了,警察已经查上来了,这件事情我会替你打掩护,我会解决的……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情……帮我照顾好……冉冉……”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急促而又模糊,还伴随着雷声,足以能听出对方的环境肯定不是很好。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要再三嘱咐,再三强调,要照顾好晏冉。 电话没有维持半分钟就被挂断了。 简珩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很久。 雷电交加,划破了黑暗的天幕,闪电划过了黑夜,照亮了男人半张俊美冰冷的脸。 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反着异样幽亮的光。 晏冉。 晏冉。 他可能真的疯了,就像正常人口中说的精神病一样,此刻他的眼中,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个疯子般诡异的傻笑。 半晌,他才僵硬着手指把手机放到一边。 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他拿起了藏在枕头下面的照片,低头伸出指尖在照片上点了点,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就像在黑暗中盘踞许久的饥饿的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口,渴望着将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口吞噬。 晏冉洗漱完已经准备睡觉了,房门突然被敲响,很有规律。 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她呢? 穿上拖鞋去开门。 走廊上的灯已经按灭了,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他很高,几乎有一米九多,居高临下的就像是一堵墙。 晏冉仰起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某种情绪而颤抖。 “我有点害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这是第一次简珩在晏冉的面前示弱。 晏冉剪的短头发,美的雌雄莫辨,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女生,面对如此高大健壮的男人,她多少心里还是会有点犹豫的。 站在面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声音就更低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明明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却透着一股可怜的劲儿,再加上晏冉见过简珩发病的样子,一时就心软了。 她拉住了简珩的衣角,把这个看起来可怜的男人留了下来,殊不知这和引狼入室没有区别。 两个人虽然是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但是中间却隔着有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超过这一条线。 外面雷雨交加,冷风灌溉,里面安静和谐,温暖舒适。 晏冉听着雨声,慢慢的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 简珩好像真的很怕打雷,呼吸凌乱,肩膀微微颤抖,连晏冉都感受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晏冉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简珩的肩膀。 男人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她一只手根本就搂不过来。 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了他的身上,来自身后人身上散发出来浓郁浅淡如花苞般的香气直直的刺激进他的大脑。 他的肩膀往后面靠过去,还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想要挣脱开她的时候,但也只是动了两下。 晏冉的手就垂在他的胸前,偶尔会安抚似的拍一拍他。 简珩埋着脑袋,会衬着这个空隙,偷偷的深深嗅着。 他唇角弯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没人看得见他低敛的双眸下遮掩的是填不完的贪婪。 真的好单纯。 真的好好骗。 简珩这些想着,颤抖的频率慢慢的停了下来,好像真的因为晏冉的原因不那么害怕了。 他死死的低着头,努力压制收敛从他内心溢出表露在脸上的兴奋,几乎扭曲。 他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呼吸也变得粗重,手紧攥柔软的被褥,用的力就像恨不得被褥都撕碎。 这个时候他真的特别想抽,给你好好的冷静一下。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感觉就很发病的时候一摸一样,甚至更加的疯狂。 而晏冉,成了他唯一良药。 如果晏冉是他的就好了…… 晏冉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他的呢? 就算陆今安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好喜欢呢。 把晏冉藏起来,不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吗? 快感冲坏了思维,压在黑暗深处的一切如山洪暴发般肆无忌惮的胡乱翻涌着,沸腾着。 他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渴求。 就像是在沙漠中徘徊很久,即将要渴死的旅游者对水的渴求。 他想,他果然是疯了。 在她呼吸平稳的那一刻,背对着她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0) (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哈)简珩转过头,在他的珍珠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而又珍重的吻。 这一晚上晏冉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哪怕是在梦中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睁开眼睛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一睁开眼睛就是那张放大俊美阴翳的脸,哪怕是睡着了,看着都不好接近,冰冷又完美。 还有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是那么的用力,仿佛恨不得把她融进到身体里,勒的她一晚上难受。 晏冉动了两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被抱的越来越紧了。 大早上的,气血方刚。 晏冉:“……” 恶龙苏醒。 晏冉忍不住挣扎了两下,弄出了蛮大动静的,简珩好像才悠悠的睁开了眼。 简珩低头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与对面的晏冉对视了一眼,然后不明意味地动了下唇角,低声道:“早上好。” 早上好就早上好,可不可以先把你的手放开? 晏冉又挣动了两下,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简珩就是像感觉不到,双臂牢牢的锁住了她。 “啊……”晏冉不得不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 简珩把她抱得很紧,吐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几乎让她瞬间浑身热了起来。 过分的亲密让晏冉手足无措,想要躲,却躲不了,助听器带了一晚上,有点疼,她又说不出话来,急得眼睛都红了。 “让我抱一会。”简珩悄悄弯了弯唇角,语气却低迷,“昨天雷声好大。” 晏冉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动了。 闹到了好久简珩才肯放手,几乎是他松开的那一瞬间,晏冉就迅速的退了出来。 她头发乱乱的,苍白的脸蛋红红的,有种懵懂迷糊的可爱。 穿着拖鞋哒哒哒的往浴室跑。 简珩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躺了到了晏冉刚才睡的位置,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浓郁勾人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往他的鼻子里面钻,就像是一把暗火,一下子把他全身都点燃了。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脸上弥漫着病态诡异的红晕,几乎整张脸都快埋在枕头上面,贪婪的吸取着对方的气息,神经质地呢喃,“……我的。” 洗漱完了之后,晏冉见简珩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以为他又睡了个回笼觉,也就没有多在意,悄悄的出去了。 她永远都猜不到,看起来睡得很安静的男人在被子下面是什么样可怕的行为。 · 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所有的亮光,阴沉沉的一片。 晏冉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李阿姨的身影,这让她疑惑又不解。 别墅空荡荡的,好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简珩在厨房做早餐,他的动作很是生疏,一看就知道不经常进厨房。 但他做事一向认真,一丝不苟。 晏冉在他的身后,举着本子在他面前转悠。 简珩抽空看了一眼,继续做三明治,“李阿姨家里出了事情请假了几天,你是喜欢吃汉堡还是三明治?” 晏冉:三明治,李阿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呢?严重吗?需要帮忙吗? 她并没有被吃的东西吸引注意,还是一心念着李阿姨,这让简珩顿时心里就隔了一下,皱着眉,不由攥紧了手里的调料,一不小心番茄酱挤多了,血红红地,想血液。 “不知道。”简珩是语气很淡,“我问那么多干吗?” 晏冉这才想起来,李阿姨之前和她说过简珩的坏话,刚好被简珩听到了,这种事情的确蛮尴尬的,简珩冷淡的态度也很能理解。 后面晏冉就没有再问了。 早上吃的是三明治还有热牛奶,三明治的番茄酱放了很多,吃起来味道怪怪的,算不上好,但是晏冉嘴巴挺挑的,吃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简珩见此,问道:“不喜欢吃吗?” 晏冉摇摇头,打了一个手语:不是不喜欢,是吃饱了。 简珩看懂了,又问,“是不喜欢吃三明治吗?” 晏冉这才发现,简珩竟然看得懂手语,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喜欢的,你做的很好吃。 这种违心的夸奖话晏冉闭着眼睛都可以说出来,她习惯的夸奖别人,说出来的话就是舒心讨人喜欢。 简珩没有在说什么了,只是把晏冉盘子里没有吃完的东西拿了过去。 晏冉连忙表示:这是我吃过的! 简珩神色淡淡,“我不嫌弃。” 晏冉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几口就把那大半块的三明治给吃完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见晏冉总是盯着他看,冷淡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被这么一说,晏冉脸都红了,苍白干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如染上了胭脂,衬着鼻尖上的红痣越发的艳丽。 默默不说话,头埋了下去。 简珩隐晦的一直都在注意着晏冉的表情,看到她那个羞愧的小表情,紧绷的嘴角轻轻地上扬。 · 阴天凉嗖嗖的,晏冉望着外面的风景,雨珠从嫩绿色的枝叶上滑落。 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晏冉自己都不知道,她甚至有的时候想着自己能不能从这个牢笼里面逃出去。 逃……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像是在她的脑海中种下了一个种子,然后慢慢的生根发芽,从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这种想法格外的强烈。 是啊,她可以选择逃。 陆今安放了这么久没来也许早就把她遗忘在这里了,而且李阿姨也不在,晏冉完全有大把的机会逃出去。 当初被陆今安强制性的关在这里,晏冉身上东西什么都没有带,她就算是走,也可以干干净净的走。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在于压不住。 外面的雨刚好停了,阳光还出来了,碧空如洗,天空中横跨着一道瑰丽的彩虹。 预兆着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晏冉穿回了自己之前的衣服,像往常一样下楼,简珩已经做好了午饭,系着围裙,眉眼间的阴翳散了一些,说不出来贤惠。 简珩转过头,在他的珍珠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而又珍重的吻。 这一晚上晏冉睡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哪怕是在梦中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样,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1) 从这点可以看出,简珩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晏冉喝完了半杯才反应过来,但她看男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发高烧,一时间有些疑惑和不解。 穿着烟灰色长袖的男人容貌俊美,眉眼虽然阴郁,但是依旧挡不住他的风华。 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的放在膝盖上,优雅的就像是古老的贵族。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暗的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样子。 “为什么要走?”简珩的声音很嘶哑,这让他的感冒得到了一些证实。 晏冉:我要回家,我本该要走。 她打手语的动作很慢,因为有 些复杂,生怕简珩看不懂。 这原本就不是晏冉应该待的地方,就像是逃离笼子的鸟儿,自然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陆今安把她关在这里,欺负她是个哑巴,无法言说内心的委屈,只要门一锁,她根本就无法出去。 更何况陆今安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她给逼回来,嘴里说着无限又有趣的爱意,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和爱这个词完全搭不到边。 她认为简珩和陆今安不一样的。 简珩阴郁的就像个影子,哪怕和黑暗融为一体,都无法让人察觉。 简珩似乎发出了很短促的笑声,高挺的鼻梁在光线下投出了高峰般的阴影,使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深邃,同时也多了一种神情莫测。 他淡淡地,疑惑地说:“留在这里不好吗?” 突如其然的离开似乎让他很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而且像晏冉这种惨缺的人,又有一张引人犯罪的容貌,活着其实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但是晏冉好像并没有发现。 晏冉:不好,我不喜欢这里,留在这里只是迫不得已,现在,我该离开了。 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是那么的漂亮干净,好像可以洗净这世界上所有罪恶。 说起离开来依旧是那么的轻松,好像她本就没想在这里停留。 也不可能为了简珩而停留。 简珩明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不离开不行吗?” 晏冉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简珩低下了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按着额角,流畅优美的下颚绷紧,似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高挺的鼻梁连着薄唇地弧度精美的就像是古老世纪的贵族。 他看起来应该是有点难过的,晏冉抿了一下唇,也不可能心软的留下来,离开是必须的答案。 晏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就像同来时那样默默的离开。 简珩连头都没抬,也没有去目送,指尖轻轻的敲打着膝盖,形成了奇怪的旋律。 在敲到第五下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晏冉身形一晃,踉跄的手脚发软,眩晕一般下意识的扶住了一旁的墙面。 他这才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起身,几乎温柔的接住了晏冉即将要滑落摔在地上单薄身影。 哄小孩似地搂着晏冉,嗓音像是从胸膛里面挤出来的,又低又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离开要去找谁?陆今安吗?” 喃喃自语一般,晏冉头晕目眩,耳朵的残缺在这种晕眩感变得短路,她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被下药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简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粗粝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压在晏冉的腰侧,温柔又粗鲁地缓缓摩挲,高挺的鼻尖顶着她白软的脸颊,刻意将呼吸扑在她的脸上。 简珩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嫩脸颊,用力咬着舌尖,才勉强克制住我的那颤栗一般的兴奋感。 (后面一下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有小宝贝说刷新不了,在君羊力口我,一定要加备氵主!) 9/8/2/4/6/0/4/3/4 到时候把/这个去掉 这个就是,不要走散啦~ 从这点可以看出,简珩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晏冉喝完了半杯才反应过来,但她看男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发高烧,一时间有些疑惑和不解。 穿着烟灰色长袖的男人容貌俊美,眉眼虽然阴郁,但是依旧挡不住他的风华。 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的放在膝盖上,优雅的就像是古老的贵族。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暗的倒映不出任何人的样子。 “为什么要走?”简珩的声音很嘶哑,这让他的感冒得到了一些证实。 晏冉:我要回家,我本该要走。 她打手语的动作很慢,因为有 些复杂,生怕简珩看不懂。 这原本就不是晏冉应该待的地方,就像是逃离笼子的鸟儿,自然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陆今安把她关在这里,欺负她是个哑巴,无法言说内心的委屈,只要门一锁,她根本就无法出去。 更何况陆今安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她给逼回来,嘴里说着无限又有趣的爱意,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和爱这个词完全搭不到边。 她认为简珩和陆今安不一样的。 简珩阴郁的就像个影子,哪怕和黑暗融为一体,都无法让人察觉。 简珩似乎发出了很短促的笑声,高挺的鼻梁在光线下投出了高峰般的阴影,使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深邃,同时也多了一种神情莫测。 他淡淡地,疑惑地说:“留在这里不好吗?” 突如其然的离开似乎让他很不能理解,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而且像晏冉这种惨缺的人,又有一张引人犯罪的容貌,活着其实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但是晏冉好像并没有发现。 晏冉:不好,我不喜欢这里,留在这里只是迫不得已,现在,我该离开了。 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依旧是那么的漂亮干净,好像可以洗净这世界上所有罪恶。 说起离开来依旧是那么的轻松,好像她本就没想在这里停留。 也不可能为了简珩而停留。 简珩明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不离开不行吗?” 晏冉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简珩低下了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按着额角,流畅优美的下颚绷紧,似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高挺的鼻梁连着薄唇地弧度精美的就像是古老世纪的贵族。 他看起来应该是有点难过的,晏冉抿了一下唇,也不可能心软的留下来,离开是必须的答案。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2) 不得不说,简珩如果真的温柔起来,真的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一个人好。 哪怕晏冉不说话,哪怕晏冉就这么冷漠着他,他依旧可以细微的照顾她,哪怕晏冉根本就不需要这种照顾。 晏冉依旧没有想要为对方停留的想法,简珩关着她,这并不能改变得了什么。 在这么长久的相处之下,也许简珩自导自演很成功,可是晏冉再也受不了了。 特别是,对方完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吃饭都要喂,她只是个哑巴,并不是个残疾人。 简珩像是没有察觉到晏冉的不满,一些温柔的喂着,总是忍不住亲一口,修长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眼中似乎有深沉的爱意正在用,看了半想自己倒是害羞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 在简珩厨房做饭的时候,晏冉冷着一张脸,往门口走。 门锁是指纹,必须简珩才能打开。 但是晏冉已经忍受不了这个男人了,不管不顾的胡乱按着门把手,动作透露着暴躁。 简珩在厨房里面听到了动静立马走了出来,看到晏冉要推开门,走到她的身后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做无用功。 除了浪费力气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简珩始终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弧度一变不变,洋如同一张阴森诡谲的画,让人不寒而栗。 晏冉一转头就看着这张脸,这几天压抑着阴郁怨恨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她伸手指着简珩,再指着门,意思不言而喻。 穿着围裙,眉眼俊美冷漠的男人,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隐隐可见结实的肌肉,鼻梁高挺,低眸浅笑望着她的时候,不要命的散发着男性的魅力。 晏冉很难不承认他有一张令所有女人都疯狂的面容和身材,哪怕她的眼神再过于刁钻,也从男人的身体上挑不出一丝错。 可是哪怕是这样,晏家也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她瞪着简珩,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很愤怒,很不满。 晏冉:你再这样对我,我就报警了。 这对于晏冉来说,已经是最狠的办法了。 殊不知,她的脸白净又无害,精致又漂亮,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哪怕是瞪着人,也只会挑起男人心里中阴暗的恶意。 简珩装膜作样适时停下了,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冉冉,现在该吃饭了,不要闹了好吗?” 这种语气,好像是晏冉不可理喻一样。 晏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吃,我要走! 也许是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说走的这件事情,如今晏冉再次提前,好像让简珩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眼神逐渐冰冷,直视着晏冉的眼睛,萦绕在眉宇间近乎阴鸷的冷漠逼迫得晏冉不得不心脏发冷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眼神。 晏冉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宛如见到了一头穷凶极恶的凶兽,浑身发寒。 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就如同脆弱的蝶意,晏冉低下头,想要往后面躲,但后面就是冰冷的门,她无处可躲。 晏冉以为以简珩这个样子会发脾气,毕竟简珩现在就像是点燃的炸弹。 然而并没有。 过分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更加的僵硬,煎熬。 过了一会儿,晏冉感受到头顶传来轻微的重量,随后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 头顶上传来男人喜怒无常的声音。 “先过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说着就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晏冉的手。 不管是签多少次,晏冉都觉得男人的手无比的冰冷,没有温度,就像是死人。 偏偏对方还特别喜欢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这让她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寒意从手心顺延到身体里。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晏冉食不知味。 简珩说:“尝一口这个可乐鸡翅,我做了好久的。” 男人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好像刚才的阴翳只是假象。 晏冉不动筷,像是没有听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珩眼中的温度也慢慢的降低。 两个人都不说话,死寂在蔓延。 简珩夹了一块鸡翅放在晏冉面前的小碟子里面,低沉磁性的声音低声下气,像是诱哄,“吃一口吧,尝尝味道也行。” 晏冉:我不喜欢吃鸡翅。 见晏冉终于有了点反应,简珩的眼睛一亮,他立马说:“那吃点别的也行,这里还有排骨汤,我炖了很久,味道不错,要不要……” 晏冉:我没胃口。 要是在听不出晏冉的敷衍,简珩就是蠢货了。 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木块硬生生的被他给折断,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扔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晏冉许久。 最后这顿饭,晏冉还是被简珩硬塞了半碗。 说实话,这几天简珩的厨艺的确是有长进,也是花了心思的,越来越符合晏冉的胃口。 可没有办法的事,晏冉还必须得维持人设,装作食欲不振,一口饭都不想碰的样子。 从此每到吃饭的时刻,对晏冉来说成为了最艰难的考验。 系统:【忍住!】 晏冉:【吸溜……忍住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特喵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你能不能留点骨气?!】 晏冉:【吸溜……我不能。】 系统:【……】 · 秋季的雨水很多,经常下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泥土的香气。 手被另一只宽厚粗糙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简珩挑着一排排蔬菜,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偶尔会转头问一下晏冉的意见,当然晏冉一般都不会理他。 晏冉:【我想吃泡椒凤爪,我想吃辣条,我想吃鸭脖,我想吃薯片……呜呜……】 系统冷漠无情:【那你就接着继续想着吧。】 晏冉:【嘤。】 简珩精心挑好了蔬菜和肉类,这才去询问晏冉的意见。 他转头的时候,晏冉刚好看着架子上的qq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修长的手指把她的下巴给掰了回来。 “都是色素,吃了对身体不好。”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3) (晚点刷新一下宝贝们) 不得不说,简珩如果真的温柔起来,真的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一个人好。 哪怕晏冉不说话,哪怕晏冉就这么冷漠着他,他依旧可以细微的照顾她,哪怕晏冉根本就不需要这种照顾。 晏冉依旧没有想要为对方停留的想法,简珩关着她,这并不能改变得了什么。 在这么长久的相处之下,也许简珩自导自演很成功,可是晏冉再也受不了了。 特别是,对方完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吃饭都要喂,她只是个哑巴,并不是个残疾人。 简珩像是没有察觉到晏冉的不满,一些温柔的喂着,总是忍不住亲一口,修长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眼中似乎有深沉的爱意正在用,看了半想自己倒是害羞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 在简珩厨房做饭的时候,晏冉冷着一张脸,往门口走。 门锁是指纹,必须简珩才能打开。 但是晏冉已经忍受不了这个男人了,不管不顾的胡乱按着门把手,动作透露着暴躁。 简珩在厨房里面听到了动静立马走了出来,看到晏冉要推开门,走到她的身后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做无用功。 除了浪费力气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简珩始终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弧度一变不变,洋如同一张阴森诡谲的画,让人不寒而栗。 晏冉一转头就看着这张脸,这几天压抑着阴郁怨恨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她伸手指着简珩,再指着门,意思不言而喻。 穿着围裙,眉眼俊美冷漠的男人,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隐隐可见结实的肌肉,鼻梁高挺,低眸浅笑望着她的时候,不要命的散发着男性的魅力。 晏冉很难不承认他有一张令所有女人都疯狂的面容和身材,哪怕她的眼神再过于刁钻,也从男人的身体上挑不出一丝错。 可是哪怕是这样,晏家也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她瞪着简珩,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很愤怒,很不满。 晏冉:你再这样对我,我就报警了。 这对于晏冉来说,已经是最狠的办法了。 殊不知,她的脸白净又无害,精致又漂亮,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哪怕是瞪着人,也只会挑起男人心里中阴暗的恶意。 简珩装膜作样适时停下了,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冉冉,现在该吃饭了,不要闹了好吗?” 这种语气,好像是晏冉不可理喻一样。 晏冉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吃,我要走! 也许是晏冉已经放了很久都没有说走的这件事情,如今晏冉再次提前,好像让简珩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眼神逐渐冰冷,直视着晏冉的眼睛,萦绕在眉宇间近乎阴鸷的冷漠逼迫得晏冉不得不心脏发冷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眼神。 晏冉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宛如见到了一头穷凶极恶的凶兽,浑身发寒。 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就如同脆弱的蝶意,晏冉低下头,想要往后面躲,但后面就是冰冷的门,她无处可躲。 晏冉以为以简珩这个样子会发脾气,毕竟简珩现在就像是点燃的炸弹。 然而并没有。 过分的安静让气氛变得更加的僵硬,煎熬。 过了一会儿,晏冉感受到头顶传来轻微的重量,随后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 头顶上传来男人喜怒无常的声音。 “先过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说着就自然而然的牵住了晏冉的手。 不管是签多少次,晏冉都觉得男人的手无比的冰冷,没有温度,就像是死人。 偏偏对方还特别喜欢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这让她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寒意从手心顺延到身体里。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晏冉食不知味。 简珩说:“尝一口这个可乐鸡翅,我做了好久的。” 男人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好像刚才的阴翳只是假象。 晏冉不动筷,像是没有听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珩眼中的温度也慢慢的降低。 两个人都不说话,死寂在蔓延。 简珩夹了一块鸡翅放在晏冉面前的小碟子里面,低沉磁性的声音低声下气,像是诱哄,“吃一口吧,尝尝味道也行。” 晏冉:我不喜欢吃鸡翅。 见晏冉终于有了点反应,简珩的眼睛一亮,他立马说:“那吃点别的也行,这里还有排骨汤,我炖了很久,味道不错,要不要……” 晏冉:我没胃口。 要是在听不出晏冉的敷衍,简珩就是蠢货了。 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木块硬生生的被他给折断,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扔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晏冉许久。 最后这顿饭,晏冉还是被简珩硬塞了半碗。 说实话,这几天简珩的厨艺的确是有长进,也是花了心思的,越来越符合晏冉的胃口。 可没有办法的事,晏冉还必须得维持人设,装作食欲不振,一口饭都不想碰的样子。 从此每到吃饭的时刻,对晏冉来说成为了最艰难的考验。 系统:【忍住!】 晏冉:【吸溜……忍住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特喵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你能不能留点骨气?!】 晏冉:【吸溜……我不能。】 系统:【……】 · 秋季的雨水很多,经常下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泥土的香气。 手被另一只宽厚粗糙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简珩挑着一排排蔬菜,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偶尔会转头问一下晏冉的意见,当然晏冉一般都不会理他。 晏冉:【我想吃泡椒凤爪,我想吃辣条,我想吃鸭脖,我想吃薯片……呜呜……】 系统冷漠无情:【那你就接着继续想着吧。】 晏冉:【嘤。】 简珩精心挑好了蔬菜和肉类,这才去询问晏冉的意见。 他转头的时候,晏冉刚好看着架子上的qq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修长的手指把她的下巴给掰了回来。 “都是色素,吃了对身体不好。”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4)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什么东西比人命更重要呢? 晏冉来不及多想,只能先点头。 · “小姐姐,你可以帮我把球踢过来吗?” 踩在草坪上的男孩红着一张脸怯怯的看着她,惊醒了走神的晏冉。 她低头,捡起了手里的球,递到了男孩的手心里。 “谢谢小姐姐!” 男孩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转头就跑到草坪上自己玩了起来,充满了活力和鲜活。 这一幕不经让晏冉看呆了。 “1263号病人家属,病人正在找你快点过来。” 走过来的护士惊醒了晏冉,连忙点头,跟了上去。 这一层都是尊贵的vip病房,走廊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穿着白色大褂的医护人员来回穿梭。 但是哪怕如此医院里那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是令晏冉浑身都不自在,所以也就是在外面呼吸空气的空档,简珩就醒过来了。 简珩刚醒来的时候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也许是伤到了脑袋,而他因为时常服用针对脑袋的药物,一下子就产生了很大的副作用。 出动了好几个医生才勉强把他压制住,还是晏冉出面才稍微的安抚了他,打了两针麻醉剂,人才睡了过去。 也就是她在外面走动了一段时间,简珩就醒了又闹得人仰马翻。 脑袋里传来的刺痛感比往常来的还要更加的猛烈。 之前还得以控制,可现在发错的时候,让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猩红的双眼、鼓胀的青筋以及大幅度上升的攻击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是个不被正常人所接纳的怪物。 这种刺痛感幻变成了一种暴戾,让他特别想要发泄出来,而这种发泄并不是正常人所想的。 暴虐的因子在血液中沸腾,他的眼底一片血红,极端的想要刺破他们的喉咙,让血液喷溅出来,才会稍微的抚平一丝丝焦躁感。 病房里的一片雪白,让他更加的躁动,神经质的面对出现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触碰到他那紧绷着的弦。 站在病房中央的男人,像是一只紧绷在暴走边缘的狂兽,低吼着露出可怕的尖牙,四肢积蓄了惊人的力量随时准备开展攻击。 只要有人稍微的有一点动作,都会被他视为冒犯领地,从而展现出极其可怕的攻击性。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有一抹单薄的身影就这么唐突的走了进来,僵持的微妙平衡被瞬间打破,赤红的瞳孔转动着,锁定在走进来的人的身上。 雪白干净的容颜在他的眼前暴露了出来,一直看起来焦躁暴戾的男人像是被某一种气息给安抚住了,那种可怕的压迫感蓦然就消散了。 “冉冉……”嘶哑的声音很轻很轻,可硬是让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委屈。 这几乎让旁边的医护人员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晏冉走了过去,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在眼睑下,苍白的肌肤像白玉,手指素白,牵住了男人紧绷着肌肉起伏的手臂。 把他给拉到床上坐了下来,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一直处于很乖巧的状态,像是被顺了毛的巨大的野兽,收起了尖锐的爪牙。 脑震荡的程度并没有达到很严重的地步,主要还是简珩精神这方面的问题更加重要,而且简珩一直对陌生人都处于一种很戒备的状态,所以在做检查的过程中晏冉都是寸步不离地陪护。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5) 之前冷漠破碎的感情被心照不宣地掩埋,简珩如今维持着虚弱的病人姿态,赤红着双眼睛好像永远都离不开她,晏冉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伪装的成分,可毕竟对方是因为她才变成这个样子,晏冉完全做不到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丢在医院。 晏冉:是不是头又开始疼了?让医生看一看,好不好? 两个人现在交流并没有阻碍,当然前提是晏冉能表达出简珩想要听的意思,不然简珩可以假装看不懂。 简珩摇头,并不是脑袋不疼,而是不想面对这些医生。 晏冉你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此很不赞同,生病了就应该看医生,不然的话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晏冉:你必须要看医生。 他紧紧的攥着晏冉想抽出的手,望着晏冉。 那眼神有种偏向于执拗的孩子,深切又热烈的,黑暗的瞳孔中是黑洞般的渴望。 从这眼神中,晏冉敏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让她又气又尴尬,暗暗使劲想抽出。 晏冉皱著眉,看着他。 不高兴了。 简珩不安,但手却倔强的紧攥着不肯松开,他的目光甚至带上了痛苦与请求。 请求对方的接受他那贪婪的无底洞。 可能是这样的眼神太过于可怜,也太过于示弱,让晏冉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有些复杂的望着他。 在这样僵持的情况下,医护人员一直都在旁边等待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让晏冉很不好意思。 最终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折中的方式。 她给了简珩一个拥抱,像是诱哄不听话的小孩子吃苦涩的药,细白的手指拍着他的肩膀,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简珩就像撒娇般光明正大的往晏冉的脖颈边蹭了蹭。 脸颊贴著温暖的颈边,嘴唇再动动甚至都能碰到。 这是一个近到有些危险的距离,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滚烫,这个单纯的拥抱是晏冉主动地,不由的让他屏住了呼吸不敢打破,只是贪婪的嗅着那青涩干净的味道,缓缓深吸,再缓缓呼出,像叹息般自然。 之后他松了手,用孩童般的执着遮掩住所有的贪婪、与不舍。 后面简珩才愿意接触医生。 他的身材又高又大,或许是因为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戾气,还有周身气场原因,给人一种极为不好接近的感觉。 哪怕晏冉总是安抚他,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除了晏冉之外,一切靠近他的人,他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攻击性的状态,结实流畅的肌肉绷起,鼓出了极其危险的弧度,青筋暴起,让旁边的护士都有点不敢靠近。 得到医生的允许,晏冉在旁边陪着他,尽量抚平那个暴躁阴暗的情绪。 简珩的确是得到了缓和,漆黑的眼睛一直黏在晏冉身上,含羞带怯。 等医生检查完,晏冉扭开了脸,像是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拿起了一个苹果去卫生间,苹果又大又红,她洗的很干净,又削好。 病房里等晏冉去了卫生间之后又恢复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房间好像都因为晏冉的离开而变得暗了下来。 简珩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朦胧的窸窣的声音。 过了五分钟,人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简珩烦躁的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有些粗重,骨节被攥的发白。 为什么要洗这么久? 胸口就像有一团密不通风的东西堵著,翻来翻去。 他很躁动。 想冲到卫生间去把人给抱出来,并凶狠恐吓的警告他不允许脱离他的视线,明明才离开了几分钟不到,但是他却感觉过了好久,他心里那种病态扭曲的麻痛搅来搅去的东西翻来覆去。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煎熬过。 而且只是因为晏冉离开了一点点时间。 连他自己都开始察觉到自己变得不对劲,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只能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越来越沦陷。 晏冉一出来就看到了男人的眼神,匆匆一瞥并没有太注意。 她把苹果切成的块儿,刚才尝了一口,还是很甜的。 简珩好像也很喜欢吃苹果,把他削的苹果吃的一干二净。 其实简珩伤的也没有很重,但是因为触及到了神经,医生建议还是留下来多观察两天,而且简珩伤的是脑袋,而不是双手双脚,该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去做,晏冉完全可以不留下来照顾。 可是简珩不愿意,他不愿意让晏冉离开,哪怕是晏冉出去买个饭的功夫他都能急躁易怒起来,严重起来会在病房里大发脾气,这不得不让晏冉重视。 也许是车祸的后遗症吧,晏冉这么想着。 就连晚上睡觉晏冉都守在一边,但每次醒来她都发现自己在病床上。 不管她怎么向简珩表示不用把自己抱上床,对方都不听。 深夜,简珩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把趴在床边睡的晏冉抱到了床上。 窗户并没有关,清冷的阳光洒了进来,借着这个光线,简珩静静的看着晏冉漂亮干净的脸以及伴随着均匀缓慢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胸。 他忍不住,把晏冉耳朵上的助听器拿了下来,然后贴着她的耳朵。 “冉冉……” 晏冉紧闭着眼睛无法给他一点回应。 简珩借着月光,看了很久。 总是忍不住叫着她的名字,哪怕晏冉没有半天的反应,看着对方的容颜,他也感觉到心里很满足。 在黑暗中,情绪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简珩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凑近晏冉沉睡的脸。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指尖碰到了那柔软的肌肤,还有那轻轻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背上,这种感觉好奇妙,占据了他的头脑,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他轻轻的摸着晏冉的脸,而晏冉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之下。 好像是自愿的。 这种魇想就像是一股电流窜进了他的心脏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激动亢奋的近乎颤抖。 他望着晏冉,眼中翻涌着许多的情绪,扭曲的温柔,病态的欲望,偏执的占有。 都毫不遮掩的汇聚在他的目光中。 他笑了起来,很幸福。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6) 情绪情感在他的胸膛剧烈的沸腾,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就好像终于找到失散多年一直都在寻找的珍宝。 这是他的药。 他笨拙的握住了晏冉的手,小心翼翼的拉着,把自己的脸给贴了上去,扭头在柔软细腻的掌心,留下了一串又一串黏黏糊糊的吻。 头脑发胀,呼吸变得粗重,心脏剧烈的鼓动著。 大脑无法思考,他只是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晏冉的手掌里,嗅着她的气息。 很香,很好闻。 “冉冉……” 不厌其烦的叫着,好像这样就能稍微的缓解一下他喉咙里面的渴,目光仍然舍不得从对方的脸上离开。 就这样看了好久,才终于放下了晏冉的手,用黑暗做掩护,他凑了过去,高大健壮的身影就像是一堵墙,把晏冉遮的严严实实的。 缓慢到几乎是虔诚般的用双手轻捧住了晏冉的脸,手指轻轻摩擦着,然後用手一点点的细细的感受着、描绘着这个人的轮廓,贪恋着每一次的纹路。 “真的好喜欢……不要离开我……” 深情的告白在空气中流淌着,他的目光很温柔,脸上的笑容都透露着一丝丝的甜蜜。 他低头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 距离一点一点被他缩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均匀又悠长的温和的呼吸。 他像是感受到了害羞,脸就突然在没有任何的情况下红了,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做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趁着夜色迷离,郑重的吻了上去。 唇上柔软的触感,是他日思夜念疯了般想要的。 还要软,还要甜。 只是单纯的相碰,就仿佛星星之火一下子燎原,让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他的心脏都为晏冉而跳动,一切都转而如海啸般的向他袭来。 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自甘沉沦,死无足惜。 · 照着镜子,晏冉总感觉自己的嘴巴有点肿,还红的不正常,但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所以然来,也就没太在意。 趁简珩还没有醒过来,晏冉去外面买了点东西。 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和补品,这个时间段医院没有多少人,晏冉提着东西,半路碰到了一个人。 医院的走廊很宽,晏冉走到一边,按道理说不可能会撞上,除非对方是故意的。 晏冉下意识的想道歉,但是因为无法说话,只能用笑容表达歉意。 撞上他的人,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衣服穿的流里流气,露出来的脖子还有繁杂的纹身。 他一看到晏冉,就像是鬣狗看到了美味的猎物,垂涎欲滴,恶意翻涌。 “你没事吧?的确是我不相信,不如这样,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赔罪了。”他的言语急切,态度强势。 晏冉摇头,表示并不需要,而且对方的眼神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错过身就想走,对方却立马拉住她的手,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走什么?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晏冉忍不住皱眉,挣脱了两下根本就挣脱不开,忍不住有些着急,看向四周想要去寻求帮助。 但是黄毛根本就不给晏冉这个机会,拽扯着她就要拉走。 沈木白头皮发麻的试图挣脱开对方的手,哪知道她越挣扎对方的力气就越大。 旁边路过的护士感觉到不对劲儿,走过去去询问,黄毛也从刚才晏冉的反应明白了她根本不能说话,这让他更加的兴奋,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是情侣吵架。 护士明显有些不相信,主要是晏冉的容貌过于漂亮,几乎超过了正常人的范围,这种人怎么会看上黄毛? 但是对于这种事情护士又无法插手。 手被抓的很疼,晏冉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护士的眼神满满都是求助,男人知道在这里滞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于是嘴上一边装模作样的哄,一边不管不顾的硬是要拖着她走。 “不要拿你的脏手碰她。”身后蓦然原来一道阴翳恐怖的声音,裹杂浓浓的怒气,让人毛骨悚然。 还没等晏冉反应过来,抓着她的男人便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给掀翻在地。 简珩仿佛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就跟提着垃圾一样,揪住黄毛的衣领,然后握紧拳头砸了下去。 黄毛没有任何的防备,刚才被掀翻砸在地上的时候,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了出来,还没有从这剧烈的疼痛反应过来,重重的拳头就袭来,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牙都被打的掉了三颗,连惨叫都被堵在喉咙里面。 晏冉见状,连忙将简珩给拉开,焦急的抱着他的手臂,担忧又紧张的看着简珩。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简珩要打死对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动静闹得这么大,护士和医生保安都赶了过来,地上黄毛的惨状都让他们升起了一股寒意。 黄毛蜷缩在地上,满脸的血,明显呼气多,进气少,怕出现人命,连忙叫人抬进去。 而简珩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下颚线绷的很紧,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眼眶赤红的像是要吃人。 把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连忙打了镇定剂,这才让他稍微的冷静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医生对着晏冉说:“快把他带进去吧,不然到时候又刺激到病人了。” 简珩站着一动不动,眼睛还盯着黄毛被抬的离开地方,浮现出一根根地血丝,如果不是现在被晏冉给拉着,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晏冉也有点被刚才的场景给吓到,拉着简珩的手还有些抖,琥珀色的眼眸湿漉漉地。 晏冉:我们走吧。 手臂被软软的扯了一下,简直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乖乖任由她拉着。 针刺一般的头痛缓解了一些,他反手拉住了晏冉,抓得很紧,紧绷的下颌线稍微的松了一些。 · 医生也找晏冉来谈过话,说简珩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联系心理医生,毕竟真正的伤不是在于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精神,俗称心病。 晏冉表示会多加考虑,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7) 在走回病房的路上,晏冉听到了护士在闲聊。 “你听说了吗?就是1062号病房的病人被一帮黑社会给带走了,听说是要债的。” “我当然听过,那群人凶神恶煞,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啊?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心自己惹祸上身。” 1062号病房。 晏冉知道,就是昨天黄毛带着的病房。 因为昨天黄毛实在是被打的太惨了,晏冉还是怕对方有什么生命危险,于是就悄悄的去看了一眼,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肋骨断了几根。 晏冉见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就离开了。 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也没有多大意外,因为那黄毛看起来就不像是安生的主。 夜晚睡觉的时候,晏冉睡得并不太好,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一种粘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背后不由得有些发毛,但是又实在是太累,睁不开眼睛。 出现了上次的事情,简珩更加不愿意晏冉离开他的视线了。 晏冉要去和医生沟通一下,简珩跟着她的后面。 晏冉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晏冉走,他也跟着走。 这不禁让晏冉感受到有些头疼。 于是主动拉过他的手,然后走到病床那边。 简珩在晏冉的面前一直都很温顺,被主动牵手了,脸还会红红的,乖乖的任由着晏冉拉上床。 他正襟危坐的坐在床上,视线粘稠的望着晏冉,对方将又大又红的苹果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扎手。 晏冉:我就出去一小会儿,等你把这个苹果吃完,我就回来了。 简珩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抿了一下唇,像是有些不开心。 晏冉起身要走,被拉住了衣角。 男人抬眸,看着她,眼眸像是比平时更深邃了一些,他五官生得完美,薄唇线条却稍显锐利,更何况周身气势强大,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不许骗我”男人看着她,语气低沉道。 晏冉心里起了些许微妙的情绪,但还是点了点头。 简珩这才松开了手,用力的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咔嚓一声,晏冉离开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总感觉晏冉刚才这样的行为像是在幼稚的表达不满。 医生说简珩身体情况已经没有问题了,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但是精神上面的问题还是得要持续观察,建议请专门的医生。 晏冉在旁边认真的听完,没太注意时间的流逝,等医生说完,才发现都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 晏冉这个时候也刚好的想起来出门之前答应过简珩的事情,立马先和医生草草打个招呼离开。 急匆匆的跑回病房,打开门。 简珩正好端端的坐在床上,苹果被他啃的很干净,丢在了垃圾桶里。 而晏冉并没有回来,她食言了。 简珩抿起那线条锐利的薄唇,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晏冉突然莫名的心虚了起来,走进去把门关上。 简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唇角抿出一道有些委屈的弧度,“苹果不甜。”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8) 晏冉干笑了两声。 到了第二天,办理完了出院手续,晏冉和简珩坐上了车。 晏冉有意无意试探简珩要不要请心理医生过来再看看。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触碰到了简珩的神经,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庞虽然还带着两分苍白,但是在身高气势上,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颜色比以往要来得深邃一些。 “你也觉得我是神经病,是吗?” 他的语气极其的随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晏冉明白这是一个送命题,要是回答的不好恐怕后果并不是她能承担得起。 晏冉尽量的表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如果想除病根的话,必须得看医生。 “是那些医生和你说的吧?”简珩脸上的笑容淡去,语气沾染上了一丝低沉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她。 晏冉觉得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陌生了,不由往后面退,后背抵在了车门上。 察觉到晏冉退缩的动作还有不安的视线,简珩将眸中的深谙压了下去,脸上再次恢复成了正常的笑容,“抱歉,可能我刚才的语气有些凶,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医生,他们对我没用。” 这是事实,简珩并没有撒谎,并不是没有看过心理医生,可是那些治疗的方法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只有药物能勉强的压抑住,同时副作用也很大,仿佛陷入了一种死循环。 可是现在他想表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出现在晏冉的面前。 晏冉一遍又一遍提着医生,只会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晏冉对上了男人的眼神,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能感受到男人的不安和忐忑,想起了当时男人可以为了她连性命都顾不上,就更加的复杂了。 “冉冉……”简珩露出一个笑容道,“不要把我丢给医生,好不好?。”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怜。 晏冉不由得心思微动,对上男人的视线,一时之间无法拒绝。 简珩那么反感医生,就算她强迫他去看,又有效果吗? 晏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 车窗上的贴膜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可是晏冉白玉般的肌肤在昏暗的车厢内就像是珍珠般白腻,眉眼干净的如栀子花,琥珀色的眼眸温温和和,纯净的如稚子。 简珩像是吸取安全感一般,抱住了晏冉,在晏冉看不见的视线里,原本那张可怜苍白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漆黑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深谙与阴霾。 两个人回到了那栋别墅,这次晏冉没有再提过要离开的请求。 那场车祸其实给晏冉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因为她的父亲也是在车祸中死亡,和简珩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她,只不过最后简珩存活了下来。 就好像有莫名的责任突然担在了晏冉的肩膀上,她不能离开,这是她自己画下来的牢笼。 生活好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晏冉有空闲时间就会画画,白纸上不知不觉多了一抹身影,男人轮廓线条极其的完美英俊,立体又深邃。 唯一不同的是不如现实生活中的阴郁,画上的男人多了几分鲜活。 简珩的情况好像也慢慢的好了起来,有了晏冉在,他不再是一味的依靠药物。 晏冉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她一直都是这么单纯的以为的。 直到晏冉意外的闯进了简珩的房间,不小心看到了桌子上的文件材料。 龙腾集团、范原、房地产…… 晏冉虽然对公司经济这方面不太了解,但毕竟也略有耳闻,看还是看得懂的。 范原这个人她知道,在商业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近几年更是步步上升,不容小觑。 至于那块地皮,晏冉看到了真实调查情况的材料,这根本就是一块废地,表面上地理位置很好,地段也很好,但是这只是假象而已,地下有采空区,塌陷严重,谁买了这个必亏。 这很显然就是一场陷害,是把人逼到绝境的陷害,完全不留活路。 不仅如此,晏冉还看到了抽屉里的一张照片。 正是范原。 那张脸已经被锋利的刀磨的几乎都认不出来,戳了好几个洞,足以看出那个人对照片里的人多么的恨。 晏冉的睫毛狠狠地抖了一下,脸色煞白。 她不知道简珩和范原有什么恩怨,可是以简珩这么偏激的性格,她有点怕对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晏冉攥紧了手指,眼尾被逼的发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她后方响起,“冉冉……” 蓦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晏冉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去。 穿着墨黑色长袖的男人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的现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在看什么?” 明明简珩是笑着的,而且简珩很少笑,但是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眸,晏冉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寒意感。 晏冉莫名不敢直视他,缓缓低下头去。 简珩走了过来,抱住了她,几乎把晏冉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怀里。 “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又偷偷的跑出去了。”肌肉结实的手臂搂住了那纤细的腰肢,不动声色的收紧,干燥的唇贴在了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上,呼出来的气息把那一小块皮肤烫红,眼底是浓郁的痴迷和欢喜。 晏冉的肩膀缩了一下,有点想挣开这个怀抱,但终究没有。 简珩抱了一会,把晏冉牵到了床上,蹭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温柔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晏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唇瓣抿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然后又抬头看着简珩,像是在无声的询问。 简珩神色不变,并没有被发现秘密的慌张,“只是一些残渣而已,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晏冉一愣,对方的手指覆上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洒而来。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简珩轻声道,抚摸着晏冉的脸颊,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眸,眼中的喜爱要将对方溺在其中。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39) 晏冉怕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简珩根本就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晏冉有些着急。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简珩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只是这样吗? 晏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能得到简珩的回答。 简珩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暴戾,他面上微笑着:“他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明明简珩的语气很平淡,但晏冉却感受到了他的坚定,恐怕简珩不只会担当让对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简珩还想要范原的命。 这个猜想让晏冉的脸色惨白。 察觉到晏冉细微的神情,简珩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被晏冉躲开,手指僵硬在半空中,他心平气和的去问,“你是觉得我太过于残忍了吗?” “可是我变成这样也是被逼的啊。” 他只是想让对方体会一下当时他的绝望,家破人亡的滋味也想让对方尝一下。 简珩僵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想要去牵晏冉的手,再次被躲过。 她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人,生出莫名的胆怯。 晏冉抬眸看去,明明英俊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看向眼底却是带着冰冷的温度,嘴角的弧度也是那么的嗜血。 一躲再多好像终于让简珩恼怒。 “冉冉,为什么要躲呢?”简珩脸上的笑容变淡,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开始泛出阴霾的颜色。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晏冉僵硬着身体,表示如果对方真的做错了,简珩可以报复回去,可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难道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吗? 简珩看明白了晏冉的意思,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唇线微微掀起,“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冉冉。” 简珩揉了揉她的发,笑容清浅,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缥缈,“支持我活下去的,是仇恨。” 从仇恨中生长的人,活在黑暗之下,结下了罪恶的种子。 晏冉盯着他。 那我呢? 简珩罕见的愣住了。 未来呢? 晏冉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静谧的湖面倒映出来简珩扭曲的影子。 简珩的心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烧到了他的心口处,又酸又疼,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晏冉接着表示。 你不要自己了,也不管我了对吗? 简珩的瞳孔一缩,像是被晏冉这句话给吓到了,几乎想都没想就迅速的反驳:“当然不是!” 可是你要杀人。 喉咙就像是卡了刀片,痛的鲜血淋漓,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简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对方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干净单纯的模样像是海中的隗宝,引诱着人去窥探。 她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都没有被沾染过。 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杀人犯。 简珩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内心的焦躁不安,在狭小的空间无法呼吸。 (后面有点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晏冉怕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简珩根本就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晏冉有些着急。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简珩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是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只是这样吗? 晏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希望能得到简珩的回答。 简珩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的暴戾,他面上微笑着:“他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明明简珩的语气很平淡,但晏冉却感受到了他的坚定,恐怕简珩不只会担当让对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简珩还想要范原的命。 这个猜想让晏冉的脸色惨白。 察觉到晏冉细微的神情,简珩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被晏冉躲开,手指僵硬在半空中,他心平气和的去问,“你是觉得我太过于残忍了吗?” “可是我变成这样也是被逼的啊。” 他只是想让对方体会一下当时他的绝望,家破人亡的滋味也想让对方尝一下。 简珩僵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想要去牵晏冉的手,再次被躲过。 她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人,生出莫名的胆怯。 晏冉抬眸看去,明明英俊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看向眼底却是带着冰冷的温度,嘴角的弧度也是那么的嗜血。 一躲再多好像终于让简珩恼怒。 “冉冉,为什么要躲呢?”简珩脸上的笑容变淡,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开始泛出阴霾的颜色。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晏冉僵硬着身体,表示如果对方真的做错了,简珩可以报复回去,可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难道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吗? 简珩看明白了晏冉的意思,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唇线微微掀起,“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冉冉。” 简珩揉了揉她的发,笑容清浅,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缥缈,“支持我活下去的,是仇恨。” 从仇恨中生长的人,活在黑暗之下,结下了罪恶的种子。 晏冉盯着他。 那我呢? 简珩罕见的愣住了。 未来呢? 晏冉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静谧的湖面倒映出来简珩扭曲的影子。 简珩的心尖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烧到了他的心口处,又酸又疼,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晏冉接着表示。 你不要自己了,也不管我了对吗? 简珩的瞳孔一缩,像是被晏冉这句话给吓到了,几乎想都没想就迅速的反驳:“当然不是!” 可是你要杀人。 喉咙就像是卡了刀片,痛的鲜血淋漓,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简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对方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干净单纯的模样像是海中的隗宝,引诱着人去窥探。 她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都没有被沾染过。 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杀人犯。 简珩的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内心的焦躁不安,在狭小的空间无法呼吸。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0) 那件事情就心照不宣的被藏在了心底,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晏冉明白她无法左右简珩坚定了这么久的想法,所以最终她没有选择再继续劝说下去,晏冉明白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的用。 前面几天还是晴空万里,这天突然下起了暴风雨,阴云密布。 晏冉原本还在后花园画画,又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这几天她总感觉胸口闷闷的今天更甚,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晏冉从楼上换了一件干净柔软的衣服,就坐在客厅里面发呆,望着落地窗外面的雨幕,她的眼神空洞。 直到听到了脚步声,才有了点反应。 看了过去。 男人穿着黑色卫衣,脖子修长,脸庞轮廓俊美冷漠,看到了晏冉的时候,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 “冉冉,过来。” 他的语气也很轻柔。 晏冉自顾自的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的简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片冰冷,用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等到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袭来,晏冉才回过了神。 他呼吸滚烫,胸膛震动,语气莫测。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晏冉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干净的不染尘埃。 你要出去吗? 晏冉从简珩的衣着可以看出。 简珩笑着说:“是……准备出去买菜。” 外面下着大雨,雨珠击打着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雨太大了,明天再去吧。 晏冉抬眸,唇瓣很柔软,让人很想狠狠地蹂躏,直到变得鲜红,糜烂。 心跳在鼓噪著,呼吸有些不稳,嗓子有点干。 简珩盯着晏冉,胸膛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很热烈的感情,就像是一团火,烧着他的神经。 “必须得今天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简珩缓缓俯身,在已经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的时候,就在他快要弱到那柔软的唇上的时候,晏冉蓦然挪开了视线,转了头,侧脸很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就像落在枝叶上的蝴蝶。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动,看着眼前那张冷淡到几乎毫无波澜的脸。 他心里一阵冰凉,却狠了心,低下头,吻在晏冉的脖颈上。 熟悉的温度及触感。 晏冉在抵触他。 这个认知猛地刺得他神经发痛,后脑隐隐发胀。 可他还是凑了过去,缓缓的亲吻,慢慢顺着往下。 他无声的睁着眼睛,就像是在试探,又或者说是想打破晏冉脸上的令人心慌的平静。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面,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吮吻的轻响,温度慢慢的上升,变得粘稠暧昧。 他感觉到晏冉紧绷着身子,嘴唇闭得很紧,睫毛垂的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哪怕是这样她并没有躲。 他在晏冉的脖颈处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眼底被一层暗色覆盖,脸几乎快贴了上去,明明那么高大,却扭着头尽量想要和晏冉平视。 晏冉不愿意去看他,侧脸面无表情。 简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声音有些沙哑:“生气了吗?最近几天冉冉好像总是喜欢闹脾气。” 男人目光温柔而专注,可是晏冉不管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去看他,对于他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那双眼睛垂的很低,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的冷漠。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一片漆黑,“冉冉,看着我。” 话音刚落,下把就被冰凉的大手给捏住了,不得不看了过去。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眼底却是阴翳可怕的神色,“不要不理我,我不喜欢这样子,冉冉,我会很难过的。” 说完,他适时的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可是晏冉并没有上当,目光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又不会听,既然如此,我说再多还有意义吗? 她这些话好像狠狠的伤到了男人的心,简珩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用低沉柔和的嗓音缓缓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冉冉,我答应你,买完东西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相信我好吗?” 晏冉的睫毛一颤,终于愿意抬眸正眼去看简珩。 简珩的表情很是真诚,没有一丝虚假,晏冉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的慌言。 真的吗? 晏冉忍不住迟疑的问。 见晏冉终于看着他,简珩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也不知道晏冉有没有相信,但脸色总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了,这让简珩心里松了一口气。 简珩微微低下头,炽热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贪婪的看着眼前人一寸寸雪白的肌肤,从额头一路舔吮而下,仿佛留下了粘稠的液体,几乎具有实质性。 最终他还是吻了上去。 这次,晏冉没有紧闭着嘴唇。 简珩的心脏滚烫,动作温柔又不失强势,充满占有欲和可怕的贪婪,恨不得将身下的人一口给吞进肚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晏冉的嘴巴都麻了,毫无肯定也肿了,对方才恋恋不舍的退开了一点。 他的呼吸很凌乱,苍白俊美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添了几分鲜活和诡邪。 晏冉的眼眸水雾雾的,睫毛根根分明,红肿的唇就像是糜烂的花瓣,被迫挤出了甜蜜的汁水,眼尾就像是抹上了胭脂,红艳艳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简珩掀起眼皮,露出黑不见底的眸子,然后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脸颊,那么一个大高个,撒起娇来也不觉得害臊。 “好舒服,我好喜欢。” 晏冉听到的几乎羞耻到爆炸了,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最后连脖子都红了,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冒着热气,双手抗拒着推着简珩,但却被对方强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后颈处,简珩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可爱。”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1) (这章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那件事情就心照不宣的被藏在了心底,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晏冉明白她无法左右简珩坚定了这么久的想法,所以最终她没有选择再继续劝说下去,晏冉明白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的用。 前面几天还是晴空万里,这天突然下起了暴风雨,阴云密布。 晏冉原本还在后花园画画,又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这几天她总感觉胸口闷闷的今天更甚,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晏冉从楼上换了一件干净柔软的衣服,就坐在客厅里面发呆,望着落地窗外面的雨幕,她的眼神空洞。 直到听到了脚步声,才有了点反应。 看了过去。 男人穿着黑色卫衣,脖子修长,脸庞轮廓俊美冷漠,看到了晏冉的时候,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 “冉冉,过来。” 他的语气也很轻柔。 晏冉自顾自的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的简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片冰冷,用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等到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袭来,晏冉才回过了神。 他呼吸滚烫,胸膛震动,语气莫测。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晏冉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干净的不染尘埃。 你要出去吗? 晏冉从简珩的衣着可以看出。 简珩笑着说:“是……准备出去买菜。” 外面下着大雨,雨珠击打着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雨太大了,明天再去吧。 晏冉抬眸,唇瓣很柔软,让人很想狠狠地蹂躏,直到变得鲜红,糜烂。 心跳在鼓噪著,呼吸有些不稳,嗓子有点干。 简珩盯着晏冉,胸膛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很热烈的感情,就像是一团火,烧着他的神经。 “必须得今天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简珩缓缓俯身,在已经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的时候,就在他快要弱到那柔软的唇上的时候,晏冉蓦然挪开了视线,转了头,侧脸很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就像落在枝叶上的蝴蝶。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动,看着眼前那张冷淡到几乎毫无波澜的脸。 他心里一阵冰凉,却狠了心,低下头,吻在晏冉的脖颈上。 熟悉的温度及触感。 晏冉在抵触他。 这个认知猛地刺得他神经发痛,后脑隐隐发胀。 可他还是凑了过去,缓缓的亲吻,慢慢顺着往下。 他无声的睁着眼睛,就像是在试探,又或者说是想打破晏冉脸上的令人心慌的平静。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面,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吮吻的轻响,温度慢慢的上升,变得粘稠暧昧。 他感觉到晏冉紧绷着身子,嘴唇闭得很紧,睫毛垂的很低,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哪怕是这样她并没有躲。 他在晏冉的脖颈处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眼底被一层暗色覆盖,脸几乎快贴了上去,明明那么高大,却扭着头尽量想要和晏冉平视。 晏冉不愿意去看他,侧脸面无表情。 简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声音有些沙哑:“生气了吗?最近几天冉冉好像总是喜欢闹脾气。” 男人目光温柔而专注,可是晏冉不管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去看他,对于他所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回应,那双眼睛垂的很低,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的冷漠。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嘴边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一片漆黑,“冉冉,看着我。” 话音刚落,下把就被冰凉的大手给捏住了,不得不看了过去。 简珩缓缓的笑了起来,眼底却是阴翳可怕的神色,“不要不理我,我不喜欢这样子,冉冉,我会很难过的。” 说完,他适时的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可是晏冉并没有上当,目光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又不会听,既然如此,我说再多还有意义吗? 她这些话好像狠狠的伤到了男人的心,简珩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用低沉柔和的嗓音缓缓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冉冉,我答应你,买完东西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相信我好吗?” 晏冉的睫毛一颤,终于愿意抬眸正眼去看简珩。 简珩的表情很是真诚,没有一丝虚假,晏冉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的慌言。 真的吗? 晏冉忍不住迟疑的问。 见晏冉终于看着他,简珩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也不知道晏冉有没有相信,但脸色总没有刚才那么冷漠了,这让简珩心里松了一口气。 简珩微微低下头,炽热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贪婪的看着眼前人一寸寸雪白的肌肤,从额头一路舔吮而下,仿佛留下了粘稠的液体,几乎具有实质性。 最终他还是吻了上去。 这次,晏冉没有紧闭着嘴唇。 简珩的心脏滚烫,动作温柔又不失强势,充满占有欲和可怕的贪婪,恨不得将身下的人一口给吞进肚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晏冉的嘴巴都麻了,毫无肯定也肿了,对方才恋恋不舍的退开了一点。 他的呼吸很凌乱,苍白俊美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添了几分鲜活和诡邪。 晏冉的眼眸水雾雾的,睫毛根根分明,红肿的唇就像是糜烂的花瓣,被迫挤出了甜蜜的汁水,眼尾就像是抹上了胭脂,红艳艳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简珩掀起眼皮,露出黑不见底的眸子,然后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脸颊,那么一个大高个,撒起娇来也不觉得害臊。 “好舒服,我好喜欢。” 晏冉听到的几乎羞耻到爆炸了,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最后连脖子都红了,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冒着热气,双手抗拒着推着简珩,但却被对方强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朵后颈处,简珩的声音带着笑意:“好可爱。”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2) 晏冉心里如万马奔腾。 因为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珩最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范原。 一切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疑惑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别说系统了,就连晏冉也大吃一惊。 不仅人没有死,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晏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 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穿着柔软布料的长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伞。 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晏冉敏锐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个答案。 裤兜里一定藏着凶器。 系统也认识到了严重性:【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再次死亡,你将无法逃脱这个世界,陷入死循。】 晏冉陷入沉默当中,她清楚的明白,也许自己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一句话都能引起血光之灾。 眼前的人,可不存在什么怜悯或者心软。 单纯漂亮的人儿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目光毫无防备,如待宰的羔羊,还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 范原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我和简珩的叔叔,还找他有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 晏冉表示:他不在家,他出去了。 范原从她的行为举止当中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脆弱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有几滴飘了进来,湿漉漉的落在了脸上,范原的一边的肩膀也被沾湿了一些。 看起来很干净,仿佛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就这样,无知的羔羊,引狼入室。 范原表现的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沉稳和素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晏冉给他倒了一杯姜汤,冒着热气。 范原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似的叙旧:“你和简珩是什么关系?之前都从来没见过你。” 这个问题让晏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绞着手指发白,微长的发丝柔软的贴在了脸上,美丽到雌雄不分,超出了性别。 范原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的笑了一下,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今年几岁了?看起来好小。” 晏冉做了一个简单的手语:二十二了。 范原喝了一口姜汤,浑身的温度正在回暖:“完全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今年刚十八呢。” 晏冉露出来一个羞涩的笑容,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对于范原这种老油条来说,晏冉在他的面前几乎是赤裸的。 她似乎很喜欢笑,或者是说下意识的笑,肌肤苍白病态,宛如精致易碎的昂贵瓷器,似乎只要稍加用力就会破碎。 言语上的残缺落于如此美好的人身上,有种奇妙的摧毁感。 范原咬了咬舌尖,按耐住了沉寂多年,跳的有些快的心脏。 小刀隔着布料膈在他的腿上,一直都在提醒他今天来的目的。 简珩出狱这件事情被瞒的很好,范原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得到,直到踏入了简珩布的陷阱,才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权利金钱的一切,范原都已经享受过了,他的野心早就被喂的很大,从天堂掉入地狱不过是一念之差,如果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他手上沾过很多血,也愿意再加上两条。 今天,不是简珩死,就是他死。 而面前这个干净的人,完全是遗漏出来的变数。 范原很清楚,晏冉也活不过今天,很可惜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对他胃口的人。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恐怕没有比这更遗憾的事情了吧。 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充满期待美好,可是要永远的停留在今天了。 但是没有关系,范原脸上的笑容加深,明明很温柔,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会陪着晏冉一起的。 晏冉心里如万马奔腾。 因为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珩最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范原。 一切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疑惑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别说系统了,就连晏冉也大吃一惊。 不仅人没有死,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晏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 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穿着柔软布料的长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伞。 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晏冉敏锐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个答案。 裤兜里一定藏着凶器。 系统也认识到了严重性:【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再次死亡,你将无法逃脱这个世界,陷入死循。】 晏冉陷入沉默当中,她清楚的明白,也许自己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一句话都能引起血光之灾。 眼前的人,可不存在什么怜悯或者心软。 单纯漂亮的人儿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目光毫无防备,如待宰的羔羊,还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 范原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我和简珩的叔叔,还找他有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 晏冉表示:他不在家,他出去了。 范原从她的行为举止当中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脆弱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有几滴飘了进来,湿漉漉的落在了脸上,范原的一边的肩膀也被沾湿了一些。 看起来很干净,仿佛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就这样,无知的羔羊,引狼入室。 范原表现的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沉稳和素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晏冉给他倒了一杯姜汤,冒着热气。 范原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似的叙旧:“你和简珩是什么关系?之前都从来没见过你。”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3) (不要着急,宝贝们晚点刷新一下就好啦) 晏冉心里如万马奔腾。 因为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珩最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范原。 一切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疑惑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别说系统了,就连晏冉也大吃一惊。 不仅人没有死,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晏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 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穿着柔软布料的长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伞。 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晏冉敏锐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个答案。 裤兜里一定藏着凶器。 系统也认识到了严重性:【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再次死亡,你将无法逃脱这个世界,陷入死循。】 晏冉陷入沉默当中,她清楚的明白,也许自己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一句话都能引起血光之灾。 眼前的人,可不存在什么怜悯或者心软。 单纯漂亮的人儿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目光毫无防备,如待宰的羔羊,还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 范原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我和简珩的叔叔,还找他有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 晏冉表示:他不在家,他出去了。 范原从她的行为举止当中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脆弱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有几滴飘了进来,湿漉漉的落在了脸上,范原的一边的肩膀也被沾湿了一些。 看起来很干净,仿佛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就这样,无知的羔羊,引狼入室。 范原表现的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沉稳和素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晏冉给他倒了一杯姜汤,冒着热气。 范原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似的叙旧:“你和简珩是什么关系?之前都从来没见过你。” 这个问题让晏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绞着手指发白,微长的发丝柔软的贴在了脸上,美丽到雌雄不分,超出了性别。 范原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的笑了一下,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今年几岁了?看起来好小。” 晏冉做了一个简单的手语:二十二了。 范原喝了一口姜汤,浑身的温度正在回暖:“完全看不出来呢,我还以为你今年刚十八呢。” 晏冉露出来一个羞涩的笑容,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对于范原这种老油条来说,晏冉在他的面前几乎是赤裸的。 她似乎很喜欢笑,或者是说下意识的笑,肌肤苍白病态,宛如精致易碎的昂贵瓷器,似乎只要稍加用力就会破碎。 言语上的残缺落于如此美好的人身上,有种奇妙的摧毁感。 范原咬了咬舌尖,按耐住了沉寂多年,跳的有些快的心脏。 小刀隔着布料膈在他的腿上,一直都在提醒他今天来的目的。 简珩出狱这件事情被瞒的很好,范原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得到,直到踏入了简珩布的陷阱,才反应过来,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权利金钱的一切,范原都已经享受过了,他的野心早就被喂的很大,从天堂掉入地狱不过是一念之差,如果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他手上沾过很多血,也愿意再加上两条。 今天,不是简珩死,就是他死。 而面前这个干净的人,完全是遗漏出来的变数。 范原很清楚,晏冉也活不过今天,很可惜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对他胃口的人。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恐怕没有比这更遗憾的事情了吧。 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充满期待美好,可是要永远的停留在今天了。 但是没有关系,范原脸上的笑容加深,明明很温柔,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会陪着晏冉一起的。 晏冉心里如万马奔腾。 因为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简珩最恨不得大卸八块的范原。 一切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疑惑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别说系统了,就连晏冉也大吃一惊。 不仅人没有死,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晏冉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 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温和,穿着柔软布料的长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伞。 插在裤兜里面的手,晏冉敏锐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个答案。 裤兜里一定藏着凶器。 系统也认识到了严重性:【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再次死亡,你将无法逃脱这个世界,陷入死循。】 晏冉陷入沉默当中,她清楚的明白,也许自己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一句话都能引起血光之灾。 眼前的人,可不存在什么怜悯或者心软。 单纯漂亮的人儿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那目光毫无防备,如待宰的羔羊,还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 范原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我和简珩的叔叔,还找他有事,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家。” 晏冉表示:他不在家,他出去了。 范原从她的行为举止当中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 脆弱的就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有几滴飘了进来,湿漉漉的落在了脸上,范原的一边的肩膀也被沾湿了一些。 看起来很干净,仿佛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就这样,无知的羔羊,引狼入室。 范原表现的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沉稳和素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晏冉给他倒了一杯姜汤,冒着热气。 范原就像是普通的家长似的叙旧:“你和简珩是什么关系?之前都从来没见过你。” 他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4) 范原也许是真的有些变态在身上。 如果忽略掉他胸口的一大片血渍,可能看上去画面还有点唯美。 晏冉一定是被吓到了,手脚发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用力,完全就是被男人那只宽厚的大手给攥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迫刺进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血液似乎烫伤了她的手。 脸上的血滴就像是她流的血泪,在苍白的脸上有种极致诡异的美感。 晏冉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想把手给缩回来,可是却被狠狠的扯着,那几根手指像是要刺入她的皮肤当中,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你想做什么? 泪眼朦胧间,无声的语言竟然让男人意外的读懂了,晶莹的眼泪就挂在濡湿的眼睫上,眼睫颤了下,泪珠就滚落下来,眼前清晰了一些,然后看见了范原眼底深藏的森然和诡谲的热度,像是一团火。 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嘶哑到温柔入骨。 “我现在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范原嗓音沙哑的伸手抚了抚晏冉的脸侧,拇指暧昧的刮蹭过那淡粉色的唇角,“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他是那么的期盼,想要得到晏冉肯定的答案,恍若是一个告白完之后等待结果的青涩男孩。 但是晏冉知道他不是。 范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算计和利益,可以为了这些东西,害死自己的好兄弟,破坏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却鸠占雀巢,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一切。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德感,他已经享受到了这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权势带来的一切,也少了年轻时的那股野性和激情。 但是他现在又重新感受到了。 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真的很奇怪,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那些做法,所以才让他生命中的命定之人这么晚出现。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晏冉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音节,带着泣音,嘴唇被他咬的通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被稍微拧上一口就会破了皮儿,让人尝到鲜甜美味的汁液。 平日里在外披着的完美皮囊,此时被剥开来,范原第一次尝到原来有一种东西比权利更加的令人上瘾,让他心头滚烫的厉害。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死亡。 毕竟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反而让他对后面的生活没有了期待,平淡的就如同一滩死水,永远都翻不起波澜。 现在,他有种自己终于活起来的感觉。 晏冉垂着薄红的眼皮,感受着他的视线,就如同冰冷的毒蛇,目光所及之处留下了舔舐般的黏腻。 手被控制着,锋利的刀尖慢慢的从胸膛中退了出来。 晏冉像是被控制的玩偶,哪怕范原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抗。 (后面的是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啦~~) 范原也许是真的有些变态在身上。 如果忽略掉他胸口的一大片血渍,可能看上去画面还有点唯美。 晏冉一定是被吓到了,手脚发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用力,完全就是被男人那只宽厚的大手给攥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迫刺进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血液似乎烫伤了她的手。 脸上的血滴就像是她流的血泪,在苍白的脸上有种极致诡异的美感。 晏冉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想把手给缩回来,可是却被狠狠的扯着,那几根手指像是要刺入她的皮肤当中,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你想做什么? 泪眼朦胧间,无声的语言竟然让男人意外的读懂了,晶莹的眼泪就挂在濡湿的眼睫上,眼睫颤了下,泪珠就滚落下来,眼前清晰了一些,然后看见了范原眼底深藏的森然和诡谲的热度,像是一团火。 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嘶哑到温柔入骨。 “我现在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范原嗓音沙哑的伸手抚了抚晏冉的脸侧,拇指暧昧的刮蹭过那淡粉色的唇角,“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他是那么的期盼,想要得到晏冉肯定的答案,恍若是一个告白完之后等待结果的青涩男孩。 但是晏冉知道他不是。 范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算计和利益,可以为了这些东西,害死自己的好兄弟,破坏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却鸠占雀巢,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一切。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德感,他已经享受到了这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权势带来的一切,也少了年轻时的那股野性和激情。 但是他现在又重新感受到了。 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真的很奇怪,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那些做法,所以才让他生命中的命定之人这么晚出现。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晏冉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音节,带着泣音,嘴唇被他咬的通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被稍微拧上一口就会破了皮儿,让人尝到鲜甜美味的汁液。 平日里在外披着的完美皮囊,此时被剥开来,范原第一次尝到原来有一种东西比权利更加的令人上瘾,让他心头滚烫的厉害。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死亡。 毕竟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反而让他对后面的生活没有了期待,平淡的就如同一滩死水,永远都翻不起波澜。 现在,他有种自己终于活起来的感觉。 晏冉垂着薄红的眼皮,感受着他的视线,就如同冰冷的毒蛇,目光所及之处留下了舔舐般的黏腻。 手被控制着,锋利的刀尖慢慢的从胸膛中退了出来。 晏冉像是被控制的玩偶,哪怕范原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抗。 范原也许是真的有些变态在身上。 如果忽略掉他胸口的一大片血渍,可能看上去画面还有点唯美。 晏冉一定是被吓到了,手脚发软,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用力,完全就是被男人那只宽厚的大手给攥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迫刺进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血液似乎烫伤了她的手。 脸上的血滴就像是她流的血泪,在苍白的脸上有种极致诡异的美感。 晏冉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想把手给缩回来,可是却被狠狠的扯着,那几根手指像是要刺入她的皮肤当中,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了。 你想做什么? 泪眼朦胧间,无声的语言竟然让男人意外的读懂了,晶莹的眼泪就挂在濡湿的眼睫上,眼睫颤了下,泪珠就滚落下来,眼前清晰了一些,然后看见了范原眼底深藏的森然和诡谲的热度,像是一团火。 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嘶哑到温柔入骨。 “我现在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范原嗓音沙哑的伸手抚了抚晏冉的脸侧,拇指暧昧的刮蹭过那淡粉色的唇角,“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他是那么的期盼,想要得到晏冉肯定的答案,恍若是一个告白完之后等待结果的青涩男孩。 但是晏冉知道他不是。 范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算计和利益,可以为了这些东西,害死自己的好兄弟,破坏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自己却鸠占雀巢,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一切。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德感,他已经享受到了这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权势带来的一切,也少了年轻时的那股野性和激情。 但是他现在又重新感受到了。 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真的很奇怪,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那些做法,所以才让他生命中的命定之人这么晚出现。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晏冉咬紧了牙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音节,带着泣音,嘴唇被他咬的通红,仿佛熟透了的樱桃被稍微拧上一口就会破了皮儿,让人尝到鲜甜美味的汁液。 平日里在外披着的完美皮囊,此时被剥开来,范原第一次尝到原来有一种东西比权利更加的令人上瘾,让他心头滚烫的厉害。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死亡。 毕竟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反而让他对后面的生活没有了期待,平淡的就如同一滩死水,永远都翻不起波澜。 现在,他有种自己终于活起来的感觉。 晏冉垂着薄红的眼皮,感受着他的视线,就如同冰冷的毒蛇,目光所及之处留下了舔舐般的黏腻。 手被控制着,锋利的刀尖慢慢的从胸膛中退了出来。 晏冉像是被控制的玩偶,哪怕范原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抗。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5) 简珩自顾自的说了很久,哪怕并没有人回应,到后面直到电话挂了,简珩才肯稍微罢休,按着自己跳动到失控的心脏,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容。 其实简珩就在刚出门的那一瞬间,想法就立马改变了。 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晏冉红着眼尾,抿着唇,看着他的模样,脆弱的就像是精美的瓷器,漂亮的就像是花骨朵,好像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简珩的手上还没有沾血。 晏父并不是他害死的,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是范原,两个人不过是狗咬狗,互相不信任最后导致的结局。 蛋糕只有一块,想要分的公平很难。 简珩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是让范原身败名裂,再是杀了范原。 身败名裂他已经做到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今天已是最后的期限。 简珩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他拿着刀,动作熟练的就像是练习了好几次。 只要过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落幕。 雨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就像是一曲杂乱无章的乐曲。 简珩突然想到,晏冉又聋又哑,单纯又好骗,要是没有了他对方该怎么办? 怀璧其罪,再加上晏冉长了那么一张引人罪恶的脸,恐怕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只要稍微这么一想,简珩杀人的心都有了,胸口里的郁气烦躁不安。 他又迟疑不决。 明明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却因为一个人而颠覆了所有。 娇嫩的花儿被狂风暴雨击打的左右摇晃,花瓣掉了一地,完全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最后只能走向凋谢。 过了很久,简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一直都紧紧攥着的刀丢进了垃圾桶,就像连带着这几年一直不肯放下的一切。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要停的趋势,闪电轰鸣,像是一道光划破了阴沉的天空。 因为超市离别墅不算远,简珩就没有开车。 提着一大袋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另一只手撑着伞,雨水沾湿了他的裤脚和衣服,俊美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就连眉眼间的阴翳都散了不少。 简珩走的很快,水坑溅起来的污渍粘在了他的裤脚上。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下雨天,雷鸣电闪,潮湿又窒息,往往这个时候他的头疼的毛病就会变得更加的严重。 这个时候也是一样的。 因为下了雨,原本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硬是拖到了十几分钟。 简珩打开门,原本以为会看到坐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每到下雨天晏冉就特别喜欢盖着一个小毛毯缩在沙发的角落,看着狗血没有营养的偶像剧。 然而此刻客厅没有一点声音。 死寂的几乎不正常。 外面阴气沉沉,乌云密布,遮压住了所有的光线。 简珩感觉好不容易才稍微压下去的那种恐慌感又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他忍着不适感,打开了客厅的灯。 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当时脸色大变,手上的东西被扔到了一边,无法顾及,他迅速的走了过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瞳孔紧缩。 他的动作僵住了,心脏在那一瞬间跳得飞快,耳朵里传来了心跳鼓噪的咚咚咚声。 沙发上躺着一位男人,很安详的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如果不是胸口处插着一把刀,再加上他的脸色青白,就如同只是简单的睡得过去一样。 这么场景十分的诡异,因为他胸口上插的那把刀的姿势也格外的奇怪,像是自杀。 再加上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反而还带着甚至有些诡谲的甜蜜。 鲜艳的红色染红了柔软雪白的小毛毯。 男人的面孔他到死都不会忘记,正是让他家破人亡,把他逼成神经病的范原。 以这么离奇的姿势死在了他的家里。 那一刻,简珩的脑袋都是空白的,这仿佛是自己一直想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突然顺其自然的在他面前完成了,斩断掉了他所有的怨和恨,让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方便,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3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2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10%!】 【叮!反派黑化度已达0%!】 【黑化度已清除!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简珩第一时间并不是喜悦或者是大仇已报的那种放松感,而且迅速的左右寻找。 空荡又寂静的客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尸体,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慢慢的脱轨了,仿佛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的手心中慢慢的流逝,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走在钢丝一般的人生道路上,下面是万丈深渊,鬼怪张扬舞爪,都想一口吞噬他,钢丝一断,他就即将毁灭。 简珩煞白着一张脸,太阳穴一一突一突。 “冉冉……” 嘶哑到如同石子磨挲般的声音干涩的要命,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东西,有颗粒在摩擦着喉咙,说出来的话几乎是气音。 “冉冉……” 他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去寻找着那么单薄的身影,口中呢喃般的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无知无觉就像是身体上下意识的反应。 不管是哪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整栋别墅都被他找了一个遍,可是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没有半抹身影。 此刻,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死一般的寂静就如同沼泽一般一步一步的淹没着他的身体,心像是被丢进了雪地里,冰冷而刺痛,寒意在喉咙间徘徊不去,仿佛连呼吸都要冻结。 他浑身开始发抖,脑袋里传来钻心般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猛,仿佛要裂开。 抱着脑袋,他无知无觉的红的眼眶,冰凉的液体流满了他的脸。 像个无助的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孩童似的,在绝望和疼痛中,高大的身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美丽本无罪,罪恶是人心(46)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了脸上,带来了温暖与明亮。 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简珩慢慢的睁开眼睛,浑身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好像永别了许久。 这种想法很是奇怪,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门被人敲了。 很有规律的三下。 “少爷,先生和夫人都在下面等你用早餐呢。” 简珩应了一声,按着疲惫胀痛的额角,看了一眼时间,很是惊讶,对于时间观念一向很强的他第一次迟到。 再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面那张年轻俊美的脸,虽然温和又透着一股疏离,明明就是自己的脸,却让他感觉到有点陌生。 简珩怀疑是自己睡久了脑子出了问题,洗漱完之后下楼,简父和简母已经坐在餐桌上等他了。 简父拿着报纸,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面孔严肃,“昨夜是不是又熬夜做研究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简母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容,“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来阿珩,先来吃早餐。” 温馨和谐的画面美好的就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简珩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的走了过去。 在简家并没有食不言的规定,简母就像个平常母亲一样,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不管是对待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对待简父,都要唠叨一遍,每天翻来覆去的讲那些事情,简父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阿珩?阿珩?” 出神的简珩反应过来,抬头疑惑地看了过去。 简父不满道:“怎么回事?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 简母看着今天异常沉默的儿子,也露出担心的表情,“我看你一早上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两位直直盯着的简珩摇了摇头,放下了汤勺,“我吃饱了。” “啊?可是……” 话还没有来的及说完,简珩就起身,简母见此只好把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简父紧紧皱着眉,表情越发的严肃。 虽然出生在世家,但是简珩却从来都没有对那些公司管理的事情感兴趣过,父母也很尊重他的选择,毕业之后就去考了博士,搞科学领域的研究。 研究的日子很枯燥乏味,就像是一滩死水,精神还要高度的紧张和紧绷,每一段时间都要写一份重要的结果研究报告。 之前,简珩面对这乏味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每到忙起来,他的脑海里就不会想任何事情,时间对他来说更是眨眼而过。 简父虽然并不插足他的生活,但是对于简珩这样颠倒黑夜与白天的工作其实还是蛮有怨言,在他认为生命才是革命的本钱,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得在健康的基础上形成。 简珩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当真正的忙起来之后,又完全忘到了脑后。 来来回回开车回去也麻烦,简珩就直接在研究所旁边买了一套房,如果实在忙的太晚,就直接去那里休息。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了脸上,带来了温暖与明亮。 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简珩慢慢的睁开眼睛,浑身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好像永别了许久。 这种想法很是奇怪,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门被人敲了。 很有规律的三下。 “少爷,先生和夫人都在下面等你用早餐呢。” 简珩应了一声,按着疲惫胀痛的额角,看了一眼时间,很是惊讶,对于时间观念一向很强的他第一次迟到。 再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面那张年轻俊美的脸,虽然温和又透着一股疏离,明明就是自己的脸,却让他感觉到有点陌生。 简珩怀疑是自己睡久了脑子出了问题,洗漱完之后下楼,简父和简母已经坐在餐桌上等他了。 简父拿着报纸,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面孔严肃,“昨夜是不是又熬夜做研究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简母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容,“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来阿珩,先来吃早餐。” 温馨和谐的画面美好的就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简珩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的走了过去。 在简家并没有食不言的规定,简母就像个平常母亲一样,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不管是对待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对待简父,都要唠叨一遍,每天翻来覆去的讲那些事情,简父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反驳过。 “阿珩?阿珩?” 出神的简珩反应过来,抬头疑惑地看了过去。 简父不满道:“怎么回事?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 简母看着今天异常沉默的儿子,也露出担心的表情,“我看你一早上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两位直直盯着的简珩摇了摇头,放下了汤勺,“我吃饱了。” “啊?可是……” 话还没有来的及说完,简珩就起身,简母见此只好把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简父紧紧皱着眉,表情越发的严肃。 虽然出生在世家,但是简珩却从来都没有对那些公司管理的事情感兴趣过,父母也很尊重他的选择,毕业之后就去考了博士,搞科学领域的研究。 研究的日子很枯燥乏味,就像是一滩死水,精神还要高度的紧张和紧绷,每一段时间都要写一份重要的结果研究报告。 之前,简珩面对这乏味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每到忙起来,他的脑海里就不会想任何事情,时间对他来说更是眨眼而过。 简父虽然并不插足他的生活,但是对于简珩这样颠倒黑夜与白天的工作其实还是蛮有怨言,在他认为生命才是革命的本钱,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得在健康的基础上形成。 简珩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当真正的忙起来之后,又完全忘到了脑后。 来来回回开车回去也麻烦,简珩就直接在研究所旁边买了一套房,如果实在忙的太晚,就直接去那里休息。 (后面有点重复的,晚点刷新一下就好了) 番外(1) 简母冲了上去,在外面拼命的拍门,叫喊,都没有用,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叫佣人把备用钥匙拿了过来。 当打开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简母的瞳孔一缩,浑身冰凉。 里面的东西似乎被粗鲁的翻找了很久,被丢的到处都是,后来似乎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受控制,几乎就变成了砸。 高大的男人就像是可怕的困兽,眼睛一片猩红。 “简珩!” 简母抖着嗓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珩的动作一顿,放下了烟灰缸,看了过去,脸色白得有些骇人,眼睛是诡异的红。 简母心都跟着痛了两下,走了过去,对着情绪很不稳定的简珩,语气尽量温柔:“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发脾气?” 简珩的呼吸粗重,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稳住心绪。 他竭力压低声音,殷殷看着简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戚的恳求:“你看到我放在枕头下面的照片了吗?” 简母一愣,有点跟不上简珩的脑回路,“没有啊,什么样的照片?要不要我叫人一起来找找?” 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照片不见了。 但是很快简珩就会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我找了,我找了很久,就是没有!” “我记得,我就放在枕头下面,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了。” “我每天都会拿出来看,怎么可能会弄丢了呢……” 简珩语无伦次,眼睛红的快要落下莫名滚烫的液体,他神经濒临崩溃,求救一般的看着她。 简母浑身僵硬,看着胡乱呢喃着的简珩,好像下一秒就会失控。 她尽量把声音放低放柔,“那你告诉我,照片是什么样子,有可能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佣人把你的照片弄丢了,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总会找到的。” 神情焦躁不安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凝固住了,他抱着脑袋,用力的想着,拼命的去想,忽略掉那脑袋里刺骨般的疼痛,可怕的是,依旧是一片空白。 “我,我想不起来了……”简珩低着头,痛苦地低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声线喑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着,他用手拼命的砸着自己的脑袋,用的力气很大,沉闷的响声让简母心惊肉跳。 简母连忙拉住男人的手,阻止了他这般自残的动作,发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忍不住鼻尖一酸,“好了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 “不行的……”简珩痛苦地呜咽,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孩童,声线暗哑,泪流满面,近乎失神地呢喃着:“我必须得想起来。” 他像一个走丢的孩子,茫然无措,恐慌无助。 后面睡了一觉,简珩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看着简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反而去安慰。 “那张照片……”简母现在想起男人找照片的那种癫狂的样子都有点后怕,仿佛恶龙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珍宝。 简珩语气平淡:“丢了就丢了吧。” 简母还是不放心,有很多话都想要问,可是简珩这幅样子,又问不出口,最后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后面简珩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仿佛上次发生的事情只是假象。 他很正常的吃饭,很正常的吃不了,除了越来越消瘦的脸庞,所以眼底下越发浓重的黑青,看起来就和往常无异。 简母一开始以为会慢慢的不好,可是他看着自己儿子越发沉默的模样,终于明白,还是她太乐观了。 偏偏简珩认为自己是很正常的,每次简母含着泪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还会反过来去安慰对方。 他很平淡的说,我只是太累了,过几天就好了。 这么说久了,他自己都相信了。 只不过梦中有些烦人。 他总是梦见一个人,却永远都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只知道她的身形很单薄,看起来好脆弱,就像是精美的瓷器,他甚至是不敢多碰。 她总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简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着,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当指腹碰到了他的脸的那一刻,巨大的酸楚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微微颤抖的双手,变得一片冰冷,他隐隐感觉到了牙齿咯咯作响。 抚摸他的那只手很温柔,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简珩必须很用力的咬牙,还能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空气中似乎有人隐隐约约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抚摸他的手慢慢的离去。 窒息般恐慌感扑面而来,简珩慌张惊惧的伸手。 可是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眼前的人就如同泡沫一般的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闷痛般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心悸到几乎停止跳动,惊慌和恐惧就像倒刺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尖,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张了张嘴巴,他想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他无法说话,转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半夜中惊醒,就像诈尸一般的坐了起来,目视而及的是一片漆黑,简珩颈侧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血红一片,脸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掺着寒冰,融进了血液里,全身都泛着尖锐的疼痛。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枕头下面,摸到了一片冰凉。 不应该的。 我应该认识她,我应该知道她的名字…… 我怎么能忘记她呢? 他站了起来,死命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后来还嫌不够,用脑袋撞着坚硬冰冷的墙。 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过来很久,房间里只有他沉重又缓慢的呼吸声,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高大的身体蜷缩着。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简珩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喘息愈发急促,脑子痛得发昏,心脏狠狠纠在了一起,痛得浑身颤抖。 他怎么能忘记她呢? 怎么能? 怎么敢? 一遍又一遍偏执恶毒的质问直戳着他的神经,这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番外(2)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简母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请了心理医生。 李医生第一次看到简珩的时候,有点惊讶。 男人瘦骨嶙峋,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看一眼就让李医生想到山顶的黑色岩石,沉默又怪诞。 当进行了短时间的交流,说实话,男人看起来很正常,正常的几乎有些诡异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心理疾病,把所有的心思都藏的很深,让人窥视不见分毫。 直到李医生突然抛下了一句话。 “听说你一直都在找一个人。” 简珩顿了一下,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李医生也没有追根到底,而是已另一种方式问:“可以和我说说那个人吗?” 这似乎触动了简珩,因为李医生的这个话无疑是认可他心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面庞冷漠削瘦却依旧俊美的男人,眼底的寒冰似乎都悄悄的融化了一些,他的眼神出奇地亮,极黑的瞳仁里显露出一种诡异的光,语气温柔的像根羽毛。 “她……很漂亮。” “她……很安静。” “她……会抱着我,也不怕我,心特别软,而且她还很爱笑……” 从男人跌三倒四的话语中,李医生可以想象出男人幻想出来的那个女孩,应该很美好。 “看样子你应该见过她,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简珩愣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神色从平静逐渐过渡为神经质似的疯狂,整个人都被绷的很紧,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焦躁和极其强大的攻击性。 他很着急,呼吸明显的开始不稳了,嘴里神经质一般的呢喃着。 “叫什么?为什么我会记不住……我怎么能把她的名字忘了呢……” 浓郁的懊恼和深深的自责,他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一般,眉头扭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苍白,面色难看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李医生没有想到简珩的反应这么大,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温声的安抚,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的下颚线绷紧,手背青筋凸出,太阳穴鼓鼓的,眼白处有赤红的血丝,嘴里一直都念念有词,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没有人能听得清。 在这么猝不及防之下,简珩的眼中忽然涌出大颗的泪水来,所有的声音都在远离,脑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撬开,耳朵里只传来了心跳鼓噪的咚咚咚声。 后来李老师见他的情况不太对劲,不管如何安抚都没有用,只能先让他吃几片药。 吃完药之后,简珩的脸色才好了一点,一遍遍深呼吸,放松神经。 “简先生,你有没有可能想过,你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人只不过是幻觉?” 简珩面无表情地看李医生,目光冰冷,一言不发,李医生被看得浑身僵硬。 但是简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了起来。 “我没有病。” 留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病。 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简珩被关在四面八方都是雪白的房间里面,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进进出出,他们总是在他的耳边说一些话,可是简珩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这天夜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有一个男人来到了他的别墅。 门铃响了,门打开了。 露出了那张精致雪白的脸,漂亮干净的就像是坠入人间的天使。 男人进去了,然后就变成了血红一片。 那场景破碎不堪,就像是打碎了的镜子,永远都拼凑不了一个事实。 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高大的身体跌落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简珩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喘息愈发急促,脑子痛得发昏,心脏狠狠纠在了一起,痛得浑身颤抖。 外面又在下雨了,和梦里的场景重逢。 雨水湿湿沥沥,潮湿的就像永远没有生命力的沼泽。 他深陷在沼泽里面。 而这个时候,无人救他。 第二天是来查房的护士发现了在床上早已没有了生息的男人。 检查完之后,呈现出来的结果令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 因为男人是因为悲伤过度心脏骤停。 明明他父母健在,事业有成,站在了许多人都无法取及的高度。 却因为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人,而死亡。 · 简珩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深陷在其中无法醒来。 直到他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有人在摸他的脸。 指腹柔软,像羽毛,痒痒地。 简珩却像是被针刺到了一样, 身形一颤,猛的惊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少女精致雪白的脸颊,鼻尖上的红痣糜艳,眉眼弯弯。 晨光熹微,照射在身上的光线温暖的有些不太真实。 简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眼眶慢慢染红,他眼睛里灼烧的烈火若能化作实体,口中自然而然的就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冉冉……” 下一刻,透明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滴滴往下坠落,简珩像是无法控制,他看着晏冉的眼神,痛苦而绝望,浓郁的爱意几乎要溢出了。 晏冉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帮他擦着眼泪,男人开始抽搐哽咽。 “我做了一个梦,好可怕,真的……我差点,差点就……”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出来,把脸埋入晏冉的怀抱,抱得很紧很紧。晏冉身上浅淡的,干净的气息,有如一剂强心针,狠打进他的血管。 让他稍微的能平复下来,那种绝望的后怕感又涌了上来,喉咙里变成了委屈的呜咽,高大的男人小声地哭道:“不要离开我……冉冉,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真的好害怕……” 滚烫的液体全都留在了她的脖颈处,晏冉苦笑不得,似乎因为他这个举动很无奈。 一个大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噩梦哭的这么狼狈。 晏冉没说话,只能艰难的抱着男人过于庞大的身躯,像是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简珩哭了很久,抽抽噎噎的,浑身颤抖,好不凄惨。 晏冉没有办法,只能温柔的去吻了吻他的脸颊,给了简珩一个淡淡的笑容,这就足以让简珩幸福到晕倒。 藏在晏冉身体里面的系统,默默的看了相抱许久的两个人,最后变得透明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有些往事不必追回,珍惜当下才是圆满。 窗外阳光明媚,没有雾霾。 往事不堪回首。 你在我心中。 雨幕在挥手。 爱欲发酵中。 恶魂游荡人间四月天。 仇恨迷了他的眼。 困住的蝴蝶在离别。 满嘴的伤人谎言。 听不见,不能言。 你的眼,是晴天。 罪恶深重满手血。 穷尽末路。 深渊在凝望死神的屠夫。 死亡是最美好的超度。 天使降临到面前。 渡化迷路的他。 请不要躲开。 她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