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竖子》 第一章 韩英 叶琛手里的菜刀是个通灵的宝贝,凡是拔刀相向的,即便对方是一个美女,他也不会怜香惜玉。 何况,对方还并不是一个超级美女,当然,年轻的时候或许能够另当别论。如今的她已经被岁月爬满了眼角眉梢。隐约可见当年的风华绝代,到底是明日黄花。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到白头! 她叫韩英,是叶琛的选修课教授。上她的课,叶琛一直很重视,并且学的很好。 可是韩英对他宛若寇雠,虽然他成绩勉强算得上优秀,却坚决不给他通过。叶琛是惟一一个补考了一次都没拿到学分的人。 如果韩英给了叶琛毕业的学分——影响毕业的致命的三分,他们根本不会兵戎相见。就像今天一样,两个人都拿着兵刃,就像古代江湖人士争权夺利的时候。 “老处女,我忍你好久了!” 叶琛的臂膊被一股邪灵控制,菜刀就像脱缰的野马从云端倾泻而下。 “鹞子翻身!”伴随着韩英简短的四个字,身形一换,已经腾挪到了一米之外,叶琛恶狠狠劈下来的菜刀居然扑了空。 这是他们开始打斗后的第十几个回合。而韩英已经清楚了对方的实力,或者说对方手里的那把刀的实力。她失策了,本来觉得十招内能够彻底摆平叶琛,却不料他的实力如此强悍,更加上他手里的菜刀,就是自己想要的宝贝,免不了投鼠忌器。 叶琛见自己占了上风,心头忽然冷静了下来,寻思道:“虽然公平打斗,但到底是伤了什么人都不好,不如见好就收,也好做个人情。女人嘛,毕竟教训教训就算了。” 于是叶琛收了刀,别在腰里,对韩英道:“十招已过,你还没赢我,你还不死心?按照约定,你应该给我一次补考的机会了。” 韩英却一笑道:“真如江湖山传言,菜刀门的功夫都是不拔刀则已,拔刀就见血!没想到你招招致命,一点都没有武人的风度。我原本就只是当作热身的,难道你没意识到我处处让你?” 额?叶琛大笑,食言而肥的人见多了了,但是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也耍赖的,实在不多见。 “说好的点到为止。你怎么食言?” “废话,就算我天真,也左不过说你天真!”不等叶琛反应过来,韩英已经使出了旗鼓,一个飞身,迎面而去。 “老处女,你怎么毫无廉耻?” 话没说话,叶琛就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杀气滚滚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菜刀突然暴起,堪堪接住了韩英突如其来的一招砍削,叮!黑夜里,火光迸射,! “有凤来仪?”叶琛从小跟着陈瘸子学了十年的武艺,虽然不能尽其术,到底是见多识广,认得刚才韩英使用的一招叫做什么。这一招当真是压箱底的货色,暗忖韩英刚才真的没使出她的真本事。 “你用的是离火教的功夫,你是离火教的什么人?” “哼,臭小子,你也算识货!下边还有你哭的呢!”说着,韩英又是一击飞斩,似是而非地攻击他的下盘,却暗藏迅速偷袭上一路的最短进击路径。 叶琛赶忙收摄心神,加紧提防,还好赶在了她的短剑真正扎到他的脖颈之前横刀挡住了。 叮!飞光流影! 要知道,若是一般的武士,或者叶琛手里没有这把倒霉的菜刀,早已经不战而败了。 叶琛脑筋活络,忽然变招,横腿扫荡她下盘,同时顺势斜劈她上身。结果是要么韩英下盘跟不上,要么上身跟不上,无论哪一个都要一败涂地。除非腰马合一的底子上佳,才能够化解这个险招。 韩英腰里劲力一拧,反而转到叶琛的背后。 叶琛没想到韩英的武功底子老辣到这种程度,只有宗师级别的人才能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化正出奇。 迫于压力,叶琛只能被动回刀,将韩英逼离了数公分,也只不过将可能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 忽然叶琛发现了韩英的一阵迟缓,他觑准机会,紧跟一刀,裂空而下。 对于韩英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这样的迟缓出现的时机明显不对,而且,叶琛一瞥,看到韩英眼神里的空洞,好像灵气一瞬间离她而去。 刀继续飞下,血飞了出来! 飞向了韩英的面门这刀,她是最不应该躲不开的。只是韩英突然毫无招架能力,就像外星人被抠掉了电池。她没躲过去,迎接她的就只有一死。 而韩英只是颓然坐地,竟然毫发无损。 就在刀裂空落下的当口儿,千钧一发之际,叶琛使出浑身力气,卷身而走,同时飞指弹开了菜刀半寸。只不过那菜刀惯性最大,虽然被弹开,同时也将叶琛的虎口震裂,鲜血从动脉里决堤而出,扑满了刀身。 收刀入鞘,叶琛顾不上虎口的伤口还在啵啵冒血,赶忙过去扶住了韩英。等她稍微好转了一些,又扶着她走到了场地的外圈,坐下来。 只见她脸上豆大的汗珠簌簌直掉,脸色也苍白如纸。叶琛惊呆了。他早就感觉到一丝异样,如今再看她的面皮煞白,眼神空洞,瞬间就想到韩英她中了毒,而且中毒极深。 “难道你被人下了蛊?” 很多年以前,陈瘸子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多次告诫他江湖凶险,很多门派都有用蛊毒控制教派会众的习惯,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学会了对人施蛊毒,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英打斗中使用的武功证明她是离火教的人,而陈瘸子曾经提到过离火教的三尸散,江湖中最是歹毒,凡是中了三尸散的人,只能选择听命于教宗。 可惜的是,凡是服用三尸散的人偏偏是教派中的高层,他们甚至以服下三尸散为荣! 三尸散服用后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和正常人一般无二,除非解药断供,再强大的人也难以支撑。绝大部分情况下,三尸散的解药都是充分供应的,尤其是对于教派中的高层。 韩英没有正面肯定他的猜测,当然也没有否定。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不否定基本上就是肯定了。 渐渐的,韩英缓了过来,好像经历了人生中的一次大劫。她一脸的落寞,收了短剑,只是漠然地对叶琛道了一声谢,然后不无遗憾地说:“我输了,我会履行我的诺言。”说罢,长身而起。 看着她略显颤巍的身体,叶琛深怕她再出什么不虞,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坐进了红色的宝马座驾里,发动了引擎,缓缓开出校门后才返回宿舍。 看来她为难叶琛的背后,是一张无限张开的大网,不像叶琛认为的那么简单。 说起他们两人的恩怨纠葛,不得不追溯到大二那年。学校组织了一次大范围的游泳比赛,因为叶琛老家就在黄河边上,从小就在黄河里撒尿过来的,公认的泳技尚可,就被稀里糊涂推荐了上去。 决赛那一天,脱掉一副,露出上身的那一刹那,臀部往上巴掌大一块地儿的纹身赫然入目,惹来了学校女生的惊声尖叫。 那是一把没有柄的菜刀,那样式根本不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更不像一个农家子弟心血来潮让人刺上去的,就像来自于遥远的融金岁月。 叶琛还陶醉了片刻,女生的尖叫令他一度虚荣心爆棚。而他不知道,看到他纹身的人不计其数,一道倩影提前离开了观众席。 这个人就是韩英。 那次比赛,叶琛得了冠军,成为学校里的闻人。但也从此和韩英结了梁子。叶琛根本不知道现场有一个认得他纹身的人。 那是菜刀门的纹身,虽然没有刀把,但足以证明纹身的人的身份。 韩英的秘密身份让她一直背负着寻找菜刀门以及一系列秘密的责任。赛场上的一幕几乎叫她连声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琛和韩英的打斗过了一周后,《商务礼仪》这门课开启了补考,一共参加考试的十五个人,叶琛也是其中之一。 监考的老师却不是韩英,而是换了令人感佩的备胎奇人董青云老师。学校里都知道,董青云暗恋韩英,是她众多备胎中最坚定的一个。 董老师见到补考的人中有叶琛,他是校游泳健将,当然也是认识的,再加上韩英格外照顾他,仅凭这一点,董青云也早就查过他了。 “呀!叶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哈哈!这次好好把握,我看好你!” 叶琛脸上笑嘻嘻的,心说,你特么一个老处女都没追上,我稀罕被你看好? “董老师,放马过来吧,我好像看见毕业已经向我招手了。” 当然,有些话不能不怼:“韩老师没和你一起来呢?”语气中好像双宿双飞才是他们的常态一样。这句话本身就是讽刺。 董青云叹声气说:“你韩老师也不容易,既要照顾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孩子,还要照顾家里,老人生病了,她也分身乏术呀。你可一定要体谅老师。” 董青云就怕叶琛会因为韩英的刁难而怀恨于心,所以才有此一说。 叶琛明知故问地说:“董老师,韩老师还是一直单身吗?” 就这么有效,话一出口,董青云脸上一直臊到耳根,在他的意识里,这应该算是最不客气的回应了。 这时候,一个男同学见机会来了,赶忙拍董青云的马屁,说:“叶琛,董老师的努力可是没白费,我要是个女的,一定嫁给他。董老师那么优秀,又那么暖男,对方就算是一座冰山也给暖化了。叫我说呀,韩老师单身不单身,主要看董老师的心情和愿不愿意。” 一句话引来大家都跟风拍董青云的马屁。 董老师加油!董老师你是最棒的!韩老师就是你的,谁也别想夺走! 董青云沉浸在爱的迷幻泡影中,眉梢和眼底全是韩英娇俏的影子。总之,这次《商务礼仪》的监考是史上最失败的,参加补考的学生每个人都串了题。 第二章 高洋 补考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结果是皆大欢喜,竟然全体通过了。当然也包括叶琛。经历了这么波折的对抗,韩英终于给他学分,致命的三分学分,足以让他毕业。 不过叶琛的日子依旧不好过,他的就业单位还没落实,一个做地沟由的企业说是要用他,可给出的薪资太没有竞争力。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条件好的单位不甩他,条件差的单位他不愿意去。 叶琛又投递了海量的简历,大部分都是被别人挑剩下来的,类似鸡肋的工作。他只能硬着头皮从这些单位中选择一个。 好歹的有一个做建材的私人公司,叫做万胜装饰材料有限公司的,它的人事主管给他发来了聘用通知,工作的事情勉强算是落实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毕业了,下了毕业证就走上社会赚钱,想想就挺激动人心的。 这一天,叶琛到操场上和校足球队的人一起蹂躏足球,只不过水平都太菜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玩下去了。 中场喝水的工夫,忽然手机响起来了。一看来电,好哥们高洋。 高洋是叶琛大一和大二的同学,在学校里,除了喝酒就是打牌,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到了大三,因为欠了社会上的钱,不得不退学。但是他平素最和叶琛要好,也没断了联系。 绝大部分情况下,高洋总是有事缠身了才想起叶琛。叶琛知道这次也不会例外,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一回错过? “喂,说什么事,老路子,要钱没有呀!”对付高洋,叶琛轻车熟路。 “我就是没钱才被一帮人堵在三里庄肯德鸡门口,快被爆菊了,你快带人过来吧!”高洋的口气几乎是要下跪了,看来他果然摊上了事了。 叶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挂了电话就联系平素和高洋称兄道弟的几个人,纷纷表示已经有事在身,叫他抓紧时间求助相关部门,不要逞英雄。 叶琛心说,都是一帮狗肉朋友,平时的高洋大手大脚,钱没少花在他们身上,喝酒唱歌赌钱,称兄道弟、烧黄纸、拜关公,到头来都是浮云。 可是叶琛却不一样,高洋也是农村来到城市里的学生,想当初叶琛最没饭辙的那段时间里,不是高洋接济了他,他撑不到发奖学金就要饿死。这个恩情,对于最重感情的叶琛来说,一辈子都要刻骨铭心。 叶琛火速回到宿舍,拿了刀,别在腰里,穿着宽松的黄衫,骑上野驴牌破自行车飞奔向三里庄肯德鸡。 还有半里多路的时候,顺着笔直的街道就看见乌泱泱一帮人集结在肯德鸡的门口。 叶琛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人群聚集地。只见周围是一圈看客,眼看着一帮大概十几个人的黑帮团伙,把高洋和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逼到了墙角的位置。 高洋嘴角被打裂了,啵啵渗出血来,哭丧着脸藏在女人的背后,那女人却视死如归地挡在高洋的前面,流氓人人多势众,但还没有一个敢上去和她拼命的。 在流氓队伍中,叶琛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猛地想起来,一次跟着高洋去了娱乐中心,洗了脚后,就跟着上了三楼,在三楼的隐秘场所里,那场所的经理就是现在负责围追堵截高洋的其中之一。 “开局一百块,买定离手!”十几个台子依次摆开,围满了各色人等,此起彼伏的荷官叫嚣发牌下注的声音。 不错,这个场所就是地下赌场。 因为叶琛痛恨赌博,只是围观高洋玩的不亦乐乎。 经理叫张波,他见叶琛迟迟不上钩,命令三个大汉把他轰了出去的。所以叶琛对这个人的记忆特别深刻。 看今天的阵仗,他是为首的一个。 想到现在高洋的处境,叶琛瞬间灵台一片空明,不禁背后刮起了一阵冷风。把现在高洋的处境和之前那一次偶然闲逛,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去玩了几把联系在一起,不难看出,张波预谋已久。如果当时叶琛也一时兴起忍不住赌上了瘾,他也会是高洋的下场。 可是眼下还不是追溯缘由的时候,高洋已经被他们打出了伤。一个人当然无法对付这么多的流氓,想必他也尽力了。 不由分说,叶琛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公然行凶!”说着拨开人群跳进圈子,站在了高洋和女人的身前。这种形势下谁是敌人谁是友方,一目了然。 打手们听到有人不顾死活进来掺和,齐刷刷看向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营养不良的少年,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三秒。但也仅限三秒,很快他们就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样子,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张波一眼认出了叶琛。他手里晃着一条棍子,向前走近了几步。“你就是当初那个连骰子都不敢玩的胆小鬼?我认得你。怎么?当初没吃够爷的老拳,憋到现在了?”张波把叶琛冷嘲热讽一顿。 叶琛腰里带着通灵的菜刀,才不会怕他们。于是昂然不惧地说:“孙子们呀,你们不晓得这是什么地界,竟然光天化日下行凶,等黑皮来了,你们都得进去!要知道,这超过十人的集会都要报备!” 这些人哪里懂什么法不法的,听他这么一说全都信了真儿,不由得心生胆怯。张波却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笑着说:“跟我说法,到底是应该说一说,欠钱的该不该还!” 高洋见叶琛来了,胆气也壮了一些,见张波恬不知耻地说他欠钱不还,当时就炸毛了:“日你嘴,老子还了你三倍本金了,却还说我欠你利息,你这明着就是犯法造孽!” 张波奸笑着说:“早知道你不认。老子给了你一个月时间准备,可以说仁至义尽,可是你他妈的却想溜!你以为你能溜去哪里?”说着拿出一张类似合同的东西,指了指签字的地方,恶狠狠地说,“今天不签字,就连你母亲、你的倒霉兄弟一个也别想走!” “什么合同?”叶琛回头看了一眼高洋,高洋只是低了头不说话。看来这个合同还真是不得不看。 “他们要押我们在老家的地!”女子忽然好像失去了支撑一样,颓然哭泣起来。 叶琛又看了一眼张波,笑嘻嘻地说:“既然你有文件,我来看看,如果不过分,签了又能怎样?” 说着夺过了张波手里的纸张,略微扫过一眼,几下就撕得粉碎。这一下可激怒了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能一口水吞了叶琛。 张波惊呆了,没想到眼前的这小子这么有种。“你,你???????” “江湖规矩,单挑!”叶琛向前又走了一步,说着脱下了黄衬衫,包了菜刀,放在地上。 张波却笑了,一脸鄙夷的笑。他一笑,身后的黑社会都跟着窃窃私语起来,忽然一阵大笑。 突然一个壮汉,身高一米八五来上,体重最低也要两百斤,向前几步,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的横练筋肉,身上文满了龙虎,气势咄咄逼人。叶琛和他的对阵就像孙猴子站在了巨灵神的阴影下。 看客们开始指指点点,都对这个仗义出手的少年感到惋惜。啧啧,这不是以卵击石吗?是啊,还用打吗?看他那么瘦小,营养不良似的。 “你来!”壮汉对着叶琛勾勾手,一脸蔑视。 “先说好规矩,我赢了,你们夹着尾巴滚蛋。” “那要是你输了呢?” “老子未必会输呢!” “输了就他妈的跟我回总部,乖乖地把合同签了!黑子,该你表现表现了!” 张波手一挥,那叫黑子的壮汉就像藏獒听到了口哨声,泰山压顶般的攻向叶琛。 叶琛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陈瘸子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对阵的时候不要有仁慈之心,打架就是打架,不要留情。只要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叶琛毕竟算是武士,平素所练的无不是制胜杀敌的绝招。 只要做好防守,总有使出致命一招的机会。为了得到这个机会,引诱对方上当,哪怕付出一定的交换,都是值得的。 黑子本想一把拧住叶琛,叫他动弹不得,孰料叶琛似乎总能未卜先知地逃过。壮汉瞅准了一拳轰去,拳头擦着耳朵呼啸而过,叶琛却绕到了壮汉的身前五寸,脚跟送上劲力,顺着脚筋和腿部的肌肉,传递到了另一只脚上,狠狠地踹下,正踹在壮汉的脚面子上,一下就废了他的下盘。 那壮汉不吃疼,哎呦一声,条件反射般的低头,不提防叶琛又是一记勾拳。 那壮汉本想三招之内废了叶琛,却没想到,三招之内被废的是他自己。 这一下蕴含了来自地面的力量,好像被大货车吻了一般。那壮汉和身飞起,朝后跌倒,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轰!胜负已分! 流氓见状就要一拥而上,叶琛一个地滚,拿刀在手,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脚,不得不严阵以待。 张波没想到叶琛仅仅使用了几招就放倒了他的爱将,证明他是真正练家子,打斗的时候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莽夫放对的打法,心里已经有了戒备。当身后他的兄弟们准备群殴,他果断伸出双臂拦住了。 高洋见叶琛赢了,从墙角窜了出来,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双筷子!对,没错,就是筷子! “叶哥,我跟他们拼了!”高洋的嘴里喷着血咬牙切齿地说。 双方正僵持的工夫,一阵紧似一阵的110声越来越近! 张波恶狠狠地看着叶琛,眼里喷火,说:“你他妈有种,你给老子等着!我们走!”说着踢了地上挺尸的黑子一脚,黑子挣扎着起来,捂着脸落荒而逃。 而这边,女子也拉着高洋,拨开人群疾走。叶琛没奈何,插了菜刀,披上衣服跟着走了。 众人见没什么好看的了,于是也都散了。条子来了后,一个人影儿也不见了。两个条子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奔驰车,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车窗却缓缓升上去了。 缓缓走过去,刚想示意那车的主人下车接受质询的时候,车已经发动了。 “这世界病了,人都好冷血呀!一个目击者都不给我。叫我们来干嘛?来洗地呀?”他们心里的愤怒呼之欲出。 “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你看,这两奔驰车的车牌是不是很熟悉?”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另一个条子看到了奔驰车的车牌号,吃了一惊:“难道是她来到金城了?” “我猜,金城要有好戏看喽!” 第三章 家宴 女子拉着高洋快速走出了人群,径直地往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走去。在后边叶琛很快跟上了,三个人一起走了。 那个小区叫枫丹白露,和它的名字却一点也不相符,据说在金城,这个枫丹白露是前某高管下马的*,买了这个小区的业主都倒了血霉,十年过去了,房产证都没下来,周边的房子都已经轻松破了两万了,它还是只能出租。 当然,价格也低。这也是为什么高洋租住这里的原因。 一行三人进了小区,因为电梯没电,只能走着上了十一楼。 高洋嘴里的血好像越来越多了,这厮极其狡猾,很可能是自己又咬破了舌头,故意做给叶琛看的。叶琛却是个实心眼,觉得那帮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不由得更加怒气填膺。 但更加伤心的是高洋的母亲,也就是那个一直守候在高洋身后风韵犹存的女子。她叫冯琳。天底下除了母亲,好像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对高洋终始如一地不离不弃的人了。 她进到里屋换了一件新衣服,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水果,几个苹果,一挂香蕉。恭敬地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真是太感激你了,不是你,我们母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收场。高洋那么多的酒肉朋友,着急的时候没一个出现的,只有你对我家高洋是真心的。孩子你快吃点水果。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略坐一坐,回去办你的事情去吧。” 高洋抓起一个香蕉,三两下剥了皮,也不顾刚才还在流血,一口咬掉了半个,一边嚼着一边说:“我说妈妈,天还能塌下来吗?我这兄弟也是好久不见了,我们就算说说话,好歹也天晚吃了饭了才让他走。咦,我记得我买了两瓶上好的汾酒,今天我们就对付两口。妈妈,你受累,给我们做两个菜去吧。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菜了。” “不要忙活,伯母,我陪高洋略坐一坐,你不用担心什么。” 原来叶琛也知道冯琳的美意,尽量不让他掺和进来,免得遭受池鱼之殃。但叶琛好像浑然不惧的样子,一则他有功夫底子,二则他也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需要休息,那黑子的老拳着实有那么几下啄在了他的肋部。 冯琳见他们都一致口径就借口下楼去买菜,留给了叶琛和高洋单独相处的时间。 冯琳一出门,高洋突然抑制不住感情,一边哭一边说:“叶哥,只有你能救我了。看在咱们弟兄们感情的份上,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叶琛被他哭的心软,只能应承下来。但他知道,这个事情是需要钱来解决,他也没钱,所能做的就是和高洋站在一条阵线上。 “你母亲什么时候来到的金城?”叶琛问道。 “她知道我欠了不少外面的钱,就过来帮我卖了金城的房子,因为卖的着急,还少卖了不少钱。我发现股票里有发财的机会,就买了股票,谁想到股票买了就跌去了一半,取出来也不够还了。所以,我想离开金城躲躲风头,没想到就被张波堵在了街上。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你爸爸不知道这件事吗?” “哼,那个老东西在我上高中前就翘辫子了。” “我草,你这是家里顶梁柱了,你以后要改改性了。” “谁他妈以后再赌,我就是这个!”说着比了一个八厘米。“不,我再赌博,就是这个东西上的一根毛!” 叶琛笑着说:“我看这话,你要留到伯母来了之后再说一遍,好叫她也宽心。人都有马高凳子短的时候,熬过去也就好了,重要的是要吸取教训。” 高洋眼睛眨了一下旋即说:“叶哥,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最近手头有钱借我点,我以后发达了一定还你。我看你那把菜刀也是个文物了吧?” 叶琛又笑了。这次他笑的很神秘,好像看穿了高洋的心思一样。“这不是文物,也不值钱。我勤工俭学攒了两千块,目前只有这么多。虽然杯水车薪,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两千?哼,我看都不够填牙缝的。你今天带来了吗?”高洋对于金钱的渴望,就像一个烟鬼渴望一盒红将军。 叶琛果然拿出了一个银行卡,在高洋眼前晃了一下,高洋伸手去接,叶琛却收回了。 “你他妈逗我的吗?君子士可杀不可辱!两千也算是钱,老子还真不稀罕。”高洋见状,几乎暴走。 叶琛心说你这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不稀罕老子的钱刚才还要抢。对于这个钱,叶琛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神秘一笑说:“还不是时候!” 高洋见状也不深问了,递给叶琛一根红将军,先替叶琛燃烧了,他也燃烧了一只。高洋又问了几个美女同学,得知个个都已经名花有主,捶胸顿足一番,又评论那些把她们骗走芳心的男同学。两个人陷入到了美好的求学时光的回忆中。 开着的窗户外吹进来一阵冷风,冷风过后不一会,天上就落下了大雨点。高洋拍着手叫道:“下雨好,淋死那帮开好车泡好妞吃大餐的王八蛋!” “我擦,你这三观有问题呀!淋不淋死他们不知道,伯母去买菜,没带伞吧。”叶琛有点担心。 “真有你的,心细如发。我妈出去的时候没带伞,可是买菜不用走太远,放心吧。” 高洋说错了,冯琳被淋到了。当她买菜回来,一身的雨水,衣服角儿滴答滴答还在落水。 叶琛看了一眼冯琳,这是第一次真正用心打量她。虽然四十出头的人了,眼角眉梢的皱纹述说了岁月的痕迹,但她并不怎么显得沧桑。尽管经历了儿子被追债这种严厉的人生变故,她也没有颓丧之气;尽管经历了丧偶之痛,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到哀伤。淡淡的忧郁和如兰的气质,令她在同龄中,甚至放在整个的同性群体中都显得落落大方,娴静得体。 被打湿的衣服紧贴着丰满玲珑的躯体,竟然把她衬托的像一朵出水的芙蓉。不施粉黛,自然有一种风流呼之欲出。 “哎呀,我的亲妈,您这是早不出去晚不出去,怎么就跟故意求雨的一样!”高洋却说着风凉话,“快去换干爽的衣服吧。你要是再生病,我可就没钱治你了。都买了什么?”高洋拎着青菜和几段猪肉走进了厨房。 冯琳注意到叶琛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三五秒,甚至将火辣辣的眼神停留在她丰满的四两上,微微倾斜着身子走进了里屋,唯恐被他多看了一眼。 “这雨下的真是时候,说来就来,我都没地儿躲。孩子你饿了吧?”换好了衣服后,冯琳穿着一件荷塘月色的红绿罗裙,胸前露出一点白腻,一条细细的黄金项链垂到衣领深处,裙摆下一对白皙匀称的小腿,双脚踩着金丝凉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一阵急雨过后,夕阳探出头来,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明亮纯净,而它也做完了一天的工,就要下山了。 冯琳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一碗豆腐,一个炒鸡蛋,一个炒肉丝,一个糖醋鱼,一个西红柿汤。而高洋早就洗好了杯子,把汾酒倒了两杯,他一杯,叶琛一杯,一杯四两。 先不说汾酒到底怎么样,光说冯琳做的菜,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就算是天赐楼的厨子的手艺,也不过如此。 叶琛也是吃过天赐楼的厨子的手艺的,那时候他得了游泳冠军,学校里的经费请客。他记住了天赐楼,当时就发誓要多多赚钱,赚到钱就去天赐楼撮一顿。 而冯琳的手艺,让他动摇了,如果真的有天赐楼的美味,一是在他的幻想里,一是在冯琳的手里。 “怎么样?哈哈我妈妈的手艺不是吹的吧,就算是天赐楼的厨子来了,我也不换。”高洋一边举起酒杯,一边夸奖妈妈的手艺。 高洋的性格是假大空,他平时说的话都至多当一半听,但叶琛知道,这句话是百分百的称赞,一点也不过分。 “既然你们都说喜欢我做的菜,叶琛你可要多来家里吃饭。不要光顾着喝酒,菜不要剩下。”冯琳说着夹了一块肉给叶琛。 叶琛十几岁就没有了母亲,冯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叶琛,你妈妈还在老家吗?”冯琳知道叶琛也是农村出身,但是关于叶琛,她的信息量少得可怜,她骄傲自负的儿子的嘴里从来就是轻描淡写的符号,我的铁哥们,我的好兄弟之类,但是关于他们的确切信息,却付之缺如。她当然不知道叶琛的身世有多苦。 叶琛讪笑了一声,埋头喝酒了。 高洋大叫一声说:“妈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和你说过,叶琛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他跟着叔叔过活。上学都是靠村里集资,论说他是彻底的集体所有制!” 冯琳听他说完,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哑口无言。突然叫高洋去再拿一个杯子来,也要喝一杯:“来,我也喝杯酒暖暖身子。——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原来身世也这般苦。” 高洋没忘自己是冯琳的亲儿子,冯琳说喝酒,他果真就倒了半杯给她,一瓶汾酒算是见底了。 三杯两盏淡酒落肚,冯琳也逐渐放开了。她始终表达对叶琛的感激之情,却坚持让他远离这个是非漩涡。“再苦再难,我们自己扛,总不能再连累了你。”说这话的时候,眼圈早就红了。 高洋却有些不耐烦:“妈妈,我就这么一个好兄弟了,你就算提醒他多危险,他能袖手旁观吗?当初的时候,我们交情过命,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尽述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乱拿主意。” 一句胡乱拿主意,却让冯琳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她有些愤然地说:“说我胡乱拿主意,这个乱局,这个结果,是谁引起的,是谁的责任?我说不让叶琛搅进来,这是最后的决定,谁也不能再改。” 高洋见冯琳当了真,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耷拉着头斜着眼睛看叶琛。 叶琛拿出了之前的那个储蓄卡,递给了冯琳,说:“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里面有两千块,密码我临走告诉你。我所以不给高洋就是怕他再拿去炒股,虽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一两个月的生活,不用担心了。毕竟是好兄弟,这件事我能出力的出力,能出钱的出钱。”说完,杯底的残酒一仰而尽。 冯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哭出声来。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再也难以说出一个字来。 叶琛看看窗外的天色也不早了,起身要走。走到冯琳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到了门口,在她耳边说了一串数字。高洋知道他们在交换密码。密码到手后,冯琳就会多2000块的伙食费,好处就是有冯琳吃的就饿不死他高洋。 冯琳见他要走,一把又拉住了他,叶琛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她,虽然没有扑倒,腰里的菜刀的刀把也顶到了她的平坦柔软的小腹。 叶琛见她有些酒意了,就转对高洋说:“照顾好伯母。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就绝尘而去。 冯琳回味着和叶琛相处的短暂时光,心里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小伙子。手里捏着叶琛给她的银行卡,心里一阵暖流荡过。 第四章 老耿 等待毕业的日子里,叶琛过的很潇洒,在武术协会的汇报表演中,他是动作指导委员会的一员。 一天演出结束了,同是指导委员会一分子的耿启敏故意找叶琛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是研究生二年级的学生,搞化学的,所以年龄上,以及长相上都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叫声老耿。 举个例子来说吧,老耿今年27岁,他已经有点谢顶了,长相过早迈入了油腻大叔的行列。 “小叶兄弟,你的功夫这么扎实,埋没在学校里太可惜了。如果你想参加国家级的比赛,我有一些人脉,倒是可以介绍给你。” 叶琛对这个老耿也有耳闻,知道他门路广,但也知道他同时参与地下拳击和技击比赛,因此心里不大能接受他。他说:“老耿大哥,我是人穷志短,不敢闻命。” 不敢闻命的意思差不多相当于说,请开始你的表演,我只不信。 老耿感觉怪没意思的,讪讪地说:“既然兄弟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或许有耳闻,金城的地下拳赛,我有参与。虽然进展还算比较顺利,但还差不少人气。主要是好的拳手少,我希望你也能够加入进来。” 叶琛没有明确拒绝,只是淡淡地说:“我想我不适合,老耿大哥抬爱我,我看还是找其他人吧。”说完,留给老耿一个尴尬的背影,走了。 老耿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好事多磨,如果他一下子就答应,反而有些问题,也就不再纠缠,但老耿的执着让他顿时更加坚定了争取叶琛的心思。 叶琛是很需要钱,他需要钱出国治疗羞涩的暗病,早在十年前,他还是青春期的少年的时候,就听说美国的治疗技术特好。印度则有一种神药,抹上那种药的东西,瞬间就能站立,比啫喱膏还赞!他需要钱去印度,去美国,去各个只要有希望治疗他羞涩暗病的地方。 但叶琛有他自己的原则,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所以拒绝老耿不是他拉硬屎,确实做不出来。 这期间他还去了趟医院看望韩英的卧病在床的母亲,她得了癌症晚期,但拒绝任何放化疗的治疗,她每天都想看夕阳落山的美,韩英抽出大部分时间陪她,推着轮椅出去,到公园里,甚至到小山顶,守望落日。 老太太偶尔也犯糊涂,那天,叶琛去的时候,她把他当成了韩英的未婚夫。拉着叶琛的手问:“你长的好,配英子,你们什么时候生了孩子?” 叶琛看了一眼韩英,她虽然有点天生丽质,但到底是已经四十多的人了,心想老太太真会抬举我,我必须那么老吗? 她见叶琛不会搭话了,马上就生气了,气咻咻地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不生孩子,我就不死了!” 啊?生孩子?服了,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脑洞清奇,这都完全不挨着了。但她是病人,她是老人,她是最大,听不听的都由不得他或者韩英。两人只是尴尬的对视一笑罢了。 叶琛从小就空有一个大炮架子,根本无法燃烧和喷薄。老太太的话虽然无心,他却是听者有意。 韩英见叶琛低头深思什么东西,以为他真的在动心思。突然想到,如果叶琛能够和她在一起,菜刀和秘密伽陀不就也是她的了吗?这个想法在心底一闪而过,忽然一阵惭愧和羞赧。 韩英被老太太三天两头的闹,不得不央浼叶琛多多来医院探视。说也奇怪,叶琛一去,老太太的精神就好很多。 但,叶琛最挂心的还是高洋和冯琳。 自从在枫丹白露一别后,他就三天一联系,五天一问候。冯琳渐渐的也和他熟络了起来,一口一个小琛的叫。 “小琛,我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了。” “小琛,高洋去上班了,在单位表现很好。” “小琛,你也多注意身体。” 叶琛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叫他,没想过突然有一天也有冯琳不叫他小琛的时候。 拍完了毕业大合照,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是高洋的,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高洋。 “小子别来无恙呀!你打伤了我的弟兄们,以为就那么算了。现在你的兄弟在我手上,要想他恢复自由,拿十万块钱来!” “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我认识你吗?”叶琛在套对方的信息。 “七天后,你打这个电话,约定好地点,我只要钱。不要等我割下他的耳朵寄给冯琳。估计冯琳快哭瞎了,小琛。哈哈哈哈。” 叶琛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已经关机。 叶琛连忙呼叫冯琳,冯琳接起来,声音却异常地镇定。叶琛知道,她是强装无事。 “告诉我,高洋在哪里?”叶琛加重了语气,重复问了两次。 冯琳一霎崩溃了,委屈和无助决堤而出:“他已经十几天不见人了,去他单位,单位说他辞职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可怎么办呀!” “你在哪?” “我在哪?是啊!我在哪?我在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里。不要管我了,是我不好。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了。小琛,对不起。” “不要做傻事!我刚接到一个电话,说高洋在他手里。我估计是龙奥集团的人绑架了高洋。但他们好像只想要钱,只要,只要筹到钱给他们。” “多少钱?” “十万!” “天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还有一周时间,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好,我听你的。我还有陪嫁的首饰,或许能换些钱出来。你帮我联系买主可以吗?” 叶琛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她帮助她联系买主。无论能换多少钱,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该尽百倍努力。 挂掉电话,叶琛陷入了沉思。如果冯琳真的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那点首饰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个重担压在这个家庭身上,毫无喘息的余地,他们还能挺过难关吗? 叶琛靠着勤工俭学存的最后八百块钱,通过微信也转给了冯琳。冯琳没收,第二天又退了回来。 叶琛通过考古系的同学很快联系上伏龙山文化市场的文物贩子。贩子叫沈醉翁,而且他身份证上也是这个名字!要么他的家庭出身是书香世家,要么就是手眼通天的骗子,自己改了名字。 交易的地点是伏龙山文物市场,冯琳好像做出了很大的抗争似的才走进了文化市场。 沈醉翁戴着眼镜,看了半天,又看看冯琳和叶琛,把金钗、几串珍珠项链和翡翠镯子两对往前推了半寸。 他说:“看样式有点意思,可是材料太次了。”然后说了一堆连冯琳都没听懂的话,“一口价,最多给你5000。” 冯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下子把东西全部收了起来,转身就走。叶琛看的出来,她是多么希望对方是个不识货的假把式。 只要是个假把式,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卖了。这些都是祖传的家珍,更是她最后的尊严和寄托。叶琛相信,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变卖生命。 可还没走出十步,就被沈醉翁叫住了:“这位太太,看得出你也是懂行的人了吧。我不赚钱怎么收你的货?这样吧,这是八万块,要钱就留下,不要,我也不纠缠你。” 冯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也木樗樗的,她心里当然知道关于这批珠宝的价值,当沈醉翁给出一个不算很低的价格后,她知道,今天她是最终要和这些宝贝说再见了。她喃喃地说:“天黑的好快呀,列祖列宗,你们会原谅我的吧。” 卖掉首饰后,她转身走进去的时候,腿脚就如灌了铅,每一步都像走在钢刀上。 “去散散心吧。”他想平复冯琳的失望和伤心,试探性地提议。 “我想看看落日。我想去人少的地方,我想哭一会。”冯琳淡淡地说。 叶琛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煞是心疼,扶着她的胳膊,缓缓地走在夕阳下的公园里,木叶依旧葳蕤,只是走在绿茵下的人,少了血饮狂歌的少年气。 “他们能够放了高洋了吧?”冯琳突然问。 “他们只看结果,不过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他们说的是十万。” “还有几天,我会想办法。” “不,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想什么办法,还是我去找童海军借。” “童海军?”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是我单位的一个副处级干部,他说过我有困难就去找他。” “可是你宁愿卖掉最不愿意失去的家传首饰也不愿意求他,为什么现在想到向他借钱呢?” “唉!”冯琳长叹一声,“毕竟求人不如求自己。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她一咏一叹之间好像隔着几个世纪的无奈。 叶琛凭着他对冯琳的了解以及对人世间的洞察,顿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冯琳躲开了本来靠她很近的叶琛,对他说:“你快点回学校吧。”说着又递给他一张银行卡,正是当初叶琛给她的那张,“里面的钱还没花着,以后不要管高洋了。你们本不是兄弟,高洋就像扶不起的阿斗,我真怕还不起你。” “伯母——” “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冯琳声色俱厉,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是命令式地,由不得叶琛不收下。“你到时候联系他们,我要一分不少地赎回高洋。” 冯琳深深看了叶琛一眼,脚底下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暗夜里。 叶琛孤零零地回到学校,宿舍里的舍友们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般玩着游戏,他们的世界单纯而明亮。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他们很难想像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就是隔壁,还有像冯琳和高洋这样无奈和凄惨的人。 略显落寞地吃过了晚饭后,叶琛顿觉身体好累。这时候,好死不死的老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想好了吗,兄弟? 叶琛毫不迟疑地回了一行字:想好了,谢谢你了,不去。 微信又来:一场两万! 回答仍然是让人失望的两个字:不去。 对方却没再回信息,叶琛以为世界就此清静了。孰料又发过来一条微信:这个人你认识吗?然后曝了几张黑咕隆咚的照片,影影绰绰地看着像他认识的人。 叶琛微信:你跟踪她? 老耿微信:不巧碰见,顺路观察了一程。顺带夸夸你,你心真大。 叶琛微信:你想说什么? 老耿微信:(一个奸笑。)她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了。 叶琛微信:遇见你就是麻烦。 老耿微信:呵呵。你的事没处理完呢。出来吧,你会感激我的。 然后老耿发了一个定位。定位在静雅大酒店。 叶琛本来不想理会阴魂不散的老耿,可是老耿及时晒出了跟踪冯琳的偷拍,这不得不引起了叶琛的极大关心。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说我心大? 叶琛脑子里一时间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疑窦丛生。二话不说,叶琛发动了日晒雨淋多日的野驴牌破自行车,目标静雅大酒店。 在酒店的大厅里,沙发等待区,老耿戴着一个帽子,故意把帽檐压得很低,不仔细瞧,几乎认不出他。 叶琛挨着老耿坐下了,老耿神神秘秘的说:“不得不说,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了我。” 叶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你这次很有信心。” “看吧,你还太年轻了点。”老耿说完,双臂环在脑后,顺势一躺,很舒服地缩进了沙发里,“我老耿至少不会骗你。” 正在聊天的工夫,大门外进来一个油腻的中年矮胖秃顶男人,用四个字形容他最好不过:脑满肠肥。他进门后,警觉地扫视四周,然后按下了电梯。 和叶琛发现这个男子的同时,老耿递上了话:“童海军。” “什么?” “金城出名的虐待狂,你不知道吧?” “你竟然偷听我说话?”叶琛先想到的是他的隐私。 “不错!”老耿供认不讳,甚至是义正词严,“我听到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的话,我还听到了你说的话,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对你说谎了!” 叶琛愣住了。 “刚才的那个男人叫童海军,是一个虐待狂,他的人生乐趣就是虐待雌性动物,把她们绑起来,抽鞭子。雌性一叫,他才兴奋。还有很多玩法。嘿嘿。这一切本来和你无关,但一会这个男人的电梯会在23楼停下,敲开一个门。而开门的就是你所认识的人!” 叶琛听的脸色煞白,七窍生烟:“你说开房的女人就是冯琳?” 老耿说:“她骗了你,她不是借钱去的,她是在毁灭她自己。” 叶琛脑门全是汗珠儿,六神无主。忽然抓住老耿的手说:“耿哥,你说什么法子救她?” 老耿看了一眼电梯,回过头来对叶琛说:“很简单,只需要相信我。” “老子他妈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相信你!不要绕圈子了,不就是地下拳赛嘛,老子打他娘的!电梯已经停在23楼了,你快点说!” 老耿好整以暇地说:“我去前台打电话,说她儿子已经没事了。就在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已经110了,估计等那女的出来,条子就要上去服务了。哈哈哈。” 第五章 逼婚 当看到黑皮进来,按下了去往23的电梯,与此同时,冯琳也失魂落魄地从上面下来,叶琛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老耿一眼。 但是他没上去和冯琳打招呼,两人在此情此景下见面,难免又是一场误会。他躲在了看不见的角落,观察发生着的一切。直到看着警察像掏老鼠一样从23楼某个邪恶的房间里把童海军揪出来,带上了车。 她没有化妆,更穿着鄙陋的恶衣,想必巴望着童海军对她起不来兴致吧。她发现了这场突然的变故,松了一口气,走出了酒店。 老耿还缩在沙发里,好像等待着什么。 虽然很不满老耿盯梢的做事风格,但不得不承认,这次多亏了他,才让冯琳免于误入歧途。 老耿的目的很明确,跟着他干。而且叶琛打一场能净入两万元,绝对可以纾解燃眉之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老耿所希望叶琛做的,都是符合实际的。 “你很在乎她?”老耿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神秘地问。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去听她解释。她本不是那种人。” “可是,母亲在儿子面前就是一个天生罪人,母亲的伟大危险至极,它会堕落到尘埃里再升华。——怎么样,还用再考虑一下吗?” “无论如何,这次都要感谢你。我想好了,不过我只打一场,就一场。” “deal!done!” 叶琛又说:“我想尽快打一场,打完无论输赢,都要拿钱,两万。” 老耿长身而起,好像终于卸掉了心里的包袱一样。他补充说:“这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就给你两万,输了只有一万。” “什么?当初你说的,只要我参与一场就两万,怎么坐地起价?” “大白菜还一天一个价呢?现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而且今天我跟着那女的,也花了我不少时间和心机。” “奸商!” “哈哈!随你,记住打赢了两万,输了···”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头晃晃。 从静雅酒店出来后,两人分道扬镳。 叶琛想着两天后的地下比赛,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熬筋骨了,如果现场发挥不好,输了丢脸是小,被打死或者打残,就太不值了,所以他必须在这两天内保持良好的状态。 叶琛打定了主意,就给冯琳去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不要着急,钱已经有眉目了。 “小琛,我刚接到一个电话,说高洋已经没事了。” “估计是你思想高洋过度,产生了幻听了。我没有接到这电话,你听我消息,筹到钱后第一时间就把高洋赎回来。听我的没错。” 两人在电话里各怀鬼胎,哼哼唧唧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叶琛算定,这两天内,冯琳应该不会横生枝节再做傻事了。他得以专心准备比赛。 菜刀门的功夫特点是稳准很,击打中体现高技术。而所有的技术,最主要的就是不输,打不输,就有机会赢。 为了能够赢得这个比赛,他还专门找老耿拿到了历次比赛的录像,尤其是对阵当天的对手,声震金城、技击排行榜上排名第十三的武士杨七娃的录像。 通过密集的锻炼,叶琛重新温习了不少陈瘸子当初传授给他的招法,所谓温故而知新,竟然对菜刀门的武功在认识上更上了一层楼。 经过反复观看杨七娃的技术套路,拿出了几套应对的方略和计划。 杨七娃的技术特点是争勇斗狠,力量和速度俱臻于上乘,尤其是一对拳,轰出去大概有三百斤。这个力量加上快如闪电的速度,就算真正进入到了国际搏击界,应该也属于是高手级别。 都说文无第二,武无第一,胜负虽未可知,但初次登台就挑战金城技击排行榜的高手,着实令他倍感压力。 在熬了一个大夜反复研究录像后,叶琛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杨七娃的速度和力量是他的长处,但同重量级的对决中,只要能将比赛拖到下半场,他的胜率明显降低到五成以下。他总结,上半场斗技术是不可能占上风的,下半场凭借自己的多年下盘的功夫,积累了一些内功底子,在杨七娃出现相对多的技术失误中独挑中一两个,使用险招,他的胜率反而在六成以上。 叶琛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去了一趟韩英母亲那里,时光静好,外人丝毫看不出大战在即。 韩英到的时候,发现照顾母亲的人从护士换成了叶琛,心里竟然有点感动。那次一闪而过的龌龊想法又一次冒了出来:如果叶琛和我在一起,刀和秘密伽陀不是水到渠成也属于我了吗?忽然又想到离火教和菜刀门的门派世系之仇,加上年龄的鸿沟,连忙遏制了这个想法的泛滥。 叶琛发现韩英来了,恍惚发现她多日不见,又清减了不少。只是气质一如既往的好,身材就连二十岁的小姑娘也不遑多让。看她的穿着像是刚从学校回来,应该很累了,却还要三点一线往返于赚钱养家和照顾老人之间,暗叹女强人不容易。 “你来了多次了,是希望我放弃吗?”韩英说完,看着叶琛,一脸此路不通。 叶琛笑了,也摇摇头,好像在嘲笑她小人之心。 “好了,你来了就好,老太太刚才给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不过不要紧,我都没记住。我来不是为了让你放弃,如果你能够放弃,应该早就放弃了。同时我也提醒你,不属于你的东西,争也争不走。” “哼。留着一口气,担心你自己吧。我且问你,为什么别的同学都能去国企工作,而你却偏偏只能进一个私企?” 叶琛心说,这还不是全拜你所赐,你耽误了我找工作的进度!刚想回击她一句,病床上的老太太哼唧了一声,好像做梦了,梦里对什么人说:“我已经尽力了,你还责备我?闺女她自己选的,不结婚,老姑婆。” 她应该是梦见丈夫了,丈夫责备在他走后没有给闺女找到如意郎君,至今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进而导致韩家就要绝后。 按说,以韩英的条件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呢,无奈人家志不在此,错过了年华后,就像错过了春天的桃树杏树,花开再美,结果子也就难了。蝴蝶虽美,飞不过沧海。 韩英心中一阵愀然,明明夏天的季节,却顿觉秋天的萧索。唉,老太太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她风光大嫁的那一天吗?她真的能够摆脱三尸散的控制吗? 想到这里,忽然想和眼前的学生好好谈一谈,放下架子求他,把刀给她,把秘密伽陀给她,让她去离火教覆命,换来短暂的自由,随便嫁一个什么人,以慰老太太朝思暮想之苦。 但她真的能做到吗?叶琛能够答应吗? “叶琛,我有事情和你说。”犹豫了一会,她决定试一试。 叶琛和韩英走到了阳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不,你和我假结婚?”话一说出口,臊的她脸红脖子粗,抬眼看叶琛的勇气都没有。 叶琛吃了一惊,心想,此情此景,她找任何人提这个要求都不过分,但为什么会是我?她明明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董青云,比如化学教授任亮,比如??????她竟然说要和我假结婚,明显有诈。 他干咳了一声,才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然后嗫嚅着说:“我怕误了你的青春。” 这句话听在韩英的耳内,尤其刺耳。反话正说,明着说怕耽误韩英的青春,而韩英比他大了十几岁,究竟谁耽误谁呢?这句暗藏杀伤力的话恶劣到六月飞雪,恶言一句六月寒。 “你!打人不打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可抬举你了!”韩英顿时抓住了他的把柄。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叶琛在这关键的时候,确实有口难言。他总不能当着韩英的面承认他是个银样蜡枪头的暗病患者吧。 男人的零件他是全的,而且质量都过硬,但无法运转!不管娶谁,都要先治好了病,才不算耽误人家。 他千言万语都只能烂在肚子里,虽然很想一口气说出来,但说出来却是毫无杀伤力的:“没啥意思。” 韩英见他服软了,顿时加强了攻势:“就算你觉得吃亏,我的这个孝心你总该体谅吧?而且我们虽然不是一代人,到底是不打不相识,你拥有你超越年龄的成熟,我有我年轻的理想。” 叶琛头低的更低了。 “好,我绝不勉强你。我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求你把刀和秘密伽陀给我。我会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叶琛不觉灵台一片空明,果然有诈。她是故意一惊一乍,然后见缝插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走!叶琛连话头都没接,摔门而去。 韩英正想追出去,病床上的老太太好死不死这个时候醒了,神志依旧不清晰:“英子,你们生了二胎了吧,是个男孩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韩英这边一胎还没胎呢,老太太就做梦到第二个了。 韩英来不及搭理老太太,她快速在脑海中思索刚才对话,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唯一不确定地方就是叶琛孤注一掷,把刀和秘密伽陀给了不该给的人。 不过按照叶琛今天的表现,那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劲头,她韩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想得到也难——东西放在他那里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忽然又想到如今江湖上有多少想得到这两件至宝的,或正或邪的门派,不禁又为叶琛捏了一把汗:“这臭小子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多么危险吧?” 正想着的时候,金城大学距离诺贝尔化学奖最近的任亮——同时也是韩英的苦恋者之一——发过来一条“老地方,晚上一起吃饭”的微信。 韩英看到这个微信,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任亮是有名的研究狂人,做起事来必须百分百完美,所以他的研究成果才具有了同侪们很难达到的高度。 自从韩英布置给他那个任务,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醉心于新药的研究。久久不见动静的任亮突然活了过来,要请她吃饭,除了研究取得了进展,好像没有别的可能了。 韩英心中小兔乱撞,怀着一颗无比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回复了任亮:“不见不散。” 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忽然那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一个国际长途电话,显示国家为加拿大。看到这号码,韩英又是一阵狂喜。 一个月前,韩英的母亲刚刚被确诊为癌症的晚期,她听说美国有治疗癌症的特效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存在。 在离火教中,韩英的地位是仅次于教主神勾艳的。 神勾艳是一个冷血的人,她就像江湖的则天女皇,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是生下来为她所用的。她喂教众吃下三尸散,水银泻地般彻底地控制她们。 韩英却和神勾艳不同,她多了些人间的烟火气。这个词汇是一个柯杰的教派师妹说的,想来想去,形容韩英和神勾艳的区别,具有无与伦比的准确性。 柯杰就是这样的人,充满了烟火气。虽然是江湖中人,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建个屋子,自己劈柴喂马,耕耘庄稼。 神勾艳盯上的柯杰是很早的事情了,对于意识形态上的危险思想方面的芽蘖,必须第一时间剪除。 本来神勾艳想给她最后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她却要借机逃走。顺带地,她要把神勾艳用以构建澳洲团队的资金也拿走。 神勾艳眼线遍布教派各个地方,柯杰很快暴露了。神勾艳立时软禁了她,想要找个机会,杀鸡给猴看。——凡是有大的宗派的任务分配前,她总要杀人。杀人是为了凝聚团队,也为了提升控制力。 救柯杰的就是韩英。 这是很久前的事了。 逃出去后,柯杰去了加拿大定居。她虽然人在异乡,却时刻关心着尚在离火教的韩英。当她得知韩英在她走后被强行服下了三尸散后,深觉是自己连累了韩英。因此有这一段渊源。 韩英的母亲确诊为癌症后,她就让柯杰时刻关注美国方面的癌症治疗新动向,一旦有新的机会就给她汇报。 这个电话就是柯杰打来的吗?她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 出乎韩英的意料,对方不是柯杰。 “师姐,柯杰终于还是落网了。师父交代了,让我们在加拿大好好伺候她,师父还要我传话给你,做叛徒,只有一个下场。”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在教派中和她势不两立的章斐君,她们居然远渡重洋去了加拿大! 而且,抓住了柯杰! “斐君,你把柯杰怎么了?” “师姐,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一个叛徒你倒关心得紧。你这明摆着和师父对着干,不怕她老人家雷霆之怒吗?你放心,师父让我不要惊动你,小贱人现在好的很,只要你把师父交代的任务完成的好好的,柯杰也会活的好好的。” 想不到柯杰就在她们身边,挣扎着说:“大师姐,不要管我!” 轰!咔咔! 电话里一阵骤鸣,很像章斐君用电话砸向了柯杰。柯杰再也没说话了。 这帮心狠手辣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韩英是离火教的下一任掌门人选,虽然她不想做,但神勾艳好像对她特别有信心,所以即便是她做了很多神勾艳并不喜欢的事,也依然把她作为接班人培养。 这可引起了章斐君的嫉妒,她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和神勾艳几乎同步,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神勾艳对一个和她若即若离的韩英那么信任,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她做接班人。 她崇拜神勾艳,神勾艳在的时候,她不敢动她,当她一日不在了,这个教主的位置必须是她的,因此处处和韩英做对,让她更加想离开离火教。 “听说菜刀门并没有绝,师姐想必也是知道的吧?陈瘸子死了之后,那个村的人都不知道刀和秘密伽陀的下落,但我听说当初和他一起有个少年,成年后去了金城。你在金城有没有发现呢?” “我只跟师父汇报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问我。”韩英说的没错,在教门中,韩英是对神勾艳直接负责的。其他的人都要尊她一声大师姐。 “呦,现在知道自己是离火教的师姐了,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章斐君说完,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韩英的内心突然一阵萧索,脑袋中空落落的。 这时候,叶琛从门外进来,一脸笑着说:“被你一气,竟然忘了告诉你,我们武术协会来了一个巨有本事的中医大师,据说癌症手到病除。我想老太太这个样子了,死马当活马医一次,或许吉人天相真有奇迹也说不定。” 哦?韩英还没回味过来他的话,兀自沉浸在刚才的电话造成的紧张中,不过叶琛真诚的样子,让她醒了过来。“那人现在哪里?” 叶琛却很着急出门,一边走一边交代道:“听我电话通知。” 韩英被他搞的晕头转向,加上柯杰的变故,让她紧张地手脚发凉,只是呆在原地好久。 反复思索了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你想对我好,可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可是要你命的人。” 就算他们都对彼此有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老师和学生的伦理关系,十几岁的年龄差距,更有不同教派的世系仇恨! 造物主呀,你不动声色安排定的命运轨迹,吊诡而刁钻,既然有意愚弄他们,又为何给他们不断的希望呢? 咳!韩英突然浑身一个冷战,她知道,三尸散开始发作了。为此,不得不赶快服下任亮为她精制的滞效药,以对抗三尸散的热毒。 她本来有很多解药,但都被她拿去任亮的实验室用去了。 第六章 鏖战 冯琳始终猜不透,叶琛能想什么办法筹到两万块钱。第一天,她忙着平复童海军事件对她的影响,虽然回头一想,整件事充满疑窦,但想不到是谁救了她。 几天后,她满世界找叶琛,目的就是弄清楚,他有了什么办法筹钱。 “叶琛这几天都很忙,经常去操场。这个时间估计他还在操场上呢。您去那里找他吧。” 从宿舍舍友处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冯琳突然想到:我能想到出卖身体,叶琛难保不会孤注一掷出卖灵魂。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提上了嗓子眼儿,几乎是跑着去了操场。 操场上确实有很多人,团团寻下来,都不见叶琛的人影。问了几个聚在一起讨论梅花桩和太极拳的后生,他们说:“叶琛这么高明的人,还用练吗?听说老耿拉他入伙了。这是我们武行的秘密,你不要大肆宣扬。” 众人看她这么紧张,都以为她是叶琛的长辈,就告诉她说:“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进场了!您去外海娱乐城的地下club估计能找到他。” 冯琳打车去了外海娱乐城,舍着胆子进去了。进去一看全是年轻后生,她一副中年妇女的打扮,登时吸引了大批好奇的目光。 保安走上来问:“阿姨,请问您找谁?” 冯琳递上去一张百元大钞,作为对方的小费:“带我去地下club。” “呦,阿姨好兴致。”保安拿了钱,上下打量了一眼冯琳,又说,“可是,我们这里并没有您想找的地下club。” 冯琳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顺口说:“我认识老耿。” 保安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说:“阿姨,跟我来。”说着就引着冯琳去了地下club。 华灯初上的时分,这个城市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往往出人意表。就像这个地下的club,说是一个酒吧,其实壶中另有乾坤。 人很多,拳台在中央被围了水泄不通。台下是乌泱泱的看不见面孔的人,拳台的位置却被大灯照的灯火通明。上面两个人赤膊缠斗,男性的荷尔蒙在尽情挥洒,背后却是暗流涌动的凶险。 冯琳很想挤进去,却越挤越被挤到了外圈。一个小流氓样子的孩子被她挤了一下,很眼生地瞪了她一眼,几乎是骂着说:“你懂拳吗?挤的小爷弟弟都着火了!” 冯琳见周围都是这类刺头青,就不敢往里再挤了。但她蹦跳着看到了拳台,拳台上一个长得很像泰国人的小伙子拳脚极其凌厉,接连打了三个人下台。伴随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他高举双臂,在台上走来走去,享受胜利者的荣誉。 而那三个被他打败的人,嘴里冒血,用冰敷和毛巾堵都堵不住。有一个是被人抬下来的,好像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了。冯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捂住了嘴。 这时候大喇叭响了:diesandgentlemen,同志们,乡亲们,下一个挑战者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拳手,他今天带着必死的决心,挑战拳台的王者杨七娃,他就是——叶琛!” 叶琛?他果然在这里。 大喇叭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叶琛:“他身高一米七五,体重130斤,据他自己说,小时候在家里放牛,一头牛向他走来,他毫不客气地拧住了牛头,一身力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制服了那头蛮牛!他是不显山露水的力量之王,他被寄予厚望。今天,新的格斗之王会花落谁家?是能够制服蛮牛的叶琛,还是我们蝉联三届格斗之王的杨?呼喊吧,让我们拭目以待!比赛马上开始!” 冯琳的心提的高高的,心里已经念了无数遍的“不行,我不能让他做傻事”,但她已经无力回天了。她看见叶琛披着金色的战衣,在几个保安的簇拥下从后台走进了赛场。伴随着一阵诡异过一阵的口哨声、嘘声,越过横栏进入到了拳台。 观众们看到叶琛略显单薄的身板,几乎是一边倒地更加看好杨七娃。 “杨,打死这个小白脸!” “他刚断了营养快线吗?哈哈!” 甚至就连叶琛的纹身也成了他们的笑柄。 “看他屁股蛋子上文着一把刀,好像是菜刀哈哈!” “这不正好,拉下屎来切成黄瓜段喂你吃。” “喂你吃,喂你全家吃!嘻嘻。” 裁判讲好规则,高抬的手重重地落下。杨七娃就像吹响了号角的士兵,动如脱兔,步法森严而又气势如虹地进攻叶琛! 冯琳则捂着眼睛,再也不敢往拳台上看,但她的耳朵还是在听着周围人的反应。当他们高兴的时候,那就是叶琛在吃亏,而他们一旦停止呐喊和兴奋地歇斯底里的叫唤,叶琛才能幸免于难。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想关闭耳朵的功能,这样不闻不见,躲进自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自欺的蛋壳里。 可是她越是不想,越听的真儿。 “呦,这小子身形步法很独特呀,杨七娃这一击换做了别人不一定能躲开!”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夹杂在纷纷攘攘的叫唤和呼喊声中。 “终于打到了,我估计这一下,这个小白脸叫什么叶琛的,不死也要断了三根肋骨。呀嚎,又中了,看哪,他的眼角已经被打裂了,一旦他看不清杨七娃的拳路,就算他能腾挪,我相信不出三招,就挂在台上!” 听着他们似是而非恨不得杨七娃马上就ko叶琛的旁评,冯琳的心在滴血。她几乎哭了出来,胸口就像被硕大的石头压住了一样。 这时候好像一个声音在耳畔回荡:你是个不祥的女人,你是个不祥的女人,你是个不祥的女人。凡是和你有过往的男人,没一个好的。你的丈夫暴病而死,你的儿子不成材祸国殃民,就连想染指你的童海军也转眼被逮住。 这回轮到这个热心肠的好人了,他就是拳台上的叶琛! 这个声音来自幽冥地府一般,就像诅咒一样,让她痛不欲生。难道,难道真的如这个声音所言,她就是个不祥的女人吗? 为什么不好的事情统统发生在她的身边,凭什么让她一个女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呢? 不!冯琳转而愤怒,她愤怒看客们所说的话,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叶琛赢,她也要做他唯一的支持者。 当众人还在为了杨七娃迟迟没有解决摇摇欲坠的叶琛而扼腕叹息的时候,冯琳振臂一呼,突然成为了全场的另一个焦点:“叶琛必胜!叶琛,我支持你!” 她的声音本来就有一种粗糙的底色,但毕竟带着女人的尖锐,那来自胸腔的轰鸣声,几乎把熙熙攘攘的场面全部镇住了。 众人循声看过来,只见是一个略有姿色的中年妇女,穿着打扮并不出色,身量也并不高大威猛,气场却很足。 冯琳用力冲开人群,到了几乎足以触碰拳台的位置。她跳跃起来,用力地挥舞双手呼喊:“叶琛,加油!” 不过,没等叶琛看到她,冯琳就被现场维持秩序的保安抬了出去。 老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当然认得冯琳,如果不是她,叶琛根本不可能答应他来打拳。而他就不可能在经纪人的职业之路上迈出坚实的一步。 老耿还没结结实实地感谢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客户?给我放开!”就在冯琳将要被拖出场子的时候,老耿出面了。 “耿哥,这个人你认识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叫你放开就给我放开!”见他们都松开了手,老耿每人给他们分了一百块钱,保安得了小费,又乐得在老耿那里做人情,谁也不多说什么了。 “阿姨,我是老耿。我是叶琛的经纪人,你要是真正想支持叶琛,就不要在现场大声说话,以免叶琛分了比赛的心,反而不利于他的发挥。这样吧,您先出去散散心,这里有我呢!” 冯琳先吃了一瘪,感觉自己也做的过激了,忽然又想到叶琛的一条命随时可能丢在里面,又知道他就是老耿,一把无明火烧起来了,指着老耿的鼻子说:“叶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说完气势汹汹地自己走了。 老耿无奈地摇摇头,又忽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除非是亲娘,要么就是亲媳妇,叶琛真是没白忙活。” 叶琛真的没白忙活,他把杨七娃拖到了下半场。虽然他的眼角被杨七娃的老拳打开了一个,左眼被血重重地糊上,不甚看清对方的拳路腿法,肋骨也断了一根,任何动作都忍受剧痛,但经过了上半场的较量,凭借他超群的记忆力,应付杨七娃更加游刃有余,同时信心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杨七娃却有了强弩之末的光景,定了一阵心神,才恍然觉悟到这个小子不是一般对手,他是有内功做底子。杨七娃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破绽一出,被叶琛偷袭就只有失败一途。想到这里,他加紧了攻势,容不得叶琛做出任何反抗地击打他,拳就像密集的雨点砸下,腿就像铁鞭一下下抽打他的下盘。 叶琛的反应也迟钝了不少,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却硬是不倒。 杨七娃甚至有点恼怒,终于开始大开大合地使用招数,也不顾什么破绽不破绽的了。 老耿还在仅仅盯着拳台之上,他突然发现了杨七娃的习惯性失误,每当他击打完就要从对手身边撤出半米,这撤退的半米,他不会做出任何的防范。 就是这半米,也同时被叶琛抓住了。就在老耿喊出提示的时候,叶琛已经拼劲全力,飞起一腿,那一腿的力量从拳台发出,几乎要将拳台碾出一个坑来。 轰! 窝心脚! 杨七娃本来想退出半米,却退出了三米,重重地摔在了拳台之上。心脏几乎骤停,好久才又重新突突地跳起来。 绝杀!杨七娃意识已经昏迷,凭借坚定的意志力才免于一死,但短期内重新站起来几乎不可能了! 面对这种结局,全场鸦雀无声! 忽然大喇叭高喊:“什么?杨七娃起不来了!胜利属于挑战者叶琛!哇,叶琛,你是今晚的王者,你是星光,你是信仰,你是天神!” “他妈的!倒霉!” “输了,今天输死了!干他娘的。” 看客们跌胸顿足,一个个就像泄气的气球,现场一度失控,都指责挺尸的杨七娃不争气害他们输了钱。只有那一等聪明的人,环抱着双手,气定神闲,事后诸葛亮般搬出来这场赛事反复评论:“幸亏我没买。” 医疗队的人走上了拳台,抬走了杨七娃。 叶琛扫视全场,看见头顶的镁光灯特别亮,忽然闻到了鲜血的腥气味儿,脑子一阵眩晕,倒在了欢呼雀跃的老耿怀里。 耳膜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叶琛,你赢了!” 叶琛眼一黑,眼睛也看不到了,耳朵也听不到了。 如果还能说话,他只想说一句:“去他妈的。” 第七章 误会 在照顾叶琛恢复的时间里,老耿几乎变身一个家奴,忙前忙后地给躺在病床上的叶琛服务。叶琛刚醒来的时候,他乐在其中地忙碌着,嘴上却唠叨着:“还好医生告诉我,不会变成下半生不能自理的废物!” 叶琛哼唧一声醒来,全身的剧痛像潮水般向他涌来。胸脯上打着绷带,头顶额角也绑着纱布,穿着蓝布条的住院服,手上还有没拔掉的针管,不知道是什么药水的东西,顺着针管混入到他的身体里。 老耿听到动静,笑嘻嘻的过来,赶忙说:“放心吧,大夫说了,死不了。” 叶琛却还在惦记着两万块钱,叫了他一声,有气无力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来。 老耿握住他的两根手指,放回到他身边:“老子给你用进口药花掉的钱都比这个数多的多。” 叶琛住院,费用是场子报销绝大部分的,但是如果用进口药却需要自己掏钱。为了叶琛,老耿是真的下本了——多花了他三千。 叶琛刚醒过来,不想说话,禁不住太劳累,不一会又睡着了。 韩英也来到了医院,先和医生打过了招呼,问了病情,略微心安。走到病房里,看见叶琛沉沉睡着,不见了老耿,护士说老耿下楼去吃饭了。 “病人的情况稳定吗?” “诊断报告上说,就是击打伤,虽然重了点,但他身体底子好,恢复很快。”护士说完,忙别的去了。 韩英蹑手蹑脚地走近叶琛,发现他侧卧着睡的,头上包络着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她反而觉得好笑,当初叶琛告诉她有一个神奇的老中医,包治百病,如今他自己倒先住院了。 韩英很想连老耿一起好好数落一番,但看到叶琛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反而什么都觉得不重要了。如果被学校知道他们瞒着学校去校外打黑拳,这两个学生,一个是马上毕业的本科生叶琛,一个是还在读研究生的老耿,统统都要面临学校的开除。 忽然想到,叶琛从来和老耿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能上了老耿的贼船呢? 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叶琛的半裸的背部,臀部以上的菜刀纹身,赫然入目。“难道和菜刀有关系?”韩英的脑回路几乎不够折腾的了。 自从学校的游泳大会上看见纹身后,她无日不思,无日不想,可从来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过它。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叶琛,小心翼翼地撩起了他的衣角。 那把菜刀的纹身并没有什么特别说不出的意味,除了样式古朴外,上面零星散布着佛教的万字符,有些大的,有些小的,看不出其排列的规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乎伽陀的密文的东西。 不得不说,陈瘸子当年选定了叶琛作为菜刀门的继承人,是慧眼独具。叶琛在紧急的时候会使用菜刀,谁都有机会看到,甚至嘲笑他使用一把菜刀,但真正关系到如何使用菜刀,以及如何劈开宇宙,藏身定境的秘密伽陀却一直讳莫如深。 他真的算的这么牢吗?韩英心里又是一阵恍惚,甚至忘了是来探望叶琛伤势的。 恰在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拎着一个汤罐儿走了进来,看到叶琛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心里不免一阵狐疑,放慢了脚步,确认对方并非恶意后,才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尊容走过来和韩英打招呼。 “大妹子,你是来看叶琛吗?” 韩英见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比自己大不几岁的样子,虽说眼角眉底写着岁月的沧桑,到底难掩她气质出众。身量有一米六五左右,体态微丰,顾盼生辉,尤其是身体发肤,裸露在外的,说不出的白嫩细腻。穿着一件普通的靛蓝色罗衫裙,脚底踩着镶了金边的银色高跟凉鞋,走路带风,婀娜多姿,不施粉黛,有一股子田野山岗的美。 “你是?”韩英纳罕她的身份。 没想到冯琳也不清楚韩英身份,把她当作了叶琛家里人。她放下手里的汤罐,走近了叶琛,把他裸露在外的后背脊梁骨盖上了毯子,细心的样子令人感叹。 她转身对韩英说:“你是她家里婶子吧?” 韩英愕然,她本来怀疑对方才是叶琛家里来的人。韩英不置可否,问:“那么您是?” 冯琳见韩英这般长相和打扮,显然是城里人的装束,且气质这么好,一张脸就像比着画儿上的仕女长的,开始不免怀疑她是老家人,定心一想,大错特错,老家人料没有这种人物。 而且现在叶琛的情况并不明朗,不排除会有人因为他打赢了比赛导致钱财损失前来报复。 韩英见冯琳一点回答她问话的意思也没有,只能没话找话说道:“孩子的身体不要紧吧?” 冯琳顿了一顿说:“听大夫说,恢复情况很好,应该养一阵就能出院了。我煲了粥,等叶琛醒了,就给他吃点东西。”说着,坐到了叶琛的病床上,挡住了叶琛的半截腰。 韩英见她长相很好,不像是一般的蠢笨家庭主妇,也很怀疑她身份,心想万一身怀至宝的叶琛被歹人乘虚而入,她近水楼台都没有得到需要的东西,如果便宜了外人后悔不及。韩英也对她暗加防备,同时也坐到了病床床沿上,一副看你能把叶琛怎么样的表情。 韩英试探地问:“您这是什么粥呀?在哪里熬的?” 冯琳道:“总不会是在医院里熬的。” 两人坐个对脸,一股*味开始弥漫。 这个时候护士见两个女人挤满了半边床,倒把叶琛差点挤下了床去,连忙质问:“你们为什么有座位不坐,都挤到一张床上?”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半截床,各自找到了座位坐下。 还好老耿吃完饭进来了,护士正好迎上,小声对老耿说了一阵话,眼睛往韩英和冯琳身上一直看,就像看两只争风吃醋的老狐狸精。 老耿会意,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呀,韩老师,有失远迎!您对叶琛还真是关心呀。” 老耿话里有话,其实暗讽她之前卡住不让叶琛毕业。 韩英正色说:“耿启敏,怪道你和叶琛走的这么近,原来拉他下水去干这种勾当。你现在是研究生二年级,难道不想毕业?不怕我通知学校开除你?现在叶琛躺在这里,万幸没有什么大碍,如果闹出人命来,你担当得起吗?” 老耿没奚落成韩英,反而被韩英一阵数落,更怕他用对付叶琛的顽固之心对付他,当时不得不服软,脸上堆下笑来:“韩老师,言重了,叶琛是被我拉下水的,但我也没坏心思,而且这个比赛是联谊性质的,出了点意外而已。” “哼,巧言令色,这次是我知道了,下次被学校知道,有你的好果子吃!” “嗯嗯,韩老师,学生哪里还敢指望下一次?我也着实吓了一跳。” “唔,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个是韩老师,学校里的最美一朵花。韩老师,这位是叶琛朋友的妈妈,冯女士。要说在金城,没有人比冯女士更加爱护叶琛的了。哈哈,你们略坐一坐,我去叫醒叶琛。” “别!” “别!” 韩英和冯琳居然都不希望叫醒叶琛,异口同声地同时喊出来,互相看一眼,好像对方就是此时此刻自己的影子。 老耿只能停了手,讪笑着说:“也是,他现在头上包络着纱布,就算是醒了,你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他呢!” 韩英有些愠怒地说:“你还有心思笑,我且问你,这看病的钱是谁出的?” “韩老师,钱都包办好了,为了让叶琛得到最好的治疗,以及最佳的恢复,我使用了最好的进口药给他。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韩英听完唔了一声。 虽然知道韩英是叶琛的老师,冯琳的眼前始终挥不去她刚才撩起叶琛衣角的一幕,又听老耿不经意间透露了她还是单身的事实,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韩英笑着和冯琳讲和了,却同时多看了冯琳几眼。心想你一个朋友的母亲对儿子的朋友至于这么关心吗?想到这里,不由地想知道她的具体来历,以及是否是冲着叶琛的至宝来的。又略说了一会话,韩英就告辞下楼去了。 冯琳目送她坐上了电梯,又从窗口向下一直看见韩英走出大楼。当看到楼下她开着红色的宝马车离开,心里又是一阵失落。这个美女韩英是个有钱的主,她可以用她有钱的优势影响叶琛,而冯琳本人却是仰成的,和她根本没法比。 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和她比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也根本没有利益往来!我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认识叶琛。 她很想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第八章 春宵 送走了韩英,冯琳也换了一副尊容,带着点遗憾的表情对老耿说:“孩子,你也算是叶琛眼前的哥哥了,怎么能带他走上这条路呢?穷不可怕,毕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心思可不要用偏了。” 又白挨了冯琳一阵数落,老耿听在耳朵里,心里却说:“你们这话全不数落叶琛,全部怪我,难道我不给叶琛答应好的钱了吗?这些话要是叶琛知道了,我非扣他的钱补偿我精神损失。” 冯琳看了一眼叶琛,后者还没睡醒。冯琳也无聊赖,拍拍汤罐对老耿说:“我给他熬了粥,醒来让他吃。这两天时间,你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来照顾他,你回家休息。” 被她们两个女人数落了半晌,只有冯琳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次比赛,他捞了不少钱,如果不是叶琛趴下了,都不知道已经开了几瓶香槟庆祝几回了。正好,冯琳答应来照顾姓叶的,他好去醉朦胧会会小冬丽,想到这里满眼都是小冬丽的影子。 “那,阿姨,今天晚上这里就拜托您了。”老耿几乎是笑着答应了。忽然又说,“阿姨,叶琛醒来,麻烦您告诉他,他的手机我充好电了,放在护士站里。” 冯琳又送走了老耿,回头看了一眼叶琛,好像还没醒,就去了护士站,拿叶琛的手机。 或许是医院生意不好的缘故,整个楼层并没有多少客人。冯琳走到护士站外,隔着玻璃往里一看,一个护士头低得很低,全神贯注看着右手拿着的手机屏幕,左手却伸进了自己的亵衣内,一阵紧过一阵的摸索。 她在干什么? 冯琳揉揉眼睛,又盯着看了一会,发现那护士所拿着的手机正是叶琛常用的那款,不是他的手机又是谁的呢?然而这个护士的动作太过于稀奇古怪,一只手拿着叶琛的手机,一只手却伸进自己的亵衣内用力的揉捏搓动! 真是无耻!她竟然拿着叶琛的手机,看着叶琛手机里的自拍照自我安慰!冯琳一阵羞臊加愤怒,当时满脑子想冲进去按住护士一阵好打!打得她爹妈都认不出!替贞节烈妇们教教她廉耻怎么写! 但她抬起的手还是停住了,毕竟人在屋檐下,叶琛一日不出院,就一日需要仰仗护士们的殷勤付出,这点白璧微瑕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分钟后,隐约听见里面一声满足的轻叹,她才轻轻地敲响了护士站的门。 那个护士居然是一个圆球一般的胖妞,脸上油乎乎的,就像随时会爆油,兀自还有红霞未褪尽。 冯琳很嫌弃地拿着手机回到了病床前,用纸巾狠狠地擦拭了几遍才善罢甘休。 枯坐中,她打开了他的微信,最新的几条微信,一个是万胜公司的hr给他发的试岗通知,一个是韩英发过来的。 韩英微信:“你答应我的事怎么没影儿了?” 老耿替叶琛回复:“韩老师,叶琛在医院里,我是耿启敏,有事过几天再说。” “哪个医院?” 紧接着是老耿发过去的一个位置。 “怎么回事?” “没事了。” “放屁,我听说你拉了一个同学去打地下拳赛,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叶琛!” “韩老师,本来我没告诉您这件事的义务。等他出院再说别的事吧。” 原来韩英得知叶琛住院还是老耿告诉的她。 冯琳又往上翻了一些聊天记录,忽然想到这是不文明的行为,就停下了。又翻开了和叶琛之间的聊天记录。 “高洋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能力或许有限,但需要我的时候,我理应与你们同在。” “说什么呢?高洋是好孩子,当初不是他接济我,我估计等不到发奖学金就饿死了,这恩情就值得我一辈子铭记于心。” “您不要失望,人都有马高凳短的时候,高洋会很成功的,那时候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无数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冯琳的身体变得柔软,眼眶不禁湿润了,心想这是多好多么善良的孩子呀,老天有眼,得保高洋没事,我一定好好的感谢他。 可是,她已经典当了最后的家传首饰,又拿什么感谢他呢? 冯琳自从童海军事件后,自动从单位离了职,下一份工作也不知道在哪里,今后的工作还没着落,让她不禁忧上心头。 感谢不是一句话,最直接的感谢就是金钱的感谢,想到钱途渺茫,她对这份恩情怎么报答更加没了底气。 冯琳忽然想到一件事,把门关好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叶琛的背后,悄悄地掀开了他的衣角。 韩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都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敏,冯琳对她并不放心。冯琳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她想干什么?冯琳的脑筋快速运转着。到了这个年龄了,她当然知道,韩英或许对叶琛没有恶意,却没人能对她永不伤害叶琛做出保证。 她要查出韩英的目的。 另一边,老耿终于得到了解放,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给他,天还没全黑,就要一头扎进了小情人的怀抱里。 “醉朦胧”ktv,一片纸醉金迷,汇集了金城三教九流的各界脂粉客。 醉朦胧的老板只做工口生意,不涉毒,不涉赌,在一个跨界成风的行业环境里,它独守一份平常心,却把工口事业做的远近皆知。 能够让醉朦胧大放异彩的是舍得花钱养了很多头牌,这些头牌个个标致,甚至琴棋书画都是全能,吹拉弹唱兼善。如果不是姣婆太迷人,老耿这种精打细算的人,也不会放着好好的研究生不老老实实地就读,反而去校外找快钱的门路。 “小冬丽今天上班了吗?”老耿一副有钱就是爷的得意表情,对服务员呼来喝去,但同时也没忘给他意思意思,一张大红票子撒出去了。 “大哥,不是我们不收您的钱,只是小冬丽今天不在店里。其他的人,尽管您选。” “这才十天,她怎么突然不见我?”老耿一副睡一次就应该记一辈子的自信。 “确实不在店里,我们也没办法给您变一个出来不是。” “那告诉我她几点来,我等她。”地下拳赛的胜利的喜悦自应该与喜欢的人分享,这是老耿的原则。 “大哥,您看呀,关了灯都一样,和谁成长不是成长!” “废话!老子我痴情不行吗?你说关灯一样,我现在想和你妈成长,让她来吧。” 少爷一听这话,虽然心里不舒服,到底进修过《服务员的职业修养》,只能陪着笑说:“算我多嘴,只是小冬丽确实不能作陪您了。” “她在哪里?”老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把抓住了少爷的领子,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被老耿这一闹,场子里的经理都走过来相劝。 那被抓住的少爷却是个嫩生生的娃儿,老耿到底是练过铁砂掌的人,手劲儿也大,竟把那少爷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小冬丽今天忙陪别的客户,您来晚了,这也是我的错吗?” 老耿松开了少爷,掏出两千的现金重重地摔他脸上,“让她跳台!” 醉朦胧的经理文质彬彬地走过来说:“这位大哥,不是钱的事,换做是您,也不希望被人搅了兴致不是?” 老耿又掏出一千现金,摔在地上:“不用教我怎么做人,老子要小冬丽!” 经理都无奈了,不得不和盘托出了,连忙摆手说:“大哥,实话和您说了吧,小冬丽的主顾叫了三个妹子,一个人给一万!” 老耿一合计,这他妈比抢钱还要疯狂,我可奉陪不起。只能厚着脸皮弯下腰,默默地捡起来扔出去的钱,面子是碎了一地了。 正想退而求其次的时候,一个宛若铜铃般娇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老耿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声音就是多日不见的小冬丽。 小冬丽从楼上探出头来,向着大厅喊道:“帝豪厅,一打啤酒,两瓶顶级解百纳!”说完,看都没看老耿一眼,踩着俊俏的高跟鞋又走了回去。 老耿暗骂一句:“到底是*无情!想当初床上你侬我侬,现在有了大腿抱,翻脸就不认识了。” 骂归骂,老耿心里一合计,光包厢费就要三千,三个客人和三个姣婆又点了一打啤酒两瓶顶级解百纳,如果点这些东西的人是他自己,心疼死了,脚心都抓破了。钱是男人胆,没钱就怂! 老耿的尊严被人按在地上揉搓,几乎无地自容了,连当初为什么来的初心也忘了。少爷不敢说话,拿手指着上头的帝豪厅的方向。这次,老耿没怎么奈何少爷。在他心里,小冬丽的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楼上的帝豪厅偶尔传来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爱》,听的老耿意兴阑珊。停了片刻,决定跟在送酒的服务员后边上楼,他要看看,让他失尽风头的这伙人是什么来路。 包厢内,小冬丽醉眼朦胧,已经躺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小冬丽的白腻长腿上,来回上下摩挲。老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当初小冬丽也是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他玩了一夜的腿。如今他有钱了,却依然无法争取到小冬丽的自由。 那个男人身材高高大大的,阔面方颐,眼似寒星,日后必然能够成就大事,此刻却沉溺在温柔乡中。鬼哭狼嚎的《死爱》竟然就是他唱的,一曲歌罢,大口灌酒,仿佛人生就是一场豪饮后宿醉。那人穿着普通质地的衣服,根本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再看另外两个人,竟然发现其中一个是某著名赌场的负责人张波! 当初,老耿开始堕落的时候,没少出入各种场所,因此见过这个龙奥集团的三流狗腿子打手。老耿甚至对张波的来历都甚是了然,他开始是龙奥集团的保安,欺软怕硬,但效力时间久了,龙奥集团忽然做大,疯狂扩张,开始投资各种餐饮娱乐,他也就当了一方诸侯,主管某著名赌场。 张波赚了不少钱,住豪宅,开兰博基尼,身边永远不缺*和被他连哄带骗的女学生。 按说张波消费不该来醉朦胧,龙奥集团旗下,好玩的去处多了去了,等老耿下了楼来才知道,醉朦胧的老板已经换人了。有个神秘人,手里捏着王牌,用低价收购了醉朦胧,原来的老板黄伟业慑于对方的权势,灰不溜秋地尿遁美国了。 既然张波肯来这个地方消费,很大程度上已经足以说明买下神秘人是谁了,终究还是龙奥系。 那么问题紧接着又来了,老耿脑子几乎转不过来了:论姿色,小冬丽是最妖冶的了,三人一起来开心,小冬丽却被安排陪一个最不像有钱人的人,难道这个人来路比张波还要凶猛? 抑或仅仅是他请客? 老耿脑子飞快的转着,却猜不透内中底里,又丢了不少面子,几乎是逃一般地从醉朦胧出来。小冬丽是不可能泡到了,今晚她又将被什么来路不明的有钱人摇晃床榻,而他只能默默地为她加油。 第九章 菜刀 冯琳偷窥了半天叶琛,他臀部往上的菜刀纹身,除了发现几个大小和排列都不规则的佛教万字符外,一点都没发现有什么令人惊异的东西。她见叶琛睡的还是很死,就要下楼去吃饭。 才动这个念头,又看见那个胖胖的脸上几乎要爆油的女护士,从门口来回走了两遭,不怀好意地朝里面看了很多次,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的恶心一幕,只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但肚子咕咕直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好赖吃了点水果搪搪,到底是不当饭吃。几次看着拿来给叶琛的粥食指大动,最终咬牙坚持了下来。 不到晚上八点,叶琛醒来了,一只眼睛看见冯琳,脸上堆下笑来。“伯母,让你受惊了。” 冯琳见他醒来了,顿时止不住两行清泪流下来。一边抽噎着说:“你为了筹钱,净干傻事,幸好老天爷保佑,我当时可吓得要???。” 本来想说吓得要死,忽然意识到这个词汇犯忌讳,她赶忙停了嘴。 “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你自己感觉还行吗?” “没大碍,就是忽然觉得饿了,肚皮在敲鼓。” 冯琳抿着嘴忽然莞尔,捧着熬好的粥,打开了盖儿,瞬间屋内飘满了粥的香味。 “山药薏米粥,我喜欢。”叶琛闻见了粥的香气,登时来了食欲,端过来就想吃。 冯琳拦住了他说:“粥还烫呢,我来喂你吧。”冯琳胜雪玉手轻轻拨弄了刘海,那一瞬间的美,定格在叶琛眼光的清流里,如此温暖热切,如此撩人心绪,让人唏嘘感叹。 她身段优美,丰乳肥臀,细腰雪肤,当时细腰犹如杨柳摆动,安坐下来,静下来就像一阵风藏进了花海,捏着勺柄,“阿,张开嘴”,细睇似见香舌在弹唱,叶琛看的入迷,几乎忘记了张开嘴巴。 不一会,叶琛也听到了冯琳的肚子咕咕在叫,冯琳也意识到自己的肚皮在咆哮,不禁失笑。 “伯母,这粥就是好吃,你自己也吃些。” “我不饿。”冯琳找不到现成的理由。 “还不饿,肚子都在叫唤。你自己也吃一些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冯琳被他知冷知热的心感动到了,端着粥别过身子,自己也吃了几口。身体瞬间恢复了生机。忽然想到了男女的大防,她和叶琛居然共用一把勺,在一个碗里吃饭!于是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勺,继续喂叶琛吃粥。 还好刚才那胖胖的护士小姐没看到这一幕。 吃完粥,冯琳照顾叶琛躺好,这时候护士进来了,要给叶琛继续注射破伤风和营养针,冯琳帮着护士半褪下叶琛病床服,露出他圆鼓鼓的屁股蛋子,白皙粉嫩,几乎不像男人的皮肤。而那个菜刀的纹身,再一次暴露在她眼前。 护士打完破伤风,又挂起来吊瓶打营养,完事后嫉妒地看了冯琳一眼,走了。 “小琛,你的纹身,好像很别致?” “哦,是我在乡下的时候,我师父给我刺的。说我命里缺金,就纹了一把刀。” “怎么文在背上呢?” “背为艮,为山,金出山下,源源不绝。我师父懂得多,理论很渊博,我却只记住了这一句。”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我全不懂得。可是这个纹身为什么没有刀把呢?” 叶琛解释说:“我师父说,有刀把的刀是凡刀,需要人去掌控,真正的刀是不需要刀把的,甚至于刀刃都是多余的。我师父这个人很邪乎,那些年七十多岁了,竟然眼不花,耳不聋,后来说死就死了,睡着就没醒过来。他是个瘸子,人都叫他陈瘸子,真名我也记不清了。他对我很爱护,也很严厉。” “你在村子里没有爹妈爱护,全由师父照顾吗?” “我叔叔和婶子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但我一般和我师父住一起,我婶子对我堂兄弟比对我好,我不大回家的。不过,我师父也是自己一个人,别人说他神道,不愿意搭理他,我却经常和他下棋、钓鱼、养鸟、驯马,当时收入虽然不多,却是最快乐的时光了。后来我去了县里读高中,没之前那么亲密了,我师父也就一天比一天老,突然一天就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 冯琳听着他讲他的故事,渐渐来了兴致,肚子忽然又一次咕咕叫起来,叶琛一笑:“您先去吃饭吧。” 冯琳当然不舍得,她还要听个够:“我本就晚上不大吃东西,我一会再下楼去吃点东西吧。——你打架的功夫也是师父教的吗?” “他是洪拳、八卦拳、形意拳的通才,教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不过他在教我之前还教过很多学生,也就是说我有过很多师兄弟,不过我们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我师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功夫,他说功夫是用来防身和惩罚坏人的,不可用来炫耀。他修为很高明的,常说一些我不懂的话,如今随着年龄增加,渐渐领悟了一些。比如他说,武学至奥,正如老子所说,‘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因此不得真理。理应‘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阴符经上说:‘人知其神之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我师父不教我很多花架子,独教我看了几本圣人书,现在想想,真有道理。” 叶琛说到深处,冯琳完全不懂,不过看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发散出奇异的光彩,心里真替他高兴。作为叶琛有问必答的奖励,冯琳显现了她绝美的风姿,和善热情,柔韵留音,风情万种。 “那把菜刀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传家宝吗?” 叶琛见她一脸的天真烂漫,竟然比十七八岁的更加惊心动魄。春光在一刹那间冲击心空的云彩,美丽犹如雨后彩虹,光辉炽烈! 不过叶琛忖想,菜刀是菜刀门的教主才有的,他要说就是师父传的,岂不是暴露了身份,对她虽然没必要隐瞒,但稍微加点戏剧色彩也不过分吧。于是说:“关于这把菜刀,还真有点来历。”说着神秘一笑。 “是吗?”冯琳的胃口被吊足了,心里巴不得他像倒豆子一般全部说给她听。 “只是故事有点长,你还是去吃了饭吧,今晚回家,不要在这里照顾我了,我已经痊可了,没什么大碍。咦,耿启敏去了哪里?” “小耿两天来没少忙活你的事,我让他回去歇着了,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着你。”顺带一指护士站那方向,压低声音说,“有护士不假,她们是工作,你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我不敢指望。” 叶琛心里一阵感动,这滚烫的体贴,让他倍觉幸福和快乐。嘴上却不得不说:“我其实已经没事了。你也怪累的了,也多保重身体。我看快到七天之约了,您那里准备了八万,我这里准备了两万,高洋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到两万块,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翻开了和老耿的通话记录,这厮并没有给他转账。又看到老耿用他的帐号通知了韩英,暗叫不好,心想这下又有把柄落在韩英的手里了,难保她还会拿毕业说事,一旦她捅上去,学校非开除了他不可。 “伯母,老耿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老耿走的时候只是告诉冯琳,叶琛的手机在哪里充电,并没有旁涉其他。 叶琛很快就拨通了老耿的电话,一遍没人接听,再打一遍,老耿才接起来:“喂!” “钱呢?” “你醒了呀!钱不会少你的,我明天下午过去。没事别耽误我庆祝,一会我就到醉朦胧找小冬丽了。等你身体痊愈了,哥请马杀鸡哈哈。” “杨七娃怎么样?” “住医院了,心脏瓣膜积血坏死,动手术了。不是你的原因,他带病和你打的,平时都靠兴奋劲维持,你并没有胜之不武。没别的事了吧?” “你怎么把这事告诉韩英了?” “她在微信上问你去了哪里,我就实话实说了。没事的,她也就是一个纸老虎,其实没什么伤害。” “顶你个肺!偷吃还不擦干净嘴!” “哈哈,你还是年轻了些。韩老师和你的事,别人看不出来,我却多少知道一点,你们是交过手的,既然还能保持联系,说明你们之间注定断不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到时候她反过来难为我一个人,我就真不值得了。老子另外花了大三千给你用进口药,我没必要承受这无妄之灾了吧。就这样吧,喝粥吧哈哈。” 说完,老耿就挂了电话。 老耿说的在理,从他的角度上看,叶琛和韩英是一对积年的冤家,韩英甚至不顾物议汹汹也不给叶琛学分,然而他们之间现在还互相保留微信,说他们没关系,谁也不信。 老耿是老江湖了,揣摩透了,他可不愿意被韩英事后问起独自承担责任,那时候叶琛站在谁那一边都不好说。 冯琳多少听到了电话里的谈话内容,知道杨七娃也没事,就放心了,又听见他们说韩英,眼前又浮现出韩英撩起叶琛衣服的一幕。 心想,就如老耿说的,韩英和叶琛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忽然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自在。 “伯母,放心吧,老耿的两万块钱明天就到。”叶琛的心里装着的还是冯琳。冯琳不禁有点欣慰。忽然又想到,他对冯琳好,是基于一种施舍或者同情,反而不如和韩英两个人彼此憎恶或提防来的真实和义无反顾。 “左右是难为你了。”冯琳又是一语泪双流,端着几个水果,转去了水房,泪从眼里流到了心里,却不敢给他看到。 叶琛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豪感。忽然感觉一个地方痒痒的,探手向裆部摸去,元脉处却鼓起一个疔子,却用不上力量除掉它,只能隔靴搔痒般挠挠。 “奶奶熊的,这疔子长得也缺大德!”叶琛擦擦手,摸起手机,定了一个水煮鱼米饭的外卖,心想这下冯琳都不用下楼去吃饭了。一切搞定,放了一首张学友的新歌《醒着做梦》,沉醉在歌神的highc中,一边沉醉地打着牌子跟着哼唱。 老耿去庆祝了,他也该庆祝一下了。 冯琳端了水果上来,又削了皮,一块块地喂叶琛吃苹果。“水果里就喜欢吃苹果,平平安安。来,张嘴。” 半小时后,送外卖的小哥送上饭来了,冯琳吃着外卖的水煮鱼米饭,看着叶琛得意轻松的表情,心里很是安慰。 “你忘了一件事吧?”冯琳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什么事?”叶琛根本没想到还有什么事漏过了。 “刀!你说菜刀的来历,我等着呢。” “嗨,我竟然忘了。关于这把菜刀——有一天,师父带我去南山挖野菜,他发现一块很独特的石头,七角星的形状,颜色发暗绿,根本就不是我们那里的山上该有的石头。我师父冒着坠崖的危险,弄到山坡上,搬了一下,太沉了搬不动,让我在山上守着,他回家去拉了地排车。我们爷俩把石头半抬半滚地弄到山脚下,弄到了家里。 “七年过去了,他每天都在那个石头上磕烟袋,终于石头裂开了一条缝,我师父寻思有门,就砸开了那石头,当时想着横财不富穷命人,难道我们压爷俩好运来了?当时满脑子觉得里面会是一块宝玉,结果砸开就是这个黑不溜秋的石头片子。又磨了好久,成了一个菜刀的样子。我们上山挖野菜得的,正好用它切菜。” 冯琳说:“可知道是你胡说了。那把菜刀我也见过一眼,纹身我也看见了,上面有些文络,根本不是刻上去的,倒像是天然的,你竟然说是被你师父加工的,这个我不信。” “我还没说完。你且听——那夜我们竣工了,就没把他当回事。它不能卖钱,根本没人想买它。而且即便是作为一个菜刀,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都没有什么刃儿。那天我们都很失望,我师父把它朝这一块普通石头砍下去,砍进去了,石头却没有开。我们没再动它,等到第二天醒来,那刀却变了。” “变成了什么样?”冯琳被故事吸引,忽然变作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说出来就怪力乱神了,你也不信,又说我胡说。” “快说,我信还不行吗?”冯琳已经无法原谅他继续卖关子了。 “第二天醒来,那块石头已经成了一堆泥,刀的刃也开了。再看刀身,刀身上就出现了很多的文络。” “胡说,胡说。我不信!”冯琳根本难以置信。 “看吧,我说过了你不信,果然。” “好吧,好歹你把故事给说圆乎了,算我听了一场聊斋。”说着起身,才想起来扔掉饭盒和垃圾。 忽然,冯琳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停住了,转身问道:“你平常都把刀带着的吗?不带的时候放在哪里?” 第十章 绑架 冯琳不依不饶继续想知道更多关于菜刀的故事,叶琛却神秘一笑,打开了手机继续听歌了。哪怕冯琳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她了。 看情形叶琛是不准备继续编故事了,冯琳会心一笑,为了掩饰尴尬,轻声咳了一声,笑盈盈地转身去做事了。 对于她的问题,叶琛是故意不说,心想就让这个故事留在她的记忆中吧,当她又伤心难过的时候,至少还有个故事可以说给她破闷儿。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叶琛也变得心机深沉。 叶琛听着歌,一边下了床,他不能只做一个貔貅,有进的没出的,厕所是他天性放飞的下一站。 因为该楼层的厕所正在打扫,环卫阿姨的身影佝偻着,努力创造着一个崭新的食物轮回站。看到这里,叶琛只能去了楼下的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在医院里走了走,毕竟以后有病的时候,也好知道在哪里挂号,了解下流程。 就在他转悠的同时,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走出了电梯。 他们一共五个人,一个挺高大的壮汉,胡茬子硬硬的,脸色发青,眼睛昏暗。一个孤拐脸,脸色白的吓人。一个穿着名牌班尼路,油头粉面,戴一副圆圆的黑边眼镜。一个背部略微佝偻,就像猴子一样,吻部突出,状如吹火。一个圆球脸,两道粗眉犹如墨刷,几乎盖住了一对小眼睛。 这五个人刚好从叶琛的身边经过,丝毫不懂得礼让病人。相遇的时候,叶琛差点被黑边眼镜撞倒。 只见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从一个病房找到另一个病房。 恰好一个小护士走过他们,壮汉叫住了护士问道:“这楼层里有没有叫叶琛的病人?” 小护士一点都不客气:“神经病,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原来,正当小护士要回答他们的时候,孤拐脸就站在护士的背后,叉着腰做出一副猥亵的动作。 “呦,小妞儿胸大屁股大,原来脾气也挺大的呀!哈哈!”孤拐脸看她走远了,盯着她的翘臀看,一边风言风语地说。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叶琛尽收眼底。他们要找叶琛,而叶琛根本不认识他们!圆球脸的家伙腰里鼓鼓的,好像藏着什么武器的样子。再联想到他们的尊容,暗忖这些人来者不善。 叶琛突然想到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他自己随时可以离开,但冯琳还在医院里,找不到叶琛本主,他们为难起冯琳来就麻烦了。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没准都是江湖上杀手级别的人物,能做出什么事来真不好说,冯琳刚要有好日子过,赎出高洋的日子眼看着越来越近,她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变故了。 叶琛趁着这帮人还在下边继续寻找的工夫,忍着身体的疼痛快速回到了楼上。冯琳还在忙着给他叠被铺床,不提防背后出现一个人,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 “你自己去了哪里了?”一看是叶琛,冯琳总算放心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赶快下楼,我们出院。” “可是,你还没???” “有人找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那么???” 话还没说完,叶琛拉着她就走出了病房。 没想到那五个人很快就发现找错了楼层,其中为首的壮汉还在埋怨搞错情报的眼镜,眼镜走在最前头,一副要将功赎罪的劲头。 他们朝着叶琛和冯琳越走越近,几乎就要擦肩而过的距离。可是电梯迟迟不上来,叶琛只是干着急。 好在那一行五人都把叶琛和冯琳当做了普通的病人,没有很在意。两人算是侥幸过关了。若以当前的叶琛的实力,刀又不在身边,哪怕是对付一个人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冯琳也在身边,随时可能拖累他了。 电梯很快上来了。 电梯开了,快步走了进去。 按下去往一楼的电梯,心突突跳着,却也庆幸不已。 那个长相圆滚滚的小护士却截住了他们,她一直没把握住在叶琛身边表现的机会,这次总算抓到了冯琳的把柄。 她的嗓门很大,指着冯琳说:“你不经过医院允许,私自带着病人要去哪里?他的身体恢复中,根本经不起折腾!” 叶琛恨得牙痒痒,很想拜托这个菩萨快点放行,不然—— 那一行五人已经站在了电梯口,其中的壮汉一把拨开护士,上下打量了叶琛和冯琳,脸色丝毫不变地说:“你就是叶琛,那个打趴下杨七娃的小子!?” “搞错了吧。我不认识你。”叶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冯琳则不知所以,愣在叶琛的身边。 “没错了,你就是!带走!” 叶琛突然一拳飞起,直击壮汉的面门,想制造混乱出逃。没料到那壮汉的功夫本来就在杨七娃之流之上,几乎是本能的一闪躲,躲过了一拳,早就一拳飞出,轰在了叶琛的肋骨处。 咔咔。 尚且没有接好的肋骨,再次被强力击打到断裂。叶琛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疼痛绵绵不绝,瞬间将他淹没,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那孤拐脸的汉子手里多了一个黑袋子,往叶琛头上一蒙,正好套进去。冯琳吓得手足无措,没想到危险说来就来,而且不容许她有任何的准备。此时此刻的冯琳,奋力撕扯孤拐脸的手脚,孤拐脸一个不耐烦,甩手给她一个耳光,冯琳一个趔趄,差点倒在电梯里。 “臭娘们,找死!” 冯琳一时恍惚,被两个人拖出了电梯。电梯的门很快关上了,她只能一遍遍地拍打电梯的门。那不是关上了一扇电梯门,更是关上了一扇希望的门。 护士马上呼叫保安,好久都没人回应。冯琳马上振作起来,见电梯下的还算比较慢,干脆走楼梯去赶。 她刚到楼下的时候,五个恶人已经把叶琛塞进了一个白色箱货车的后备箱,上了车,油门一踩,溜之大吉。 冯琳不由分说,马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跟上那辆车,白色的。” 出租车师傅是个很机灵的人,一边开始打表,一边发动了出租车。“大姐,追上多给十块钱。” “多给您一百。不要跟丢了。” “好嘞。” 那白色箱货车的司机却是个开车的好手,加上亡命徒的开法,司机师傅虽然有多年的经验,越跟越跟不上。 冯琳记下了车牌号,同时拨通了老耿的电话。 “叶琛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了。” “什么?他现在哪里?” “我在车上,跟着他们,但他们开的太快了,跟不上。” “你记得车牌号吗?” “记得记得。我正在望月路上,朝北边黄河的方向。” “他们很可能载着叶琛过黄河,我就去建胜大桥等他们。记住,快点报警!” 报警?冯琳是不可能报警的,但是她很有急智,打开了叶琛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韩老师,我是冯琳。叶琛被不明身份的人绑架了,您快想想办法吧。我现在打出租跟在他们后边,根本追不上。” “他们在什么路上?”韩英第一反应是去追车,于是就问道路情况。 “望月路中段。” “一会就是车流高峰期,会有一段很堵。我马上去嵩高路交叉口回会合。但愿他们不知道走捷径。对了,你还记得车牌号吗?” 冯琳也告诉了她车牌号。 伺候母亲刚吃完饭,韩英就说要去办事,母亲打趣她说:“救人要紧呀,但也不要忘了自己的事。” 她说的韩英自己的事当然意有所指。韩英也知道,于是很不难烦地剜了她一眼。两母子竟然视而笑。 红色宝马车在路上像一道红色的旋风,凭借着他对路况的熟悉程度,几乎是在挂掉电话的十分钟后就到了嵩高路的交叉口,搜索视线以内的可以车辆,一眼就看到了冯琳所说的车牌车。 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追着五恶人开的车,足足追了十里路,终于到了大桥收费站处。那辆白色的车却开到了辅道上,四个人下来,从后备箱拎出一个人,抬着送到了收费站另一侧一辆待命的车上。 由于需要等待缴费,韩英也只能望洋兴叹而已。她下了车,向着白色箱货车处跑去,而箱货车似乎已经算定了会有人来劫,早就调转头,横冲直撞地走了。 嘟嘟嘟! 后边的车大声按喇叭,示意韩英快点过收费站。韩英气的柳眉倒竖,既担心叶琛的安危,又被这些车主催促,心中着实烦躁,为了适当表达自己的愤怒,她对着后边数不清的车竖起一个中指! 十一章 酷刑 叶琛眼前昏黑,忽然感觉到一盆凉水扑满了他全身,一时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不知道身在何方了。只看见一排排森列的刑具,有烙铁,穿琵琶骨钩子,铡刀,绞刑的套索,老虎凳,还有不知道名目的什么摆设,这是什么地方不再清楚,但这个地方已经接近地狱了。 他竟然被两道铁锁链吊了起来,手腕已经被磨掉了一层皮,啵啵渗出血来。背后是一堵花砖墙,四周也没有一个窗户。根据他的理解,他应该身处一个地下室内。 五恶人在视线所及最边缘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下,隐约看到他们都叉手恭立,一副小喽啰听命的姿态。而在叶琛眼前一米半处,是一个年龄已经超过六十的老者,他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民国风格的马褂,手里拄着一个龙头拐棍,雕镂和花饰都很别致。 老者三角眼,精光内敛,显示内功深厚,头顶已经没有多少毛发附着,花白而长的柔软胡须几乎垂到了胸前,颧骨很高,法令纹很深,深到越过了嘴角。 看他的相貌很是威严,更显阴鸷,一旦和他对视,莫名就有一股强烈的威压感。 叶琛盯着他看了一会,对眼前的这些人全部都很陌生,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为什么要把他绑在这里。他只知道,如果这帮人想随便要他的命,他早就死了十回了,而现在他还活着,至少证明,他们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那老者不急不慢,走近了叶琛,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拂过,手停在了他的额角,也就是被杨七娃打裂,现在包扎着的地方。老者的手颤巍巍地揪住了那片纱布,一下掣掉了纱布。 疼,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额角化作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血又一次流下来,盖住了他一只眼睛。但叶琛知道,老者故意要激怒他,以便控制,所以强忍住疼痛,没有喊出声来。 “疼吗?”老者凑近了叶琛的脸,很关切的问,好像刚才撕掉纱布的是另外一个人。 叶琛阴鸷地一笑,昂然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回答你的。” 老者笑了,扔掉了手里的纱布,扑扑手。背着手在叶琛身边来回踱步了两遭,忽然一手化拳,再次击打在叶琛的肋骨处。 叶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几乎疼晕过去。 “你他妈搞我干什么?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老者伸出手来,很快就有女弟子端着水盆过来,老者放手在水盆里,女弟子给他洗手,然后又擦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琛,欣赏着他一手制造的疼痛在叶琛身上蔓延开来。 “经上说,人活着不单靠食物。叶琛,你还靠什么活着?”这个老者用的是京城的腔调,叶琛马上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来自菜刀门分支在京城的水运洞天镇的人。 “老子活着还靠消化食物!”叶琛一副要杀要刮悉随尊便的样子。 “有些食物,吃下去不一定能消化。不消化的食物吃下去反而对身体不好,甚至比食毒还惨。” “你鸟在这里跟我打哑谜,我和你根本就不认识,有什么公干抓紧时间说。” “哈哈。你也是硬骨头了,难怪瘸子当你是个法器。可是你也太嫩了点,怎么可能担得起本门未来发展的重任呢?” “你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叶琛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已经猜到了,这帮人是菜刀门的人。 “本来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也没必要承受这些痛苦。你尽可以平平淡淡做个普通人,养一个孩子,供一座房子,生活中或许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但得到的同时并不意味着剥夺别人太多。你不用经历什么风浪和生死诀别,你会有很多的朋友,甚至会有偷偷摸摸相会的情人。“这一切本来多么自然,水到渠成?你难道不想要吗?只要你把陈瘸子临死的时候,交给你的东西全部给我,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钱?哼哼,我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女人,有钱了就有了你想要的女人。” “似乎是个不错的买卖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实际上像你们这种人,最终都会变成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是吗?” 叶琛的脑子迅速的旋转起来,很显然,对方是因为他打了一场拳赛找到的他,他在打斗中使用了菜刀门的功夫,所以身份暴露,而这些人也一定知道了师父将秘密伽陀和菜刀门托付给了他。但是他们应该没有任何证据。 菜刀门的规矩就是,最高秘密由上一任教主密授机详。 “你说的陈瘸子是我认识的一个老者,是很久之前在乡下认识的一个外地逃荒到鄙县的可怜老头儿,穷困潦倒,衣食不周,他能给我留下什么好东西?你倒是把我说糊涂了。” “哈哈!”老者却笑了,“你不承认没关系,陈瘸子最后认识的人是你却是赖不掉的,狡辩只会延长你的痛苦。”说完,老者看了一眼烧红的烙铁,眼镜男会意,已经拿起了那烙铁,缓缓走近叶琛。 叶琛看到那眼镜男手里的烙铁,渐渐靠近了自己,一阵灼热扑面而来。招了吧,换一个好死!一个声音耳膜内鼓荡。 很快又有一个声音站在他的灵魂制高点,命令他死也不招。 “你资质驽钝,把你拖进来不是我的初衷,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你可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呀。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蔑视死亡,就算付出牺牲也不要把本门的秘密泄漏给别有用心的人。” 这是师父临死前谆谆教诲的声音,师父说这些话的场景瞬间历历在目,如今师父升天了,他怎么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呢?叶琛咬咬牙,横下心来,绝不泄漏半点秘密。 “哼,不就是一死吗?像你们这些背叛师门、窥伺宝座的人,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要想得到秘密和那把菜刀,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老者听他一根筋的说法,心头顿时一凛,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有这么硬的骨头,连烙铁也不怕。 老者摆摆手,示意眼镜男走开,然后笑着说:“听你意思,似乎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废话,你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用它来吓唬我,老子是吓大的?你们要是尊我为教主,我还考虑网开一面,要是继续执迷不悟,我向天下忠贞八镇发布肃清令,让你们后悔投胎!” 哈哈哈!老者居然狂笑起来。叶琛听得出来,他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 现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叶琛毕竟是法定的教主。菜刀门的人几乎个个都想做这个教主,得到菜刀门的宝刀和秘密伽陀,进而称雄武林,但究竟要不要冒这个戕害教主的风险,值得每一个乱臣贼子掂量掂量。 当时老者的心里就在琢磨,万一叶琛真的和忠贞八镇的人联络上了呢?叶琛或许不认识他,但忠贞八镇的长老们,用屁股想就足够猜出是他干的。 到时候,他们调转矛头全部对准水云洞天,而且打着为教主复仇的旗号,他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况且,杀了叶琛,他就更无从得到秘密伽陀和菜刀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水云洞天是九镇之一,历来的教主都是水云洞天出身,到了陈瘸子这一代,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术迷惑老教主,窃夺了宝座。那个特殊年代里,所有门派都在蛰伏,谁也不指望教主能真正发挥什么作用,忠贞八镇也对陈瘸子并不认可,只当作一个过渡视之。可是讽刺的是,陈瘸子死了,又传给了你这个废物!世侄,比你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你是不是理应让贤了!” 叶琛的眼睛快速扫过老者的脸庞,这个人果真不出所料,就是水云洞天镇的掌门人房叔友。房叔友在叶琛教主似是而非的敲打下,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教主的身份,却没想到能够收到奇效,让他瞬间从被动的局面中获得了一些转机。 叶琛不由得感叹,还是当官好! “既然房掌门不想当这个吴泰伯,怎奈小子我已经做了周武王!古代就有禅让,要我让贤有何不可。我担心的是,忠贞八镇的人也有像您一样的实力,我很想召集大家开开会,我这个贤怎么让,究竟让给谁?” “屁话!我们水云洞天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教主之位本来就不属于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分割?” 房叔友居然有些愤愤然,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教主这个位置,同时也很在乎传承。 叶琛却哂笑起来:“我没说错的话,教主是八镇和水云洞天共同的教主,是什么给了房掌门自信,这个教主之位非你莫属呢?” “哼,陈瘸子留给你的东西,我今天拿到就没事,拿不到也要拿到!你本非正统,只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不必担心我和忠贞八镇的关系,弄死你我就是正统。” “哈哈,希望忠贞八镇的人也都这样想。”叶琛继续打趣他逻辑上的漏洞,同时也提醒他莽撞的后果。 “师父,不要听他废话了!我看不大刑伺候,这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眼镜男拿着烙铁的手已经颤抖了,迫不及待就要落在叶琛的身上。 房叔友低着头仔细思考了一分钟,然后走出了囚室,一挥手说:“给他留口气,我来问话!” 眼睛男这下可就威风了,他拿着手里的烙铁一步步走近了叶琛。 十二章 楞严 叶琛完全被对方的气焰所压制,因为他知道,只要眼镜的烙铁落在他身上,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将是新伤。新伤加上旧伤,只会让他的身体变本加厉地变坏,从而毫无抵抗力。 眼镜猖狂地笑着,声音几乎要掀翻这个地下室的屋顶。“你还不招吗?”烙铁已经接近了他的身体。 叶琛闭上眼睛,好像等待一场睽违已久的马杀鸡。眼镜男可不会心慈手软:“俺们化外之民,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尊重教主,你是教主,反而让我更加享受施虐的快感!” 随着他的话没说完,烙铁已经落在了叶琛的右边大腿上。 呲!呲!呲! “哈哈,我要烤你到七分熟,今天的下酒菜就有着落了。” “草你妈!”叶琛忍着剧痛呼喊着敬语。 眼镜沉醉在施虐的过程中,似乎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我妈觉得还不够,再来一下。” 呲呲呲! 叶琛的左大腿也被烙铁亲吻了一下。 眼镜手里的烙铁已经烧熟了叶琛不少皮肤,它冷了,但他很快回笼再烧。 叶琛已经只有进的气,没了出的气,烙铁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公元后受难的耶稣也不过如此惨烈吧。 哦,孩子,你对你的主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怕主的愤怒吗? 眼镜男却只剩下陶醉。 当那致命的一下落在叶琛的前胸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只看见很多的星星和白昼。在极乐的背后是一团紫色的烟雾,他很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叶琛感觉他的灵魂都已经飞散到了空中,或作烟雾,或作流萤。 终于,他的眼睛低垂,眼前全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骤然起了变化。 他身体内的丹田处,起了一团云雾,云雾散尽后,出现了一本奇书。 这本书上的文字以隐约可见三个字:楞严经。叶琛的灵识告诉他这是曾几何时,陈瘸子告诉他一定谨记于心的一部经典,内中藏着天地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全部道理。 真正的武学丝毫不关招式,譬如上古时代的人,他们本没有武功,但可以战天斗地。一言以蔽之,参透了宇宙人生的奥秘,就通关了武学的奥秘。 那本书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它若隐若现,忽然放散出万丈光芒,叶琛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酣畅淋漓地大口呼吸,就像刚出胞胎的婴儿一般,大口呼吸,呼吸世界、宇宙间的灵气。 这是一本大智慧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叶琛封印在了身体内,一旦遇到重大的变故就会显现功德。 无数的招数开始在叶琛的身体里放映,从开始的腰马合一到后来的炼气,每一个过程都清楚的展示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再也没有肉体的痛苦,和世欲的羁绊,变成完全崭新的一个人,在烟雾缭绕的境界里,自由腾挪,永远都不会停歇。 对面忽然来了一座山,被叶琛一脚踢开。 对面忽然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被叶琛一脚劈开,露出了干爽的大道。 对面忽然来了千军万马,被叶琛秋风扫落叶般扫荡殆尽。 他成了世界最强的人! 然后呢,他还在沉睡着。 肉体的痛苦霸占他所有的知觉所及之地。如果没有这躯壳,他会是最强大的人吗?如果告别这世界的欲望,他会是最强大的人吗?如果了无牵挂,他会是赢过魔鬼的人吗? 三个问题,就像鞭子一样拷打他的灵魂,逼迫他自己掏空了自己,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叶琛的自己。 他的问题是在乎的太多了,所以忘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藐视人间的一切规则和束缚。 坏人作恶,突破了善人的底线,坏人就对善人有了绝对的权力。 善人行善,突破了坏人的底线,善人就对坏人有了绝对的权力。 叶琛虽然身体在沉睡,他的思维却比光速还要快地运转着。 忽然,一片沁凉直射进他的世界,叶琛醒来了。 他看到眼前,还是不变的刑具和肆虐的恶意。 但此时的叶琛已经不是之前的叶琛,他不再软弱,甚至一闪而过的妥协的念头都没有了。他是教主,菜刀门的教主。他本来就是教主,就算是被拷略欺压,也是铁打不动的教主! 这是他第一次教主身份的完全觉醒。 叶琛低吼着:“菜刀门第七十三代教主叶琛,命令教众悔过!你们做的事情,教主不愿意原谅,但你们只是走错了路,跟错人,你们会在我的我辉光里得到救赎,和列祖列宗的光芒并列,以教主叶琛的名义,祈祷称颂!我爱你们!” 说完,教主再次进入定中。 眼镜听到了叶琛的话,包括壮汉等在内的其余四人,全都惊呆了。他们第一次为了自己菜刀门的门人身份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甚至有种逃离房叔友控制的潜在欲望。壮汉忽然脚下发软,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而红脸的吹火汉子却因为听力不好,依然我行我素。他见眼睛男停住了手里的烙铁,一夺过来扔掉了烙铁,直接拿起了一个军刺,大声叫喊着冲向了叶琛、 扑哧! 那锋利的军刺已经洞穿了叶琛的左肋,和他受伤的右肋相比,左肋的刺穿已经伤及了内脏。 红脸汉子不死心,拔出军刺,再次刺向了叶琛的心脏的位置。 说是迟,那时快,房叔友及时出现,他飞起一个茶碗,将红脸汉子的军刺震飞了,军刺在空中团团飞了三圈,竟然最后扎在了红脸汉子的心脏上。自前胸透入,直透心脏,从背后洞出。红脸汉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师父,你??????” “我只是让你们教训他,如果他死在我们手里,篡逆之名就坐实了!我们和八镇相比还有什么优势可言?你不听我的话,是你咎由自取!” 见红脸汉子被杀了,其余四人齐刷刷地跪下,整齐地喊出:“谨遵师命!” 房叔友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感叹,本来以为叶琛是一个一般的货色,随便用些私刑就能全部招供的,却不料他是如此的心硬如铁。 谋篡教主之位不得,反而搭进去一条徒弟的性命,他也始料不及。 “将叶琛暂时羁押到禹王亭别墅,好生将他维护着,如果再有任何的差池,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谨遵师命!” 壮汉问道:“师父,我们羁押叶琛,是不是要号令忠贞八镇的人都来金城?” “哼,他们不见得不想得到这个位置,老夫不能枉做小人,传教至宝终究会到我的手里!那时候,八镇的人再想闹起什么风浪也由不得他们了!” 壮汉说:“可是,我听说忠贞八镇也在金城安排了细作,想必叶琛的行踪也已经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房叔友好像陷入了沉思,他缓缓地说:“有了教主在,我就不怕他们怎么样。就算来了,我也能号令八镇回镇各方!” 房叔友还是对八镇的实力着实忌惮,还好他有叶琛这个王牌捏在手里,足以效仿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 壮汉犹嫌不足,当时就问道:“八镇的人万一来了,我们靠什么取信于他们?总不能割下叶琛的耳朵作为印信吧?” 房叔友却很快想到了一个人的存在,他说:“听说金城来了一个大管家,叫秦思雨,新任的市委副书记,专管社会问题。八镇的人如果是为了勤王,知道我控制了叶琛,就不会对我采取行动,如果是为了篡夺教主之位,必然会搞的动静很大,不得不考虑秦思雨的存在,所以没有必胜的把握则根本就不会来。我猜,他们就算有来的人,也不会很多。你们小心行事就好了,记住,这个关键时刻,一定要随机应变。” 叶琛作为教主已经被房叔友控制了,忠贞八镇是房叔友成为教主最大的阻碍,借助叶琛安抚或者除掉忠贞八镇,是他成为教主唯一的途径。 当然,名义上的教主都只是其次,重要的还是要得到叶琛身上的菜刀和秘密伽陀。只要得到了秘密伽陀和菜刀,天下都是房叔友的,更加何况一个小小的叶琛、一帮乌合之众、一个菜刀门呢? 房叔友监督着众人,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叶琛解绑了,抬进了别墅内的三楼之上。派人日夜轮流看护,一天三次安排大夫给他治疗,竟然比医院要专业的多。 十三章 不死 叶琛被安排在禹王亭别墅,享受着副国级贪官的软禁待遇。一天三次,医生上楼为其治疗。 在较好的待遇下,用了半天就稳定住了病情,当他醒来的时候,仅仅过去了一天时间。他看到身上缠满了绷带,已经从一个普通病号变成一个足以开布坊的商人了。 叶琛的意识还似乎清醒的,他现在的处境有点任由命运摆布了,一则房叔友在从他身上得到既定利益前不会放他走,二则即便是放了他,他也会是菜刀门的罪人,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三则不光是顶着罪人的名号行走在阳光下,这身伤痛也会让他久久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 或许还有一种解决之道,那就是逃出生天,摆脱房叔友的控制。但他目前的状况,甚至无法行走,靠自己的能力已经不可能了。唯一可能的就是寄希望于冯琳报警,警察能够找到他。但是这个好像可能性也不大,如果警察轻易就能破解房叔友这帮人的踪迹,房叔友根本不会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而且从金城一直跨过黄河,把他弄到一个不知道身处何处的地方。 叶琛在快速的思考出路。 留给他的时间恐怕是不会太多。房叔友的仁慈也不会持续太久,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真不知道还有什么针对叶琛的后手。 叶琛陷入了死局,等待命运的裁决,是最残忍的,想当年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想到虎落平阳,任人宰割。 “老子的一个好身体,断了肋骨,还被眼镜男烧坏了皮肤,这辈子恐怕要成为一个残疾了吧。”一哭。 “老子的花容月貌,额角的伤还没好,就被房叔友的脏手揭掉了绷带,应该已经化脓了吧,万一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会不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二哭。 算着赎回高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赶在日期到来前把钱送过去,赎回高洋,看样子是不可能了,高洋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费了。 三哭。 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房叔友一手造成的,这个仇恨,一辈子都要烙印在他的身体里,除非宇宙毁灭,否则,一定向他加倍讨还。 而叶琛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也不会受制于人到这步田地!他要强大,要把自己的实力无限提升!他要成为真正的菜刀门教主,号令群雄! 想到这里,身心豁然开朗,又试着动一下身体,全身都不听使唤。只能长叹一声!元脉处的疔子又痒起来,那种痒,就像虫子在身上爬,可是他却无法制止,无法剔除。叶琛只能忍着,强忍着,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不要动,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正当叶琛辗转反侧之际,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的矮胖男人,他穿着白大褂,小眼镜,扫帚眉,半秃了的头顶,在灯光下绽放出闪光。 “你是大夫?”叶琛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自然是大夫,可你真的是菜刀门的教主吗?” 叶琛骂道:“老子就是因为是教主才招来这么高规格的大刑伺候,你还鸟问!” 那人却眼睛一亮,当时就推倒玉山,纳身剪拂。口里道:“教主,我是本门永寿镇派来金城的接应人,原来教主真的就在金城!小人名唤张纯。” 永寿镇是忠贞八镇之一镇,历来出忠良。 “啊?”叶琛将起身未起身,满腹惊愕。 “教主不相信我?我是一年前来到了金城,听闻菜刀门衣钵传承有可能来了金城,所以永寿镇掌门轩辕靖派我来这里。因为小人是个医生,路子也广一些,借着在金城开个诊所,有意识地接触一切可能的菜刀门人,没想到等来了房叔友等辈。更没想到房叔友狼子野心,真的要奈何教主。天幸让我在这里遇见教主,我叫房叔友败不旋踵,好保教主周全。” 叶琛笑了,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是好人,若能救我出去,我就保你升官发财,教门内横着走!” “教主,功名富贵身外之物,小人别的都不敢奢望,只求教主让我退教!” “什么?你要退教?”叶琛想不明白,你要是想退教,现在还在这里给我献殷勤?难道菜刀门还用什么下三滥手法控制了教众吗? “小人只想退教!求教主一道赦令,让我达成远走高飞之愿。” “这难道不是作怪,你好好的退什么教?难道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敢妄议,只是小人驽钝,不堪大用,且一直有教外生存的意思罢了。” “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出去,我就重掌大权,管理好教中事务,令你所求随愿。” “多谢教主!” “张纯大哥,既然都是自己人,什么都好说了。不如您先告诉我,我这身病还能不能快点治好吧?”叶琛叫他张纯大哥,因为看的出来他说的可能是实话,也就当他是自己人了。况且此情此景下,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信任别人了。 “这?” 叶琛见他眉头早皱起来,心中暗叫不好,若以张纯所说的话,他是一个纯良的人,应该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期期艾艾,欲语还休的样子,令他瞬间担心自己的身体。 “顶多不就是一身残疾吗?你直说了吧。”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求菩萨告奶奶,心存侥幸。 “教主,本门历来的传人都是满天下拣选,所选出来的教主,十个有九个是金刚不坏身,又称为不死身。我看了教主的身体,自愈能力极其强大,不死之身无疑。可是您却担心这个事情,难道教主是有意测试小人吗?” 不死身?叶琛大惊,蓦然想到,好像他从没因为跌打摔伤而求助过医院。有一次摔断了腿,本来想去医院,瘸拐着走到家里,向爹娘哭诉,爹娘还反过来打了他一顿,说他撒谎。 难道真如张纯所言,他是一个不死身?陈瘸子选他是命中注定? 虽然有待考证,但他还是满高兴的。 老子是不死身,不用担心身体会留下后遗症?老子还是继续花容月貌,与日月齐明,与山岳同寿! 这种开挂的人生谁不想要,叶琛甚至想拜托房叔友再给他来一次。 “唔,原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老是不见好转,动一动都要忍受剧痛。这帮孙子虐待了我,我可要好好回敬他们。” “教主有所不知,寻常的小伤,教主尽管不放在眼里,但是房叔友几十年纵横江湖,手段最黑,他偷袭教主的那几下,已经把您的奇经八脉全部打乱了,要想短期内恢复,是不可能,甚至有可能???” 说到半截,张纯哽住了。 “有可能怎么样?” 叶琛几乎要哭出来了,暗骂这个张纯说话大喘气,一个事一波三折地说。 “甚至有可能——残废!” “什么?完了!” “不过也不是没救,只要三天内有人输入内力到教主体内,将奇经八脉调适回到正轨,教主凭借不死身的加持,要想恢复,也只是转瞬间的事。” “三天?” “对。” “这个屋子里估计只有房叔友有这个能力,那么也就是说,只要老东西不给我办这个事,我就只能残废!?” “教主,小人也懂的些医道,四部医典这样的书,也下功夫啃过几年。如果教主您不是不死之身,房叔友在您身上用的心一点作用也不会起,而您是不死身,被房叔友打乱了经脉后,不死身的精魄会在您的体内反噬,从而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我只能尽我全力暂时保住教主安全,伺机逃出这个地方,再找高人相助。” “不行,老子不能这么完了。你让房叔友过来,我要传给他秘密伽陀、菜刀以及菜刀门教主之位,只要他先治好老子。”叶琛故意说道。 “教主,万万不可。您要是给了房叔友他想要的一切,房叔友更加不会给教主留有一线生机。” 张纯一脸紧张的表情。 叶琛看着张纯一脸紧张的表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本来还有点怀疑张纯是房叔友派来的,现在更加确认他不是房叔友的人了。 “张纯大哥,我就算死也不会便宜那老东西的,但我不能就这样交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需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十四章 电击 处于危险中的叶琛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走出了张纯这步险棋。他把水杯倒撒一点,在桌子上写了一串号码。“记住了吗?”他问。张纯点点头,心里又默念几遍,算是真的记住了。 “在他们还没怀疑你身份之前,一定打通这号码,通知对面的人想办法救我出去。” “可是这个地方连我都不知道。我是被他们蒙着头脸送进来的。通讯工具已经被收走了,必须我到了诊所里才还给我。”张纯也表示很无奈。 叶琛一顿,马上说:“没别的办法了,你需要计算开车的时间,以这个范围搜索可疑的地点。记住,联系这个号码,你们去商量救我的计划。” “教主果然神机妙算。”张纯不忘拍拍叶琛的马屁。 叶琛苦笑一声,心想老子还神机妙算呢,这条命还在半空中悬着呢。不对,不能泄气,必须鼓起勇气,战胜困难。叶琛随即收摄心神,又叮嘱张纯道:“你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一旦他们发现什么,把我进行转移,救我就更加不可能了。” 送走了张纯,叶琛松了一口气,心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交给命运吧。忽然感到身体剧烈的疼痛来袭,他知道,这是不死身的精魄在反噬身体。但是叶琛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极端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不就是一个疼吗,那就忍着吧。可这个念头刚起来,忍不住了。 那痛感就像拿他在火上烧,针扎一般,密集就像火点投射。肉体的痛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很快就浑身湿透了,整个人都湿答答的。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那个元脉处的疔子也来凑热闹,痒了起来。 叶琛心中大吼一声:“我草!难受死我了!”忽然他想起来楞严咒,这个虽然有点唯心主义,却巴不得它在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一定要试一试,万一真的出现了奇迹呢?再说了,他的情况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南无萨怛脱,苏茄多耶???” 说干就干,他真的澄心静虑念诵了起来。念到一半,浑身的汗水就更多了,那疼痛反而比之前更加厉害。这是哪门子妙法莲花,怎么还越念越厉害了呢?不行,这是消业的阶段,继续念!他忍着疼痛继续念。 终于哎呦一声,肋骨的疼痛为首,身体的各个疼痛一起涌来,好像一个大浪头扑过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和身倒在了床上,意识世界一片黑暗,只听见自己的喃喃自语:“顶你个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了,案桌上摆着一桌餐饭,好像还没有凉透,有鸡有鱼,照顾到教主是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还有两个大白馒头。虚弱至极的叶琛挣扎着下了床,奔着一桌美食而去,眼前只有苟且,先吃他娘的一顿饱饭,谁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不升起。忽然身体又是一阵剧痛,倒让他恢复了清醒。叶琛心想,老子已经这样了,吃不吃这顿饭有什么区别呢,万一这饭菜里也被房叔友这老狐狸做了手脚,岂不是又上了他的当?不行,不能吃!打定了主意,叶琛还真的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疼痛如影随形,再次席卷而来。这次比往次更加厉害了,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努力想让自己的手保持不抖,无奈就是做不到。照这样下去,他终于会撑不住的,老狐狸的手段确实高强,竟然把叶琛搞的如此狼狈不堪。照这样下去,叶琛根本不用老狐狸过来问,哭着跪着就要去求他。 用医生保住他的身体状态,然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房叔友的邪恶目的和无耻手段。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这种人如果用来做好事,会是大善人,但是用来做坏事,无所不至,只会带给无数人更多的痛苦。 叶琛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在这次的痛苦袭击之下,彻底瘫在了床上。他脸色苍白如纸,汗珠儿豆子那般大小,连成了串儿往地上掉。这每一滴汗珠都是他身体的精华,这样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门开了。房叔友抽着一根大雪茄,后边跟着他的四个高足。拐子脸开的门,开了门就往饭桌上看,只见纹丝未动,随即和房叔友交换了眼神。叶琛心里明白,那桌子饭菜果然有问题,幸好他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没动那鸡鸭鱼。 “贤侄,医生的嘱咐你都记得吧?不要动怒,也不要动心思。只要你动思虑,这身体一时半会好不了。很痛是吗?忍或者不需忍,只在你的一念之间。菜刀门有什么好留恋的,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你这是何苦呢?” 房叔友大口吞吐着烟草,瞬间整个屋内弥漫着烟草的香味。这是古巴来的进口烟草,是男人的*,哪怕吸上一口,就会终生沉溺不能自拔。 叶琛口不能言,只能艰难地伸出了手,手的方向就是房叔友的方向。房叔友大喜过望,难道叶琛服软了,胜利的旌旗在招摇吗?他要和盘托出,双手捧着他走上宝座吗? 叶琛大口喘息着,一个字一口大喘气地说:“我——也——尝尝!” 什么?房叔友心里一万只野兽沸腾而过,这厮不光是不悔改,还想人在金城心在古巴潇洒一回!做了这么多事情,本希望他就此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招了,没想到还是死鸭子嘴硬,居然还想抽我烟!难道这厮真是铁打的,或者痛迷糊了,以为自己在度假? “草!”眼镜男一脸愤愤然,一脚踹在了叶琛的胳膊上,那胳膊咔的一声断了两截。“还想抽古巴雪茄?要不要再给你配两个一黑一白的美妞,抬你上游轮享受呀!” 咔咔。随着手臂断成了两截,叶琛反而身体舒服了很多,不死身的精魄好像在不断制造伤病的时候,才能停止反噬带给他的痛苦。简言之,断臂之痛只是神经性的,而不死精魄带给他的却是说玄之又玄的伤痛。叶琛好像由此受到了启发。 房叔友却没有太着急,他虽然很失望,但觉得火候终究会达到。他不急不忙地拿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然后把雪茄放在了叶琛手臂够不到的地方,和雪茄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贴画是非常撩人的沙滩美女的打火机。最后,带着人离开了房间。 即便是在和杨七娃斗阵最惨烈的时候,叶琛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他就像一只被卸去了牙齿的猛虎,困在笼子里,笼子还在不断缩小,直到把他挤压到完全变形。那些在学校里小困难不断但轻松自在的日子,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可是平凡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难道真的要废在这里? no!困兽犹斗!何况是我堂堂一个菜刀门教主! 他一眼瞥见了房间内无数的电器设备,他想到电击自己。老子要以发明交流电的特斯拉的名义,以发明电灯泡的爱迪生的名义,以发明电话的贝尔的名义,把电力输入到身体内,老子要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牛逼教主!菜刀门的教主想到用电击来提升自己的意志力,这是没有先例的,就像从来没有教主被人这么玩弄过一样。大破才能大立,老子要开天辟地第一号教主,今天就从电击开始做起。 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抠掉了电板的绝缘外壳,就像一条失水的鱼面对大海信仰一跃般,扑向电板。 呲呲呲!嘣! 房间内的电线、电板、电器因短路而火星迸射,几乎是瞬间,整个房间内弥漫着烧糊的气味,和浓烈的烟雾。与此同时,叶琛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被电击的全身绷带都烧糊了,黑乎乎的看不清面容。叶琛的耳边回想起一首歌:“就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嗯嗯!” “怎么回事?呀!楼上着火了!叶琛这傻逼用生命抽了古巴雪茄!” 楼下的人都惊慌失措,几乎踩塌了楼梯,有人一脚踹开了门,鱼贯而入。只见里面一团乌黑,弥漫着浓烈的烧焦的线皮味儿,捂着鼻子都被呛得睁不开眼。“尼玛你这抽的生命吧!”隐约听到是眼睛男的声音,他还以为叶琛是贪抽雪茄造成了这混乱的局面。 用大探照灯照进来,只见床上黑乎乎一片,却不见了叶琛的人影儿。眼镜男一个健跃掀起了床上的毯子,叶琛不见了! 叶琛呢?他的内心在嘶吼!这傻逼用一根烟升仙了? “关上大门!全部给我叫起来,一个人也不许走出去!”当值的是眼镜男,当时他心里想,房叔友一定会用拐杖把他的菊花虐成骄傲的向日葵! 话音刚落地,忽然一片亮光乍起,嘣的一声,外面也炸了起来。一瞬间,满别墅内都是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别墅内并没有装应急灯,所以全黑。它只是建的好,不见得就是真别墅,要不然也不会用来做囚室,与其说它是一栋别墅,不如说是一栋违建。 “尼玛!保护师父!”眼镜男此刻显示了他平素的训练的本能,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先保护首脑。 别墅内乱成了一锅粥,一部分人负责搜索下落不明甚至可能升仙的叶琛,一部分用于保护房叔友。房叔友却丝毫不乱,他大叫着:“慌什么?怕他装神弄鬼?停电了而已!开发电机!”其实他也吃不准现在什么情况,本身篡逆的事就是他求神问卜很多次才做出的大决定,没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本门的规矩,欺师灭祖是要遭报应的。“不可能的。”他一遍遍安慰自己,实际上已经色厉内荏了。 正当他们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人影伫立在建筑内的高处,啪嗒一声,一团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一张糊满黑乎乎绷带的脸。是叶琛!他嘴里叼着雪茄,靠着火苗,燃烧了雪茄。下边的人看不到绷带背后的脸是个什么样子了,人们几乎忘记了他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下边静的出奇,头仰的高高的,随着叶琛一阵吞吐,好像感觉烟草的香味喷到了每个人的脸上。一阵静默后,眼镜男大声叫喊:“还不给我上去抓住他!”一声令下,壮汉为首,眼镜男随后,孤拐脸和胖子次之,伴着三五个男女弟子,一拥上楼。 别墅内仍黑漆漆的,众人只是奔着那个飘忽不定的雪茄燃烧的热点而去。但他们却只抢到了一只尚未燃烧完全的雪茄。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叶琛的声音似远还近,清清楚楚把这句金刚经的偈语送到黑暗中不知所以的众人耳中。这个时候,叶琛好像化身诸佛,无处不在而又处处不在。听的众人石化。 这是遇见鬼了?他不是刚才还在痛苦的要死要活吗?他不是一个快要废掉人吗?他不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理想垂死挣扎的牺牲品吗?他复活了吗? 十五章 教主 工人们很快发动了发电机。整个别墅往日的富丽堂皇,忽然从夜幕的遮掩下全部跑出来。那刺眼的靓丽一道道风景。金色的大厅,耀眼的吊灯,拜占庭式的家具和装饰风格,回旋的楼梯,看着这些,叶琛禁不住怀疑自己上了天堂。 灯光和人们的眼神全部聚焦到了他身上。通过镜面的反射以及光洁如新地板的反光,叶琛一眼看到一个和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人。他浑身都是漆黑的,每一缕呼吸都伴随呼出浊气。缠绕的绷带已经完全烧焦和发乌黑。浑身的衣服一丝一缕,随着身体的移动而飘零。 wtf? 这是什么鬼,这人是谁?叶琛吃了一惊!他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 别墅内的人争相恐后想抓住他,此时此刻,所有人同时瞬间石化,被这个黑不溜秋的七尺男儿牢固的吸引了所有眼神。他们死死盯着他看,尽量克制,不笑出来,同时带着一种弄不弄死他都无所谓,他这个样子已经生不如死的惋惜可怜的表情。不过还是有几个女弟子不是很矜持,终于忍忍忍没忍住,噗呲莞尔一笑。无奈她这一笑,引来满堂哄堂大笑。叶琛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肆意围观的黑瞎子。 他迅速的抓掉了头上的绷带和褴褛的病服衬衫,本来还算柔顺的男士长发垂了下来,混杂着被烧着的糊味儿,以及竟日不经打理的脑油味儿,摧残着他的嗅觉。出乎他的意料,裸露出来的半边脸部皮肤和精钢一般的身体,竟然呈现出紫金光聚! 这时候的叶琛,一半是深不见底的炭黑色,一半是紫金光聚的佛光,带着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恶魔和诸佛同时汇集的神奇幻觉!加上自然下垂的长发,盖住了两颊,炯炯的眼神寒星四射,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冷冽的高贵气质,化身上帝的权杖! 这人是谁?那些抓住他的人,也很难把现在的所见和之前病恹恹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围观的人再也笑不出声来,都惊愕的看着远处。 叶琛转身看了一周,人们脸上的惊异逐渐消散,他却好像还在适应新的身体。 “怎么?你们还不认为我是你们的教主吗?我就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病人,床都下不来,但你们看我现在,我稳如磐石地站在你们面前,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要是愿意,我会带走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和荣誉。”他安静地摊开手,所有人都和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谁也不敢上前奈何他。 叶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声音若远若近,若即若离,却又沉稳至极,凭借音色判断,这根本不是他自己声音!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叶琛虽然有意识地吓唬教众,却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叶琛,你少装神弄鬼,今天不管你怎么挣扎,这扇门你休想走出去!”说话的是壮汉,现在已经不是眼镜男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包括他在内的四个房叔友高足共同的责任,如果放走了叶琛,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别墅的大门口被两个高大的弟子把着,上了铜锁,除了这个门,已经没有选择出逃的出口。除非叶琛能够让他们两个人向教主投诚献门。叶琛看向了两人,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又看看壮汉,眼镜男诸人,手和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该选择倒向穷途末路的教主还是忠于职守而不回。 叶琛对他们说道:“你只需要向你的教主,你的真的主,奉献忠诚。我将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看我能够神奇地从病死的榻上完好无缺地走下来,要我命的人都不能把我伤害,你们应该知道我是有大能力的,你们的真的主子。你们理应向我表示忠诚!” “不,教主,你不要逼我们,我们不能开这个门。”教主?他们已经承认叶琛的教主的身份了。这是在叶琛教主身份的真正觉醒后,第一次在教众心目中得到认可。 叶琛继续缓缓地说道:“你们怕他们的气焰,他们就像火,因此你们怕他们,但你们不怕我吗?我才是那审判的人,定赏罚的人。” “不,教主,求你了,不要逼我们了。”他们几乎要跪地相求了。 叶琛知道,他们是不会主动开门的。虽然这扇门开不了,但从教众的口里听到了教主的称呼,他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这第一次使用教主的身份和期许做事,就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对于以后掌领教务,信心极大的提升了。 壮汉见两个高大汉子对叶琛几乎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登时火冒三丈,他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两枚飞镖,飞起一手,一枚镖已经扎在了大门上,距离两人就有几寸远。 “放走叶琛的人,只有死。”壮汉铁青着脸,看不见脸上的喜怒,声音却如洪钟一般。 “不敢,不敢!叶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们原来叫他教主,现在也突然改口了。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人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叶琛轻声一笑,对他们的改变并不感到失望,只是昂然对壮汉说:“房叔友想造反,你们跟着他一起造反,但你们想过没有,房叔友有什么资格造反?论文论武,他可是做教主的材料?” 房叔友还在里面躲着,没有出来。在紧急情况下,他必须保护自己的绝对周全。当教众开始流露出内心倾向于教主的苗头后,房叔友按捺不住了,他有必要在使用武力制服叶琛之前出现。“叶琛,说到配不配,请问你自问能配得上教主之位吗?” 叶琛大笑一声说:“房掌门,就算以你的实力,鼎也未必可问。”古代有个楚庄王,他想自己当皇帝,就问代表皇权的九鼎轻重,皇帝身边的大臣就揭穿了他的阴险内心。因此流传下来问鼎的典故。 “以你的实力,我用一根手指头置你于死地,你说实力,我倒是想和你论一下实力。不过看你的身体···呵呵,我看还是让我的徒弟青龙来和你过几招试试吧。” 青龙?随着房叔友话音落地,青龙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叶琛打一次,毕竟战胜了现任教主就此可以扬名立万,战败了也无所谓。这个青龙就是房叔友五个高足之首的壮汉,青龙的真名叫徐焕之,这是张纯后来告诉叶琛的。 叶琛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青龙朝他进攻。他好像毫无防备,青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进攻的时机和角度。 突然,青龙一个腾空飞脚,猛踢叶琛的额角。那个额角是他刚刚伤癒的,青龙却直奔额角踢去,一下就看出了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人如果眼睛受过伤,最大可能是眼睛容易受伤;人如果手臂受伤,最大可能是手臂容易受伤。 “教主,危险···” 有几个女弟子都深深替他捏了一把汗。青龙的实力,他们都是很清楚的,一旦被青龙缠上,没有什么所谓的高手能够幸免于难。青龙跟随房叔友多年,学到了他五六成的功力,加上丰富的实战经验,就算是不能骤胜,也不至于完败。 青龙腾空飞脚踢向叶琛的额角,叶琛却依旧很淡定。说时迟那时快,叶琛闪电般挥了一下手。这一下,却是在电光火石间,已经被叶琛反复比较和考量后的得出的最优一击。青龙以为他会怯懦并且躲闪,甚至以为他会孤注一掷,甚至以为他会用什么招数抵抗,还以为···,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就是没想过叶琛会很淡定的在最后关头出手,而且一挥手,堪堪戳在了他的腰眼穴上! 一招?就用一招,叶琛就让房叔友大弟子青龙下半身动弹不得,重重的摔在地上。咔咔,似乎能听见他的骨头摔断的声音。 啊!青龙大叫一声,小腿的胫骨已经撅断了,直接刺穿了腿上的皮肤和肌肉,断茬一下突出了出来!整个别墅内,瞬间弥漫着鲜血的腥气味,而且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以为胜券在握的房叔友见到此情此景,大吃一惊,他的下巴壳子都掉了一地。什么?一招,就解决了青龙?叶琛怎么这么快呢?他顿时意识到,他自己也不一定是叶琛的对手,脑海中迅速地搜寻对付叶琛的方法。 叶琛显然是被电击所刺激,导致潜能爆发,这从他的声音变化,体貌上的微调都可以发现端倪。电击类似于短期内输入强大的内力,一旦身体可以吃得消,那就是极大的促进。叶琛的体质是百年一遇的稀有体质,加上不死身的加持,电击才会在没有造成身体损伤的情况下反而促进了他的潜能开发。 但电击毕竟和人为的内力输入不同,不能作为常态化保存下来,所以,房叔友断定,不出一个小时,叶琛的身体就会变成原来的孱弱模样!甚至有可能通过电力损害了他的神经和肌肉系统导致残废和瘫痪。除非在三天内有人宁愿牺牲自己的强大内力给他。想到这里,房叔友阴险的一笑,他根本没必要和现在半人半神的叶琛斗勇斗狠,他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教主!”房叔友登时换了一个嘴脸,带领十几个徒子徒孙们,一片跪倒在负手昂立的叶琛脚下。 十六章 余威 始料不及的叶琛根本没想到房叔友会玩这一出,看着一排排单跪在地上的教众,他们虽然属于房叔友的直管,但毕竟也是他的教众,心内不由得升起自豪感。但很快又想,这房叔友刚刚还要威胁不交出宝刀和伽陀秘密就要废掉他的教主之位,现在突然匍匐在地,明显的前倨后恭,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对于骑虎难下的叶琛,发生在眼前的这些都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场景,此时此刻,他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好了,都起来吧,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吧。看在房掌门这么明大礼、识体统的份上,发生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也该回去了。开门吧。”说着就要走出去。 想走?房叔友虎跃而起,拦住了叶琛,挡在了叶琛和大门之间。“教主,吃些饭菜了再走不迟。”心怀鬼胎的房叔友眼睛死死盯住叶琛,好像说:“你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 叶琛的眼睛迅速地在房叔友身上扫视一遍,几乎是在瞬间就锁定了房叔友的三个虚弱点,只有对方开始对他展开进攻,他就有七八成的把握,在三招内控制局面,甚至让房叔友痛不欲生。这是充沛的内力在耗散前,赋予他的超能力。 “我鸟吃你什么酒饭,我自然回到城里吃我的酒饭。你这岂是尊我为教主之意?”叶琛端着架子,说到了房叔友的脸上。当着数不清的徒子徒孙的面,虽然下不来台,但房叔友到底是老狐狸,心里一百个不满意,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 “教主,我等众人,连本门镇教之宝还没见过,教主应当不吝一餐饭的时间,说点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吧。” 房叔友说着,距离叶琛更近了一步。他丝毫没发觉叶琛已经锁定了他的空档,靠着源源不断输入的电力,叶琛整个人就如同利刃新发于硎,随时可以给他造成致命一击。叶琛却还在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笑盈盈的迎着房叔友近了半步。 “那房掌门,还等什么?开始准备宴席吧,我也委实肚中饥饿了。”叶琛虚应他的这句话说着的工夫,已经腾出手来,雷鸣闪电般勒住了看似老弱不堪的房叔友。 噔!说时迟那时快,房叔友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叶琛会控制他进而要挟他的徒子徒孙,当时手里的拐杖,已经按下了开关,一只短剑从人畜无害的拐杖中跳了出来。 叶琛用尽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房叔友几乎气绝了,脸色都被他神力勒成猪肝色!不过利刃出鞘后,房叔友用短剑刺伤了叶琛的手臂。叶琛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房叔友,后者一个地滚落在了叶琛身体三米开外。 房叔友心里一阵后怕,心想这小子也太神奇了,速度快到我几乎反应不过来。虽然侥幸逃过了他的控制,但思前想后,还从来还没有人让他像刚才那样吃亏憋屈过! “教主还是不信任我,那教主必须多给我点时间剖白忠心了。不过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害我死了一个爱徒,连累青龙也受了重伤。教主,本是同根,相煎何急呀。”房叔友居然无耻地把自己杀死的人命算到了叶琛的头上。 叶琛本来有必胜的把握一下勒住房叔友,不料被他侥幸逃脱了,当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虽然咕咕流血中,却不过是皮外伤。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目光再次落在了锁着的大门上。大门是关着的,但落地的大玻璃却不一定可靠。他想着砸破大门玻璃逃出去。 叶琛大叫一声道:“房叔友贼心不死,窥伺宝座,意谋害我,有本门徒众手刃这厮者,着赏躐等升任如意坛主!” 众人当然没有这个胆子挑战房叔友,但叶琛本来也没寄希望于他们反戈一击,帮着对付房叔友,只是在众人都发怔的关键时刻,涌身一跃,到了门口,一拳砸向玻璃,一击之下,玻璃裂开了蛛网一般的缝隙,再来一拳,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个大窟窿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房叔友大惊,那可是防弹的加厚玻璃,可是硬被叶琛砸开一个大洞。“不要让他跑了,捉住他的赏钱五万!”房叔友几乎是用吃奶的劲儿大声咆哮着。房叔友的这句话却又奇效,众人都围拢来,有的已经开了偏门,在门外列队,手里都掏出了家伙,有的用刀,有的用棍。 叶琛心里一阵紧张,心想自己是插翅也难逃了。要想离开这个地方,如果非得杀人的话,这样做的成本似乎也太大了。他天人交战,思想进行着剧烈的斗争。是自保还是杀人以逃?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他走到别墅区的外围的时候,包围圈也越来越小,而房叔友坐山观斗,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袖珍手枪,可以说他是为了对付叶琛,也可以说他是为了督战。 风吹的越来越紧,树丛里惊飞起一团黑云,伴随着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黑月渐渐沉下去了,叶琛判断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夜里的三更。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支,超能力也在逐渐消失,身体感觉一阵不如一阵。痛感就像偶尔探出水面呼吸的游鱼,撞破他澄明的自我感知力,意识一阵阵恍惚,然后紧跟着而来的就是疲惫感。 眼镜男拿来了一张网,猫着腰围着叶琛转,作势撒出去,将他罩在下面。叶琛故意装出害怕那张网的样子,众人虽然围着他,都不敢出头上前,见叶琛把注意力对准了网,不自觉地将注意力也倾斜向了那张网。 大网忽然撒出,眼看着就将叶琛罩在下边,谁料叶琛余威尚在,一个健跃钻了出去,已经到了包围圈的外面,那张网扑了一个空。再看叶琛,已经开始攀爬铁栅栏大门。 房叔友脸色都气青了,一帮人居然让叶琛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了。气急败坏的房叔友扣动了扳机,朝叶琛连开三枪。一枪打在了铁栅栏上,一枪打在了空气里。 三枪过后,叶琛已经落在了大门外,只不过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师父,打中了!”眼镜男欢呼雀跃。众人却都哑口无言,似乎都在为叶琛没能延续奇迹而惋惜。 “打中个屁!他只是到时辰了!把他给我抓回来!” 眼镜男兴冲冲地开了铁大门,一把抓住了叶琛的头发,在他身上哐哐踹了几脚,然后几乎是倒拖着他,一路拉了进去。曾几何时的教主,现在和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了。 “让你他妈的横,你接着横呀!这次你井落进老爷的吊桶里,我要好好伺候你,毫无保留的,这次!”眼镜男一边骂一边把叶琛扔到了房叔友的脚下,刚要踹他,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开着远光灯呼啸而来。 什么人?这个时候出现,难道是刚才的枪声引来了不速之客? “不好,带着叶琛快撤!”房叔友发现有人来了,马上命令徒子徒孙们行动起来。一伙人关门的关门,抬人的抬人,就要从后门走。 宝马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门口。是韩英!她红色的宝马车即便是在微弱的光线里,也特别醒目。“反了!竟敢绑架叶琛!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来路的人!”她的长发已经挽起,一身干练的装束,脚下是牛皮小高跟,见别墅大门紧闭,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思索破门之法。 耿启敏对着别墅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放弃抵抗,放了人质!” 韩英一不做二不休,拿了大铁锤对着大门铁锁链一顿猛砸,砸的星光四射,和耿启敏两人破门而入。忽然,一条大狼狗猛扑向耿启敏,老耿也是练过的,一脚踢在大狼狗的腹部,那狗负疼,吱哇乱叫着逃走了。来到内门,内门也是紧闭的,韩英二话不说,又是一顿猛砸,砸出来一个大窟窿,砸完才发现本来就有一个大窟窿在玻璃上。 两人进入到了别墅内部,不见了一个人影儿。只听得后院连天的狗叫,紧接着是汽车轰鸣着发动的声音,等循声追过去,他们已经在黑夜里远遁了。 韩英冷静下来,对耿启敏说:“你在这里等警察,我开车去追,保持联系。” “韩老师,刚才你砸门的样子真的好吓人!” “少废话,叶琛生死不明,打起精神来!” 快如闪电的宝马车很快就跟上了房叔友一帮人的车队,眼看着就要逼停他们的时候,那三辆车却分成两拨,一辆开向了西北,两辆开向了西南。 十七章 女侠 为了保护叶琛不被其他组织或者派别劫持,房叔友安排了眼镜男、孤拐脸和粗眉毛为首等七个人在去往西北方向的车上。他自己则带着其余弟子走了西南。五个参与绑架叶琛的高足中,吹火红脸男已经挂掉了,被他们毫不客气地弃尸在了别墅的阁楼上,青龙则半死不活,被塞进了后备箱里。 司机得到了房叔友的授命,用对讲机对另一方向上的人说:“眼镜眼镜,收到请回答。over” 眼镜回复:“快说。over。” “狐狸说了,如果后边那开车的女的追你们,遇到特殊情况就杀掉兔子。over。”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猎到的,我要听狐狸亲口对我说!” 狐狸就是代指的房叔友。房叔友气急败坏地说:“是我主意。按照我的指令执行。” “可是,师父???” “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灭它。” 眼镜男在对面沉默良久才叹口气说:“收到,over。” 眼镜男又问:“师父,如果那女的去了你那边,你怎么处理?” 司机咧开嘴笑着说:“狐狸让你不要替古人担忧,如果追这边,就杀掉追的人。over。” 面对两个选择,韩英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追哪条路上的车,这个时候却遇见这种事,让她心中顿时没了主意。追西南的车,万一叶琛在去往西北的车上呢;如果追西北的车,万一叶琛在西南的车上呢?忽然想到,叶琛被这帮人绑架,闹得街知巷闻,他们肯定是为了一个宏大的目的,所以叶琛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应该重兵把守他才对,那么一定是在去往西南的车上。可是仔细琢磨又不对,万一对方故意让她这样想呢? 眼看着两道车队在不同的方向上越走越远,韩英再不作出决定,恐怕任何一个都追不上。她很快上了车,发动了宝马神驹。她的选择是西南方向!“他们一定以为自己人多,料定我不敢追吧。”韩英心心念念地说着,希望自己的选择站在正确的天平一侧。 “狐狸狐狸,山猫提醒你,宝马车去了你的方向上!” “狐狸收到。over。” “告诉山猫,开的快点,凌晨一点半前出金城界,进入赵省。”看到韩英选择了西南方向,朝着大车队追过来,房叔友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他甚至想哼起一首小曲,庆祝幸运女神的垂怜。 “掌门,我有点替这女的可惜。”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忘和房叔友就这件事进行交谈。 “怎么?你是怕下手重,要了她的性命?” “师父难道会留活口?”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房叔友对自己的实力丝毫不怀疑,谁追上来谁就相当于半条腿伸进了阎罗殿。在他们的眼里,韩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前面的车停下了,韩英把宝马停在了他们的后边五十米处,眼看着对方的人从车上下来,人数之多,超过了她的预期。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确定叶琛就在前面的车里。想到这里,反而将恐惧也驱散了。叶琛,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为你争取活命的机会的吧。 双方都把灯开着,照的路面上亮如白昼。 韩英下车了,已经反手拿着一对短剑,眼睛里凶光毕露,像两道光芒射向扶着拐棍兀立在人群中的老者。他是这里的头儿,以及整件事的总策划。虽然他找上叶琛的目的不明,但把叶琛放在他手里,对自己是绝对没有一分钱好处的。她必须把叶琛从他手里抢回来! 房叔友看着韩英下了车,丝毫不惧地走近他们,赫然发现她手里是两把短剑,微微颌首,心想难怪这个女的敢于孤身犯险,原来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但心里还是很蔑视她。论战力,菜刀门里他排第三,第一和第二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这个女子,怕是还不知道所要面对的人是什么来路吧。 他一挥手,弟子们已经抡枪弄棒地涌了上去。韩英瞬间与穷凶极恶之徒们硬抗上了。毕竟双拳难敌四脚,加上众人本来就欺她是一个弱质女流,均想拿她立功,所以气势都很足。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弱质女流根本一点都不弱。棍棒刀枪在人头上飞来飞去,撞击之声此起彼伏,不时地传来一阵哀嚎,脚下的影子繁复变化,揉碎了灯光。五六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不光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接连败北。不出五分钟的时间,全部倒在了脚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丢盔弃甲的败军之将们倒在地上,有哀嚎的,有乱叫的,还有一个吓得跑到了房叔友的背后躲起来 房叔友看到了韩英的实力,心内也是一凛。当她再次走近,赫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看她的功夫,对她的出身来历已经掌握了一个大概。 两人之间必须有一场恶战,在恶战爆发前,他只忌惮一件事。 房叔友还是手不离拐杖,前倾着身子问:“不敢问女侠是离火教什么字辈的弟子?” 韩英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一些信息,既然知道她的门派,也就说明对方也是江湖上的人,而且对离火教知道的并不少。韩英拿着双剑在手里,扎好了步子,等房叔友来战,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 房叔友干笑着说:“我识得你的功夫,你是离火教的人,我说的不错吧?可是你们为什么插手我们菜刀门的家务事呢?”说着,他手里多了一把袖珍手枪,把手枪对准了视死如归的韩英。 韩英见对方拿出了手枪,一颗心瞬间提上了嗓子眼。对于神州大地,拥枪可是死罪,但对方不只是拥枪,居然还无顾忌地使用枪械,先是开枪打了叶琛,然后又把枪口对准了她!难道这个老家伙这么无耻,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在武器上耍奸? 但他好像并不急于开枪,就像在等待韩英回答他的问话。只要回答了他,他就接受公平打斗,不回答,就开枪。 “既然你知道我是离火教的人,那就干干净净把叶琛交出来。”韩英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房叔友见她开始接受对话的方式了,就把枪收了起来,交给一旁的徒弟。“看来是我多虑了。让你说话显然为难你了。令师尊一向还好?” 令师尊?韩英拿眼睛仔细打量了房叔友一眼,如果他问的是她师父神勾艳,两人年纪略也相当,未必没见过面。心想神勾艳暴戾恣睢之名满天下,未必不能凭借师父的名头将对方镇住,于是答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说出来,恐怕您会吓死。” 房叔友却笑了,这次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笑的特别开心,他说:“我开始还以为你是神勾艳,神勾艳断没有你的这般寒酸排场。不过看你身形步法,当真得了她些真传,想必是她的嫡传弟子差不了。”房叔友顿了一顿,燃烧了一根雪茄,烟雾缭绕处,他眯着眼睛看着韩英,用一种饱含深意的口气说:“这位女侠,今天如果是武斗,你不是在下的对手;如果能文争,也无须闹到这步田地。我直说了吧,要你一个态度,就此打住,你回到你来的地方,不要纠缠叶琛和菜刀门的内部事务。何况,即便是神勾艳本人来了,菜刀门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离火教的后花园,央你传一句话给她,死了这条心。” “废话不少,叶琛必须留下,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倒可以考虑既往不咎。”韩英却冷冰冰地这样回应,丝毫没有被房叔友唇枪舌剑给吓退。 房叔友停住了抽烟的动作,他咬牙怒视了韩英一眼,扔掉雪茄,拿脚碾灭了。那一时传递过来的杀气,即便是见惯了打杀的韩英都不免心惊肉跳。 “丫头片子,进酒不吃吃罚酒。你须记住,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房叔友顿时化作一个猱形,比一个寓攻于守的旗鼓,和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判若两人。 韩英却是一个敌强我强的性子,反而一点都不怕了。她双刃在手,使出一个日月丽天的花式,将全身的命门守的水桶般严密,定睛看他脚法,伺机而动。 去!房叔友大喝一声,那股气来自于丹田处,携带千军万马之势,夺人心魄,和身如怒涛翻滚涌向韩英。韩英明快如刀,暗运气息,轻巧躲过了前奏的一击。 韩英欲先发制人,双刃在手,加快了进攻,一度将房叔友压制到了狭小的战略空间。可是无奈她怎么努力,都被房叔友轻松破解,好像一个五段的棋手遇见了九段的宗师。 “哈哈丫头片子,待老夫也用点心思,叫你知道天高地厚!”房叔友好像已经不耐烦了,攻势值瞬间点亮到了八十,公然不惧韩英手里的双刃,有时候故意让韩英刺进来,他却于无声处紧急变招,悠然可以使得韩英捉襟见肘,自顾不暇。 韩英算是看明白了,房叔友的功夫远在她之上,强势的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会惨败在手下。当机立断,将策略改变为以守待攻,被动防御为主,等他破绽一出,投机取巧。 可是房叔友好像并不会给她充分的准备时间,已经将功力点亮到了九成,顷刻间,韩英的场景急转直下,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了。而房叔友的目的却不止于让她服输,而是要她命! 一记飞脚,横扫过她的肋部,疼痛让她反射般自毁了防守的架子,房叔友紧跟着又是组合招数,空手夺白刃,只见两把短剑剥离了韩英的双手,掉到了地上。 机不可失,房叔友忽然一掌灌顶劈下,饶是韩英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威压的打法,登时方寸大乱,料到自己断难躲开这一击。 韩英的脑海浮现出神勾艳惩罚她的时候抽在身上的鞭子,耻辱的鞭子,就像此时此刻房叔友凌空劈下的一道掌影。 想到神勾艳的严正到狰狞的面目,她就生不如死。神勾艳会告诉她:“看,要这样嚼口香糖!”“看,是不是要躲开鞭子的抽打!”“看,要轻松地笑才能感染你想感染到的人!”全是废话!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刚刚褪下了代表蛮荒野蛮人的毛! “我抽你鞭子,你是不可能躲开的,你不想也抽别人吗!”这句话是神勾艳说到最多的废话。这个时候,韩英居然想到了神勾艳,想到了神勾艳的这句说过最多的废话。 随着这句话在此情此景下的发酵,灵台居然一度空明,忽然一个失重,就像羽毛般轻轻的快速下坠,背部已经贴在了大地上,电光火石之间,舒起一脚,直指房叔友的大力披挂。 房叔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韩英会有此一招,瞬间明白这借助大地的力量飞起的一脚硬撞上的后果,只能悻悻地收了掌,闪在了一旁。眼看着这毕其功于一役的一招化作了泡影。 哈哈哈!房叔友居然大笑了起来。“真是捡了便宜!本以为得到叶琛就够幸运的了,没想到又送上门来一个!这招坤莲仙指应是神勾艳的惊鸿十技。这十技是她不传之秘,我却有幸领教过几招。你居然也会用,看来你是她将要授以衣钵的传人。哈哈,她这么舍得栽培你,如今栽到我手里,我可是要却之不恭呦!今天老夫就把你也装进笼子里,还怕神勾艳不乖乖给我三尸散的配方吗?” 十八章 神驹 什么?三尸散!韩英的脑海瞬间浮现她被三尸散控制的痛苦情状。三尸散是一种缺德的控制之术,一旦被喂服,只能听命于教宗的指派。所以不得不听命的原因就在于,教宗会强行断掉解药。 而一旦断掉解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不思男女之事,变成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同时会周期性地浑身极痛,各种痛感,甚至不知名的痛感都会不期而至,让人根本无力招架。教派中曾经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强人,努力摆脱三尸散的控制,隐居到了深山之中,侣白鹤而友麋鹿,恬淡处之,却忍不住周期性的反复痛感发作,以悲壮的自杀了事。 韩英宁愿拿着正常供应的解药去做实验,也要破解三尸散的秘密,目的就是接触教众的痛苦,从而从根本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破除教派的无礼控制,争取人性权利。为此即便是承担周期性发作的痛苦,以及越来越渺茫的婚恋之事,也在所不惜,就因为这样一个大情怀的缘故。 可房叔友居然也想获得三尸散控制他人的秘诀,真是丧心病狂,这种人一旦让他掌握了菜刀门,势必会产生更多的受害者。心术如此,难怪这人下死手想要她的命。想到这里不禁深深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刚才她勉强用一招看似平奇实则无奈的招式,避开了房叔友的杀招,但只要房叔友愿意,他仍然随时有能力发起新一轮的打击。 留给她的选择并不多,留给她的生存希望也是极其有限。她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无人照料,如果拯救叶琛不成,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房叔友胜利在望,胸有成竹,并不急于进攻韩英,任凭时间流逝都对他是有利的。他走到一边捡起了两把短剑,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子,忽然对准了狼狈不堪,仍在地上严阵以待的韩英。 “经上说,凡用刀的死在刀下。我本来可以用你的剑杀死你,我却要留你一条命,你还有些利用价值。”说着已经把两把剑收到了车里,反而拿出一条绳子,他要用这条绳子捆起来韩英,作为人质和叶琛一起,点缀此行的辉煌成就。 如果不出意外,韩英会在几分钟后被房叔友的门徒五花大绑,和叶琛一样享受被绑架的待遇,生死都要听天由命。她或许还有挣扎的机会,但也不过挣扎而已,结果不会变化。 这个时候,对讲机的声音响起:“狐狸狐狸,前面收费站出现了一帮警察,兔子苏醒了,我用臭袜子堵上了他的嘴巴。如果警察是来调查的,要不要对峙,要不要开枪?请指示。over。” 韩英听到了那个声音,忽然意识到叶琛很可能并不在这条道上!也就是说她追错了车,叶琛被他们安排在了另一个方向的车上! 问题是她没有收到任何内线的情报,连一点可疑的暗示也没有!她忽然有些恼怒,整个世界都有些灰暗。她可以忍受人的愚蠢,忍受人的敌意,却不能忍受人的背叛和利用! 不过更着急的是房叔友,他没想到警察的动作这么快,就像布好了口袋让他们钻一样!怎么办?一旦不能蒙混过关,不得不对警察用武,这个罪名可就滔天了。 “淡定,这个时候正是你们稳住局势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条子!”房叔友对着对讲机说。“与其杀条子,不如杀叶琛。明白了吗?” 韩英听到了叶琛的名字,果然,叶琛并不在这个方向上的车里,她是真的追错了方向!那么,这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她马上想到趁他们忙乱的时机,找机会溜走。望着拿在房叔友手里影影绰绰的绳子,她忽然轻蔑的一笑。 房叔友心想就算是叶琛死在他手里,只要他能得到三尸散,至少保证自己的团队会更加忠诚于自己,相比较一盘散沙的八镇,他一枝独秀,即便是没有叶琛的加冕,他也可以获得菜刀门的教主之位。 然后再从叶琛身边的人下手,搞到菜刀和秘密伽陀,虽然慢了点,倒不失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备选方案。他晃着绳子缓缓走近了韩英,韩英则一步步后退。 “丫头片子,真该告诉你,叶琛在我手里,但不在这条路上,你白费心机了。不光是救不到叶琛,你自己也将变成老夫的金丝雀。现在,你是让我动手呢,还是自己钻进来?” 韩英突然暴起,伴随着一句“休想!”她已经半起身,一只手探上乌丝,把头上的簪子拿在了手里。簪子却不是什么武器,而簪子上有一个按钮,被她轻松按下。 房叔友吃了一惊,这离火教的女侠难道打谱和我同归于尽,所以按下了引爆大烟花的按钮吗?见按下后,自己安然无恙,才恢复了淡定。但他很快就又不淡定了。 韩英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她红色如同烈火的宝马自己发动了,一阵急啸朝着人群飞速驶来。 “不好了!宝马变暗器了!”众人见宝马冲着他们的方向一直飞奔而来,你推我搡地躲避,方寸大乱。饶是见多识广的房叔友也不禁吃了一惊。心想今天真是开眼了,叶琛给自己充电几乎成了赛亚超人,现在这个离火教弟子,竟然还能远距离操纵宝马车!又想到警察在收费站上布了防,叶琛也将要不保,瞬间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冰冷地抛弃了。天啊,难道他房叔友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还是人类的世界吗? 韩英不能放过,房叔友忽然扔出了绳子,套在了韩英的腿上,那扣一拽,就变成了死的,再也难以挣脱开。韩英只能蜷曲着身子,用簪子割断绳子,无奈那绳子本身就十分牢靠,根本不是三两下就能割断的。与此同时,宝马车向着房叔友撞过去! 房叔友双手用力一拉,韩英就在绳子的牵引下,忽然飞上了空中三米高!而宝马也快要撞到了房叔友,房叔友只能大喊一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丢掉了绳子一端,一个飞身,掠着车身而过,惊险地躲过了宝马的袭击。 韩英重重地跌到了地上,摔得肢节皆损,好在宝马停在了她身边,她用尽力气拉开了车门,闪进了车里,望着来路狂奔而去。 房叔友站定,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徒子徒孙们,又看看绝尘而去的宝马,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车真尼玛好!” “真尼玛漂亮!” “开这车装逼,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房叔友的徒子徒孙们面对这样的落败,反而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宝马上,完全不顾房叔友失落的样子,令他瞬间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在此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让他这么快地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他后悔此行赔了夫人又折兵,肠子都悔青了。 “都给我上车!”他暴怒地吼道。 “师尊,我们追不上她!她那辆车是神驹!”一个徒孙抱怨。 “一群酒囊饭袋,追不上还有脸说!我们去赵省和山猫会合!”房叔友几乎要被耍疯了,但面对这样的处境,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斩断了锦上添花的心思,转而关注于真正的要点。 山猫在对讲机里说的是好消息:“条子并没有对我们起怀疑,我们马上就要冲过去了。” 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车内本来沉闷的氛围,太棒了,总算没白来,他们太需要一点有利于自己的消息了! “狐狸狐狸,你那边的小娘们搞定了吗?是个小辣椒还是一个烂苹果?” 山猫的问题再一次点在了房叔友的伤疤上,众人觉得房叔友不便回复,都默默地看向了他。房叔友良久都没有想到怎么回复这句话,因为他不想在山猫成功的一伙人面前失去了做师父的脸面,如果让他们知道,到手的小山雀又插上翅膀飞了,自己杀神的名号还怎么支撑下去?见房叔友迟迟不回复,山猫也没有接着问,但猜到他确实在等待回复。不得已,司机拿起了对讲机:“狐狸没事!over!” 山猫好像知道了这句话里的信息,憋了好久才回复道:“哦!over!” 房叔友心里骂了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一万遍,光知道over,over,真的over了你们就等着我收拾你们吧! 房叔友庆幸老天给他留了点颜面,毕竟叶琛还在掌握中,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安慰。 突然不知道谁在对讲机那边说:“不好了???灭火器在哪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有可能是挤压到了对讲机的对话按钮,所以对面的紧急突发情况尽数传进了耳朵。 不知道山猫那里又出了什么变故,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刚驶出收费站不久。这个时候,就算多喘一口气都是要仔细掂量掂量的。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那边的车却抽烟了!房叔友似乎能看到对面是一副什么场景,火苗从小到大,烟雾从无到有,一车人像晕车的蛤蟆一样,从四面八方跳车,条子则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 房叔友的内心已经兴不起一丝波澜,脸上也平若古井,他的心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十九章 傻瓜 眼镜男他们快要过收费站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帮条子在收费站集结。他赶忙向房叔友讨指示,如果真的发生了和条子的火并,他根本不敢想那将是多么愚蠢的画面。当房叔友说出宁愿牺牲叶琛,也不要发生枪杀条子的指示后,他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毕竟,叶琛的现状半死不活,他随时可以动动手指头要了他的小命。而条子,他是本能的恐惧,甚至不敢正眼看他们。 他看了后座上稳坐c位的叶琛,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部,赤着上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刚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一个醉汉。他粗重的喘息着,嘴部被塞满了臭袜子,每一次呼吸都弄得车厢内涌起一股臭味! “妈的,以后不管谁坐我的车,必须先洗脚。真尼玛臭呀!”眼镜男抱怨着。 “山猫哥,我还牺牲了一双袜子呢!”光脚的那人同时也很委屈! 眼镜男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了防止万一叶琛在过收费站的时候恢复意识,闹将起来,索性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嗙!一脚踹在了叶琛的右脸上,头骨几乎被他一脚踹的散架。又是一脚,那车忽然往前提了一些,叶琛身体一偏,第二脚硬生生踹在了叶琛身边的一个女人身上。 定睛一看,这女子好像很是陌生。“你是什么人?怎么到了车里的?”离开别墅的时候,他们一顿忙乱,只知道很多人都上了车,却没仔细辨认究竟是哪几个。别墅里平时工作的人差不多也是自己认识的,而这个女人眼睛水亮水亮的,身材饱满,却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我,我是新招上来的工人。”那女子着急的回答道。“您可不要丢下我不管,我不想坐牢,我家里还有孩子要救命钱。”她说完,两只手捂住了脸,忍不住哭起来。 “别哭了!告诉你,带你离开可以,一会看见条子,敢多说一句话,我要了你的命!” “哎呦,我可会说什么话呀。我看见警察都腿软。” 眼镜男突然忍俊不禁:“你没干什么坏事,你腿软什么?” “警察会逮人。”女子讷讷地说,好像很怕他们听见她说了什么似的。 “哈哈哈,放心吧,我让警察不逮你,只要你听话。不然我不等警察逮你,我先干掉你。” 面对眼镜男的威胁,女子的头点的就像捣蒜,连说不敢不敢。 过检了,工作人员见车里很多人,就问:“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去哪里干什么去?” “包了一个活,老板着急,我们都是赶去赵省的,明天一早必须到。”眼镜男毫无破绽地回答着。 把卡给了他,工作人员说:“让司机不要疲劳驾驶!” 眼镜男装作没听懂他的话,一脸恐慌地说:“会不会再交罚款呀?” 工作人员表示无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句,就让他们过去了。 眼镜男心里狂喜,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看见很多警察,但好像他们都在商量什么事,根本没把这辆车作为一个嫌疑车辆关注。 整辆车似乎都轻松了很多,开起来也快了。眼镜男等人轻松地燃烧了香烟,恣意地在车内吞吐。忽然想起来,应该放一首歌,于是有人就放了一首歌:纸短情长。 “对对就这首歌,抖音上特别火最近!我喜欢这首歌。”孤拐脸的汉子说。然后跟着唱了起来。 “歌手名字叫烟把儿吧?”眼镜男不甘示弱地问,想证明他也是玩了抖音的人。 “你们听的这是什么鸟歌?给我放问天再借五百年!老子喜欢韩红!”说话的是胖子。 “傻逼,你确定那不是韩庚?”说完,眼镜男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扫过点歌台三将,一股自信油然而生。跟老子掰扯艺术界的事,你们都还嫩点。 他们正在嗨的时候,女子却怯生生地说:“我内急。” 言出,沉浸在艺术中的点歌台三将无不同将目光对准了那女人。她的脸憋得红红的,好像真的很急的样子。 孤拐脸色迷迷地靠近了女子的下身,抽了几下鼻子,阴阳怪气的说:“看你年龄,总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唉,你这个年龄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呀?” 一席打趣的话,让女子无地自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只是愣在那里,两只手交叉缠在一起,好像忍受着巨大的内部膨胀。 眼镜男还算清醒,命令女子道:“好死不死,这个时候来好事!给老子消停地憋着!” 孤拐脸怪笑一阵,竟然吹起了口哨,且对着女子吹,生怕她听不到一样。 几个人闹够了,又想起艺术界的事,终于决定每人点一首,轮着放。这个时候,车已经开出了收费站不到二里路。车外夜色如水,蝉鸣已经开始聒噪,就像无数个沉静的夜晚呈现的一样。有的人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忽然孤拐脸惊叫一声,骂道:“怎么这么大烟味?车的电路没事吧?” 眼镜男定神抽着鼻子闻了一会,果然闻见了一丝丝的什么东西烧着的气味。突然女子惊声尖叫起来,随着她身体在狭小的车内空间摇摆,整辆车都在摇晃,众人正不解的时候,只见一角的座位烧起来火苗。“着火了!快点救火呀!”精神尖叫的同时,她的手在叶琛的身上脸上胡乱地抓,好像在奋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却也像叫醒他! “不好了???” “灭火器在哪里?” “来不及了,快点路边停靠,全部下车!”眼镜男叫着。 眼镜男尚未查出来发生了什么,下车后马上就看见后边押车了,然后是极速赶来的警察! 那女子对叶琛生拖硬拽地拉下了车位,放在了路边,很担心的查看他的身体状况,抬头看见警察来了,跳起来喊道:“条子,快点救火呀!” 把警察叫成条子,明显是黑话,这不说还不要紧,一叫反而让那些灵悟的警察瞬间察觉到立功的机会。条子把枪在手,从四面八方涌来。 “臭娘们!竟敢耍弄老子!”事已至此,就算是瞎子也该看清女子的真面目了,眼镜男一边咒骂,依一边拿出了枪,对准女人一枪射出,子弹飞入了空中,女子捡回了一条命!眼镜男看到警察都纷纷掏枪了,不顾所以地又把枪对准了叶琛。 突然一颗子弹呼啸着从眼镜男身边擦过,射穿了他的衣服,紧接着更多的子弹呼啸而来。 他们所开的那辆车已经被烟雾和火苗笼罩,根本无法使用,正没主意的时候,孤拐脸已经劫持了一辆褐色jeep,开到眼镜男身后,嘭的一声打开车门,对眼镜男叫道:“山猫,快尼玛上车!”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尽力完成自保了。一伙贼人努力想逃出生天,却不料这个收费站部署的警力多达七八个人,他们的目标暴露后,只能被条子的火力彻底压制,只能选择劫持车辆逃走。但条子的效率明显高了很多,就像背后有一个力量在催促他们。虽然贼人不顾一切的逃走,却始终甩不掉条子的车。 孤拐脸的车技更是逊色,心里一着急,竟然把车开到了护栏上!一团巨大的火光在夜空燃烧,那辆车翻了三个滚儿,才停住! 蝉鸣依旧嘹亮,夜色却很匆忙。 女子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叶琛身上。她搂着叶琛的身体,和自己紧紧贴靠在一起,泪水扑满了脸上,哭声已经开始沙哑! “小琛!你醒醒吧!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一个女警早发现了女子,见他抱着一个赤身的男子在路边哭泣,那种心酸让人动容。“这位女士,赶快送医院吧!” 刚说完送医院,只见十里外,一个大火球升起,随后是一声巨响。这一下响动,竟然把叶琛惊醒了,他猛地想坐了起来,却发现头脸被一个女人的柔软躯体包裹着,透过熟悉的体香,不难猜出,抱着他的就是冯琳!叶琛灵台一片迷蒙,索性装着继续睡起来。 他安全了。 早晨,病房里,叶琛醒了过来,冯琳趴在病床前,估计是刚刚睡着,偶尔轻轻地打鼾,身体一下下的耸动,沉迷在黒甜之乡。 病房的电视上放着早间新闻,播音员用流利的普通话播报着昨天晚上发生的新闻故事: “本台最新消息,x日晚间,我市x高速上发生了一起恶性袭警事件,三名主要犯罪嫌疑人驾车逃跑过程中,被我警方当场抓获。经过调查,初步怀疑这是一起由我市打击拐卖儿童行动开展以来,针对警方的报复行为。另据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了解,在禹王亭别墅区内,藏匿着长期拐卖儿童的窝点,警方在当地部门配合下,迅速端掉了该黑窝点,并从隐秘地窖内,成功解救妇女儿童七人,日前警方已对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房某发出了通缉令,并就本案继续展开深入调查。” 震惊!叶琛已经彻底石化了。想不到房叔友不光是要侵吞教权,原来暗地里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警方不追查他,我也要清理门户!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也难怪房叔友以及他的团伙,公然私藏热武器,并毫无忌惮地剥夺普通公民的生命权了! 想到被房叔友一枪打到肺部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怀疑现在身在梦境中!子弹从他的前胸射入,然后从后边洞出,只不过靠着不死身的加持,才勉强撑到了现在。 他能活着走出来,还要多谢冯琳的舍身相救。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停留在冯琳的身上。她穿着一身的朴素的仆人装,想必是靠着这身装束混进了别墅内,当他们从后门出逃的时候,混进了车里。那是极其冒险的行动,一旦被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他几乎很难想像,当时的冯琳何以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的。 是愧疚?是为了救儿子?还是为了一个信念?你真是个傻瓜,叶琛想着,把手轻柔地拂过冯琳的乌丝,一脸梦幻的表情。 二十章 疔子 叶琛饱含深情地看着眼前沉睡的冯琳,心里暖暖的,幸福就像五月的飞鸟,在寥廓的天空中振翅自由飞翔。他的手不自觉地滑落,停留在她长长的脖颈上,白腻细嫩的皮肤的温度瞬间传递到了他的指尖,就像过电。他似乎闻见了她的秀发氤氲而生的清香之气,沁人心脾。 那真是一种叶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感觉,神奇和舒畅。 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大了,冯琳感受到他的手指在皮肤上的摩挲,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叶琛的手臂打着包扎,来不及收回,只能头一沉,闭上眼睛装睡,而任由手臂继续停留在原处。 冯琳见叶琛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身上,禁不住心里一阵激动,试着叫了叶琛两声,每一声都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但她知道,叶琛醒过来了。就像上次一样,他的呼吸细密而均匀。 全世界的谎话集中在她是个不祥的女人之类的话上,发生在她身边接连不断的悲剧,似乎坐实了她的恶名,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现在完全可以说,她不是的,叶琛没事了,高洋也很快就没事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的美女大夫带着三个护士过来巡床了,冯琳见到了大夫,忙说自己的发现,叶琛已经醒了!大夫问,你是怎么判断他醒了的?冯琳就照实回答了,说当她趴在床边上睡觉的时候,叶琛的手搭在了她的身上,还在身上来回摩挲,那种感觉很真实,不像是做梦。 听完她的复述,大夫以及护士们很有修养地憋住了笑,大夫却不得不说:“冯女士,警擦部门让我们医院全力以赴治疗证人,以及照顾你的身体。我不得不提醒你,虽然你很想看见叶琛马上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这也是所有正义人士的呼声,但短时间内并不现实。以他目前的状况,两只手臂不同程度受伤,右肺被射穿,肋骨连续断了五根,并且因为受到虐待的原因,精神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伤了这么重呢?你趴在的这一侧,他的手臂已经断成了两截,你说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冯女士,我说出来您可不要见怪,女人长期得不到一些必须的呵护,就会很容易胡思乱想。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就直说了。” 冯琳很快回味过来,大夫有鼻子有眼地一说,反而把她说的晕头转向了,就算是她胡思乱想,总也不至于分不清真实或者虚幻。 送走了大夫,冯琳意味深长地看着叶琛。几天不见,他受了很多苦,遭受很多非人的虐待,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这些苦难而变坏,相反的,他脸上的轮廓更加立体,五官更加有势,都说相由心生,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至关重要的蜕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冯琳也变得更加坦然和开朗。而每当遇到棘手的事情,或者心中有块垒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叶琛,只要叶琛的影子在她眼前闪过,她所有不开心或者压抑的情绪都会烟消云散。上次有这种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青春期了。 大夫说的对,长期干枯的生活,就算是心思已经埋进了死灰里的她,也难以免俗。但冷静下来想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孤星入命,身边根本没有哪个人合适她,而她所喜欢的人,却并不真实。 而想到到这后一种人的时候,她的目光给了叶琛。他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刚毅的轮廓,无不像诱人的海妖的歌唱,她一点点变得浑身火辣,有些东西在内心燃烧起来。 “好像,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吧。——我在怕什么呢?”她的内心在挣扎。如果是她倒追叶琛,她完全可以抛开小女生的娇羞以及患得患失心,毕竟追得上就是赚的,追不上自己也不少一块肉。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耳畔同时回响起一个声音:你是个不祥的女人,你又想害人了吗?你不记得你的老公、高洋和童海军等人了吗?她痛苦地捂上了耳朵,就像一朵雨后娇艳欲滴的玫瑰被醉汉一脚踩踏到了烂泥里。 “不行,我不能害叶琛,我要陪在他身边,陪在他和高洋身边,一直到永远。” 这也是她敢于为了拯救叶琛甘心赴汤蹈火的初心,她不能把他们的关系引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即便是牺牲自己的半生幸福,也要克制欲望,把这份喜欢烂在心里。 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恰恰是她最没有选择的时候。她会为了一个拯救叶琛的目标,不顾身份走街串巷准备刀械。当初一个神秘电话让她去救叶琛的时候,她几乎是在转告了韩英和老耿的同时,去了三家刀具店。 她第一次知道,精品的硬质刀一般都会有一块铜片箍住,用以防止刀刃的氧化,由于氧化的优先级排在前面,铜片先受到氧化,从而使得刀刃得到保护。如果高洋和叶琛是刀刃,而她愿意做那一片铜! 当她开始怔怔的发呆的时候,叶琛整个人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如同白纸,银牙几乎咬碎,脸上豆大的汗珠儿涌出来。她大惊失色,连忙叫来了大夫。 “好端端的,突然全身颤抖!问他话,也不说。大夫,你们可一定要救他呀!”冯琳哭求大夫尽全力。就在在大家一阵忙乱的时候,老耿也进来了。 “阿姨,叶琛怎么了?”老耿见大夫和护士门把叶琛推进了加护病房,不无担心地问。 “突然就开始这样了,好像中了邪一样!” “难道是被坏人施了邪术?那样的话,叶琛可就危险了!”耿启敏想到的是,他未来的职业拳击经纪人生涯随着叶琛的不治可能会付诸东流。 “目前等大夫出来看他们怎么说了,唉。韩老师在骨科住院了,你去看过她了吗?” “阿姨,原来您还不知道,韩老师没什么大碍,包扎后就去医院照顾老太太去了。不过,我好像···” “好像什么?” “我看到她并不是很高兴样子,我提到是你照顾叶琛,她却好像压抑着怒气一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那,韩老师说了什么?” “韩老师语焉不详,有些事并不一定需要我知道,但我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希望叶琛的事情过去后,你去和她解释一下。” 何以韩英不忿她,冯琳心里有数,心里想韩英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连这么不明显的做手脚,都被她抓住了把柄。不管她是什么来路,什么目的,只要接触叶琛,冯琳都会继续观察她。谁让她看见韩英窥伺叶琛的背部了呢! 冯琳来不及多想,就守在叶琛的加护抢救病房外,时刻等待会诊的大夫出来。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大夫们都唉声叹气地从病房里出来,看了冯琳一眼,还没说话就先摇摇头。 冯琳心头一块大石压住,空气在瞬间凝固,眼泪决堤而出。“大夫,您快说,叶琛怎么样了!” 大夫说:“我们也有点不确定遇见了什么事,病人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包括入院的时候,他断了五根的肋骨都已经长好了,肺部的穿孔还在,但也在迅速恢复到不影响呼吸和生活的指标,他的两个手臂都是好的,好像从来没有断过!但是他还在痛苦地挣扎,我们试过了很多种方法,但因为看不透,病灶都没有,我们都无从下手。我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 “到底叶琛有没有事?”冯琳几乎崩溃了,听那大夫一席话,就和没说一样。 “我们也在等待确切的消息。”大夫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突然一个护士在加护病房内兴奋的大叫起来:“医生,病人消停下来了,病人没事了。” 大夫发愣了一会,一个健步窜进了病房里。这是怎么回事? 加护病房一游后,回到了自己的窝,叶琛已经沉沉睡着了,护士和大夫把他转移到了自己的病房里,久久不愿意离开,都看着他,好像在欣赏一个怪物。 “大夫,叶琛究竟有没有事?”冯琳看大夫的脸色已经开始沉静下来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好吧,冯女士,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了。随时联系。”完全答非所问,说完就带着人落荒而逃。 冯琳一脸呆滞,不可思议的鄙视的表情僵住在脸上,心里说你们已经是金城最大的医院了,怎么连病人的病都看不懂? 医生们走后,护士们非常殷勤,倒把冯琳给闲下来了。不到半夜,冯琳就掌不住困意,趴着睡着了。 叶琛又醒来的时候,看看时钟,已经是凌晨十几分了,整个医院万籁俱静,冯琳轻轻的鼾声均匀地敲击耳膜。在加护病房里,大夫都看不透他的症状,其实是他在大夫转背的工夫给自己上了电,所以身体才一度恢复过来。只要奇经八脉一天不恢复到正常,不死身的精魄就不会停止反噬。每一次发作,他都只能用电力维持短暂的和平。 我要去哪里找这个内力深厚的人呢?即便是找到了,他会心甘情愿救我吗?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元脉处的疔子忽然奇痒难耐,连累他整个人的性情都大变。 疔子呀疔子,你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考验叶琛的忍耐力呢?叶琛不得不努力抠掉疔子,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个疔子都像和他拔河,始终难以撼动。奇痒无比的身体剧烈的扭动,虽然两只手都闲不下来,却只是枉作小人。 正好一个护士走过了,透过玻璃一眼看见了叶琛把他的两只手全部收编到了交叉路口,龇牙咧嘴,默默贡献了无数的表情包。 “人才!能把自己搞的那么嗨!”护士见到这幅画面,真的没敢往别处想,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冯琳惊醒了,并没有领会叶琛小动作的深意,只是以为叶琛又开始发作了,马上就要喊医生进来。没想到叶琛却一下拉住了她,只见他一脸恳诚地说:“不要喊医生。” “小琛,你终于能说话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伯母,我神志清醒。听我说,我现在很难受,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琛,你慢慢说,确定不要叫医生过来吗?” 叶琛青筋暴起,向她投射过去一道非常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的眼神,然后目光顺着他的双手下行,再下行··· “啊?不要···”冯琳吓坏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琛。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个疔子一直在折磨我!”话没说完,他就像一头被夹住了尾巴的狼王,伸脖子狼嚎了一声。 护士隐约听见了病房内一阵响动,闻声而来。 天啊,她看见了什么! 二一章 妒火 护士看见了自己短暂的职业生涯中最不堪入目的一幕,那个女的居然钻进了毯子里。唯恐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一样,还把灯都关掉了,明显的此地无银!呸呸呸,护士替他们羞臊地无地自容,捂着眼睛跑开了。估计她要去洗洗眼睛了。 小护士从一个人身边擦身而过,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几乎和她撞个满怀,定睛一看,是个风姿绰约的妇人,没放在心上,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径直地走了。 来的人正是韩英。在母亲所住的疗养病院忙完,寥寥草草地休息了一会,知道叶琛还在重病恢复中,就过来看看他。 这次来,她提了水果,还有一篮子鲜花,纯洁的百合和茉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虽然病人不是女人,但看着这些鲜花,估计心情会变的好起来吧。她庆幸自己没在整个过程中死去,房叔友的枪曾经指着她,又几乎死在房叔友的杀招之下,这次死里逃生,她也学会了很多。虽然叶琛并不是任她摆布的玩偶,她想要的东西也不见得一定能得到,但在她的心里,菜刀和秘密伽陀一天由叶琛掌管,她就总有无尽的希望。 抛开这一切不论,她除了是叶琛名义上的老师外,还算生死之交了吧。她又看了一眼满篮的鲜花,虽然现在是深夜,但鲜花肆意地喷散着浓烈的香气,恰如她此刻激动的内心。 看到病房里的灯灭了,她不由得心提上了嗓子眼,心想难道房叔友等辈阴魂不散,又混到了医院里想对他下手吗?可是她明明看到医院的保安队伍中杂着几个便衣,很难想象坏蛋会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 韩英警觉地走到了门口,透着玻璃往里看。只见一束幽光,忽明忽暗,在叶琛病床上起伏。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啃噬叶琛的大腿,忽然那人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大口喘气,手机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竟然是冯琳! 她刚才在做什么?她对叶琛做了什么! 忽然又听叶琛闷声叫了一声:“太舒服了!”舒服?韩英几乎双脚站立不稳,如遭雷殛,又如一盆冰水自顶灌下! 狗男女!韩英的心在滴血,她辛辛苦苦几乎搭了半条命进去,叶琛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听到,冯琳却站稳了脚跟,将她所有的功劳用下三滥的手法,占有了全部信任,甚至肉体! 花篮和果篮脱手掉落到地上,橘子和苹果散落一地,花朵也瞬间失去了颜色,就像她一颗完全破碎的心! “小琛,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它还没有出来。”房间内传出冯琳不甘心的声音。 “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伯母,真的太感谢了!啊!舒服!”舒服,舒服,此刻的叶琛完全沉浸在舒服中,他知道韩英的心碎成了渣渣吗? 冯琳打开了灯,两人仍然没有发现,发生的一切已然全被韩英瞧在了眼里。冯琳和叶琛对视了一会,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然后她噗哧一笑,好像经历了不一样的自己。 狗男女!韩英在心里把他们两人骂了千百遍,真恨不得拎把斧头,进去砍死这对狗男女! “伯母,如果不是你,我觉得我已经死在了房叔友的手里。其实,我在最后的关头都没有放弃,因为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救我的。” “傻瓜,我当然会救你。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够报答你的。” 报答?韩英听在耳朵里的这个词汇,一阵恶心——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她怒火中烧,几乎忘了她为什么而来的初心! 冯琳继续说道:“不知道韩老师怎么样了,其实她才是发挥重大作用的人,我只不过???” 叶琛不等她说完,讪笑着说:“她?哈哈,她是担心我?”叶琛的话里藏着许多信息,不便告诉冯琳而已,在他的理解里,韩英更像是为了他身上的秘密而参与的这一切。 听到叶琛这样评价她奋不顾身的参与,韩英莫名一阵感伤。 “可是,韩老师在金城很有人脉,也很有钱。她打通了很多关系,让警务部门重视了这件事,甚至不惜动用媒体的力量造势。” 冯琳这句话本来是想让叶琛知道更多的幕后功劳,韩英却更加觉得她轻描淡写。冯琳和叶琛有了肌肤之亲,怎么看怎么像是得了便宜卖乖。她故意放大韩英的优势,顺利成章地,韩英若不参与营救就是草菅人命,她参与营救只是该尽的职守,而冯琳才是全力以赴的关键所在。 “不说她了,我出去后会谢谢她的。呀,又来了。关灯!”叶琛厚颜无耻的又要求了一次。 无耻!韩英的内心在嘶吼! 可是令她更加伤心的是,冯琳几乎是在叶琛发出指令的第一时间,啪的一声就关掉了灯,然后驾轻就熟地又钻了进去。这冯琳完全就像食髓知味,完全陷入进去了。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闭着眼睛平复自己熊熊燃烧的妒火。 好久,她才平复下来,眼神里露出一丝邪魅!天不早了,也该回去了。韩英静静地从地上捡起了水果和鲜花,装进了篮子里,拎着下了楼,走过一个横躺在垃圾箱不远处的乞丐,踢了他一脚,就像喂狗一样,把篮子扔给他。 “呀,美女,你这么好,这半夜的来送温暖!孤单了?要不要我来陪你一晚?” 乞丐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冲着韩英轻浮的打了一个呼哨。 她没理会这小人,在上车之前,回首望了一眼楼上,叶琛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狗男女,到时候就知道我的厉害!” 她心里默念着,默念着。车开的很快,夜风从车窗吹进来,吹乱了她的秀发,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甚咸,甚苦。 正在伤心的时候,任亮却发来一条微信,他是一个研究狂人,可以任何时候联系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感到唐突。 微信上说:“气味狗软件装在你的车上,有没有试用过?” 气味狗是任亮在研究三尸散的配方不果的情况下,为了讨好失落的韩英开发的软件。气味狗软件根据车主的信息大数据分析,加载了十几个模块,可以做到随时随地解析车主的需求,加上电子自动化技术,从而形成的独特的人机互动系统。当时,在韩英完全被房叔友的实力碾压的情况下,她启动了气味狗,利用神驹宝马才得以逃走。插在头上的簪子就是任亮为了讨好韩英,专门设计的别致的遥控器。 韩英只是为了不扫他的兴,所以带在了身上,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刻,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任亮虽然人长的不如叶琛,但他有文化,对韩英一条心,挖空心思对韩英好,包括董青云,哪一个不比叶琛对她好,可是韩英只把他们当作同事,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保持着距离。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虽然累,却也十分甜蜜。他们只会让她笑,叶琛却让她哭。 她更不甘心输给冯琳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而且当她意识到这个家庭妇女,手段也十分阴险后,她更加不能输给她。而叶琛就算他有一个惊世的容颜,她也宁愿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战场!她要打败冯琳那个毫无下线的心机婊!总有一天,她要看着叶琛匍匐在她的脚下。 “气味狗我已经试用过了,我很快就联系上市!我希望我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仰望你。但是,任亮,你要对我好,只需要盯好三尸散!” “三尸散交给我吧,为了你的自由。把你也交给我吧,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什么。” “希望你不是在要求交换。”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很孤单,我只是需要你的支持。” “洗洗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韩英本来以为任亮还会纠缠一会,不料他就像小兵唯恐将军动怒一样,秒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任亮就算要求交换,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切本不是他应该做的,况且他用自己的智慧的发明还救了她一条命,虽然这件事,韩英并不想反复提起,却是不争的事实。 韩英停下了车,在一个高处,她俯身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蓦然发现,她才是那个孤独到冷漠的人。 二二章 龙奥 心满意足的叶琛在事后,他的内心是后悔的。叶琛不知道,这个疔子会给他带来多么持久的困扰,但以后恐怕就不能像今天这样麻烦冯琳了。掐指一算日子,绑架高洋的人,约定见面交钱赎人的日子到了,明天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冯琳的面了。他们母子在金城饱受了欺侮,还清了债务后,估计就要离开金城了吧。 不过他也为他们高兴,离开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对于高洋是一个新的起点,对于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儿子的母亲也是一种解脱。他的目光爬上冯琳的脸,这张脸那么温暖和明亮,她以后就会过上踏实的好日子,叶琛也放心了。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高洋还是为了冯琳了。 “伯母,我明天就联系他们,他们估计已经在等着放人了。”叶琛看着她说。 “只是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了。希望他们不会食言。”冯琳经历了拯救叶琛的行动,应付这个小事,应该不是难题。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想的。其实,她知道有叶琛在,她会更加信心百倍。救出了高洋,他们母子就会离开金城,远离这个伤心之地,这是计划之内的事。想到这个离别,她不禁一阵伤感。 “不,我还是要过去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那样太危险了。”叶琛很坚持,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敢做这个保证,因为甚至大夫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何以恢复这么快。 “可是,你的身体???” “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好了?这怎么可能?可是连大夫也看不透你的身体恢复的速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被坏人施了邪术?”冯琳心中的疑窦及时抛了出来。 “总之,我明天一定会和你一起过去,你放心就好了。” “不不,你不能去,你身体还不到那种程度。” “这样吧,如果我明天可以办理出院,我就陪你一起去,如果大夫诊断我不到出院的标准,我就听你的,继续留在医院里。” 冯琳还是不相信他会这么早就出院,只是虚应着笑了笑,心里已经想着明天的事情了。 叶琛把老耿给他的储蓄卡给了冯琳,冯琳接过来,头低的很低,淡淡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恩情,这些钱是救命钱,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还你的。” “拿去用吧,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总不能出什么闪失。” “小琛,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叶琛没想到她还有要求。“什么事?” “就是,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拳了,任何时候都不行。也不要做危险的事,不要让自己活的太委屈。我们约定平平淡淡地活着,不求大富大贵,以后再见面我还给你做好吃的。”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非常坚定,不容许叶琛犹豫。 “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和我儿子的地方,我就算千里万里也会赶过来,站在你的身旁,就像你站在我们身旁一样。” “我会做个平平淡淡的好人。您放心就好了。” 冯琳点点头,轻叹一声,嘱咐完叶琛睡觉,转身打水去了。回来后,用热毛巾,给叶琛擦脸,把他的头发扎起来,拢到了后边,露出饱满的天庭,放平身体,调整了空调的温度,毯子盖住了肚子,灭了灯。把一切井井有条地做完,才支开弹簧床,铺上医院备用的垫子,和身躺下睡去了。 叶琛睡的很香甜,他甚至梦见了小时候放着风筝,跟在师父的背后越过一道道田垄。黄犬开道,不时地回头,永远都是伸着舌头喘吁吁的样子。那时的他,梦想有一双翅膀,飞到天上,和风筝一样自由地飞翔。 第二天,叶琛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头脑灵动,手脚已经能够完全自由地伸展,虽然前胸以及肋骨等处还会隐隐作痛。展眼一看,只见桌子上一张纸上写着:小琛,我打了电话,约好了十二点盛世温泉见面,听到了电话那头高洋的声音,料一切安好,你安心养病,勿念。另,耿启敏十点半来。 没想到冯琳真的单刀赴会去了,心想这女人变化也太大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浑然不惧黑社会。 不行,这十万块得到的太容易,万一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连冯琳也搭进去了。叶琛瞬间想到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既然他们为了钱连绑架的事都干的出来,谁也难说他们会坚守底线。 正想着的时候,他身体开始燥热,骨骼开始咯咯作响,痛苦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阵强烈过一阵,直欲要将他掀翻在地。他知道,不死精魄反噬了。 他忍着疼痛,抠开了电插排,两个插排,双手插了上去。一阵火花带闪电,令他瞬间失去了知觉。不过也仅仅是几分钟的事,他又没事了,只是精神处于一种虚幻的亢奋的状态,思考和行动都变得超前。这足以维持到事情处理完吧,他想着。然后下了床,换掉了病服,穿上了冯琳买好的出院的时候要穿的衣服,竟然很合身。叶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垂了下来,就像中世纪的英国酒鬼,这样太奇怪了,他不耐烦,拿过来水果刀,就是一阵削,把头发都削短了,竟然也很齐楚!洗漱完毕,修了半天胡子,左右等不来老耿,就急不可耐地要下楼去。 老耿在大厅看到了叶琛,看他样子,居然不像是病号,心中也是讶异。又见他把长发也剪短了,难道理发师上门服务了?正想上去拦住他的时候,叶琛已经来到了他身前,一阵上下其手,从他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留下一句:“这里交给你”,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医院。 “这尼玛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老耿肚子里一万个问号,却来不及说一个字。等他追出去,看见叶琛已经打上的士飞驰而去了。 下了车,到了盛世温泉门口,门口有个摊煎饼果子的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干活,那孩子年龄不大,自己坐一边看手机。见到食物,叶琛肚子忽然叫饿,就点了一个煎饼果子果腹。却嫌那女老板动作太慢,自己上手,三两下搞定了,妇女惊呆了。叶琛留下一百块给她,临走说道:“给孩子补点钙铁锌硒,发育好。”说完,跟在一群客户后边进了盛世温泉宾馆,那妇女才想起来看看钞票是不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她拿着钱在风中凌乱,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看到冯琳等在沙发区,一双眼睛盯着手机,唯恐手机响起,她不能马上接起来。果然很快就有一个电话呼入,冯琳起身,一边按照电话的指引,上了三楼。叶琛跟在她身后,也上了三楼。按照电话里说的,冯琳到了一个门口,门虚掩着,冯琳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这时候一个人来到了她身后。转身一看来的人,冯琳惊呆了! “你,你怎么来了?” 叶琛奉献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边推开了门,一边说:“我说过的,我们一起来。” 只见左边三个大汉,右边两个斯文败类,中间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高洋。冯琳一见高洋,止不住的两行泪滚滚而下:“你们快放了高洋!”她咆哮着,就像一头发疯的母狮。 竹帘动处,出来一个人,正是张波!他一脸骄傲的神情,嘴里叼着雪茄,蓄起了小胡子,一戳小胡子煞有介事,初见还以为他是一个正经商人呢。 “叶琛,你出息呀!没想到你会选择打黑拳,真够仗义的。说实话,要不是你和我做对,我真想和你烧黄纸拜把子。” 叶琛直说了:“改天吧,今天带人走。” 张波挥挥手,让人把高洋嘴里的胶带撕下了。高洋大声叫道:“妈,你带钱来了吗?” 冯琳哭道:“我的儿,你在他们手里受苦了吗?” 高洋道:“您再不来,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叶琛,你快让我妈把钱交给他们!” 叶琛从冯琳手里接过钱来,看着众人说:“先放人吧。” 那伙小流氓就把高洋解绑了,推到了冯琳身边,冯琳一把抱住了高洋,母子两人相拥痛哭。“我的苦命儿呀,娘可担心死你了。”在高洋被绑的日子里,冯琳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张波让人开了点钞机,点了十万,一分钱不少。他满意地拍拍那一包钱,吐了一个烟圈,冲着叶琛的方向。 这个地方,是冯琳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地方,她拉起高洋就要往外走。门就在两米外,正想开门,却被人反锁了。冯琳看着挡住他们出路的几个流氓,一脸震惊。 “上次的事没完,这只是一部分,既然你们有能耐,就签个合同,把地抵押了,我等你们凑够钱。”说着他又拿出了一份合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翘起了二郎腿,一脸得意地看着三人。 冯琳见状,突然跪倒在桌子前,梨花带雨地说:“求您开开恩吧,不要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孩子。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叶琛一把拉起推倒玉山的冯琳,正色对张波等说道:“却不是鸟作怪,怎么又来这一套?” 张波突然站起来,指着叶琛骂道:“你不是狂吗?爷爷给你机会狂个够!现在拿不出剩下的三十万,就给我签字!” 高洋见状,忙说:“张总,我服了,就当做善事,放我一条生路吧。” 张波狂妄地把燃烧着的雪茄扔到高洋身上,高洋差点焚烧了:“窝囊废物!哪里轮到你说话!”他顿了顿,然后说,“不签字,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个门!” 叶琛突然大笑一声,几乎不曾把屋顶掀翻。他盯着张波说了一句很挑衅的话:“这里加上你,一共六个废物而已,你不是上次还带了十个人吗?这次怎么还越带越少了?” 张波不屑地一笑,向五个流氓递了一个眼神,五个流氓很整齐地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了叶琛、冯琳和高洋。“怎么样叶琛,这次够你打的吗?”张波又掏出一根雪茄,好整以暇地燃烧了起来。 高洋快吓尿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冲动!叶琛,你还有钱吗?给他!快给他!” 冯琳见压力全给了叶琛,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正义感,她挺身而出:“我不信你们敢在光天化日下开枪行凶!” 张波笑了,这次他笑的全身筛糠,他说:“在金城,龙奥做事,从来不问敢不敢,只问需不需要。”说着,他又拍了拍桌子上的合约。 二三章 地皮 五条枪黑洞洞地指着叶琛、冯琳和高洋。只不过指着叶琛的枪是三条。叶琛能够在拳场上挫败不可一世的杨七娃,足以证明他强悍的格斗实力。而且张波也见识过叶琛的实力,当时他把黑子,也就是张波的爱将,三招内收拾得卑服。所以,指向叶琛的枪是三把。只要他一有异动,随便一个人擦枪走火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叶琛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笑着看张波。张波放出了不签字就别想走出这个门的狠话,看来今天是势在必得了。但关于那个合约,签或者不签都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关键是要看冯琳和高洋的态度。 不过叶琛很快察觉到了逻辑上的矛盾。龙奥的打手们在绑架高洋后的十天内都没有逼迫高洋签约抵押地皮,难道高洋并不能主张整件事吗?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冯琳的亲笔签名才能产生法律效力。而事实上的矛盾点还在于,既然他们在整个十天内都没有通过对付高洋进而逼迫冯琳过来签字,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又想到呢? 叶琛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他依然猜不透这其中的玄奥。 张波两只眼睛盯着冯琳,冯琳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见她这么不给面子,马上给了高洋身边的人一个眼神,那人就把枪顶在了高洋是脑后根上,恶狠狠的样子狰狞可怖。 冯琳见他们要针对高洋,虽然情绪难免起了波澜,却并不影响她最终的决定。她的眼神里装满了对极权和丑陋的地下世界愤怒,张波看到她的眼神,刚开始还以为好玩,渐渐地发现那是一种誓死捍卫的决绝的眼神,即便是杀了她的儿子,她也在所不惜。 高洋被枪顶在脑后根上,一遍遍地催促:“妈,快点签字了吧。赚了钱就赎回来,只是一个抵押,不是产权转移。” 冯琳走过去,对着高洋就是一个大嘴巴,啪!高洋一个愣头青,哪里受过母亲这样激烈的教训,虽然素来硬气,但这次却只能臣服在母亲的决绝下。“谁也不能打那块地皮的主意,包括高洋你!”说完,她主动让吓破胆的小流氓把枪顶在了她的前额上。“来,朝这里打!” 那人拿枪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杀她?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行,吓得满脑门的汗珠冒了出来。 冯琳看了一眼叶琛说:“叶琛,你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你先回去吧。”她要独自面对未卜的一切。 高洋却使劲拉住了叶琛:“叶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和我母亲怎么办?” 冯琳几乎被高洋给蠢哭了,如果叶琛走了,还有可能去报警,或者求助,三个人都被困在这里,就算吃大亏,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听不到。但是好像张波也不傻,他根本没想过让叶琛离开。 叶琛也不打算走,他对着张波说:“张波,你可仔细想好了,现在至少有五千个人知道我来了这个地方。听说现在主政金城的副书记是一个叫秦思雨的鹰派,扫黑除恶,你和你的手下做任何坏事都是逃不掉的。而且,我不客气的说,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医院配合警察治疗我的身体,当他们发现我私自离开医院,必然会通知警察,条子会很乐意追到这里来的。” 说完,叶琛燃烧了一棵红将军。他的肺部被射穿了,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可以抽烟,几乎是医学的奇迹。冯琳却知道他的病情,一把掐灭了他的红将军。她盯着叶琛看了一眼,叶琛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就这个小细节,让满屋子的人都瞬间意识到,她和叶琛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高洋只是一个尴尬的被保护者。 很快,就听到盛世温泉外警铃响起了,警铃自远而近,呼啸而来。拿枪的人的手全部都在发抖,不约而同地看向张波。 张波本来打算一鼓作气,把该办的事都办了,没想到又被叶琛搅黄了!他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最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叶琛身上。张波找了一把枪,顶在叶琛的前额上,眼里喷着怒火,伸手狠狠地打了叶琛两个耳光。 张波真的打了叶琛两个耳光!而因为被枪威胁的原因,叶琛根本无法还以颜色。意犹未尽,还想打第三个的时候,冯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竟然就势连续两下,扇了张波两个耳光回去! 张波手里的枪就像一个没用道具,根本无法奈何冯琳一点半星。 “臭婆娘,你可真行!你们给老子等着,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完,张波拎着钱,带着五个打手离开了房间。叶琛跟在他们后边也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冯琳和高洋母子两人。 “跪下!”冯琳突然变色,命令高洋接受训令。 高洋很不情愿地跪在了母亲的膝前。 啪!一下翠生生的耳光,扇在了高洋的脸上。冯琳怒气灌满了胸口,好像要杀了高洋也难以解恨一般。“我和你说过什么?你怎么作都行,但只要打地皮的主意,谁都不行!你难道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下次你让我签什么字的时候,先杀了我,是我生了你,生了你这个孽障,我本就死有余辜!”说完,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尽情奔流下来。 高洋开始还觉得自己委屈,但自知理亏,根本不敢反抗一句话,只是吭叽着说:“妈,我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冯琳想到儿子刚刚脱离了险境,母爱在那一刹那让她忘记了儿子的过错,轻轻搂住了高洋,相拥痛哭起来。 “我的儿,你可不能再胡作非为了,他们得了钱,还要阴魂不散,我们只能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吗?”冯琳止住了哭声,理性回归到现实。 高洋点着头说:“妈,咱们走,我以后听您的。妈,您也瘦了一圈了。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凑到钱的?” 冯琳想起了自己变卖掉的首饰,心中一阵失落和愧疚。但她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说:“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你是我的心头宝,我只能为了救你,变卖了你姥姥传给我的首饰。不过仍然不够,最终还是叶琛帮助咱们凑到了十万的数目。你在离开前要好好谢谢叶琛。” “那是当然,我这兄弟没的说。可是,我们烧过黄纸,当初不是我接济他,他都快没饭吃了,如今为了救我,用他的本事换点钱也在情理之中。我倒是觉得大恩不谢,等我有钱了,我再好好感谢他。” 冯琳点着头,心说这话也在理,天天把感谢挂在嘴边的人,不见得一定是感恩的人,虽然眼前没有什么钱,但只要浪子回头,总有一天能好好报答叶琛。 母子二人寒暄毕,走出了盛世温泉。叶琛在大厅内等着,身体已经开始发飘了,电力的维持是有时间段的,终于到了能量消耗完毕的时候,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就在他们看到叶琛的同时,警察带着医院的人也来到了大厅,同来的还有老耿,一伙人把叶琛弄到了车上,又拉回了医院。 总不想看到诀别的冯琳跑着追出去,却只看到警车和救护车远去的影子。她赶忙拦了一辆的士,开门要坐进去,却被高洋拦住了,“妈,我们离开金城,叶琛就是一个过去式,做这些还有用吗?” 冯琳很不理解他的冷漠,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现在叶琛并不想要他们回报什么,他们所能为他做的也十分有限。 冯琳只能默默地打开微信,给叶琛留了言:“我们离开金城了,相见有期,各自珍重,勿念。”然后发了一条信息给老耿:“孩子,替阿姨照顾好叶琛。另外,注意韩老师可能对叶琛不利。”发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头顶还是湛湛的青天,朗朗的乾坤。 茫茫人海相遇,又匆匆忙忙聚散,最后只剩下点点滴滴的回忆,时光的背面是哀伤的底色,人行走在灯红酒绿中,迷失后再回首,已是沧海桑田。 在冯琳的心目中,叶琛是不可替代的,但她同时真的希望,能在另一个空间遇见像他一样的人。如果可以重来,她甚至想重新规划这场邂逅,没有遗憾,甚至不会因为没有遗憾而遗憾。 冯琳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城市,虽然它让她伤痕累累,但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她不愿意离开,但为了保护叶琛,也为了保护高洋,她必须离开。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好的也是最残忍的决定。 二四章 致谢 冯琳和高洋的离开虽然很突然,但叶琛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觉得,离开也是自己劳动的必然成果。 被人像回收垃圾一样从盛世温泉回收到了医院,他觉得自己也安全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知道,外面很多人都想得到他身上的秘密。以韩英为代表的离火教在明处,菜刀门的人自从房叔友绑架他之后,也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是他不确定还有多少不为他所知的门派或者势力觊觎他。回到医院后,在秦思雨的势力下,他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把他拎回了医院的便衣警察对他私自出逃的事情很是不满,临走威胁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可见上方给他们的压力是有多大了。更加委屈的是老耿,他是临时被冯琳叫过来的顶替冯琳照顾叶琛的,现在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指责他的失职。老耿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盼望叶琛能够看到他的付出,以后多打几场比赛,让他多赚点钱。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叶琛和老耿之间的感情已经更进一步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了。老耿告诉了叶琛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参与者的动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应该好好谢谢韩老师。”老耿郑重其事的说。 叶琛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向韩英道谢,就算他再傻,也不会不知道,韩英的付出才是最主要的。他对韩英的能力是一百个服气。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俯就一个一无是处的对手,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奋力出手,本身就是人类社会的奇迹。 如果不是她觊觎叶琛的秘密,他会和她成为很好朋友。但,即便是她对他有所求,韩英为叶琛做的事,也是足以惊天动地的。 “韩老师差点被枪杀了,而且房叔友的实力不是韩老师所可以比拟的。如果她真的栽在房叔友的手里,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会愧疚不已。” 老耿喋喋不休地说着,恨不得叶琛马上就活蹦乱跳地向韩英道谢去。 叶琛思考了一阵说:“要说她的内力,绝对不是房叔友的对手,他为了我,在不辨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孤身犯险,实在是不应该。但也难保她不是病急乱投医。为了救我,真是难为你们了。” “那还废什么话,你现在还能喘气,现在就发一条微信告诉她,你是怎么想的,你约她吃顿饭,我担保你们能够化金戈为玉帛。” 叶琛却不着急。 “你知道秦思雨是什么样的领导吗?”叶琛问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老耿不懂他的逻辑,却也只能对这个看似不着边际却带着常识性色彩的问题采取了及时处理。“你这不是废话吗?就连扫大街的大妈都知道,这个人是个铁腕的鹰派人物,她的到来势必会在金城掀起惊涛骇浪。我他妈和你说的是韩英老师,你他妈怎么和我扯到了政治人物上了。你要向韩英道谢,你是个穷鬼,你现在甚至连一朵花都买不起,还欠老子五百块,我不让你还了,你也买不起一束花。你连道谢的资本都没有。你懂我的意思了吗傻逼?!你他妈少在这里给我带节奏。” 哈哈,叶琛笑了,但是他还是没有给韩英发微信。老耿甚至有点着急,万一韩英的急躁劲儿上来,连他一起告上了学校,不光是傻逼叶琛毕不了业,他也难以独善其身。 正在着急的时候,韩英的电话呼入到了老耿的手机上。她不给叶琛打电话,却给老耿打电话,显然还不知道叶琛已经醒来,且去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又回来了。而她不给冯琳打电话也说明,她和冯琳的关系并不紧密。 “耿启敏,任亮老师让我提醒你,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任何一点精力。你懂我的意思吗?” 任亮是耿启敏的教授博导,对耿启敏的升学和就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句表面上看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其实暗藏杀机。她随时可以让耿启敏毕不了业。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他远离叶琛和冯琳,她一定以为冯琳还在金城,并和叶琛在一起。 “可是,韩老师,我不照顾叶琛,真的没人关照叶琛了,你的身体经过了那场变故,也需要静养,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也是我们大家全体学校的学生的。” “你少废话,叶琛现在温香软玉,和冯琳打得火热,你难道没看出来?还用你做那个尴尬的电灯泡?” 叶琛一听这话,简直不曾蹦起来,她这样说也不怕老耿说她吃醋。 “韩老师,您是深明大义的人,我现在就在医院,叶琛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冯琳阿姨已经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金城了。” 韩英在电话的另一端没有说话,停了几秒就挂掉了电话。 “喂,韩老师?您还在吗?” 对方是嘟嘟嘟的忙音,已经挂掉了电话。 叶琛见韩英挂了电话,随即开始编辑微信,给她发了过去:“想必您已经彻底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论如何,您的救命之恩,我将永志不忘。谢谢您,大美女。” 微信却并没有任何的回音,就像石沉大海一般。 “唉,女人心海底针,明明是吃醋的意思,却对我的主动道谢故作不见。”叶琛心里想着。 老耿见他嬉皮笑脸的,完全不懂他哪里来的自信,吃定了韩英不会针对他们将事情捅上去。老耿的内心波澜壮阔,根本难以平静,除了打地下拳赛的事,韩英连命都几乎搭进去的拯救计划,也让他不能等闲视之,这些案子随便一个都足以置他于死地。而他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却决定于韩英的态度。韩英的态度,则取决于叶琛的态度。 “兄弟,你是干大事的人,心态真好,我老耿看来以后要跟着你混了。说什么打不打拳赛,以后你要是缺钱了,就尽管来找我,我有门路。” 叶琛对老耿说:“耿哥,你是我的恩人,我岂会忘了你?现在我是虎落平阳了,在这个破医院里根本好不起来,你帮我一次,我可以答应你打一场大赛。” “我草,你怎么不早说呀。”老耿甚至有点兴奋了。 “帮我买一号电池去。” 老耿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就为了几节一号电池就至于答应我打比赛? “难道有困难吗?” 老耿笑不迭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有点飘忽。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打比赛了,我毕竟从你身上赚了点钱,也不好难为你。你是说电池,我没听错吧?” “对,电池。” “好,没问题,但你现在先发一个道谢的微信给韩英。” 叶琛笑着说:“老子已经发完了。”说着拿微信给他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 “可是她没回复?” “你他妈也是傻逼了,你难道不希望和你聊天的是个矜持的美女吗?” 老耿无语了,之前的叶琛根本就不会说大话,也不会装逼,现在这手逼装的真六。叶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前途掌握在韩英的一念之间吧。他倒抽一口冷气,但看见叶琛的一脸自信,权且还是信了他。 老耿因为是揭发人口贩卖的重要证人,不时地被叫去警局问话,两人说话没多大会,一波警察又过来请了。为了警民合作的良好传统,他很配合地留下了叶琛一个人在医院里。 叶琛没事,刷了一波微博,看见金城金速递的平台上更新了一条消息:金大女教授竖中指,指甲磨平了! 点开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美女竖起朝天的中指,霸占了几乎半个镜头,而手指背后的女人的脸,虽然戴着墨镜,依稀可辨,就是韩英。图片下方是无数的跟帖的评论帖子。说什么的都有,少不了平时对她看不顺眼的学生或者老师。这些人干脆评论她是饥渴的一类女人。又有人说她是玩弄感情的高手,有鼻子有眼地说她玩弄了n多个男老师于股掌之间。又有人捕风捉影说她是一个秘密社团的领袖,表面的文质彬彬下是狼子野心?????? 但愿韩英没有看到网络上的评论,虽然他知道很多人是积怨无处发泄,但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一个女教授,几乎已断送了她的前途。 如果她的反常举动发生在拯救叶琛的时候,那么他欠她的可就不只一句谢谢了。 到了半夜时分,叶琛用电池给自己续了命,短暂的平静后,他听到手机的回复声音。打开一看,一个是冯琳到了京城的报平安的微信,一个是韩英回复的。 “大美女?哈哈,哪里大了?”韩英的回复很简单,也很直接,就像故意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一样。她既没有正面说不客气,也没有接着话茬继续说下去,却独辟蹊径这样回复了叶琛。 叶琛也毫不客气:“哪里都大,胸就很大。” 韩英好像不吃他这一套,再也没有回复了。叶琛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她在谋划什么事情吗?a 二五章 讯问 冯琳走后,叶琛颇为想念她。 想念她为他做的饭菜,熬过的粥;想念她温暖热烈的呵护;想念她宁折不回的母性。她和高洋母子两人去了京城后,又将面对什么样的挑战,能不能过回平静的生活呢?叶琛始终放不下他们。 不过相比较冯琳和高洋母子两人的苦难生活,叶琛自己的生活似乎更加糟糕。一边他要靠电池续命,一边还要防备更多不可预知的风险事件,最重要的是,万胜装饰材料公司的hr已经催促他到集团公司接受为期十天的岗前培训了,而此时此刻的他还在医院里耗着。 为了能够尽快脱离医院这个环境,他不得不改弦更张,由原来的一天一个电池,到一天两节电池。他手里永远随身带着一根铜丝,几节电池,就算是去上厕所,也不能忘记。 三天后,医院给他复查,他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奇迹。大夫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的复查报告的内容。报告显示,他的肺部穿孔已经渐渐的愈合了,手臂完全就像没有发生过断折,肋骨也长得完好如初。“他的左肺还是右肺被射穿了?”一个医生好像已经忘记了病人的病灶出现在哪里。另一个说:“还好有个疤痕,不然真不知道他哪里曾经受过伤,是右肺。喏,你看。” 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也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良久才说:“我只记得在国际医疗史上,只有一个人的情况和这个病人类似。那个人叫拉普斯京,是叶卡捷琳娜女王时代的俄国人。也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妖僧。他活着的时候,出入禁宫,几乎睡遍了俄国的贵妇人,贵妇人的老公们联合起来,使用了不下七十种方法,才将他置于死地。唔,据说他的巨大的羞射器官还在俄国的国家博物馆展览着呢!” “这个妖僧非常有才华,在填满那些贵妇人身体的同时,也填满了她们精神上的黑洞。贵族们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他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身体拥有无尽的自我修复能力,就像不死之身。而每一次死里逃生,他都祸害更多的贵妇人。直到他的好运气用完,被贵族们抛进海里,脚下坠着成吨的大石头。等确定他死了以后,打捞上来,发现他在水里至少坚持了八分钟!” 其他大夫哪里有这般见识,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但经过百度的查找,确实很多关于拉普斯京的传说,以及一系列有鼻子有眼的考证,反而那些选择不信的人显得孤陋寡闻了。医生们被他绘声绘色的一说,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初手术室里,拿起的手术刀停在半空中,不能确定将要割开的是一个普通男人还是一头公驴的时候看到的器官令人咋舌的尺寸,这帮唯物主义的医学圣手居然不约而同地怀疑他就是妖僧的投胎转世。 “警察部门需要我们出示他身体的状况的报告,他们等着他出院呢!” 他们正说着,只见两个便衣警察过来了,为首的一脸正气国字形脸的大个子说:“呦,难得聚得这么齐,这是要搞趴体呀?哈哈。那小子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们头儿有指示,差不多就行了,医院管的太宽了也不好。而且我听说你们要拿他做研究范本,迟迟不放人,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忙呀?” 大夫们马上敏锐地嗅到了有关部门的不满,纷纷表示:“正要向廖大队长汇报呢。报告显示,病人已经完全康复了。” 廖大队长叫廖凯,是本次行动的重要参与者,也是整个案件的负责人之一。他巡视了大夫们一眼,几乎不敢相信医院这么配合:“不要太勉强呀。”说着,接过了报告,看到报告里的内容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真的全好了,难道是串通了医院搞了一分假材料?不管真假,大夫们说他全好了,那就带走他去局子里,按部就班地录笔录。 就这样,叶琛打包了电池,跟着警车去了局子里。 那是刑事犯罪重案组的驻地,一排气势轩昂的楼房,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动力强劲的空调,外机挂在墙体的外面,密密麻麻的,令叶琛不由地怀疑金城的治安怎么会需要这么多人去维护,而这么多人维护也不见得绝对安全。 实际上,任何衙门,只要是人多的地方,肯定是内部消耗大于其实际的作用。人在其中混的久了,就像沉溺在空调房里的按摩犬,经不起风吹雨打,办案的能力就会下降,治安好是他们的功劳,不好那就是大家都不好,其实最终的好与坏和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是叶琛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虽然是作为重要的证人,但他本能地不喜欢这个地方。 叶琛被带进了一个小屋,四周不透风,光秃秃的刮了腻子的墙面,人在里面不要说说话,就算打嗝呼吸放屁都有回音。而在他所处的位置前,是一块能够看到另一间房间所有发生着的一切的大玻璃。对面的房间内,两个警察正在审着一个犯人。那嫌犯正是对他虐待有加的眼镜男。 警察把灯打到了眼镜男的脸上,看得出眼镜男已经连续多时不睡觉了,他一脸的困意,被强光一打,不由得浑身哆嗦,闭上眼睛都能看到炽烈的光。警察的讯问方式循循善诱:“快说吧,你们的头儿藏去了哪里,说出来后,给你转污点证人,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为了摧毁嫌犯的意志力,他们采取了最古老的战术:不让对方睡觉。 眼镜男却依然很硬气,他咬着牙说:“要杀要刮,随你们便,但老子不知道你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还在装蒜!我告诉你,其实你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的同伙已经全部都招了。你想想,他们都招了,你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眼镜男还是很激动:“招什么?你们鸟不会干事。老子自从小时候走上这条道就已经生死置之度外,今天被你们逮到是我的报应来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看得出来,眼镜男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是拒不泄漏关于房叔友的任何一点一丝的踪迹。 叶琛心里在想,如果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形迹败露的房叔友能藏到哪里去呢?显然,警方找他来,也不过是想让他提供一些关于房叔友的信息。他毕竟是房叔友的受害者,巴不得全部说出来,至少警方是这么想的。 “老子什么都不知道!”眼镜男至始至终就是这一句话,虽然他的疲惫感已经变成了精神上的严重创伤,但好像对这件事的反应,一如发自潜意识。 警察对这种人很是无奈,等送走了他,纷纷摇头,多少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他们在首犯去了哪里的问题上还是一筹莫展。 廖大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琛一眼,关掉了对面房间里的灯,而将灯拧亮。他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和叶琛相对。叶琛感觉光线的亮度太高,突破了他眼球的接受极限,好久才适应了这个亮度。 廖队长燃烧了一支香烟,缓缓了抽了两口,就问叶琛:“把你知道的当天的情况说出来。” 叶琛云遮雾绕地说了,最后总结道:“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帮人,只是记得几个人的长相。” 廖大队长呵呵一笑,喝了一口浓茶说:“我感兴趣的是,他们为什么找上了你。” 叶琛叫起撞天屈来:“我哪里知道?” 没想到廖大队长却噌的一声站起,几乎和叶琛脸对脸,审判的目光逼得叶琛几乎无路可退:“你胡说,你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多了去了!你就说,为首的人叫什么,是什么来路的,什么组织的?” 叶琛丝毫不为所动地说:“我当时躺在医院里,肋骨断了三根,迷迷糊糊就被他们带走了,然后我被带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方,一圈全是刑具,他们对我大刑伺候,我根本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就已经陷入到了昏迷。如今回想起来,难以相信我还活着,能回忆起来的都是残酷的受刑的片段,其余的关于什么首犯的姓名,出身以及去向,根本就一无所知。我总不能瞎编乱造一通,不配合政府工作吧。” 廖大队长拿出了一个人的画像,赫然就是房叔友的。他拿着那画像问道:“当初见到的是不是这人?” “是他!鹰钩鼻子,挺老的一个男人。” “他叫房叔友,是京城的某帮派的重要人物,我们已经向全国发布了通缉令,这个人除非有什么权力通天的人帮助,否则不会从我们眼皮子地下溜走的。你难道不好奇,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专挑你绑架吗?你不好奇,我可是真的很好奇呢!”廖大队长又燃烧了一支烟,缓缓抽起来。 “我却真的毫不知情,这个人的名字以及长相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或许是他们找错了人,或许是我长得像他们认识的什么人,也说不定。”叶琛继续狡辩,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力保证他的身份不泄漏。 廖大队长好像并不着急让他回答,摆摆手说:“不要着急答复我,我会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据说你是一个大学生,应该快毕业了吧,我们本着以人为本的精神,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你的绑架案件连带让社会发掘了一起拐带人口的大案,我们能够有事情做,还要感谢你。” “感谢就免了,配合政府工作是我的荣幸,可是我只想做个平凡的对社会有益的好公民。如果没有其他能够帮助你们的,我想我该去准备岗前培训的事了。” 叶琛说完,离开了座位,不等廖大队长发话,起身就走。廖队长也没拦他,等他走出去,才笑着自言自语道:“臭小子,自作聪明。还以为我没见过你打黑市拳?”原来廖队长见过叶琛的拳赛,但他作为一个公务人员,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场揭穿叶琛,揭穿叶琛就意味着自己承认违反了纪律。 二六章 过招 叶琛从警局出来的时候,老耿已经在门口等了。他想知道叶琛有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或者严刑逼供。然而并没有。老耿甚至有点失望。他心里甚至想看看叶琛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个倒霉鬼遇到的事情都太奇葩了,打拳赛虽然赢了,但也只是赢了一个三流角色的杨七娃,因此犯了学校的管理条例,初以为韩英网开一面,而逃过了学校的惩罚,却没想到老天爷看的最清楚,惩罚一点也不少地降在了他身上。 打了这一场拳赛,钱都给了冯琳去救她的儿子,叶琛是一分钱没到手里,反而遭遇了这么九死一生的磨难,想来也是醉了。 “唉,叶琛你承认你自己的命不好吗?”聊到了闲话上,老耿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打趣他。 “老子命太苦了,你知道还是太少。”叶琛一下子想到了前途未卜、下半身不争气,延续叶家香火遥遥无期,忽然又想到从此之后每天都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不由地浮想联翩,难道真的像陈瘸子断的他的命一样,是一个劳碌命,钱财来了又去,孤星入命,一辈子不得偶? 老耿见叶琛的情绪瞬间低沉了下去,以为真的伤到了他,马上改口说:“哎呦,你是我亲爷爷,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往心里去了呀?” 叶琛忽然发现老耿半秃的头顶散着白光,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围绕在他的周围,蓦然发现,除了老耿,已经没有太多值得亲近的人了。他叹口气似的,自我解嘲似的一笑,搂住了老耿的脖子,对着他的半秃的脑袋香了一口:“这些天是你罩我,有你我的命根本不会差,我做东,咱们今天不醉不休。你挑个地方!” 老耿被他突然袭击很不适应,没想到叶琛也是一个性情中人,禁不住情感的浪花的拍打。虽然不适应,但心里还是满受用的。“走吧!还你做东,你他妈有脸说你做东,你有钱吗?没猜错的话,冯琳花了你不少钱吧,你勤工俭学那点孔方兄,所剩无几了吧。” “去你的!吃馒头的钱总有,大不了一人几瓶四块的二锅头!” 两人边说着边向一个酒肆走去。寻常酒肆老酒最容易醉人,却是百姓不可多得之乐。那家酒肆就是这个功能,掩映在一脚老城区的飞檐下,挑出一个幌子来: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还挺有古意。 老板是个地中海中年油腻大叔,在柜台里猫着腰收拾着什么东西,见客人来了,爱见不见的,一点热情招待的意思也没有。老耿敲着桌子喊:“来客人了,怎么也不见招待的?” 那老板捋了一下头发,直起腰来说:“对不起了,今天本店不做生意了。” 老耿意外了一阵,马上问:“我们看见你家门口的幌子挺招摇的,怎么接待客人还挑人吗?我们不像能喝的起酒的人吗?” 老耿话音刚落地,只见从屋内出来一个腰如水桶,四肢粗壮的女人,平时喜欢画点淡妆,此刻好像被水淋了一般,妆也花了,眼里带着泪意,气势汹汹地钻出来。她什么话都不说,走到门口就把幌子摘下来,扔到了老板脚下。“做你娘的狗屁生意,你在外面搞那些花花事儿,老娘累死累活,倒填补你到外面给我彩旗飘飘!不做了,今天不做了,以后都别做了!” 那老板也很有男子气概,直着腰说:“说我彩旗飘飘,你好!你倒是省心,天天描眉画眼,把人往家里招!” “放屁!你把话给我说明白!当着这两个知识分子的面给我说明白!” 老耿一脸懵逼,这酒还没吃,怎么成了要断家务事的官老爷?他们想走,可硬是抬不起屁股来。 老板真的就把两人当作了管家翁,情绪一下崩溃了似的,哭着说:“你们说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说我进货便宜了,就和人家供货的寡妇有不清楚了,我出去的次数多了,就派人拍我的照片,自从我生意好起来,她就一天一个样,以前都不打扮,现在跟个狐狸一样!隔壁老王都说,我现在肥的和鸭子一样,我以为只是嫉妒我,谁料昨天真被我逮到了现行。你叫她自己说说,那个客人怎么就脱光了从里屋出来的?” 女人杀猪一般哭起来,大声叫着说:“丢人!说这话丧良心,那人不是你招进家里来的?他喝多了吐了一身,我拿出你衣服来给他换,这也有事了?” 他们一吵闹,叶琛瞬间明白了,原来两口子生意越做越好,彼此开始讨好,男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女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姿色,一个开始往家里带朋友,一个开始描眉画眼,反而嫌隙越来越深,终于到了爆发的这一刻。 叶琛站起来说:“大哥大嫂,听我问你们几句话。嫂子,大哥说你描眉画眼,你是不是从没描过眉画过眼?”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地中海先说了。 “那么,大哥你知道嫂子描眉画眼为了谁?她是怕你在外面意志不坚定,有点臭钱就学坏。心里是想拴紧你。嫂子,我说的是也不是?” 那妇女转而大哭,抱着屋里的门框大哭起来,叶琛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了。 叶琛对地中海说:“大哥,说句不好听的,你若是真想找,都想去外面找,嫂子每天也忙,谁会对她动心思,你紧张嫂子,是不是在心里非常珍惜嫂子?” 男人一愣,紧接着两行热泪涌了出来。良久又说:“小兄弟你说的是我的心里的真话,昨天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是有人相中了她,她这个长相的,咱也不吃亏是吧。可是我昨天刚说完让她改,她今天转脸就忘了,比以前画的还浓!” 那女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黄三柱你个缺大德的,老天爷给你生了条舌头,你要下拔舌地狱呀!你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着日子过好了,把事情都和你说明白了,老两口都约束约束,趁这个日子,说道说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了呀!你不是男人都!” 老耿忽然笑了,问男人说:“黄三哥,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呀?你知道吗?” 黄三柱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六神无主起来,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黄三柱媳妇来理了,抹了一脸鼻涕,指着黄三柱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十五年前今天,你家穷的吃不起一顿饱饭,我嫁到你家去,十五年里虽然没有半点子息,一向不曾真的红过脸,如今有几个臭钱了,你就给我装大爷!我去你个大爷的!如果不是被你耽误了,老娘子孙成群了!” 黄三柱急的脸都涨红了,忙不迭操家伙就要教训他媳妇,他媳妇居然嘴上没把门的,就连黄三柱不能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叶琛和老耿一人一边,拉住了黄三柱,老耿连忙劝道:“黄三哥,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呀!趁着现在有钱了,更加应该努力过好日子。” 叶琛道:“黄三哥,我倒是认识一个老中医,号称手到病除,不管你是什么病,就算是业病他都有得治。” 听到了叶琛的话,夫妻两人居然都消停了下来,先是黄三柱媳妇,几乎是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叶琛,说道:“小兄弟,你要是有能人推荐给我们两口儿,让他能生,我给你十万!” 黄三柱也不顾一切地说:“十万不行,小兄弟,你真有能人给我们推荐,我情愿这个店子不要了都给你!” 黄三柱媳妇一听这话不对劲,踢了黄三柱一脚,黄三柱懒得搭理她,只是白棱了她一眼。不管怎么样,两口子就像瞬间达成了默契一般,之前的动刀动枪势不两立的吵闹,显得太云淡风轻了。 “等两天,我就让他来登门拜访。不过你们两口子,不要着急,看你们也就是四十岁出头,着什么急呀?因为这个着急,弄得鸡犬不宁,更加不好。” 黄三柱就像被他点了漂*一般,变得乖巧可人,眼睛里放着光,恳诚地说:“小兄弟,你说吧,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让他来,哪怕就是试试,我也谢你,真成了,我就给你???”说着看了老婆一眼,“给你二十万!” 叶琛帮他把心安在肚子里,笑着说:“不用谢我,成了就请我喝你家酒,该算多少酒钱就算多少酒钱,不坑我,以后来这里的客人,谁也不坑,都要足斤足两就好了。” 夫妻两人愣了一下,好像真的做过缺斤短两的事儿一般,黄三柱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小兄弟,你说的都算数,我今后童叟无欺,一分钱不占人家的。你那高人明天来,我就明天请你喝大酒,后天来,我就后天请你喝大酒,以后你每次来我家,酒钱全部免费!一辈子免费!”说完,对老婆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弄好酒来,给我们做几个菜去!” 老婆屁颠屁颠地进去里屋准备去了。叶琛连忙摆手道:“不要忙活了,我们今天换一家,你们好好过个结婚纪念日!” “不行,不能走,必须在这里吃酒。”黄三柱一把拉住,就是不放手。 叶琛道:“黄三哥,我们吃的是清酒,心里都要净的。我告诉你我的手机号,还怕我说到做不到吗?” 黄三柱一听这话也对,毕竟对方是文化人,不能勉强他们。他一个箭步窜到了柜台,从柜台里拿出来一沓钱来,等到转身,已经看见他们离开了。桌子上留下了一个老耿的名片。 从酒肆出来,肚子咕咕叫起来,老耿干脆轻车熟路选择了一个西餐厅,拉着叶琛进去了。 叶琛根本没吃过西餐,更没进去过。第一次违背师命打黑拳暴露了行踪,是老耿引起的,没想到第一次吃西餐,也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起,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第一次被他霸占。 披萨、牛排、蛋挞、冰饮,炸薯条,几乎都是叶琛第一次吃到,他真的还很喜欢,不过算起来,这次消费也不菲,他后悔进来,真不如当初选个大排档怼几瓶啤酒。 不过这次他是真的开眼界了,原来来西餐厅的多是情侣,一对对一双双,郎才女貌或是豺狼虎豹,耳磨厮鬓,真是羡煞旁人。 “怎么,想找一个了?”老耿看他一脸开眼界的神情,顿觉好玩,有种下里巴的糙人进城的即视感。 叶琛笑笑,心里说老子就算想找也要等,等不知道啥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老耿玩味着他的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忽然发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吃了一惊。叶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几乎不曾从椅子上摔下去。 韩英早就看见了他们哥俩,坐在玻璃窗的最靠边的位置,故意走过他们两人,就像两人是空气一般。而当她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故意假摔了一下,旁边的老帅哥一下子扶住了她,扶住她的不是外人,就是研究狂人任亮。 任亮约了她来商场这边讨论气味狗上市的事,一起吃了一顿饭,刚好走过西餐厅,就看见哥俩坐在里面大快朵颐。任亮觉得他始终是个老师,和韩英在一起被学生发现了毕竟不好,且韩英一直追不到手,也很没面子。他唯恐被老耿和叶琛发现他们的踪迹。结果却是硬被韩英连搓带揉地拉到了西餐厅里,而且这条闪耀之路居然直铺到了叶琛和老耿的脚下。 “任亮你看你,也不扶我。”韩英故作娇嗔地责备着手脚不知道放哪里好的任亮。 “我已经扶???”任亮压低声音,好像压低了声音,叶琛和老耿就不会发现这明显的一幕一样。 更加令任亮吃不透的事情发生了,韩英竟然一下倒向了任亮的怀里,然后缓缓地拉直了身体,用力地挽上了任亮的胳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我们去吃好吃的吧。”任亮已经丢了魂一样任由她摆布,脚下踩着棉花轻飘飘地被她拖着走了。 老耿的下巴几乎忘记了合上,手里的刀叉噼里啪啦掉在了盘子里。 “是不是???”老耿还在求证。 叶琛一时间没缓过劲儿来:“是她。” 老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灵光一闪:“你还没跟她正式道谢吧?你这傻逼,她这明着冲你来的!” 叶琛麻木了,机械地附和道:“是的,这是一种新奇的打法。” “她吃定你了,你是不是又招她了?这次过招你输定了!” 二七章 身份 老耿入神地想了一会,但是一颗不甘寂寞的八卦心驱使他尾随着韩英和任亮。不过他很快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任亮和韩英很快就井水不犯河水地分开了,原来的韩英搀着任亮,如今两人就像初次见面的普通约会男女。 “你还能吃得下去吗?我点什么吃的?”任亮尴尬了一阵子,好久才想起来问她要吃什么,唯恐韩英凭空多了一个肚子。 “吃什么吃,再吃就撑死了。”韩英有点后悔刚才所做的事。虽然是一记狠招,但根本不确定对叶琛的杀伤力有多大,更加不应该把任亮也拖进了水里。 任亮根本就不傻,如果说之前都还只是猜测,猜测她既不喜欢董青云也不喜欢任亮他自己,她喜欢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人,那么这次,他几乎开始对灯发誓,他找到了那个被上帝吻过的命运之主。 想象力是一个科学家的基本素质,他只需要稍微有点推理能力就可以排除老耿。老耿的长相不如叶琛。老耿的是一个老油条,伤风败俗的事没少做,因此声名在外。老耿还是他的学生,如果是为了秀给老耿看,其实根本没弄这么大阵仗的必要。排除了老耿,就剩下叶琛了。 他没之前没怎么在意过叶琛,直到董青云和他谈论到韩英处心积虑,为难一个农家子弟,他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他平日的事情太多了,接了课题不说,韩英的三尸散的配方破解也成了他学术生涯的新的挑战。当他知道有这种事情的时候,只把这作为韩英做人做事刁钻古怪的新的例证,并没有放在心上。当他真的看到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的时候,蓦然发现,想要被韩英为难,也是需要上天的造化的。他自以为是一个大帅哥了,见到叶琛却也不敢佛前称尊。 “那我就不点了,随便叫两杯饮料吧。”任亮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青色的马提尼端上来的时候,韩英才认真看着任亮,灯光下,发现他有些落寞,韩英顿了顿说:“今天不是我故意的,我一时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 任亮微微一笑,一手端着自己的杯子,一手端起了韩英的杯子,碰了一下,自己先小啜起来。他不说话,也不质问,只是淡淡的,他此刻只想写一本深刻的备胎修养方面的大著作,盈利应该和气味狗上市差不多。 韩英看了一眼叶琛和老耿的方向,发现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身体顿时放松了,忽然不禁失笑,就像一圈涟漪,逐渐荡开来,最终则笑得花枝乱颤,任亮想拦都拦不住。 “韩老师,我好像好久都没见你这样放肆的笑了。你是为了气味狗上市的事情高兴吗?” 韩英兀自笑着,一边摆着手说:“不是???额,也对,是。咯咯咯。” 她穿着夏日沙滩的色彩套装,脚踩海鸥色的高跟皮鞋,镶嵌了钻石的银首饰闪闪发光,在射灯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夺目光彩。她笑起来就像一首歌被微风吹送,穿过林樾河山,穿过池塘和月色,深深地感染了任亮。 任亮看着她周身无边的或典雅或活泼的气场,他突然想着,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就这样守候着你,也未尝不是一种人生享受。他真心的笑了起来。 老耿离开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想开一瓶香槟庆祝了。他知道,韩英只要喜欢叶琛,就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当然他也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他觉得叶琛的身份没这么简单,除了阴差阳错得到民间高人的指点外,绝对不是普通人开挂的情形。 “叶琛,你怎么知道黄三柱夫妇平时缺斤短两的?实话实说,不是为了奉承你,有点神奇的未卜先知的意味。”选择了一家茶馆,老耿买了两包大红袍的茶叶,等美女茶师傅帮他们弄好一切,出去了后,老耿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叶琛一句话。 “靠推理,靠相信了后的推理。比如你相信了人人都是混蛋的理论,你就此去推理,人人都是混蛋,所有做好事的人也不能例外。”叶琛轻描淡写地说。 “那么,你是怎么推理他们两口子有问题的?” “经商的人哪里有不奸诈的,那两口子只是貌似忠良,其实和别的商人一样,一丘之貉。”叶琛小啜了一口红茶,大红袍的味道令他抓狂,他喝不出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老耿却自得其乐,他任由小口抿着喝到口腔里,停留在舌苔上,滑进肚子里,还要在最后跃下的瞬间,散发一种决绝的香味儿,经由鼻腔散发到四肢百骸。啊,真他妈绝了。“叶琛,你究竟是什么来路的?我越发对你的身份感到兴趣了。” 叶琛说:“你应该知道一些,但我觉得没必要,因为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老耿听他这样说,越发不服气,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快说,别他妈婆婆妈妈的!” 叶琛开始还能笑嘻嘻的应对,不过随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严肃,笑容也逐渐隐去。他看到了楼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那人正走在路边上,好像等着打车去什么地方的样子。老耿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叶琛已经直起了身体,拿着手机下楼去了。 当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人流如织,那人不等叶琛下楼,已经消失在人海中。叶琛一阵失望,却不料发现了那人到了一个路口。那人可能以为这个位置不好打车,就走着去了路口等车,此刻他就在路口。叶琛顺着他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眼看着那人打上了车向南离开。 叶琛却不一定那么幸运了,这个点就是下班高峰期。很多人徒有其表,内心是空虚到极致的灵魂。他们就算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一定要开车出去,好像除了开车出去,都无法开始一个夜晚的生活。变态的城市人,都想在自己身上,发生无尽的奇迹。也许开车出去的时候,就一定会遇见多年前失散的初恋,或许会一个电话打过来,邀请他参加一个神秘的天体聚会。他们什么都没有遇到,反而发现了自己更加空虚和无聊。 能够像叶琛一样时刻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人很少,像他一样时刻被逼着去做一些事的人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你他妈要去哪里呀?”老耿在后边跟不上他,气喘吁吁地问。 “你不要跟着了。可能会很危险。”叶琛告诫他不要跟着了,老耿却偏要跟着,一肚子不服气的样子,以为他开始故弄玄虚了。 老耿急中生智,打了一个黑出租,刚好那车就在附近,叶琛以手加额,前面的那人上去的车,还没有离开视线。 老耿见叶琛一阵着急一阵轻松的样子,知道他不是装的,可他往前看,除了车屁股什么门道也看不出来。“傻逼,这么紧张兮兮的,你都看见什么人了?” 时间一分一分的溜走,钱的数目一点一点累加,从最初的十几块,直到变成了200,又到了300,又到了???看着数字的不断变化,老耿的心在滴血,这样下去,叶琛肯定支付不起,到时候还是他出钱。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天空飘起了细雨丝,就像酥油洒在了街上一层,透着微光,上下一片迷蒙的感觉。跟着前面的那辆车开进了一个去往某山村的小路。叶琛命令那司机开的慢一点,很显然他是害怕跟踪被发现了。 又开了半个小时的慢车,前面的车后尾灯闪了起来,那人才从车里下来了,忽的一声撑开了一把油纸伞,任由细雨从身边滑去,片片都不沾身。 叶琛开了车门,猫着腰,东躲西藏地跟了上去。车里的老耿忙不迭地找钱付账。那司机又多要了五十块的回空费,老耿好歹给了他二十,司机才满是不情愿地开走。 “怎么样?你还要跟上去吗?老子的皮鞋是刚买的,这一次踩在烂泥里,估计就废了。”老耿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是未知的世界,一心里都是问号,面对这未知的一切,他本能地估量这件事的危险性。 “我发现你在关键时候,靠说话平复内心不平静的方式,除了独特,对实际并没有什么大作用。”叶琛淡淡地说着,一颗心早飘到了那人身上,一直越过泥泞的山路,到了未知之境。 两人跟在那人的身后,看见他在一个装了铁栅栏的大宅子外等了一会,铁栅栏的门自动缓缓打开,他回首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急不慢地走了进去。不一会,二楼的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铁栅栏的大门在他进去后,自己关上了。 叶琛隐约听见几声狼狗的吠声,知道有看门狗在院子里,就不敢走太近。他发现门口有一颗硕大的老松树,发挥自己的实力,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站在几乎树的最高点遥望二楼那个最亮的房间。 虽然拉着窗帘,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很多汉子聚在一起,面部筋肉严肃到看不到一丝变化,就像一尊尊蜡像。忽然看见一个人被推搡着进去了,五花大绑的,一脸惊恐地看着房间里的人。看来这些人是集会在这里,针对什么人进行惩罚或逼供的。 “我草,他们是干什么的?” 叶琛没看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不远处幽幽响起,他一回头,竟然是穿着皮鞋爬上了树的老耿。平时的老耿还是很精神的,现在的他已经成了落汤鸡,猫着身子攀住树枝,就像一只树獭。 见叶琛不回答他,又问:“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叶琛压低声音说:“先看看,回头我和你说。” 只见房间内站着十几个人的阵容,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刀疤脸,长得雄壮魁梧,有如山岳。他在主持的位置上,一会鞭辟入里地分析着什么事情,一会又声色俱厉地抨击着一些人和事。突然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样的刀,突然一刀刺进了被绑着的家伙的心脏。像烈火一般鲜红的血飞了出来,在场的人都无一幸免,被沾上了血迹!死者被拖出去了,他拿出了一个画像,老耿迫不及待地凑近看了看,然后狠狠对比看着叶琛,那张画像上的人居然就是眼前的叶琛! 更加令老耿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帮人竟然把画像裱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挂在了正堂中的位置上。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菜刀门???那个如同山岳的汉子,率领着其他人有秩序地排好,对着叶琛的画像行三跪九叩之礼! 什么?老耿脸上的问号此时已经变成了恐惧!他还在想着眼前一直称兄道弟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想过他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却不知道他竟然在这个物质文明发达的21世纪,还是一帮神秘客公尊的大人物! 叶琛警觉地发现有人从房间内出来了,手电照着路面和头顶,显然是为了防范什么不可预知的人出现,暴露了组织的地点和堡垒。 这人是个非常警觉的人,他打着手电到了门口,因为新雨过后的缘故,地面松软,他发现凭空多出几行脚印,而且这几行脚印消失在大树下。 “有情况,出来到门口。”他拿出对讲机,和里面的人对话。声音就像深夜觅食的猫头鹰一般,沙哑、凄厉而尖锐。 几乎是在他通知完毕的那一分钟,一群人地底下钻出来一般,都在树下仰着头看着上面。除了树叶撞击的呼啦啦的声音,杀杀作响的雨丝敲击树叶的声音,半个鬼影也不见。“没人!”“不好,被他们走了!别开会了,去搜!” 二八章 张纯 树上没人了。 而他们刚刚在二楼做的一切,一旦走漏了风声,都是死罪。“都去搜,就算他藏起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刀疤脸的汉子命令道。 叶琛早就发现松软的地面,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来过的蛛丝马迹,凶多吉少。 所以几乎和那人拿着手电筒出来查看的同时,叶琛和老耿就从树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雨丝儿兀自淅淅沥沥地下着,漫无天际,谁也没在意,两个人仓皇而逃的样子。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陌生的环境中一边找方向,一边找出路,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马路上。马路牌显示还有四十里路到市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怎么办?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决定顺着马路走回市区。 老耿抖了一身的水,看着叶琛小声骂道:“瞧你干的这好事,老子都快吓尿了。那帮人为什么供奉你的画像?你一个人都不认识吗?” 叶琛说道:“只和其中一个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帮人杀人不眨眼的,咱们惹不起,走为上策。” 两人冒雨又走了一里多路,就见身后有一辆车急速开来。还没等到他们躲藏,就被车上的人发现了。那辆车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了。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圆鼓鼓的脑袋:“喂!干嘛的?进山迷路了吗?” 眼看那细雨下得越来越急,叶琛和老耿宁愿相信那辆车能够载着他们出山进城。 老耿往车前走了两步答道:“迷路了,也真是的!又赶上下起了雨,白走了许多路也不见一个客店。您这是???” “上来吧,先去城里再说。”那司机很热情地招待道。 见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他们就放开了胆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是一个大脑袋的中年汉子,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衫,魁梧雄壮,两块肱二头肌就像小山一样隆起。他搭讪道:“你们不知道,刚有一伙强人来了这里,连续失踪了不少人,像你们这样的,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你们胆子真大。” 老耿说:“哈哈,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是没事吗?” 司机道:“你不知道,我是生在这里,死也死在这山沟里,我却怕什么鸟!你们进山来也见过什么蹊跷的事了吗?” 叶琛怕老耿说错话,暴露了身份,于是抢着说:“要是遇见了他们,估计没命坐您的车了吧。” 那司机却笑了,当时就朗诵了一首诗:“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逃姓名,世上如今半是君。” 他背诵的这首诗乃是唐朝时候一个叫做李涉的诗人的诗。说的是他夜遇绿林强盗,公然不惧,还慷慨赠诗的故事。 “咦,老哥,您这个诗做的好呀,真是手到拿来。老哥莫不是一个文人吧。”叶琛当然知道这糙汉随口而来的一首诗是什么来头,只是故意不说破,看他露不露破绽。 “哈,平时我也读过很多书,算是半个文化人吧。和你们比不了。你们权且当作一笑,下边一段路要难走些了,你们坐稳了。” 果然,那司机话音刚落地,汽车就颠簸起来。忽然来了一阵急雨,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分。这样颠簸走了十几分钟,依旧不见回到大路上去。叶琛心下生疑,往外看了一眼,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条路居然是通到那山庄的山路。 “停车!”叶琛大喊一声。 可是那司机却像根本没听见,反而油门踩到底,直奔那山庄而去。 “敢骗老子,这是他妈回去的老路!”叶琛推了老耿一把,老耿反应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开了车门,翻滚下了车。而那车也停下了。满山谷里回荡着那司机的得意的笑声:“饶你奸似鬼,吃了老爹洗脚水!” 忽然七八十几道人影将他们两人围住了。他们两个泥人,都愣在雨里。天上下着雨,地理又不熟悉,真是天时地利都不占,对方人多势众,这次想逃也难了。想到这里,叶琛不由得一阵紧张。老耿几乎是哭着对叶琛抱怨道:“我他妈还没见过这个这么多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人的场面呢,这都是拜你老哥所赐,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叶琛道:“见机行事吧,有机会你就先走,我断后。” “断后,断后!他们人这么多,我倒是想让你断后!” “可惜了,我没回学校带刀,不然这些人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留口气想办法好吗,别吹牛逼了!你不说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吗?快让他出来说话。” “现在还太早,先让他们吃点亏再说。” 老耿都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这个时候叶琛还在逞英雄,还想占他们这么多人的便宜,不是痴人说梦吗?但是此情此景下,他除了相信叶琛,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列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的。我们只是过来山里玩耍的,不料被大雨耽误了,如果大哥们不嫌弃,就让我们在这里借住一宿,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依例拜纳房钱罢了。”老耿几乎给他们跪下了。 “少废话,快快束手就擒。”那司机从车上下来,整辆车身一下弹起来半米,站起来足有一米八五,全身的肌肉都站着,人猿泰山一般。他挪动了两步,大地都跟着震颤。“不要废话,乖乖束手就擒吧。”他威胁道。 老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越来越收紧的包围圈,已经不容许他思考片刻了。困兽犹斗,不斗就被拉去灭口,斗,至少还有一分逃出去的希望。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该怎么斗呀! “邢天!我们来帮你捉住贼人!”忽然山庄内有人对司机喊话。 邢天心想老子连人都搞过来了,总不能被别人抢了功劳,一定要赶在他们到来前解决掉两个小子,于是大手一挥,喽啰们排山倒海般压向叶琛和老耿。 叶琛拳脚并用,以一敌众干了起来。只见水花乱溅,如龙戏浪,又如老鱼跳波。老耿虽然手里也有功夫,却根本毫无实战经验,最多也就一对一打。但两人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和众人干,招招都是不顾命的击打。对方虽然人多,开始都没将两人放在心上,被他们一阵不要命的打法压住了势头。 邢天嫌慢,拨开那些喽啰,一拳轰在了老耿的面门上。老耿哪里吃过这种饱拳,乌珠瞪懵,两眼冒星,顿觉天也旋地也转。紧接着邢天一个侧踹,正踹在老耿的腰里。老耿斜着飞出去,砸在那辆车的前玻璃上,砸出一个窝来。也不管他死活,喽啰们一发上前,就把老耿死狗一样拖进了山庄。 叶琛见老耿已经被制服了,心中焦急,打倒了几个喽啰,透围而出,直取邢天。 邢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想等老大来了,一起看看他是怎么收拾眼前这个愣头青的。叶琛才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一记飞星追月,右脚贴着他额角飞过去,紧接着又是左脚,把他鼻子踢歪了,一大股鲜血飞了出来。 “他娘的!”邢天大骂一声,脚下垫步,一脚飞踹,直奔叶琛的后背。虽然只是碰到了一下,却像被一辆车撞上了一般,叶琛掌握不住身体,几乎要失控飞出去,好在他身体足够轻盈,算是稳住了身形步法,和邢天站个照面。 雨还在下。 “你伤了老子鼻子,老子砸烂你的头!”邢天暴怒,几乎口里喷火。 叶琛一把撕烂上衣,扭了一个麻花,对着邢天飞过去一道鞭影,邢天身形一晃,一把接住了,用力一拉,叶琛一个趔趄,跟着又近了一步。正好到了邢天的暴怒边沿,只见一个鞭腿抽过来,直奔叶琛的肋部,如果肋部被手肘挡住,邢天还会有鞭腿进攻他下盘的快速进攻。 果然,叶琛用手肘本能地挡了一下,架子并没有被打散。邢天第二鞭腿紧接着赶到,直奔叶琛的下盘。这一下甩过来,叶琛的大胯都要被踢残。躲是来不及的,如果给他躲的机会,邢天的硬功那就算白练了。 叶琛干脆下蹲提膝,两腿快速形成了短兵相接阵势,右腿曲腿膝击邢天的鞭腿! 啊呜!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邢天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快速弹开,几乎跌到了泥里,好歹扶住了那辆车,勉强站稳了。没想到他志在必得的一记鞭腿竟然中了叶琛的埋伏,反而吃了大亏! 什么?这一下居然没能伤到那小子,反而被他占了便宜?众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邢天在他们的眼里几乎金刚一般的存在,竟然也有十几招搞不定的对手! “上!”手下见老大吃了亏,个个气愤填膺,叫喊着涌了上来。 “住手!”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们。循声望去,竟然是刀疤脸的大汉。他快速从山庄走到了人群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灯光,黑黢黢的就像一道山丘移了位。 紧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连声叫道:“教主,不期在这里相遇!” 叶琛愕然,定睛一看,那来的人正是张纯。他和老耿追踪张纯到这里来,才有这一场误会。“张大哥,原来你在这里!” 二九章 聚义 对于重视礼仪和辈分的菜刀门来说,既然知道了对方是教主,理应下跪。张纯见叶琛就在这里,纳身就拜,跪在泥水里和他对话:“教主,如何是你来到了这里?” 叶琛见他跪倒了,马上扶起来,甩了一下头发上的雨水,一脸感激地说:“我被房叔友意图谋害的时候,若不是你的鼎力相助,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白天在市区内朦朦胧胧看着像你,就跟着过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张大哥,这是什么场所?” 张纯忙不迭地介绍刀疤脸的壮汉说:“教主,这就是永寿镇新选上来的掌门,田开疆!” 呀!田掌门!叶琛虽然并不知道这号人物,但相信他是永寿镇的掌门,永寿镇是世代忠烈,好感一下子蹿升到了极点,心想老子这下有救了。“田掌门,真是???唉,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田开疆朗声大笑,大手一挥说:“张纯你这个小人,既然教主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快,请???就请教主快到山庄避避雨吧。” 邢天一脸问号,本来想立功的,这下成了以下犯上,全身不自在。见众人簇拥着叶琛进了山庄,他忍着小腿的剧痛,也跟着进去了。 二楼。灯火通明。 一个大开间,足足有八十平方,中间一张紫檀木的圆桌子,一溜排开十几把椅子。在墙脚下,也排着几十把椅子。西墙的正中,赫然挂着叶琛的画像!画像下是一个案桌,案桌上摆着香花灯烛,整洁的杯盘里摆放着水蜜桃、苹果和香蕉等时鲜水果。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上好的雪山大力白牛净粪香! 叶琛哪里见过这么大排场,心想还没死就已经请受香火了,以后谁还敢说他命不好!他一脸受宠若惊,浑然忘记了一身的泥水。 众人比着画像,看向叶琛,这画里的人就是眼前的泥人一点也错不了,但他怎么看都没有画上的威严,虽然长相帅气无比,到底差点人世的历练。 田开疆又是一阵朗笑:“教主,刚才是小弟们不懂事,实在是得罪了。你看你一身的泥水。来人呀,照顾教主洗个澡去。”话音刚落,聪明机灵的小喽啰就要带着叶琛去了洗澡房。 叶琛却说:“不忙,我那同来的兄弟,和我肝胆相照,不知道现在哪里?”他还在惦记着老耿。 “没事的,没事的。”邢天忙道,“当初兄弟我用了三分力,那小子就吃不住,如果是全力,他断然一个月都下不来床,如今想必已经慢慢转醒了。等他醒来,我也把他照顾起来。” 叶琛相信了他的话,跟着小喽啰们去洗澡房了。 田开疆凝视众人,一片鸦雀无声。张纯把头低的很低,不敢抬眼看他。田开疆朗声大笑道:“张纯兄弟,你拥护教主有功,菜刀门兴盛的时候,你记一功。如今教主来了,你们这些平时放浪惯了的,一定给老子瞪起眼来,不要让教主笑话咱们!” 众人都一边恭喜,一边允命。 “掌门,教主虽然没错,不过卑职我看他面相还是太生了些,恐怕难以掌管教务。”突然一个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众人都向他看去,正是永寿镇的智囊,教师爷郎抱一。 田开疆道:“胡说八道,教主英明神武,岂是你这种人能够妄自揣测的!左右,给我掌嘴!” 郎抱一一惊,忙跪下讨饶:“掌门,卑职该死该死。不劳兄弟们动手,我自己扇自己嘴巴好了,只要您能高兴!”说着,跪在地上就要扇自己嘴巴。 田开疆一把拦住了他,笑着说:“师爷,你看你,教主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干让外人看笑话的事呀!哈哈,老子说的是戏话!”田开疆大笑起来,那道刀疤从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更觉恐怖而森然。 郎抱一惊魂未定,听他解释才心中释然,浅笑一声,起身站在了田开疆身后。 洗完了,叶琛跟着人回来。众人都等着他,他一进去,呼啦一声跪倒一片。口中称颂道:“教主万寿,菜刀永辉。” 叶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场景太他妈熟悉而陌生了,这么多人跪一个人,完全就是批判了几十年的封建余孽,没想到它竟然顽强地从电视上走到了现实中来!而现实很残酷,就像现在,他虽然不习惯,但必须迅速适应。 “起来说话了!”叶琛两只手并用,示意他们起身。他们才缓缓起身,等着教主发话。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叶琛见对方这么热情,又这么认真,首先想到的是自我介绍。“我叫叶琛,现在是一名大学生,很快就毕业了,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见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希望你们多多指教。”说着鞠了一躬。他的背后赫然文着一把菜刀,没有刀柄的菜刀。他鞠躬转了一圈,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那柄菜刀,样式古朴古拙,根本不像是现代文明的产物,更像是来自于远古时代莽苍绝壁上的一点灵韵。 他们都惊呆了。 就这一个纹身,已经足以说明了他的身份。叶琛故意转身给他们看了一个够。按照陈瘸子告诉他的,这个纹身是唯一的,是印他教主传人身份的证明。 “呀,教主纹身!” “第一次看见教主的真身!” “太他妈惊奇了,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纹身!” 众人低声叽叽喳喳的,对叶琛的纹身议论不休。叶琛只是不好意思的陪着笑。 郎抱一见闹哄哄的,厉声喝止:“都不要说话了,都听教主训话。” 训话?叶琛一脸懵逼,这是他第一次回归组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会不会说错话呢。又一想,反正是教主,说错了又能怎么样! 他清清嗓子道:“训话就不敢当了,既然掌门让说,我就说两句,说错了不要笑话。呵呵,这个???”他词穷了,平时很能措辞的叶琛也遇到了瓶颈,“菜刀门现在是内忧外患,有分裂倾向,有山头主义,还有个别地方有官僚主义。这些都要改。以后兄弟们都要一心一意为教门奉献自己一切,跟着教门走,吃香喝辣全都有。???我词不达意,却是这段时间来的一点真实体会。田掌门,我好像还认不大全这屋子里的弟兄们,您给帮忙介绍介绍吧。” 田开疆代表众人说:“教主,你来这里,虽是突然,永寿镇的兄弟们却并不意外。也是老天爷可怜见俺们兄弟们的诚心,叫我们今日得见天颜!已经略备下了酒菜,等教主一起吃喝受用。弟兄们多是斗大字认不一筐的草莽出身,有点酒菜都能放得开了。教主,您看要不咱们今晚就搞个山庄小聚义?” 叶琛肚子里正在咕咕叫呢,他一说,巴不得爬上桌子马上开吃。 不一会,酒山肉海,摆了上来。叶琛默数了一下,一共不下三十人,连开了三桌,坐的满满当当的。叶琛这一桌上,除了他之外,田开疆、张纯、郎抱一、邢天还有几个人,都是小头领,坐在一桌上。其余就是分班次论座,都坐齐了。 菜刀门的规矩是吃饭前先唱歌。众人站起身来,眯着眼,抑扬顿挫地唱诵了五分钟的打油诗,类似于天灵灵地灵灵之类的,叶琛迷迷糊糊的一句也没记住。他这教主也真是的,本门的仪轨都不清楚,只是混在中间跟着念叨,滥竽充数罢了。 好赖蒙混过关,才要开吃。动筷子前,先给教主上寿酒,叶琛满饮了一杯,透心的火辣,暗叹这酒真他妈好气力。 “教主,这酒叫做菜根香,是我们永寿的产业,如今在永寿镇非常有名。教主尝的还行吗?”郎抱一端着一杯酒已经走到了叶琛的身后。 “嗯,这酒好,我吃的酒少,却觉得这酒真是辣!”叶琛真不知道怎么夸赞酒。 “小的叫郎抱一,入教已经二十三年了,小的祖上爷爷和父亲都是教门中人,现在我的职业是一个面点师。教主以后只要有差遣,小的万死不辞。”郎抱一说完,把酒倒满,一仰而尽。 叶琛心想这个人是个三角眼,不是简单的角色,他的酒不能不喝。想着呢就听到田开疆说:“郎抱一是咱们永寿的一支笔,好坏主意全是他出的!哈哈,教主,您随意吧,我陪着。”田开疆说完,也是一仰而尽。 叶琛看着他们都喝了,自己总不能端着架子不喝,耐着饥肠辘辘,又尽一杯。看着郎抱一走了,给他贴了一个狗头军师的标签,记住了这个人。 刚夹了一块肉送到嘴里,又来一个人端着酒杯晃晃地走过来。只见他鼻子歪在一边,一瘸一拐的,行走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山丘,并不比田开疆差。这个人就是和他打斗过的邢天。 “教主,刚刚,天太他妈黑了,看不见是你,多有得罪。我叫邢天。”说完,一仰而尽。 叶琛说:“我也没想到是自己人,伤到你了,真是惭愧。” 邢天摆摆手道:“合着是我命大,我要是用了十分力气,那一腿下去,咱们必然两败俱伤。哈哈,教主哪天你要有空,还要多多指教功夫呀。” “你们是不打不相识!”田开疆大笑着说。 叶琛又干了一杯。 “教主,小的叫谭凤,我干了,您随意!”谭凤是个小个子,两眼放着精光,一看也是里外打理的好手。叶琛记住了他,自己又干了一杯。 “教主,我叫曹鹤,我干了,您随意!”曹鹤是个瘦子,两只手垂下来竟然到了膝部,细长眼睛,脖子很长就像一头呆鹅,走路先伸脖子,煞是好笑。叶琛又干了一杯。 “教主,我叫顾三,我干了,您随意!” 顾三长啥样,几杯烈酒入肚后眼饧耳热的叶琛已经看不大清楚了??? 三十章 惊雷 这一场下来,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叶琛早就已经沉醉,被安排在单独的一个房间内,由三个人前后扶着,张纯跟着,才把他安置好。在躺下的时候,叶琛嘴里还在呓语:“再走一个。” 所幸,叶琛喝酒再多也不会吐,这才不至于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张纯一直在一旁数着,叶琛保守说也痛饮了二斤白酒,吃掉五斤牛羊肉,中间仅上一次厕所。如果忽略他的消化能力和化解酒精的能力,叶琛的憋尿憋屎能力是当天所有人里面最牛逼的一个,和他的教主身份完全匹配。 张纯让送叶琛的人都去休息了,在室内检查了一下,关了灯,关上门走了。抬头忽然看见郎抱一,只见他手里玩着大串菩提子,脸上挂着浅笑,走了过来。见着张纯,淡淡一问:“睡了?” 张纯在永寿内地位并不高。田开疆是掌门,郎抱一、邢天、谭凤、曹鹤等人称为枢密使,下田开疆一级,其中郎抱一主文,邢天主武,一文一武辅佐田开疆,谭凤和曹鹤为具体执行人员。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派到外任。这些人在田开疆一人之下。张纯负责情报联络工作,直属领导就是郎抱一。 张纯见了郎抱一当然只有恭敬的份。他马上回答说:“教主他已经睡了。” 郎抱一问:“还说了什么没有?” “只是醉酒了,胡乱说些照顾好同来的兄弟之类的话。” “那个人不能留在山庄里,你派几个灵活能干的,趁天没亮就送他进城,送到医院里照顾。不要让他乱说,找他点把柄。你懂的吗?” 张纯点头,转身去点将,带着人去了老耿那里。郎抱一看着他们把老耿抬上了车,一行人出了山庄。 郎抱一转身经过叶琛的卧房,偶然看见一簇冷艳的蓝色光束传出来,扒着门缝往里看,那光亮却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光,还是自己眼花了。一股淡淡的烧焦的塑料味灌进了鼻腔。他捏着下巴来回踱步,也不见光束再次出现。 忽然想到张纯向他汇报而他严禁张纯再向田开疆提起的叶琛不死身的体质。如果当时房叔友把叶琛的奇经八脉打乱了,他的不死精魄必然反噬,反噬之痛爆发的时候,无异于地狱,除非有实力雄厚的人帮助他恢复,否则要么走火入魔要么就自我了断!而叶琛却到现在一直安然无恙,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呢?这和他刚才所见有什么关联吗? 他解不开这个结,心想反正要留他在山上,有的是时间探探他的底,索性摇着头走开了。 叶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昨天下了一夜的小雨,让天空一碧如洗,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万物充满生机,绿叶葳蕤,鸟鸣啁啾。 见叶琛醒了,几个小喽啰马上过来应承,帮他打理洗漱,又拿来一套崭新的衣服。笔挺的灰色西装裤,一条带着工行logo的皮带,两件大小号的水蓝色短袖衬衫,一双四三的老人头真皮鞋,一块浪琴机械表。 这些都是给我的?他几乎不敢相信。 穿戴整齐后,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脸色有些浮肿,心想昨晚到底还是喝多了。看看在屋子里忙活成一团的小喽啰们,他们细心到无微不至,一种作为教主高高在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吃不起饭的时候,各种狼狈的样子历历在目,现在却有人围绕着他,捧着他,巨大的对比,让他心中感叹,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 “我的手机在哪里?”他抓住一个小喽啰问。 小喽啰笑盈盈地,挥手让人拿来一个华为新手机,包装都还没拆开。“教主,您的手机昨天进水了,开不了机了。董事长给您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卡在床头柜上放着。董事长吩咐,只要您不满意,我们再买别的牌子的手机!” 叶琛三两下就抠开了包装,竟然是最新版的华为x,三维立体显像,全智能全球定位,十六核处理速度!我擦!叶琛开机把玩了一下,几乎不敢想象,这么好的设备他也能用上了,之前穷困潦倒的时候,这么高端的手机他想都不敢想。 “你们说的董事长是?” 小喽啰低声笑着说:“白天我们都叫董事长,晚上才允许叫掌门。” 掌门就是董事长,董事长就是掌门,这个田开疆可真会玩呀!叶琛哑然失笑,奶奶个熊的,这样好玩吗,还玩身份转换。他又问:“这样说,咱们这是一个大公司了?” 小喽啰道:“我们都是公司员工,知道的不多。反正见过的员工也有七十多号人。咱们在金城有三个窝???不,办公地点。”小喽啰几乎说走了嘴。 叶琛一下子明白了,维持这么大一个机器运转,在以前的时代,都靠打家劫舍,这个时代只能靠开公司。同样是做生意,江湖人做生意,当然还是怎么快怎么来,所以手法上都会带有浓烈的江湖痕迹,做的生意也不见得多么见得了光。据点,窝点,办公地点?名称不同而已。 收拾个差不多了,就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身高一米八不足,长得肥胖,脸上堆满了脂肪,挤得眼镜都成了一条缝,肉糟鼻子,两片大嘴唇就像肥香肠挂在鼻子下方。这个时候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打着领带,腆着大肚子,领带只在他的肚脐眼上方悬着。 叶琛对他好像有些印象,却一时记不起来叫什么了。 “叶先生,您醒了?睡的还好吗?”那人在三米外就恭敬地驻足,略微倾斜着身子给叶琛问好。 “你是???”叶琛拼命想了一会,“你是顾三?” “哈哈,叶先生,晚间我不曾说清楚,我姓顾,叫顾参。” 参?三?怪不得叶琛会记错,这两个字的发音很相近。“不好意思,顾经理,是我没记清楚。” 顾参接着说:“叶先生,董事长今天上午去了别处,下午四点才能回来,临行让我们照顾好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您过去呢。” 来到了一楼餐厅,叶琛看见一桌子饭菜,又是两瓶菜根香,四样精美的碟子装着的荤素美味。 叶琛忽然想到老耿,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怎么样了。从顾参处得知他已经进城了,心里紧张起来。“送去了哪个医院?”他着急的问道。 顾参说:“已经送到了和济医院,张纯送过去的。叶先生放心就是了。” 提到了张纯,叶琛才略微放心一点。心想这老小子有求于我,总不至于瞒着我对老耿下手吧。他讪笑一声,招呼顾参一起就餐。“来来来,一起吧。” 而顾参的任务是看着他吃。任由叶琛再三叫他一起,他也只是雷打不动地站在旁边。 两三个人在旁边看着他吃,叶琛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个排场,或许只有香港的李嘉诚家族的公子哥才能这般吧,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但他禁不住还是饿了,一阵风卷残云,心想老子只顾自己吃自己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正吃的口滑,微信来了消息。他停下了筷子,打开微信看起来。 “尊敬的叶琛同学您好,接公司通知,您的集团岗前培训定于x月x日下午(三日后下午)开始。请您务必提前准备如下身份证明和培训用的材料。1???2???3???当日14:00到和谐广场公交站集合,搭班车前往梅丽湖培训基地,为期一周,请带好生活必需品,严禁携带贵重物品前往。万胜装饰材料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x月x-3日。” 三天?叶琛几乎忘了这档子事。 还有未读信息。 韩英:老太太精神不是很好,你之前说过的中医,去哪了?后边跟着一把滴血的刀的表情。 这是个大事,老太太那么喜欢叶琛,他绝不能坐视不管。但他只是回了一个稍等,让韩英再等等。他最快也要下山才能去处理这件事。又发了一条:去和济医院查一下有没有老耿住院的记录。 冯琳:转账2000元,我找到工作了,高洋也很听话。 他收了款,这些钱足够他度过培训期。 放下手机,叶琛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往外看了一眼,葱葱郁郁的树林忽然钻出一阵大风,天上的乌云也多起来,掳走了太阳,院子里的两条狼狗叫唤起来。 这天气还是说变就变。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忽然肚子一阵绞痛,针扎一般,刚刚过去,忽然又来一阵。几乎同时,山庄外一道闪电紧跟着一声惊雷!啪哒!叶琛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叶先生,您怎么了?”顾参问他。 叶琛也很奇怪为什么手里的筷子会掉,更加奇怪那两下肚绞痛很没来由,见顾参问,就故作镇静地说:“那一声雷也太惊人了。” “叶先生怕雷吗?” “哈哈,天威呀,天威你不怕?” 顾参低头沉吟两秒,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三一章 内鬼 乌云很快弥漫上来,外面的光线弱了好多,大风恣意摇晃着树丛,晾晒的衣服飞了起来。小喽啰们忙不迭地出去捡衣服,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叶琛吃过了饭,却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身体。刚才的一阵胃部的绞痛让他始终不能释怀。 他可以一顿吃掉五斤牛羊肉,喝掉两瓶酒或水,但胃部不会出现问题,他也可以忍饥挨饿三天,仅靠喝水就可以维持生命的运转。他的前世或许是个骆驼。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很确定自己的胃部不会出问题。 可是就在刚才他吃饭的工夫,胃部绞痛连续发作了两次。开始他怀疑喝酒太多了,后来才把目光射向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这些饭菜是顾参给他准备的,如果饭菜有问题,会不会是得到了田开疆的授意呢?如果田开疆想对他下手,何必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呢?如果不是田开疆的意思,那么这顾参才没有那个胆子对他下手。这一切内心的独白,都只是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叶琛回首看了一眼镇静自若的顾参,心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顾参为好,不只是顾参,这地方的任何人都值得提防。他很快想到处理这种潜在危险的办法。 “顾经理,我需要回到房间处理些日常的事务,如果董事长来了,您再通知我。” 顾参恭敬地目送叶琛上了二楼,心里怀着鬼胎,表面上却非常镇静。 回到房间,叶琛马上钻进了厕所,他要靠自己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抠出来。但是动静不能太大,不然很容易引起顾参的注意。所以,他把浴缸的水打满,脱光了沉进水里,操作这一切。可是他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反倒差点把自己呛死。 该不会是我多疑了吧。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虽然经历了两次腹部绞痛,却也不过如此,自他离开餐桌,一直到现在,绞痛都没有发作。他又怀疑是当时吃饭太猛烈,导致了这一切。既然无法确认,也无法摆脱,那就算了。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折腾了,干脆放翻身体继续睡大觉。 约莫睡到了下午五点钟,听到外面来了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在山庄内回荡,听声音田开疆已经回来了。这一天他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叶琛暂时不知道。 “叶琛还在睡觉吗?”田开疆问。 顾参回答说:“吃过饭后,就去了房间休息,一直到现在还没醒来。董事长,我去叫醒他下来。” “叫醒他,我在地下室等你们。” 田开疆说完不多大会,顾参就到了叶琛的门外。敲了一下门,叶琛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再敲,叶琛才双眼惺忪地去开门。 “顾经理,是董事长来了吗?”他的表情就像说,如果不是董事长来了,你小子真不应该叫醒我。 “董事长已经等着您过去商量大事了。” 跟着顾参坐电梯到了地下二层,一股发了霉的潮湿气味扑鼻而来,间或夹杂着一些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当的一声,电梯门重重地关上了。 叶琛一下惊呆了。地下的空间足足有接近三百平米!几个不算高的屏风,隔开了不同的功能间,很快他就会知道,有些是用来严刑逼供的。 这是一个地下世界,就像事实上所体现的一样。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那些用鲜血和生命一遍遍反复检验的规则,任何人都不想触犯。 “呀,教主,您醒了!来这里给您看点东西。”田开疆站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叶琛过去。他穿着长条的长袖衬衫只系了最下两枚扣子,露出黑森森的护心毛,背带裤,脚下蹬着一双靴子,身子往后仰着,一部络腮的胡子新剃后胡子茬已经茂密地长了出来。他身高一米九,膀大腰粗,加上明显的一道疤痕,宛如凶神恶煞。 叶琛走过去,发现那个隔间里汇聚了郎抱一、张纯、谭凤和曹鹤。众人见叶琛来了,都起身。叶琛却看见在他们相对的地方,两道铁锁链把一个人吊了起来,那人的脚点着地,满嘴里鲜血,身上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被刀捅得七窟窿八洞。那人的长相已经看不清楚了,污秽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他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呓语。 叶琛皱着眉,捏着鼻子走进去,他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教主,这货是个内鬼。根据帮规,吃里扒外的,出卖兄弟的,办事不尽心的,都是这个下场。” 叶琛看着田开疆道:“掌门,你叫我来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田开疆连忙摆手说:“不是为了给教主看这个,只是为了让教主知道,昨天您看到的并非我田某人草菅人命。你可知道,这人犯了多大的罪吗?张纯,你来告诉教主。” 张纯看了一眼叶琛,顿了顿说:“教主,这人是永寿镇的门人,却里通房叔友。您被救出的那天晚上,我们本来有把握将房叔友这个逆贼一网打尽,却被这内鬼暗中传信给他,结果布好的口袋阵,倒让房叔友逃掉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他的下落。不过这小子做的还是不够好,被我们发现了。我们从他的手机上找到了他几次三番和房叔友秘密来往的证据。” 郎抱一补充道:“教主,要说菜刀门谁最有钱,那一定是房叔友了。他多年挖空心思敛财,又干了无数的杀人放火和坑蒙拐骗的勾当,赚的家产何止几个亿!上次要不是这小子,那些钱就到了我们手上,几辈子都吃不完!” 叶琛就和表态一样地说道:“难怪那个房叔友这么手眼通天,原来有这么多钱!若不是这个小子坏了大事,怎么能让他跑了。这人真是罪不容诛。可是,这样对他动私刑好吗?” 郎抱一笑着说:“教主,这小子捅破了天,就算我不奈何他,走出这个门,他也活不了。除非他痛改前非,将功补罪,把房叔友的下落说出来。教主您在这里作证,如果他说出来,我们不光不杀他,还要给他几十万好好过完下半辈子。”郎抱一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内鬼。 那人明知自己难逃一劫,却还在挣扎。他有气无力地对郎抱一说:“就算我一时鬼迷心窍,但你问我房叔友去了哪里,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嘴硬!”谭凤手里握着鞭子,怒喝一声,连续抽了那人几十下。 那人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曹鹤拿着一桶冰水,兜头倒了下去,那人一个激灵又醒转了,但意识已经昏迷不清了。 “啊!你们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干脆给老子一个痛快的吧。”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和尊严,乞求他们给他来个痛快的。 曹鹤飞起一脚,踢断了那人的肋骨,咔吧几声,那人哀嚎着,直到哀嚎的力气也用尽了。 谭凤骂道:“贼骨头!再不说,连你家老窝都给掏了。自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总要想想你的老爹老娘吧!嗯?” 那人忽然来了精神,黑洞洞的眼睛里喷出了怒火,他咬着牙说:“卑鄙无耻之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为了帮助你回忆,我特意拍了几个视频,你能看清吗?”谭凤把他的手机里的视频一边播放,一边凑近了那人的脸。 视频里是一双老人。老头骑着三轮车,车上载着老太太,和老太太一起的还有一捆准备拿回家喂牛喂兔子的草。两个老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好奇并行驶过的小轿车里的人为什么拍他们。 那人定睛入神地看着视频,不知道这是不是见父母的最后一面,看着看着泪如泉涌。那种痛苦直钻进了心灵最深处。 “田爷,我说,我知道的全说,只要你能保证不对付他们!”那人哀求田开疆网开一面。 田开疆的脸瞬间舒展开了,他干笑一声,坐进了一个椅子上,等着收获一些意外的信息。 “我记得他们说过,要是八镇的人追杀他,他就去找他的老主顾!” 郎抱一忙问:“他的老主顾是什么人?” 那人浑身已经发冷,流血过多让他变得极其虚弱:“房叔友表面上是做拐卖人口,实际上做的事还更坏。他竟然把活人???”话说到这里,那人已经气若游丝,根本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娘的,快说!”谭凤又要抽他鞭子,被郎抱一拦住了。 他们静静地等了他一会,那人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那些大人物,想要活的久,就换新鲜的人的脏器,房叔友就投其所好,摘取???” 叶琛虽然只听了个大概,却早已汗毛直竖。 那人继续道:“活人???主顾是什么人,你根本想不到。你们想找也找不到他,他有大靠山,甚至不怕你们找。” 田开疆见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怒骂道:“妈的,说到最后画个大饼,说和没说一个鸟样!” 谭凤跑到田开疆身边,趴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一会话,田开疆一脸失望。看那人的模样,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们估计是在商量怎么处理那人。 田开疆站起身来,摸着脑袋想了一会,用手指了指,最后停在顾参身上。 顾参一脸惊诧。 “对,就你了。你来的时间最短,这个人就由你来送最后一程。”田开疆轻描淡写的说着,从曹鹤手里接过一把刀,又递到了顾参的手里。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刀,又看看他的一脸惊诧。“还用我教给你怎么做吗?”他冷冷的质问顾参。 “明白!”顾参说着,缓缓走近了那人。 叶琛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制止道:“不要杀他!救醒他。” 田开疆拦住了叶琛,眼神很是阴鸷,他摇摇头,好像在说:“已经晚了。” 顾参手里握着刀,比量了半天也不敢对那人下手,终于大喊一声,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胸膛,还要再横竖划拉几下,绞几下,鲜血喷到了他的手上,他的脸上。顾参的脸已经扭曲,他居然哭了。他机械地重复拔出刀子再刺进去的动作,反复几十次,好像刺的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而叶琛早已经被田开疆、郎抱一和张纯邀请出了那个屠宰场。 三二章 菜田 到了晚上,依旧是不断的酒肉大宴。所不同的是,这次是小型聚会,主要的领导陪着叶琛胡吃海塞。叶琛陪着笑脸,心里却始终挥不去在地下室里见到的一幕,每每想到他们残酷虐待和杀害那所谓内鬼的情景,他就再也吃不下,强忍住才不至于作呕。 叶琛独自一人走到了张纯身边,向他敬了一杯酒。当初要不是张纯,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既然房叔友连贩卖人口和捣鼓器官的事都能干的出来,一旦被他榨干了利用价值,真难以想象他将怎么对付叶琛。 “张大哥,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非常感激。”说着向他投去一束坚定的目光,有些东西并不适合现在说出来,但从他的目光内,张纯可以读出这样的意思,一旦他真正掌握了教权,张纯可以横着走,也可以自由脱离组织。 “不不,教主,您言重了。这首先还是教主您洪福齐天,吉人天相。其次呢,我只是掌门以及诸位枢密使的执行人员,若不是他们安排的好,我也不能有这样的机缘。教主要是谢我,我可担当不起。” 叶琛把张纯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低声问道:“我的事情你都和上边汇报了吗?” 张纯说:“除了不让我说的,基本上都和田爷说了。” “还有什么不让说的?” “关于您是不死之身的事情,以及您被房叔友那个烂货打乱了奇经八脉的事都没有告诉田爷。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还望教主赐教,我也没看出来您是怎么将奇经八脉归正的?” “张大哥,奇经八脉还是老样子,我只不过通过临时措施把反噬的破坏性降低到了可控的范围内。” “教主,我建议您——”说着,他停下了,只是看向了田开疆。顺着张纯的目光,叶琛也看向了田开疆。没想到两人很快就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张大哥,这个事情我正要和你商量。如果我求田爷给我调整奇经八脉归正,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呢?他会答应吗?” 张纯低着头良久,才回答说:“用他的内力帮助你调整归正奇经八脉,他的内力必须达到一定程度。房叔友能够封上您的奇经八脉,田爷做这个解铃的动作并不难,在教门内,房叔友的武技也不过排第三,田爷却排第二。他是能够帮助您的。但他愿意不愿意,我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当初郎抱一不让我告诉田爷的时候,我才没有坚持,一直到现在田爷也不知道您的具体情况。您是不死身这件事,在他那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难就难在您是个特殊体质,遇到这种体质,输入内力的时候,主人难免会伤了元气,轻则回撤修为,重则断了以后修行提升的路!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张大哥,感谢您一直对我的照顾和体恤。依你看,今天我若是想让田爷帮助我一下,我有几分赢面?” 张纯一脸凝重,他很想告诉叶琛,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人心隔肚皮,人家究竟怎么想的真的不好说,所以他只能摇摇头,轻叹口气。 “不过教主,您还是要试试,毕竟如果错过了,下次再遇见像这样的内力雄厚的高手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叶琛点点头,张纯说的很有道理,如果错过了田开疆,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真正的武学造诣达到了救他的程度的人,更加何况还必须刚好被他碰到并答应冒险救他呢! 这边正商量着事情,田开疆等人聚在一起已经开始划拳了,凡是输了的就要多喝一杯酒。他们玩的不亦乐乎,整个室内的气氛都被搞了起来。田开疆也和他们一起玩游戏,参与的时候,就像他们这些人共同的大哥哥。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都玩累了,都开始准备听故事。叶琛看了一眼谭凤、曹鹤这两个相对年龄比较小的,他们的脸上都写满想往,巴不得田开疆变成一个说书的。 “田爷,给俺们讲讲菜刀!”邢天好像听过菜刀的故事,但现在他还要再听一次。 田开疆带着醉意道:“师父他老人家驾鹤西游了,你们就缠着我来讲教门历史!你们想听故事,我偏不说给你们听。问我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讲教门的历史,教主在这里,还用得着我来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田开疆说完,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射向了叶琛。 啊?让我讲教门的历史!叶琛好像被捉了奸,羞臊得耳朵都红了。 这不可能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 郎抱一道:“教主讲起来,俺们就更愿意听了。对不对兄弟们?” 谭凤和曹鹤叫起好来,两个巴掌几乎不曾拍烂了。邢天也没闲着,他竟然打开手机放起了歌,歌的名字就叫“再回首”。 一首充满了记忆的歌。 叶琛想起他曾经在医院里给冯琳讲过菜刀的故事,但大部分是他拼凑得来的,为了叫她开心而已,可是当他面对这些教门中人的时候,讲那些故事,基本上属于一场灾难。 怎么办?他的脑子快速旋转着,众目睽睽之下他几乎站立不住。 田开疆站起来道:“让教主给你们讲教门历史,你们还不够格。我来讲,不过我讲归讲,我还要在今天办两件大事。” 这件棘手的事,竟然被田开疆主动承担了,大大出乎叶琛的意料,他以为郎抱一的一句话已经代表田开疆把他推进了尴尬的绝地,没想到戏剧性的发生了这一幕。 田开疆说他要办两件大事,众人不由得都屏住呼吸等他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我们要成立一个基金,这个基金用于安排教门中弱势门徒的家庭生活,教主本人对基金有绝对的分配权。我决定了,我们以后盈利的部分,拿出每年的百分之五十,充实这个基金。你们看我这个事情办的可好?” 郎抱一听到这个消息,脸都不自然了,显然这个消息是很突然的,是没有经过会前商讨的。这个时候,郎抱一几乎是拦住了田开疆一样地说:“董事长,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等曼莉来了,人头齐了再说比较好。” “不,这个事情就今天定。回头如果曼莉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自己和她说。” 他们口中的曼莉就是外任的重要人物。通过他们的对话,叶琛隐隐感觉到曼莉在他们当中的不凡地位。 郎抱一祭出了程序合法的招数,不过连他也没想到田开疆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己见。平日里,田开疆几乎对他言听计从。自从叶琛来了后,田开疆就不一样了,直到现在,竟然发昏招,要将他们辛苦打天下的百分之五十拿出来供奉叶琛支配!郎抱一不能答应。就凭叶琛是教主,就能平白无故占有别人的财富?“董事长,这是大事,怎么可以酒后做决定呢?” 叶琛跟着说:“这事使不得,成立基金,帮助教门中需要帮助的兄弟,我赞同,但由我来掌控这个分配权,我是万死难从。” 郎抱一马上说:“教主对这件事都不认同,不如还是缓一缓再说。” 张纯附和道:“枢密使说的有道理。” 田开疆大笑一声道:“知道你们不会同意,但是我心意已决!具体的组织程序可以缓后再讨论,但这个基金是一定要成立。今天就请教主,给这个基金定一个名字。” 叶琛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真的都在看他。 叶琛心里暗骂一句,都看我,我是顺着杆继续爬起名呢,还是不认同成立这个基金呢? 郎抱一看了一眼田开疆,勉强道:“我们的兄弟越来越多,以后难免有人日子不好过,这个基金成立也好,教主帮助拟个名字,说来听听也不妨事。” “叫金库?”叶琛试探性的一问。目的是通过看他们的反应决定要不要认真对待这个起名的事情。 不好不好!是呀太俗了!教主好赖是个大学生,起的名字或许有自己的依据呢!窑子都叫一个怡红院之类的名字呢,咱们叫这个也太低级了。 没想到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叶琛看在眼里,心想原来成立这个基金大家都喜欢,只要不把钱给叶琛,其实他们恨不得把利润每年都分下来,退一万步讲,人分到钱用于小家,总比天天吃吃喝喝,浪费了大把金钱好得多。 “既然这个不行,那就容我多想几个。”叶琛装作还在沉思的样子,一会才说,“莫不如就叫菜田基金!” 叶琛一说完,就有一个人拍着掌叫好:“菜刀门的田掌门成立的基金,简称菜田基金,菜田就像说是种菜的地方,成立基金的目的就是接济贫穷门徒,这个名字也道出了基金的情怀和目的,这个名字没得说,好。”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女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两个人,她一挥手,两人都推出去了。 曼莉? 三三章 曼莉 那进来的女人果然就是曼莉。 “曼莉,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郎抱一上前一步,接着曼莉问道。 “等我喝口水再说。”曼莉眼睛看了叶琛一眼,嘴角挂一丝笑意,微微颌首。然后大剌剌地坐在了田开疆旁边的座位上。她猛灌了几口水,喘定,看着叶琛问众人:“这个就是咱们教主吗?” 田开疆走到了叶琛身边,哈哈大笑地介绍曼莉给他:“教主,这个就是咱们永寿的黑牡丹,也是一个母老虎,她叫曼莉。” 叶琛见她长相还算漂亮,身材更是魔鬼一般,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好感。她一副大剌剌的做派,不像寻常拘泥的人,和江湖人的身份非常符合。叶琛在田开疆介绍后,主动打招呼说:“曼莉姐,我是叶琛,很高兴认识你。” 曼莉却几乎喷饭:“不要叫我姐,要是按照老爷子在的时候定的规矩,我见了你要下跪行礼。我怕吓住你,所以没行礼。但你叫我姐,我可担待不起。”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摆手。 田开疆听她嘴里说了老爷子,生怕叶琛不知道老爷子是谁,就说:“教主,这个曼莉就是这个大剌剌的性格。她说的老爷子就是田某人的师父。老爷子在的时候,确实定下了繁文缛节,叫我们在见到教主的时候一定行大礼。师父定下了很多规矩,曼莉始终不从,这才损益了不少,师父在的时候,我们都很仰仗她呢!别看年龄不大,却是老爷子唯一的女弟子。论辈分,她是我的师妹。” 叶琛又恭敬起来,左手搭着右手,略施一躬,连说失敬失敬。 曼莉吃了一阵,喝了几口水,索性扑扑手,指指点点地说:“你是不死身吗?” 不死身?叶琛多少意识到自己和凡人的不同,他小时候一次跌断了腿,走到家里哭诉,要家里人带他去医院治疗,谁料到了医院大夫说他没事,反倒挨了一顿胖揍,,都说他撒谎。加上后来被张纯勘破了玄机,他才顿觉体质方面的特质。但这不应该是一个秘密的吗?曼莉何以知道呢? 曼莉见他们都愣愣的,干脆说道:“如果不是不死身,劝你教主也别做,不然很危险。” 田开疆道:“曼莉,大胆!你怎么敢这么和教主说话?!快和教主道歉。” 曼莉一脸不服气,嘴里仍旧说:“不说不笑,不热闹。难道让我板着脸,像你一样和教主说话吗?再说了,我只是随口一问,却并没有坏处,谁不知道,教主必须是千里挑一出来的不死身,历来的教主听说都很神奇,现在教主到了眼前,总不能不给我们露一手吧!” 露一手?叶琛琢磨着这里面的含义,这是想让他当众出丑呀。但也可能曼莉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个好奇心爆棚的女人而已。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曼莉话已经说出口了,到底他该怎么办呢? 田开疆怒斥道:“无理取闹!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还要大闹蟠桃会吗?给我安静点,吃完滚回去睡觉。” 曼莉哪里见过田开疆这么严厉,登时脸色拉下来,柳眉高吊起来,眼睛里写满委屈。 郎抱一扺掌笑着说:“掌门,曼莉也是见到教主兴奋的,毕竟从建国后,每一届的教主都不曾真正见过面,而且关于教主的传说也多。其实说起来,不光是曼莉,包括兄弟我们也都很想见识见识教主的实力。” 田开疆登时没了办法。曼莉还可以说无心之失,郎抱一见缝插针,才让这个局面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 叶琛朗笑道:“古人都有酒席上舞剑为寿,既然大家都想看,我就算献丑又能怎么样呀?今天这个场合,见到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我内心也很澎湃。这样吧,我表演一手书法,大家看一场,笑一回。” 众人听他这个建议,都傻在了那里。都是江湖中人,你夸大海口要露一手,居然真的只露一手写写字这么简单?你还真机灵呀! 叶琛又说:“刚才我拟定了掌门提议成立的基金叫菜田基金,我就献丑写出来四个字,怎么样?” 众人大眼瞪小眼,忽然心中有了主意,纷纷拍手说道:“教主就是教主,文武兼备!” 田开疆心想这小子确实有过人之处,居然擦边球打的这么好,自己有了台阶,也避免了一场尴尬。于是叫人拿来了文房四宝,收拾了桌子出来,展开宣纸,一得阁的文墨饱蘸着,等着叶琛挥毫。 叶琛故意从纸张的一角走到了另一角,终于停在了桌子前。只见他握笔在手,菜田基金四个行楷大字,一挥而就,一气呵成。灯光下,四个大字发光闪亮,围观的众人没想到那四个字写出来真的异常吸睛。 众人不解其妙,虽然心知写的不赖,却不知道怎么评价。不过给了郎抱一表现的机会,他端详了一会,忽然叫道:“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没有郑碑临池的工夫,写不出来!教主,真是高!” 叶琛对众人略施一躬,只是自谦。 田开疆道:“教主不必过谦,郎抱一是咱们的教师爷,胸中的墨水岂止一缸两缸,他都说好,这四个字绝对差不了!我想,咱们就用这个四个字,以后成立基金会后,这四个字就是咱们的招牌!” 屋内欢呼声一片! 谁料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曼莉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还没表态,你们就要成立什么菜田基金了?”她一脸乖张,不动声色,手里撅着一根筷子,在一盘花生米里划拉着,很快,一堆花生米被她分成两堆,一堆堆到一起,另一堆只剩一粒。 “曼莉,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没大没小的?”田开疆并不敢在这件事上太拿曼莉不当回事。 曼莉慢条斯理地说:“分出去百分之五十,总部还能干什么?现在都是集中力量干大事,你却想着分钱!” 田开疆道:“基金的目的是照顾教门中的弱势群体。今天发生的一件事令我很有感触。我们自己的弟兄,为了养活自己的家人,不惜出卖兄弟。我也不想对付他,无奈他已经铸成大错。后来我又想,如果我们给了弟兄们一个好的保障,他还会被房叔友轻易收买吗?” 曼莉道:“房叔友是比咱们有钱,比咱们懂经营,可他自己要不是那玩意,谁也收买不了!” 田开疆一时语塞。曼莉说的话也不是不在理。 曼莉见大家都被她说服了,索性站起来宣布她的新发现:“这次我出去联络市场,市场的变化很大。卖酒赚钱根本不足以打动那些大中小老板。你如果想办法能印钞票,他们才跟着你干,不然就当你可有可无。” “使不得!曼莉,你难道不知道制贩假钞是要杀头的吗?”郎抱一连忙制止她的这个想法。他的观点也代表着屋内其他人的担忧。 曼莉一脸嫌弃地哼了一声,挥挥手说:“这个事今天不说了,我之所以来这么早,带来了一个好机会,一个好思路,迫不及待想和你们商谈,不过依你们的智商,我算是看透了,三言两语说不清。” 曼莉一席话,逗得哄堂大笑。田开疆道:“算你能干,你是财神奶奶,你说怎么干,我们还能不依你?” 叶琛说:“听曼莉的意思,印钞票不是说要制贩假钞。听她的意思,我觉得有点向融资这条路上走。” 曼莉忽然静了下来,向叶琛投来一束意味深长的目光。 邢天听不懂打的哑谜,先自发作了:“你们说的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曼莉,你在外面学坏了!” 他说曼莉学坏了,莫名有一种喜感,好像惯于打打杀杀的邢天才是好人。 曼莉见场面不适合研究太深的东西,干脆把这个议题跳过了,她直接说:“基金可以成立,但必须有委员会,谁也不能一个人拍桌子,而且必须将基金的投资色彩加强起来。”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没人懂投资!”谭凤摊开两手,两眼从每个人身上溜了一圈,好像竭力发现潜在的能人一般。 张纯道:“我倒是觉得曼莉这一次回来,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方案,说不会投资,谁天生是会投资的呢?这个屋子里的人都缺一个方向,只要有方向,努力就会有结果。” 曼莉点点头,表示赞同。 田开疆听的一头雾水,这种细致的工作,涉及商业规划的事情,真是难为他这个头脑了。“都不要说了,这个事情涉及重大,还是等明天再谈吧。” “对对,曼莉这么早回来了,还没有和她喝一杯接风酒呢!”郎抱一端着酒杯走到了曼莉的身边。 曼莉别过脸去,好像很不屑和郎抱一喝酒。她端着酒杯说:“我这第一杯酒,还是敬教主。郎抱一,你来陪着。” 田开疆道:“不光郎抱一陪着,俺们都陪着!来吧,我预感我们的好日子不远了!也让我们为了美好的未来干杯!” 本来以为快要结束的酒宴,因为曼莉的到来再次被点燃了 三四章 燃指 这帮人把永寿镇的美酒师父请到了一个小酒厂,这个小酒厂几乎要倒闭,被他们用低价收购了股份,这个小酒厂摇身一变成了菜根香的酒厂。他呢招聘廉价的工人,使用并不太高端的机械,采取最粗糙的管理,就造出了能够打开销路的美酒。美酒不是因为以上所述的任何东西,仅仅因为造酒的人本人就喜欢饮酒,所以他们就真的能够创造一个品牌的奇迹。 现在,那些在杯盏中摇晃着细细的波纹的液体,是他们所爱的,也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他们每个人的爱都是粗粝而原始的,这恰恰赋予了菜根香独特的气质。 叶琛居然开始喜欢饮用这种酒。 他脑子里想的,是这个世界无限的神奇,每个人的等待其实都不曾被辜负,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酒在喉咙里发着烫,信仰一跃,滚落到无边的肠胃的黑洞,就像沉沉睡去,最后被一阵光亮唤醒,换了模样。 此刻,外面下着无边的细雨,灯光瘦了,土壤湿了,树木贪婪地呼吸,偶尔一声惊雷,刺破了慵懒,水珠儿更加迅速地从乌云里落到了叶子上,又从叶子上快速地滑落了下去。 凡是知道田开疆为人的,都一定对他今日事今日毕的性格有所见识。他说过要做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成立基金,算是定下来了。 他要说第二件事之前,让人拿出了他的宝贝。那是一个小包裹,用黑色的绸缎包络着的长短在三十公分的木板。他小心翼翼地在众人瞩目下打开了那个包裹。赫然是一个死去的人的神主牌位。 叶琛隐隐看到那上边写着一列字:尊师轩辕靖之神位。 当初轩辕靖派遣了张纯等人进入金城打探菜刀门教主下落,而叶琛前后加起来到金城的时间才四年,难道就在这四年里,轩辕靖死去了? 轩辕靖一死,指定的掌门田开疆继位,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场面。 “田爷,这是?”叶琛虽然隐约知道了一些,却不怎么敢确定。轩辕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认识世界里,是因为张纯提到过他,而这次见到的居然是他的神主牌位! “教主,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临终的时候,最惦记不下的就是没有找到教主在哪里,也担心我们没找到教主,从此菜刀门就一直一盘散沙,最终被其他门派所超越和欺压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现在??????” 说到这里,田开疆鼻子一酸,几乎滚下热泪来。他欣慰地看着眼前手里的牌位,就像看见了轩辕靖的真人一样,眼泪重重地落在了木身上。 田开疆面西跪倒在地,对着牌位跪拜了三次,又大哭三声,大声叫道:“师父,弟子不辱使命!教主我给您找回来了!” 那告祭的场面虽然有点心血来潮的意思,但就如瘟疫一样迅速地感染了其他人。见田开疆跪下了,他们也都纷纷跪下。 “现在是子时了,今天是师父的祭日,我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师父。” 田开疆说着,和众人都起了身,一脸肃穆。然后他带着众人来到了叶琛的跟前,对叶琛又是三鞠躬。叶琛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操作,顿时没了主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行礼毕,田开疆收敛了情绪,指着师父的牌位和叶琛的画像说:“我在师父面前发过誓,我一辈子效忠菜刀门。师父已经仙游,我承诺他的事不能不做。” 曼莉的脸上顿时堆起愁容,她迫切地问道:“师兄,难道你真要做傻事?” 傻事?叶琛不明白他们说话的意思。不管是叶琛不知道,看得出来,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对!我答应过师父,只要找到了教主,我就要燃指为誓,宣布效忠教门!” “师兄!值得吗?只要你有心,何苦在乎那些细节呢!”曼莉苦苦相劝着。 “不,大丈夫做事就是要做彻底了,说到做到。我作为掌门说话不算数,以后还怎么要求弟兄们令行禁止呢?——快去给我拿灯盏来!” 谭凤和曹鹤刚想去拿灯盏,就被曼莉叫住了。,曼莉情知劝不住田开疆,索性不再劝他,而是对叶琛说:“教主,燃指为誓就是自残,把手指膏上蜡油,在火上烧焦烧断。情状可怜!有违人性!” 叶琛一听才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劝道:“田爷,这事不可行。只要你一心为教,何必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呢!” “不,教主,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上我必须说到做到。师父英灵不远,我不能让他老人家走的不踏实。” 叶琛急的不知该怎么回复他,眼看着田开疆已经在左手食指上膏了蜡油,红红的蜡烛台火苗跳跃,映得他一脸赤色,他的手指已经向火而去。 叶琛紧着走两步,抓住了他的手臂。“田爷,不可!” 田开疆却暗运内力,将叶琛震开了,手指向火烧了起来。他忍着剧痛,脸上青筋暴起,汗珠儿簌簌直下,火苗上的手指头慢慢变了颜色,黑灰一般,碎在了地上。 田开疆燃烧了自己的手指后,脸上顿时恢复了,神色和平,满屋子里的人看他的表情,就像看一尊神像。 “我发过誓,生是菜刀门的人,死是菜刀门的鬼。如今,我燃指为誓,第一安慰师父在天之灵,二则成全了我的心。你们都听好了,以后不管谁要是在菜刀门内一不尊重师长,二不拥护教主,三不谨守门规,我就把他碎尸万段!” 受到他的感染,门人们全部毕恭毕敬,纷纷发誓效忠。 叶琛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被深深的震撼了。他虽然是教主,却对菜刀门却并没有什么切身的感受。菜刀门带给他的荣誉感、存在感,甚至不比大学里的武术协会给他的多。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作为教主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能放任自己,而必须自律;不能想当然做任何事情,必须金口玉言,言出必践。他不能随便表明态度,而应审时度势,未雨绸缪。 他自问不能像田开疆一样甘愿牺牲,在田开疆面前,他就像一个老农弄丢了自己的锄头一样。 叶琛惊奇地看着田开疆,用一种几乎是崇拜的眼神瞩目他。 郎抱一见田开疆真的烧掉一节手指头,马上叫人照顾他去休息:“快送田爷回去休息。” 惊心动魄的一晚,终于要见落幕了。 孰料田开疆似乎意犹未尽,他非但没有回去休息,反而右手端着酒杯,又邀了三个酒。“你们要听菜刀门的历史,我今天就给你们讲讲菜刀门的历史。” 呼哈!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郎抱一摇着头笑说:“你们都是一群疯子!估计死神睡着了,你们才能活到现在!” 曹鹤道:“哈哈死神没去睡觉,只是不敢管俺们罢了。师爷,你不也是一个疯子吗?” 郎抱一道:“我只怕我现在不是疯子,以后也会被你们逼疯!” 众人被他一说,大声笑起来,几乎不曾把屋顶给揭开。 “周朝的时候,周王的权力象征是一个鼎。后来周王的权力被削弱了,诸侯就开始觊觎周鼎。其中又一个楚庄王就曾问过鼎的轻重。所以后来皇帝们打下江山,就叫问鼎中原。” 谭凤兴奋的叫道:“原来问鼎中原是这么回事。” “秦始皇统一前,周鼎消失了。” “鼎去了哪里?”谭凤忙不迭地问。 “被末代周王沉在泗水河中。” 谭凤连叫可惜,曹鹤附和着说“要是留到现在,值不少钱呢!” 曼莉却更能发现问题所在:“那么沉鼎泗水河的事是谁知道的呢?又是怎么天下人都知道的呢?” “这是历史记载,说周王沉鼎后决定等局势稳定后再打捞上来。谁料,排干了泗水河里的水,也不见周鼎的下落。” “会不会是被人打捞上来后拿走了。”谭凤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 “不。鼎的下落虽然成谜,但还在河中无疑!” “既然就在河里,那为什么找不到呢?” “如果找得到,那就没有后来的菜刀门了。当时天下大乱,根本无力组织大规模的搜寻,而且奇怪的是,自从周鼎下落不明,天下就少有太平。不是你攻击我,就是我攻击你。后来的王朝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的,却没有一个能够带给天下永久的和平和富足。这样的背景下,找到周鼎只是一部分人最不可能实现的梦幻罢了。” “那么,这和菜刀门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故事只好用来骗三岁小孩子!”曼莉对田开疆细致入微的讲解丝毫不领情,她甚至觉得田开疆真的喝多了,发誓都用烧手指头的方法,难保他不是喝多了,就是没吃药。 三五章 周鼎 “你可以不信,不光你不信,包括我也不信,曾经质疑过师父对我说过的这段掌故。不过,你大可以不必太早下结论,因为后边的事会让你更加怀疑。” 面对曼莉的疑问,田开疆不光承认,而且让她做好面对更加不可思议的准备。 “田爷,您要说的如果只是故事,我们每人发一本故事会,也就十块钱成本,我相信教门的历史是真实的。别说教门的历史,就是华夏的历史,不也是从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奇幻开始的吗?史书上记载的东西,你可以不信,但确实是历史。就像山海经,难道现代人认为的真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说话的是郎抱一,这个时候他的学识让他获得了发表意见的优势。但这些话明显是逻辑漏洞百出,充其量不过是迎合之词。 田开疆朗笑一声,顿了顿说:“信或者不信,都不要勉强。我还没有说完。如果我为了让你们信,我是个大老粗,绝不会讲这些古典。但我说的,你们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教门的历史,我还没有开始讲呢。” “是呀是呀,掌门还没讲到咱们菜刀门的来历呢!”谭凤几乎是催促着田开疆继续讲的说。 “周鼎从此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谁也没有周鼎的下落。后来秦始皇统一了天下,也想找到周鼎,却大海捞针,哪里去找!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他命李斯找到良工就材卞和和氏璧,做了一个传国玉玺。玉玺的背面是李斯手书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虽然聊胜于无,但在证明正统上,终究是无法和周鼎相比。 “等到天下的强人都对周鼎死了心了,得道的高人才通过望气之术,确定周鼎还在泗水河中,只是不显白于世罢了。他们知道周鼎一旦重新出现,就和麒麟出现代表孔子一样,也表明大圣人即将应世。他们知道天道规律,因此并不急于求成,但还是有人不甘心就此错过,拼命想着勘破周鼎下落的人大有人在。 “但只有一个人发现了找到周鼎的秘密线索!这个人就是菜刀门的祖宗伊阙道人。伊阙是哪里呢?黄河边上的两座孤山,其中一座就是伊阙山。这个道人就在伊阙山附近生活,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且最富有智慧,善于望气之术,且对岐黄之道很有研究。他自小父母双亡,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却一味只知道行善积德,做了很多利益别人的好事,等到成人,斩断对俗世的眷恋,出家修道。他通过望气之术,判定周鼎还在河中没有出现。但是怎么找到周鼎,他也是很久都没有头绪。直到——” 田开疆说累了,喝了一杯水,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不知道是他说的太枯燥,还是本身这个掌故太迷人。 “田爷,您就别卖关子了,直到什么呀?”曹鹤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恨不能囫囵吞下整个故事。 “伊阙道人想到了圣人的话:十步之泽,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他想到就从泗水河下手,线索就在河岸上,只要等待总会有所发现。打定主意后,他就迁到了泗水河上游十年,中游十年,下游十年,三十年过去了,一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样仰望星空,发现一道紫气坠落,就在泗水河岸,水之阴。” “是周鼎吗?” “当然不是。周鼎巨重无比,体大无比,而师祖看到天空中坠落的只是一道紫气。紫气落在了泗水河畔,师祖心里知道,他已经找到线索了。当晚他到了岸边,紫气坠落的千尺断岸上,他捡回来一块墨绿色的奇石。师祖开始以为是一块璞玉,往好里说能发财,却没想到切开后,剥离掉外壳,就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片。用手指轻叩,竟然有金属的声音,看样子却又不是金属。师祖情知那是一件奇珍,就顺着石头片子的形状做了一把刀,就是本门的镇教之宝玄元缺。” “玄元缺?” 叶琛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没想到自己手里的那把菜刀还有这么神秘的名字,他一下子记住了菜刀的名字。 “对!玄元缺就是菜刀,菜刀就是玄元缺。这个名字就是师祖给取的名字,从祖师爷已降,代代相传,每一代教主责任重大,人在刀在,刀亡人亡。后来,师祖偶然发现了周鼎踪迹的秘密,记录了下来,准备传给后人。却不料还是出了意外。” “师祖法力通天,怎么还会有意外?” 说话的是曼莉,现在的曼莉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把开始时候的怀疑都抛诸脑后了。 “师祖记录了下来,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找到周鼎所在。谁料当时师祖太衰老了,差点死在了深山大麓。等他醒来,发现是一个村姑救了他。这个村姑就是我们的师祖奶奶。师祖见了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奥秘吧。但是师祖一直没忘记自己的成果,等他想到的时候,记录秘密的竹简已经被师祖奶奶填进灶膛里熬汤了。” “啊!造孽呀!” 众人一个个几乎捶胸顿足,完全被故事带着情绪走了。 “哈哈,你们觉得这都是编出来的故事,但我说这其实很有可能发生。那件事之后,师祖按照天左旋地右动的规律,把秘密都镌刻在了刀身上。玄元缺是一个宝物,也是一个忌物,刑克主人,为了让历代教主都能自由掌控,师祖把道力打入玄元缺,且套用五行生克规律,以及河图洛书之数,暂时锁住了玄元缺类似诅咒的魔力,过千年,这道封锁的力量就会骤减到原来的一半,直到封锁的力量耗尽,玄元缺就再也不受人的控制,就没人可以掌控它,当然它所记载的秘密也将永远消失,周鼎永无重见天日之日,天下就一刻不得安宁。” “那,教主岂不是很危险?按照田爷所说的,这个千年一递减的封锁之力已经过去了两千年,菜刀岂不是已经开始失去控制了?” 问这个问题的是张纯。叶琛能不能掌握教权并且活着,是和他的目的相连的。 田开疆笑着说:“所以,我们历代的教主,几乎全是不死身。不死身不是永远不死,而是对创伤的快速自愈能力。这种体质存在世间的概率很低,所以每一任教主都会把选拔接班人作为首要任务。只有这种体质的人,才能消解玄元缺对人身造成的绵绵不断的侵损。如果强行为了当上教主而无视这一条,这样的教主都会在四十岁前死去。” 他说完这些,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叶琛。 叶琛还算清醒,这个时候连忙说:“大家放心,我师父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算命,我孤星入命,且最是一等一的贫贱,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适合玄元缺了。就算玄元缺刑克我,我也不怕。你们看我现在和菜刀一起多少春秋了,不还是好好的没事吗?” 可是众人都很沉默,他们都不确定叶琛的体质究竟是不是不死身,如果不是,他就注定活不到退休年龄,想想真是值得惋惜。 “既然当教主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当这个教主呢?” 曹鹤不解其故地问。 “为了权力,为了获得至高的权力。找到周鼎,就能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人。那时候,就算想统一全世界也不难。” “唔!” 众人才恍然大悟,不禁为叶琛暗捏一把汗。负乘致寇,江湖上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了,如果他们都为了权力来找叶琛,那叶琛活过退休的年龄可就难了。 “虽然世风日下,但我们菜刀门却一直非常团结,并没有内部火并之事。不过时间来到了近代,还是有些变化。相信通过教主被房叔友劫持,这件事就反映了目前客观存在的情况。菜刀门里出了坏人,阴谋家。他们想控制教主,进而得到玄元缺。企图靠麾下招揽的帮闲智囊和所谓高科技破解玄元缺的秘密,找到周鼎??????” “我听说我师父他老人家之所以离开教门大众,躲到了小山村里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内讧。” 叶琛想到了师父,他孤身一人到了小山村,过着清贫而孤苦的生活,内里的原因不言自明。 “不错,陈教主就是为了避免内讧才远走乡野的。我当时年龄十几岁,老教主驾鹤西行,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低调而忠义的陈教主,陈教主做人恬淡自守,老教主虽然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他,奈何菜刀门内的大佬都不服气,对他多次施加压力,逼他交出教主之位以及玄元缺。陈教主是个好汉,自然不会答应。终于兵戎相见。陈教主杀了几个人,逃跑到江湖上,但在打斗中,他的腿也被打折了,落下一身的病疾。如果不是永寿的护教,加上国家的严打,客观上掩护了陈教主的撤退,恐怕陈教主一条命也早在那次内讧中丢掉了。” 叶琛泪眼婆娑,他瞬间想到师父的种种,鼻子一酸,掉下两行清泪来。他猛灌下一口烈酒,幽幽地问道: “田爷,当初是什么人对我师父不利的?” 三六章 玄缺 田开疆上下看了叶琛一眼,发现他不光是眼里有泪痕,而且喷射出仇恨的光芒。那道光芒宛若两口利剑,势要斩妖伏魔,血流成河。田开疆心中一凛,没想到教门中的内讧,能引起他这么巨大的情绪波动。 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做出傻事,会导致一连串的失误。田开疆看着叶琛,对于他现在的反应感同身受。试想一下,谁能够和戕害深爱自己的人的仇人握手言和呢?但他不能放任叶琛被仇恨所裹挟,所钳制。他是教主,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永寿镇的人不能看着他因为任何情绪化的动作而遇到任何危险。 “教主,往事不可追。当年的是是非非都已经随风而去,坏人也在陈教主手里吃了大亏,元恶虽然未除,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算是陈教主在世,他也不希望看到教主活在仇恨里,忘记过去,或许是残忍的,但这对教门,对教主自己,对陈教主的在天之灵,都是一种交代。” 田开疆搜肠刮肚终于说出了一堆劝人的话,他原来还不知道他也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贴人心的话。 叶琛手里捏着二两半的酒杯,仇恨的意识迅速而澎湃地击打着他的心灵。咔嚓一声!那酒杯竟然在他手里捏碎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直视此刻被仇恨笼罩的叶琛。他们都不确定,田开疆费尽心思劝谏的那些话,叶琛能听进去多少。 “田爷,我不想怎么追究这件事,但我还是要知道,元恶未除,这个元恶是何方神圣?” 叶琛眼神定定地看着田开疆,就像逼问他一般。 田开疆一脸茫然,真后悔当时意气风发地说了大段的故事,全没有考虑听者听到那一段的时候的感受。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叶琛了。是回答他,还是继续劝他不要深究呢?如果劝他不要深究,叶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回答叶琛,如果他选择和菜刀门最有实力的势力完全对立,以永寿镇和叶琛合起来的实力,根本不够和对方站在一个赛场上搏杀。 “田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 叶琛还在紧紧盯着田开疆。但叶琛也看出来了,田开疆肯定知道这个罪魁祸首是什么人,他之所以不马上告诉他,是因为怕了这人的实力。能够令山岳一般壮硕,内力达到恐怖级别的田开疆怕成这样的,肯定大有来头。 根据张纯提供的情报,菜刀门内论武功,田开疆是第二,房叔友是第三,那个神秘的武力第一是什么人,他还完全不知道。叶琛忽然一阵紧张,猛地想到,能够让田开疆也闻风丧胆、没有信心去针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战力第一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房叔友的实力,叶琛是领教过了,和他打斗,几乎是以卵击石。饶是房叔友这么实力强大,面对田开疆也不是对手,虽然没见过他们对阵,但这个排名想必不是凭空来的。而凌驾在两人之上的武力第一的高手,据说遥遥领先第二和第三,真不知道要强大到什么程度。 如果时间是静止的,数十年前,敢动心思抢教主之位和玄元缺,并险些让师父送了一条命,这人的实力已经难以想象,况且又过了这许多年,按照他的实力一年提升百分之十,就算十个叶琛也不见得能够抗衡。 叶琛想到这里,忽然冷静了下来。但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了替师父报仇,为了自己保护自己,都要弄清楚这个人的底细。 田开疆见叶琛非常坚持,只能把这个话题缩小化处理。他让众人继续张灯结彩地欢庆吃喝饮酒,却招呼叶琛去了书房。 书房是一个暗门通着的,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山庄内,藏着这么多的机关暗道。 叶琛跟在田开疆身后,田开疆动了三块墙砖,转换了不同的角度后,机关就被触发了,吱咯一声,赫然是一道通往幽深之境的走廊。走廊两边墙上挂着灯盏,开门的瞬间,灯全亮了,照的这个走廊亮如白昼。两人走了进去,身后的暗门随即自动关上。这里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书房里藏书量保守说也有三百卷,但很快发现混杂着一些道具。叶琛心想,田开疆还是有些文化的,至少心里渴望成为一个文化人。 “田爷,绕开众人,到了这里,您想告诉我这个人我惹不起吧?” 叶琛踩着田开疆的麻筋,上来就问了一句。 田开疆脸色凝重,左手搭在右手上,深施一拱说:“教主,岂止是惹不起,那人实力逆天,入神坐照,不是等闲可以比拟的,除非你能够学会本门最高的武功玄元十三缺,否则别想动他一根毫毛。” 叶琛的脸瞬间拉下来,他不想学习什么狗屁武功,他更喜欢拎着一把菜刀直接上去砍了那烂货。 “他叫封颐,六十岁,长我几岁,本来是子平镇的弟子,天赋异禀,武学奇才,又能掐会算,刀笔功夫也是一流,官商人脉广阔。当年,菜刀门有个藏经楼,他把藏经楼里的武学全学了个遍。藏经楼赶上浩劫,一把火烧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一样,学成全武艺的了。子平镇老人一去,他就顺理成章地做了掌门。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而已,和教主现在的年龄相差不多。也是年少气盛,看不惯陈教主,就在教门内搞分裂,陈教主十几年的武功,竟然赢不了他。更不料,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陈教主只能败走乡野。现如今,他一身担着子平、桃壤、秋风三镇的法脉,之前的忠贞八镇,已经被他圈占了三镇,自己做了土皇帝。我也是靠着一点赤心,惨淡经营,虽然说不上和他分庭抗礼,好歹靠着其余四镇的帮持,勉强立门户。” 封颐?叶琛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当初在乡下,陈瘸子是不和他谈玄论道的。直到师父生命的最后,把菜刀和秘密伽陀托付给他的时候,他才隐约知道师父身份的特殊。但到底怎么特殊,具体怎么体现的,他却完全一头雾水。现在看,似乎又明晰了一些。 “呀!封颐原来这么有实力。那么??????” 叶琛欲言又止。他很不情愿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服软的话,但好像除了蛰伏等待,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总不能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吧。另一方面,他虽然是教主,但这个身份就像穿上戏服一样,并没有太强烈的自我认同的感觉,他宁愿把教主身份让给有能力的人去做,开始他想让给田开疆,但知道了封颐后,他反而坚定内心要自己做下去,他想知道知道这个人当初怎么对待瘸子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封颐当年怎么对待瘸子的,瘸子的弟子就应该怎么对待封颐。天道好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饶是封颐现在实力强大,叶琛却有充分的理由、充足的时间,等着封颐这口老井掉进叶琛的水桶里,他等得起,也必须等。 既然无法摆脱,那干脆就做到底吧!叶琛这样想着的时候,发现找到了奋斗的方向,他接着说道: “那么,咱们就不要单方面挑起战端,这样会授人以柄,给他发动以分裂为目的的叛乱制造口实。而且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综合起来看,贸然发起对抗,只会对我们不利。” “教主圣明呀!如果我们单方面针对子平、桃壤和秋风三镇挑起战端,整个菜刀门都会对你以及永寿镇颇有微辞,那时候赢了也没理,输了一点机会也没有。况且以我的判断,我们要是义气行事??????”他顿了顿好像很不愿意承认一样,“如果义气行事,我们一点胜算也没有。还是我说的,教主要想复仇,必须登顶菜刀门最高武学的巅峰。” “你是说我要学会玄元十三缺?”叶琛很不情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教主,难道陈教主没有教过你吗?”田开疆没想到叶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按道理他应该很希望自己成为天下第一的。 “实不相瞒,我师父临终的时候,交代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没时间梳理清楚。田爷说的这个玄元十三缺,我还真是没记住。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类似于大纲之类的东西,可以帮助我研习研习的?” 此言一出,没想到田开疆大笑起来。“教主,这可不是儿戏。你难道在戏弄田某人吗?你作为教主都不知道玄元十三缺是怎么回事,我更加无从得知了!教主,这里空气不流通,新风系统还没装好,我们还是出去边喝边聊吧。” 叶琛木然。他是最应该知道玄元十三缺的人,但陈瘸子一个字都没跟他漏过,他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师父是不想让我报仇呀!他想着。 三七章 让贤 当时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出了书房。田开疆摸着络腮胡子的胡茬子,不时地打量叶琛。忽然他止住了脚步,深思了一会才对叶琛说:“教主,田某人知道或许我是多此一问,但实在是憋在心中,不舒服的很。” 叶琛始料不及,他不明白田开疆的意思。 “田爷,有什么话但说不妨。” “我听说当时房叔友对你下了黑手,把你的奇经八脉打乱了,是吗?” 田开疆试探性的问,其实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有一个疑点没有彻底弄明白。既然叶琛被房叔友那烂货搞的奇经八脉都乱了,如果叶琛是个不死身,肯定是熬不过这么久就应该横尸当场的。他内心甚至怀疑,当时房叔友已经帮助他恢复了奇经八脉。因此,他完全可以怀疑叶琛曾经向房叔友屈服过,他身上的秘密可能已被房叔友掏空了。 他的担心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还有必要对叶琛忠心耿耿下去吗? 这个消息是张纯道给了郎抱一,郎抱一不让张纯告诉田开疆,原来是他自己跑过去邀功了。事实上,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 叶琛听到他这么一问,心里一阵谢天谢地,要知道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主动提起这一茬呢。正好,田开疆自己提出来了,什么好说不好说的,都要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万一,连手指头都不在乎的田开疆,肯拿出点牺牲精神救护教主呢! 叶琛清清嗓子,身体前倾,抱着拳,一脸诚挚地说:“田爷,我的这条命在你手里呀!” 田开疆问:“教主,我正好听你慢慢说。你不要着急。” “当时房叔友打乱我的奇经八脉,我并不觉得特别,因为全身上下都有伤,后来才被张纯大哥发现了我的问题。我听说这种阴损的招数下,如果得不到高手输入内力,通过现代医学不可能恢复,我遍天下找高手这么几天,却一无所获,天幸叫我遇见田爷。只是,听说这样对施救的人不利,却又希望从没遇见过你。” 田开疆迅速地把手搭在了叶琛的左手腕部,查看他身体的详情。对于岐黄之道,历届的教主和掌门都很重视,形成了不错的传承。即便是传到了田开疆这一代,他们耳濡目染下,也略通医道,其实并不奇怪。 “呀!奇怪的很呦。教主,你的脉象非常平稳,平稳到没有任何的波动起伏。” “田爷,我不会是已经没救了吧?” “唔,这个???这个???” 我擦!叶琛心想这厮不会是想知难而退了吧。他心里已经求佛祖几百回了,这次就算皇帝来了让他放弃,他也不能轻易放弃这救命的稻草。 “田爷?怎么样?” “教主,这个脉象好像已经被什么力量做了平滑处理,所以根本看不出问题所在,我无法下手。按说,你的脉象应该大起大落才对。内力输入进您的身体,本身并不难,为的就是更容易发现九曲珠中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就是拳节,腕节,肘节,肩节,脊节,腰节,胯节,膝节,踝节,放大脉象的不稳定状况,看到哪里被封死了,以及怎么封住的,这样的话才能够对症施治。房叔友用他的内力打乱的,我的内力并不在他之下,是可以凭借我的内力,帮助你恢复的。现在问题是我通过你目前的状况,连一点迹象也看不到,就像被什么东西做了平滑处理,比如一个人和平日一样,医生也无法发现症结所在,实际上确实病了。” 叶琛一脸懵逼,他每天都瞒着人过电,难道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他一说,叶琛更加六神无主了。天啊,他还要怎么倒霉才能让造物者满意?为什么多么奇葩的事都能遇上! “如此,田爷,依你看,我的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田开疆道:“教主,岐黄之道我只是半瓶醋,还需高明的中医看看比较妥当。再有,我还需要掌握点情报,据您说,奇经八脉并没有恢复,那么教主你怎么直到现在都一直没有被反噬呢?” “很简单,电!我把电导入到身体内,相当于输入了内力。” 田开疆一听,连叫不好:“教主,用电这一途,也亏你想的出来。用电好比饮鸩止渴呀。您的身体没准已经深受其害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呀。” “电和内力根本不同,电是一种短平快的能,而内力是一种气。电的输入让你的奇经八脉剧烈搅动,不死精魄在经脉紊乱的情况下,维持高负荷运转,消解了电能,就像一个高手遇见了一个同等水平的对手,所以你才能获得神经上的安静。感觉是不错,但其余的器官组织却不一定吃得消。教主,这件事我不能贸然相助,眼下最着急的就是找一个杏林高手,帮你看透病症。这期间,只要你发觉不死精魄反噬,一定不要再用电击,开始发作的时候,我随时为你输入内力。” 叶琛像呆头鹅一样木在那里半天,没想到他欣欣然自鸣得意的电击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是加速他毁灭的催化剂! 去哪里找杏林高手?这是跳入他脑海中的第一个难题!他火速回到了餐桌,找到了自己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怕是老中医睡觉的时间吧。他很想从微信上和他发起通话,却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不到时候,就要等。老中医说时间一到,主动联系叶琛。他不能坏了规矩。 这个时候,邢天过来让了一根香烟,泰山牌的佛光系列。好烟。叶琛自己燃烧了,燃烧的烟草映在他的瞳孔里,心里想的,肚子里牵挂的都是那未卜的命运。 田开疆看出他闷闷不乐,提议让他等几天,他告诉叶琛某个他所结识的老中医说近期会从美国回来。 叶琛很感激地看了一眼田开疆,摇摇头说:“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进城找一个人。” “教主,你一定不要心灰意冷。你这一下山,我可不能紧紧跟着了。你知道的,封颐的眼线很可能也在金城,我的目标太大了。我们分开后,万一你再发作,我怎么帮你呢?” 叶琛有些着急地说:“那总不能一辈子都由田爷跟着,我想好了,这件事必须两天内办完。坐着等不是办法,我已经找好了一个人,等我下山去找他。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教主是说去参加万胜装饰材料有限公司的培训吗?” “他们给我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教主,难道你就没想过,和兄弟们一起做点事情吗?” “你是说让我跟着田爷干?” 田开疆笑着摇摇头说:“不是跟着谁,重要的是弟兄们在一起,相互之间好照应。而且,教主要来,我总不会安排那些脏累的事情给你做。如果你能来,做我们的高级顾问就可以了,平时就管管基金会的事,决定怎么花钱。你看怎么样?” 叶琛寻思了半天,心想要是真的跟着田开疆他们一起,以后就真的毫无自由了。没有自由的日子,就算天天大鱼大肉,又有什么好的呢! 况且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师父的祭日马上就要到了,他要去上坟;两个堂弟今年都参加高考,需要他指导指导;他还有下半身的问题没有解决,无论如何都要赚够钱去国外治疗。 也许,使用这个摆件来的教主之位,能够让他快速解决一些事,但那也同时意味着,事情容易偏离既定的轨迹。他不想伤害身边的人,甚至不想暴露他们。 有些事,必须是男人自己做,自己承担的。 “教主,做出你的选择吧。”田开疆的口气已经不是征询了,几乎可以说是代他下定主意了。 在他的权衡标准里,一个大学生,不用经历摸爬滚打直接升到了教主的高高之位上,就像生下来就当了皇帝,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钱,任你支配,权,你大权独揽,人,你随便指挥。选择过这样的日子,叶琛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叶琛的回答很出乎意料:“田爷,教门固然很重要,我却希望我们从不同的角度为教门服务。而且,我今天不揣冒昧,还要跟田爷沟通几件事。” 田开疆楞了一下:“教主尽管说,田某洗耳恭听。” “你们做的生意,要干净,不要黄、赌、毒。这个事情,你能答应吗?” 田开疆笑道:“答应答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分。” “你们不能私设刑堂,万事讲个规章制度,有个底线。这点能不能答应呀?” “答应。这个也不是常做的事,谁让那小子太吃里爬外了呢?为了给其余弟兄们一点教训,所以才私设刑堂。” “你们不能打老幼妇孺的主意,他们的黑心钱都不要赚。” “维持社会公义,这是菜刀门立教的宗旨之一。田某更不敢触犯了。当初房叔友这样干,所以才引起教门内的公愤。” 叶琛长叹一口气,沉吟了一会,摸着头皮说:“田爷,我的教主之位来的到底光明正大吗?” 田开疆忙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老教主亲传的玄元缺,又掌握秘密伽陀,有什么不光明正大的?” “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得到这个位置呢?” “教主,他们怎么想,怎么做,谁也管不了,但您的信心可不能动摇呀。” “唉,其实我感觉很累,真想把这个位置让贤。我看田爷,您对教门忠心不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选。我什么都不懂,也没有社会阅历,我相信教门在田爷的带领下会更好些。” 田开疆脑门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说:“折杀田某的草料了,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想呀。教主,快不要羞辱老汉我了。” 众人也都哑然。 张纯忙说道:“教主是不是喝多了?” 叶琛见田开疆根本没这个心思,打着哈哈一笑置之道:“喝多了喝多了!实在对不住了各位!我自罚一杯。” 他端着一杯琼浆玉液,又是一仰而尽。 三八章 神医 对于叶琛执意要自己单干,田开疆表示很惋惜。以他的人生经验,叶琛的选择不光是不明智,甚至可能给他带来一系列的不利效应。一旦机会来了,却抓不住,往后的日子就会很艰难。他一直以为叶琛是个坚定的投机分子,至少和历代教主一样,对于权力拥有极强的欲望,当他们稍微争取,叶琛一定会接受,没想到多方做工作后都不答应,说严重点,几乎可以说是有点失望。 “教主,你不想和弟兄们一起干,或许有你自己的打算,但你身体却不能拖了。这是我目前最担心的。” 田开疆忠心耿耿,始终不忘维护教主。就像此刻,虽然叶琛不愿意留在永寿镇,但他仍然不忘提醒叶琛,一定要想好。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就是等叶琛回心转意了。 张纯瞧出来了,叶琛不死身的事实已经不是秘密了,田开疆也知道了叶琛被房叔友那个烂货搞乱了奇经八脉的事。他是第一个发现不死身秘密的人,同时也是最接近有效治疗叶琛痼疾的人。他瞬间想到,如果叶琛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脱教的计划就真的成了梦幻泡影。他必须保护好叶琛的周全。眼下,他知道机会不多,必须争取田开疆答应帮助治疗。 “教主,您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时间久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据我的看法,您急需找到内力臻于化境的高手,帮助你度过这个险渡口。”说着,他没有看任何人,但就算是聋子也听出来,他是为了帮助叶琛,其中提到的高手,就是田开疆。 郎抱一道:“教主是不死身,相信一定能够吉人天相。可就这样下山,教主能不能独善,弟兄们放心不下呀。” 郎抱一其实不希望叶琛留在集团内,他更希望辅佐田开疆成为一方诸侯,而不是再造盛世的伊尹或霍光。他本来就不看好菜刀门在现代社会以一个畸形的教派形式存在和发展。 张纯对田开疆说道:“掌门,我的生意就在金城,我申请就近保护教主周全。弟兄们不须多,只需要给我分配两个助手,跟着我的弟兄们的日常工资由我发放,生活由我照顾,五险一金由我来交。” 田开疆又看了一圈众人,除了张纯,大家都不大适合这个工作,忖思一会,也就对这个提议默认了:“依你说的办,我给你分配四个弟兄,除了张经、赵猛,王玄和曹烈文都跟着你去保护教主。你们到金城后,都听教主调度。蠲免你们两年的组织孝敬金。我有个条件,教主没事,万事都好说,要是有人伤了教主一根毫毛,我唯你们是问。” 张纯领诺了。 郎抱一有不平之色,但田开疆大义凛然,他也不好说什么了。张纯明摆着是不和他对付,傍上了叶琛这个高枝儿,偏偏又得到了田开疆的信任背书。虽然心里有点窝火,却不敢当面发作出来。 叶琛说道:“谢谢田爷厚意,我办完事,看到什么地步,兄弟们随时想见,还能不见面?我的伤病,说不定还要求助田爷呢。” 田开疆面带羞赧地说:“今天,实在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等结果出来,教主一定告诉我,就算我推掉所有的事情,教主的身体才是最要紧。” “真是太好了!田爷毫无私心,且一心拥护我这个教主,等我重整教门,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功臣,都要大大的赏。我明天就动身,你们安排下。田爷,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也忙活了一天,想必也累了。”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田开疆举觞,喝了一杯结束酒,才都散了。 叶琛拉着张纯一起,在屋里又喝了一会茶,才睡去。 第二天,张纯点了四员将:张经,赵猛,王玄和曹烈文,还没等叶琛睡醒,就提前准备好了车等着。 叶琛归心似箭,他心里担心着老耿和老太太,恨不能生出翅膀来飞回去。当然,他还必须在万胜公司的培训开始前,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也是他最没有把握的事。 张经是个小矮个,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精神,寸头,穿着一个背心,背后隐约可以看到他文着身,是一头蜜獾。都说社会平头哥,人狠话不多,他留的寸头,似乎已经致敬了非洲平头哥,加上那个不能更加明显的纹身,更加确定他是一个动物爱好者。张口一个我你妈,闭口一个你等着。 赵猛人长得很帅,三七分的发型,一米七五的个头,龙精虎猛,虎背熊腰,眉毛粗壮有力,手腕处烧了四五个烟头大小的戒疤。看他外表真是完美,张口说话才知道他有结巴。 王玄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小伙子,和叶琛年龄差不多,中等身材,谈吐有致,逻辑清晰,一举一动倒颇有古风,令人想亲近。 曹烈文身高和张经差不多,三角眼,话也不多,不动声色,闷头干活,但四个人里他的地位最高,最有急智。 叶琛和他们一一相认了,毕竟在一起喝过酒,都比较熟络了。叶琛注意到后备箱装满了菜根香的酒,还有一个装满了钱的小皮箱。 田开疆等人直到车子发动并离开了山庄,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王玄开车,开的很稳。 “张纯大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死在这里了。”叶琛又是一阵感谢。 “教主,我们到了金城,就互相兄弟称呼了,您可以叫我张哥,或者叫我张大夫。我就叫你叶琛先生。这位就是??????”张纯指了指张经。 叶琛笑着接道:“也是叫张哥。” 张经道:“叫我张经,我还不敢当您哥。” 张纯说:“对,虽然我们都要改一下,但不能反过来你叫他们哥。我建议,叫你们都叫真名,你们叫叶琛,也不妨直呼其名!” “这样就最好了!”叶琛又挨个和他们握手,演练了一番。 忽然张纯问道:“教主,为什么田爷没有帮你恢复奇经八脉呢?” 叶琛就把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作为医术高手的张纯听他说是靠电力导入勉强支持,也是暗捏一把汗。 “叶琛,你到了金城说要联络什么人,那人是什么来路,究竟能不能解决咱们的问题呢?”张纯问道。 “这个人是一个神秘人,从我开始使用社交软件就一直和我聊天,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加上的我好友,总之我知道他是个很有水平的神医,而且精通八字四柱。算我一世孤苦,把我小时候的事也能说出来,当真神奇。他看的书除了黄帝内经还有伤寒杂病论等巨著。看样子是个得道的高人了。” 张纯笑道:“叶琛,你不会告诉我,你口里的杏林高手是从网上认识的吧?” “是呀,网上片子可多了。有一次,我去见一个女网友,头像和照片都很美,见面才知道是个东北老娘们,上来就要和我开房一起成长。” 这个说话的是赵猛。他说完这段话,大概用了十分钟。 “我你妈受不鸟了,你说完这段话,估计你都喷完了几次了!”张经吐槽赵猛,引来司机王玄、张纯和曹烈文的狂笑。 “不可能,老子时间可久了。她一直叫我猛男,说我不叫猛就白瞎老祖宗造这个字。老子就是猛!”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叶琛等他们都开心过了,才对张纯说:“这个人和普通网上的骗子不同,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他救活过不少人了。” 张纯道:“田爷那边说有一个高手,也是做中医的,我建议还是做两手准备。网上的东西,在信任方面还是要打打折扣的。” 叶琛被他一说,心里愈加没底了,虽然他始终相信那人是个真正的神医,但毕竟从没见过面,真要约出来见面,他的真实水平如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就算那人不专业,我也要试试。我是病急乱投医呀!” 神医已经不多见了。他们的内心瞬间被这个观念所笼罩。 三九章 天王 约莫中午的时候,叶琛等一行人已经进入了金城市区。叶琛看着眼前熟悉的高楼大厦,街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脑满肠肥的官员,辛苦营生的贩夫走卒,好像睽违了数年之久。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足够普通人回味一整年。 汽车驶过了仁济医院,叶琛就要下车去探望老耿。老耿可不是叶琛一样的不死身,所以,虽然受的伤微不足道,但他还要待在医院里十几天才能下床。 “我把你朋友送到医院的,账已经结了。他的伤并不严重,意识很清醒。我嘱咐了护士长,让她对你朋友多加照顾,这个时候估计他在和护士长探讨人生呢。”张纯说道。 “那就最好了。我看我还是和弟兄们一起去趟诊所吧,以后我也好和你们联络。”叶琛放心地说道。 汽车曲曲折折开进了英雄路,在英雄路中段拐进了一个小街巷,在一片待拆迁的单位宿舍楼前停了车。汽车往路边一扔,也不管旁边的车上已经贴了不少的罚单,进了一个小院子,一共两个单元的四层砖混的建筑,里面那一个单元的一楼,一个惠民诊所的招牌赫然入目。 “到了,东西搬下来。”张纯说着,指挥他们搬下来东西。 叶琛跟着他们进了诊所。屋檐下,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大爷老大妈在那里或坐或站着,一人一把蒲扇的标配。当他们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像瞬间凝固了一样,只有身边翻转跳跃的花猫,动来动去的。 “进货的,进货的。”张纯笑嘻嘻地说,“阿姨,你该量量血压了;大叔,你的头发该染一下了。??????” 一路说着,一路打开了破旧的木门,展开在眼前的是一个七十多平的两居室。其中一居室被他用来做接诊室,大厅做输液室,另外一个卧室作为他的休息之地。 张经站在墙角,看着墙上挂了半面墙的荣誉证书和锦旗,很不相信地说:“我你妈,老张哥也太能作了,靠着这些老头老太太治病抓药,做锦旗的钱能赚出来吗?” 赵猛结结巴巴地说:“我看,悬。” 他们都以为那些锦旗是自己做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舍得花钱给他做锦旗呢,于是都拿这打趣他。张纯也跟他们一起笑了一阵,却并没有不好意思。 王玄道:“张大哥,这个地方住不开呀。” 张纯并不说话,只是拉着叶琛走到了钱箱前面,慢慢地打开了钱箱。 五十万人民币,红红的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叶琛的眼睛都看直了,要是他也有这么多的钱,该有多好啊。他甚至后悔了,如果当初选择留在永寿,会不会得到的钱比这些还要多呢? “怎么住?你们问我怎么住?你们每人两万块,就在这栋楼附近一百米内租房子,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能扎堆住一起,不能扰民,不能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 稽首顶礼孔方兄,钱能通神自古传!当时他们分到了每人两万元,个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叶琛等他们都分完了,也没自己的份,心里一下子有种失落,以他教主的身份,就算是独吞了又能怎么样,可偏偏分钱的时候,没他的分。 张纯从钱箱里拿出来十二万,剩下的三十万留在钱箱里,然后合上了钱箱。叶琛又是一阵失落。看他的动作,一下子把箱子合上了,看来再也别想分到钱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叶琛发怔的时候,张纯已经把钱箱整个地推到了叶琛是身前。他拍拍钱箱,对叶琛说:“教主,董事长吩咐了,这些钱给你使用着,不够随时来要。” 难道这些钱真的都是给他留的?叶琛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一共分了20万,而他一个人就独占了三十万! “不,这个钱我不能要。”叶琛居然无耻地拒绝了,他心里盘算着,如果现在就要这钱,以后估计就没下文了,止于30万,他想要源源不断的钱。如果一给就要,无非显得他爱财如命,岂不是被他们看不起,今后谁帮他在田开疆面前说好话?所以,不光要装矜持和装高冷,还要表现的受到了侮辱一样。“如今教门内忧外患,各处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这些钱都是你们的辛苦钱,我前没有给教门做什么大贡献,现在也没有为弟兄们做什么事情,我有脸接受馈赠吗?” “唉!这就不对了吧,董事长的一片拳拳之心,岂是这点小钱所能代替的吗?教主,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家的教主,我们供奉你也是应该的!我觉得如果您今天不收这个钱,反而显得和弟兄们不是一条心了!” 张纯说完,一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把拽开衬衫,露出前胸。他拿着那把匕首,匕首的尖锐的利刃,距离皮肤一寸,而匕首又是散发着寒芒的利刃。张纯大声说道:“教主不要这些钱,我就自杀。” 叶琛会意,逊谢着收下了钱箱。但他很快就打开了钱箱,把钱分了一半出去。给了张纯七万,给了剩下那四个人平分了八万,而叶琛只留了十五万在自己手里。 “我你妈,教主你以后就是我亲爹,我以后为你马首是瞻。” “教主,你最帅!” “教主,真是豪气干云,视金钱如粪土,在下非常佩服!” “多谢教主恩典!” 张纯见众人平白都得了许多钱,提出他来做东,请弟兄们去撮一顿好的。 叶琛摆摆手说:“张大哥的厚意我是心领了,不过我确实时间很紧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以后需要碰面的时候,就在诊所里,如果有其他选择,提前报备。弟兄们看怎么样?” “哈哈,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们听教主的。” 他们见叶琛执意要走,还是由王玄开车,送叶琛到了金城大学南门。叶琛下了车,目送他们远去,拎着沉甸甸的箱子,手里显摆着最新的华为手机,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校园内。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以前的叶琛穿戴土到掉渣,因为自己的手机很不上台面,用手机都是鬼鬼祟祟的。而现在,他一身名牌,俊爽的发型,搭配上他棱角分明、层次感极强的宛如混血儿一般的相貌,顿时吸引了大批女学生的关注。 “啧啧,这人是谁呀?” “叶琛!你难道不认识他?他可是金城大学四大天王之一!” “不是之首?” “一直是四大天王里最神秘且最有争议的天王,不过我好像发现他的帅已经突破天际了!花痴!” “怎么可能,四大天王里怎么会有他?看他身高绝对不到一米八,可是我听说四大天王每个人的身高都在185以上。我还是喜欢高高大大的帅哥哥,啪啪啪的时候才有嘹亮的感觉!” 哕! “不过,你不觉得叶琛是个特例,作为身高不够,颜值来凑的天王更名副其实吗?” “靠了的!你们争什么争呀!要买黄瓜的跟我走!” 此刻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里的叶琛,就连灵敏的听力也来锦上添花。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女生们窃窃私语的欢谑。 此刻的叶琛,就算是随便盯着一个女人,女人都要怀孕。 走到小树林的时候,眼看着快到了宿舍,叶琛的脚步变得不再轻盈。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在全身上下摸索,才记起来,电池没有随身带。 他现在是一个被房叔友那个烂货打乱了奇经八脉的废人,离开了电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全身疼痛难忍,瞬间将他打回原形。 面对着帅不多三秒的处境,叶琛有苦难言。到底那个神医什么时候出现呢?在他视线搜索范围内,神医是他寄望最深的救命稻草。可是神医迟迟没有出现。 此情此景下,容不得他多想,他快速地想到了韩英。 四十章 刀呢 “喂,韩老师,我在小树林西北角台阶上,求助一下。” 叶琛很快拨通了韩英的电话,在电话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电话放下吧,我看见你了!” 没想到,韩英在电话里这样说。 叶琛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韩英。心想她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不会向她求助,应该是真的看到他了。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找到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虽然天气并没有太热,但汗水很快就打湿了他全身上下。 不一会,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叶琛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但心里对这个声音充满了感激。韩英的身高有一米七,但她总是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学校里走动,这和她校内第一美人教授的美名一样为人所熟知。 “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停止了,叶琛听见韩英在他身前关切地问。 “扶我去你办公室吧?”叶琛挣扎着抬头,双眼无神。“我要,我要充电!” “快走吧。充个电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吗?唉,你不是生病了吧?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只需要充电。” 叶琛说着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手搭在了韩英的肩膀上,一手拎着钱箱,缓缓走向了信息学系办公楼韩英二楼的办公室。 叶琛身体的重量渐渐转移到了韩英身上,等到他们快要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几乎是全部的身体重量都压在了韩英身上。这究竟怎么回事,韩英心里不止一遍问,看到他这样子,顿生怜悯之情。 韩英关上门,准备讯问叶琛的病情。回头就看见叶琛一手拿着一根充电线,一手已经连接了电路。 呲!咝! 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叶琛的脸色渐渐恢复到了原样,双眼的神气也恢复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充电?你找死吗?”韩英大声质问,不过看到他逐渐转好的身体状况,弄不清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也不敢拦住他。 叶琛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忽然一个激灵,才算将电力彻底消化。 “中毒和我这个,你愿意选择哪一个?”知道此刻的韩英心里一万个问号,叶琛并不打算仔细说。 “你少来了,我中毒是我的事,我现在问你是怎么回事?” 叶琛心想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还是说了比较好。他摸着头皮,一时半会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越是着急找到话题的切入点,韩英越是不着急,她已经叉着手,倚在办公桌的一角,一双明眸不断地打量令她大伤脑筋的叶琛。 “韩老师,其实我还欠你一句感谢。老耿把你救我的事都说了。虽然你可能有目的性,但没有你的仗义相助,我是不可能逃出房叔友的手掌心的。总之多谢谢你。仲有这次,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韩英很不屑的一笑,虽然叶琛确实在感谢她,但她从听到的有目的性几个字眼里,瞬间联想到冯琳。韩英九死一生救了叶琛,没想到便宜都让冯琳占尽了。叶琛不说还好,这以道歉,反倒让她不舒服起来。 “你该不会是找不到见我道谢的理由才装病的吧?”韩英燃烧了一只女士香烟,说话的时候,目光心不在焉地飘向了窗外。 窗外有两株硕大的松树,枝繁叶茂,在夕阳余照落下的树荫里,几只飞鸟在枝上飞来飞去,一只只顾飞,一只在奋力追。 “不是,怎么会呢?”叶琛一时间找不到这话的来历,不知道怎么应答。 “是冯琳救了你,不是我。你干嘛谢我呀!你不好好上学,尽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结识社会上的不良人物,说实话,我都后悔参与营救你了。还有,你今天穿的人模狗样的,还带了个表,手机也换了,又去哪里捞了一笔回来?” 一头雾水的叶琛这时候才知道韩英话里有话的原因,估计是吃了冯琳的干醋。韩英说到了冯琳,让冯琳帮他安抚疔子的一幕在脑海内闪回,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已经被韩英撞破了一般。 “韩老师,瞧您说的。我还能干什么坏事,也不是看看我是谁的学生!至于我今天的穿戴打扮,这差不多是我作为菜刀门教主,唯一的一次回报。还有??????”说着,叶琛打开了钱箱,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万块钱,摆在了桌子上。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说是教产,你信吗?没别的意思,感谢你的话就不说了,以后你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就算是要命的勾当,我在所不辞。这点钱,算是你那天住院疗伤的医药费。” 韩英扑哧一笑,把钱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教产?” “是呀!教产!好歹我是一个菜刀门的教主,动用点教产不算什么吧。” 韩英把钱扔给叶琛,冷冷地说:“你要是谢我,我也不用你做什么事,就把那把破刀给我就行。” 叶琛把钱装了起来,放松地一笑说:“我知道你眼长在头上,看不上这点钱,但是赏脸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 韩英知道他根本不会搭菜刀的茬,也没指望他乖乖地把菜刀交到她手上,既然大家都不揣着明白当糊涂,她也就根本不用藏着掖着的不说菜刀的事,毕竟当初针对他,不让他毕业的时候,也是为了菜刀。 “什么吃饭不吃饭的?老耿还在医院里!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房叔友那个烂货打乱了奇经八脉!”叶琛想到房叔友对他做的事就握紧了愤怒的拳头。 “什么?”韩英几乎不敢相信,“那和你电自己有什么关系?打乱了奇经八脉顶多不能继续练武,你电自己难道是想就这样放弃了吗?” “哼,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就算死也要拉上那个烂货一起。话说起来太长了,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要是想让韩英彻底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处境,以及为什么用电力充满自己,势必牵扯到不死身的事,叶琛自己都很难相信不死身的事,韩英要想理解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思想准备。所以,叶琛并没有对她和盘托出。 “你的事,我并没有太多兴趣,我现在只关心你手里的刀,顶多加上一个你说过的有鼻子有眼的所谓神医。” “我也在等他!不过也就这几天,他说联系我。老太太那里怎么样了?” 说到了老太太,韩英的心一下子提上来了。她几乎所有的问题,包括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始终不忘的逼婚的事,全部的钥匙就是一把菜刀。 “叶琛,我说不上来对你的感觉,总之不排除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平心静气地说这件事,我希望你帮我实现我的规划,就算把刀借给我。” “韩老师,你忘了这是学校吗?”叶琛并不想就这样被她影响了判断。 “哼,你也知道这是学校!学校里我可以随时随地查你卡你,要知道你毕竟还没毕业,毕业证也还没拿到!” “要是真的可以这样做,你不是早就做了吗?”叶琛丝毫不落下风,反唇相讥。 “你!”韩英被他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那把刀很危险,我反复想了一下,当今的武林,只有我师父才能保护菜刀的安全,你要是识相就给我最好不过了。” “凭什么我们菜刀门的东西就该由你们掌管?而且这个教主,我才刚刚有点不排斥,现在就把刀拱手相让,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韩英顿时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她叹口气说:“说实话吧,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但觊觎它的人太多了。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借助学校查宿舍的机会,也去你宿舍搜了,我想问你,你把菜刀藏在了哪里?刀呢?” 叶琛故意装作紧张起来:“刀不在宿舍里?” “不在宿舍里!难道你也不知道下落?”韩英也是一阵紧张。 叶琛促狭地看着紧张兮兮的韩英,笑了一声说:“哈哈,看来你是真的很紧张。这样吧,我弄清楚整件事后,决定要不要帮你这个忙。”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居然骗我!” 韩英气的柳眉倒竖,手里拿着一个笔筒,作势就要砸向叶琛。 叶琛道:“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找到,我还是教主吗?我知道你被三尸散控制了,所以我也很想救你,尤其是你奋不顾身地救我,让我很是感激。我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牺牲那把刀来维护我的朋友。但是你要知道,并且一定要知道,我,才是菜刀的主人。” 韩英被他说的没了脾气,顿了顿说:“不和你废话了,希望你联系的那个神医,快点出现,我母亲的病一天不如一天,我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叶琛站起身来,整理好了钱箱,对韩英说:“我们过去看看老太太去吧。” 四一章 生意 叶琛提出要去看望老太太,本以为韩英会很感激,没想到韩英一脸的惊慌。旋即,只见她平静了下来,拢了下长发,拒绝了叶琛的提议:“如果神医在这里,我倒是巴不得现在就去看我母亲。算了,还是等到神医来的时候再说吧。” 叶琛指着她说:“你心里有鬼。以你的性格,这么快就认定我带来的会是一个神医?你宁愿相信没见过的陌生人是一个神医,也不愿意让我去见老太太,究竟老太太的身体怎么样了?——不行,我一定要去看望看望她。” 叶琛说完抬脚就要出门。不过还是被韩英拦住了,她说:“不是不让你看,只是现在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你一去,肯定要打扰她,以她对你的好感,和山南海北的聊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了,这样对她的恢复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我去买点东西,你今天晚上过去的时候捎过去,代表我问候一下。” 韩英总算躲过去了一劫,顿时浑身轻松了。她笑着说:“你难道不记得还有一个病号吗?耿启敏他把你们进山被歹徒挟持的事都说了,还说出现了一伙人救了你们。有这回事吗?” 叶琛脑子迅速转了起来,按照老耿喜欢猎奇的性格,没理由不把他们所见所闻告诉韩英,但听韩英所说的话,好像老耿没有把他们的山中奇遇告知她。 一个不好的猜测跳进了脑海。他背后嗖嗖冒着冷风,忙不迭地赶过去看望老耿了。 韩英见他走得匆忙,好像丢了钱一样十万火急的样子。 “那伙救你们的人是菜刀门的人吗?挟持你们的人又是什么人?耿启敏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这么着急呀?” 韩英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其实以她的经验,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来,救他们的那帮人一定和叶琛有什么神秘的关联,而滞留在山区三天之久,临行还送了许多钱给他,又说明那帮人就是菜刀门的人,所以叶琛所谓的教产也就不难理解了。 叶琛买了二十块钱的打折的香蕉,三十块钱的美国进口苹果,一箱纯牛奶,一盒壮骨粉,扔进了红色宝马的后备箱,韩英娴熟地驾驶着她的神驹,五分钟就到了仁济医院门口。 “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韩英并没有下车,一点跟着上去的意思也没有。 叶琛不希望她上去,因为他猜测老耿被菜刀门的人威胁了,很多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作为朋友,他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他会做那个最负责的。老耿因为他的原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说都是有责任的。 “那你走吧,我稍晚再去人民医院看望老太太。”叶琛说着,就要拎着东西往医院里走,忽然回头,想起来钱箱还在韩英车上,“钱箱在车上,里面是十五万,看好了,不要把车停在路边。” 韩英哂笑着说:“娘娘们们的,啰啰嗦嗦的,你不就是怕我携款潜逃吗?” 叶琛跺了一下脚,故意装作恨恨地说:“十五万,我要用来买房娶媳妇的。你敢携款潜逃,我拿你填房!” 韩英脸上忽然飞起一阵红晕,又忽然很不屑地说:“不知所谓,谁稀罕!”还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开着神驹风驰电掣般地驶离了视线。 叶琛看着那道红色的魅炫光影,心驰神往了一番,暗赞那车真是漂亮。 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美女。那美女一直在他不远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身材高挑出众,扎一个马尾辫,背着一个小背包,略显青涩,好像一个刚毕业的实习护士。 “你是来看望耿启敏的吧?”美女张口就问。 “咦,你怎么知道?您是?” “我看见韩老师的车了。求你快点管管耿启敏吧。” “管管谁?您是?” “我是医院护士,耿启敏快要成精了,天天缠着我们护士长看手相,再不管管他,估计我们护士长就要沦陷了。好了,看你是个正派人,劝你少和耿启敏这种人来往。” 美女说完,留给他一个尴尬的背影,走了。 叶琛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摇摇头,拎着东西上了楼。 走到耿启敏的病房,隔着玻璃往里看,只见老耿在病床上,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拉住一个女人的手,不停地说着什么。 “您这个才配得上是芊芊玉手呀!我纠正下昨天的看法,这个姻缘线,不是我昨天说的那样,为此我特意看了书,问了问我的师父们,你这个姻缘线太好了。” “你又来哄我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就是那手的主人。 “瞧你说的,这是科学,科学你不懂吗?我学了这么多的科学,就是为了理解你的这只手,真是太完美了。” 咯咯!老耿大言不惭声称自己是个看手相的大师,就连手的主人都撑不住笑了。 叶琛心想这老小子一定没事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贫嘴呢,看来这不是治病,这是变相地泡妞度假来了! 叶琛咳嗽一声,推门进去了,吓得那护士长赶忙把手抽了回去。 “呀,财神爷来了!叶琛,你都不知道我做梦都梦见你来,你总算来看我了。”老耿还是那个调调,看见叶琛进来了,恨不能下床来接他。 叶琛看了一眼护士长,只见她是一个年龄三十岁来上的妙龄少妇,圆悠悠的小脸,一双眼睛黑如点漆,很有光彩,身量中等,气质干练。 看她的样子,脸上还有红霞未退散,估计快被老耿拿下了。要不然,这个年龄的护士长,怎么反过来让一个陌生人的病人看手相呢! “来,叶琛,我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这里的田护士长。我在这里多亏了她照顾。田护士长,这是我好兄弟,你叫他叶财神爷就好了。” 老耿的脸又胖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打葡萄糖打的,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你好像病好了呀。”叶琛半是关心,半是打趣地说。 田护士长说:“病人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根据医院的安排,最好还是要多住几天,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考虑出院的事。”然后,她转头和老耿交换了一下眼色,识趣地离开了。 叶琛盯着老耿看了半天,一脸坏笑。 “你说你好死不死这个时候进来,我都快让美女投怀送抱了,刚好被你打断了。” 老耿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懊恼。 “我不相信你还是个情种,难道还真的被美女护士长迷得神魂颠倒?” 叶琛一边说着,一边给老耿削了一个苹果。 老耿长叹一声说:“唉,你说这人吧,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钱。她之所以能够陪我聊天,其实我知道既不是因为我帅,也不是因为她刚刚离婚了内心寂寞,说白了就是看中了老子有钱。” 叶琛不明白了,老耿虽然比他有钱,但怎么也不到能够大肆炫耀的地步。一则老耿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二则就算是平时投机倒把赚点钱,也从来没有储蓄的习惯。他什么时候有钱了? 老耿的眼睛转了几圈,故作神秘地小声叫道:“叶琛,你过来,我和你商量个事。” 叶琛问他:“商量什么先不说,我且问你,送你来的人是不是找到了你什么把柄,不让你乱说话?” 老耿笑道:“说的好像老子多喜欢说话一样!叶琛,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呢!” 叶琛坐近了老耿。 “我发现一个赚钱的快速法门。不过需要你的配合。你放心,只要你能够按照我说的办,管保你衣食无忧。” 叶琛把削好的苹果送到了老耿的嘴边,老耿刚张嘴,苹果却画个弧线,进了叶琛的肚子里。 老耿白愣了叶琛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顺手就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用湿巾插了一遍,也能丰衣足食了。 “你不给我吃,我也能吃。”老耿说着,一手举起了苹果,做一个碰杯的动作,两个苹果碰到了一起。 “你发现了什么好生意?好像你对这次很有把握。”叶琛根本不知道老耿将要说什么。 “这次,我住院的钱都是你的徒子徒孙们孝敬的。还有,那个姓张的老哥,临走的时候不让我多说话,还给我留了十万块钱。——你放心,是你的部分,我一分不少地给你。” 叶琛笑问:“你就这样赚了十万块?” “那可不吗?比老子辛苦联络高手打黑拳快多了。” “什么生意?” “让你那些还没眉目的师徒们多绑架我几次!然后你负责过去谈价钱,你是教主,他们还会不赏脸吗?那时候,绑一次给十万,两次就是20万,直到最后无穷无尽。” “奸商!诈骗!” 四二章 骗子 无奸不商的老耿竟然想到敲诈菜刀门,丝毫不顾眼前的叶琛就是菜刀门的教主,而且竟然把这个教主发展成共犯,叶琛想想就觉得好笑。 嘭。 叶琛一拳打在了老耿的面门上,只不过等他打过去的时候,给老耿留足了时间反应,老耿及时地用一个枕头挡住了那个友善的拳头。 “怎么了?难道你和钱过不去?你真想做什么狗屁教主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人类文明的程度留给黑社会的时间不多了,你不会等人家都偷完牛了你去拔木橛吧。” 老耿说的是实话,实际上就算他不说,叶琛作为一个上完九年义务教育的高材生,加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历史唯物主义教育,自己都不相信作为一个教主的可行性,或者直白点,作为教主能够给他带来多少真实的利益。 十五万到手前,他完全应该赞同老耿的提议。得知教门中残害陈瘸子的元恶封颐未除前,他完全应该赞同老耿。得知教门中始终存在一伙维护教主、维护教门传承的永寿镇之前,他完全应该赞同老耿。 但老耿知道的并没有他多。叶琛的心思也已经隐约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平凡的人想过平凡的生活是水到渠成的,那么他作为一个不是平凡人的七残八缺的人,想过回平凡人的生活,注定没有那么顺利。 叶琛的教主身份和他的隐疾一样,和他反复纠缠。可以不喜欢,但终于是要克服。反正是要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也不差那么几年。反正是要和敌人撕破脸,教主身份也不会给这个事实造成多大的改变。 所以,当老耿大言不惭要拉教主一起敲诈教门的时候,教主并没有“客气”。 “好了,不干就不干,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你的圈子太复杂了,现在金城扫黑除恶,秦思雨又是五百年一遇的铁血精英,你不要风华正茂的年龄当了冤大头!哥们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 老耿语重心长,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叶琛脸上划过一丝浅笑。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愿意说的和不愿意说的,老耿知道的毕竟还是太少。但是从老耿角度看,他所说的话对于叶琛不啻于金玉良言。 “那还有什么说的,我们一世人两兄弟,你的提醒我尽量消化消化,但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教主身份。”叶琛摊开手,表示了一下无奈。 “那是什么呢?”老耿接着他的话继续问。 老耿的话音未落,不等叶琛回答,他的手机响了。老耿看了来电的号码,无奈地摇头。 “教我说你什么好吧,都是你惹得事!已经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了!” “谁给你打几十个电话?” “还不是因为你大包大揽,黄三柱和他媳妇为了要孩子,等着你的神医哩。” 老耿电话直接没接,任凭它响了两次。叶琛脑袋嗡的一声,忽然想到了这个重要的关节。他连忙打开了手机,在特别关注的人那一栏,找到了一个叫静斋玄宗,头像是一个太极图的人。 “老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再不出现,我就报警报人口失踪了??????” 老耿伸着脖子过来看他发了什么,和谁联系,等到他发现叶琛念念叨叨的神医根本就是一个从未谋面的网友的时候,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你他妈是火星刚到地球的吗?网友你也信?叫我说,他能出现才是奇迹呢!——唉,真是瞎眼,我一世英名,竟然交了你这样的朋友!” 叶琛看着屏幕,发出去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久久等不到回复。 他本来信心十足,后来发现那人迟迟不出现,对见面的事并不怎么积极,且被老耿等人反复质疑,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坚定了。 “怎么办?如果对方真是一个骗子,我怎么给韩英交代,怎么给黄三柱交代?还有最严重的,房叔友把我的奇经八脉打乱了,我以后都不能不忍受不死精魄的反噬了。” 他心里想着。 老耿见他有些抑郁的脸色,决定打探下那人的信息。他打开了手机上的360浏览器,输入静斋玄宗四个字。搜索的结果并不多。 但是有一条还是映入了眼帘,并引起了他的好奇和注意。 “叶琛,来来看看这信息。” 叶琛见老耿如获至宝的样子,登时来了兴致,心想以老耿的极致或许能够发现一些快速突破的办法。 “这是个民间的中医研究院!好像被当局查封过。具体原因嘛,需要你再去挖掘了。” 叶琛看了下网页的内容,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看来指望这个宛若失踪的所谓高人神医踩着七色祥云以力挽狂澜的盖世英雄身份出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甚至,对方可能就是一个高级的骗子! 对,就是骗子! 要小心。 不要引火烧身,不要引荐给韩英的母亲,也不要引荐给天真烂漫的黄三柱夫妇。 叶琛想到这里,好像坠进了冰窟里。他的信心大厦轰然倒塌。 “他要是骗老子,等他真的出现了,老子把他脑袋拧掉!”叶琛发着狠说。房叔友打乱了他的奇经八脉,他要么会因为不及时拨乱反正而痛苦致死,要么因为饮鸩止渴般的打入电力而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之前他还能奢望奇迹出现,现在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老耿对于他过激的表现有些不解。不管怎么说,那骗子不出现,顶多兑现不了对韩英的承诺,黄三柱夫妇的生子愿望告落空,再说了,就算是来了,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叶琛却非常在乎这个人的出现,令他大为唏嘘。“你不是已经被他骗了钱去吧?”老耿很关心地问。 “这倒是没有,只是老子这一身的病呀,耽误不得。” “你好像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我知道你是教主,大人物,肯定有很多秘密是吧!哈哈,我对你兴趣可没那么大。你不说我绝不会问你。不过当你用我的时候,我还是尽量知道的多一点,也方便我帮助你。” “就算他不来,老子自己也能想办法。只是被他诳一下,着实令我大惑不解。难道老子走眼这么厉害?” 老耿笑着说:“总之,你如果真正在社会上活过哪怕一天,就应该知道,网络上的东西都不可以信。不过你不是说今天吗,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验证对方是真是假。” 老耿说的很对,如果对方答应的是今天出现,不到晚上十二点,就不算食言。 但,叶琛好像已经失去了等待的信心。他站起身来,掏出一包红将军,拿出一根来,故意在老耿眼前晃了晃,一转身出了病房。 医院里不让抽烟。他想抽烟必须出门去。而老耿谨遵医嘱,还是不能下床,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琛潇洒走出医院抽烟过瘾。 “无耻呀,我也要烟草!”老耿的内心在控诉! 叶琛出去潇洒了,老耿百无聊赖玩起了叶琛的新手机。华为x果然不错,玩游戏很六。玩的正嗨,微信里来了消息。 老耿一看是竟然是静斋玄宗回信了。 静斋玄宗:“等不及了?” 老耿气不打一处来,回了一句:“你不会是骗子吧?” 对方毫不客气:“骗你钱了还是骗你色了?” 老耿*味十足:“有这闲聊的工夫,你都出现十次了。你还说不是骗子?” 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你是叶琛?” “我不是叶琛,叶琛也不想被骗呦。” “一口一个骗子,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在金城吧。为什么迟迟不出现,我很想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道歉。” “跟骗子道什么歉?” “道歉!” “你是哪根葱,还要求我道歉?” “道歉!!!” 老耿义愤填膺,果断而潇洒的回了一句:“去死吧你这个骗子!我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和你的静斋玄宗就是社会的毒瘤,我等着看你们死于文明社会的绞刑架上。” “道歉!!!” 对方很坚决的要求道歉,老耿发觉自己落于下风。理论上来说,他判断对方是骗子,仅仅因为对方来自于网络,而并没有实锤。就算是通过搜索引擎发现了他们的信息,也还是依靠网络。用自己本来就不相信的网络,印证网络上的骗局,本身逻辑就不通。 正在纠结的时候,叶琛抽完了烟进来了。 “我擦,你摆弄我手机干嘛?” “快点过来,那骗子回话了!” 叶琛一把夺过手机,赶忙在微信上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和我刚刚聊起来,你迟迟不出现,他怕我会上当。——您什么时候有空?” “他要当面向我道歉,而且要抽自己十个嘴巴!” 老耿见状大骂起来:“真是好笑,老子抽他十个大嘴巴!现在看清楚了他嘴脸了吧,这是演戏呢!他根本不敢出来!” 四三章 耳光 叶琛不敢托大,依旧把对方当作一个神医来看待,所以无视老耿的劝诫,他觉得事情进展到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看看对方的真实实力,即便是没有实力,也看清楚他的来路以及长期和叶琛联系的目的所在。 他太需要一点奇迹了。巴不得对方是一个不世出的神医。发生点什么吧,在内心深处叶琛狂暴地呼喊着。现在的叶琛不是病急乱投医,哪怕是任何的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都能令他惊喜非常。 “我为我朋友的行为向你道歉。我的情况出现了变化,特别需要一个能人相助,如果您能够不吝指教,我会非常感激的。——我现在有点钱了,希望能够得到您的鼎力相助。” 对方不依不饶地回复了:“钱并不是我的追求,虽然治病赚钱是规矩,但当你真正知道我的实力后,就不难看出,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非它不可了。我本来决定要帮你的,但是你的所谓朋友令我生气,我现在改主意了。” 心里咯噔一下之后,叶琛才发过去一个可怜的表情。 老耿看到后,嘴角咧得大大的,一脸鄙视,他说:“被我说中了吧,这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敢出现。枉你还那么期待他。” 话音还没落地,对方又发过来一句话:“开视频吧,我要看到他抽自己十个嘴巴!” 我艹!老耿心说这家伙又来了,好像吃定了他会为了叶琛而妥协一般。“别想了,我不会听这骗子的话的。” 叶琛无力回应。 但是对方已经主动发起了视频通话。 “怎么办?”叶琛面对快要揭晓的答案,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我艹,还能怎么办,他要开视频,咱们就开视频!我要骂他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快点!” 老耿气鼓鼓的,几乎忘记了他还在输液。 叶琛鼓起勇气,接收了对方的视频通话请求。 只见在对面是一个神秘人,装扮得像一个绿斯林,头包着墨色的棉质头纱,全身都是淄黑色的,仅仅露出一对眼睛,目光深邃,看不到边际的样子。 他竟然在室内坐着轮椅! “好了,我要看猴子表演!让那个小子出来!”他对着摄像头大声喊叫。 听声音竟然是一个女人。 “您是一个女人呀?”叶琛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长期联系的所谓神医,居然是一个女人,他一直当作对方是一个男人,甚至想像过他的髭须有多么浓密! 性别的问题关乎老耿要不要保持一下绅士风度,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老耿先吃了一惊。他前倾着身子,在镜头里露了一下脸。 对方说:“果然有这么一个所谓的朋友,看来当时不是你唐突我。让他和我视频,我要看着他自抽十个嘴巴!” 叶琛看了一眼老耿,表示很无奈。 老耿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却口口声声要他自己抽自己嘴巴,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他一手夺过了手机,对着摄像头就是一阵唇枪舌剑。 “没脸见人吗?你个女骗子!装男人骗人,装神弄鬼骗人,你要是现在出现,老子大嘴巴削不死你!” 对方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条疯狗!我却没心思和你这种人理会。但我有自己的原则,要想让我帮助叶琛,你必须道歉,然后自己抽十个嘴巴。等你抽到我满意,我或许会考虑出手帮助叶琛!你们先商量下,我一会再来。”说着,她就转着轮椅去了一个房间内。原来她是电脑端登录的微信。 老耿本来期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没想到对方却不正面接招,顿觉没意思了。 “这个死犹太,顶多就是一个网络上的小丑,我看你大写的遇人不淑。别想了,关掉视频吧。” 叶琛却很坚持。因为他从对方所居住的环境推断出来,她是真有道行的人。视频内,对方所居的室内有一个大的中堂,中堂两边挂着一副对联:远闻佳士则心许,尽放青山入座来!又一联:拔剑拨年衰,御风忧地尽。中间是巨幅的关帝爷骑在赤兔马上的画像,关帝爷的背后,青山隐隐,江水低回。字画的正下方,就是一个上等木料朱红大漆的八仙桌。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对方的傲娇自有其来历。对方的性别和装束都令他大为骇异,又见了这么大的排场,由不得他不尽力展开联想。 老耿伸长了脖子,看着女子转动轮椅走出视线,下巴壳子掉了一地:“她是个残疾人呀?老子刚才骂人了??????” 叶琛说道:“你是骂人了,而且她坐着轮椅,不赴约是因为不良于行,况且如果她是真的高手的话,开着视频就可以望闻问切,她开了视频,根本不算爽约!” “咳咳,该死该死。我不该骂她的。不过,你让她过来,我考考她,就知道她有没有真本事。她要是真的能够把黄三柱夫妇的不育症治好了,我有钱赚,咳咳,不瞒你说,我没多要,说好了十万必须到账的,有钱赚的前提下,别说我扇自己十个嘴巴,就是教我跪下叫她奶奶我都义不容辞!” 叶琛指着视频里的一个物件说:“你看八仙桌上那个东西,不是灵芝是什么?还有旁边那个东西,好像是蟾蜍皮。” 老耿看了半天,算是看清楚了,嘀咕道:“灵芝我倒是也见过,不过蟾蜍皮有什么用?那东西不干净,有细菌,还有毒。总不会用来制药的吧?用那玩意儿治病,和杀人没什么两样。” 叶琛神秘一笑说:“我是山里出来的,小时候跟着我师父,经常入山采药。师父老是说要是能够遇见长蛆的蟾蜍就好了,可是到他死前都没有找到一张长蛆的蟾蜍皮。可见这东西是好东西,也是极其稀缺的。” 哕。老耿听他说到长蛆的蟾蜍,差点恶心得要死。“快别说了,这都是哪跟哪呀,蟾蜍想想都就恶心的了,还长蛆,你是有多么想死才把这些东西和治病联系起来!” 叶琛摇摇头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蟾蜍本身是毒物,所以在野外没有天敌的,但有一个例外的情况,能够令所有的动物都不顾一切想吃掉它。” “除非它们都想死了。哈哈,你不会说这个例外吧。” “当然不是。这个例外就是蟾蜍因为吃了奇珍异果,加上吸取日月精华,反而成了宝物。成了宝物的蟾蜍即便是身有剧毒,也会引来其它动物前赴后继的垂涎。到最后,就是一些蛆寄生在蟾蜍身上,它的毒性也就消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全是好东西了。这就是大自然的奇迹!” 叶琛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抱着手机仔细端详另一端八仙桌上的宝贝。他的眼睛放光,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抖。 老耿见他说的郑重其事,虽然嘴上仍旧讥讽他怪力乱神,心里却对黑衣女产生了一些希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不是挺看好她的吗?我现在就叫黄三柱夫妇过来一趟,顺带让他们把吃喝的带过来,咯咯,这样安排怎么样?” 叶琛挥挥手说:“不要着急叫他们过来。先让她在我身上试试效果。” 老耿闻言马上石化了。“你??????你是说,你当她的小白鼠?你脑子有病?” “一会就知道了。” 兄弟两人有了主意,老耿顿觉什么地方不对劲,黑着脸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张脸估计真的要挨几下了。 “喂,女华佗,我开始了,你过来看我抽自己!” 老耿对着视频喊了几声,也不见对方出现,又等了好一会,才看见朱门开处,那女神医好整以暇地坐着轮椅出来。 “喂,我可告诉你呀,我在医院打着针呢,现在只能用一只手抽自己,你将就将就看吧。”老耿说完,在摄像头前抽了自己两下。 “我还说开始呢,你怎么这么着急呢?重新再来!”女神医毫无表情地命令道。 “我警告你呀,不要蹬鼻子上脸!”老耿当然不愿意吃这哑巴亏。 “你改主意了吗?”女神医丝毫不为所动。 老耿看了一眼叶琛,叶琛满脸都是希望。就凭叶财神这一脸的希望,他也要咬咬牙坚持下去。 只听女神医一声开始,老耿的手一下下左右开弓扇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十下!老耿扇的自己两眼冒金花。 “中间有三下是敷衍的,根本看不到力度,念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我的要求并不太高,可是这样放水总不行呀!” “欺人太甚!老子就放水了,你能奈我何?” “说好了十下,我一个耳光都不让你多抽,你想前功尽弃吗?” 老耿心想老子这么多下都抽了,总不能因为这三下不合格就放弃了,其实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看在叶琛放光的眼神的份上,咬牙忍了。 “就只有三下了哦?” 喀喀喀! 又是三下! 抽完了,他好像毅然决然地退出历史舞台一般,将主场交给了叶琛。 “神医大大,我的朋友确实生病了,你看到他在挂着点滴吗?这算是给您道歉了,希望得到您的谅解。” “告诉他,不经证实的事情,不要乱说。这次算我涵养好,下次我要废掉他。——上次你说的老太太得了重病,她现在什么情况了?” 叶琛摆摆手说:“先不要说人家了,我想请你瞧瞧我的病,你不是说什么病都能治吗?” 四四章 垂死 叶琛不愿意放弃女神医的治疗机会,且为了要对韩英母亲老太太以及求子心切的黄三柱夫妇负责,他必须让女神医今天为她瞧病。 “先不要说人家了,我想请你先瞧瞧我的病。您不是说什么病都能治吗?”叶琛脱口而出。 女神医的面色看不到,但是她显然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只见她的眉头皱起,双目无缘无故地恍惚起来。 叶琛以为她在等待治疗费的事情。 “我朋友的母亲的病,我会按约定支付您的出诊费,当然前提是您能治好老太太——我不奢望您能起死回生,至少让她多活几年。我的治疗费,是不包含在那三万里面的。” 原来他已经答应了三万治疗癌症的费用。 见女神医继续愁眉不展,叶琛继续说:“你放心,我可以先行垫付百分之五十的预付款,治好了老太太后,再支付剩下的百分之五十。” 漫长的等待。叶琛生怕对方因为细节上沟通不到位,让老太太失去最后的翻盘的机会。 女神医终于开始说话了,她先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医者父母心,我不是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别人好,用你自己先实验我一下,人之常情,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你的情况,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活到支付我出诊的全款。” 女神医顿了顿,又说: “你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没得救了。你已经是个垂死的人了。” “你说什么?”叶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已经病入膏肓,根本没得救了。已经是个垂死挣扎的废人了,你的命可能无法延续到甚至看见我治疗好癌症患者的那一天。” 叶琛好像天灵盖被人揭开,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老耿听到了,又看到叶琛被她深刻影响后的表情,瞬间为好朋友鸣不平的心情暴涨。 “骗子!夸大病情,以规世利!说穿了,还不是为了多要两个臭钱!叶琛,听我的,关掉这鸟视频。” 叶琛定了定神,好久才回味过来,他忙不迭地问:“您说我已经没得救了,究竟得了什么病?” 女神医道:“看你脸色,气血逆行,气息忽微,血不归经。印堂隐隐发暗,大祸已经铸成,根本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叶琛听到后如遭雷击,石化当场。 老耿见事态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出面维护叶琛。他夺过了手机,指着女神医恶狠狠地警告说:“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停止你所有的鬼蜮伎俩,不然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让你后悔投胎做人!” “你的经脉已经彻底一团乱麻了。应该是被什么人做了手脚。上次我和你交流的时候,你还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奇经八脉被彻底打乱,也是最近的事。我很难想像,究竟什么人和你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当气血逆行的时候,你会全身疼痛难忍,你会选择服用止痛药来获得短暂的安宁。——我说的对吗?” 叶琛被她仅仅通过察言观色就掌握了八九成,心中对她的实力不得不服膺到底。但越是认可了她的实力,越是确认即将死去的恐怖威胁弥漫在周身。没被点破前,他尽可以保持高昂的兴致和乐观,如今的他却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斗志。 难道我的生命就此终结?叶琛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信。 “骗子,赶快跟我的朋友道歉!你再信口胡言,小心我找你上门!” 老耿歇斯底里地对着视频吼了一通。 但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叶琛好久才平复了绝望的心情,缓缓地说:“您说的都对,我信你了。” “唉,冤孽呀,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你这个情况,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如果当时在几个时辰内得到高人的内力维护,没准你的奇经八脉还能恢复到正常,可是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显然,在你的奇经八脉做手脚的人,并不希望你活下去。或者他想牢牢地掌控你全部的人生。” 女神医继续解说着,老耿也不敢关闭视频,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完全对,已经说破了叶琛的症候。 “叶琛,你快说,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究竟什么时候被人下了套?”老耿转而看着叶琛,忧心忡忡地问道。 叶琛哦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老耿见他魂不守舍,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神医,女菩萨,你快说说我这兄弟怎么救?只要你高兴,能救我的兄弟于垂死中,就算教我再扇自己一百个耳光,我也没二话!” 老耿自己拔掉了针头,两只手抱着手机和女神医对话。 “现在,最关键的是我要知道他哪里的经脉出了问题。你带他去拍个x光,然后给我发到微信上,我先看看,如果能救,那就要多谢上苍的好生之德。” 老耿关闭了视频,从床上跳起来,拉着叶琛就要去照x光。 “好愣着干什么鸟,快跟老子走!”见叶琛木木的,老耿发着狠,拉着叶琛就往外走。 叶琛好像魂魄出窍了一般,脚底下踩着棉花般跟着老耿去拍x光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老耿替叶琛接了:“喂韩老师,我和叶琛在一起。” 韩英在电话的另一端说道:“他说要来看望我母亲,所以我来问问。” “没什么事,我带他拍个x光去。等一会让他给你回复过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拍x光呀!不行,你等着,我一会就到。” 韩英匆匆忙忙地挂掉了电话,发动了神驹,朝仁济医院开过去。 奇怪的是,韩英一路上都没有想过菜刀的任何事。满脑子都是下午时分遇到叶琛时,看到叶琛浑身无力,和无名的痛苦抗争,浑身湿透的情形。给他上电呀,给他上电呀,给他上电呀!她内心祈祷着,盼望着。 她竟然开始害怕失去他。 到了仁济医院,他们已经拍好了片子。他们拍好的片子,开着视频给一个黑衣女看。 “你们在干什么?”韩英提高了分贝,就像看着一群隔江犹唱*花的不知亡国之恨的商女。 叶琛回眸道:“你怎么来了?” 韩英没好气地说:“我来看你死没死!——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不等老耿和叶琛回答,女神医先看见了韩英。 她穿着学院式无袖羊毛弹力连裤衣,下穿弹力粘纤缎纹宽褶裥短裙,绸缎裤带,带坠长项链,配上黑色主打的连裤袜,缠绕流苏开司米披肩,同样是暗色系,却显得她异常活泼而灵动,俏皮而淑女。 女神医一阵嫉妒之情就像火焰一般熊熊烧起。 她自认为已经美艳不可方物,却被这突然出现的四十岁年上的熟女,凭借信手拈来的一个穿戴,比了下去。 她所以包裹住自己的头脸,假装坐在了轮椅上,就是问了隐藏自己的美。任何看到她的美貌的男人都会心旌摇晃,更加不要提干点什么正事了。但,这次看到眼前的韩英,她瞬间后悔了。 “这个女士是你们什么人?” 她开门见山就问。 叶琛道:“她是我们的老师。” “老师?哦!原来如此。” 叶琛忙问:“我的病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随便问一下。唉,真羡慕你们有这么漂亮的老师。” 老耿马上附和道:“那还用说,韩老师可是我们学校最美的人。” 韩英丝毫不理会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只是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老耿说:“这位是叶琛结识的一个神医,女神医,妙手回春。叶琛的病被她一眼看穿了,我们正准备带她去赚钱呢。” “叶琛究竟怎么了?” 叶琛起身,为韩英倒了一杯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的奇经八脉被房叔友打乱了,现在神医还看不透我的经脉哪里出了问题。我的经脉运转和平常一般无二,好像被什么力量做了平滑处理。” “什么神医呀,有病不去住院,还等什么呀!是不是你电自己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快跟我去挂号住院。” 韩英说着拉起叶琛的手就要往外走。 “没用的,西医和他用电一个道理,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不等他们走出去,女神医叫住了他们。 韩英愕然,她很快梳理了一下忙乱的思绪说:“请问神医大人,你可有行医执照?” “没有!” “那么你可以对患者的康复做出任何的保证吗?” “我不做保证,也无需做保证,但至少我不会让叶琛服用没用的止痛药或者——过电。” 韩英松开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叶琛的手。 “我见过太多的江湖骗子,甚至比你想象的都多。我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你。”韩英直面对方的理直气壮,她也很坚决。 女神医好像很不喜欢听到韩英的话,而这次她的表现更加令人大跌眼镜,她把轮椅开到了电脑桌一米之外,忽然站了起来,“是吗?阿——姨!” 韩英听对方叫她阿姨,顿时败下阵来,明明恨不得撕了她,却愣是不好发作。她强作镇定地说:“你说你有本事,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女神医说:“不敢说真本事,就冲你不相信我的这个劲,我也要治好叶琛。但是我有一个前提。” 韩英好像没听明白。 “前提就是,永远不许你喜欢叶琛。” 四五章 伎俩 韩英认真看了一眼视频内的那个所谓女神医,蒙着头脸,只漏出来一双眼睛,只见她目光如炬,身段婀娜,一袭黑衣裙子,竟然掩藏不住通身的派头。韩英顿了一顿,明明很想过去给她一巴掌,到说出口却只是不痛不痒的:“不知所谓!” 老耿见到对方站起来了,跳起来惊道:“你不是瘸子呀!” 女神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本姑娘当然不是瘸子,一直都是你们瞎而已。” 老耿被她抢白了一阵,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叶琛此时此刻必须站出来,因为他知道,女神医叫韩英阿姨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神医大人,韩老师是我的朋友,她刚刚过来,所以对你不是很了解,多有得罪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没想到女神医却一副不领情的做派,促狭地笑着说:“本姑娘又不差你一个垂死之人的道歉,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我且问你,你说过的,那个患了癌症的老太太是不是就是这位阿姨的母亲呀?” 韩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怒看了叶琛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叶琛赶忙追了出去。终于拉住了她。 韩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叶琛连忙解释道:“那个??????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个人,我也不是全信,所以我先用我自己试探试探她的真本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引荐给老太太。” “谢谢你的美意了。”韩英说着依旧要走。 叶琛又拉住了她说:“你先消消气,虽然她不礼貌,毕竟是你先怀疑的她本事。你等我过去好好教训她,给你出气可好?” “我哪里有气?”韩英依旧嘴硬。 “那个??????她刚才对你很不礼貌,我以为你会生气。”叶琛嗫嚅着说。 “对,我是很生气,但阿姨已经没有耐心和你们这帮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一起胡闹。” 她把阿姨这两个字重之又重地突出了出来。 “你看吧,还说你不生气,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有心结。你虽然年龄上比她长些,但你毕竟比她漂亮不知凡几。她见你这么漂亮,嫉妒了你,所以才会出口伤你,你若是真的生气了,倒显得你不打自招了。” 叶琛说的是实话,可是怎么听都像是在哄韩英。 韩英听他一席话,心里一阵热流涌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这种洪她的话了。即便是再有无穷的委屈和怒气,也登时消散一空。 “我又不和她争什么,她为什么嫉妒我?” 韩英又给叶琛挖了一个坑,正对应那句“永远不许你喜欢叶琛”。 叶琛狂笑一声说:“正因为毫无缘由,所以这个嫉妒才要命。你试着走到大街上,哪个女人不对你的花容月貌咬牙切齿呀。所以,他们越是嫉妒,越能衬托出你的美貌绝伦来。” 韩英莞尔一笑,虽说不以为然,心想也确实难为叶琛能这么花心思哄她了。忽然转念一想,莫非那个所谓神医的女人也是冲着菜刀而来,想到这里不禁心往上一提,有想到叶琛现在有病在身,病急乱投医,难免会被奸人有机可趁,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我们进去吧,我只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入镜头,我要看看她是哪路神仙。” 叶琛没想到她转性这么快,心里一阵轻松。当时他深怕那一句阿姨毁了她的自尊心,所以才特别紧张。 说话的工夫,老耿叫起来:“叶琛,快点来呀,女神医要看你的片子了。” 他们拍了片子,女神医还没来得及看。因为老耿要一方面固定手机,一方面呈现那张x光片,所以急唤叶琛回去。 “你不会拍照给她发过去吗?”叶琛走了进来,提示老耿操作方法。 “哎呦我的爷爷,我已经发过去了,人家要看真的,不看照片。” 叶琛回望了韩英一眼,好像在说等他的诊断结果就能看出这个女神医是不是名副其实了。忽然想到他悬而未解的命运,不禁担忧起来。 “啧啧,叶琛你不会对我隐瞒了什么吧?”女神医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 叶琛一头雾水,良久说不出话来。 “你这不是一个人对你做手脚,而是分批次做了手脚。据我的观察,至少两次。首先,被人打乱了奇经八脉,然后又有人把你的经脉彻底做了洗盘,所以你的奇经八脉明明很乱,但任何仪器都不能发现你的问题在哪里,换句话说,就算是有一个不世出的高手,摆在你面前,他也很想帮你,一样无从下手。江湖上流传一种奇葩的药水,叫做三尸散,只要不慎服下,经脉正常的人如果不定期服用解药就会身体剧痛,最终难以忍受而死;而它的另一个功用就是针对奇经八脉已经紊乱的人,若服下,奇经八脉再乱也看不出来问题所在,就像电脑被设置了密码,密码里套密码。别说内功不行的人,就算是内功入神坐照的人,如果盲目地打入你体内内力,都无异于对你的谋杀。” “什么?”叶琛石化。 “三尸散?”韩英听到了这三个字,惊呆了。 “是的!你的问题我也爱莫能助。除非??????” “神医,一定要救我呀,您快说,除非怎么样?”叶琛脑门全是汗水,他感觉天旋地转,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苍凉的末世之憾。 “其实,以你的现在的情况,也没有选择了。除非,交给我来试试家传的险招。” “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我这条命能留住,我什么都答应你。” 老耿不动声色地摇晃了叶琛一下,示意他冷静一下。 叶琛却浑身都没了知觉一般,满心里装满了一个活命的念头。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韩英忽然过来,对着视频里的神医道:“三尸散根本不可能在江湖上出现,你是在说谎!——叶琛,你不要相信她!走,我们去找金城最好的医生,不要相信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人信口雌黄,如果被耽误了病情,她一点责任都不敢承担!” “哎呦,阿姨,您老还没走呀,又过来耽误我骗人了呀!” 女神医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 韩英却只是不搭理她。 没想到女神医根本不放过她,又说:“谁说的三尸散不可能在江湖上出现呀?本姑娘这里就有一瓶,而且没过保质期,你要不要看看国家iso认证号呀。”说着女神医手里赫然多了一个褐色的小瓶子,没有包装和标签,也没有贴标,对着灯光俨然就是半瓶多一点的液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琛用征询的眼神看着韩英。 韩英很清楚三尸散是什么东西,根本不相信三尸散已经从离火教流落到了江湖上。 女神医道破了底里:“没错,叶琛就是被这种东西给害了。这是第二次伤害,除非有信息上的连续性,否则,一般人不会这样害他。抑或者给他下药的人想通过三尸散控制他,而事先并不知道他的奇经八脉已经被打乱了。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个社会都在标榜科学,谁也不会想到利用这样偏门的连环毒计。我猜,在叶琛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相信不出几日,叶琛就会收到神秘人的礼物。” 叶琛问道:“您何以知道的这么详细?” 女神医说:“专业者,精于此道,以此为生,因此得名,以此为荣。你们肯定还是奇怪,为什么三尸散能够出现在我手上。” 说完这半句,她看了一眼韩英,故意大声地提示说:“尤其是阿姨很想知道吧。其实你只是年龄大了,却并不比我渊博。而且很不好的一样,你容易发怒,如果不是更年期到了,想必也是被这个三尸散折磨了一阵子了吧。——看你气色就知道了,也不过剩下了半条命。” 韩英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却因为被她说中了,一时找不到好的还击机会。 叶琛打断她说:“神医,韩老师是我的朋友,请你语言上不要冲撞了她。” “呵呵,凭什么你的朋友我就要卖你面子?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爱听不听,包括我说的东西你都爱信不信,我还爱说不说呢。” 老耿连忙说:“别介!神医,女菩萨,你尽管说,我这兄弟就是一门心思对别人好,看不得朋友受委屈。” 女神医清清嗓子说:“很简单,大悲水是我家的发明,只不过被神勾艳盗走了配方,篡改了名字而已。如今有一家又出高价买,我就又放出一批去。神勾艳以为杀害了我爷爷,这个配方就绝了,其实她是想瞎了心了。” 韩英怒道:“终于找到了本主!你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还想害多少人!” 女神医冷笑道:“网费很贵的吧,我劝你还是捡要紧的说。” 叶琛道:“那么神医,三尸散的解药你也是有的吧?” 叶琛问出这句话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韩英一眼。他太清楚了,没人比韩英更关心三尸散的解药。 “哈哈,解药?解药就是钱。源源不断的钱。” 叶琛大惑不解:“你是解药只能不断从你那里买?” “意思差不多。医者父母心,行医的人只是为了让重症的患者减轻痛苦,才给患者使用大悲水,大悲水不能救命的,所以只能通过不断花钱延续生命。虽然大悲水是好东西,却被不良居心的人拿去祸害人间,这是人的问题。提前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当作垂死之人喂服大悲水,就像给一个吃花生过敏的人吃花生酱,人为的制造了毒物。” 叶琛突然笑了:“以你这样说,大悲水还是补品了?” 女神医神秘的一笑,拿出来一个小蓝瓶的液体,和褐色的瓶子并在一起,说道:“说的也没错。只不过,一个疗程需要分开服用两种不同的药。” 叶琛忽然变了脸,怒斥女神医道:“你这种敛财害人的鬼蜮伎俩真是令人发指。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四六章 黎敏 叶琛意识到了女神医的价值观问题,把她臭骂一顿,令在场的老耿和韩英都吃了一惊,不过想到女神医一直以来的表现,心里又不禁大呼痛快。 女神医见叶琛表现这么激烈,出乎意料,她愣了一下,马上开始反击。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回击了叶琛。 “好你个叶琛!你当着她的面骂我!你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没有我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叶琛开始的时候对她比较信服,但她的人品,太令他失望了,这样的人品,怎么能令他继续信任下去呢?他想都没想就说道:“就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唯利是图的江湖医生身上!我是病号,又不是蠢蛋!” “你!——死叶琛,臭叶琛!我今天就让你后悔,就算你以后跪着爬着来求我,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帮助!” “哼!求之不得呀姑奶奶!您最好现在就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加上我的好友的!” “你要死,那还不简单!但是今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臭美的你不行!到底是我加你好友的,还是你加我的好友的?说的好像是我上赶着了你一样!” 叶琛一愣,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加的她好友?可是我浑然不记得了,忘得没有没有的,怎么可能是我加的她呢?” 女神医见叶琛愣神了,马上道:“当初不是你加我的吗?自己想不起来了吗?” 叶琛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了,干脆一推干净:“说什么你加我我加你的,那都根本不重要好伐!” “不重要?我说很重要!” “不重要!” “很重要!” “不——算了,我想不起来怎么加你的了,我也不想回忆了,总之,我们就算是一场误会。” “误会?”女神医听到这个字眼,几乎不曾梨花带雨地哭出声来,“我这么多年陪你聊天,就算我感冒发烧四十度,都会半夜里陪你聊天,你就一个误会了事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感冒发烧,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女生!你隐瞒身份,一直说你是中医世家,我当你是一个长者,所以才聊了很多。” 叶琛眼看着已经处于下风,他最见不得女生哭了。 “我关心你的所有事,你生病了谁给你发的问候,谁告诉你偏方的?你说你不懂得调息,谁告诉你的调息法门?你说你是孤儿,谁给你发的陈奕迅孤儿仔的音乐?” 她说这些的时候,点点滴滴网友的关怀历历在目,叶琛发现他对这个他完全看不上人品的女神医一点都恨不起来了。 怎么办? 她现在明显是有备而来,难道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你明知道我是孤儿,还让我听孤儿仔,我哭死了都快!这也算你的对我的好?”叶琛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话说了。 “那你也怪我,你怎么不去怪作词作曲的人!” 老耿越听越听不下去了,表面上看两个人是在吵架,吵着吵着却成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个人拌嘴。“他们是想好了要在这个地方秀恩爱的吗?找电灯泡也不带这么没技术含量的吧?老子我最不耐烦韩剧,言情剧!韩老师估计看不懂这波操作吧!”老耿插不上嘴,只是肚子里控诉这两人。 叶琛看了一眼韩英,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是时候表达对正义的坚持了。歪风邪气就是歪风邪气,唯利是图就是唯利是图。 “我不和争论这些有的没的!总之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不稀罕你救我,你也不要指望我去跪着爬着去求你!” 叶琛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有些激动的眼神。 “叶琛,我最后问你一句话。” 最后一句,似乎不应该这么没礼貌,叶琛还是很不情愿地看着她了。 女神医伸手一指韩英,问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叶琛不解其意,根本不挨着,怎么就扯落上了韩英? “我问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女神医不依不饶,由不得叶琛选择不正面回答这个突兀的问题。 “韩老师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朋友不礼貌,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你唯利是图的样子,和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叶琛想说令他不敢苟同或者深恶痛绝,但发现这样的类似字眼太过于残忍,于是换了一个刮目相看。 “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知道是因为她!”女神医的明眸内眼泪打着转儿,随时就会掉下泪来。 “亲,你不要哭,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琛的心已经提上了嗓子眼,只要她的眼泪一掉下来,估计他的心也跟着碎掉。 “你和我说过,你喜欢长头发的,身材好的,皮肤白的,眼睛大大的,善解人意的女人。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她。我真是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差,竟然连阿姨都不放过,我鄙视你。” 韩英发现自己被牵扯了进去,很无辜的同时,也很震惊,原来女神医当时*味十足的进攻,就是因为她长得和叶琛嘴里的意中人相似。 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尴尬的场景了。不光是她,叶琛作为当事人,恐怕也没有转过弯儿来。 “你是不是喜欢她?”女神医终于掉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好在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你——吃韩老师的醋?亲,我们除了聊天,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叶琛没想到他的无穷魅力已经强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黎敏!我的名字是黎敏。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不是因为喜欢这个女人,所以才这么狠心对我。” “黎敏。”叶琛吟哦着这个美丽而娇羞的名字,“这名字真好。不过黎敏,我是不是哪里说过什么话让你误会了?” “三年前的秋天,七夕节晚上十点半,你说,如果我是一个女人,一定会喜欢我。你还记得吗?” 已经处于被碾压状态的叶琛只有哦哦啊啊应声的份儿。“我当你是个长者说的这句话。兴之所至,无心之失。” “去死吧!我不相信无心之失!你也不相信!你说过弗洛伊德的论断,他说所有的口误都是内心真实想法的反映!” “我道歉。” “呸!道歉我不接受!不——接——受!好了,我差不多也知道了。你既然喜欢了她,我也没办法,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阿姨,你母亲的癌症我可以出手,但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许喜欢叶琛!” “黎敏,你在说什么呀?她和我骂你没关系!我只是不赞同你的价值观!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叶琛已经被一根筋的黎敏搞的快要神经崩溃了。 “我没希望得到你的赞同,甚至你曾经对我的欣赏,想起来就令我作呕!” “我开始只是维护我的朋友,后来顶多就是不喜欢你的做派,即便是做不成朋友,总不至于生出仇恨来吧。你非要把仇恨搞的通透而彻底吗?” 老耿终于插上一句话说:“是啊黎敏,叶琛的不对我会说他,你可不要仇恨他,他是个处男没经历过女人为爱疯狂的时刻。而且,你或许不知道,韩老师是救过叶琛命的人,她和叶琛是????嗯,是清白的”老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词儿说出来。 韩英的脸有些凝重,但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 叶琛蒙在鼓里,他完全找不到这些对话的来历。他的人生一团糟,哪里来的心思风花雪月? 他还想说点什么,只见女神医已经终止了视频聊天。 老耿摊开双手,对叶琛一脸同情。“我也没办法解释,甚至理解都困难,总之,或许很简单,长得帅的人不能随便发照片给别人,哪怕是对方以看相看病的名义要你的照片。” 韩英轻声咳了一声,尴尬地说:“或许她是真有本事的也说不定。这样吧,我还是带着叶琛去找最好的大夫。” 说着,韩英走出了老耿的病房。 四七章 了断 叶琛经历了这段插曲,兀自没有回味过来,就算是看见了韩英走出了病房,也没有第一时间跟出去。老耿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却很清晰,他见叶琛还没有回味过来,就推了他一把:“你他妈还没看出来,快跟出去吧,你总不能两头都得罪。” 两头都得罪?叶琛被他说的更加不明白了。但老耿推的用力,他几乎一个趔趄,由不得他不追出去了。 老耿见他很不情愿地追出去了,心想这厮果然是个处男,对于处理这种棘手的事情毫无经验,更不要说什么灵性了。 老耿说的没错,叶琛已经得罪了黎敏,黎敏就算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治疗他的所谓神秘的病症,也有几分成算,现在他公然得罪了黎敏,真不知道以后缓急时刻还能不能得到黎敏的救助。而能令黎敏都嫉妒非常的韩英,是叶琛唯一的救命稻草。 韩英碍于身份,在场面上肯定不能像黎敏一样任性,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等她回味过来后,难免会对叶琛秋后算账。如果到时候,连韩英都对叶琛也放弃了,叶琛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叶琛除了跟紧韩英没有别的选择。 田护士长已经换好了便装,准备过来和老耿做下班前的道别。老耿精虫上脑,很想为他出院后的猎艳计分板上天上浓重的一笔,此刻没有叶琛和韩英的环境,才是他真心想要的。 “咦,你怎么拔掉针了?” 田护士长换了一身的便装,虽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但她本来就穿着清凉,加上衣服本来就不算保守,更加衬托的她前凸后翘,看的老耿眼睛都直了。直了。 老耿好久才想起来需要回答她的问话:“我感觉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 “说胡话了吧。你的身体必须等全好了之后才行。你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呦。难道你忘记了,在医院里得罪护士长是什么后果了吗?” 田护士长依旧坐到了老耿的床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老耿的眼睛一刻也不愿意从她丰满的胸部离开,直勾勾地看着,口水几乎流出来。田护士长好像很享受他贪婪的目光在身体上的停留,也不避让。 “知道,知道。我该死,你给我的针,我以后一点都不会浪费。” 田护士长莞尔一笑,翻弄了一下眼睛,接着说:“你的朋友对你好,但都不是专业的,你还是要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老耿心想,我的朋友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我死活,就算我死在石榴裙下,他也不知道我怎么死的。想到田护士长对他出格地呵护和贴心,他更加飘飘然。 “知道了。你放心就好了。咦,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田护士长娇羞地低头,看得出来,她对老耿的夸赞很是受用。 “这就是人家平常穿的衣服呀,哪里有什么好看?” “不,这件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很平常,但是穿在你的身上,我觉得是这件衣服的光荣。我不会说话,你不要见怪。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我突然想到不几天前看到恒隆一套三千多点的女装,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心想要是穿在仙女身上会是什么光景,现在我终于知道,那是一种神奇的启示。我一定要带你去试试那套衣服,看看穿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感觉。不过,唉,就怕你没时间。” 叶琛跟上了韩英。韩英很远就开了车锁,好像恨不能一下子就绝尘而去。 “你想带我去哪里瞧病?”叶琛跟上她问道。 “你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了,我还哪里找神医去救你?”韩英连头也没回。 “那你让我出来跟着你走?” 韩英站住了,她恨不能敲开叶琛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你认定的神医就是这种人,你还要推荐她给我母亲?” 韩英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叶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很聪明,但他相信所遇到的都会是最好的。 “你是要把我妈妈当作你口里所谓神医的试验品吗?” 叶琛一听这话,才觉察到不对劲。 “不不不,我当时已经和你解释了。我也不是完全相信网上的信息,我想先让她从我身上试试实力,如果我认为实力果真可以,再介绍给阿姨。” “你如果试验不成功呢?”韩英一手叉腰,完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叶琛木然。 “你如果试验不成功,你就死翘翘了!”韩英说到这里几乎是怒吼了,“你这是拿你生命开玩笑!” 叶琛赧笑着辩白道:“哪有这么容易死人的呢?” 韩英气的七窍生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如果在你出事之前,你有这个想法,我会觉得你是在报复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刁难。令我不理解的是,你竟然从始到终都严肃认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神医!以后不要说是我的学生!你的脑回路太短,社会太长!” 叶琛愣住了。说了半天,韩英是在怀疑他的处事能力和辨别善恶黑白的标准。 “可是老太太的病情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你不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了吗?”叶琛不无委屈地说道。 “老太太是已经不行了,但我还想她多活几天。” “可是我还是比较看好她。万一会有奇迹出现呢?” “让奇迹去死!我就只有一个妈妈,世界上只有她对我好,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我呢?这世界可怜我了吗?如果有奇迹,为什么不在开始的时候就奇迹出现,偏偏等到我绝望的时候呢?” 韩英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叶琛蓦地发现,韩英长期以来背负的压力有多大。他想到她的身份,想到她的坚持,想到她的不得已的种种。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说什么了。他能做的就是,靠近韩英,给她力所能及的支持和鼓励。“不要怕,老太太吉人天相,不一定会有什么事。” 韩英哭了一会,眼泪很快就干了。她问叶琛道:“你实话说,是不是已经被黎敏骗去了不少钱?” 没想到韩英和老耿的第一反应是这么一致,叶琛自己都怀疑黎敏究竟是不是一个江湖骗子了。 “我并没有被她骗去钱财!我只是答应,只要她能够有办法治疗老太太,哪怕只是延长几年寿命,我答应给她三万块钱。” “不要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但我母亲的事还是不要你来插手了。” 韩英已经放弃了叶琛为她制造的幻梦。 两人站在仁济医院的小广场上,此刻正是晚饭过后,万家灯火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挤满了饭后散步的含饴弄孙的家长。 叶琛身边忽然闯过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幼儿园刚毕业的年龄,跟在家人身边,手里放飞着一只气球,气球上用彩笔写着曼妙而天真的愿望:和星星做伴。五个字下边是一个荧光的署名。歪歪扭扭的字体,透露着天真无邪。 看到这一幕的叶琛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深呼一口气,对韩英道:“我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加的她好友了!” 韩英高挑着罥烟眉,打量着此刻好像十字街心遇见亲爹一样兴奋的叶琛。 “没错,我知道怎么加的她好友了!当时我刚买了新手机,一样是在这样的广场上,我看到一个脱手的气球,上面说:‘气球对我说,万一有人加我好友呢’,然后我就加了那个微信,那是我人生中所加的第一个微信好友!当时她的微信名还叫一个字的敏。我终于想起来了。” 韩英说:“然后你就有了她的好友,然后你就上了她的当?” 叶琛禁不住兴奋之情道:“不是的,相信我,我相信她是有真本事的。” “你凭什么相信她真的能够救人?” “天真之心,通透之心。有这样的心灵的人,就算她多坏,内心也一定是柔软的。” 韩英感觉自己又多余了。 叶琛忽然又沉默了起来,看神情就像霜降后的茄子。 只见他自叹道:“可是那有什么用呢?连她都说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得救了。——唔,对了,好像她还说到了你。” “谁?不要总是你呀我的。” 叶琛羞赧的一笑说:“韩英。她说过你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韩英看着眼前还在活蹦乱跳的叶琛,自己也受到了感染,她自己的情况其实不用黎敏说,至少也知道了七八分。平时的时候,一直坚持服用任亮研制成功的所谓抑制药物,才没有被三尸散因为不服用解药的原因而折磨。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配方一日不破解,她就一日离不开解药,而她拒绝服用解药,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毁灭。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和叶琛同病相怜了。 叶琛的目光停留在了神驹上,忽然叹口气道:“我们之间似乎该有个了断了。” “了断?”韩英愕然。 “如果注定要我的生命停留在二十四岁,我也希望能够不留遗憾地走。” “你少来这种晦气的话。我正准备带你去人民医院。金城的医院不行,我们还能去京城。” 韩英不忘宽慰他。 “我想好了,如果我不行了,我要保你。你不是要菜刀吗?我把菜刀给你,你用菜刀换你想要的东西。”叶琛看着天上的星空,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出了他以为韩英会激动的一番话。 出乎意料,韩英非但没有激动,反而愀然。此刻的韩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顺着叶琛目光的方向看着星空。 “你当真宁愿相信黎敏,也不相信医学?”韩英缓缓地问。 “我都相信。只要是有可能治好我的病的,我都相信。但我不想再去经历一次次打击。先是田开疆,后来是黎敏,田开疆不能帮我,黎敏也说了我的情况不乐观,现在更加不理会了我,我不想再去大夫那里遭受一次打击。” “田开疆?”韩英问道,当然,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是的,他是本门武力第二的高手,房叔友把我几乎废了,我认为他有希望治疗我,可是他并不能。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黎敏身上,但我完全没想到她是那种人。你要是我,觉得还有必要争取现代医学吗?片子已经拍过了,你是知道的。” 韩英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为叶琛拉开了车门,“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四八章 暖风 两人上了车,韩英驾驶着神驹宝马风驰电掣般驶离了仁济医院,那种狂飙的速度,令叶琛不禁怀疑,她今天是怎么了。 郁闷,抑或者是伤心? 只见她一脸的凝重,和她惯常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如果不是因为她要总是面对一帮学生的缘故,她应该就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人吧。 叶琛不无担心地问:“你是要载我去哪里?” 韩英依旧不说话。她的嘴唇抿着,口红就像绽放时期的玫瑰,高高的鹅銮鼻,目光神采饱满。叶琛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发觉他几乎不曾认真地审视这张精致而被岁月重重地打磨和锤炼过的脸蛋,惊觉,原来造物者的恩赐可以这样偏袒某个个体。 会不会是因为被黎敏说中了她的身体真实情况,正在为自己的病情担忧呢?黎敏刚说过她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虽然韩英并一定认可黎敏的专业,但至少这一次,黎敏轻描淡写地就戳中了她的要害。 叶琛暗地里琢磨了一阵子,越发觉得韩英的表现很奇怪,如果真的是因为担忧自己的病情,加上老太太身体日薄西山,双重压力的打击下,情绪很容易就会抑郁。他必须及时地开解她。 “你不要担心,你大不了吃解药,为什么一定要想着破解配方呢?黎敏说过,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种补品的。还有,老太太已经病了这么久,医学这么昌明,谁说一定没有办法呢?不过,绝不是为饿了耸人听闻,据说这个cancer,根本不是病,只要心态好,就算是再保守的治疗,也能活几十年。” 韩英见他毫无停止说下去的意思,眼神往叶琛的方向飘了一下,微微说道:“闭上你的嘴,开车的时候不要和司机说话。” 她用这样的语气和叶琛对话,叶琛立马轻松了起来。能够用这种一以贯之的蔑视一切的语气说话,说明她的情绪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这其实已经正面回应了他的担忧。 闭嘴就闭嘴,他自己还是一屁股屎尿粪呢,懒得关心别人。叶琛的目光溜向了车外快速后退的灯光和高楼大厦,暗夜的城市变得更加迷人,如果真的到了和这个花花世界作别的那一刻,他还会想些什么呢?感恩每一次畅快的呼吸,每一次眼光的流转,每一次色彩的变幻?胡思乱想一通,不禁有了丝丝困意,闭目养神起来。 车停了。车窗缓缓摇上来了,叶琛感受不到疾驰的神驹宝马给他造成的气流冲击,妙目微张,先看看到了一个什么环境。第一印象好像是一个有些历史的小区内。这小区内的居民似乎习惯了大声嚷嚷地交流沟通,加上炒菜的厨子挥舞炒勺的撞击声,夹杂着间或不断的猫狗打架的声音,就像忽然到了一个市井露天的平凡之路的交响乐现场。 下了车,灌入鼻腔的是浓烈的油烟的味儿,烤肉、烤羊肉串的孜然的味道,烤鸡翅的干辣的香味,烤海鲜的浓重鲜味儿。 “唔,这是什么地方?”叶琛看到一会,也没发现自己的脑海中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跟着我走就是了,就算把你烤了卖,也没人吃带毒的呀。” 韩英还是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她向来不用怎么照顾叶琛的感受,或者说两个人长期交手,彼此习惯了。 “原来你还知道有这样的所在,这样的繁华大都会,此方独显市井之乐,也算是另一版本的桃源胜境了吧。” 叶琛感叹着。他的目光停留在几个糙汉身上,他们光着膀子,七七八八围坐在拼接的长矮桌四周,比手划脚,说话的声音震天响,丝毫不顾忌周围其他人的感受,又大口吃肉,大快朵颐,一转眼杯中物进了肚子里,好不惬意。 韩英选择了一个二楼的临街台子,从台子的角度可以看到三个方向上的车流和人流。当然还有头顶漫天星光。 气温刚刚好,暖风吹送,却并不让人觉得蒸郁。像这样的暑天,这样的时分,两个人相对坐着,聊聊天,或者轻轻的沉默,都是最好不过的了。 “美女,帅哥,请问二位是炒菜还是烧烤呢?”服务生年龄已经四十岁了,大肚子偏偏穿着不合体的衬衫,露出腰里的肥肉来。但满脸的笑意,足够给他加满十分。 “我们炒两个素菜,一个要土豆丝,酸辣的,一个要辣炒鸭血,正常放辣椒。然后,烤30个羊肉串,20个蒜瓣肉,10个马步鱼,10个多春鱼。分批上,不要一股脑全上。” 韩英点完餐,也不看叶琛,直接就把脸看向了街心的车来车往。 “那酒水?”服务员的任务显然还没有完成。 叶琛说:“给我上扎啤一扎,然后给她来一杯鲜榨的果汁,——咦,你是喜欢喝西瓜汁还是喜欢芒果汁呢?” “芹菜汁。” “好嘞,二位稍坐,马上就好啊!” 服务员几乎是小跑着去下单子了。后厨的大厨不知道是炒谁点的菜,大火爆炒,火苗子一窜窜老高。 “韩??????韩英,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叶琛本来想喊韩英韩老师,可是想想还是直呼其名了。 “你喜欢吃什么就自己点好了。”韩英淡淡地说。 “你没给我点?刚才是你自己点自己的?” 叶琛不敢相信,她一个人是绝对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的。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真的能够为你所控的,我想除了食物,不会有第二种存在。我多点一点,是想在残缺的人生拼图中保存仅有的一块完整的而已。”她说着金句,缓缓点燃了一只香烟。 叶琛附和着说:“唯美食不可辜负。很有道理不是吗?——刚才你把车开的这么快,我开始都不适应。你真的还好吗?” “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要担心不也是应该担心你自己吗?” “我提醒你一下,医院里老太太等着,我们不能逗留太久在这里。” “不用挂念了,我妈妈希望我出来,我总围着她转,她反而会伤心的。至于照顾方面,我招聘了一个保姆。” 叶琛心想怪不得作为一个孝子的韩英竟然有空闲出来吃饭。 “嗯果然不错,你选择地方的眼光很接地气,我很喜欢这里呢。今天难得我也很高兴,这顿我请你,算是正式感谢你救我一命,还有你在选修课上最终悬崖勒马对我网开一面。” 韩英只是一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酒肉菜上来了,还有,韩英点的芹菜汁。 叶琛确实饿了,看那些肉菜食指大动,也不顾礼让,大快朵颐一番,连撸了20多串。大口顿顿喝了几杯扎啤。吃的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相反的,韩英却像对食物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和贪婪。 叶琛忽然呆住了。 韩英干脆站起了身,扒着栏杆仰头看着星空。 暖风吹送,吹起了她的长发,配合荧荧闪闪的光线,宛若渺姑射山上降凡的神人遗世伫立。 那是猎户座连续划过天际的流星,持续了五秒之久! “我还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仰望星空,并且看到流星划过。——你是不是早知道今天会有流星,所以特意选择了这个地方?”叶琛不无惊喜地问。 “这个地方看流星只是看到而已,其实我想去山上看的,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到了这里。” 韩英的身体变得柔软和轻盈,好像被流星感动了一般。 “下次,我是说如果我还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我陪你去山上看流星。” 韩英的身体一震,顿了几秒,扶了下肩膀,几乎不曾满意地笑出来。 “小时候,我就相信,天上坠落了一颗星星就预示着人世间有一个人离开。你难道不觉得所有的美丽都是有些人牺牲后才有的结果吗?” 叶琛痛饮了一杯,说:“我可告诉你,我的学分已经够了,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让我倾听,请阁下收敛起您从七尺讲坛上延续下来的说教本能。” “切,我稀罕你听我说教。我没你这样不成材的学生。” “咳!其实你可以放松一点。就像今天,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们何必经历那么多的曲折误会,世上无难事,只要能烧烤。来吧,大教授,我敬你一杯!” 韩英轻啜了一小口芹菜汁,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两人虽然并不陌生,却在很多事情上依旧存在心结,趁着这暖风沉醉的夜晚,都想把话说开了。所以他们几乎同时憋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关键的话题。但他们却在傲娇这件事情上,有着强烈的一致。当他们终于想鼓起勇气的时候,反而变得畏葸不前。 这个时候的厨房又来了一阵大厨师对小厨师的呵骂声,分贝瞬间提高到了他们轻声说话的时候,对方听见与听不见完全取决于对方是否用心关注对方的程度。他们竟然同时张口:“我想??????” 两人竟然同时张口,令他们都忍俊不禁。沉默了片时,终于认定对方不会抢话说了的时候,两人竟然又同时张口,再度撞声。 叶琛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韩英则深深低了头,身体的紧张令她不得不前后摇摆才能掩饰尴尬。 叶琛干笑一声说:“还是你先说吧,你是女人。” “嗯嗯,反正是要说的。我想说的是,流星和人一样,流星美丽是因为有人死去了,星空下的人享受这难得的美丽瞬间,背后却是枯死的灵魂陨灭的功劳。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去看大夫,总有机会治愈的。作为条件,我希望你能为我做一次牺牲。” 叶琛道:“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菜刀在我手里和在你手里对江湖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顶多我担一个守护不力的责任,也好过被阴谋分子挖空心思抢走。但到了你的手里,却可以帮助你解脱一些缠缚。这谁说不是菜刀的功德呢?我唯一担心的是——” “担心的是什么?” “刀被神勾艳用来干坏事,会不会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你拿到刀是要交给神勾艳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这么简单,刀在你的手里,我反而很放心。我们都不知道这把菜刀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大秘密,万一不是我们,而是被坏人掌握了,后果会怎么样呢?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想得到菜刀,虽然我对菜刀并不了解,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糊里糊涂地巧取豪夺到手了菜刀,不如从菜刀这个线索入手,看看它究竟有什么天大的利害关系。” 叶琛不明白了,他问:“你是说你想要我的菜刀?你是认真的吗?” 韩英却先羞红了脸说:“我并不打算把菜刀交给神勾艳,我更对它没兴趣,菜刀还是由你来掌管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为我做点牺牲。唉,怎么说呢?” 她摇晃着头,好像要把似吐未吐的话都从紧箍的脑壳里甩出来一样。 “说吧,你看你。” “嗯,死啦就死啦!是的,我想让你和我真的扮演情侣!” 正当此时,叶琛正在大嚼着马步鱼,撕扯的力度刚刚好,鱼翅逼到了嘴边。听到韩英脱口而出的话,他的手一抖,鱼翅就刮破了他的下嘴唇,血哔哔冒了出来,鱼则掉在了酒杯里。 啵啵噗。 “是这样的,我本想通过帮助教门找到菜刀,换一个自由身,自由地结婚,这样我母亲就能开心过几天好日子。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都是为了让我母亲开心,我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么难而不明不白的事情呢?这个方法能够让她开心,只要让她开心几天,就算是在她死前,完成她的心愿了。” 韩英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不敢抬头看叶琛。她说完了,都不见叶琛反应,才抬头看他。 “啊!你怎么了?” “没怎么?” “嘴巴都流血了!” “不是,是鱼翅刮到了。” “真的只是鱼翅刮到的吗?真的是吗?” “是,哈哈,你看擦掉就没有了!” “真的是吗?嗯?” 韩英走到了叶琛身边,本来是关心他流血的问题,竟成了如同男女嬉闹般的你推我躲,脚下一个不留神,倒在了叶琛的怀里。 四九章 逆抟 “你想干嘛!弄到我了。” 韩英顺势跌进了叶琛的怀里,却忙不迭的起身,一脸红胀,口里不住地责备叶琛不小心,好像叶琛让开,任凭她跌倒地上才是正人君子所为。 叶琛看在眼里,虽然被她无故责备,却内心非常熨帖。“哈哈,你的腰可真细,皮肤真滑。” 他不忘嘴上占她便宜,就怕她能下得去台似的。 韩英转身背对着叶琛,好久才平复了突突跳个不停的心情,脸上虽然兀自有红霞未退散,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庄重。 她忙说:“我以为你的怪病开始发作了呢!真是的,倒让我丢人现眼的。” 叶琛怪笑着说:“你这关心也不知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怕丢掉一个合作演员?” “那其实你内心已经答应了我吗?” “答应你也不算什么,毕竟你舍得不要我的菜刀,这点诚意我还是能够接受交换的。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万一还没演好呢,就一命呜呼了,岂不是负你所托?” “所以,我已经计划好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医院,我联系金大医学院的教授,尽快帮你组织会诊。——等你好了,不就没了问题了吗?” “啊!那真要多谢谢你了。你放心,只要我顺利过了鬼门关,我一定陪你演好这出戏。” 韩英的心顿时变得柔软了起来,她缓缓的说:“其实,如果我能够年轻十岁,我其实不用??????” 韩英没说完,就听见叶琛的微信有人要和他开视频通话。“额,这个时间会是什么人?”叶琛打开了手机。他一脸愕然,拿画面给韩英看了一眼,韩英看到还是黎敏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顿时一言不发了,不光说话的心思没有了,脸也拉长了。 但是视频只是为了提醒他看手机,等他想接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放弃了邀请。 “咦,她发过来十张人体气脉导引图,还有一大堆文字。” 韩英拉长着脸过来看。她越看越惊奇,眼睛瞪得大大的,到最后几乎就是仔细的端详了。 叶琛却夺过了手机,说:“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忘记了她是什么人了吗?这种人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听,也不想信。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生,而且还经常哭鼻子的份上,我早就删除她好友了。你也不要信!” 他认准了黎敏是一个江湖医生,惯于钻人心的空子,面上看是全为了你好,其实唯利是图,包藏祸心。所以,他已经打算好了,并且相信现代医学的技术,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病。 韩英不好说什么,但她在短时间内已经足够认识黎敏的实力,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瞎了,也难以相信黎敏居然在短时间内,将叶琛的病情和病理分析得如此透彻和精到。 黎敏在文字中提到了一种古怪的经脉修炼方法。这种方法属于棋走险招,除非练的人身体素质强横到逆天,否则很难通过这种途径达到成功。而如果失败,境况非但不会改善,甚至还会雪上加霜。 这种古怪的经脉修炼方法叫做逆抟法。 人都有身体的极限,比如人在做体育运动的时候,无论什么项目都会有一个人类的极限,到了这极限,人就会无力,经脉就会出现气血上的衰竭。正常的修炼是不断提高这个极限的阈值,从而打开一扇扇修为的大门。 逆抟法则不同。这种方法是将经脉割裂开,使用其中的某一段,施加压力到它的极限,间接勾勒其余经脉的状况,不断去试错,一段段地攻破。这个过程,修炼的人不得不承受肝肠寸断的折磨,过五关斩六将,九死一生后获得经脉的畅通。 换言之,逆抟法可以不用考虑经脉的逆顺,只需要修炼局部,慢慢地磨合其余,一不成则全盘输,无数次推倒重来后,才有希望达到内力修为提升的目的。而伤者的内力修为提升了,并提升到一定的高度,达到完全忽略经脉逆顺的程度,彻底告别对经脉逆顺的依赖,桶底脱落,物我一体。 理论上没什么问题,但伤者却很可能在其中的任何一个阶段上功亏一篑,甚至熬不过这个漫长的看不到希望的过程,而巨大的肉体痛苦始终相伴相随。 历史上还没有人通过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方式得到过成功,而且这种方法也只是停留在理论上,从来还没有人尝试过。 哪怕有一个先例在,都是好的。 韩英虽然心里暗诧黎敏的博学和苦心,却并不很是赞同。她不确定毫无功底的叶琛能否避免成为这新奇理论的炮灰的命运。 所以,当叶琛表现的并不那么认可的时候,韩英没有解释,她甚至希望叶琛直接不考虑这种方案。 还有一个私心,她想让叶琛通过金城大学医学院教授们的会诊得到根本的治疗。 “我们还是打磨下剧本吧。” “剧本?”韩英不明白他的意思。 “笨!不是说好了要演好对手戏的吗?没有剧本,我怎么演?——你该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哦,你说的这个事呀。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怎么演。” “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等等,以及不喜欢什么吧。” “必须要这么复杂吗?”韩英有点吃惊,显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想的那么全面。 “如果老太太不相信,最好开始就不相信;一旦开始相信了,那突然哪一天出了问题,被她看穿了,我们的戏穿帮了,对她的伤害就会尤其大。” 韩英听罢,倒抽一口冷气,不可否认,叶琛在这个问题上足够清醒,思虑也更加周全。 “真是难为你了,想的这么细致入微。难怪老耿一直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说你除非不答应,只要答应的事情,务求完美。尤其是对??????朋友,真是没得说。” 叶琛一笑说:“你要靠老耿对我的评价来认识我,看来你对自己的学生还真是粗枝大叶。——嗯,我觉得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尽可能像,万一穿帮了,老太太本来就身体抱恙,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没意见呀。”韩英闪着眼,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韩英忽然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喂!傻了,还是高兴过头了。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小鲜肉给你搭戏,有点像活在梦里?” “少臭美了!——我只是忘了告诉你,我出来的时候,我和妈妈因为男朋友的事吵了一架,我赌气说,今天就拉一个男朋友回去见她。” 叶琛又问:“你怎么舍得和她吵架,她已经那样了。” “还是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呢?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其实,我在你之前,找过董青云。” 叶琛马上想到了董老师帅气的中分,和永远都好像爆油的油性皮肤。 “然后呢?老太太这个时候还要挑吗?难道她对董青云不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是她发现了我欺骗她。” “呦,老太太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怎么就这么巧被你们给撞上了?” “其实老太太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到现在也吃不准了。就算我和董青云没有怎么磨合,但我们几乎想好了所有的细节,怎么就被她试出来了呢?” 叶琛一下好奇心盛,一定要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我下了课,就到了医院。等她睡醒了后,我就给她介绍董青云。老太太开始很高兴的。我出去见医生的工夫,她和董青云说了几句话,回头就说我骗了她。我后来就问董青云,我说我妈妈都问了你什么问题。董青云说我妈妈就问了几个不关痛痒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告诉了她我们交往的历史。其实,董青云说的滴水不露,毫无破绽,我开始也不明白我妈妈何以知道了我骗她。” “那怎么回事?” “我还是不说了吧。” “那这个戏我可能也无法演下去。到时候成了董青云第二,一之为甚,小心你的孝名不保。” 韩英忍了好久,在心里来回想了无数遍,还是决定不说了。 叶琛好整以暇地笑着说:“难道是因为女人的特殊事情?” 叶琛一句话,堪堪击打到了韩英的心上,她吃惊地看了叶琛一秒,旋即低了头,脸上红霞满布。 “看你表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你的生理期是每月的二十四到二十八号之间,这个期间你至少不能洗凉水澡或者去游泳,也不能熬夜。知儿莫过父,疼儿莫过母,老太太一定知道的,所以如果董青云透露说你在某个特定时间内做过什么不相宜的事,以老太太对你的了解,肯定会很奇怪,她对你们起疑也就不足为怪了。而起疑后,她只需要多问几个问题,验证下她的判断,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你!”韩英脸颊绯红,听到叶琛一席话,又是惊,又是气。惊的是他竟然好像未卜先知,气的是居然知道她这么多的事,她倒像是透明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事?你在偷窥我,观察我?” “冤枉!”叶琛大叫一声,已经开始撤退。“你坐吧,我去结账。”拿了手机就走。 “臭流氓,竟然想逃!不给我说清楚,休想我放过你!” 韩英把头发扎好,跟了上去。 五十章 香水 叶琛花掉了小一百元大钞,结了账,韩英已经在他身后等着了。等他结完了账,韩英伸手在他的肋骨处戳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下怎么就这么厉害,猝不及防的叶琛没想到她会真的上手,手里的零钱撒了一地! “这败家娘们!”叶琛嗔怒道。韩英却只看到了他眼里的甜腻和蜜意。如果找个形容词来形容此刻韩英眼里的叶琛,应该就是红楼梦里那句经典:虽怒时而带笑,即瞋视而有情。 “你乖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韩英手里拎着包,晃晃地轻轻靠着叶琛的屁股蛋子,好像在提醒他,如果不从实招来,随时可以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一样。 “别闹了,被人家看到多不好。上车我告诉你我的窍门,以后你也那样观察我。” “哼,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喏,你去开车。”叶琛命令道。 “为什么要我去开车呢?”韩英得理不饶人,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你信不信,如果给你一面镜子,你自己都会对自己动手!真的好欠揍!” 韩英故装作色,索性依偎着车身,也不进车里,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叶琛,好像要吃掉他一般。 “我要去看看老太太,首演开始了。快点开车吧。” 叶琛丝毫不为所动,自己先钻进了车里,坐在了副驾驶上。韩英等了一会,也坐了车里去。她缓缓发动了神驹宝马,脸上带着一丝丝笑意,好像还沉浸在欢快的彼此追逐中没有自拔。 叶琛从后座上找到了钱箱,打开来,拿出一沓沓的现钞,红红的就像刚熟透的高粱一样。叶琛从来没有经手过这么多的钱,他规划好了怎么花,长远的规划包括买房,短期的规划包括给老太太买补品和吃的好东西。 “你能告诉我老太太平时喜欢什么吃的吗?”叶琛问韩英。 “她只要是看到男人追求我,什么都能吃,反正吃什么都是不知肉味,味同嚼蜡。” 叶琛大声争辩道:“那可不行,哪里都能省,就是给老年人孝敬不能省,我要是老了,我的子女这么敷衍我,我可不答应。” 韩英反唇相讥道:“你朝不保夕,竟然想这么长久。” “必须呀,我家人丁稀少,开枝散叶的担子很重呀。”说完这一句,叶琛心里哭笑了一声,他自己事自己知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车后边有礼品,你把钱给我,挑几样拿过去就行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不累我都累了。”说着,韩英已经打了一个哈欠了。 到了人民医院后,停好车,叶琛从后备箱里挑了几样礼品,花店买了一捧花,带着上了楼。 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小保姆看见韩英过来了,后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赶忙迎过来。“呀,英姐,我刚想给你电话,我要下班了。太太已经吃过晚饭睡着了。我安排了轮值的护士。太太的意思也是不希望你陪着熬大夜了。” 韩英道:“小粉,今天是你上班第二天,真是辛苦你了。你路上可要慢点呀。”真是个称职的老板。关怀下属,体贴佣人。 “嗯嗯,谢谢英姐关心。我家不远,走着十几分钟就到了。” 叶琛看那小保姆,身量不到一米六,身体单薄,衣着朴素,长得并不标致,却也干净齐楚,心里就记住了她。 寒暄过,小粉自然下楼去了。韩英和叶琛走入病房,放下了东西,略坐一会,又不敢高声说话,不道晚上十二点,就出了病房。 “我送你去学校吧?”韩英问道。 “你不是不知道,这个点,宿舍早就关门了。” “你反正有钱,去住宾馆吧。”韩英顺势说道。 叶琛道:“住哪里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送我?”韩英理了下头发,眼神里有点神秘。 “对,我要送你回去。” 上完九年义务教育的叶琛怎么会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大防,却还是执意要送韩英回家。他心里猜到了韩英会琢磨什么,就想看她怎么拒绝。 没想到韩英淡淡一笑,出乎意料地说:“那随你吧。”说着抢在前面下了楼。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敢说话,车厢内的空气是凝固的,韩英几乎要窒息了。她只觉得这本来十分钟的路程却像十几年的时光。 韩英所在的天和冬园小区是高端小区,二十四小时的保安系统,出入门禁,机动车登记。她把车在门口停住了,转头对叶琛说:“要不要上楼去喝口水?” 叶琛没答应。明亮的路灯下,看不清车内副驾驶座上叶琛的表情,她禁不住轻声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答应。 韩英凑近了一看,叶琛已经睡着了。 她咬着牙自言自语说:“今天真是欠了你了!”一边说着,一边开车进入了小区里面。 第二天,小粉九点半就到了医院,她今天上的是早班,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老太太精神很不错,显然她在病魔面前并没有颓丧,而是斗志一直昂扬。或者也是因为她不甘心就此作别这个世界,她还想等待奇迹,这个家庭的奇迹。而所有的奇迹内,都不如这个她所热盼的奇迹。 身体好的时候,儿大不由娘,即便是对韩英再有不满意,最多也只是说说她,给她施压。但结果是她控制不了的。在婚姻大事上,她不会强压韩英,就像韩英也不会认为她能够强压自己一样。 而此刻的老太太却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一朵花开,都能够让她感恩和愉悦,而对于女儿的婚姻大事,她有了充分的理由和胆气做出主张,就像获得了尚方宝剑一样。 老太太见桌子上多了些礼品和一捧花,知道昨天又有什么人来过。小粉告诉她,昨天的什么时间,英姐来过。 “她来还用特意捎带什么东西吗?”老太太很快就发现了疑点。 “不是英姐带来的,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她的朋友带来的。” “男的还是女的?” “应该是个男的。” “这孩子,瞧你说话!男的女的你都看不出来?” 小粉红着脸说:“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城市人很多男的长得像女的,女的却像男的。昨天来的那个朋友,身高有一米七五,头发不长,五官却很精致,皮肤光滑,说是个男的吧,我还真没见过真人这么好看的。你说是女的吧,也没见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女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去吧。”老太太从小粉的话里得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忽然想到韩英说过要带真正的男朋友过来,让她开心,顿时轻松了很多。虽然不确定这次带来的是个什么样子的滥竽充数之辈,到底多一分希冀,不由得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早晨时间,韩英为了叶琛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比着菜谱做了一顿早餐,结果弄得她非常狼狈。她家的厨房一直是老太太的天堂,却是韩英笨手笨脚的照妖镜。 叶琛的早饭是十二分熟的煎蛋和集市上买回来的豆浆油条,韩英自己都承认,她看见豆浆机快速旋转心就跟着提到嗓子眼,身体全麻,比麻药还要好用,什么都不敢碰。 两人吃过早饭,叶琛去了银行存款。韩英则先来了医院。两人说好下午在人民医院集合,参加下午四点的医学院教授的会诊。 韩英见老太太起床了,且能下地走动,心情看上去不错,赶忙借这个机会向她道歉:“妈,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说我有男朋友了。” “知道错了就好。这全天下的爹妈,哪个不是疼儿女的?我虽然想你早点嫁出去,但我心里清楚,这缘分不到,强求是没用的。我只不过想让你抓紧时间,不要一门心思用在赚钱上。你虽然做错了,但是我理解。” 老太太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韩英,指着桌子上的鲜花说:“这回的这个人靠点谱。” “什么人?”韩英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搞来一起演戏给我看的人。——估计价钱没商量好,他今天不一定过来吧?” “哎呦,我的妈,您这是神探附体呀,我怎么就一定非要找个人演戏给你看?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是不是演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是不管这个人怎么样,我都知道,这个人比前边来的那两个都靠谱。” “靠什么谱?真是莫名其妙。” “那你说过的要带人来,人来了吗?” “额,下午我就给你带来。” 老太太听到她大打包票,脸上漾开了笑容。“乖宝贝,你真找到了?” 韩英以为老太太还是说她找演员的事,一脸嫌恶地说:“疯老太婆,你可真是,我找到了什么?我不会再骗你了。” “哈哈哈,今天老天爷上班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果然靠谱,呀,真是高兴死我了。” 韩英被她虚虚实实搞的神经过敏,不敢多说一句话,此刻见老太太身心格外的放松,也兀自吃了一惊,心想老太太不会神经也出了大问题吧? 看出了韩英的疑惑,老太太手舞足蹈地上了床,躺下,直勾勾地看着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好的韩英,忽然说:“你喷了香水!” “哎呦,真是大惊小怪,我哪天不喷香水?你喜欢我就天天喷,看把你高兴的那样吧。” 韩英几乎不敢直视老太太,生怕被她知道昨天放一个男人回了家。 “我对香水没什么研究,也不感兴趣的。宝贝,你就直说了吧,今天这个小子是哪里来的,多大岁数,什么家庭的,能不能近期就结婚?我老太婆快要着急死了。” “见了不就知道了。” “嗯嗯,好,我等,我不死就能等到!——老天爷,终于显灵了,保佑保佑!”老太太很快陷入到新一轮的兴奋中去。 韩英用鼻子嗅一嗅,并没有发现香水怎么样。可老太太却好像通过香水发现了什么,韩英不由得一阵紧张,老太太虽然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居然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以后,她可要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面对她了。 五一章 是你 韩英正忙的时候,只见老太太开始起身打扮自己。“哎呦我说闺女,我的头发要洗洗。”“我的那个镶着金边的老花镜呢?”一会又频繁照镜子,嫌弃自己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 韩英开始还算比较老实地配合她,终于受不了地问:“您老这是怎么了?您这多愁多病的身子,难道还要我找个韩国大夫来做个拉皮手术吗?” 老太太作势打她一下,笑着说:“又不是我找对象,我用得着那么美吗?瞧把你给委屈的,我生病有报销,我也有我的退休金,不就是浪费了你点时间陪着我吗?” 韩英理亏,嘟着嘴说:“你这样忙活,我一定给你索要工资!哼!——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捯饬什么呀,难道你还想返老还童?” “我这不是为了见我未来的姑爷吗?你说,人家来的时候,见我是个病人,垂垂老矣,该多丧气呀。我必须捯饬的利索的,好给你装门面。” 韩英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这回特别重视,而董青云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张致。 “为什么这次你这么隆而重之?董青云怎么就无法感动你这座冰山?” 老太太找到了老花镜,招呼小粉去打热水来,又问她会不会鬓头。忙活完才语重心长的告诉韩英:“闺女呀,你是娘的心头肉呀,你做的什么事还能瞒得了我?小董人不错,就算你眼眶高,看不上人家,到底是过了春光灿烂的年纪,还能怎么奢求呢?但娘的心不瞎,巴不得你得个可心的人儿,而不是急就章般拉过来糊弄我。” “您就吃准了我这次不是糊弄你的?”韩英有恃无恐地一问。 “哈哈,这回我看差不多了。” “您老这次这么自信,我有点心虚。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自信哩?”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能不知道你?小董来的时候,你都懒得梳洗,衣服也不换,头发胡乱一挽,结果果然是拉人家来凑数的,你可要给人家赔礼道歉的。不要忘了这一节。” “那这次呢?就凭我多捯饬了捯饬,就吃准这个人可靠了?” “那是当然,你喷了香水!你喷香水了!你如果不喜欢这个人,一定也是邋里邋遢的,而你这样一打扮呀,我就知道你心里有这个人,而人家肯来,至少孝心是够的,就算他不喜欢你,感情这东西没有也可以培养的嘛!当年,你爸爸也是我老太婆倒追的呢!说出来羞死人了!哈哈!” 韩英被她说穿了,登时红霞满颊,撒娇似的怒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叶琛从银行出来后,去了文化市场,找到了沈醉翁的门店,没有见到沈醉翁本人,只有一个年纪20出头的小媳妇在那里看店。他走进去的时候,小媳妇生眼看他。“我是来找沈老板的。”叶琛自报家门。 “他出国了。您找他什么事?” 叶琛心下一阵失落。“没事没事。大概多久回国?” “快则一个月,慢则到年底。你有事的话我转达。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高姓大名。” “唔,这么晚?还是不用了,我一个月后再来。”说完,叶琛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午餐的时候,他和老耿在医院对付了一顿。老耿告诉他,他快要收获了。田护士长刚好从门口经过,看见这哥俩低低地说话,一会笑一阵,一会闹一阵的,低着头红着脸走开了。 “唉,昨天那个绿斯林神医被你得罪不轻,不过我看她确实有两把刷子,你千万不要因为韩英大包大揽,完全放弃了她那一边。——我还想,如果她果真能治疗你的病,没准黄三柱的生意真能接下来。” “我不敢相信她,她人品太差了些。不过,我还是会找机会向她道歉的。” “后来没和你说什么吗?” “后来就给我发了很多图片和文字,叫我修炼。” “她包着头脸是什么意思?见不得人吗?” “或许人家很美也说不定。” “估计是先看看你真容,瞧好了就让你看她庐山真面,最好是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展示真容后就算定了终身,托付终身给你。”老耿坏笑着。 “我可不作这等这艳想。我能熬过去这一关就多谢观音大士慈悲了。” “你不一样,我感觉到你身上的光圈,你现在有两个大士加持,不,说不定是三个。” “我怎么不知道三个大士在哪里?” “韩英,绿斯林,或许还有一个冯阿姨。哎呦,我的妈呀,但愿绿斯林不再是人老珠黄,不然以后我真的要替你捏一把汗了。你说你好端端的一个金城大学四大天王,走上社会就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这厮是个熟女杀手,我都替你不值。” “哪跟哪呀!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韩老师的母亲生病很重,韩老师作为一个大孝子,为了老人最后时光不留下遗憾,找我和她演一场戏,我演她情人。你去探望老太太的时候长点心。” “艹!你真能作!韩英摆明是想吸你!你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 “想哪去了,我们很纯好伐!” “但愿你这处男能够杀出重围,全身而退。但愿韩老师能够高抬贵手,嘴下留情。——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守宫砂可还在不在?” 叶琛想说老子是个银样蜡枪头,凭她想怎么吸,都能做到坐怀不乱。可这毕竟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就算是烂在肚子里都不能说。 终于说到了钱,老耿告诉叶琛,菜刀门的人给医院刷了一大笔钱,他治病花不了,结账的时候叶琛领走尾款。“差不多五六千富余,都算是你的。不过你别心里没数,这可是兄弟我拼了一条老命换来的。” “他们不临走给你十万封口费吗?” “十万是不可能给你的十万!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的!我宁愿和你绝交,这部分钱也不可能给你的!老子要拿这部分钱首付买房。” 老耿几乎要跳起来了。 “不给我?那我就揍你个十万块!” “吹牛逼吧你,等我好了的!咱们拳台上见!” “你才吹牛逼!哪里还有拳台?秦思雨已经封了所有的地下拳场!” “这娘们真能搞呀!以后我真要正儿八经开始做研究了。唉!” 叶琛到人民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假装睡着了,等他一到,从眼缝里看着是叶琛,几乎是反射般从床上挣扎了起来。“你,怎么会是你?” 叶琛换上一身休闲装,板正利落。头发剪短了,倍显精神干练。初以这个女婿的身份见老岳母,全身都扭扭捏捏的。韩英则穿着黑底圆点花纹束腰真丝裙,蒂凡尼肉色紧身丝袜,白点浅口无带小高跟皮鞋,银色项链,自然大方地垂下来,美丽的锁骨足够撑起两段遐想,唇不点而红,妆不化而艳,顾盼神飞。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有种画上人的感觉,出奇地登对。 “嗯,老太太,是我。”叶琛点点头,随即亲近过去,俯身在她的床头,嘘寒问暖。 “是哩,你们早该在一起呀。英子,这下好了,我安生了。你过来!” 老太太半扶着身子,招呼韩英也过去了。她把叶琛手拿着按在了韩英的手上。叶琛顿觉一阵电流遍满全身,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按住女人的手。 “你们当着我面亲一口。”老太太慈眉善目下藏着一颗不甘寂寞的心,提出了这个要求的那一霎那,叶琛瞪大眼睛看向韩英,韩英的大眼睛几乎要漾出眼眶。 “哈哈哈!老太婆说着玩的,看你们紧张的样子。——呀,叶琛,你瘦了不少哩。当初听说你被坏人掠去了,他们是什么来路的,为什么奈何你,报警了没有?” “都是误会而已,多亏韩??????韩英救了我。”他几乎脱口而出韩老师,还好很快就转口,避免了一场穿帮的事故。 “是呀,两口子就该互相扶助,你们算是患难之交了,以后可要好好生活,天天向上。” 韩英大着胆子说:“这个还用您说吗?”说着,她一把挽住了叶琛的胳膊,甜蜜地笑着对老太太说:“我们会一直好下去。” 叶琛灵台一片迷茫,此时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任凭她们娘俩把他箍住在一个尽可能狭小的空间内,呼吸都显得十分拥挤。 “嗨,当初我知道你比英子小这么许多,我还怕你们乡下文化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原来你也早暗藏了一片心在我们英子身上,算我老太婆没走眼。我可告诉你了,英子是个男人的性格,却是最容易被伤害的,你以后可要多照顾她。我就算死了,也瞑目了。” “老太太自然应当长命百岁。我看你身子骨比当时还好些。” 叶琛发现老太太今天情绪特别高,红光满面的。 “能不好吗?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今天回家去做饭吃,这个医院是什么地方,我一不做化疗,二不吃什么进口药,我在这里这么久,那些笨蛋医生一点招儿都没有,我还不如回家享我的清福,今天就出院。我回家去。” 韩英马上慌了起来:“这怎么能行!你必须待在医院里。” 叶琛却朝韩英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出了病房。叶琛建议,老太太这么刚硬的人性格使然,现代医学离开了化疗和用极的治疗方式,实际上已经技穷了,还不如让老太太回家。 “回家回家!你让她回家去等死?”韩英一百个不同意。 “那至少应该随顺她两天,等情况不能掌控了再送回来。” “说的轻巧,来回一折腾,多好的身子骨都禁不住,更加何况她已经这样了。” 两人正在争论不下的时候,小粉慌张张地过来说:“不好了,老太太收拾东西了。” 五二章 会诊 医生过来了。韩英无论如何都劝不住老太太,非要出院不可,现在医生来了,而且不只是来了一个医生,都是熟悉老太太身体情况的专家。韩英以为终于来了救兵,孰料大夫们了解情况后,竟然主张尊重老太太的选择。 韩英口里的怒气从鼻子里冷哼出来,几乎成冰:“你们就不能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分析,她这个情况,是瞎子都知道不适合来回折腾!这就是你们的专业?” 一个主任医师把韩英叫到了一边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只是老太太不配合治疗,我们根本没办法前进哪怕一步。老太太每次见面都骂人很难听,你也是知道的。这样不配合,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是个知识分子,理解理解吧。再说了,老太太不治病只是住在这里,医院也没什么收入,而且床铺本来就不宽裕,为了社会的公平,老太太的意见也是值得尊重的。” “哼,说到底,还是你们自私,不站在患者的角度看问题。算了,我还是接了她出院吧,省的碍你们的眼!” “理解万岁吧。老太太现在情况很稳定,只要她心情高兴,没准奇迹就在眼前。我们这边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只要有需要,随叫随到。” “总之,我算领教你们怎么救死扶伤的了。” 韩英心里谢了他们祖宗十八代,本以为他们是救兵,没想到来了反而促使老太太出院提前了。 韩英看着刚就业就要面临失业的小粉说:“我按足月给你发工资,另外我还要介绍你一份工作,你可想去?” 小粉当然乐意,只要有钱赚,她巴不得答应。起初也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此凉了,没想到不光能领到足月的工资,还能介绍工作,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不已。 “虽然出院的事定下来了,但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办,下午这期间,你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韩英说的重要的事,当然是关于叶琛的邪病会诊的事。她已经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他预约了半个小时的会诊。 出席这次会诊的医师和教授,他们的咖位前所未有,在金城如果愿意,韩英确能够瞬间调动大量的医学资源。 老太太乐呵呵的,终于得偿所愿,开始还以为是韩英的缓兵之计,后来从叶琛处得到了肯定的确认,就说你们先去办要紧事,今天就算到了晚上十点也要办理出院,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钟也不愿意多待了。韩英一度怀疑,老太太在医院受到了什么不为她所知的虐待,才让老太太如蒙大赦般想离开医院。 会诊选择在医学院。金城大学医学院是全省主要大型医疗机构的人才输出中心,培养了无数的医学人才,其研究水平之高,在金城乃至全省都是首屈一指的。除了过硬的软件配备外,硬件设备也比大型医院的设备完善,高精尖的设备众多,有些是美国和德国进口的顶尖医疗设备。金城的大医院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一般会说:“抱歉了,请联系下金城大学医学院,从他们那里拿些数据过来。” 这也是韩英力主叶琛参加会诊的原因所在。如果叶琛的病在这里都没有个下文,她可就开眼了。 叶琛有点紧张,但韩英告诉他不要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并且叮嘱他,把他的病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他们很厉害,你放心就好了,只要你不欺瞒,他们肯定能够拿出治疗方案来。” 叶琛听话地点点头,此刻的韩英被一股强烈的自信包裹,成了他眼里救苦救难的菩萨。忽然想到她不是什么菩萨,因为菩萨不会受到世俗的羁绊。不过,就算她不是菩萨,就算她对他有所希冀,这种救命的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容抹杀的。 “韩??????韩英,如果这次我能大难不死,这条贱命就是你给我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说认真的。” “呃,这算表白吗?”韩英半笑着,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这不像你的作风,你向来对我是冰冷的,防备的,就算是解开了心结,也不过事情推磨后的不得已。那么——” “这次是认真的。其实,我爹娘死的早,从小就是师父对我好,大学期间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交上,也是因为我对人都撤不掉心防,不独是对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命悬一线,能够真心出手相救的就是你,我能感觉到你的真心。” “虽然我不习惯你对我态度的变化,但我喜欢听你继续说下去。——唔,不过我提醒你,我这次是有条件的。” “知道知道。不过我很是有些担心,如果这回也铩羽而归,岂不是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阎王叫你三更死,没人留你到五更。你怕什么?” “唉!我一点的生命乐趣都没有体验过,就这样交代了,换做是你,你会不会不甘心?” “放心吧,他们会给你一个治疗方案的。” 老太太等到了五点也不见韩英和叶琛回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问小粉,小粉说不知道去办什么事去了,只是说很重要的事。 六点了,老太太还是不见他们人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的性情开始发急躁。小粉急的给韩英打电话,打了三次,韩英才接起来,说大概七点结束。 七点了,小粉忙不迭地打电话询问,韩英的电话好久都没人接,也没有再回复过来。 “这两人去哪里浪去了?昂!撇的我好苦。你给她发消息,就说再不来,我就自己回家了。不,告诉他们,再不来,我就离家出走,再也别想见我。——瞒着我不知道搞什么鬼把戏去了!还不是想留我在这个鬼地方!”老太太气的直跺脚。 小粉生怕老太太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大事,到时候被韩英问责照看不力,介绍的工作会黄掉,忙不迭地劝老太太休息。老太太掌不住这么熬,上了床休息,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安静下来。 “我睡觉了,你十分钟打一次电话,十分钟打一次电话,我不信他们不接。”她命令小粉。 老太太疲惫了,躺在床上不多会就迷迷糊糊进了梦乡,忽然看见两个人从眼前走过,一男一女,好像是韩英和叶琛,又好像不是,她跟上去,确认是他们了,伸手一抓,却是一团空气。当时就吓醒了。眼前是一团白色的光,病房内不见一个人。 “小粉!”她叫嚷着。 “在呢!”小粉从门外应声进来,已经换上了平时上下班的衣服。 “他们人呢?” “已经到了楼下了!” “怎么才来!” “等他们来了,你自己问他们!我可挨了英姐的骂了,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是您老人家连累了我。” 老太太满心里只记得说他们已经到了楼下了,脸上瞬间乐开了花,一边向小粉说:“得罪得罪”,一边下了床,去门外接他们。 叶琛和韩英办了老太太的出院手续,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回到了家中。老太太眼尖,先看到了叶琛的一件衬衫晾晒在阳台,抿着嘴偷笑。 “你们一下午去了哪里办什么事情?”坐定,老太太气还没消,劈头就是一顿排揎。 韩英挽着叶琛的胳膊说:“我们去了大学里,办点事情,还是你不知道的好,我们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 老太太希望从叶琛的嘴里得到确认,就像之前所做的那样。可是她才注意到此刻的叶琛有点神不守舍,郁郁寡欢。韩英着急地晃了一下叶琛的胳膊,叶琛才忙不迭地答道:“是准备给您一个惊喜。” 老太太虽然猜不准是什么事,但心里说有惊了,却不一定是喜。我看你们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现在一个屋檐下,什么事能瞒我到明天才怪! 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十点半了,两人伺候老太太躺下睡觉去了,叮嘱他不舒服就摇铃铛。 为了掩人耳目,韩英和叶琛不得不同住一间屋,以防老太太发现真像。韩英睡床,叶琛打地铺。韩英辗转反侧睡不着,回头看叶琛,他眼睛睁得和铜铃一般,枕着双臂看天花板上的台灯影子出神。 “唉,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饭桶。——虽然他们看不透症状,但也没说多么严重呀。”韩英脸朝叶琛看着,她知道此刻的叶琛心里难过,虽然更难过的是她自己,但她还是尽全力开解叶琛。 叶琛只是长吁短叹,眼睛木樗樗地看着天花板,良久才说:“看来还是被黎敏说中了,不光是黎敏,就连田开疆在这件事上都比我聪明。我却还在不断奢望能有起死回生之术,早应该准备后事了。” 韩英不禁愀然,深为自己的大力铺张都没能解决他的生死难题而自责。“对不住,让你空欢喜一场。” “说什么这话,你是全心全意对我好,都是我自己没数,命不好。” “你信命的吗?” “我师父当时给我断命,说我孤星入命,一辈子不得偶,且极残缺,凶险非常。联想到我快要毕业的这段时间的遭遇,想不信都难。” “安知你不是以偏概全呢?” “就怕只是开头,以后的更甚。” “你师父既然这么不看好你,为何还要收你为徒?” “大概和收留流浪猫狗一般吧。” “你是说同情心所致?” “他都不教我功夫,就传我一把菜刀,还是邪物,反噬主人,虽是一个传位信物,无奈我没有本事保有它。我觉得当时他是没的选择,所以才给了我那个东西。平时,师父就让我多看佛经,看论语、中庸、道德经这种没用的书,全没半点用处,不能用来自保,也不能用来换钱。” “传你功夫又能怎么样呢?你师父是个武学大家,不也沦落到乡野山村,孤苦伶仃生活吗?他是瞧准了才不教你功夫的。” “如果当时他传我功夫,我才不会中了房叔友的阴招,半死不活,更不会在教门内毫无存在感,被那么多的人不放在眼里。” “他们让我把你发作的情景记录下来,然后再去参加会诊,我看他们谨慎些对我们不是坏事。——给你戴着的心率记录仪你没有摘掉吧?” 叶琛伸手给韩英看了看,韩英才略微有些放心了。 两人正瞪懵相对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英子,我来借你一件东西。”是老太太声音。韩英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她这个时候怎么还不睡觉,却来借什么东西? “就来!”韩英假装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答应道。 叶琛已经卷起了铺盖,立在看不见的地方,一跳就上了床,侧身躺在里侧。 五三章 中脉 韩英回头瞥见叶琛已经摆好了姿势,故意把头发弄乱了一下,才把门打开。她故意打开能够让来听听伸头进来看到全景的门缝,老太太果然伸头进来看了一眼。“打扰你们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我的痒痒挠你可见着了?”韩英装作抓狂地指责老太太忘事,而且现在已经深更半夜了,居然还有心思抓痒痒。老太太伸头进来,只见室内燃着小粉灯,光线暧昧,空气中弥漫着雨腻云香的气味,叶琛好像忙累了一般睡在床上,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深深看了一眼韩英,韩英的脸登时红的和猴屁股一般。 好歹打发老太太走了,韩英大喘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口里喃喃地说:“幸好你反应快。” 叶琛从床上下来,重新打好地铺,躺了上去。听韩英渐渐睡熟了,他却怎么都难以入睡。 自己的这身病看来是没希望好了,先是田开疆,后来是黎敏,每个人都有希望拯救他,却最终无计可施。而今天下午,韩英召集了那么多的医学家会诊,也无法对治他的奇病,更加让他已然脆弱不堪的心灵遭受了新一轮的重创。 这次的绝望,只有被房叔友那个烂货绑架的初期,遭受非人虐待的时候才能相比。而相比较那次,这次好像更加绝望。因为开始被绑架的时候,生死的抉择一下子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能听天由命,而这次绝望不是一下子来到,三番五次不断给了他希望,而每一次希望都被摔个稀巴烂,这才是最要命的。 难道老子注定要在二十四岁的风华正茂的年龄里折戟沉沙?如果这次难关闯不过,他没脸下去见师父,没脸下去见父母亲。白捡一个教主之位,刚开始有点接洽,做的不三不四,对不住师父;叶家开枝散叶的任务毫无起色,甚至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师父,爹娘,你们在天之灵看见我承受的苦难了吗?麻烦你们显显灵,让我顺利度过这次难关吧!——不!我不能求助他们,而是应该靠我自己。我是教主,我是叶家的独苗!我是叶琛!” 念头一个接一个就像大雨滂沱的池塘,鱼儿一个接一个地窜出水面。叶琛毫无困意。强烈的责任感,促使他不断回想,整个过程中的各个环节。他从房叔友想到了田开疆,有想到了封颐,又想到了郎抱一、张纯等人。他竭尽所能想知道,哪里的环节是他所遗漏的,心想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搭救自己的办法可能就隐藏在被忽略的细节中。 可是,没有。除了怀疑那个投毒三尸散给他的人,肯定是接触过他的亲密的人之外,他没有任何收获。而想知道投毒三尸散的是什么人,根本不用他绞尽脑汁去想,因为这个人肯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主动联系他。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又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脑袋发胀,眼睛发涩,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又来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恨得牙痒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真的还不如索性死了。 他先锁定了几个电源开关的所在,然后不得不求助兀自沉浸在黒甜之乡的韩英。 韩英听到他的*声,开了灯,马上下床过来看他。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地上。只见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痛苦的汗珠儿,脸色煞白。 “你什么感觉?”韩英忙问。 “头晕脑胀,眼皮很沉重,胸口就像被大石头压住,喘不上气来,如果不是坐在地上,随时都会栽倒地上。” “刚才好好的,不会是感冒发烧了吧?” “我需要电!” 韩英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跳起来就去找电源,手快要摸到电源的时候,韩英迟疑了,犹豫了。她想,总是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找到用电刺激身体的替代方法。而白天的会诊已经证实了,叶琛的病非比寻常,他们看不透症状,故无从下手。那么,传统的方法已经走入了死胡同。非常之事,必须靠非常的办法。她马山想到了黎敏。 虽然她不喜欢黎敏,但不可否认,黎敏不光说中了叶琛的病,而且说中了韩英的病,不光说中了病症,她还把治疗叶琛的初步方案设计了出来。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通过逆抟之术来修炼,容易走火入魔,而叶琛毫无功底,毫无内功方面的修炼经验,恰恰是最危险的一类人群。 怎么办?她的脑海沸腾了,虽然沸腾了,但越来越没主意。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电源,一边是保存着黎敏逆抟之术的通话记录的手机。她该如何代替叶琛做出选择呢? “韩英,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了,我的脑仁要炸了。快点给我电!”叶琛坐在地上,不敢动分毫,只要他的身体一动,全身的骨骼关节处好像藏着的无数恶狗会像受到指令一样窜出来,迅速能够将他撕扯吞噬净尽。 他想到小时候被狼狗追逐按在泥里的时候,狗的利齿和滚烫的舌头贴着他脸的恐怖一幕。 彼时,老太太还没睡熟,就听见韩英房间里传来响动,她忙不迭地走出房门,扒在韩英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听着屋内叶琛叫着:“快点呀!救命要紧!我都快胀死了!” 老太太自然以为他们在干男女之间不可描述的事情,脸上堆满了满意的笑容。忽然又深为韩英担心,心想自己的女儿毕竟不再是年轻的小姑娘,这深更半夜了,叶琛还想做那种事,不禁担心韩英的身体。——唉,随你们高兴吧,我能抱孙子就行了。这样想着,老太太差点笑出声来。 当一声,忽然室内传出床头灯倒地的声音,老太太吓出一身汗来!寻思道:“我这闺女长大了,动作这么大,竟然没叫出声来,一定嘴里咬着毛巾之类的,生怕影响我睡觉!”听完这段,老太太腰板儿都挺直了,轻飘飘地回屋睡觉去了。 “你怎么还在摆弄手机?你看不出来我要死了吗?”叶琛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了。 “不!这次不要用电,你等我一会,我要在你身上试试黎敏的方法!” 被一阵猛烈过一阵的痛苦扑倒的叶琛无奈地把眼睛闭上了,他已经不能说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他的脑海只有用电一途,当韩英说出试验黎敏的方法的时候,他内心一片空蒙。 “叶琛,现在你听我的。我们从中脉开始试用逆抟的办法。” 韩英最终选择在叶琛身上试试逆抟这个险招。她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看着叶琛受苦,她心里非常难过,但她知道,用电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而黎敏在文字中提到过,在叶琛发作的时候,可以尝试使用逆抟的方法修炼,没准可以收奇功,甚至不排除毕其功于一役的可能。 就算叶琛事后会责怪她,她也要走这步险棋。 “记住,沿着脊柱,从海底轮也就是会阴穴升到顶轮穴,是为中脉所在。你试着运气到海底轮,让气充满海底轮也就是会阴穴,因为你没有内功底子,所以我会在开始的时候帮助你,通过掌心输送内力到你的体内,这部分内力不要等它们散发,归你使用和调度。大鹏一翅万里,全靠脚下一点用力,我的内力就是你起飞的脚下一点劲力。你懂吗?——懂的话就点点头!” 叶琛呲牙咧嘴地颌首,表示听明白了。虽然只是这一颌首的功夫,那汗水就像岩泉一样从皮肤内渗出,结成溪流倾泻而下。 韩英笨手笨脚地解开了叶琛的上衣,赫然看见胸前一般炙斑,一个利刃洞穿的瘢痕,一个枪眼的疤痕。绕到他背后,尾椎穴那个位置就是她曾经窥探过的菜刀纹身。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会让他想起以前,但她很快灭掉了这些活跃的念头,专心致志地帮助叶琛回脉。 叶琛感觉后背绵绵不断地有内力输入,虽然是局部输入,却感觉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一般,又如泡进了温泉里,身心泰然。那内力进入身体后,迅速沿着经脉上行,令他一时耳清目明。但是很快,这种快感转瞬即逝,好像泥牛入海,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不要放任内力散发,想办法聚拢到海底轮。”韩英吃力地告诫叶琛。 叶琛终于找到了法门,借助于陈瘸子曾经似是而非的点拨,尤其是后来黎敏不经意间的传授,终于将内力聚拢到了海底轮。随着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海底轮愈来愈饱满,以至于快要撑破了。 “现在,让气沿着脊柱上行。” 叶琛知道怎么行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点倒是难不倒他。 “疼!”叶琛忽然能够说话了,行气未顺,气行到五节腰椎处,就再也不能上行。气流开始回旋,胡乱冲撞,倒引得他比开始还要剧烈的全身疼痛。 “呀,虽然很痛苦,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韩英几乎有点兴奋,就像小学生上学得到了奖状一般。 “老子一直都会说话!”叶琛强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然还是痛苦难熬,但他自己也知道,有些变化还是发生了,并且这变化并不以表面的恶化而定义为负面。 “不要说话了,专心点。闯不过去就不要硬闯了,那是被坏蛋破坏的地方,强攻是没有用的!逆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分段解决。现在你按我说的做,不要把气散发,原路返回,然后集结到海底轮,再沿着脊柱上行,用更大声势冲击第二次。” 叶琛照做了。但他发现,韩英输入到他体内的内力已经越来越弱了。真是难为她了,她本身的修为并不高,手握邪灵玄元缺的叶琛,她都未必能打赢,可想而知,她至少不是房叔友的对手。 以她这微薄的内力,毫不吝啬输入到叶琛体内,这是需要多大的牺牲精神呀。 刚这样想的时候,耳畔嘭的一声,好像哪里起了爆炸,似远而近,跟着身体一阵剧烈的摇晃,原来是不死精魄对于外力的排斥,这种声音估计只有叶琛才能听到、感应到。 韩英没想到还有这样蛮横的力量与之对抗,毫无准备之下,随着这个声音,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就是为什么内劲高手也不敢轻易为一个拥有不死精魄的人梳理经脉的原因!普通高手很容易会因为被强力震开而无法及时封闭自己的气脉,导致气脉元气大伤。而不死精魄则很快回光,保护宿主。所以,往往是宿主没什么事,而施救者不知不觉中中了暗算,受了内伤。 叶琛马上收了气,虽然依旧很是危殆,却能够做些基本的转身动作,看来这方法多少对他的门路。 他把韩英抱上了床,紧急喂她一些水。韩英一度昏厥。叶琛掐着她人中,缓缓醒过来了,发现气脉口敞,紧急运气关闭,这才放心。她生眼看着叶琛,摇摇头说:“你有什么东西隐瞒我。” 叶琛看着她,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海底轮发热,先是一条一丝地烧,忽然成片! 韩英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推他一把说:“快去!” 叶琛很快就到席上结跏趺而坐,舌头抵住前颚,调匀呼吸,澄心凝虑,专守致柔。脑海瞬间掠过当时黎敏发过来的几张图片,一张张运功行气的导引图。根据这个记忆开始变化结印。 韩英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欣赏自己的作品。 随着用功的深入,叶琛的脸红胀起来,渐渐变成了紫色!不光是他的脸,就连手臂和躯干也都变了大红色!这个红色竟然自己发出光来! 为了不影响他的打坐和运功,根据以往的经验,韩英索性把灯关掉了,隐隐还能看到他周身的光圈。 海底轮那一丝一丝的燃烧随着变幻结印到第三幅图,已经连成了片,第四幅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剩下源源不断的真气流转跌宕。 冲!第二轮冲击! 叶琛仿佛生了琉璃笼眼,能看见真气在身体内的流动的痕迹。心想这时候功夫已经成片,不愁不当下炉火纯青。虽然这样想,却一点也不敢托大。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眼看着叶琛已经发起了四次才冲击,每一次都挡在了第五脊椎关节处,真气休想再进一步。叶琛发着恼,集结了更大的真气,准备发起最后的第五次冲击,念头刚起,真气上行,却好不到目的地就哑火了。 此时的叶琛弄不清情况,种子翻腾,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闷恼欲绝!冲不破这道最起码的玄关识锁,更加别想打破房叔友强加给他的魔咒! 这样念头一动,随即八风都动,吹灭了灵根,真气一时全收,就连海底轮的真气,也荡然无存。 五四章 热流 “真气怎么会自己消失了呢?”叶琛猜不透这其中的玄奥,着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出真气骤然消失的原因,就无法进行下一步。他恨不得马上就让身体恢复到原来的程度。一分钟也不想等。 韩英想了想说:“我还想问你呢?我刚才会被什么力量推了出来,差点把我的经脉都连累,究竟你隐藏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叶琛叹口气说:“都怪我不好,没有事前告诉你,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有些事情说出来,别说别人不信,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说着就摇头。 韩英却来了兴味,一脸期待地说:“那倒应该好好说说了,我倒是想听听。” “不死身!本教主是不死之身!” “什么叫不死身?是永恒不死吗?” “不死身不是永恒不死,俗称的不死身,其实不过是身体自愈能力超强,寻常的小灾小病并不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自己就能对付。我开始不信,后来经过教门中的同志提示,我又想到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磕伤擦碰之类吃药打针的,记得四五岁的时候,一次摔断了腿,等我回家告诉了爹妈,爹妈紧急带我去医院,医生说我没什么事,害得我背负了说谎的罪名,因此挨了一顿胖揍!凡此种种,我才相信了的。” 韩英半信半疑地打趣他说:“呀,原来你还真是个奇葩呀!我怎么就一直没有发现呢?——你这种体质本来稀缺,差不多这就是他们选你出来做教主的原因。” “那些都还说不上,关键是我这个不死身的体质反而成了我痊愈的障碍,也是刚才反制你的力量的来源。” 于是叶琛把不死精魄反噬身体,在不辨深浅的情况下,贸然输入内力给不死身的宿主,不死精魄随时可能会迁怒于内力输入的人,而且毫无迹象,随时都可能对输入的人产生致命性的反制,一旦输入者遭了它的反制,瞬间失去意识,虽然不会有性命之虞,却因为打开的经脉无法及时关闭,从而给大伤元气,甚至经脉从此无法复原,即便是事后恢复了,也会留下终生的遗憾,所谓“和大怨必有余怨”。 韩英听着,暗暗地替自己刚才的死里逃生庆幸,却对叶琛更加忌惮。“以后你的事,只要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拒绝帮助你做任何事。”她气咻咻地,别过脸去,等着叶琛说出道歉的话。 叶琛连忙道歉不迭。但他的心思仍嫌不足,蜻蜓点水般道了歉,旋即告诉韩英说:“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感觉,我不能就此得少为足,你先睡,我自己再试试。” 韩英敬告道:“真气消失是因为你根本不具备内功修为,无法做到收放自如,你当先练习如何驾驭身体经脉和真气。” “那怎么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驾驭真气呢?” 韩英强撑着精神,对叶琛说:“既然你想趁热打铁,我也乐意帮你,如果你想学会控制和驾驭真气,看我怎么做的就可以了。” 叶琛喜出望外道:“你是说,你来给我演示?” 韩英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她反问:“要不然呢?” 叶琛浑身轻松了一般,以手加额,有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畅快之感。他笑嘻嘻地说:“真是出门遇贵人,想不到你真的这么渊博!——唉,我这个姑爷当的倒插门算了!” “少贫嘴了,既然决定了那就不如决战到天亮吧,我是能够奉陪的。” “你可对我真好。”叶琛说到这句话,忽然感觉两人的距离又拉远了,似乎又瞬间从遥远的距离拉近了,似乎合适又似乎不合适,说到最后几个音节,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韩英脸一红,嗔骂道:“心里记着就行了,你欠我的还少吗?” “啊?苍天啊,你难道有一个账本记着的?你可说清楚了,我可不认糊涂账!” “小气鬼!——快开始吧。由于你的经脉根本无法探明真相,你需要看我的经脉情况,熟悉了我的经脉情况,你就知道你的经脉本来应该怎样了!了解了经脉后,即使是没人在你身边,你也随时随地可以自己选择性地修复。” “当然的,要想歼灭敌人,必须知道敌人的路数,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不熟悉经脉的基本常识,就算是知道了修复的办法,也无从下手。我听你的就是了。” “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你当然要听我的。——你坐到席子上去。” 叶琛遵命不迭地坐到席子上,看着韩英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下真丝睡衣,梳了梳头,动作轻轻缓缓的,好像真的要大战一百回合的样子。 等她全部准备好,只见她坐在了叶琛的对面,妙目扫视了叶琛一眼,叶琛看的呆呆的,和她目光甫一接触,空气中的暧昧核武器就爆炸了,赶忙收摄心神,闭上了眼帘。韩英看在眼里,一阵窃笑,多了几分得意。 “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贲门,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 韩英一边背诵着灵枢,一边在自己身上比划,叶琛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都赶不上她的节奏。 叶琛叫了停道:“姑奶奶,我脑壳都炸了,但是我can·tfollowu,你能不能在我身上比划?” 韩英一顿,没好气地说:“我在你身上比划,你可不要说我动手轻薄你。” “轻薄?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轻薄了咬咬牙也就忍了,尽管放马来吧!”说着,叶琛已经闭上了眼睛。 韩英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一通,又重复几遍,叶琛才算是了解了什么是手太阴肺经的路线。 “我们一条条地理,现在你知道了什么是手太阴肺经,你试看我怎么行气。——你把手搭在我的肩头,闭上眼睛,感受我身上的气流,跟着我的气走一遍。”说罢,韩英端正身口意,捏着诀儿,开始行气。 叶琛轻手轻脚地把手搭在了她的嫩肩头,闭上妙目,感受着韩英身上一股气流升起降落,循着手太阴肺经巡行了一遍。他默默地点点头。 韩英收了气,对叶琛道:“现在你知道了手太阴肺经,你试着运气试试。” 叶琛点点头,端正身口意,捏着诀儿,果然开始行气。但是他的气粘滞,发动的不光是慢,而且不清宁,费了半天工夫终于积攒了一些气,刚要开始巡行,就卡住了。前边就像一道道铜墙铁壁,挡在气流的前面,无法畅通。 韩英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微皱眉头,示意他停止。叶琛听话地停住了。 “果然是肝肠寸断!房叔友对你可真是照顾,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狠手。” 叶琛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依样画葫芦熟悉了其余的经脉,无不是这种情况。这种结果虽然在意料之内,但真正摆在明面上的时候,不由得令叶琛大为恼恨,大光其火,却又无处发泄。 做完这些的时候,不觉已经是凌晨四五点钟,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从中脉入手,非要冲它个十次八次的,我不信我就冲不过去!” 韩英见他意志坚决,不敢就此否定他的主意,只能说:“你要是还想试,我就再陪你一次。——你的经验不足,还需要——” “还需要你的帮助!——大鹏一翅万里,尚需脚下一点劲力。这情义,牢牢记在我的账上,我一总还你。” “算你识相。” 在韩英的内力催送下,叶琛一次比一次兴致高涨,最后也能自己发挥,从海底轮生发出源源不断的真气来,开始的时候混混沌沌,向后不断分明,犹如天地初分,阳气轻清上升为天,阴气重浊下沉为地,泾渭分明。 冲!叶琛心中暗诧一声,忍着剧痛,发动了真气冲击。 这是第几次冲击,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这次再冲不过去,他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抱定决心,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 果然,这次的冲击有了不一样的变化,真气在脊柱的第五关节处照例受到了阻拦,那里好像是铜墙铁壁,又像是坚固的堡垒,但和历次不同,真气并没有冲破过去,却也没有丢盔弃甲地回转原路,而是螺旋着退二进三,不断侵蚀着那道铜墙铁壁。 叶琛,不要放弃呀!他自己给自己鼓着劲儿。这多此一举的念头一动,他马上意识到分了心神,忙不迭地按了下去。 叶琛的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光圈笼罩下,微微可见他狰狞的面孔,汗水滚滚而下,神经的剧痛和筋肉的痉挛联合绞杀着他的意志力,坐下的席子早就已经湿透了。 忽然,叶琛的身体剧烈的震荡摇晃,紧咬牙关,好像做着垂死的挣扎。紧接着一团炽烈的光团从丹田处生发,那团光说不明来历,忽然隐去了光芒,变得漆黑一团。 韩英紧盯着叶琛,见那团光消失了,登时替他捏了一把汗!她知道,凡是用功用到了功純力极,海印放光是很正常的,也说明事情发展到了关键的一步。过了这一关,叶琛就真的自由了,不能说完全摆脱魔咒,至少能够说明他彻底找到了自我疗愈的法门。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帮助他实现。 加油!她默默地为他呐喊。看着他痛苦挣扎,努力和命运抗争的样子,韩英仿佛看到了自己,无数个独自舔舐伤口的深夜,和三尸散对抗的情形历历在目。如此感同身受下,不由得滚下两道清泪来。 叶琛的丹田处再次放出光华来!韩英见状大喜,这次叶琛超越了自我。 正高兴的时候,那团光华又隐去了,兀自剩下一团漆黑。 天啊!看着叶琛痛苦的样子,她恨不能让他停止。这样下去,他还要遭受多少的痛苦,真没法说清了。人被希望裹挟,又跌进绝望深渊里,一次又一次,那种滋味,实在是恐怖! 不多时,叶琛的身体停止了震荡和摇晃,渐渐稳了下来,彷如入定的山僧。发生了什么,就连老道的韩英也两眼瞪懵。对面的叶琛静极了,就像一帧被定格的画面。他的轮廓还是那样清晰,甚至更加清晰,一张俏脸朗润犹如天日,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感,却静的吓人。 忽然,韩英看见了什么,双手捂住嘴巴,才勉强没有叫出声来。跏趺坐的叶琛还是那么静,不过他的身体某个部位不安分地站了起来!说是站起来丝毫不夸张,因他尺寸的原因,竟然在裆部立起一个硕大的帐篷,直撑破了他的亵裤,伸长到了中阙穴的上方,几乎不曾与乳相接。 惊魂未定的韩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畔呼呼的烈风,虽然没有吹动任何的东西,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无法吹动,却实实在在,就像在耳朵里敲鼓。 叶琛的身体开始由赤红变成七彩虹霓,随意变化。 韩英明明感到风的吹拂,几乎送她到了青云之上,她的身体似乎要跟着摇摆起来,无限的困意将她包裹。风中裹挟着甜腻,犹如酥酪,犹如没药,犹如奶油,鼻识既已迷乱,舌根也跟着骚动。渐渐的似要睡去。 忽然一个激灵,她全身颤抖,带着无限的羞涩和自卑,一股热流从体内秽处喷涌而出,嘤咛一声,吻上了叶琛的脸。 叶琛尚在定中,他已经实现了第一波冲击第五脊椎关节的重大突破,中脉的断处已经被他用强力冲击合龙了,只是这胜利来的太不容易。 他想起了牧牛,此刻的叶琛面对着战胜归来的一团真气,就像胜利者俯瞰自己的士兵,他驾驭了真气,真气就像一头蛮牛,在他手里变成了攻坚的利刃!真气在游走,他则循着中脉远远地牵着这头牛,任它到它想去的地方。 这种感觉,比得了黄金还要兴奋和自由。 正在享受的当口,忽然一股热流打在了他脸上,一个激灵,如失所在,回到现实,宛若做了一场梦! 五五章 木石 叶琛牧牛而行的关键时刻,忽然一股热浪照着他的脸上扑来,彷如天空骤然起了一个霹雳,那霹雳变成了一只大手,一把擒住他,瞬间消失于天际。 他睁开眼,世界刺眼的明亮,忽然想到仍然处在黑夜之中,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光华呢,念头一动,屋子里的边边角角全部陷入了黑暗中,好像光线被什么一下吸走了一般。 他活动了自己的手脚,左右转动下眼球,不光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甚至比平常好的时候,都要更加耳清目明。这应该就是行气打坐的好处了,黎敏果然诚不我欺,竟然有些得意今晚的收获了。 手触到脸上有些湿润,竟有些粘哒哒的东西。抠在手心里,一汪清水一般,细嗅,除了淡淡的花香还有一些腥臊之气。 咦,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感应?难道也是打坐行气的杰作?他心里兀自奇怪。这才想起韩英,本来她是坐在席子上与他相对,此刻的席上除了他自己,更无他人。床上一个人脸朝外躺着,心想她毕竟熬不住了长夜,果然提前睡觉去了。 叶琛收拾了片刻,放翻身体就要入睡,只觉得身体下压着一个什么东西,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韩英的一个小衣服。他心中大笑,这屋里的东西,除了他,都属韩英,心下只笑她不当心,竟把这么隐私的东西也乱丢,藏起来,放到了枕头下方,到早晨正好羞一羞她。这一躺下,竟比做了状元、捡到黄金还惬意。 楼下渐渐多了些早起的幸福的人,走在小区的花园内,遛狗的老年人起来晨练,互相打招呼。“阿伯,起的早啊!”“啊,早啊。早点摊开门了吗?”“开门了,好吃的豆腐脑和油条!喏,我不是装了带回家给老婆子一起享用吗?” 叶琛听在耳朵里,慢慢感觉着生活的平和,一丝丝一寸寸润物无声,好像已经站在高岗上看到初升的旭日,心中沉甸甸的充满感恩。不一时,身体一空,沉沉睡去了。 “呀,老太太,您老什么时候回的家呀?身体好些了吗?——还不知道,回头捎二斤鸡蛋去瞧瞧您!” 老太太出门遇见了邻居,邻居知道老太太生病住院了,一抬头看见了,还以为在梦里,惊喜地打招呼。 “瞧什么呀,都是孩子孝顺,没病也说成要了命,我才没那么矜贵!——这不,我老太太一样不喘一口气上下楼,买了好早点,回去给闺女和闺女婿吃呢!” 邻居迭口恭喜道:“老太太,我说您今天怎么红光满面的,原来不光是好了病,还添了喜了!您老看来又要破费发喜糖了。——恭喜恭喜!” 邻居虽然嘴上这么样说,心里却叨咕一通,心说不知道韩英这把年纪的老姑婆会领进家门一个什么货色,没准是个半秃了的油腻汉子,枉这老太太还兴奋的跟捡到宝似的。 老太太一路火花带闪电,逢人就笑,逢人就说,一路说一路笑进了家,满屋子嚷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瞧这些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还睡懒觉! 听到老太太的叫嚷声,叶琛一个翻身起了床,刚好和起床的韩英撞个照面。韩英眼神飘忽躲闪,不敢瞧他正眼,话也不说,只是抿着嘴唇躲进了洗手间。叶琛见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天然去雕饰,没想到自己也有这种艳福,摇摇头好像怀疑还在梦中。 洗手间内一阵希里索落的淋浴声过后,叶琛倚着洗手间的门框和韩英说话。 “我发现你的这个方法真好用,功德无量。——呃,还没有正式说声谢谢。”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韩英一边刷牙,一边说着。 “我说谢谢你!” “有事等我出来再说,听不到你说什么,不要耽误我工夫,我还要赶一个会议。” “虽然你听不到,我还是想说!我找到一条你的衣服,蕾丝边的,不穿小心着凉呀!” 叶琛情知她听得到,心想既然你说听不到,干脆我就不吐不快,把晚上发现她露丑的一幕降了十个分贝说了出来。 韩英拉门出来,色厉内荏地瞪眼道:“还不是因为你!当时??????当时的你,别提多混账了!” 韩英自疚昨晚的动作太大,后来又仔细一想,没准弄到最后,叶琛已经有了知觉,他是享受那个过程,所以假装到底的。这下叶琛这个毫无廉耻的东西先戳破了这张窗户纸,她不得不先下手为强,抢占道德的制高点。 其实她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叶琛是完全蒙在鼓里的。 “我?我——怎么了?”叶琛真的好无辜,他的眼神那么纯真,那么不容置疑,让韩英措手不及。 “混蛋,真是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韩英气咻咻地,推他进去洗漱,从外面重重地关上洗手间的门。 叶琛听到韩英一遍遍地重复一个词儿:混蛋。他自然仍是一头雾水。正想不通的时候,花洒尿尿打湿了他的身体。镜子里的自己,肩头多了几排牙印,还有胳膊上几片爪抓的痕迹! 本不该这么大的反应呀!叶琛心里纳闷,半天都打不破她话里的闷葫芦。忽然,他好像打破桶底一般,彻悟到了什么!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韩英,你先不要走,我有事问你!” 他忙不迭的加快了洗漱的进程,一边厢朝外面喊着。 “问,问你妹!” 里面叶琛洗完擦干,外面韩英早就穿戴好,简单画个淡妆,急如星火地离开了卧室,好像卧室里一刻有叶琛的存在就一刻需要躲避猛虎一般。 “不可能的!这是幻觉!”叶琛好像十字街心遇见亲爹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可是行气打坐产生的诸多好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很自然也起疑,难道真的发生了奇迹? 难道他那羞于启齿的隐疾得到解放了!叶琛的全身细胞都在惊声尖叫!那种兴奋就像狗身上的跳蚤抬在炉火上烤! 不行!叶琛冷静了下来,心想这件事尚未完全坐实,而且这是回光返照还是灵光乍现殊难判断,下一步还有赖韩英进一步证实。想到这里虽然暂时安静了下来,却始终按捺不住那种兴奋之情! 真是活菩萨!救苦救难!“如果韩英现在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好好地替我爸妈亲她一口!真是太——他——妈——的——神——奇了!” 叶琛穿戴整齐见到了老太太,老太太好像瞻仰天恩一样,不错眼花地看着叶琛,嘴巴里还不断迸出“啧啧啧”之类的声音,虽然她可能不自觉,但叶琛却因为被她过度关注而扭手扭脚的。 “吃早餐!早餐要好好地吃,你们年轻人工作不能不顾身体。” 餐桌上,韩英自顾自地塞着面包,不敢抬头看老太太,也懒的看叶琛。吃的急了,就端起一杯鲜果汁顿顿顿喝两口,全没有淑女的样子。 “咦,你这孩子,怎么今天吃饭这么不讲究,这当着姑爷的面呢,你做给谁看呢?你噎死了谁给我摔盆子?” 老太太作势打了韩英一下。韩英被她一打,头低的更低,猛吃两口,一抹嘴,眼皮不翻地说:“今天上午叶琛在家里陪着您,我下午回来。你身体还没好,一定仔细着。”说完,眼神在叶琛身上溜一圈,不着痕迹地说,“有事给我发微信。” 叶琛哦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嘴长得大大的,还想再问点什么,韩英却只给他一个飘然出门的背影。 “你们怎么了?看她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唉,真不让人省心。”老太太抓不着韩英,只能问叶琛了。 叶琛说自己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不知道发什么脾气了。 老太太嘴张开了几次,又合上了几次,终于别过脸去,裁决似的说:“你也不注意,她毕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净干那种事。” 叶琛脸一红,猛吃了一口油条,犹如捣蒜般点头,答应不迭。 老太太见他态度这么好,马上变了脸色,和颜悦色地把手搭在了叶琛手上说:“叶琛呀,今天天气好,我要出去走走,你陪我呀?”她从没向叶琛提过什么要求,这次提出来,看上去像提议,却带着不容不答应的意思。 “韩英不让您出门。” “她自己出门去,却让我在家里闷着头,好没道理。你是最懂事的了,不要和她一个鼻孔出气。” 叶琛没主意了,只能再次嗯嗯地点头。 “叶琛,我忘了告诉你,你跟我出门,遇见老街坊,你少说话就行,你??????非要说的话,你就说你三十多岁了——咳,叫我说,你这孩子心性诚实老成,三十五岁的人也少有。” 嗯嗯嗯。 从坐电梯下楼到走出小区,叶琛约略统计了一下,花费了三十分钟,遇见了不止十波人和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巴不得他们问起身边的这个俊俏小伙子是谁,她好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介绍,这是我的女婿。 ——呀,你家女婿真好,真年轻!——他不爱说话,文化人都不爱说话,长得年轻点,心思纯。哈哈!——可让你家韩英遇着了,韩英也不显得大,真是一对璧人!赶明儿去您家里贺贺去。——哈哈,好,我候着! 总算出了小区,叶琛长舒一口气。本以为老太太要去什么超市或者广场逛逛去,却不料老太太还是直奔乡里乡亲人最多的地方去。 在那些个地方,老太太就像永远不会觉得累一样,喋喋不休,叶琛自感仿若她手里牵着的一只猴。他的心渐渐同于死灰,尽着老太太发挥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他不断地自我开解着,换做是任何父母,都恐怕难以忍住不发,何况多年的夙愿得偿呢! 邻人们自然不敢驳了老太太的面子,都夸叶琛和韩英是一对难得的璧人。总之,都是叫老太太高兴不停的说法。老太太还嫌不足,走过一个角落,看见瞎了多年的孔姓老人,只见他佝偻着背,已经昏聩到走到哪里都是一坐的地步了。 “老孔,你不是能掐会算的吗?今天我老太婆来照顾你生意了。”老太太竟然是来找他算命的。 孔老头也有意思,明明老太太已经站在了他的左边,他却仰着脸朝右边说话:“我瞎,不聋,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丫头命好,你着什么急?”他以为老太太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老太太兴高采烈的说明了来意,孔老头说:“什么名?” “叶琛,开枝散叶的叶,美玉琛。”老太太打着文腔说道。 “还算什么呀!这一对是木石前盟!英子是木,姑爷是玉石,这是木石前盟,注定了的!哈哈,瞎操心!” 老太太喜得连叫阿弥陀佛,显然这老者的话在她心里开始生根发芽了。 五六章 露脸 老太太满意地告辞了孔老汉,临行还给了他五十元大钞,嘱咐他道:“瞎擦擦的,不要装进了别人的口袋!——嘻嘻,这老汉算的一向很好!” 叶琛自感就像老太太手里牵着的一只猴,不管她到哪里,他都必须跟着到哪里,离开了人群辐辏的广场,不知道老太太还将把他继续介绍给什么人。 老太太带着叶琛上了公交车,告诉他要去原来的单位宿舍,见见她的老同事们。叶琛连忙说:“老太太,今天见的已经够多了,你说话没停过,已经很累了,要不咱们回去,韩英万一早到家,看不到您,怀疑我拐了您就冤枉了!” 老太太扑哧一笑,指着他额头道:“你这小滑头!心里不愿意和我们这些老古董打交道,却说为了我好。那就前边站下车,我们坐车回家。” 叶琛没想到老太太这么通情达理,一说就灵了,如蒙大赦。 “乘客朋友您好,后宰门街站到了,请你带好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伴随着报站的广播声响起,车子挺稳了,后门一开,人们鱼贯而出。 原来这个站是个大站,很多人都在这里下车。后宰门街道是著名的历史文化景点,三百米内又有大型的商业综合体、购物中心,餐饮娱乐中心。 人流如织,压肩叠背,挥汗成雨,车水马龙,冠盖相接,车不旋毂。抬头看见高耸入云的大厦,一行行,一排排,遮天蔽日。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叶琛要打的走,老太太坚持不允,她的理由是坐公交车能省两块钱。老太太自豪地拿出她的老年卡来,好像金城只有她活到了领到老年卡的年龄。叶琛不想驳了老太太的面子,直夸她深谙惜福的道理。 没办法,只能陪着老太太在站牌上等。 在城市里每天都有无数神奇的事情发生,比如当你等一辆车的时候,它迟迟不来,而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它反而扎堆出现。这种事和生活中找东西的情形类似,就像一种规律。 路边商场的喷泉旁边三五成群聚集着一伙年轻人,开始还有说有笑的,后来来了另一伙人,突然起了冲突。车是等不来了,看热闹有份儿。老太太叫声阿弥陀佛,指指点点地说:“准是年轻人争风吃醋了。——跟着我去看看,别打坏了。” 叶琛被迫也跟着过去看热闹了。看了一会,原来是经典的仙人跳骗局。叶琛多少了解一些,这是从南方传到了北方的,一般多发生在经济发展失衡、贫富差距较大的地区。 具体的过程是这样的。一个女的聊上了一个男的,把他发展成为男友,然后撺掇开房,男的自然没理由拒绝。好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被人破门而入,进来一群男人,声称是女子的前男友,说她欠了他一笔巨款——要多少,视情况而定——终于找到了她,必须还钱。前男友上手就打女的,女的就哭喊,哭的人心肠软了。现男友一般会义不容辞地提出替女的还钱。最后的结果是,前男友是假的,女子被打是自愿的,只有掏钱的人是被骗的。是为仙人跳。 “你女朋友欠钱,你现在是她凯子,你来帮她还债!” 这个仙人跳有点跑偏,很容易让男友看出破绽来,尤其是当他自认为还没把女孩哄骗上手之前。 现男友没有让叶琛失望,涉及钱的时候,这男的还是很抠门的:“谁欠钱谁还,我和她不认识。”说着就要走。 叶琛早就预料会是这种结果。这帮仙人跳的家伙想创新,却不明白创新不等于否定传统的道理,做戏不做全套怎么能让人信呢!为了让人信,演场苦肉计并不为过吧。所以这帮人还是嫩了点,手法上一点都不细腻,经不起推敲。 老太太见状,只顾同情那姑娘了,就对叶琛说:“现在的男人越来越没担当了!所幸他们要的不多,我替她还了这五千算了。” 叶琛不好当面告诉她真相,只是说:“要出我来出。不过还不到时候。” 只见那女孩开始首先坐不住了,他缠着男友,几乎跪倒在他脚下:“你这一走,他们会打死我的。或者,如果我被他们拉去卖,我生不如死。你当可怜可怜我吧。” 男友看来是真的被骗过,所以毅然决然地不理女子,抬步就走。这次他引来了全体看客的指责,仙人跳团队就算过去揍他一顿,也别指望这些人报警或者劝架。 “不是你们出钱,你们跟着起什么哄!他们是合伙起来骗老子的!”男友对着人群大声吼道。 人群出奇地静! 现男友见他们人多,趁着有人围观,掏出了手机准备报警。刚掏出手机来,就被人群中突然钻出来的一个南方口音的男子抢了过去:“又不是让人送钱,打什么电话!——你这样没事人似的就走,人家女孩的青春错付给你,不怕她告你甩流氓?上次是你逼她打胎,我看见过,这次你干脆看着她跳进火坑里不管不顾!真是他妈的渣男!” 叶琛见这个人冷不防地横斜里杀出,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人家团队很成熟,原来杀招还没使出来而已。他们早就埋伏了自己人在人群里,必要时候以路人的身份打配合,管叫受害者插翅难逃! 渣男、劈腿、打胎、无责任心、无法无天,这一系列标签死死地贴在了男友身上。男友被推到了渣男的宝座上等待鞭挞,想走也走不了。想报警手机已经被夺走,而且被完全孤立!谁能想到这样的闹市街心,会这么快就独立出来一个人性孤岛呢?他就被困在这个孤岛上,逃不出去! 叶琛忽然有点同情他。不管他是不是为了一夜风流才上了这个女孩的当,他都不应该平白无故地被人欺凌。如果犯罪分子都设局摆布普通人,那么要法律干什么用呢? 老太太跟着看客们一起对渣男指手画脚,渐渐的,多难听的话都出现了。如果回到古代,估计这渣男已经被众人投石处死了。 渣男好像真的没钱,或者没有意识到危险程度,仗着深处闹市中,没人敢对他下手,上前去抢手机! 叶琛一看,心想坏了,这男的要遭殃!念头一闪的功夫,训练有素的仙人跳团队把男人围住了,中间自然夹着不少看热闹的普通路人,场面一度失控。有人一脚把渣男踹一脸,鼻血横着飞,几乎不曾晕过去。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哎呦,谁偷我手机?” 普通看客真没想到剧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着把注意力放到了丢手机的人身上。只见一个带着口罩的人拿着一部手机飞快地跑,一群人跟在后边追。那帮本来要债的人都跑光了,包括那个被人同情的女子也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中。 渣男的手机是真的丢了,看客们还被蒙在鼓里。这渣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一夜风流,没想到破了财还挨顿揍。叶琛冷眼看世情,只觉得好笑。 老太太见叶琛整个过程中始终无动于衷,有点失望地说:“你这孩子,还真不能指望你见义勇为!” 叶琛点头不说话,远远地看见公交车来了,赶忙搀着老太太坐车了。老太太好像还很嫌弃他,扶到一半就挣脱了他,自己上的公交车。叶琛好容易找一个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别生气,到家你跟你女儿说说,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见死不救就不对,男人欺负女人就是不对,该站出来不站出来就是懦夫!”她几乎是拍着座位说的这段独白,引来整个公交车上人的侧目。整个车上的人都认为老太太口中的懦夫就是叶琛,叶琛就是懦夫,纷纷将目光射向叶琛,恨不能把他融化一样。 叶琛又一次露脸了。 老太太提前一站下的车,她的理论是不能让车上的人知道她住哪个小区,丢大家伙的人。叶琛背地里吐吐舌头,一脸无奈。好容易到了家中,老太太进了自己门,叶琛去做午饭,做好了叫她吃饭,半天才请出来。或许因为饭菜口感比较满意,老太太才勉强挤出来几句好话给他听,也不过轻描淡写的,只等韩英回家来告状。 韩英下午到家,就觉得老太太状态不大对,叶琛不说话,先让老太太说。老太太到阳台上说,韩英咯咯直笑。 “你这孩子,怎么你不觉得叶琛做的不好吗?胆子也太小了!——中午饭做的还好,我看你们就适合女主外男主内,他操持家务或许不赖!” 老太太的理论和推论非常自我和一贯。 韩英也不当面和她犟,拉着她坐下来,又叫来叶琛。叶琛忙赔笑着说自己做到不好。老太太拉长一张脸,说是看在你是新进门的份上可以不计较,重点是一再强调的:“我们老韩家,韩英她父亲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我们就不怕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我们的家风!” 韩英好容易不笑了,郑重其事地说:“老太太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有个打地下拳的学生吗?就是他!”说着指指叶琛。 老太太或许真的听说过他的威名,先是一惊,不过很快恢复了原来的不屑:“能打但是不明事理有什么用?” 韩英道:“你光说你的理,你还不知道那女的和讨债的是一伙的骗子!你以为那女的可怜,是做出来给你们看的。你们那些人都不知道里面的道理,所以实际上是帮助了骗子行骗,自己也被骗了!我问你,你不觉得奇怪吗?谁的手机丢了,哪来那么多好心人替骗子说话?” 叶琛拍拍韩英的手,韩英停住不说了,他自己则娓娓道来,为老太太做了深度的分析,最后结尾:“那个众人口中的渣男,不光白挨一顿揍,还丢了手机,您说可怜不可怜,不过他上当也是一段因果!贼是见没人上套,不得已才抢了手机了事。所谓贼不走空,就是这么个道理。” 老太太细琢磨了一会,脸色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着向叶琛道歉。“唉,是我错怪你了,我是老糊涂了,哈哈!你不光有勇,还有谋!真是我的好姑爷!今天晚饭,谁也不许有事,我们补上昨天的团圆饭!” 韩英忽然板着脸说:“叶琛,我让你在家里陪着老太太,你怎么为了自己快活非要带着她出门呢?” 老太太忙拦着说:“是我要出门,你要怎么样!以后你要欺负叶琛,先过我这关!——我不光出去了,我还去找了我的老乡亲们!我还算了一卦呢!” “算卦?”韩英不明就里,无奈老太太故意不说,她看向叶琛,叶琛摊开手说:“你知道的,我向来信命。” “封建迷信,你们两个一老一少就是非正常人类症候群!”韩英虽然心里很想知道算卦的结果,却不得不高姿态,用一副嘲笑的唇吻打趣他们,引得老太太更加高兴了。 不过老太太终于还是禁不住高兴,等晚饭前,叶琛在厨房忙活,她们娘俩单独相处的时候,告诉了韩英。 “狗屁木石前盟!你以后再也不要拿这个来说了!”韩英听到了木石前盟四个字,细细玩味一番,心下不无满意,却料定叶琛也同时听到了,为了面子,不得不表态这种说法是非常荒谬的。但是怎么个荒谬法,老太太见她反应出乎意料,始料不及,没问,韩英也没说。 老太太兀自委屈的不行,自己本意是为了讨好女儿,却被女儿严厉斥责,不由得她不叫起撞天屈来。老太太心想这三个人的世界和两个人的时候就是不能比,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点,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感觉非常的满足。“我还想试试,看看我能不能适应孙子到来的时候四个人的家庭呢!” 韩英偷看见老太太时不时的笑,平时从没见她这样生龙活虎过,心里也是很满意。叶琛今天的表现是过关的。忽然又想到夜幕马上降临了,暗忖道:“死叶琛,今天要好好跟他算昨天晚上的账!” 五七章 祖宅 关于晚饭,韩英和叶琛打算去外面下馆子,但老太太死活不同意。更加令叶琛想不通的是,老太太拉住韩英在客厅里坐着聊天,却把做饭这么大的任务全推给了他一个人。偏巧叶琛最拿手的仅仅那几道家常菜,逼得他没办法,干脆下载了一个专门指导做饭的app。 他就这样现学现卖,对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应机而发。幸好他理解能力强,又喜欢做饭带给他本人的安静的感觉,所以上手极快,又因为这大房子里的厨房设施齐备,他竟然有种如鱼得水的顺畅感。 韩英看不下去了,娘俩放手给一个客人自己去做饭,想想都不够礼貌。老太太就是不让,不顾叶琛三令五申,诚挚邀请韩英过去打杂,就把她扣在客厅里,后来索性把电视的声音开到了极限大。叶琛很乖,再也不求助了。 韩英猴着身质问老太太:“咱韩家待客之道也太粗狂了,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呀?” 老太太神秘一笑说:“我这是故意的,专看他心性是不是踏实。这人呀,任何时候都能露出本性,就看你仔细不仔细观察。再说了,我是带病的身体,做饭怕传染你们,你又是个大小姐的架子,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终归是要他做。你要是过去了,除了添乱没什么实际作用,反而把做坏的责任分担了,这饭菜的口感一点保障也没有。——我吃过他中午的饭菜,以后饿不着你。” 韩英欠身道:“孔老二把你的这副嘴脸刻画到骨子里了,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哈哈哈。”韩英自己笑着,老太太也慈祥地笑着,韩英忽然想到了老太太的身体,惆怅一闪而过,真希望这笑声能够永远不离开她,这一刻欢快永远定格。 六菜一汤:汆丸子,糖醋鲤鱼,菠萝古老肉,红焖带鱼,西红柿炖牛腩,清炒菜心,一瓮山菌汤。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了桌,韩英心里升起敬畏来,却怕叶琛骄傲,并没有流露出来。她真没想到叶琛还有这手绝活,不仅对他另眼相看。老太太和她对视一眼,莫逆于心。老太太尝了一筷子,“嗯嗯,这滋味不错的,就是淡了点。韩英你也尝尝来。” 叶琛道:“这人上了岁数,不能吃太多的咸,盐的分量我是根据营养学界基于中国人的饮食习惯和体质制定出来的科学标准放的。” 韩英放下筷子说:“谁让你做这么好吃的?我妈都快流泪了!哈哈!——这次算你的功劳,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如果没问题,我要开始吃饭了!呀,食指大动呀。” 老太太说:“且慢。有菜没酒,成何体统,姑爷忙活了半天呢,难道不喝点酒的吗?家宴才须更加正式!” “那就喝点我单位过节的时候发的红酒吧。”韩英提议,说着起身拿来一瓶君顶山庄系列。开瓶器转了两圈,打开了,分给每人一个高脚杯,每人倒了半杯。 叶琛心想韩英的生活标准果然高规格,上次参加冯琳的家宴,相形之下根本不上台面。忽然想到高洋和冯琳的悲惨遭遇,恍惚这种高规格的生活造孽。 老太太见叶琛愣了一会,对韩英道:“姑爷是男人家,喝白酒才对得起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去把你爸爸死前没造完的那批陈酿拿出来。” 韩英瞪眼鼓腮道:“那批酒已经发霉长毛了,你还拿出来待客?” 叶琛道:“我不是客呀。”心想我当时在厨房里一个人上下忙活也没见你们把我当客,这回怎么让拿酒却当客人了。心里着实想喝点白酒。忽然想到长毛的白酒才是真的好酒,不等韩英起身,自己就去找了。找半天就找出来一个坛子,密封的很严实,坛子肚子上一个字:御。 “哇,老太太,红酒我们都不要喝了,您真该尝尝这个长毛的酒。”叶琛揭开了坛子盖儿,室内瞬间弥漫了陈酿的浓烈的香气,他看见那一层厚厚的白毛覆盖在琼浆玉液上方,眼睛放光。 老太太也看见了,一阵恶心:“我不要我不要。这都不能喝了。” 韩英骂道:“你作死呀,怎么可以给我妈喝这种东西?” 叶琛大笑着说道:“你不懂了吧,这叫酒醪,只有真正的陈酿粮食酒,放的时间足够长了,少说也不能少于70年,才生出这种精华来。一旦生出来,可以确定的是,这酒是绝顶好酒,而这酒醪乃是最好的酒中精华。” 老太太抚掌大笑道:“原来姑爷是一个常喝酒的大家,懂得这么多的掌故。” 叶琛连忙摆手说:“我哪里见过什么酒,我也不喝酒的。但看过一部经典的香港电视剧,所以有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老太太可不要错把我当作一个酒鬼。” 韩英听他连忙在老太太面前撇清他不是酒鬼的事,心想他果然是心细如发,什么事都能想到前面。不禁又是一阵感叹。感的是他的用心和认真,叹的是这一切终究只是做戏在人前。 “那还等什么?好酒好菜,这个团圆饭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了。”老太太果真要了一勺那酒醪,也给韩英来了一勺,叶琛自己来了三勺。 韩英不吃这个酒醪,与其说不想吃,倒不如说尚不确定这个东西的好坏,若真是像叶琛说的那样,应该他先吃了没事。她自问这绝非小人之心,如果叶琛吃出来不好,至少她还能第一时间抢救。却不料老太太先吃了一口这酒,吓得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哇!老太太几乎是从丹田处一直共振到喉咙到舌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呐喊!“我老太太也吃过不少白酒,这倒是真的难得的紧,从没这么好吃的酒。我当时还不让你爸爸吃,原来真的吃酒也能忘掉一切不愉快。” 叶琛已经吃了一口,看着韩英,她还是不敢吃,却对老太太那副陶醉的表情深表怀疑,几乎怀疑是老太太故意装出来哄她也吃下去。韩英不吃那白酒的酒醪,只轻啜着红酒,就像电视剧里那些美丽高贵的贵妇人坐在高档餐厅里一样。 老太太的食量不大,只吃了几粒米饭,几筷子菜,都是韩英给她夹的,喝了一碗盛好的山菌汤,一汤匙勺酒醪,吃完还要吃掉韩英的那一勺,被韩英转给了叶琛,劝她不要再吃。 “我不吃了,听你的,我再吃我就大??????大舌头了。——你们吃,我去给姑爷看样东西。”说着就去屋里了,等她回来,手里多了几件金玉翡翠的稀世玩意儿。 叶琛吃了一惊,心想老太太手里的那几件东西一看就是非同小可,没准就是皇宫大内传出来的,要是她敢把这东西给了他,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收下就相当于当定了韩家的姑爷,他和韩英的事就坐实了,不收呢,就是欺骗老太太,玩弄感情的基础上欺骗老人罪加一等。 果然,老太太把一颗鸡子大小的夜明珠送给了叶琛。剩下的金玉珠翠给了韩英。“这些东西都是传家宝,你是韩家的姑爷权当信物了。这颗夜明珠是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从非洲带来到中原的,当时我的祖宗跟随着三宝太监在船上当差,三宝太监被他救了一命,就把这个东西给了我的祖宗。一直传下来。这些金玉珠翠的东西,是韩家的祖辈传下来的,是韩英的东西,我物归原主。还有一样东西,英子一直惦记着,我想也是时候交接给她了。” 韩英见她好像是做人生的谢幕表演一般,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她按住母亲的手,哽咽道:“妈,您这是喝醉了吗?我还不想当这个家呢!” 老太太抚掌大笑说:“瞧把你给吓的!我老太太总不能一直看着你,现在眼前有了能够疼你的人,我一则要让他知道咱家祖业多大,一则是为了安稳过我的余年。我这个情况了,你总不能让我每天还要思考这些没用的事吧。” 叶琛道:“这夜明珠太贵重了点,我怎么能够传承老太太您家的东西呢?” 老太太一摆手道:“都是身外之物而已!我们家赫赫奕奕传了许多代,到我这代,兄弟五个都死于国难,剩下我一个女流之辈,东西也只能传给我,我再传给我女儿。我之所以传给你,是不想你把自己仅仅当作我的姑爷,你应该像我的儿子一样。真的哪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给我摔盆子。——要说贵重,我的女儿才是最贵重的,女儿都给你了,一颗夜明珠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我还会在乎吗?” 叶琛听她这样说顿时词穷,只能收下了。韩英趁他不防备,一拉捞过去,拿在手里上下左右地看,和金玉珠翠放在了一起:“这些统统都是我的,盆子你照摔。” 老太太笑道:“叶琛有了女管家了!好喽,我交差了。——就差你了!”说着手里又变出来一张地契。那种颜色泛黄的旧式地契,不过在其上加盖了历代衙门的章儿。 韩英问:“这就是我爸爸说过的祖宅的地契?” 老太太说:“祖宅地契就是它。祖宅本身没什么大不了,至多值个三五亿,我要告诫你的是这祖宅背后的事。——你们要发誓,今天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给外人知道了。” 这么神秘?叶琛有点害怕。他和韩英是假的,他把眼睛看向了韩英。韩英忽然拍着桌子叫道:“妈,我肚子疼,等我一会。”说着抱着肚子去了洗手间。 因为走了韩英,老太太自然没心思说了。干等了十几分钟,只听韩英在洗手间大叫:“叶琛,快过来灭蟑螂!” 叶琛猛喝一口酒,三两步冲进了洗手间。老太太听两人在洗手间内一阵拍打。忽然叶琛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洗手间内。 “妈,叶琛喝多了,我扶他上床休息了。——有事赶明儿再说了。”韩英一边说着,一边拿地契在手里,折叠起来,贴身放了,安顿老太太在客厅坐好,自己则收拾了餐桌一个干净。 “你说叶琛喝多了?他刚才好好的呢!”老太太不信叶琛不出来是因为喝多的原因。“我有话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已经不早了,有多少话不能等明天气喘匀了再说?” “唉!”老太太叹口气,“给你自己一个人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你对叶琛放心不下?” 韩英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剥了一个橘子塞到她嘴里,粘着躺在她怀里说:“你就是那酒醪你自己知道吗?叶琛吃不了太多的,是你自己醉了,也不体恤体恤人,叶琛不能喝酒,陪你喝了这么多,你还郑重其事宣布什么大事,他这个状态也不合适。你说呢?” 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不是说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的吗?我一时间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惊喜的事?” 韩英好容易才想起来昨天下午带叶琛去会诊回来后,编织过一个应景的谎言,没想到老太太记性这么好。 “惊喜?哪里有什么惊喜?我给你找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小鲜肉女婿还不够惊喜的吗?”韩英打着马虎眼说。 “屁话!你们在一起在前,后来你们又说有惊喜给我。惊喜呢?” “明天你问叶琛。我想不起来什么惊喜了!” “难道??????难道你有了?”老太太说着拍拍韩英的小肚子。 “老太太,你过分了!我都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太不着边际了。” “会有的,我还能等到吗?——唔,你们还没结婚呢!不要等着肚子上带出幌子了才想到去领证,那样太不合规矩了。” “您又来了!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夜明珠也送了,人我是定了的,你自己怎么作我没责任了。” “是你的跑不了的。”韩英说着又给老太太嘴里塞了一片橘子。 忽然老太太大叫一声坏事了,唬的韩英一下子跳起脚来。 五八章 奸猾 把老太太送到了房间,又陪着恋恋不舍的老太太说了会贴心的话,韩英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她和叶琛的爱巢。爱巢两个字是要加上引号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累了。 叶琛早就换山过了一身宽松的短裤,打着赤膊,这身装束是从他昨天晚上延续下来的。韩英进来就看见一身精肉的叶琛赤诚相见,顿时脸红心跳,没好气地说:“穿上你的衣服。” 叶琛笑着说:“看把你臭美的,我惯常都是习惯了裸睡的,昨天穿着衣服,差点把我难受死,今天我穿成这样已经是很客气了。——你过来点,我有话问你。” 韩英冷哼一声,很不屑地说:“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吗?就这样说,从这一刻开始,你和我保持两米的距离!” 叶琛好像在苦求道:“姑奶奶,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告诉——” “告诉你什么?”韩英见他欲言又止的扭捏样子,恨不能拍下来,让他自己看看,也好羞羞他。“我看心情回答你的问题。” 叶琛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问道:“晚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称得上神奇的也很多,包括叶琛冲击中脉成功过了第一关,为以后的行气奠定了好的基础,也包括他战胜了奇经八脉的剧烈疼痛,身体摆脱了对电力的依赖,等等,都可以说是奇迹。 但是这些奇迹,韩英不说,叶琛也都是知道的。他自己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显然,叶琛问的不是这些所谓的奇迹。 “没有奇迹。”韩英眼睛长在头顶,看着天花板和他虚与委蛇着。 “我越想越奇怪,为什么我从定中出来的时候,脸上粘哒哒的,还有些腥臊之气。站起身来的时候,脚底板也是粘哒哒的什么东西,差点把我自己滑倒。等到发现你蕾丝边的衣服的时候,上边也有粘哒哒什么东西。身体的某个部分明显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好像刚刚跑完马拉松。我怀疑??????” 韩英打断了他:“那是你自己的事,自己的事自己去理,犯不着问我。” 叶琛腆着脸说:“不要这样,我们是一对,一??????对。”说到最后几个尾音,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韩英板着脸说:“我警告你,虽然是我央浼你帮我忙,但不代表我就能接纳你。不可以在人前人后开过分的玩笑,更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做出令我反感的事情来。”说完,用手有一次比量一下两米的距离,暗示他不要超过这个安全距离。 韩英也觉得话有点过分了,但此情此景下,也没有更好的表达来填补这段对白的空间。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毕竟当时我入了定一样,全神贯注地行气,没工夫监视我的真实情况。而你,一定知道的!” “凭什么我就一定要知道呢!”韩英据理力争。 “那要不要我翻出来衣柜里的证据呢?”叶琛不上钩,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韩英听到他说衣柜,以最快地速度打开了衣柜,左右翻腾一番。什么也没找到,转过身来却看见叶琛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一件她的蕾丝边。那件蕾丝边就像可耻的叛徒一样,站在了叶琛一边,和自己对着干,只恨当时躲得太匆忙,根本没有时间收拾,竟然落下了把柄在他手里。 “好你个叶琛,奸猾之辈!”韩英怒视叶琛,没想到被他耍了,他说在衣柜里,她去衣柜里找,他却腾出时间拿在了手里。 “证据确凿,而且你明显非常心虚,在乎我发现你的事情,明明有大事发生,你还要抵赖吗?”叶琛就如同掐住了蛇的七寸一样,有恃无恐,盛气凌人。 韩英冷哼一声道:“我自己房间,我自己衣服,我爱放哪里就放哪里,你也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但出现在的席子上就另当别论了。我这人有点小洁癖,我的席子我是检查过的,后来这东西出现在我席子上,我要一个解释,并不为过吧。” 韩英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忽然一掌向叶琛劈去:“既然你非要给我难堪,我只好还以颜色了!” 那掌风呼啸而来,且那掌风是用了至少她六成的力道,速度又是极快的,叶琛差点躲闪不及。这一劈掌挨上之后,没准又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叶琛见她果然这么紧张,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心里反而得意的很,因为那证明他能够站起来,一次站起来过,后边就会有无数次站起来。他索性站在韩英身体的两米开外,使出一个旗鼓,假装发狠道:“你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叔叔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今天不光让你开开眼界,叔叔还要受累,替你检查检查身体!” 韩英忽然整个身体软了下来,见他这样涎皮赖脸的,真的拿他没办法。心里一阵不舒服,侧着身子坐到了床沿上,嘤嘤地抽泣了起来。 叶琛彻底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确有其事!他曾经站起来过,虽然不知道韩英为什么会和他发生关系,但就算她有心为之,如今名分未定,她也是受害者。 她之所以哭,是因为这件事在她心里分量很重,而她情知无法隐瞒,甚至怀疑叶琛是故意刁难她,只能一哭完事。 叶琛就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心软。但他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过去安抚她,技术层面上看太低级了,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韩英既后悔当初没有能力控制脉轮风的侵袭,又深深懊悔起当初引狼入室,如今残花败柳之身,却还要被他取笑,种种不得意一时全涌了心头,不由地嘤嘤而哭。其实是内心的真实悸动。 韩英低声哭泣的时候,本以为叶琛会过来安抚她,至少道个歉认个错,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谁料她听见叶琛也在哭泣,而且哭的像极了失掉贞操的烈女。她缓缓转过头去,竟然看见叶琛眼皮底下湿了两片。 韩英拿着枕头劈头盖脸砸了他一下,“我哭我的,你凑什么热闹?——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这一砸却让叶琛哭的更厉害了,好像把他泪腺都砸成了漏壶!韩英见他手里狠狠地捏着那片雷斯边,好像恨不得撕碎它一般。但一个大男人因为那样的事哭,谁也不相信,秒就妙在韩英也吃不准那样的事一旦发生,会在男人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影响,她本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因为被迫做那种事情而哭泣,这时候不禁怀疑自己的常识是不是经得起推敲。 “你装哭呢?”韩英点着手指戳了他一下。轻轻地,只是很友好的一戳。 这一戳不要紧,叶琛索性演戏演到底,顺着这股力就倒在了床上,头蒙在被子里,手一遍遍拍打着床沿,哭的更加山崩地裂了。 韩英收敛了泪容,顿有种长见识的感觉。原来男人也这么在意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走过去在叶琛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生怕他会因为哭的太惨扯动了肠子。“不哭好不好,这样子还是个男人吗你?” 叶琛哽咽着说:“我保存了二十四年的东西,就这样被你生生地抢走了,我还要留在大婚之夜的呀!” 韩英听他说自己还是处男,先是一阵欣慰,忽然又想到曾经冯琳和他之间发生的好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脑揪着叶琛的头就把他从被子里薅了出来,就像从兔子窝里抓了一只雏兔。 “奸猾之辈!果然又是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流泪!真是欺人太甚!”说着,韩英一巴掌就要打在他脸上。 叶琛大叫一声道:“影子!影子!” 顺着叶琛所指的方向,韩英也看见了一道黑影从门缝下消失了。“什么人在外面?”韩英走到门后,问了一句。 外面并没有人回答,只听见老太太清嗓一样地干咳了两声,好像故意要给他们两个人听见。 五九章 报复 “我刚才听见老太太叫了一声,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老太太偷听他们的事情过去后,韩英和叶琛都松了一口气,两人甚至相视而笑。既然说到了老太太,叶琛就有疑问,对于他来说,老太太仍然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 “能有什么事?她就是没算计到,明明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把家传的夜明珠都给了你了,却没有让你改口叫妈,她觉得吃了大亏。”韩英摊开双手,好像在说,换做是她,她也会觉得吃亏一样。 叶琛一摸后脖颈,凉了半截,真后悔当时没有坚持拒绝那个夜明珠。他不好意思地对韩英央浼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叫妈的——麻烦你把这东西还给老太太。” 韩英道:“叫不叫的都是你的自由,她也不能让你天天把妈挂在嘴边上。就算是叫一声也不掉几斤肉,怕什么?夜明珠虽然名义上是你的,但你是我雇的,当然还是我的,还轮不到你来调度!” “你是说让我免费叫妈?”叶琛料到韩英会这么说,不过仍然有些不甘心。 “你觉得我们大家大业的,不足够让你屈尊降贵吗?”韩英仍然摆着谱儿呢,又好像故意让叶琛回味这些话的含义,巴不得他真的答应将计就计弄假成真的意思。 “哈!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叔叔可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你想用你的大家大业来压我,我偏不就范,你也没招儿。”他梗着脖子,凑到了韩英举起的手下方,等待她雷霆降落,把他斩落断头台。 “哼,你可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几乎想废了你了。” “废了我我没怨言,毕竟是你救了我,不过我想在被废之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又来了!——没事发生,你总满意了吧。”韩英气不过,索性别过身子去,再也不想搭这茬。 叶琛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以后才可以循着这个路线,对自己身体进行修复。他几乎是求助似的对韩英说:“好姐姐,你就当可怜我。我不该瞒你的??????” 韩英一听他还有秘密,登时来了兴趣:“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人好深险!” “不是我深险,只是我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叶琛委屈地一耸肩,表情里夹杂着落寞和自嘲。 “你这人城府太深,不适合做朋友!什么事需要这样瞒着呢?” “我——是——个——不——完整的男人!”叶琛憋红了脸才说出来。 韩英很不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轻蔑地说:“你和老耿那种人混在一起,一丘之貉,明眼人都知道你们是一路货色。老耿寻花问柳,眠花宿柳,你肯定也是那种人了!说什么完整不完整的话,好像你还在乎一样!” 叶琛叫起来道:“我可不和老耿一样!其实说起来,真的羞于开口。其实,我的不完整是因为我不能站立,某个关键部位。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男女之事,甚至思春的年龄,别人相思成病,我却丝毫不懂何为风月。” “混蛋!不要再说这种混账话了,我们还没亲密无间到讨论这种事情。我不想大家尴尬。” “我知道,我不应该说,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难道你真的是处男?”韩英虽然不全信,但语气里好像也有几分相信了。 叶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韩英干笑几声,心花几乎都开放了,“我怎么相信呢?” 叶琛大着胆子把眼珠子对焦到了韩英的胸前,那里汹涌澎湃的春光,对于普通人具有致命的杀伤力。韩英被他看的瞬间脸红脖子粗,连忙用手遮住了。“你找死呀!”一边嗔怒着。 叶琛道:“如果我是正常的男人,估计早就流鼻血了,但是我的排水管至今毫无反应。” “或许我不对你口味呢?”韩英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用来搪塞的语句,鬼使神差地竟然问了这样一句丢身份的话。 “不可能!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如果我是个正常男人,肯定会有反应。你的颜值,你的身材,你的修养,你的气质,都令我深深折服,我之所以这样,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非正常人类。” 被他一阵似假还真的奉承,韩英有些飘飘然,她听惯了各种各样赞美和崇拜的话,但当这些话从叶琛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好像听见了纶音梵语,震撼地久久说不出话来。是她修为没到家,尚未对溢美之词脱敏,还是她本就期望这些话从叶琛的嘴里说出来呢? “我爹妈死后,就没人关心我的成长了,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发现了自己的不同,深深为这个东西而自卑过一阵子。不过我师父对我说,是可以治疗的,不过需要很多钱,去美国治疗。就这样,我才没有丧失信心和希望,熬到了现在。” “你真可怜呀。”韩英叹口气,不免相信了他的话。 “唉,你想想怎么告诉我昨天的事情吧,真相对我很重要。我先去洗个澡,你好好想想。”叶琛玩味地嘱咐了韩英一眼,去洗澡了。 “信他?或者不信他?”韩英委决不下。信他就要告诉他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难为情;不信他呢,万一他说谎,故意让她去试验他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叶琛的手机响了。这个响声不是别的,而是微信上有人邀请他视频了。看到发起邀请的人是谁,韩英顿时没了兴致。她开始打算把手机送到叶琛手里,现在恨不得他永远不接。 不接!不光不接,她还把手机藏在了毯子下边,以免声音太响,会被叶琛听到。 忽然,她又紧急把手机从摊子下方拿了出来,下定主意接起了视频通话邀请。但她没有在视频中出现,而是让镜头对准室内凌乱的床铺,高档的装修,昂贵的四件套,女人琳琅满目的衣柜,梳妆台上的粉底液、眉笔、卸妆液等等! 对方好像吃了一惊道:“叶琛,你怎么不说话呢?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呢?——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的东西?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听到对方一连串的疑问,韩英心里一阵窃喜,心里说,一会就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了。原来对方是冯琳。韩英和冯琳从开始见面就互相猜忌,随着时间推进,误会越来越深,造成了几乎不可弥缝的龃龉。 “叶琛,你在哪里?——唔,打扰你了!——我,我很快就会还你钱了。再见!”冯琳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哽咽了,崩溃两个字用她说话的声音诠释再好不过,任何文字都不具备那样鲜明的描述度。 噔!视频通话被关掉了。韩英看着手机一阵得计的笑,笑意浓到几乎从脸上滴下来。她还向上翻了几页冯琳和叶琛的聊天记录。 冯琳:“我找到了好工作了。勿念。” 叶琛:“恭喜,什么工作?不要太累!” 冯琳:“好的。你也是。车间工人。” 叶琛:“好的,你更要多注意。” 冯琳:“嗯嗯,你也多注意。” 叶琛:“高洋怎么样?” 冯琳:“听话多了。勿念。” 叶琛:“你们会好起来的。” 冯琳:“谢谢你。” 叶琛:“我们不要谢啊不客气呀之类的,你有事就和我说。” 冯琳:“对不起,我还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已经进入了我的,生活中。” 这一段,中间有个页面的下滑极限,前面一页显示的是“你已经进入了我的”,韩英看到后,以为下文会是“身体”,心里对冯琳破口大骂,骂她不知羞耻,等到翻下一页,看到了“生活中”三个字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枉做小人了。 通过叶琛换手机后的微信聊天记录,她至少可以判断,冯琳已经开始对叶琛下手了,可以确定的是,冯琳绝不是恬淡的人,她身体里暗藏着对叶琛的觊觎之心的种子,而这个种子一旦遇到合适的机会,肯定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现在有了两个版本:当初冯琳钻进叶琛的被子里,当时两人已经珠胎暗结;而现在叶琛说他是个站不起来的解放前奴隶。如果当时冯琳钻进了被子里为叶琛服务,叶琛怎么可能会像他所说的那样站不起来呢? 奸猾之辈!他又说谎了!以冯琳和叶琛聊天的亲密程度,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践踏友谊的事,那次一定是因为叶琛迫不及待,而他受伤是为帮助她,所以她出于感恩,答应了叶琛的无礼请求! 无耻的男人!韩英把这一切不堪都算在了叶琛身上,甚至开始同情被他操纵的冯琳,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她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忽然想到刚才她开视频的报复行为,或许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就算是借助这次机会让她醒过来吧,提醒她不要迷恋讨厌至极的叶琛了。世界上多一个伤心的女人,总比多一个遍体鳞伤的傻女人强。 她放下了手机,厉目射向玻璃门里面哼着俚曲小调的叶琛。他的影子映在磨砂玻璃上,影影绰绰,身体的轮廓模模糊糊,一切就像此刻她内心的忖度计量。 六十章 真相 叶琛洗完澡,看见韩英已经上床睡觉了。她歪着身子向里,盖着薄薄的毯子,玲珑的曲线就像太液湖的波纹柔和。叶琛心想这人也太不讲究了,不洗澡就上床睡觉。以为她是太累了,等不及才去睡觉了,走到了韩英身后,轻声叫道:“喂,你不洗澡就睡觉吗?”如是问了三遍,韩英才嘤咛一声转过身来,她早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衣。 韩英道:“你没淹死在里面呀?” 叶琛笑道:“我没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前,可舍不得就死。” “你到我这边来,靠的近一些,我可不想让我妈妈知道我被人欺负了。”这次,韩英非常配合,很出乎叶琛的意料。 叶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了,韩英却不等他走的更近,一手抓住了他的裤子,用力一拉,叶琛不提防,顺着她拉住衣服的力度一个趔趄,和身倒在了床上。韩英一翻身,两条腿夹住叶琛的腰部,把他压在了床上。灯一关,毯子一蒙,嬉闹声就像贪吃的鱼儿跳破瘦波追逐着食物。 “你欺负了我你可知道!”韩英笑闹着叶琛。 叶琛被她吓了一跳,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因为禁不住她的笑闹,才不得已用手扶住她的纤腰。“你是不是吃错了药了?我说的是真话,不用你煞费心思来试我。” “你真的好不要脸!欺负了人家,竟然想到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推卸责任!”韩英闹够了,抱着腿坐到了床头上。 “好冤枉呀!——你这样猜度我,我也理解,我还要感谢你。刚才你这一闹,我竟然还无感觉,就算是你压在我身上,我也毫无反应。刚才你的手在我身上到处游走,还贴我这么近,还是这个结果,想必你也知道了。” 韩英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知道是不相信叶琛故意克制呢,还是不相信她眼前所见。“难道你真的??????” “骗你就不是人!——这样吧,我今天趁热打铁,继续冲击中脉,你则作为一个旁观者帮我做个记录,最好拍下来。” “我不参与的前提下,你自己可以吗?” “不行也要行。你负责拍摄,我自己试试。” 叶琛下了床,在席子上开始调息行气,韩英则手里捧着手机,开始录视频。 第一阶段的时候,叶琛试了很多次都不能成功地生出真气,终于生出了真气,又很难拢到海底轮。试了不下十次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热,被修复的中脉部分,率先跳跃起来。海底轮本来漆黑一片,突然生起了一点火光,火光又瞬间膨大到连成片,竟然熊熊燃烧起来,真气就像海水倒流一般,弥天亘地。 叶琛的化身站在海底轮的轮山上,俯视着真气海,手一招,海面连绵起伏,朝着一个方向汹涌而去。他想收,那真气就海立云垂,就像天幕倒挂了下来。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大胆冲一波。叶琛打定主意,大手一挥,真气就排山倒海般循着中脉向上冲去。 脉轮风开始转动!叶琛的周身都散发着一圈光环,开始只是单纯的红色紫色,渐渐的调色板丰富起来,竟成了七彩虹霓。脉轮风吹动起来,吹不动任何的东西,但波及到韩英的时候,她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那股洗刷般的感觉。难怪昨天晚上的时候,她竟然没能抵挡住这种力量的冲击,从而导致精神上的恍惚。 叶琛以为这次会像昨天一样经历多次的冲击,也不能马上见效。可当他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冲击过去第一道关卡的时候,第二道关卡明明更加山高水深,瞬间就被甩在了身后,真气继续向前冲着。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无法控制了呢?真气不见减少,反而不断增多!它们是怎么来的!”念头一动,马上感觉有种尾大不掉被真气反控制的被动之感,如果他此时擅自离开定境,真气因为没有所宗,就会乱撞乱冲,身体就会遭受毁灭性的内部破坏。但他被这种形势吓呆了,他也不知道通完中脉,还要怎么去驾驭这些强弩一般乱窜的真气。就像大军兴师讨伐叛逆,叛逆却不堪一击,大军很容易就会失去控制,甚至会对王朝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必须找出原因所在! 叶琛见真气沿着惯性的曲线蠕动,气势一点都不衰落,他必须赶在中脉被打通前,找到真气的开关阀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逆流到了丹田处,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一本金叶书写的《楞严经》,就是他被房叔友残害的时候,支撑他挺过来的那本神奇的感应的书。此刻的圣书散发着金光,金光分为七股,一股射向一个方向,却不像是射向三维世界的不同方向,而是复杂的多的空间,有些方向上的金光,不见底部,却从另一角度折射到另一个方向,渐渐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金光。 金光以光速前行,剧烈的波动引发了真气的生长,自生长!真气遇见那种震动的频率就像鱼儿游到了水里,鱼儿生卵,卵化生更多的鱼儿,鱼儿又生卵??????天光地气,混然一块!难怪真气源源不断了! 不行,必须把圣书遮住!虽然不知道圣书何以这次又出来捣乱,但现在还不是弄清缘由的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把圣书的光芒遮住! 用什么呢?叶琛左思右想,试了试剥去自己的衣服,把衣服盖住了圣书,那光芒却一点也不受影响。他干脆爬上去那片金叶子,手里抠着那些熟悉的字句:当初我只当是没用的东西,现在发现老天都是设计好了的,真是太神奇了!要不是圣书的帮助,无论如何叶琛都没法调动起那么巨大的真气。只是这种偏袒,现在成了他不可承受之重,就像醉汉发现温酒的炭火烧着了衣服! 刚爬上去的时候,他自以为收了效果,那光芒就被他全体遮住了七七八八,刚要高兴一下,却不料那片金叶子突突地变大,那些字也突突跟着等比例变大,光芒反而越大起来。回望那滚滚的真气,烈火烹油,愈见不可遏止! 当此紧要关头,叶琛突然想到使用秽物!他脑海里突然闪现起韩英和他亲昵的场景还有冯琳和他亲昵的情景,感觉一阵强烈比一阵,忽然腰里一热,推倒一世英豪般飞起一道神影,乌愣愣的,滚烫犹如热炭。 叶琛脑中闪回着韩英的身影、冯琳的身影,忽然一股热流飞出,直直的飙到了那金叶上。金叶顿时被点穴般滴溜溜暗淡了下去。 叶琛先是一阵神情轻清,感觉要飞上天去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疲惫感袭来,等那金叶子缩小到滚滚真气中消失不见,叶琛咕咚一声也跟着陷入了灵台昏迷的境地。 忽然想到真气无宗很容易到处乱冲乱撞,念念有词一阵,那真气就收了,归于一点,忽然一闪,一点也消失无踪了。 韩英笑的肚皮都疼了,反复看了录制下来的叶琛的视频。 叶琛出了定,感觉比昨天的行气还要受用的多,耳清目明,身手敏捷。他见韩英抱着手机大肆笑着,就像半夜里捡到了黄金一般。心说她录了像,真不知道录下来什么内容!赶忙过去抢着看:“我这回去了多久时间!” 韩英笑的花枝乱颤,却连看都不看他,只是一手伸过来给他手机看。叶琛看了里面的内容,一个惊呆的表情僵住在脸上,他看见二弟奇迹一样从容站起来过,并且庆祝一般喷薄着放了五秒钟的水烟花!视频里,韩英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淋了一头一脸的秽物。 叶琛如蒙大赦般大声叫道:“我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韩英翻了一个身道:“你让我想起了随地大小便的狗狗。真丢人!” 叶琛道:“哈哈,我喜欢你的比喻,我一点不觉得侮辱。这是对我的称赞。——你不懂!” 韩英道:“服你了!——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呢?” 叶琛脸一红道:“定中竟然还可以看见你们,这个真没想到过。” 韩英听他说到了“你们”两个字,有点不高兴地问:“你们?你说的你们是什么人?” 叶琛突然想到如果告诉她当时叶琛也想到了冯琳,难免韩英会吃醋,于是也就不说话了。韩英见叶琛不说话了,情知她猜测的没错,只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了。叶琛忽然跪倒在了床沿下,对韩英道:“我之前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对我的唐突向你道歉。” 六一章 柯杰 韩英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盖在了脸上,嘴里咕哝着说:“我什么都没看见,谁愿意跪多久就跪多久,和我没相干。”忽然一下子又把那本无辜的杂志扔到了墙角,不住地呸呸,好像进了嘴里什么脏东西。 莫名其妙的叶琛就像张良遇见了泗上老人般脑袋削尖了讨好韩英把书恭敬地重新收了回来。“这本杂志二十好几才买到,为什么扔掉呢?唔,装帧真是顶尖的!——你发脾气也真怪,对一本书撒什么气?” 韩英笑着道:“你把书拿过来,有一页写的特别好。” “明明是你们女性读物,我是男的,我能看出门道来?” “没准你能咂么出什么味道也说不定。” 叶琛恭敬地把书递到了她手里,看她认真的样子,不忍心大声喘一口气。忽然,韩英把那页杂志一把盖到了他脸上。叶琛眼前一黑,来不及反应的工夫,就感觉一股粘哒哒的东西糊到了脸上! “臭娘们,这是什么东西,粘哒哒的,还有一股尿骚味儿!”叶琛还没想到那是什么来路的暗器,忙着去擦拭和洗净。 韩英捧着肚子大笑,叶琛从没见过她这样大笑过,只见她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眼角的鱼尾纹也乍隐乍现,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嘴巴张开的大大的,贝齿整齐明亮,笑声几乎要把床压塌。 “叶琛,你真浪费!二十好几块买到的好杂志,你怎么就踩在了脚下?哈哈哈!攒了二十四年的好东西,你怎么就浪掷到了二十几块钱的杂志上呀!吃下去吧,真是暴殄天物!哈哈——哈!” “什么!你说这粘哒哒的东西是——” “哈哈哈!你这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不是我不和你计较,就是老天爷也看在眼里,替我教训你!真后悔——” “你后悔?”叶琛忽然紧张起来。 “我是后悔没有把刚才的一幕也拍下来。” 叶琛闻言,顿觉一阵轻松,心想韩英并没有很在意他对她做的糊涂事,他良心上就能过得去了。于是自顾自地憨笑道:“你乐意拍下来就拍下来,我反正不是那种不认账的人。” “呦,够大度的呀!你还想做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好人渣吗?哈哈,我可告诉你呀,刚才拍的东西,我都传到我手机上了,以后你不老实,我有的是招数对付你!哼!” 叶琛听后后脖颈发麻,真吃不准韩英还能拿那种丑陋的视频怎么要挟他,索性上手去抢夺她手机。韩英却不动,懒着嗓子道:“翻吧,反正密码你也不知道,就算你从手机上找到删除了,那已经同步到我的云端了。你乐意就去删吧!哈哈哈!” “枉我还把你当做大慈大悲的救苦救难的好人!没想到你竟然拿我的丑事来做文章!”叶琛故意说得重大异常,不过韩英根本不放在眼里。 “菩萨度人有折摄二法,你难道没听说过?料你是个小人,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好叫你也听我话。”韩英此刻就差居高临下发号施令了。 “姑奶奶,你答应管我,那就是不计前嫌了?” “哼,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布坊,我可没说原谅你!” “到底原谅不原谅,今天给我个痛快话!或者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没出息的,干嘛一定要人原谅?我就偏让你欠我??????” “一辈子?” “臭美吧你!我可没说!我要睡觉了,明天我还有一个产品发布会,代表学校募集气味狗天使轮投资呢!” 韩英曾经告诉过叶琛气味狗这个高科技软件,所以韩英说到气味狗,他也是一清二楚,他早就对气味狗感兴趣了。 “喂,不要睡觉。陪我聊会。我现在有十几万,我可以拿出几万块做你的天使吗?”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知道,气味狗从产品的研发到上市需要多少钱吗?需要多少人来运作吗?几万块的投资太少了,我怕背后有人说我给你开方便之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舍得这样的蓝图里独少了我的孤独身影?再说了——嗯——我吃的天鹅肉还少吗?”叶琛说到自己吃天鹅肉的时候,不自觉的身体靠近了她一些,同时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红晕,越发觉得她皮肤吹弹可破,粉嘟嘟嫩生生的。“唔,你手臂可真白,我能看看吗?” “不要脸!——真担心明天会没人来捧场呀!”韩英口里斥责了叶琛,可当叶琛真的牵起她手臂的时候,好像浑然不觉,任由他赏玩。 “光靠金城大学的招牌,过来跪舔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更加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是一个大美女做宣讲人呢?” “你要死了?把我手放开!”韩英猛地发现叶琛把玩着她的胳膊,如避蛇蝎般抽走了手,藏进了毯子里,一翻身睡觉去了。 “我明天上午接老耿出院,下午去参加培训,给你报备下。”叶琛低低地说。 “嗯。”韩英好像没听见一般答应了一声。 “接他出院后,有时间我就过去瞻仰下你的风采。” “别的都好说,就是你拍我的时候,我是说你在台下拍我的时候,选一个好点的方向,我是说你可以从——怎么说呢,我当时会站在台上右边的位置,你要选在右边的位置上给我拍。记住,不要开美颜,不,偶尔开一下美颜,我然后好比较使用。” “不有专业摄影师吗?” “嗯。是有专业摄影师,比你拍的好不知多少倍,我就是怕到时候一不小心把你的视频传上微博,我是没关系,我已经在金城出名了。” “卑鄙!算我怕了你了。——喂,你说你一个大教授,表达愤怒为什么对人比中指这么low呢?” 韩英似乎已经沉沉入睡,叶琛的问话石沉大海般,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叶琛欣慰地一笑,也放翻身躺在了席子上,偶尔还能听到韩英不自觉的两三声低笑。 第二天天光,韩英醒来,猛地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叶琛睡在她身边,一只手绕过了她的肩头,竟然伸到了她的前胸几寸的禁地。她忽然内心涌起一股被拥抱的感觉,踏实而温暖。心想这厮罪名坐实到棺材里了,竟然未经她的允许擅自上床,正待发作,可是第一不忍心打搅他婴儿般的睡眠,第二心想谁先醒来谁先尴尬,于是也不敢起床。这样想着,身体都不敢动了。 老太太扯着嗓子叫道:“你们都还不起床,晚上半夜不睡觉,白天就睡懒觉!你们都是天生的富贵命,不用上班赚钱的呀!”说着当当当的敲门。 叶琛醒来,发现搂着韩英睡的,一头冷汗下来了,赶忙下了床,心想自己稀里糊涂怎么就敢上床了呢?忽想到昨天晚上睡到一半,失心疯一般起身,依偎着床边看韩英,困意袭来就睡倒了,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床。回想起来一阵后怕。一边答应着老太太,一边叫韩英起床,自己则像做了错事一般先躲进了洗手间。 “哎呀,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睡的,一觉醒来,肩膀头子好像被什么压到了疼。”叶琛的人在洗手间洗漱,耳朵却留在门外,外面韩英的一切细碎举动言语都听在耳鼓里。她的每一声咳唾,都好像密密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他还不知道,刚才的话正是韩英故意说给他听的。 叶琛向老太太说明了今天的日程,老太太才想起来还有大事没办。但时间太紧,且韩英也曾以不要吓走姑爷为理由正告她不宜轻泄天机,老太太才没有坚持告诉他们祖宅的秘密。 老太太说要看女儿的宣讲会,叶琛关切地说:“你身体能允许吗?” 韩英却直接拒绝了:“人多,成分太杂,老太太不适合。” 老太太说:“我自然要去,我是将死之人了,我也看看我女儿风光的样子。” 韩英向叶琛使了一个眼色,叶琛道:“我带您去。” 韩英本意是让他凭借自己姑爷身份加把劲劝说,没想到他故意气她一样竟然答应带着老太太过去。但是看到叶琛坚定的眼神,也无可奈何了。 小区内,老太太和女儿女婿一起出门,只怕邻居看不见。好容易出了小区,神驹宝马一溜烟到了京都大酒店。老耿自然在电话里大骂叶琛不仗义,叶琛也顾不上了。 气味狗作为任亮代表金城大学研究的最新高科技成果,得到了金城大学高层的重视,同时作为高校和企业联动的项目重点推进,场面自然非常壮观,金城各路的投资客、企业家、银行系统都来捧场,金城乃至京都的主要报纸也争相报道,简直是名流云集,群贤毕至。 任亮作为特约嘉宾和研发领头人,出尽风头,但他注意到韩英频频向台下一个方向上看,也看出了门道,心想她到底是心里有了别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呢,他心里竟然毫无波澜,暗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说的不是他,他以一个高级别技术领头人身份见证了太多的荣誉加身,其实不更应该因为良好的备胎修养而荣誉等身吗? 董青云也在人群中,见到任亮和韩英站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在吃任亮的隔夜老陈醋。 因为客似如云来,叶琛并没有找到绝佳的角度拍摄韩英,好位置留给了投资方,也留给了摄影师,他只是一个小迷弟,在人群中并不扎眼,加上要照顾老太太,他拍摄了几段都不是很满意,紧着拍紧着删,到最后发现竟然没留下一个视频。好歹拍了一个,把韩英拍成了一个小短腿,化妆的脸上油腻腻的,心想这样的作品肯定过不了韩英的关,一看快要结束了,索性就用它交差了。 叶琛时刻关注着韩英,换场前发现她神色有点不宁,顿觉有突发事情,首先怀疑她被三尸散控制已经到了用药的关键时刻。他把老太*置好,到了后台找到韩英。拿着一个维生素的瓶子给她。韩英接过去了,表示了下感激,却并没有服下。她忧心忡忡,显然并不是三尸散的问题。 “你怎么了?” “你带我妈妈回家。我一会要出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 “柯杰!” 六二章 鸟笼 柯杰是什么人,叶琛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韩英情知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身份,也不怕告诉他柯杰的身份来历,却因为说来话长,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所以只是催促着他快点带着老太太离开这个人多眼杂的所在。 叶琛略一沉思,向她投以一束自求多福的目光,叮嘱一句道:“我的电话开着,你有事就给我联系。”说完,就离开了。 韩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见他搀着老太太离开了会场,才放心了下来。她在台上的时间里,有点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但在她明亮外表的掩护下,各领域云集的大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关于这场产品发布会和投资论坛,金城大学作为海右地区的金字招牌,虽然准备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效果却很好。回忆结束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照例是丰盛的午餐宴会,分宾主坐好,服务员一个个花枝招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真是菜好人也秀色可餐,席间还有专门请来的金城出身的著名美女演员惊艳的现场表演。 韩英却没有这个心思,当大家都在流觞曲水,推杯换盏,眼饧耳热之际,她却早离了席。电话自然是打给了章斐君,因为上一次接到国际长途电话的时候,章斐君已经远越重洋控制了柯杰,柯杰到底是没能完全摆脱离火教,这个地球上要想逃离离火教的魔掌,除非坐上宇宙飞船飞出天际! 她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章斐君接电话,一边暗想章斐君将柯杰带回过来的目的。为了菜刀?这似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但以她对章斐君的了解,仅仅是为了完成师父交给的催促韩英交付菜刀的任务,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兴师动众,韩英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此次大费周章一定还有抢班夺权的目的。 神勾艳尽管可以认定韩英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可是如果韩英退出,那么章斐君就是水到渠成的顺位继承人。 电话终于接通了。章斐君在电话那端口气很淡:“师姐,你可真及时,我回国你就电话打过来。——师父交代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韩英却只顾问:“你把柯杰怎么了?” 章斐君一笑道:“我们都怕你在自以为是的路上越走越远,柯杰也跟着我回国了,你要是不回头,也好多一个人替你向师父求情,你不会以为是我把她搞回来的吧?师姐!” “我警告你不要太猖狂,师父如果知道你这样做,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师父那里你还是多担心交差的问题吧。我是来替师父问你进展的,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菜刀不是就在金城吗,你不是也已经明了好菜刀所在了吗?为什么迟迟还不交差?” “你带柯杰来见我,我们当面说清楚。” “你果然不适合做教主,一个小角色就让你担心成这样,于大事有何补?——好了,你说地方吧。” 韩英挂掉了电话,想起马上就要面对离火教章斐君就头大,不过为了保柯杰周全,她也不得不忍着。 一抬头发现一个人挡在她前面,那人抽着烟,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早就不时地往韩英这个方向看,等到韩英打完电话,他干脆迎着她走过来。 韩英自忖刚才的通话是很保密的,而且那人并不像闲杂人等,还相向走过来,又见他脸熟,顿时意识到他就是金城公安系统刑事罪案组的新任廖大队长。 “韩教授!——您好,我是廖凯。有点事向你请教一下。” “额,我们好像并不是认识吧。” “这是我工作证,我是刑事罪案组的。”廖凯出示了工作证。 “噢,您好廖队长。幸会。” “不介意的话,韩教授我希望我们找地方坐下来,耽误您一会时间。” “乐意之至。” 两人到了一个小茶楼,叫了一壶普洱茶。那茶是什么滋味,韩英一点也不想关心。廖凯打开了话匣子:“头段时间有个犯罪组织被我们打掉了,可是当我们回溯细节的时候,发现很多对不上。——韩教授当天是不是也去过禹王亭?” “哪一天?” “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以及犯人的口供,营救叶琛的那一天晚上,韩教授应该是知情并且参与的。实际上,贵校的在读研究生耿启敏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您也参与的消息。这并是见不得人的事,不知道韩教授为什么刻意地叮嘱学生隐瞒呢?” “由于我太忙,不想给政府增加问讯的难度,而且我对那晚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叶琛是我的学生,得知他被人绑架,我是出于本能参与营救,是我开车载着耿启敏过去的,这一点没有问题。——报警的人就是我本人。” “可是据我所知,韩教授在学校里和这个叫叶琛的学生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咳,好像还不是很好吧。” “廖大队长,这个事情我可以选择不回应吗?”韩英知他曾经调查过她,心里顿生不满。 廖凯干笑一声,连忙道:“啊啊,哈哈。——气味狗软件,真是天才般的设计!恭喜韩教授!”廖凯这次来本身就是投石问路来的,见韩英已经对对话产生了抵触情绪,也就不打算打草惊蛇了,于是岔开了话题。 “谢谢廖队长谬赞。我会把您的美意转达项目研发人任教授的。当然我也代表学校向有关部门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谢。”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拉拉手就要作别,廖凯突然又说:“我们秦书记也想和韩教授见个面,托我打听下韩教授什么时候时间方便。” 他说到的秦书记就是秦思雨无疑,几乎全金城都知道,廖凯是跟着秦思雨从京城调到金城的,是她的心腹大将。 “秦书记找我?——噢,自古官不过民家,不知道有什么好指教的呢?” “韩教授时间方面允许的话,由我来安排见面,您也知道,秦书记不是什么时间都能有空的。”说着,廖凯给了韩英一个印刷着电话和联系方式的卡片。 韩英认真看了一眼,收了起来,缓缓地说:“按说这公则公言之,私则我们素不相识,我实在不懂为什么秦书记要约见我。” 廖凯道:“韩教授,我不懂那些大道理,烦请您拨冗见一面。噢,忘了告诉您,叶琛打黑拳的事,我已经把举报的人安抚了。” 韩英一听这话,才知道廖队长是志在必得。 廖凯说完扬长而去,只剩下韩英在风中凌乱。她猜不透秦思雨为什么要见她,她和秦思雨是从没有交集的。 这边尚没有头绪,那边叶琛的电话打进来了:“我把老太太送到了家里了,我陪你去找人。” “你来做什么?” “你吃亏怎么办?” 韩英听叶琛在电话里关切的语气,浑身一颤,不禁有些心旌摇晃。“只是去见一个朋友,有什么吃亏的?——你不是下午要去参加岗前培训吗?你就去吧。” “你确定?”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我看见你心不在焉,一定有事瞒着我。你救过我的命,我肯定不能见死不救的。” “谁要死呀?你才要??????” “你死的时候,要不要我作陪呀?” “你去死吧!——没事我就挂了。” “老太太自己联系了小粉,小粉估计会给你打电话,她还是想过来照顾老太太,她说要对得起你发的足月工资。” “等她给我打电话再说吧。——唔,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三尸散的缓解药,我一直服着的。” “我看到了。以后我要让天下人都中三尸散的毒,然后卖这种甜橙味儿的糖丸儿给他们,你有心思的话,我给你开投资的方便之门。” “这根本不好玩!也不好笑!每次想到三尸散,我的人生就一片灰暗!” “你总要给自己加点重量,放轻松。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有一个病友,至少不会太过于寂寞了。” “死也能一起死了是吗?嘴脸,变着花样占我便宜!” “我给你留了一张卡在梳妆镜下边的抽屉里,是我准备投资气味狗的三万,加到你的股份里,让我也附骥之尾。” “剩下的那些钱呢?” “呀,你还真打我全部身家的主意!我要首付买房的,这是跨越和丈母娘之间的鸿沟最快的路。” “买个鸟笼吧你!” “没有金屋一样藏娇,你管它多大多小是不是鸟笼子!——归你支配了这些钱,我这一去据说是十天,不排除我受不了中途退训的情况,也不排除你有什么事临时叫我回来。” “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其实管不着你。”韩英有点羞涩的感觉。因为叶琛一字一句告诉她行程,倒像是习惯了彼此的两公婆的日常。 “我还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挺欣赏你的。我说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其实是骗你的,因为我从来没怎么注意过女人的长相,你是我为数不多仔细端详过长相的女人。” “你说这些干什么,还在电话里!你没胆量当面说吗?” “遇见你已经花掉我不少的勇气了,我还要省点勇气面对未来。” “不要脸。滚蛋吧。” 六三章 教官 万胜装饰公司的培训是必须参加的。毕业后,叶琛的户口要从学校的集体户迁到社区里,最快的途径就是买房,如果买房不够全款,只有贷款,贷款就不得不向银行证明他是有稳定收入的劳动者。所以,干什么根本不重要,关键是要证明他是一个劳动者。 叶琛结束了和韩英的纠缠后,去了一趟学校,把学生证、报到证等等都拿在了身上。培训结束后,会有一个通过式考试。只要他能通过考试,当时就会有人力资源部门的工作人员与他接洽,办理入职手续。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参加工作,他还是有点兴奋的。虽然他干过不少的工作,比如酒店的传菜员、服务员、大厅接待员,甚至一度做过烧烤摊的穿串工,但都只是打杂,杂工是不具备社会劳动者的身份的。而打杂也注定不会赚太多钱。 准建设者叶琛和三十多人的培训队伍会师了,一个个都是差不多年龄的大学生,有男有女,脸上写满青涩。在等大巴车的时间内,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虽然不是一所大学毕业的,却好像已经成为了要好的同事。 叶琛不愿意和他们打过多的交道,他觉得任何人都可能通不过考试,甚至在中途就会退训,浪费口舌互相认识,倒不如闭目养神。 他是为数不多的安静的人。当然除了他还有几个。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声音里不是杀掉时间的没话找话,而是真的有话想说。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是一个甜甜的女生的声音。 叶琛一抬眼,看到一个身高几乎一米七的美女,褪去身上的青涩,几乎就是舞台上的李冰冰。看到她的颜值,听到她的声音,叶琛对她陡升好感。 “你好,你是和我说话吗?”叶琛不想兜揽一般,很欠缺风度地一问。 “我是金城大学后街青年政治干部大学的本科生,经常去你们学校图书馆借书,所以见过你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城大学的?”叶琛又是一问,可是当他看到对方因为这个问题脸红了后,马上后悔不该有此一问。“怪不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美女,原来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总之,幸会。”叶琛很绅士地微笑着伸出了手,他的手又细又长,握住那美女的手,很有力而温暖。 “幸会,我叫皮雪。”皮雪丝毫没有犹豫就伸手过去和他握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 “叶琛。秋风扫落叶的叶,美玉琛。以后多多关照。” “你应聘的什么岗位?” “我应聘的是销售。你呢?” “据说销售是很锻炼人的,你很会选择呀。我呢,学的专业是财务管理,考了会计证,应聘的是财务。” “呀,原来是未来公司的财神爷。以后真有什么报销之类的可要大开方便之门呀。” “说的太远了,我的身体不是很好,这次培训的强度听说挺大的。”说到这里,皮雪低了低头,好像很是担心这次培训能不能撑得住。 不一会,又来一个女生,这女生明显比皮雪矮了半头,皮肤更加白皙粉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身体饱满,几乎要呼之欲出。从她朴素且有些过时的穿戴看得出,家境也应该只属于一般。她竟然和皮雪认识,过来招呼道:“皮雪,车快来了,你检查好了所有材料了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那些东西吗?那就是太紧张了,不要怕。来,我来介绍下。他叫叶琛,金大毕业本科生。”皮雪认真地介绍了叶琛给丰满美女。 丰满美女却有点害羞,显然没有和男生打交道的丰富经验,眼睛滴溜溜在叶琛身上转,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良久才想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孙海蓉。你好!叶琛!” “刚才我还说到这次培训的强度问题,如果强度很大的话,我想我是坚持不下来的,我可不想超出了我身体的极限闹出笑话来,到时候即便是录用了,在单位里也落下笑柄。”皮雪说到。 叶琛说:“你想的倒是很周到。” 皮雪叹口气说:“海蓉的身体还不如我的好。” 孙海蓉道:“我猜也就是形式上的培训,又不是选拔式的,没那么严峻吧。” 皮雪道:“我上过万胜公司的bbs论坛,很多关于培训的吐槽,大多数都说培训强度很大。而且,我看到了一个特别恶心的帖子,帖子上说有一个姓吴的教官还是个咸猪手,专门找机会猥亵女生。” 孙海蓉显然被她的话影响到了,她一脸的惊愕,口里喃喃地说:“不会吧,会不会是没有通过的人造谣呢?” 叶琛见她有点惊慌的意思,连忙开解她说:“网上的信息有多少真实的呀!就像你说的,难免会有一些和教官不对付的人,回头在网上泄愤泼脏水。” 皮雪打着哈欠道:“无论如何,宁可信其有,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一辆大巴车停靠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所谓的此次培训的班主任邓刚,一个是本次培训的教官大人杨思成。两个人都是小矮个,长相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滋味。参加培训的大多数女生期待中两人都是大帅哥,等到见了真人,不免失望地嘘声一片。 点完名,整好队,一列列地上车。叶琛在最后一列上的车,所以有时间好好观察杨思成和邓刚。 邓刚有点自负,实际上脑子不是那么灵光,又喜欢显摆。他的经典动作就是甩动自己的偏分发型,然后眼珠子转到一个极其狭小的角落,闪出一大片死鱼肚皮一般白的眼白,让人感觉有些阴冷。 杨思成年龄估计不比叶琛大许多,身材不足一米六八,板寸头型,猫耳,长下巴,蛇眼。照他自己说,他当过几年兵,接受过军营的严格训练,他将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把大家带入到军营环境中去,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大堆磨练自己意志之类的废话。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通过这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人文魅力,却总给人一种词不达意和语境混乱的尴尬的感觉。 一路颠簸,差点把叶琛都晃得睡着了。终于到了目的地,南部山区卧龙山水库旁边的一个鹿鸣山庄内,鹿鸣山庄就是万胜签约的培训基地。 山庄内,独立的洞天,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库,曲径通幽,鸟鸣深涧,花香馥郁,人影稀少,行歌互答,宛如世外桃源一样。 要想提前从基地离开,必须走二十多里路才能找到最近的公交站。而中间的曲曲绕绕的环山路,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们几乎同时惊呼到了另一个世界,找不到时间出口了。 “淦,晃得老子都要吐了。”刚下车,一群男生纷纷吐槽山路难走,回头一看女生们,好几个女生脸白如纸,扶着车身躲到路边去吐,显然他们的抵抗力还不如某些养尊处优的男生。 教官和班主任最后从车上下来,交换下眼色,教官先发话了:“列队站好!谁让你们自由活动的?昂!” 看到教官发火了,大家都快要忘记了喘气,赶忙列队站好。 教官看着表说:“一分钟都站不好队,我给你们十秒时间,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到一边!” 一声令下,学员们都把行李和包包放在了旁边,依原样站好了。 教官几乎是咆哮着说:“十秒,我说十秒!放个他妈的东西你们用了多少个十秒!听我口令!前后距离一米,左右二十公分,向右看齐!快给我动起来!一帮死猪!” 大家都惊呆了,但没有时间来控诉,连忙配合教官的口令向右看齐。又随着教官的指令,全部俯卧撑姿势准备。 “来到这里就只有服从,我让你们说话,你们才能说话,我让你们出列你们才能出列,我让你们多久做完什么事情,你们一秒钟都不能多给我要!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学员们的回答就像天空刚刚云霁雨停后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星星。 “大声回答!听明白了吗!” “明白!” “男生一百个俯卧撑,女生五十个!限时十分钟,做不完的延后十秒中加十个!快点做!” 既然选择了尊重教官,那也就一定要遵从他的命令,于是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气,也不得不很配合地开始俯卧撑。 但这个强度对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简直难以忍受,男生做了不到三十个就开始爬在地上,女生则出现了从开始就一直撑在地上的简易处理方式。饶是这样,也必须爬着在地上,不能起身,直到身体四肢百骸全部出现痉挛。 “报告!” “说!” “我今天感冒了!”一个男生大胆启用这个理由,试试教官是不是真的那么认真。 “感冒也要做!” 一片鸦雀无声! 突然一个男生再也无法拄地,教官看到了,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那人哎呀一声,一个狗吃屎,嘴巴啃上了地,几乎不曾崩却门牙。 “教官,你也太欺负人了!”那人愤愤不平地起身,抹着嘴巴里的泥巴,怒目而视。 教官轻蔑地一笑,什么话都不说,上去就是一脚,那男生没想到他真干的出来,一下子被踹到了胸口,虽然没有用十分力气,却也跌跌撞撞,倒在了十米开外。 那男生爬起来,拎起地上的行李包,就要走。班主任的作用显示出来了,拦住了他,安抚了他,叫他跟着去了办公室。 其余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谁也不敢不听教官的话。教官可以随意打人,甚至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决定一个人的去留,学生的前途全靠教官一张嘴给不给过,这权力未免令人生畏。 六四章 密谋 见教官弄权,众人一个个都像箭穿雁嘴,不敢造次,都打定主意,大不了好好听教官的话,不相信他还真能做出蹬鼻子上脸的事。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都笃信古人一句名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叶琛已经做了五十个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已经渐渐地做不动了,有趴着的,有跪着的,龇牙咧嘴的,弓腰叠背的,简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了纾解肌肉的紧张感。叶琛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放水。 但是真有一个不放水的愣头青,他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然后不等教官掐表喊停,就站起身来。教官心喜,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你们看到了,做到并不是多么困难!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我叫王鹏!”果然名如其人,一股大鹏展翅的气味弥漫在他身上,好像被教官夸赞之后,就能飞翔入青云一般。 “很好王鹏!——好,时间到,起立!自由活动三十秒!”教官一声令下,好像施舍一样。 众人瞬间好像活了起来,一个个恢复了生机。但是一个女生还是趴在地上不能动,叶琛一看才知道孙海蓉由于身体弱,加上在做俯卧撑的时候不会放水,腿部抽筋了,想起来的时候,反而一下子趴到在地上。 姐妹们合力扶起她来,她脸上余悸犹存,惊魂不定。叶琛内心涌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因为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断定她的出身并不好,家境也一般,他甚至能看到他的影子。 教官并没有在意一两个人的拖后腿,开始下边的安排。先是告诉大家,在今后的时间里,全力配合他的训练,明确了在基地参加培训期间的十八条天规纪律,触犯一条就要如何如何。说完之后,众人更加一个个就像被拉到了大街上示众,大口气不敢喘一口,战战兢兢,唯恐触犯了其中的哪一条,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叶琛看了一眼王鹏,这厮一脸的自豪,显然在这场杀威的行动中,他是唯一的一个距离教官更近了一步的佼佼者,不得不说他讨好教官的方式不可复制,因为大家都没有准备像他一样全力以赴。 教官点完名,清了清嗓子道:“为了统一管理,必须设立一个班长!有谁自告奋勇,当这个班长,给大家服好务的?” 王鹏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那几个比他高一点的男生,见他们都没这个勇气,自己举手道:“我!” “好!王鹏!果然还是你!我没看错你!咱们这期的班长就你了!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叶琛举手道:“王鹏做班长我没意见,但女生人数十二个,也应该选一个副班长出来,辅助王班长工作。” 教官一笑说:“这个提议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点头称是。 “女生,喂,女生里谁做这个副班长?还是自告奋勇!” 皮雪看了叶琛一眼,坚定信心举起了手道:“我来给大家服务!” 女生们一看,皮雪长得又美,身高也高挑,兼有一股豪气,都很膺服。 “你叫什么?” “皮雪!”然后皮雪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就这样皮雪成为公推的副班长,辅助班长王鹏工作,主管女生方面的工作。 教官杨思成总是一脸说不出来的兴味,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如是,还是后天被人欠了几百万。总之大家庆幸终于过了第一关,以后的日子没准就越来越好过。 分了训练的衣服,分配了宿舍,大家简单准备后就开始了下午一直到晚上七点晚饭前的训练。训练是枯燥乏味的,任谁都对这个状况做过心理准备,老实说第一天运动量并不是很变态,他们甚至都很欣慰,吃完杀威棒后就是好日子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叶琛躺在了床上思量着此时此刻的韩英,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干什么,遥想起昨天晚上的这个时间,发生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就感慨无限。忽然感觉肚子不是很舒服,直起身来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宿舍,去公共厕所放飞天性,未来的同事们有的已经累瘫了,早就睡熟了。 公共厕所有一个白炽灯挂在墙头上,基地的路又黑又窄,好容易找准方位蹲下了,才松了一口气。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不舒服的时候,很可能就是缺少一件衣服或者一次蹲坑。不过他高兴没多久,就被前赴后继的蚊子苍蝇给搅扰了雅兴,不得不草草了事。生命不易,就像此刻的深夜,万籁俱寂,在黑暗中依然有生命在追着屎尿屁奔忙。 忽然,叶琛听见了一阵人说话的声音,赶紧躲在了一个灌木丛后,因为听声音是杨思成和邓刚无疑。这样的夜晚,也只有他们才敢擅自离开宿舍,并且以能够在百米外听见其说话的分贝说话了。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走过了灌木丛,叶琛才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今天那小子表现不错,被我踹了也没还手。” “我给了他三百块,不会说出去的。被踹一脚赚了三百,天底下这种好事不多,他还能吭出个屁来?” “放心吧,我从这伙人身上把钱给你找回来,也显得咱弟兄们仗义。” “你自然有好手段,不过万事还是讲究分寸,不然像吴志辉那样就不好了。” “唉,老吴那是倒霉,你还不知道吗!这人呀不管什么人都欠收拾!你欺负他,他反而听你的,不闹腾。——这次来的几个小妞挺水灵!你瞧见了没!一个个都像没开苞的花骨朵儿!啧啧,到底是大学生!——叫我说,那件事真不怪老吴,换做是我也受不了,所谓那什么······老吴的那句经典诗怎么说的来?” “有花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 “对对,就是这句。真他娘的水灵!我没和你说过吧,我刚专业那阵子,耍过一个······咳咳,说起来真不好意思,那大学生连手都不给我拉一下。——唉也怪我当时太心慈手软,房间都开了,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以你的条件还不是手到拿来吗?看你想不想了。” “这事也就想想算了,难到还真能做出来!不过,我看这回这些人真不一定好对付,万一不听话,我和老吴打的赌可就输了。” “你们赌什么?” “能赌什么?哪一次老吴带学员不赚三五千块,我虽然不一定比他手段黑,也不能差太多。——我这次的目标是两千块。到时候不会让你老哥失望的。” “我家里人给我找了好工作了,这个工作是暂时的,我不怕得罪那帮人力资源部的人,他们人模狗样最好忽悠,偏偏天天装着跟多严肃一样,要不是老板娘给我私下抛过媚眼,我早就不干这个鸟差事了。” “好好配合,争取多搞点。——王鹏那小子很上路子,我说我饿了,给我买了不少吃的。这叫有门。我就从他下手,然后让他帮着咱们往下吹风。” “小心有人偷听,厕所灯还亮着。” 叶琛在灌木丛中躲着偷听了这一段密谋谈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人心真是深不可测,这两位肩负培养后学、传帮带之重任的人,竟然是唯利是图和好色如命的奸佞小人,登时令他对人生万象都充满了怀疑。看这样子,他们可不只是得手了一回,肯定是食髓知味,这次还想来一回,贪欲一旦被打开,就像魔鬼出山,是不能遏制的,他们都被贪欲所完全控制了。 叶琛心里痛骂两人:“我曰你个七舅姥爷!这次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等他们都走远了,叶琛才换了一个方向迂回到了宿舍,差点和另外一波什么人碰见,虚惊一场。 回到宿舍,加上微信的皮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叶琛回道:“换了新地方,且是宿舍,太臭了,睡不着。” “我也是睡不着。你说今天是不是坏兆头。” “你指的是什么?” “教官让做俯卧撑的时候,孙海蓉抽筋起不来。” “这是常有的,只要不经常锻炼,偶一锻炼就会抽筋。” “我发现教官看孙海蓉的眼色不对劲。” “提醒她多小心点。” “怎么你不当班长呢?” “你才是副班长,我怎么能当班长呢?” “你果然是金大的人,说句话就能让人开心小半天。不过我可是很严肃的,我觉得我应该当这个副班长,女生不能没有权益代言人。到时候,你多策应点,我看那个王鹏,和教官穿一条裤子。” “他们早尿一壶里去了。你多小心点。” “我就为了就个业,至于这么困难吗?你说说这是哪门子道理,听说还要给教官上茶水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丑陋规矩。” “哪里有这种规矩,不过是他们故意要咱们掏钱孝敬。” “这次,我非要挑战挑战这个陋习。” “拉倒吧,古代都是要磕头的,花点钱算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却认为这不是钱的事。我能出的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得起几十一百块。而且这钱毫无道理,让人很不甘心。其实,家里有钱有势的肯定不会来这个公司应聘。坏风气一旦形成,以后就更没机会改正了。” “这次你说了算,但是,班长大人,你可要先保护好自己呀。” “我不会吃亏,我怕孙海蓉,她太实心眼,也不懂保护自己。” “我看她挺行的。” “行什么呀,被人睡了又给甩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大家出门在外,人心难测,难得你这么有责任心,她知道了也会感谢你的。” “你说的也对,人都不喜欢被人关照,但我觉得她还是需要我多帮助。今天那杨思成的眼神真的好贱,盯着她胸看了两秒多!——不是只有一个姓吴的教官才这么畜生吗?怎么姓杨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有绝对权力的地方就有绝对的邪恶。” “你不要吓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吓你也吓不着。” “我会和她说的。你女朋友也在找工作吗?” “她是做主持工作的。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了。”被她问起女朋友,叶琛突然一根弦蹦起来。要知道他连上杆子投怀送抱的韩英都拒绝,皮雪这么冰清玉洁的人他才不敢拖拖拉拉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关联。但是怎么回答她呢,叶琛随口介绍自己莫须有的女朋友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韩英站在台上主持大会的模样。 “唔,挺好的,我男朋友在电视台工作。以后约他们一起坐坐,交个朋友呗。” “出门靠朋友,乐意之至。” “晚安!” “晚安!” 六五章 碾压 这样过了2天时间,训练一直都不很重,甚至有半天的时间,教官和班主任带领大家去爬了一次山,大家狠狠地玩了半天,彼此之间的了解更深了,也因此分门别派起来。又过了一天,教官照例带领大家做各种的军事训练科目,临近结束的时候,教官把大家都叫到了一个教室里,宣布了一个决定。 “大家都知道,我们万胜只会选择那些有能力的人,当今社会,有学历没能力吃不开的。在座各位都是有学历的人,但还不知道到底能力如何。大家记住,万胜不是慈善机构,万胜是能力强的人的大舞台,而没有能力的人,连万胜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教官一席话,把两条路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一条路是有能力的人走的,一条路是没能力的人走的。但是对于什么是区分有能力和没能力的界限和标准,教官并没有讲到。大家都支起耳朵来听。 “有人说我能吃苦,能吃苦就能进入万胜吗?万胜的人一个月几万块的收入,如果吃点苦就能进入万胜,那些农民工排队用不完,还轮得到你们?不要想当然,你们才刚开始,所有的事都看不懂,看不明白,需要强有力的引路人。我是你们的教官,虽然带你们参加军训,但我告诉你们,军训不是目的,筛选掉你们中间的杂碎和败类,才是本次训练的真正目的。” 大家都很想知道,教官想表达的点到底落在哪里。 “为了区分一个人能力的强弱,根据公司要求,今后的几天内,我要根据每人每天的表现进行打分。满分是十分,六分及格,剩下的一周内,连续两个不及格或者累计三个不及格,强行退训。也就是说永远都别想获得进入万胜工作的机会了。当然你们也不用很紧张,往常的时候,筛选掉的比例都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大家听到后,都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淘汰率这么高,竟然高达三个人里面淘汰一个。他们互相看看,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会成为踩着自己上位的那一个冤家。彼此心里都有了隔阂。 “是的,你们现在是好同学,好同事,但你们也不得不清楚的认识一件事,那个你身边的最信赖的人,很可能因为比你多了零点0001分获得万胜的入场券,而你因为少拿了那零点0001分而永远进入不了万胜,与成功无缘,与月薪几万无缘!——教官是危言耸听吗?不是。——他妈的,有志向的人谁像你们这群人一样,毫无追求,想要成功进入万胜那就拿出你勇敢的一面,拿出你不要命的一面,拿出你豁出去的一面出来,给我看看!” 教官说完,眼睛像高射灯扫视了一屋子鸦雀无声的众人。他心下暗喜,这群人他吃定了。 “王鹏和皮雪出来一下,跟我走。”教官叫出去两个班长,到一边去开小会了。剩下的人惊呆了一般,半晌不说话,好像还沉浸在教官营造的诡异压抑氛围中。 到了晚上块睡觉的时候,大概是所有人最放松的时间,教官突然发了红包,每个人都抢了不少于一分钱的红包。但瞬间谢谢教官,感恩有你之类的话却刷了屏。“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的时候我不会再讲情面了,我该要求的就要求,没有任何人有特权。” 众人零星回应了几个奋斗的表情。叶琛也抢了不少于一分的红包,当他看到群里有人回复了奋斗的表情后,突然很想笑。这些人还真的以为教官是让他们认真准备拿高分。 果然不出叶琛所料,群里王鹏首先在群里发红包给教官:“教官辛苦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按说你发红包就发红包,为什么在群里发红包,让大家都看到呢!所以大家其实都看出来了点兴味,却没有心思和王鹏做一样的事,毕竟没赚钱呢先贴钱怎么说都不对。 但是被王鹏影响到的几个哥们和王鹏一起发了红包:“教官喝茶。”“教官受累了。”“教官手下留情呵呵!”??????但女生没有一个发的。 叶琛看着正有意思的时候,皮雪发来微信问:“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们怎么办?” 叶琛回复道:“看我也表现一下。” “你也要像王鹏一样给他钱?” “不。一会自己看。” 皮雪盯着群里的动静,忽然叶琛发了一个倡议:既然都睡不着,教官也不管发红包,我们不如来一个抢红包的游戏吧。规则:从班长开始发一个红包,多少随意,但每次抢到红包最多的那个人,接下来发下轮的红包,以此类推,直到其中一个人发完十块钱为止。这样既有趣,又公平。 这样的倡议,得到了群里无数的回应。就这样,王鹏等人企图在微信群里整队发红包的势头才没有蔓延下去。 这样做的结果是,次日叶琛的考评没有及格。 教官把打分的表格截图,凡是那些昨天晚上发红包的人,统统优异,只有个别的没发红包的进入了良好,二十多个挣扎在及格线上的。教官特意把这些挣扎在及格线上的人名截图发到了群里,说:“明天你们再不努力,可真就不及格了。” 很顺利,教官又收割了一波红包。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王鹏的摇旗呐喊,且鞍前马后地为没有领悟到窍门的人讲解打分结果。 叶琛在群里说了一句:“早知道发红包,就不带银行卡了。”但是他很快就撤回了,他确信并且坚信这条内容被教官看到了。 教官一定会琢磨:叶琛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明天的打分继续不及格,难逃连二累三的连二淘汰,从而不难推断出叶琛不是不愿意发红包,而是不认同发红包的这种方式。 果然次日叶琛的成绩88分,比及格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是训练的第六天,越来越多的人不给教官发红包了。 王鹏得知了叶琛私自建立小群,名义上是为了绕开教官完红包接龙游戏,实际上是变相串联的行为,第一时间就报告了杨思成。杨思成暗叫叶琛狡猾,自己被他骗去了一个及格,还被他阴了一把。却又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准备一张银行卡,所以又有些投鼠忌器。 邓刚挠着头想了半天说:“还是数据说话吧。我发现这几天虽然有进展,但这个速度根本不能令人满意。照这样下去,非输给吴志辉不可。”杨思成和吴志辉打赌,邓刚却因为也要参与分成,显得比杨思成还上心。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加体罚!” 杨思成很释怀地一笑,和邓刚碰了拳头。 次日一早,还没开始正式的训练,没有及格的十几个人,包括八个女生,全部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准备。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令那些还抱有侥幸的人措手不及。 “知道为什么是你们吗?——不及格!每人奖励一百个,做不完没有早饭吃,我盯着,谁也不能偷懒耍滑!”杨思成恨恨地说,还不忘剜一眼免罚的叶琛。 叶琛也始料不及,没想到老小子玩的真六,挖空了心思要榨干这帮穷逼。虽然事不关己,却深深为女生们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孙海蓉,她的身体素质弱,也不懂放水,这次可能真的吃大亏。 “开始计时!”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趴在地上的可怜的家伙们不得不接受体罚式的俯卧撑了。教官的嘴角开始漾出笑容来。他不停地来回走动,他的影子所及之处,那个人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怎么不做了!谁让你们停了!”看见做了大概十几个后,有些女生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厉声大喝。然后看着已经强弩之末的那些人继续忍痛坚持,他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不能停!是不是不想吃饭了!你们要是不做完,三十多个人谁都别想吃饭!就因为你们这些废物,连累大家都不能吃饭!” “报告教官。”忽然一个女生撑不住了,直着声音叫道,“我实在做不了了,也撑不住了。” “哼,做了三十个不到就撑不住了!一千的工资给你三百你干不!继续做!” 那女生不说话了,继续坚持撑在地上,只是屁股一掀一掀的。 “你在那里打夯呢?谁让你这样滥竽充数的!”教官说着,照着那女生的屁股一脚踹了上去。那女生撑不住,就趴到了地上,教官让她撑起来,脚却一直没有拿走。 那女生忍着羞辱和身体的痉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思成见女生没有太大的反应,吃准她们的认罪态度很好,变本加厉的要求。忽然他发现了孙海蓉已经接近了极限,她吃力地撑在那里,教官走近了她,她用尽吃奶的劲儿把身体沉下半寸,腰里用劲,竟然轻声蹦出一个屁来,引来观赏者们的一阵笑声。 “下去点,再下去点。”杨思成干脆坐到了她的腰里,硬压了下去。“撑起来!撑起来!”下去容易,撑起来却再也起不来了。杨思成竟然鬼迷心窍地抓住了孙海蓉的马尾辫,一拉,孙海蓉的头就张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扑到了地上,杨思成本来还有些是虚坐的意思,这回却整个地坐了上去,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孙海蓉腰里。 孙海蓉身体上的难受加上心理的委屈,一下去哭了出来。 杨思成扑扑手起身,对孙海蓉说:“哭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生我就会对你法外开恩,在基地只有参训人员,没有男女性别之分。” 这句话登时引爆了皮雪的怒气,她忽的站起来,对教官道:“什么基地只有参训人员没有男女之分,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眼里只有钱没有善恶之分吧!” 杨思成一愣,说不出话来,忽然激荡起满腔的怒气!“你想造反!” “什么造反!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皮雪尽量克制着不捅破那最后的窗户纸。 叶琛看机会成熟了,跳出来道:“教官,我看女生就不要这么严厉了吧,要不这样,她们还剩多少没做的,我们替她们做了。” 叶琛的话引来有正义感的男生们的共鸣。 杨思成道:“要做你自己替她们做!” 叶琛瞬间不高兴了,什么人都可以惧怕教官和班主任,他可是听到过他们的阴谋的人,随便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现出原形。但他还是留有一线:“我听吴志辉说,杨教官是一级教练,自然身体素质没得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不如您屈尊和我比一下,如果我输了,我拿出来我的卡里五千块做咱们班费,如果您输了,以后女生的体罚必须控制在男生的三分之一,而且班主任和您都不可以和女生有任何于亲密的动作。” 叶琛说完,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杨思成。如果他接受了这个挑战,那么他们就有好戏看了,如果不接受,似乎是怕了叶琛,同样很有看头。 叶琛说这句话显然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他特意提到了吴志辉的名字,其实他是不可能认识吴志辉的,这样说就是暗示杨思成,叶琛手里掌握了他们的秘密。 “你怎么认识的???????”杨思成果然几乎是用唇语迫不及待想知道叶琛何以知道吴志辉的名字。 叶琛看透一切般盯着杨思成看了几秒,走近他身边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提示道:“大家都等着看你赢呢!” 杨思成见大家果然都很期待他们比试一下,不禁暗诧局势的失控。但此时也不是总结教训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说吧,你想怎么比?我看情况让你点,不要说我起欺负你们大学生!” “好气魄!我建议咱们就比最简单的俯卧撑,看谁做的多,当然必须是很标准的,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设计下场地。”说着,叶琛就让王鹏和皮雪过来,两人过来了,才知道叶琛为了让比赛公平公正,对俯卧撑的高度和下沉尺寸都做了要求。 为了保证每一个动作都到位,他们找来了两枚钢钉打入地下,尖头冲上,保证丹田不触地,且拉起来一条线,身体撑起来不能碰到这根线。 杨思成有种上当进了陷阱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像设计好的,但此时此刻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趴好,叶琛冲杨思成神秘一笑,自己先开始做了起来。王鹏负责给他数数,皮雪负责给杨思成数数。 杨思成果然不愧是老兵转业的,做俯卧撑是家常便饭,做起来行云流水,而且非常标准,在一开始的时候,叶琛怎么看都不是他的对手。叶琛有好几次是屁股碰到了线,浪费了很多体力,不过对于一个掌握了内力的调动方法的人来说,这点浪费微不足道。 “教官已经做了一百个了!用了五分不到,真是逆天。可是叶琛还没做到五十,他还能坚持做到一百吗?看场面,教官是碾压的一方,叶琛要惨了。教官还要继续做吗?还有必要继续做吗?”王鹏在向大家讲解现场的情况。众人不禁都为叶琛捏了一把汗。 杨思成看了叶琛一眼,叶琛也看了他一眼,很不服气。 杨思成说:“我撑着等你到一百,然后我再决定做不做下去。” “随你便,我反正要比你做的多。” “给自己留口气吧,别被钉子废了你的子孙根!” 六六章 斗殴 叶琛真的不是好相与的,这点恐怕不光是杨思成,甚至是那些一起来的男生女生也都没有想到的。他不光是不失时机地出现在正义的一边,而且还能勇敢地挑战教官,如果没有足够自信的实力,他断难有这种魄力。 叶琛真的可以吗?这是他们心里没有答案,心随着叶琛每多完成一个俯卧撑而落地一些,直到叶琛做够了一百个,他们才意识到,叶琛的能力岂止有本钱自信,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也不过分,换做是他们随便一个人,简直可以一辈子拿来吹牛逼。 “呜哇!叶琛好厉害呀!”女生们已经秒变迷妹,看见她们那种娇羞和兴奋的表情,皮雪几乎要吃醋,虽然自己有男友,但叶琛在她心里的地位也超出在了朋友之上,至少比那些迷妹更加亲密,毫不掩饰地,心里的高兴已经溢于言表。 几乎是一边倒地喝彩声,顿时让杨思成陷入了孤立的境地。他知道人心已经不在他这边了,局势是彻底失控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变得这么被动!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厚着脸皮退出比赛,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叶琛,你还行吗?”杨思成挑衅似的问道。 “骑驴看唱本吧。”叶琛丝毫不示弱。 “你非要和我死磕到底?”杨思成有点不放心最终结果,因为看的出来,虽然叶琛做的没有他快,却后发制人的力量很雄厚,如果拼持久,他未必是他的对手。 “说什么呢?这是公平比赛,再说了,你不是一直要钱要钱要钱的吗,难道你还想花钱收买我?” “哼,不识抬举!”杨思成为了维持高涨的士气,他一口气连做了三十个标准俯卧撑。 围观的众人开始为叶琛呐喊加油了。在一部分人为叶琛呐喊助威的同时,也有几个人为杨思成呐喊助威,可禁不住对方的人眼睛喷火一般的讨伐,且明知道己方认贼为子,道理上输了一程,渐渐地没有声音了,而叶琛的啦啦队则声威更加壮大。 叶琛跟了三十个。 杨思成又做了二十个。 叶琛跟了二十个。 杨思成又做了十个。 叶琛跟了十个。 杨思成终于做不下去了,他已经筋疲力尽,身体开始像筛糠一样发抖。每次他的身体无限接近钉子,越来越低,而起来的速度则越来越慢,起来的时候也更加吃力。 叶琛故意叫他输的难看,刺激他尽快放弃,干脆把左手背到了背上,用一只右手做。围观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还从没亲眼看到过单手做俯卧撑的英雄豪杰,等到真到看见了,竟然忘记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同学。 “我艹,李小龙!叶琛单手做俯卧撑,我在电视上电影上看到过李小龙这样做,真牛逼。”其中一个懂点行的男同学惊叹道。 “这厮藏的挺深呀,怎么我们之前就没发现他有这种逆天的实力呢?哇,单手做了十个了。而我们敬爱的教官大人,双手都有些体力不支了,哈哈。我看这胜局已定!”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议论纷纷。几乎将全部的关心热点都放在了叶琛身上,猛然才发现,叶琛已经领先了,从数量上他完全领先了杨思成,而杨思成不论是从速度上还是从数量上都满盘皆输。 王鹏见杨思成渐渐真的撑不住了,虽然很不心甘,但考虑到他的身份,还不能完全和其余人一样看热闹,当务之急就是停止这场闹剧。他说道:“班主任和厨师来了两次催我们去吃饭了,教官这次就算过去算了,叶琛认输了。” 王鹏显然高估了局势的乐观程度,一句话惹得全体女生破口大骂:“什么叶琛认输了!王鹏你眼瞎了呀!到底是该谁认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先把话说明白,你不是挺能撺掇的嘛,这次一定整个明白的。今天这事就这样了,我们宁愿不吃这顿,也要个结果,而且必须是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 叶琛笑着说:“我都单手做了,教官还不认输,估计是害怕身体下边的那个钉子,不信你们谁能把钉子拿走,管保立见分晓。” 早有一个男生过来,同时拿走了两人身下的钉子。只听普通一声,杨思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嘴巴啃了地,大口吐气,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半晌起不来。这下好了,他连教训众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生们见叶琛给自己姐妹报了仇,搀着英雄般的叶琛,一哄而散去吃饭了,也不管什么列队不列队的了。男生也窃窃私语一阵,跟着女生屁股后边一哄而散去。 王鹏带着几个铁杆蹲身看着挺尸的杨思成,无可奈何,终于抬着他去了宿舍休息。可是正常比赛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他们找不到叶琛任何的黑点,想说点什么话安慰失败的杨思成也找不到词汇。 杨思成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不出门,邓刚在门外敲门,他也不应。邓刚只能安排学生去教室复习企业文化,复转身来敲门:“你这么怂呢!我给吴志辉打电话了,等他来给你出个主意。” 杨思成一把开了门,一双眼睛蹬着邓刚,几乎要把他吃了:“我要他出山帮我摆平?你也太狗眼看人低!” “他不是万胜系统的人了,他也不怕把事情搞大,反正我觉得你咽不下这口气。” “曰他姥姥的,阴沟里翻船了!我要知道这小子这么狠,我早从他下手。” 邓刚进了屋,又把跟吴志辉打电话的内容说了一遍,两人决定好好地收拾收拾叶琛。“现在大学生无法无天了,一个个鼻孔看我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输是一定输给吴志辉了,但是这口气我要挣回来。”杨思成愤懑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怎么你们厉害?” “狗日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专门恶心我来了!” “你不是有王牌吗?对他不要客气,就让他连二累三,不让他入职。” “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什么表格什么打分,不过是我为了搂钱想的招数,人力资源部门的人一来,真能让你放走几个人?” “那你就咬定他不服从管理,教官的话,他们总该信的。” “老子现在只想报仇!——今天你给我安排下,我要和他单挑。” “哈哈,你真是小肚鸡肠了,吴志辉就不会这么冲动。我看还是等他来了吧,没准有惊喜。” 杨思成坐立不安,胸口好像压住一块大石头,挥舞着拳头,砸向墙面,忽然一口老血挤到了喉咙,差点吐出来。 吴志辉开车来到的基地。听说杨思成受了气,他心里一阵得意,心想杨思成老想着他离开对他意味着机会,现在遇到了难解的疙瘩还不是一样请教他吗?不过能够让杨思成都丢人砸锅的人,想来也不是小角色,他倒是很想会一会。所以他车开的很快,从市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过来了。 杨思成不想把自己说的太失败,只能无限夸大叶琛的实力,添油加醋说他身上有功夫,吴志辉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云云。 吴志辉道:“金城前五十名在籍的高手我都是见过的,你把他说的这么神,我倒是很想见见,却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 叶琛和杨思成比赛的事情发生后,一整天都没有训练,众人高兴的同时,有人也为叶琛担心。这次不是因为他,估计还不知道要往里搭多少钱呢,可是这样也断了教官和班主任的财路,这个梁子是结下了,这荒山野岭的,叶琛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说不定。 皮雪对叶琛道:“你这次虽然露脸了,但同时也把自己暴露在坏人眼皮子底下了。” “还能有多坏?大不了这个工作老子不干,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话虽这样说,却只是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对付你。” “他们理亏在先,我是不怕的,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总之,我还要代表女生们多谢谢你,这么多长毛动物,而你是唯一的一个男人。” “不要崇拜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我最看不得女人哭了,只要女人哭声一起,我就心软,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吗?” 叶琛不做回应,因为看得出来,如果此时他让她踹掉男友和他好,她都会毫不犹豫。十二个女生,暗地里加他的十一个,只有一个孙海蓉没有加他微信。他拿这件事问皮雪,皮雪一下笑了。 “她手机内存小,属于古董之类的手机,她本来就没下载微信。” “那她岂不是没途径给教官上茶水钱?” “要不转给你,你提到卡里再给?”说着,皮雪咯咯笑起来。 傍晚吃过晚饭,叶琛就被邓刚叫出去了。大意是说,早晨弄得教官很没有面子,教官觉得你们难管,决定放弃本期教学,叶琛过去道个歉,没准教官能够回心转意。 那是比较宽阔的空地了,空地上有两道人影一来一往穿梭于一组体育器材上。其中一个是杨思成无疑了,另一个人却有点眼生。远远地看,那人身高在一米七八往上,很有派头。等到走近一看,那人和杨思成长相没什么太大区别,至少从神情上,存在多数相似的地方,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粮仓内的硕鼠,一个是还没进仓内的老鼠。 那人先说话了,看着徐徐走来的叶琛,反而招了手一下:“杨七娃克星呀!” 我艹!叶琛心想坏了,这人也认识他。他既然知道他打败过金城高手i杨七娃,想必也是一个喜欢拳术的同好,但他一点喜欢不起来那人。 “教官,班主任说你找我。”叶琛对杨思成说道。 杨思成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很显然你让我不爽了,我没必要搭理你。说是败军之将,身份在那里摆着,而如果端教官的架子,却一端就散架了。 那不认识的人道:“你叫叶琛,我想和你比划比划。” “你是什么人,和我比划什么?” “老子吴志辉你吴哥,是不是你把杨七娃打的住进了医院?” 一听到杨七娃是叶琛打趴下的,杨思成更加不淡定了,他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叶琛,好像从来没注意过的人突然变成了皇帝。 “叫声吴哥又能怎样,文来文挡,武来武上。今天这见面所为何事呢?” “你今天砸了我们哥们的饭碗,又给兄弟难看,我找你说道说道没毛病吧。” “我看你样子好像是要打架,说道什么样,能动手的就不要逼逼了。” “我艹你娘的,年龄不大,口气挺拽。老子告诉你,杨七娃被你打趴是因他旧疾复发,不是你小子多牛逼!” “你要是没别的可说的,小爷我可要走了。说过了老子就烦满嘴喷粪没文化的low逼在我面前装逼。” “我艹!给脸不要脸!”吴志辉上前去,一把抠住了叶琛的肩头。 六七章 命案 吴志辉把手扣住叶琛肩头的那一霎那,叶琛感觉就像被铁钩子勾住了一样,心中一凛,暗诧这厮也是硬派外家功的登堂入室之辈。 对付硬派外家功,据陈瘸子当年教诲,尤其要提防他们的指爪和腿法。为了以防万一,叶琛已经催发动了真气,内力不断生发出来。一旦形成费时费力的耗费战,他必须有足够的体力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狗日的,你想走?”吴志辉手里用力,只以为叶琛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沙滩之子!你爷爷怕你不成!”说时迟那时快,叶琛神龙摆尾,一脚飞起,一脚从肩头掠过,直奔吴志辉的额角而去。 吴志辉一招就知道遇到硬茬了,那一脚突如其来的神龙摆尾,照他额角而来,就像飞刀斩下,过后就像一片火烧着了,火辣辣地疼。他吃不消那一脚的力度,往后倒退了三步,此勉强将稳住。 叶琛缓缓回身,很轻蔑的看了一眼吴志辉,又看了一眼躲在树荫下作壁上观的邓刚和杨思成,来回踱了两步说:“以你的实力根本不是爷爷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说完又对邓刚、杨思成说,“邓刚,你麻痹的,你是个班主任,就是这样坑你的学生的。你小心我不把你的事全部捅上去,叫你身败名裂。杨思成,你也是个沙滩之子,输不起就不要和我玩,既然已经输了,还去找帮手来寻我仇,真是白瞎了老天爷给你一张人皮。” 邓刚灰溜溜地走了。杨思成则走近过来说:“这事和别人没关系!都是我自己要和你见个真章。” 叶琛听完,做了一个经典的不屑的咧嘴笑的动作,压低声音好像是对自己说:“真像他妈的不给糖就哭鼻子尿裤子的三岁小杂碎。” 虽然他是尽量压低声音说的,可还是被他们尽听到了。杨思成攥着拳头挥舞到半空,咬着牙道:“叶琛,老虎不发威,你直当我是病猫了!我今天不管你是什么来路的,不让你见血我誓不甘休。” 正想上来和叶琛放对,杨思成就被吴志辉拦住了,吴志辉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还是我先来吧。你未必是他对手。”吴志辉到底是比杨思成更有经验,单凭方才的一个神龙摆尾,就判定杨思成不是叶琛的对手。 叶琛并没有急于动手,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闲着,而是盯着吴志辉的步法看了一会,已经心中有数了。 吴志辉扎住了步子,也打量了叶琛一阵子,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绵绵不断的压力。他大小也是经历过不少巷战的,短兵相接也遇到不少,但从来也没有像此时此刻紧张。如果说刚才吃了亏是因为不知道对方实力,那么此刻的紧张则是因为懂点对手的实力了。 忽然,参加训练的学员们过来了十几个人,其中的主要成分是女生,为首的就是副班长皮雪。她带着这么多人到了空地上,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所以才紧急出现的。能够在瞬间就调动了这么多的人和她一起过来查探情况,显然她的领导能力要高出王鹏不少。 她还没走近,就已经开始声讨教官和班主任了:“教官和班主任联合起来欺负学生很有面子呦!” 杨思成一看来了那么多的人,顿时红了脸,不过这也把他逼到了死角,早晨当着大家的面怎么把面子丢的,这次他要怎么挣回来,如果这次机会再丢人砸锅,他自己都没脸活着了。 邓刚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拦住了学生们说:“不关你们事,全部给我回去。” 学生们一看,和叶琛对峙的不是班主任邓刚,而是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陌生男子,都是一愣,只能质问邓刚说:“你为什么不去保护你的学生,却来拦住我们?” 邓刚丧气地说道:“总之不关你们事,你们去了只会吃亏。” 叶琛对人群摆摆手道:“皮雪,你带人都回去吧。记住,不要给任何人哪怕一分所谓的孝敬。” “我是不可能走的,我要看着他们怎么欺负你!我要录像下来,传到网上,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叶琛皮笑肉不笑地对吴志辉说:“怎么样沙滩之子吴志辉?你现在决定收手还来得及。” 吴志辉狂笑一声说:“谁临阵脱逃谁是王八!——你说谁是沙滩之子?什么是沙滩之子?”听到叶琛叫他沙滩之子,吴志辉从没听说过,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叶琛一句沙滩之子,引得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皮雪又听见吴志辉在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的情况下禁不住好奇问,甚至有点可怜他的无知和浅薄。 “sonofbeach!——哈哈,sonofbitch!真是个小丑,这样明显的骂他的话都听不出来!” “我艹!小子做人要厚道!”吴志辉恼羞成怒,几乎是扑过来,凌厉地攻势漫天而下。 叶琛早使出了干净的绝招,最好的角度等他钻进来,口里打趣道:“厚道?哼哼,那是老陈醋!” 老陈醋一出口,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他们完全被临阵不乱,艺高胆大的叶琛折服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他的实力足够应付,大家又要开眼了。 知道他是硬派的路数,叶琛索性不讨那彩头,退出三步去,口袋却不变,他躲得多轻松,吴志辉就有多恼怒。此刻的他见猛招打到了棉花上,又气又急。又提起一口气,向叶琛攻去。叶琛知道他老虎三板斧,三般都拿不着的时候,就泄气了,索性好好耍弄耍弄他,他不是说过叶琛赢了杨七娃胜之不武吗,这笔帐一起算。 吴志辉攻到了叶琛的口袋阵里,还沾沾自喜呢,只觉拳脚扑空,打到的都是虚空,忽然着急,瞅准一个机会,却不防那是一个陷阱,照他下盘扫荡过去。这一腿硬功,要是被他扫到,叶琛估计就躺倒在地了,一击制胜。 叶琛却暗笑小把戏,早腾空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心窝里。不等他往后倒,紧跟着就到了吴志辉的脸前。 吴志辉忍住痛没倒下,他的硬拳组合使出来,先是重击叶琛的肝脏部位,打散他的护架,然后用重勾拳轰击叶琛下巴。 叶琛没想到他的拳这么快,后悔刚才没使出全力把他放倒。肋部挨了一下,护架散了,暗叫不好,眼看一记勾拳就要打到,急调真气护住了下巴,硬生生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吴志辉以为这一下肯定就结束战斗了,没想到他的下巴好像是生铁做的,不光没轰趴下他,反而拳头的户虎口都被震裂了,钻心的疼。 忽然叶琛打出了一套组合拳,吴志辉漂亮的躲闪过了,欺身而上,就要黏住叶琛的腰部,却早被叶琛发现他的路数,算计好了,膝击迎上,瞬间就像一把钢刀插进了他的肋部,贯穿了身体。这一下的力度保守估计也有一吨,吴志辉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好像能够听到分崩离析的声音。 三米之外,吴志辉曲双膝跪地,已经软了三分,叶琛不等他保护起来,一记勾拳,轰得吴志辉脑仁欲裂,脑子里的水左右激荡,哗啦啦的响,整个人残了七分。 吴志辉强打精神起身,打的红了眼,顾不得天昏地暗,只知道硬攻。叶琛替他不值,只是摇头。 “打的好!”围观的众人,开始还为叶琛捏把汗,看到吴志辉被他三两手搞的行尸走肉一般,又解气又好看,禁不住叫起好来。 一旁作壁上观的杨思成再也坐不住了,也投入到了战斗,他和吴志辉一前一后,前后夹攻叶琛。 “真不要脸,竟然两个人打一个!”众人又为叶琛捏了一把汗。 叶琛很轻蔑地一笑,一脚先放翻了杨思成,吴志辉到底是耐打,连续踢了他三个翻滚,他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杨思成还要再攻,看见吴志辉已经缴枪,自己又七残八损了,气急败坏地拿起一根长棍,朝着叶琛裂空打来。 “好呀,打不过就用凶器了!真不要脸!”众人又替叶琛抱不平。 叶琛故意等他的那条棍子飞下,暗运内力于掌心,等长棍飞到,化拳为掌,内力全部灌注到掌尖,那掌就像一把锋利的飞刀,迎着长棍而去。 噼里啪啦!角度不偏不倚,正好掌劈了那长棍,迸作左右两截,飞出去十米掉落到了地上。 杨思成拿着手里只剩十几公分的短棍,好像一个被堵在了街心的通奸犯,又看看躺在哼哼唧唧不知道死活的吴志辉,脸上的肌肉都挤到了一起,忽然咧着嘴大声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地挥舞手里的短棍,好像挥舞就能让众人不看他此刻的窘相。“麻痹的,不要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我就打死吴志辉!” 众人一脸黑线!这波操作显然有点让人理解不透,杨思成竟然拿着短棍威胁要打死吴志辉,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吴志辉反而成了他要挟众人的砝码呢? 或许杨思成也意识到逻辑上的漏洞,忽然大声哭起来,整个山谷都回响起他的嚎叫,手里的短棍掉落到了地上,他则捧着脸,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咚咚咚。 叶琛扑扑手道:“知错就好,我不打你了。你纠集社会人渣来这里闹事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别人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叶琛话音刚落,人群中钻出来一个人,只见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普通到这么多天都没发现有这号人存在过。他看了叶琛一眼,什么话都不说,径直地朝吴志辉和杨思成走过去。叶琛以为他是和杨思成要好的那一伙人中的一个,也没怎么在意。 那人缓缓地扶起了吴志辉,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眼睛一亮,手就跟着那把刀钻进了吴志辉的胸腔,然后快速拔出来,又扎了进去。血飞了出来,扑了那男生一脸,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众人反应过来,无不吃惊地不知所措。叶琛也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是过去杀吴志辉的。 杨思成见状吓得失魂落魄,连滚带爬地向山坡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发声喊:“杀人了!杀人了!” 那男生手里的刀在吴志辉的脖子上一抹,丢了尸体,就追杨思成去了。他的身影非常决绝,好像势必要和他一起去死一样。 邓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手脚都软了,瘫在了地上:“报??????报警!” 六八章 魔鬼 那杀人的男生拿着刀子追着杨思成不放,两人都跑上山了。邓刚急的两眼冒金光,一边吩咐人报警,一边自己追了过去。叶琛则跑过去看那被割了吼的吴志辉,吴志辉喉咙里泛着粘痰,血管里的血跳跃着滚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大片地面。 皮雪走近了两步,早闻见一股血腥气,忍不住闭上眼睛,强忍住胸口上涌的酸水,才没有吐出来。 吴志辉证实没救了。他的灵魂出窍,正想去缠着杀他的那人,却没想到背后射来一道红色的光,把他黏住,吊在了半空中,眼睁睁看着他的尸体变凉。这股红光中走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她伸出手来,皓腕上清楚可见一道深深的割痕,她是自杀的。是吴志辉间接害死了她。 那手忽然长出长长的指甲,指甲喷着火蛇,齐齐地钻进了吴志辉的灵魂里。痛苦在那一霎那蔓延。吴志辉的尸体回光返照,像涸辙之鲋一般,弹跳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警察和救护车不出半小时就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迅速进入行动状态。但是他们来晚了,后山传来刀子坠地的声音,好像从悬崖上掉落到了崖底,刀子撞破大石的声音迅速传满了整个山谷。 紧接着一个男生用壮烈的声音叫喊道:“小倩,我替你报仇了!哈哈哈!小倩,黄泉路上不好走,哥哥来陪你了!” 叶琛心想不好,又是一条人命。果然那声音过了没多久,一个人从悬崖上坠落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活着的人心上。 警察从山上抬下来了杨思成,他并没有死,只是身上被捅了不下十几刀,整个人成了血人。在担架上不知道还剩几口气,一动不动,静的可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本该是人生腾飞的基地,竟然成了他的噩梦。 救护车载着杨思成去抢救了,这里的警察开始拉线保护现场,围观的学员们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叶琛和皮雪等人作为重要的目击证人,必不可少要接受盘诘。 第一批警力走了程序后,又来了第二波警察。叶琛看见一个熟悉身影,那就是廖凯廖大队长。由于事件突发,且性质严重,他身先士卒,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现场。 廖凯也看到了叶琛,故意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怎么哪里都有你?” 叶琛惊骇未定,舌头打着卷说道:“那和队长不一样吗?”他的意思是,虽然廖凯说的不错,但是在他每次出现的时候,廖凯不也是每次都出现吗? “这次我要请你好好喝茶了。”廖凯说着摇摇头去忙别的了。 皮雪睁着眼睛问道:“这个人是不是警察的头头?怎么你认识他呀?” 叶琛耸耸肩道:“我宁愿没有这个人脉。——你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吗?” “修端文。”皮雪顿了一顿,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了后,又说,“他不大说话,但是人很不错,对人很和气。” 叶琛猜不透,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要干这种事情呢?” 皮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我记起来了,有一次我们讨论这个基地曾经发生的性骚扰事件,平时不大说话的他表现的很激动。他说一个性骚扰事件可以彻底毁掉一个人,尤其是对女性的伤害尤其大。他说到动情的地方,举了一个女生被性骚扰后,精神陷入恍惚,渐渐陷入了恶性循环,最终割腕自杀的例子,说的宛如情景重现,我们都被吓住了,却从没想过他一个男生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那么激动和关注。” “那就是了。修端文说的就是他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且如果说得不错的话,那个受害的女子就是他的至爱!” 皮雪惊得捂住了嘴,良久说不出话来:“你是说他是预谋好的,一切都在他复仇的计划中?” 叶琛道:“目前来看,就是这样。你听到他叫了一个叫做小倩的名字吗?估计那个女生就叫小倩。而他为了替小倩报仇,以找工作为名义渗透进来,就是为了杀掉吴志辉。可是当他知道吴志辉已经离开基地后,只能通过接触杨思成来达到寻找吴志辉的目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吴志辉很坏,杨思成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今天因为我的事情的缘故,倒把吴志辉也引来了,给了他一种积极的危险暗示,很容易让他理解成老天爷开眼,小倩的沉冤得雪,就在今日。所以他才失控,先杀了已经被我打残的吴志辉,然后追击吓破胆的杨思成。——他是算好了的,我成了他完成报仇的帮凶。” 皮雪忙堵上了他的嘴说:“什么帮凶,他们十恶不赦,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你从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内疚什么?” “总之,我总归不愿意看到死人。如果不把吴志辉打残,修端文也就会有所忌惮。这件事我是有责任的。”叶琛说着,竟然有点自责。 “你真是妇人之仁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多想想怎么面对廖大队长的问话吧。”皮雪说着,和录完笔录的同学都回宿舍去了。 教官已经废了,班主任威信扫地了,万胜公司面临恶性事件的持续发酵带来的舆论压力,需要做一做危机公关了。这次半途而废的培训是失败到底的。而这次参与培训的新人自然也无法完全不受恶性事件的影响,他们不得不提前中止培训,而且还要根据公司的规定接受心理辅导,得到专业的诊断报告,确认精神没有创伤后,才准许进入社会工作。 皮雪回到宿舍,看着舍友都在打包行李,心情懒懒的。孙海蓉走过来晃了晃她身体道:“你是不是担心叶琛?” 皮雪道:“你少八卦,我现在心情不好。” 孙海蓉难得的笑了起来,抿着嘴道:“还不承认,都写在脸上了!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却非常好!” 皮雪剜了她一眼道:“当时我带人出去策应叶琛,你为什么不去?难道你不记得早晨是谁帮助你出气的?” “我不是冷漠的人,只是你们都没有受到他的恩惠,我是真正受到他恩惠和帮助的人,你们去就算全了同学情谊了,而即便是我去了,也不代表就报答了他恩情。” 皮雪见她说的郑重,顿觉她也是很可爱的,同时很有头脑的人,并不像她在过去的人生历程中表现出来的愚蠢懦弱。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你都没见那场景,恶心的我天旋地转的。” 孙海蓉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可还是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顿了几秒后终于还是说了,她不说则已,说出真相后,连皮雪也惊得呆了。 “修端文下车的时候,把刀落在了车上,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弄丢了还是压根就没带。” “那凶器是从哪里??????”皮雪玩味着孙海蓉的表情,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是你给的他?” 孙海蓉不置可否,不等皮雪反应过来,又说一句,令皮雪几乎怀疑人生。她又说道:“刀子上没有我的指纹。” 皮雪几乎是石化在那里,后脖颈都是凉的,此刻的她只能目瞪口呆望着眼前在几分钟前还让她认为是保护对象的孙海蓉。 孙海蓉笑嘻嘻地说:“你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我也看到了,我是很想得到这个工作,但人总不能太不当心。——瞧把你吓的,我又没有半夜里拿着刀站在你的床头。” “你害了一个人,不,害了很多人知道吗?”皮雪结结巴巴地说。 孙海蓉站起身来,幽幽地说道:“不,是吴志辉害了他自己,是杨思成害了他自己,是修端文自己决定要为爱牺牲。你不觉得修端文甘愿为一个人去毁灭自己,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吗?他做到了,这世界大多数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你,你是一个魔鬼!” “好了,不要紧张兮兮的,虽然工作的事情又要重头来过,至少我认识了你和叶琛,你们去哪里工作,我就去哪里工作,还是你们罩着我,我们组成强力胶三人组,这世界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皮雪头皮发麻,脑细胞死了一大片,一度脑部缺氧,为了不让孙海蓉看遍,才强忍住没有倒下。她仔细打量着孙海蓉,恐怕她把她也摆布了。 孙海蓉好像心里完全没了心事,她不疾不徐地打包行李,轻缓地一如刚刚来到基地的时候一样。一边打包,一边叮嘱皮雪:“警察那边应该不会查到我,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可不要对外人说,除了一个人。” 见皮雪也不问,她干脆转身神秘一笑道:“就是叶琛。对叶琛我也不会隐瞒。” “可是,叶琛也在自责呢。他以为是他打残了吴志辉才给修端文创造了杀人的机会。” “这不是重点,如果叶琛自责,那么你的罪过就更大。” “什么?” “如果不是你跳出来帮我们女生说话,他才不用出头与杨思成赌赛俯卧撑。他们不比,杨思成就不会输,就不会恼羞成怒,就不会??????” “好了!你住口吧!我算看清你了!你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一个魔鬼!——以后不许你有所隐瞒!” “那要看什么事,反正对那些对我好的人,我也可以做女版修端文,为爱痴狂。”孙海蓉说完,吃吃一笑。 六九章 甜品 万胜集团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老黄也来到了事发现场。他应付了闻风而来的记者们,为了防止被记者们暗访,学员们说漏了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第一时间就遣散了学员们。 孙海蓉带头闹事,叫嚣着让万胜集团赔偿损失:“我们的时间都浪费在你们集团的所谓培训上了,害得我错过了其他公司的培训,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公司管理松懈,用人失察!我们必须讨回损失费。不然我们就告上电视台去!” 老黄由于重度近视不得不佩戴了很厚的眼镜,听到孙海蓉趁火打劫的一阵声讨,眼镜呼啦从鼻子上滑落到了嘴边。他没想到这些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竟然还有这种狠角色。没办法,为了息事宁人,他只能采取羁縻府周的绥靖策略,他们提什么要求,公司尽量满足什么要求。孙海蓉第一次在人前露脸竟然如此顺利,让同行的叶琛都非常佩服。 叶琛拿着到手的五百元赔偿金,在半空中摇晃着,对大家说:“我们吃水不忘挖井人,是谁为我们争取了这么多的补偿款?如果不是她,我们就干吃了哑巴亏?” 众人大叫道:“孙海蓉!” 叶琛道:“古代有什一而税,大家理应拿出其中的十分之一来孝敬孙海蓉!我先来。”说着叶琛拿出了一张红票子,给了孙海蓉。孙海蓉毫不客气,坦然接受了。 由于叶琛倡议,大家都知道他的战斗力,且理论上来说,没有孙海蓉的摇旗呐喊,他们断无可能得到这五百块的补偿款,理应意思意思,所以孙海蓉这次收到了三千多块的富余。 孙海蓉道:“钱我是收到了,大家这些天太辛苦了,等我们回了城,吃一顿好的去吧。” 叶琛连忙道:“不行,估计会有记者跟着我们呢。”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赞同叶琛不聚会的建议。孙海蓉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琛一眼,又看向大家,才谦虚地把钱收了起来。 到了金城,大家下了车,分道扬镳。叶琛巴不得马上回去看看韩英近况,却被皮雪和孙海蓉叫住了。“喂,你这么没良心吗?说好了一起吃顿饭的。” 叶琛才想起来答应了请她们的客,选好了一个火锅城,进去涮起了火锅。三个人的感情进一步拉近了。叶琛见孙海蓉喜欢涮着香菜吃,平生第一次见到不把香菜当调料而当涮菜的人,大开眼界,皮雪也看在眼里,两人相视大笑。 孙海蓉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个工作眼看着快到手了,功败垂成,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以后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 皮雪看了她一眼,显然她已经洞察到了孙海蓉的心机。孙海蓉早就和皮雪提到过,她想和叶琛、皮雪组成三人组合,一起打天下。可是她不直接说,却拐弯抹角地提出来,令皮雪顿觉这样做对叶琛不公平。既然都是朋友了,更应该以诚相待。 叶琛道:“可惜了。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 孙海蓉说:“现在找工作的,都是剩下的不好的工作,再怎么挑也不过是些歪瓜裂枣的公司。唉,真不想毕业呀。” 皮雪道:“孙海蓉,你也是够了,你要是有话就快说,不要拉上我一起欺瞒叶琛。” 叶琛惊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了吗?” 孙海蓉先是瞪了一眼皮雪,看上去一点也不内疚,不疾不徐地说:“皮雪知道的,我们一起学过制作糕点,皮雪做的糕点特别好吃。所以,我想给人打工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早晚要走出关键的一步,就想索性自己做老板,开个甜品店。” 皮雪急忙看向叶琛。叶琛反应不是很热烈,他不动声色地说:“可是这种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皮雪道:“对,其实最关键还是钱。我们创业的想法得不到家里的支持,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筹措启动资金。” 叶琛道:“还是你们厉害,我竟然都没有这种想法。”说完,打着哈哈,好像要提前结束一样。但他选择这个时候打哈哈,肯定不是为了提前离开而是另有所指。 皮雪道:“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你可以考虑入股,我们三个人一起干。” 叶琛一点都不感兴趣地说:“此事关乎重大,从长计议吧。——培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是个例,不代表以后的工作也不好找。你们说呢?” 孙海蓉道:“我们不要搞大锅饭,还是看谁出的钱多,谁占有的股份就多。我初步计算过搞一个二十平方的门头房的甜品店需要准备的前期投资,大概三万多一点。如果有人看好,那就多投资点,按照投资额计算股份,谁的钱多,谁就是老板。” 皮雪道:“我出八千。” 为了给叶琛制造足够的压力,皮雪说完她自己的投资额后,孙海蓉说自己投资一万二。留给叶琛的额度只有一万,就算他投资一万,也只能排在孙海蓉后边。叶琛却不说他投资多少,而是敲着桌子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投资多少,现在就能把钱拿出来的,请放到桌子上。” “这??????”几乎是同时,皮雪和孙海蓉都说不出话来了。她们两个虽然通过活动家庭关系或者游说有钱同学也有可能凑齐这些允诺的投资额,但当时就让她们拿出来却很犯难。 叶琛拿出一张卡来,放到了桌子上道:“里面有我活动资金两万,我提两个要求。第一,我要看看你们的手艺真实情况怎么样,第二,我建议选店面的时候,面积控制在十五个平方以内。如果两万不够,我再想办法凑。虽然我不反对各司其职基础上的民主平等,但这个一把手必须我来当,你们都要听我的。” 皮雪眼睛闪着精光道:“你答应了?” 孙海蓉却很冷静地说:“我也要占股份!” 叶琛道:“不给你们股份,我也不放心。你们每人百分之二十四点五的股份。你们不用出钱,但是谁被我发现偷奸耍滑,我就毫不客气地收回她的股份。” 孙海蓉道:“如果你们都没意见,我建议写份合同。” 皮雪道:“叶琛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提议,难道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的??????” 叶琛道:“我先看看你们的厨艺如何才行,等我电话,我会找个时间邀请你们到我家里做客,厨房借给你们练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和我家的猪蹄子商议后,再决定要不要签合同。” 皮雪和孙海蓉见他安排的很科学,也就没有任何意见了。 送走了两位黏上了他的女生,他才算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来,看到一条来自于某美食app的置顶推荐消息:“您好,您的朋友韩英生日快到了,预定蛋糕最高享200元折扣,另享鲜花免费送服务。” 叶琛心里想笑,他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前脚刚说了要试试她们两个人的甜品工艺,后脚就有信息提示他韩英的生日马上到,需要提前准备蛋糕和鲜花了。他定了一捧鲜花,明天晚上的时候,送到提前一小时通知的地方。而蛋糕方面,他决定了届时邀请皮雪和孙海蓉两人到家里来做客,既让她们试了手段,又省了他一笔买蛋糕的钱。 老耿他提前知道他断了万胜工作的计划,猜叶琛已经进城了,一个电话打进来:“电视上有报道说,南部山区发生了命案,你结束培训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消息传的真快。” “老子用脚后跟想就知道,肯定和你有关系。” “你怎么那么机灵?” “你这个穷逼,巴不得有个公司收留你,怎么会平白无故自断前程呢?——看来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命不好。” “我的钱又要不够花了。” “惹上事了?” “被人盯上了。” “你顶多算个目击证人,又不是你杀人,怎么你还破财呢?” “回去说。” “两件事很重要。第一件事,冯琳通过我问你的近况,为什么通过我打听你的事,你们之间怎么了?第二,黄三柱夫妇的事你要抓紧时间给人家答复,我骗他们说你和大师的时间紧张,还没抽出空来。我很想回绝了他们。最后问你一句,这单生意接不接?接了有钱赚,不接也无所谓,反正你用钱地方多,我也不会借给你。” “每次都是你拿大头,我跟着喝汤,有时候连汤都没得喝,但好像每次都是我出力,你收割。和你合作我已经意兴阑珊了。” “我可告诉你,黄三柱夫妇真的寄希望于你,不知道你怎么给他们下的降头。要回绝他们,你自己去。” “绿斯林都消失了,我哪里去找她?” “她既然能出现,就一定还会出现。前提是你不要一味地拉硬屎。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好歹俯下身子,矮不了你!” “你他妈铜臭起来的嘴脸真的很酸,我要不要录音给你看看你说话唱戏劝人方的样子?” “我尽到了汇报的义务了,建议我就不给了,今天你和韩英团聚,明天再给你接风吧。” 说完,挂。 七十章 家常 老太太知道叶琛要提前结束培训,忙活着准备晚餐。短短几天的时间,小粉已经成功地搬到了家中照顾老太太,韩英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操持气味狗的事情。 其实叶琛并不一定非要到韩英家中来。他担心韩英遇见事情,以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言语的孤傲性格,从电话里套不出什么话来,才不得不来到家中。 老太太听见人按门铃了,心想一定是他们来了,忙令小粉过去开门。韩英和叶琛相伴着进了门,老太太见叶琛的气色更加胜于从前,反倒是韩英的脸色带点娇羞的绯红,猛地想到一句古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想到这里,又不禁为晚上的睡眠担心。 “老太太,您瞧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叶琛说着就把山区无公害纯天然的蜂蜜和蜂王浆拿了出来。 “呀,真好呀,难得你有空去一趟山区,韩英就从来没想过给我买这些个东西。”老太太如捡到黄金一般,吩咐小粉去排菜,又让她拿勺子,当时就要吃上一口蜂王浆。 韩英道:“怎么就和没吃过好东西的一样没出息呢!” 老太太剜了她一眼道:“你都不给我买,都快忘了自己还喜欢吃蜂蜜。——你没有孝心也就算了,何况我吃一口又没让你破费。” 叶琛笑着说:“老太太你喜欢吃,就只管吃。韩英不喜欢吃蜂蜜,所以从来没买过,也因此这次就买了一斤多些,等您吃完,我再去弄新鲜的。” 老太太眼里看着闺女和女婿,手里拿着勺子,挖了一勺,吃了下去,口里甜,心里也甜,心想我老太太也算功德无量了,只要发配了祖宅,她就真的无忧无虑了。 小粉排了菜,大家都坐下吃饭。叶琛因为吃过了火锅了,当然吃不太多,只是小啜了几口酒醪,将就着吃点,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愉快的晚餐就结束了。 叶琛提到了韩英的生日,老太太自然很高兴,因为她的女儿有人关心,也从侧面反应了他们感情的现状。“之前她过生日总是忙,都不知道忙什么,我心灰意懒就由着她。现在好了,你能这么关心她,我就算闭眼也放心了。”叶琛只是对着韩英笑。 小粉低着头收拾餐桌,忽然低声咕哝了一句:“俺们乡下人很少过生日,一辈子不过生日的人多的是。城市人过个生日还要唱歌,说些肉麻的祝福的话,一家人也不嫌尴尬。” 老太太拍着掌,笑个不停,连说:“这小蹄子是酸呢,还是苦呢?哈哈,你也把你的生日写下来给我,我给你过生日。只不过唱歌不唱歌的,你说了算。” 小粉脸一红道:“我才不要麻烦您。”说着转身去忙了。 韩英吃过饭略一休息就去书房办公了,出来的时候,看见叶琛还在跟老太太说话,客厅电视开着,声音很大,老太太眼睛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听叶琛说着山里的见闻。叶琛说到修端文为了给一个女孩报仇,杀了坏人,最后自杀的故事,老太太不由地滚下泪来。又说到了教练欺负人,他为大家出气和教练比赛,教练吃了一瘪的笑谈,老太太又大笑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的,老太太竟然格外有精神。 韩英去洗澡了,睡觉前往客厅又看一眼,两人依旧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好像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老太太说到她的故事,为了让叶琛明白,手不停地比划,唯恐叶琛听不懂。说到好玩的地方,叶琛为之击节,说到感动的地方,叶琛就眉头深锁,摇头慨叹。 韩英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敲敲门板道:“叶琛,天要亮了。” 叶琛看看表才知道应该让老太太去休息了,长时间的久坐,身体消耗很大,老太太年事已高,加上有癌症在身,更加容易疲惫。 老太太光着眼打量了韩英上下,压低声音对叶琛道:“有人吃醋了,我还是得走了。”说完起身,摇晃晃地进了卧室。小粉进去给她捶腿,洗脚,服侍她入睡去了。 韩英坐在床上看了一会书,见叶琛洗了澡出来,询问他都和老太太说了什么话竟然说这么长时间。 叶琛一边铺开地铺一边说道:“培训时候发生的趣事。嗯,这几天的坏消息是我的工作黄了,好消息是我有了一个新计划。” 韩英出于礼貌还是要问问:“那工作本来就不适合你,你不适合做什么销售。你说说你有什么计划?准备考研究生或者考公务员?” “好男不当官,考什么公务员!考研究生倒是考虑过,不过也不适合我的情况。我想投资开店。甜品店。” “唔,但愿不是心血来潮吧。” “揣之熟,虑之深之后的决策。” “你留给我的三万块我还没动,你可以调用。” “那三万块不是投资气味狗的钱吗?” “一个叫菜田的民生改善基金参与了投资,有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下怎么回事?这三万块是用来恶心我的吗?” “我艹,菜田,菜??????他们投资了多少?” “一千万。” 叶琛听到这个数字头都大了。他连忙问:“好姐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一定照实回答我。这个气味狗能——赚多少钱?” 他立马想到投资的风险,所以急于求证盈利的概率,最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菜田基金从此就一蹶不振,他对不起田开疆。 叶琛对田开疆的忠心毫不怀疑,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投资了气味狗,而且这也证明了,教派的兄弟们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 “我想要一个解释。我可不想稀里糊涂欠别人的人情。”说着韩英扭过脸去,一副你不说明白,休想让我回答你话的表情。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看到了,是我那帮舍命陪君子的弟兄们搞的。我们菜刀门在金城有几股力量我不知道,有些是对我有利的,有些是躲在暗处,等着敲我竹杠或者落井下石的,但这个菜田基金却是我那帮好兄弟们搞的。” “那你的三万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着你的步伐快点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他们参与投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 “我和我妈妈说了你的情况,你不能暴露你是一个黑社会的身份。” “我的娘,我什么时候成了黑社会了?” “私藏管制刀具,聚众斗殴,打黑拳,涉及帮派活动??????有人深究起来,你就是最黑的那一批人。廖凯说有人举报你打黑拳,不知道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帮输了钱的人,或者打输了的对手。” “举报你的人,肯定是冲着你来的,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我知道了,总之不会让老太太知道的。咦,气味狗这个项目,从你专业的角度分析下,能赚钱吗?” “这个不好说,专业的投资机构大部分处于观望的状态,如果他们的资金进不来,资金跟不上,项目再好也不过是海市蜃楼。” “你是说气味狗很可能失败?” “目前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这种项目成败全在资金上。资金到位,就是机会,资金不到位,就是风险。” “气味狗现在已经筹措了多少资金了?” 韩英闭着嘴巴,脸涨得通红,好久才说道:“一千二百万!” 叶琛一副哔了狗的表情,心想这么好的项目,怎么就菜田基金这帮傻子投资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这一千万的投资回报捏了一把汗。 “一千两百万就一千两百万吧,既然有了第一笔就不愁源源不断的投资不进来。你也把心放进肚子里。”叶琛不忘宽慰韩英。 韩英笑道:“我是没问题,我又不指望它。谁爱投就投,投了我也不感激,不投我也不恼。” 韩英名下有十九套住宅,一个月租金收入就有五万多,且这些住宅大部分是全款购买,贷款还款压力也小,叶琛是知道的。韩英说她不指望气味狗发财,他绝对相信。 韩英顿了顿说:“可是学校却要求我配合气味狗项目造势,要我制造点新闻,提升网络关注度。” 叶琛笑着说:“那不正好吗?师生恋外加姐弟恋,手到拿来的热搜。” 韩英却神游在天外,心不在焉地说:“如果什么都能明码标价,人生就简单了。” “你何来这么大的感慨呢?今天见你就发现你郁郁寡欢的,是不是因为柯杰的事情没处理好?——柯杰到底是谁?” “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可那关乎你,我不能袖手旁观。你知道了,我至少能带动一千万的资金流,我的能量还不足够引起你的重视吗?呃?”叶琛说着走到了床边。 韩英把毯子盖住了全身,缩在里面,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边说:“你的能量是很大,害得我成了学校痛批的对象。” “怎么可能?他们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的。” “你把我拍成了小短腿的照片和视频被我上传到了微博,关于我的评论已经上万了。他们评论我素质不高,长的奇丑,活该被拍成那样。” 叶琛谑道:“专业摄影师拍的你不用,我给你拍的照片和视频你倒是用,他们不懂,其实我们在秀恩爱。” “好了,我要睡觉了。” “才说一会话,你就睡,哪里再找时间聊天呢?” “你自己说吧,我听着。” “那我还是躺在你身边说吧,这样的话,我不用多大声说话,你也不至于听着费劲。”叶琛说着,一只脚已经搭上了床沿。 七一章 刀光 叶琛刚把自己的一只脚送上床,那床就低吟一声,韩英好像受到了召唤一样,从床上下来,一声不吭地找到地铺上,躺了下去。 叶琛道:“地上这么硬,你辛苦一天了,睡不好觉。”无奈韩英根本就不搭理他。 叶琛继续道:“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你怕什么呢?” 韩英终于回应道:“我不和伪君子亲近。” “什么是伪君子?你是说我是伪君子吗?” “明知故问。” “除了我是个不完整的男人外,我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或许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但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没什么羽毛好爱惜的。” 叶琛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或许他的内心其实真的害怕韩英认为他是一个靠不住的人吧。只有在乎的时候,才会搜肠刮肚,从最卑微的内心深处找到绽放的蔷薇。 韩英听到了这些话,好像是另一种表白了,心头一震,但她很快想到了冯琳,自从上次她有意地伤害了冯琳后,叶琛一直没有就这个事情兴师问罪,倒好像她们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如果真是那样,她可就枉做小人了。 “不要催眠我,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你的这些话留给那些甘心上你当的人去说吧。” 叶琛不明白,脑汁都绞尽了,被她莫名其妙地冷冰冰地排斥后,浑身上下好像堵住了毛孔,喘不过气来。“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你自己多心了吧。难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可说明下,我没义务陪你在我母亲面前演完戏,还要在单独面对你的时候演戏。你是戏精上身,我不想浪费脑细胞在无谓的事情上。” 叶琛被她一阵似假还真的排揎触了霉头,心中不爽,提高了分贝道:“真是不知所谓。我睡我的地铺,你睡你的床。” 韩英听出来了他的怒意,自己的怒意竟然更盛,索性换就换。于是叶琛又回到了地铺上。他辗转难眠,到了半夜都不曾合眼。 忽然想到老耿提到了冯琳向他打听叶琛消息的事,当时老耿作为一个老江湖瞬间发现了不对劲,此刻的叶琛忽然想到他的话:为什么冯琳要绕过我去向老耿打听他的消息呢?微微回头看看床上的韩英,好像也没有入眠的样子,却一声也不吭,叶琛暗骂她心性不一,想想还是冯琳对自己好。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和冯琳的聊天页面上,竟然有一个视频通话的记录。可是他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冯琳通过微信视频过,如果冯琳有什么事找他,断然不会在他尚未接洽的前提下便没有进一步的联系。唯一的可能是这个视频曾经接通过,而且让冯琳认为没必要和他沟通联系。 一看时间,竟然是搬到韩家的第二天晚上。当时他和韩英在一起,在手机离开他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可能接触到他的手机,那就是韩英!所以,韩英曾经用他的手机和冯琳视频过!想到这里,叶琛灵台一片空明! “喂,我知道你也没睡着。——我如果是伪君子,你就是那个真小人!你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韩英果然没有睡,她翻身半坐到床上说:“半夜三更,你又要想干什么?我怎么就是小人了!” 叶琛拿起手机给她看:“那天你和冯琳视频,你一定和冯琳说了什么话,而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韩英见被他撞破了,脸上一片潮红。同时她也暗诧,叶琛和冯琳在那天之后,真的没有通过话,原来他们两人没有背着她搞什么攻守同盟,顿觉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对不住叶琛了。 “你想说什么?”韩英词穷,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幸好室内灭了灯,光线发了大慈悲,保证了叶琛看不到她脸上的窘态。 叶琛一看她这样的表现,瞬间好像彻底明白了什么,他变换了一张脸皮,笑呵呵地起身走到了床沿边上,前倾着身体对韩英道:“你——吃冯琳的醋?” 韩英抬眼怒视着他,在她看来,这种事情虽然是事实,但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叶琛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表现的和她想像中的一样好。大家都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有辫子在对方手里,彼此离不开,又要相爱想杀。似乎很远,却实际上最近,似乎很近,却永远保持独立和神秘。 叶琛看她神情,内心一阵得意,终于如释重负般坐到了床边上,一边躺下一边说:“先不要吃醋,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要邀请两个美女同学来家里做客呢。那时候管叫你一吃吃个饱。哈哈。” 韩英见他没羞没臊地到了床上睡,又转到了地铺上。这次,叶琛却并没有礼让,他笑着说:“你以为我和冯琳很密切,通饰品的事预料中早就已经东窗事发,而我这么久了都没有找你兴师问罪,你就怀疑我和冯琳背地里有勾结,对不对?” “你爱和谁勾结就和谁勾结。我管你做什么?” 叶琛大笑道:“真是小肚鸡肠!那如果我真和你结成秦晋之好,难道上街都要带上头巾?我交往一个女性朋友都不许吗?” “如果真是那样,谁都可以,除了冯琳!” “你为什么对冯琳那么大的意见呢?” “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反正是个不完整的男人,你为了我拈酸吃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哈哈。”说完,叶琛一翻身,脸朝里睡去了。韩英看着那半边的空床,忍不住也爬了上去。 第二天,叶琛和老耿见了面。叶琛本来想恭喜老耿泡到了田护士长,老耿却叹息摇头了。原来,叶琛走后,两人无耻地同居了两天。老耿发现田护士长特别有洁癖,两人由于年龄差异,待人接物上差距较大,好聚好散地分手了。 叶琛觉得老耿玩弄感情特别脏。老耿却拿叶琛周旋于那么多半老徐娘中间而如鱼得水打趣。笑闹过后,老耿跟叶琛说了发生在学校里的新闻:“图书馆三馆内,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听说三馆,叶琛马上打起精神来,只有他知道,三馆对他意味着什么。 老耿见叶琛来了精神,燃烧了一支烟,边吞云吐雾边说道:“三馆进去了一个盗贼,事后发现是个惯犯,专门盗取各大院校的孤本珍藏,拿去社会上倒卖。他怎么进去的,涉及技术上的事情不清楚,也没人敢去披露。关键不在这里,你猜这人去了三馆后怎么了?死了!——他老小子能轻松解除门禁和密码锁,进入层层设防的三馆,竟然死在了里面。和他一伙的人也同时落网,据这个幸存者说,他看见了三馆内飞出一道光,然后进去的人就死了。” “然后呢?” “黑皮来了后,查不到谋杀的证据,自杀又不可能,就这样成了悬案。学校管理层组织了工作小组,调查这件事,配合警方破案,这么几天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叶琛一听才知道大事不好,紧接着就要去学校。 老耿问道:“你去学校做什么?” 叶琛回答说:“我要去三馆看看。” “难道你有破案的线索?——头几天你小子不是在山区里吗?你能知道什么?” “如果我过去晚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发生。” “你过去也没用,三馆已经封了!” “我去找校领导。” “你和韩英的事,学校方面已经知道了。你过去只会讨没趣!” “什么?” “有黑客入侵了学校的网站,在bbs上匿名发表了一个长文,隐晦地说有个老师和学生同居,用你和韩英的姓名的首字母代替真人,后来有人就在微博上发现了韩英和你交往的蛛丝马迹,又有人力证在韩英居住的小区见到过你们出双入对??????” “我艹!老子还没拿到毕业证呢,能不能让我放心一天!——不行,我一定要进三馆。” “我和你同去吧。——你不会相信那幸存者的话,相信真的有一道光吧?” “明明就是一道光,难道还要当睁眼瞎子?” “那么,这么说你也知道那光是什么来历了?” “是的,那是刀光!” 七二章 黑客 老耿不知道为什么叶琛这么肯定侥幸活下来的那个同犯说的一道光就一定是刀光,刀光又是什么样的刀光。被叶琛一说,老耿的心本来还犹豫徘徊在要去不去之间,突然决定非去不可了。 叶琛道:“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其实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 老耿笑道:“没事,到时候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这不是你能装就装的,万一你被坏人盯上,你可就别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去你的,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呢?老子今天非去不可。” 叶琛无奈,只能由着他了。 两人刚走到了半路,黄三柱打电话来了,老耿给叶琛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咕哝一句道:“这回我开免提。他们两口子的事情,从今天以后,你要是想让我继续接洽这两活宝,就利索地联系黎敏。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也无能为力,至少我们努力过,不白辜负信任一场。” 叶琛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喂,耿先生,叶先生说帮我们两口联系的神医来金城了吗?——唉,他们要忙到什么时候呀?俺们都等了半个多月了。” “黄老哥,你稍等,我今天还没联系,估计也差不多了。”老耿只能继续拖着。 “耿先生,那可就拜托您了。——唔,我们两口子商量了下,您要是觉得这事能成,我们就先给您2万块,要是成了,我们另外好好孝敬您一个人。” “黄三哥,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您说是要单独给我两万块?” “呃,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毕竟连大师的人都没见到,所以??????实在不行,先给您三万块,您负责帮俺们联系叶先生和大师,只要您能负责到底,尽力帮助俺们,俺们还有单独的孝敬。” 老耿眼睛都发直了,三万块好像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以为人没见着,肯定见不到钱,没想到黄三柱夫妇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上这个当,还提出来要单独给他活动经费!更加令他匪夷所思的是,黄三柱居然生怕老耿嫌他给的少! 叶琛也是很无奈的一笑,心想这两口子这么执着,一拖十五天还那么认真地相信他们,这份信任确实难得。 “好吧,三万就三万吧,我好打点打点关系,让叶先生也快点预约那位大师。” “好好,就这样定了。您晚上来我店里拿钱,您喝杯水酒再走。” 听语气,黄三柱高兴地屁颠屁颠的,很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叶琛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做骗子都比我赚得多。” 老耿可不想白拿黄三柱的钱,他必须力促这件事有个眉目。他对叶琛叫道:“我可和你好了,我不是骗子,有真实的叶先生,有真实的大师,而且答应帮他们的,也不是我。不过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另一点,你不是现在也缺钱了吗?搞什么甜品店?如果你肯俯下身子,赔黎敏两句好话,好歹把她哄了来,这三万块里我拿出两万来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两万块就让我去找黎敏?我哪里去找她?” “你有她微信!这钱已经装你兜里了,你忍心看着两万块就这样飞了,不,岂止是两万块!其实,你只需要轻轻地打开和黎敏聊天的界面,轻轻地点开视频通话。剩下的,我相信以你的颜值,完全可以打动到黎敏。” “你也不怀疑黎敏的身份和实力!” “看看她给你发的那些关心的话,以及后来发的修炼手册之类的,我断定她是有真货的人,而且,这也是最重要的,她对你有意思。哈哈。” “不可能的,老子现在有要事在身,现在不方便帮你创收。” “谁说是现在,只需要晚上的时候,最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哪怕你见了她的面叫她姑奶奶求她原谅都不怕。嘿嘿,你说呢?” “说你是个奸商,你真是当之无愧,可就这样的一个奸商,反而那么招财,真没法理解。” 老耿见他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抵触了,心想这个甜品店的投资看来对他意义重大,如果效益真的挺好的话,他也想插一杠子。老耿高兴地说:“跟着财神爷,害怕受穷吗?你可以不会买股票,但你总会跟庄吧?这个庄??????”说着,老耿指指自己。 叶琛的话令老耿很快破功:“我的甜品店是合伙投资,我初步预算了一下,小店没问题,主要是好设备和好的运营管理,三个月能回本,一年赚个四十万不是太大的问题。” “多少?四十万?——叶哥,你是我亲哥,真有这好事,你可不能不带我呀!” “你是财神爷,是庄,我是苦逼青年,是闲!你怎么反倒过来和我合作了呢?” “不仗义之辈,带别人玩都不带我玩,四十万很多吗?你要是不接纳,我还真没兴趣趟这浑水呢!” 两人斗着嘴就到了学校三馆外。之前的三馆莘莘学子心目中的神圣之地,而现在因为一个扑火飞蛾的死去而成了凶宅。学生们看见三馆都是绕着走,更不要提进去查阅资料了。三馆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在门口守着。 见叶琛和老耿走过来了,和其余的避之唯恐不及的学生大相径庭,心中生了疑窦。叶琛对那警官道明来意并说:“不让他进去,他们会后悔的。” 警官看了下他的学生证图片,才对他的身份不再持有怀疑。“你一个学生进去能做什么?而且,你不怕吗?” “让我进到现场,又能怎么样呢?” “不是我们不让你进,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你们学校领导的允许,一个学生都不允许。” 叶琛正要去找校领导,迎面走来两个警察,向叶琛出示了身份证明后,就说:“你应该就是叶琛了,请配合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叶琛一脸懵逼,看一眼老耿说:“你跟着我就没好事。” 老耿忙道:“两位警官,我同学犯了什么错误?” “到局里就知道了。”两人二话不说,就推搡着叶琛走向一辆警车去了。 老耿一看势头不妙,火速打通了韩英的电话。 警局里。 廖凯见了叶琛,笑着拉拉手,示意他坐下,一副好朋友见面的即视感。叶琛以为他要问基地闹事的事情,没想到廖凯却拿来一张a4纸,竟然是警局官方网站被黑客袭击,首页内容全部换成了实名举报叶琛打黑拳的内容的截图。 “赢了赛事,出了名,这人就怕出名,你说对不对?”廖凯好像很同情叶琛。 叶琛问道:“哪里来的黑客,这么嚣张,连贵局的官网都敢黑!” “是呀,我也想知道!而且还是故意针对你的,好像不把你搞倒誓不罢休!你好像就打过一场吧?” “仅仅一场,我可以对天发誓,而且以后也坚决不打了。就当我少不更事,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哈哈!你以为我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人家就是要举报你,还要搞的上头到下边都不安生,我们想不拘留你,也没有办法呀。” “我的事似乎不是很严重,顶多按照打架斗殴论处,就算是进去也不多会花点钱就出来了,而且我的档案还不会体现对吧。——我很好奇,你怎么可以忍受得住这种挑衅性的攻击行为,相比较这举报人的做法,我的根本不算什么吧。” “抱歉,上方的意思还是让你进来做客几天。这个攻击网站的人,我们在尽力地查。” “是不是杨七娃举报的我?” “杨七娃已经在你到来之前,被我们抓进来很久了。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那么那些押注在杨七娃身上最终输钱的人呢?” “杨七娃吸引不了有能力发动网络攻击的客户!换句话说,你的仇家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不知道多少倍。其实,我觉得你在里面可能比较安全一点。” “您真的要关我?” “除非你能帮助我们短时间内找到这个攻击我方官网的黑客。” “我不懂技术。” “等等结果的时间必须留出来,而且我找你本来就不简单为这件事而已。” 七三章 追踪 叶琛脑子一嗡,顿了片时才问道:“廖哥,您可不能吓唬我,现在除了还我清白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而且,我能帮助你什么呢?” 廖凯燃烧了一支香烟,缓缓地抽了起来,一边说道:“你不觉得,在金城连续发生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都有你的身影,已经足以让我们好好聊聊了吗?” 叶琛道:“聊,当然可以聊,我也想结识结识几个父母官,以后好在金城横着走。” 廖凯道:“我只希望你能说的详细一些。你和韩英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救你?据我所知,你们在校园内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 叶琛道:“这个问题涉及一些隐私了吧。不过既然您问,我就干脆全交代了吧。” 廖凯本来还有点紧张,听叶琛这种很配合的表现,马上放松了下来,他微笑看着叶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学校里,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很好,她甚至会故意不给我学分,影响我最终毕业结果。好在最后的关头,她总能良心发现,所以我们才没有成为仇人。至于她为什么要救我,或许是出于一种愧疚。但这个事情,你需要问她了。” “不过,听闻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升华了?” “我们之间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并没有坊间传说的那样离谱。”叶琛知道,之所以这样问,廖凯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普通朋友关系?普通到可以住在一起?” 叶琛听后脊背发凉,顿时有一种被偷窥的不快之感。 廖凯忽然大笑道:“哈哈,看把你吓的!这一招敲山震虎,难道你们真的是一对?——韩英比你岁数大了可是不少。” 叶琛恍然大悟,庆幸刚才太失态,如果表现的很激动,岂不是等同于不打自招了。他有点释然地道:“廖哥这么忙,还有心思调笑,真是气定神闲的高人。” 廖凯挥挥手道:“哈哈,哪里话,既然来了金城,肯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记得当初有个中年妇女,和你一起被救下来的,当时见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盘问她,后来想起来,却找不到她了呢?她说她家的地址是一个出租房,出租房人去楼空了。” “你说的这个人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乡下来的,平时最怕就是看见警察,所以遇见你们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叶琛尽力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盘问,但他还在担心,廖凯会怎么针对打黑拳这件事处理他。“我希望最快今天就能找出举报我的那人是谁,我好当面和他对质。” “请你相信我们的实力。——你那个远房亲戚当初租住房子的时候使用的是假身份,既然是亲戚你能说一下她的真实姓名吗?” 叶琛心里面暗骂这个廖凯多事。但是他不得不应对,就反问道:“她使用是假身份,你怎么排除她提供的地址不是假的呢?” 廖凯哈哈大笑道:“我们不会调摄像头吗?——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吧?” 叶琛一听这话,好像有点施加压力的意思,忙答道:“瞧您说的,我岂敢?只是她也一直对我使用冯琳这个名字,我怎么知道那么详细呢?” 廖凯道:“你说的很对。现在租房很严格,对普通租客很有好处,对于那些之前做过违法犯罪之类的勾当的人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廖凯说着,把手里的烟丢了,还有半截烟没抽完。 叶琛马上说道:“您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我反正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可是你的原房亲戚冯琳以及和你重归于好的韩英都可能是有前科的黑社会分子!”廖凯忽然揭开了谜底。 叶琛打着哈哈道:“廖队长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呀?” 廖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至于你,你居然能够同时和两个黑社会分子相处在一起,那么足以说明你和黑社会的关系也非一般。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每次出现大案要案的时候,都有你的身影。” 叶琛面色一下变得铁青,他忽然走近了廖凯,几乎是面对面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证据,不要诬陷好人。我本人你随便怀疑,但是我的朋友,以及我的亲戚,你刚才说的那些造谣诬陷的话,我保留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的权利!” 廖凯呵呵一笑道:“在我的地盘你还想抖威风?” 叶琛闷着不吭声,良久才道:“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人举报了我。您说我在你的地盘抖威风,我实在不敢,不过,还有一个不光在你的地盘抖威风,还在你的地盘拉屎撒尿,可笑的是,你们连这个人的一根毛都没抓到!” 廖凯马上矮了半截,叶琛说的都是事实,黑客攻陷了警局的官网,并把官网成了他举报叶琛的阵地。 或许黑客不止一次举报过叶琛,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通过黑客攻陷官网的方式进行举报,造成了极大的社会轰动效应,如果他的举报再得不到回应,不把叶琛收押,警局就会承受来自社会的强大压力。 这里说话的工夫,进来两个年轻的戴眼镜的三十多岁的青年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份材料,过来向廖凯汇报来的。叶琛想回避,可是廖凯说没必要。 “手法很高明。而且组织严密,破袭很迅速,如果不是一场有组织的犯罪活动,那太难想象这个人的实力了。”其中一个人汇报说。 “调查进行到现在,初步查明是我方警员或者后勤等工作人员接收了一个带外链的邮件,点开后引发的计算机病毒的爆发。” 廖凯道:“群发的邮件追踪不到ip地址吗?” “不是群发的。” “不是群发的,怎么获得内部员工的邮箱地址?” “这个就不清楚了。” “好了,那就查那个邮件发出的ip地址。” “已经锁定了,是市区x小区内蓝魅网吧。” “那还等什么?”廖凯和叶琛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起身,随着工作人员奔赴了蓝魅网吧。 网吧内。 廖凯、叶琛和技术人员看着摄像头回放,却没有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网吧老板为了显示自己配合征服,主动献策道:“也许是几天前发的。” “几天前发的,为什么昨天才收到?”廖凯问。同时就像看待酒囊饭袋一般剜了身边的技术人员一眼。 “一般的高手,都可以操作基本的延迟发送脚本。——你们都不知道吗?” 廖凯道:“那就调七天内的录像。” 老板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猜测,如果你也能想到,发送邮件的人估计早就想在了前面,我隐约记得一星期前有个人过来问我,录像能保存多久。你要是不死心,我们现在就调录像,不过最多也只能调七天的。” 廖凯心想这次遇到了作案高手了,立刻想到了马路上的摄像头。他的心思一动,全看在网吧老板的眼里,老板说:“这附近的摄像头除了我这个是正常运转的之外,几乎都是摆设,个别的有旋转摄像头,其实没什么用,稍微用心的人,就轻松避开。” 叶琛耸耸肩道:“还好这人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而不是有心为恶的大坏蛋、破坏分子。” 廖凯终于不死心,调了出来七天的录像,看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于是让技术人员全部拷贝了,准备回去警局继续研究。 叶琛道:“看来你们是找不到这个人了。——我还必须要蹲号房吗?” 廖凯愠道:“一天找不出来这个人,你就一天别想出去!哼,真是胆大包天!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叶琛吐吐舌头道:“凡是做了事,必须有痕迹,就怕你用心。不过,廖哥,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你要是相信我,等我明天来报到。其实,我挺喜欢在这里和你们聊聊天的,我还准备过来应聘辅警呢!” “你少贫了!这个人明显是针对你来的,但是你好像还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看来你的安全不容乐观。”说着,廖凯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凡是做事不光有痕迹,也应该有动机,不然他处心积虑地安排这些事情,为的是什么呢?” 叶琛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在自己的人脉圈子里还有什么计算机高手。 两人正在条分缕析地分析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进来了。 廖凯问:“你们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据老板描述那天询问录像保存周期的那人长相,我们走访了街坊。议价凉茶店的老板说看到过那个人在附近走动,现在已经初步可以画出那人的模拟画像。” “那还等什么,快点回警局办这个事。” 叶琛看着他们上了车,他却得空溜走了。廖凯看到他跑开了,也不叫他,也不追赶。身边人问道:“要不要追回来?” 廖凯道:“追什么?他还没拿到毕业证呢!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人物,不足为虑。” 七四章 奶奶 韩英的生日是在家里办的,这是叶琛和老太太共同决定的。韩英最晚到家里,开始还为了叶琛进了警局接受问询而惴惴不安,见到他全首全尾的出现在生日宴上,一切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他神秘地走近了韩英,几乎可以听到他细密的呼吸声。叶琛把33枝粉玫瑰的暗里着迷捧花端到了她的胸前。 那捧花由三十三支戴安娜粉玫瑰,搭配适量白色相思梅,粉色雾面纸包装,精美香槟*结束扎构成,芳香沁脾,令人心旷神怡。 叶琛道:“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韩英一笑,接过去了,并把鲜花挡在鼻子前边,口里呐出一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说完,看着叶琛笑。 叶琛马上还以颜色,瞋视道:“安知狂且不是子都那样的美男子呢?——你非要把自己隔离在云端之上不可!” 皮雪和孙海蓉相视一看,吐吐舌头,自然一点也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老太太看在眼里,却看出来兴味,呵呵笑个不停。 韩英刚到家里,就被叶琛制造的惊喜一下子抓住了。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两个妙龄的女子,和老太太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顾盼之间,灿然生辉。韩英见这个少女,晃觉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镜子里的自己。叶琛告诉她这个女孩叫皮雪。 又见另一个女子,也是方当韶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肌肤胜雪,个头不到皮雪的肩头,黑鬒鬒的头发,论相貌算不上美丽,却难得一段清纯之气,加上青春不可逼视,倒令韩英倍觉压力。叶琛告诉她这个女孩子叫孙海蓉。 韩英终于见到了叶琛曾今向她提起的两个青春无敌的女孩子,虽然心里有准备,却还是宁愿少一些人,清净一点。但因为她们都是青春年月,且未经世事,且有叶琛做担保,她才没有说什么。 韩英见过了老太太,检查了下家里的情况,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圈,见叶琛也在忙着,就自己到了客厅里,打开电视新闻看起来。 皮雪眼睛的光溜出来,不时地观察着韩英。只见她身段窈窕,侧卧在复古沙发上,像高贵慵懒的猫。如墨般的黑发直泻腰际,眼眸冷冽的如同雪山上的一泓清泉,黛眉横翠,身上自有一股空灵冷傲的气质。朱唇不染而殷红,似笑非笑,眼神不知道投在哪里,仿佛她在看你,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入她的眼。 皮雪暗诧:“这女人气场也太强大了,我和孙海蓉在她面前低到了泥里的草蔑一般。难道是她包养了叶琛?或者是叶琛为了拉投资主动投怀送抱?”想到这里,她看了叶琛一眼。孙海蓉也和她一样有同样的疑问,却不敢乱问。 皮雪和孙海蓉做的是雕花蛋糕。用五个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各放在两个盆里,皮雪打蛋黄,叶琛打蛋清,没过多久,他们就顺利完成任务。孙海蓉把他们打好的蛋黄和蛋清混合在一起,放进烤箱里烤一个小时,蛋糕培烘烤好后,就迎来最好玩的环节——装饰。 孙海蓉把圆柱型的蛋糕切成三块,在第一块上抹上了奶油,又加入了很多水果块;第二层,把草莓浆拌在奶油里,抹了上去,所以第二层就感觉是红的。最上面的一层了,皮雪和孙海蓉小心翼翼地把奶油抹平,可是困难出现了,奶油不容易抹均匀,不是这里太少了,就是那里的奶油快多成山。经过一阵忙活,终于算把奶油抹好。 该装饰蛋糕了,在蛋糕拿来的一箱果酱里,孙海蓉如大海捞针般地从箱子里翻出了里面的巧克力酱,画好了小女孩的头发。画好了头发,又用红色的苹果果酱画小女孩的嘴,可谁知用力过猛,孙海蓉将小女孩的嘴巴画成了厚嘴唇,叶琛抢过她手中的果酱,好像害怕她继续涂抹上去。皮雪和孙海蓉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韩姐,不好意思,您看,把您的嘴唇画的厚了些。”皮雪解释道。 韩英听她叫自己姐,大方地说:“不光是嘴唇不像,其他的也马马虎虎,我找叶琛算账,没你们的事。你们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孙海蓉道:“韩姐,你比画上的人都好看,我们初学做蛋糕,又不是丹青妙手,万分之一的妙处都无法做出来,幸亏您宽宏大量。” 叶琛大笑道:“厚嘴唇一会留给我来吃吧,我不嫌弃哈哈。” 生日的颂歌回荡在耳边,餐桌上放着漂亮的雕花蛋糕,蜡烛上的火苗轻轻摇摆,蛋糕上扎辫子的小姑娘仿佛在对人们笑着。 叶琛看到蛋糕上方一个扎辫子的眉眼之间落落有韩英情态的小女孩的造型,萌态满满,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 孙海蓉问道:“老板,你觉得我们做的蛋糕怎么样呀?”她说的老板,当然是全额出资的叶琛,因为她们都不具备全额的投资能力。 叶琛道:“除了这个小女孩的厚嘴唇之外,我给你们打八十分没问题。但是那个厚嘴唇实在和我家的大猪蹄子不相符合。” 皮雪压低声音道:“我们每次想脱口而出那两个字的阿姨的时候,都硬生生地憋回去了好几次,还好我意志力坚强。你就看在我们两这么能忍的份上,那二十分必须给加上。” 叶琛道:“我答应你们,只要今天晚上你们做到不说错一个字,我就给你们打满分。” 孙海蓉道:“那还不简单吗?只要达到了满分,你可不要食言而肥,一定给我俩投资到底。” 这时候老太太在小芬的搀扶下出来了,皮雪看到的是一位清瘦的老妇人,满头的银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条条的皱纹爬满了她白皙的皮肤,那双眼睛最为传神,慈祥而深沉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时时挂在脸上,颀长的手指似有灵性,柔美地舞动着。 老太太对忙碌着的皮雪和孙海蓉说:“今天谢谢你们过来,大家不着急,我们好好说说话。”说着她就坐到了韩英的身边,一起看电视新闻,却让小粉过去帮忙做餐去了。 “英子你实话和我说,我和叶琛这样为你操办生日宴会,你没有生气对吧?”老太太慈祥地问道。 韩英道:“瞧你说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这两个女孩子是叶琛的同学,他们是一个年龄的,你不能不让他们之间来往,这个你懂得吗?” 韩英鼻子冷抽一声道:“真是小人之心,我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吗?为了让你以后都放心,我可以保证,不管叶琛以后交往什么人,我都可以不管不问。” 老太太轻拍了一下韩英的肩头道:“你还说自己不吃醋,你的醋意都写脸上了!——女人吃醋是天性,是爱的表现,你们之间的事我才懒得管呢。” 韩英道:“那你还多嘴,是不是故意的?只要她们不叫我阿姨,我还要感谢她们!” 老太太一听这话,笑的合不拢嘴。 叶琛一会走了出来,汇报做菜的进度。小粉从厨房里陆续端出来菜品,渐渐满了一桌子。 甜菜:蜜饯鲜桃、蜜饯青梅;酱菜:小黄瓜、糖蒜;膳汤一品:龙井竹荪;热菜:宫保野兔、芫爆仔鸽、炒墨鱼丝、五彩牛柳、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罗汉大虾、串炸鲜贝、鲜蘑菜心 最后上主食:长寿龙须面、百寿桃。 韩英见到了这一满桌子的菜,粗略计算了下成本,两千元打不住!难怪他们很早就开始准备,老太太都间隔睡了一个觉! 小粉见她一脸疑惑的表情就说:“是叶琛让办的,用的钱都是他的帐。” 韩英心想,叶琛为了自己这样浪费,真是下了本了,因此心里一阵高兴。 老太太见大家都忙完了,招呼大家都坐下开始吃饭。孙海蓉咕哝道:“我早就饿得受不了了!真是谢谢老天爷。”皮雪道:“您可小点声儿吧。” 孙海蓉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对老太太道:“奶奶,我食肠大,吃得多,您可不要笑话我。” 老太太笑着说:“尽管吃,吃饱了,真是个活泼的孩子。” 韩英却有点不自在。 皮雪用脚踢了孙海蓉一下,附耳低言道:“你叫韩英的母亲奶奶,和叫她阿姨有什么分别?以后再叫就改口叫阿姨。” 孙海蓉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涨红了脸。她的反应是第一时间看向叶琛,因为只要叶琛认定她说错了话,投资就悬了。 七五章 线索 韩英作为当天晚上的绝对主角,她的内心被气氛所感染,看着老太太开心的笑,母亲的开心在她那里加倍,蓦然想到已经不知道上次开心如斯是什么时间了。 时间像庞然大物,停在人生的彼岸,看不见首尾。如果没有时间,或许什么都不存在了,但时间对于她来说,冷漠而漫长。 叶琛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起伏,一种满足感冉冉升起。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他就学会了,一定要对别人好,无条件地对别人好,给永远比拿美好,助人是快乐之本。之前他是个穷学生,没有资本帮助别人,现在他有了点钱,尽全力去爱别人,帮助别人,能令他获得真实的快乐。他能感受得到。 只是他没有想过,如果今晚的主角不是韩英,换做是别人,他的快乐会不会有所不同。如真的有所不同,那么是减少了还是增加了呢? 皮雪有那么一刹那捕捉到了叶琛情绪的涟漪,故意走近他,把他叫到了一旁去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凡是这样说,肯定是有话不吐不快。叶琛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示意她尽管说。 “那我可真的问了,咳,”皮雪得到了许可仍然迟疑了半天,“你是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开这家甜品店,委身给了韩英······姐?换句话说,是不是你把自己卖给她了?” 叶琛忍俊不禁道:“亏你想的出来!我岂是那种人呢?” 皮雪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不无轻松地说:“那,那你们的年龄差怎么会那么大呢?” “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和她在一起我会感到轻松和自在。这种感觉是没人能够赋予我的。” 皮雪很不认同地说:“那也必须是建立在你已经经历过很多女人的前提下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的更加合适的女人呢?年龄这种东西,是岁月的力量在作用,你们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逆转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要不我再找几个年轻的女人试试去呀!”叶琛演的好像受到了点拨一样。 “我只是说说,算我多嘴算了。——只要你没有受委屈,我就算放心了,不然拿着你的投资,圆我们两个人的创业梦,实在是对不起你。” “放心就好了,只要你们干好了,我也有钱赚。我们这叫双赢。——稍晚我在花样年华定了包房,一起去唱歌吧。” 这边总算把皮雪和孙海蓉的心思抚平了,孙海蓉不免为刚才的失言向叶琛说明情况,叶琛当然一笑置之,投资甜品店的事算是定下来了。 叶琛同着老太太喝点白酒,乘着酒兴赋诗两首: 踏碎九霄凌罗殿, 何须弯弓射天狼? 今日把酒邀明月, 一片诗情在汪洋。 场中除了韩英外,都为叶琛热情地欢呼和鼓掌,都为他倚马可待的才华所深深折服。叶琛受到了鼓励,正想又来一首,看了韩英一眼,隐约已经知道她看穿了。叶琛心想,你越是看穿了,我越是要在人前显摆,看你到底说穿不说穿。于是又来一首: 杯中自有天上月, 腹内更牵万种情。 一生大醉能几回, 何不豪饮到天明? 大家更加坐不住了,不断地鼓掌和欢呼,孙海蓉却站起来道:“先是叶琛让我们过来,看你们两个人秀恩爱,提前可没说过你们要现场发糖,你考虑过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吗?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又要现场作诗,你是好了,露脸了,却不管我们这些土包子听得懂听不懂!我不管,这两件事,叶琛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道歉!” 众人见她突然发难,且义正辞严,气氛瞬间凝固了。老太太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韩英抢在了前面道:“叶琛做的什么诗呀!他是偷的古人的!你们都被他骗了!” 老太太听罢,一手指着叶琛,大笑起来。众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此时,呼声、话语声、碰杯声、欢笑声……声声悦耳,声声动听,组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在此刻的夜空中荡漾着,许久,许久…… 叶琛有些眼饧耳热,拿眼睛不断飘过韩英。韩英偶尔瞥过叶琛,一碰到他滚烫的目光,竟躲闪不及。目光交汇中,彼此的心意更加浓厚了一阵。 正在大家开心不禁的时候,忽然楼梯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邻居家的孩子在楼道里嬉闹。忽然孩子叫了起来,那楼道的灯竟然灭了。 “咦,怎么就停电了?”孩子的家长紧跟着把孩子抓了回家。 楼道停电没多久,整个家中也突然漆黑一片。叶琛去楼道内一看,楼道的灯却亮了回来。邻居家里依旧灯火通明。 小粉道:“不可能是没电了,我前两天才刚交了电费的。” 老太太怕大家怀疑小粉办了错事,拦住了她的话道:“停电而已,叶琛去看看有没有跳闸?” 叶琛去看了漏电保护器,并没有跳闸,查了电号,果然没有任何欠费。这是怎么回事? 小粉找来了蜡烛,点起来,虽然大家依旧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停电,搅扰了兴致。 韩英觉得这件事非常蹊跷,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小区的安保是金城最好的,物业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如果怀疑是人为破坏,又不知道坏人如何做到的,以及目的何在。 叶琛道:“我送皮雪和孙海蓉回家,经过物业的时候,让他们的人上来调查情况。” 老太太说:“时候也不早了,快点让姑娘们回家休息去吧。对了,我还有两个礼物没有送给她们呢!来来来!” 说着老太太让小粉拿出了两副圆条复古贵州玉手镯儿,一人一副,给了她们。她们哪里收到过别人送的礼物,而且也不知道那礼物价值几何。老太太手拉手送到了她们手里,她们才想起来鞠躬道谢。 叶琛送她们上了车,就去了物业打听停电的事情。物业管理上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停电事故,第一时间让电工上楼去检查,忙活了半天也没从电路上找出问题。又打电话到技术部门,技术部门经过排查,才发现是总控制室的服务器被攻击了。全小区内,只有韩家那一户被强行停电了。紧急处理后,算是恢复了供电,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叶琛意识到问题的巨大。韩英打发老太太她们去休息了,才拉住叶琛询问情况。叶琛忧心忡忡地说:“一个小区内,只有咱们这一户停电了,而且是总服务器的问题,显然我们的住址被人知道了,而且这人是一个电脑技术高手!” 韩英以手加额道:“谁会这么无聊?不会的。”她口里不断地说“不会的”。 叶琛问道:“你说什么不会的?” 韩英道:“章斐君和我达成了君子协议,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会和她一起去教内复命,这期间她是不会针对我采取任何行动的。而且我的住址她是不知道的,教中没人知道,这房子也是以我母亲的名字购买的。” 叶琛道:“看来这人不是冲你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又深谙电脑黑客技术,能够轻易突破重重关卡自由出入主服务器的控制环境,联系到我最近的遭遇,只有那个黑掉警局官网的人会有这样的大手笔!——不行,我现在就要找廖凯。” 叶琛找到了廖凯的电话,廖凯好像在等他电话一般,很快就接起来。叶琛着急地说:“廖大队长,您听我说,我提供重要破案线索!” “什么线索?” “我会全面配合,配合警方找出那个黑掉警局官网的混蛋!我建议您再查一下金城大学的bbs论坛,那里有一篇文章,我现在就可以提供链接给你们。你们可以循着这个线索找一下。再有,我怀疑这个人是针对我一个人来的,我实在不知道那人针对我是什么用意。” “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就是一个bbs上的帖子吗?” “这个帖子发布的时候,可能还没有做反侦察的处理,你们找起来更加简单。” “唔,有点意思了呀。——其实我们大概已经锁定了嫌犯了。” “是什么人?”叶琛迫不及待。 “龙奥集团。” “龙奥集团?” “不过这件事涉及重大,我们得不到上边的指示,对于在金城八面威风、左右逢源的大财团不敢擅自行动。” 叶琛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龙奥集团阴魂不散他是相信的,但他无法想象他们还会以这种无限纠缠的方式搅乱他的生活。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对廖凯斩钉截铁地道:“龙奥集团是个幌子!嫌犯的真实身份还是要从bbs下手找线索。” “哼哼,小子,你是不是吓傻了?放心就好了,就算是ip地址追踪到了龙奥集团内部,也不代表那是龙奥集团针对你,有可能是龙奥集团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看你不惯!放心好了。亏他们费尽心思,原来你这么怕他们!” “廖大队长,您的公民生命安全在面临威胁,请你正视我所提供线索,最佳时机一过,嫌犯肯定会发现。那时候,连这个线索也断了!” 七六章 出山 廖凱說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就沒興趣和葉琛繼續糾纏了。葉琛見和他聊不出什麼來,深怕韓英會為了這個事情而一晚上都睡不好覺,也不再堅持。掛掉電話后,葉琛久久不能入眠,他奮力想著這個使用計算機技術和自己作對的人會是什麼來路,想了半天依舊沒有任何線索。 韓英更沒有睡覺,她也在不斷地梳理身邊的敵對關係,和葉琛一樣,一無所獲。兩人各懷心事,彼此不再交一言,卻都不曾睡覺。忽然葉琛道:“別想了,大不了你和老太太搬出去。”原來他知道韓英也並沒有睡覺,但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韓英還是一驚,沒想到兩人的心事彼此這樣相通。 第二天,叶琛一直关注着调查的进展,廖凯那里好像一直等着上方的指示,并没有针对龙奥集团展开调查。韩英虽然知道形势不很好,但她是见过了大风浪的人,这点事情并没有很在意。黑客方面好像知道了己方正在被调查,连续几天都没有新的动作。 老太太带着叶琛全金城到处走动,见到了城市里的乞丐贫儿就施舍金钱,见了和尚庙就进去拜佛烧香,临了还要塞一大把钞票作为香油钱。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满意的笑容,叶琛却觉得她是在和时间赛跑,毕竟得了癌症的老年人,对自己即便再乐观,也很难完全置之度外。 倒是老太太的善举引起了丐帮的注意。因为老太太乐善好施,他们干脆打听到老太太的居所,就在附近乞讨,后来发展到只要老太太出门,身后必然跟着三五个乞丐的程度。 开始的时候,老太太还能应付,后来发现这些人恬不知耻,嘴上却又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给他们钱。叶琛发现老太太不乐意了,只能想办法知会附近的丐帮。可是联系不上他们的负责人。他打电话找到张纯,张纯也说初来乍到,和附近丐帮头目并不熟悉,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组织架构是什么样子的。 “要不要我派弟兄们过去?”张纯试探性地问道,他知道叶琛是不喜欢帮派的弟兄跟着他的。 叶琛当然拒绝了。只说自己想办法,不疼不痒地问了些教门中的事,挂掉了电话。 又是一天,老太太却不再像往常一样出门了,叶琛当然知道她不想出门的原因。他故意问道:“老太太,我们今天去哪里见什么人?” 老太太口气懒懒的说:“不出去了,天天出去玩,腿也该歇歇了。” 叶琛道:“老太太是不是因为经常被乞讨的人跟在后边闹得没了心情了?” “你说吧,这些乞讨的人也真讨厌,真是人心不足!天天跟在我后边,欺人太甚。” “哈哈,他们见有钱讨,好不容易一个大菩萨应世,当然结结实实地抓住不放。你且不要往心里去,今天我们照常出门去,你只听我的安排,教他们碰个软钉子。” “哦?”老太太听说既能出门去玩,还能摆脱那些花子,开心了起来,却不知道叶琛能有什么法子,“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打他们。” “我可不能坏了您的慈悲的好名声,咱们钱都花了,总不能因为我打了他们倒落下个欺负人的名声。” “我还想去一个地方,只是被那些人搅的心都懒了。” “您就只管出门去,有我在。” 这天叶琛带着老太太依旧出门去,选在公园里坐定。他们在公园里听戏看棋,和退休老人们一起说笑。老人们见老太太有孩子作陪,都很羡慕。“老太太,这是您儿子吗?”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不是我儿子,是我的半个儿子。” “原来是女婿呀!你可真有福呀,哪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在家里被儿女嫌弃,在外面就和流浪猫狗儿一般,你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有这样好命,女婿天天价陪着你!”夸赞了老太太,又说叶琛的种种好长相好人品好,万里挑一。一席话把老太太哄得哈哈大笑。 正笑着的时候,丐帮的人过来了。老太太叫一声阿弥陀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了。“老佛爷,赏点钱吃饭吧。”说着在老太太脚下跪倒一片。 公园里的老人看热闹一般围拢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老太太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刚才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一扫而光。 叶琛笑着道:“你们昨天从这里讨了不少钱去,今天又来这里胡掺和,也就是我家老太太心肠好,叫我不要难为你们,你们也不知点羞,要是换做旁人早叫人打你们一顿了。——你们既然想要钱,我替老太太给你们吃饭的钱,但是老太太喜欢听戏,你们有谁会唱戏的,就在这里唱一出戏给老太太破闷儿,赏钱多给。一个人给五十!” 叫花子们道:“昨儿个不曾叫唱戏。” 叶琛道:“昨儿个不想听戏,这是公园里,正缺个唱戏的,你们卖卖力气,把昨天欠的也补上吧。” “这——岂不是难为人吗?” 退休老头道:“会唱就唱,不会唱就别处胡掺和去。” “唱!我们有一个会唱的,我们大家都有份分钱么?” 叶琛拿出了两百块钱的钞票,半空中晃着道:“有一个会唱的就行。” 其中一个花子果然会唱两句,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唱了起来: “桃叶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座的那个明公,细听我来言??????好一个多情的女子痴情的郎,编成了小曲来探清水河。” 这是个流传在京城附近的民间小曲《来探清水河》,经过网络上的宣传,火了起来。不光是花子,就是那些无五音不全的人也都能来上那么两句,这个花子能唱下来,且唱的不算荒腔走板,勉强可以听,足以令叶琛感到意外。 老太太忙问:“叶琛,这是什么曲?” 叶琛就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竟然没有听过,连说有滋味,这曲子倒让她回味起来。 花子道:“小哥,您说的,唱了有赏,我这唱完了,弟兄们等着您的赏钱呢。” 叶琛笑着把钱给了他们,并说:“下午还是这个公园,你们还来唱给太太听。”他们答应着,得了这许多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老太太道:“你这是用钱的年纪,怎么能花你的这么多钱?” “只要您开心,省的钱比这不知道多多少。那一等想不开的人,平时节衣缩食,花一分钱都不舍得,可是临了谁又少花了一分钱呢!” 一席话说罢,打动得旁边的退休老头儿们有的滴下了泪来。 下午,花子们果然很准时来到了公园里,还是那个花子,领着头唱《来探清水河》。唱完,叶琛又让他唱一首,他说不会,叶琛就晃晃手里的钞票,红艳艳的老人头。于是花子又卖弄力气唱了一首。叶琛说他们唱的不如上午好,就给了他们150块。 150块在花子们眼里也是钱,他们不好说什么,同样欢天喜地的走了。临走,叶琛又告诉他们,第二天的上午,还是这个公园里,来听他们唱戏。 第二天,花子们照例来到了公园。老太太一边挥舞着蒲扇,一边听戏。花子们卖完力气,叶琛给了他们100块钱。花子们有些不高兴了:“雇钱越来越少,力气却不少卖。” 叶琛道:“下午再来公园,老太太还听戏。” 花子们怨声载道地走了,心里却想,下午还是要来。 等花子们下午唱完,叶琛这次给了他们50块钱。花子们立马声讨起来:“你这样一遍遍减少我们的钱,我们再也不来唱了!” 叶琛委屈道:“50块可不少了,我这陪着老太太出来,搭着工钱,还要给你们钱听戏。我还委屈着呢!” 旁边的退休老头儿们开始有了不同声音,几乎开始同情花子们的不公平待遇。 花子一挥手道:“再想让我们来唱戏,你休想了!你还是自己听手机上的戏吧。”说完,他们拿着仅得的50元离开了,留给叶琛一个潇洒的背影。 老太太惊道:“他们不会来了吗?” 叶琛笑道:“老太太,你记得我答应过帮你摆脱这帮人吗?他们以后不会跟着您了。” 老太太一拍脑门道:“阿弥陀佛,你的法子倒真不错,能让他们自己放弃不跟着来了!这个故事,我要和韩英好好说说去,你是真能干。” 图书馆三馆的离奇死亡案件过了几天时间都没有眉目,大会小会,不论开什么会,与会人员谈到这个案件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大家把重担子推给自己。 这天,警局里照例开会,来自上方的压力几乎要压垮了负责案件的小组成员。学校特委会的与会人员也一筹莫展。 廖凯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了饭桶的?案件调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凶器找到了吗?有目击证人吗?口供证词有能够作为线索的吗?”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们就一直找凶器,但是案发现场没有任何凶器曾经使用的痕迹,而且现场没有任何曾经有人作案的蛛丝马迹。您说的目击证人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还要等我拿枪逼着你一口气说完吗?”廖凯对办案进度十分不满意,有点着急了。 “不过,确实有个人在事情发生后想进入到图书馆,而且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是个什么人?他说了什么?” “是一个大学生,金城大学的学生。他说我们不让他进入图书馆会后悔的。” “什么人口气这么大?” “就是那天咱们官网被黑掉的第二天,被黑客举报的那个大学生!” “你是说叶琛?” “好像是叫叶琛!” “你不说我倒几乎快忘了!他还没过来报到呢!”廖凯心想天下真小,又要遇见叶琛了。 忽然,一个电话呼入了进来,廖凯一看来电,躲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头儿,您说。” “查龙奥。” “突击还是先报备?” “怎么能给我保留点面子?” “这个??????” “确定是龙奥捣鬼,那就大胆查,不确定的话,即便是报备了,我也没脸了。——你在京城的表现和在金城的表现有些落差,但愿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保证完成任务!” “线索,线索!永远只做距离破案最近的动作,不知道你们天天都在忙什么!给你们十五天时间,全部的案件都要拿个章程出来!这次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是!”廖凯完全被电话里那人的威严所震慑,他几乎不敢大口喘气。等对方挂断了电话,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定了定神,拨通了叶琛的电话,叶琛接起来,廖凯就说:“哥们儿,该你出山了。” 七七章 老黃 叶琛使用手段把花子们打发走了之后,老太太世界就清净了。老太太见天色还挺早,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只是说带叶琛去一个重要的地方,却不说具体哪里。叶琛见她老人家说的重大,只能跟着她一起过去。 在车上走了另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叶琛算了下时间,觉得晚上七点之前不一定能回市区,才向老太太问道:“老太太,您说的这地方在深山之处了吧?我们今天几点才能回到市区?我怕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了,韩英见不到我们会着急。” 老太太道:“不用告诉她,她天天忙得和陀螺一般,哪里在乎我们娘俩呢!” 叶琛可不敢专断,只能通过微信发了一个简讯给韩英。韩英知道他们去了南部山区,因为知道他们已经进山了,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就算是老太太已经昏聩到分不清东西南北,在那件事情上,她仍然会是世界上最清醒的人。 叶琛接到了廖凯打来的电话,当时他们已经快要到了目的地了。他和廖凯虚与委蛇地说了半天,挂掉了电话。老太太问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的样子?” 叶琛回答说:“警局的廖凯队长,通过我了解下我们学校的情况,警民合作嘛,他们很难找到像我一样的配合的群众。” 老太太很嫌弃地道:“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以后也不要做官,以后生了孩子也教育孩子不要做官,就算是做官,一分钱不能拿老百姓的。” 叶琛答应着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您教育的是,我就算是再托生一次,也不见得能够有机会做官了,这个您可以尽管放心。” “男人就该做点对社会对国家对民族对未来有意义的事,做了官天天打算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没出息。” 出租车司机听老太太说的话,好像对官场的腐败特别愤慨,一下子有了共鸣,不禁也打开了话匣子。很快,两人就聊了起来。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个山脚下。山脚下一个小村庄,住着十几二十户人家,一道小桥,跨过一条源头活水的小河流,就走上了石头路的乡村街道。司机在村外等着,老太太就带着叶琛慢慢地过了桥,在石头路上走。 走过了几里地,叶琛搀着老太太半停半行地好容易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那户人家用篱笆扎的围墙,通过这围墙可以看清楚院子里种植的果树和蔬菜,鸡笼里养着鸡,还有几只大红公鸡和一只老母鸡子笼子外面,用鸡爪抓地,划拉出地里的小虫子出来吃掉。院子里没看见养狗,却冷不防窜出来两只大公鹅,啊啊叫着,伸长脖子,向叶琛啄来。 老太太几乎吓得跌倒在地,幸亏叶琛扶住了她,并顺手捡起了一根木树干,和那两只呆鹅僵持了半天。 见外面闹哄哄的,院主人从堂屋出来,只见那是一个戴著开了洞的鸭舌帽的干瘦老头儿,一双眼睛眍着,看不见眼珠儿,但当他运目之时,却依然有藏蓄的精光射出来。花白的山羊胡子,穿的是一件已经破了不知道多少个洞的旧军装,颜色还是草绿色的,光从颜色就不难推断出,应该有些年代了。 他初以为是贼人来偷鹅了,细细地一看来到门口的两个人,忽然立在了原地,浑身一颤,拿手指着,很快认出了老太太。 紧走两步出来,赶走了两只呆鹅,上前几步就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声音几乎有些哽咽地道:“老嫂子,我终于见到您了!” 老太太眼里含着泪道:“我已经好久不来了,只让闺女来看望你,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难得你还记得我的模样。” “老嫂子您说的什么话,除了韩哥,我最不敢忘的就是您了呀。——这位是?” 老太太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女婿叶琛,韩英上班忙,今天他来陪我。” “哎呀,和咱家英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叶琛,这是你黄叔叔,你爸爸生前的战友。”老太太迫不及待地介绍道。 叶琛知道韩英的父亲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等功,今天看到了他的战友,如梦方醒。他上前去握住了老者的手,接连鞠躬。 老黄把两人接到了屋里,坐在了石凳上。虽然生活条件差一点,但因他军人出身,竟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地有条不紊。 老太太看了几眼屋里摆设,连声叹息说:“老黄,我让韩英给你钱,你却花去了哪里?人生苦短,何必难为自己呢?” 老黄憨厚地嘿嘿一笑,从桌子上顺手拿出一沓信封来,说道:“老嫂子,英子总是给我不少钱,我这人你也知道,就算是有钱了,还是吃一个肚皮的饱,恬淡惯了的。钱被我捐掉了,我心想我这把年纪了,身体很好,就把能省的都省了,捐给山区的孩子。——您来看,这些信都是山区的孩子给我写的,还有他们得了奖状的照片呢!嘿嘿。” 老太太看着娟秀的字迹,好像能看见纸张上浮现出一张张纯真的笑脸。“真好,你真是功德无量了。——你老婆子却如何不见她人呢?” 老黄只是摇头,叹息一声,缓缓地说道:“老嫂子,你弟妹她两个月前过世了。” 老太太脸绷着道:“过年的时候,我让韩英来你这里,回去后她还告诉我弟妹身体比你可好多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快就没了?”老太太说着靠近老黄,轻轻拍打着他激动的身体。 “英子年前来,说你身体不好。春上,我们两口子就去后山采草药,准备阴干了后放着,到了您寿诞的时候,专门进城送给你将养身体。那天,已经采了一大筐的草药,我又看见一株千年的人参,在不远处的悬崖上开着小红花,就赶去采,你弟妹在我身后跟着,我见那人参长在几乎是悬崖峭壁上,就让她在原地等。我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人参。正想着返回的时候,忽然不知道哪里的山尖儿炸开了一个豁口,炸飞的石头乱窜。可怜你那弟妹就被石头砸中了半边脸。我走近去看的时候,半边脸都凹进去了,血肉模糊。她口里说不出一个字来,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没多久就死了。” 顿时,老太太脸色愁云惨淡,忽然抽抽搭搭地伤心哭起来。老黄也陪着哭了。叶琛只是抚着老太太背,不让她因为过度悲伤而哭坏了身体。 老黄止住了哭声道:“老嫂子,我也是刚刚才好起来,你就又来勾我。唉,想来这人生下来就终有一死,生老病死,富贵寿夭莫不是老天爷在掌控着,就算我哭断了肠子,又能如何呢!老嫂子,我不哭了,以后都不会再哭了,你也别哭了。——你们这一路来,下车还没喝口水呢!我烧好了山泉水可以煮茶给你们。” 老太太拭干了眼泪道:“活到我们这个年龄,生死都看开了,只是我舍不得我那苦命的弟妹。好歹让我也见上一面呀,唉,我还是来晚了。我略坐一坐,我要去她坟头上瞧瞧她去。” 老黄道:“我把她埋在老宅子西边一里多的山岗上,我一会拉地排车载你过去。——老嫂子,我跟英子提到过,我让英子给我找块好的棺木和葬地,她和您提到过吗?” 老太太笑着道:“你还想去哪里?英子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猜你有自己的小九九,还用遮遮掩掩的吗?老韩和你生前是过命的朋友,他天不永年,死得早,但自从他死了,我们多难多苦的日子都挨过来了,这就算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葬地我说了算,终归要前水后山,有情怀抱,藏风聚气,和老韩选的地方葬一起!棺木更简单了,我和英子也说过了,我总不让她告诉你,今天你既然问,我亲口告诉你,也叫你放心了,咱们都用老宅子院子里的两棵大枣树做棺椁!” 老黄听到这样的话,开心之极,刚才丧亲的痛苦立马烟消云散了。他抓住老太太的手,真挚的目光望着老太太说:“老嫂子,您就让我给您磕个头吧。”说着,顺势就跪倒在了老太太脚下。 老太太慌了神,马上去扶他,叶琛眼明手快,早扶起了老黄。老黄两道热泪滚了出来,如释重负地说:“今天正好孩子也在这里,我就把我的后事全部交代了,免得以后麻烦。” 叶琛道:“黄叔,老太太来这里就是看看你们两公婆,既然婶子不在了,莫不如您就跟着我们回去城市里生活不好么?” 老黄和老太太互相看了一眼,几乎不曾笑出来。 叶琛莫名其妙地问:“难道还有难言之隐吗?” 老太太道:“不是你黄叔叔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要是想离开,他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叶琛道:“难道黄叔叔两公婆是自己选择住在这里的?这小村落一共十几户人家,平时买个柴米油盐都要坐车去镇上,虽然说亲近自然,到底是不方便生活。” 老黄道:“叶琛,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和孩子尽管可以享受人生,而男人却不能有任何的偷懒耍滑的心。我年轻的时候,和你的岳父一样,也是花花公子,喜欢酒和音乐,喜欢斗鸡走狗,沉溺樗蒲足球。要说享受生活,我敢说,我也有一千个花样。可我有自己的使命。” 老太太笑着说道:“你们年轻时候的坏事干的太多了,结果一个短命鬼,一个老无所依。” 老黄道:“我在跟孩子说话,你们这些老太婆就不要插嘴。哎,你不知道,你的老岳父呀——哈哈哈!” 老太太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就两只手拍打老黄。叶琛一脸黑线,为了不至于太过于尴尬,才勉强挤出来几丝瘦弱的微笑,他实在是寻觅不到刚才谈话中任何好笑的地方。 他们一直笑,一直笑,好像见面就是为了大笑一场。一对老人毫无顾忌的笑声,就像一群群飞鸟在夕阳余晖下飞翔,自由出没在茫茫无尽的光晕里。 老黄停住了笑声,端出了三个杯子,一个杯子给老太太,一个给叶琛,一个给老黄自己。老黄很讲究地洗了茶,热水烫了杯子,每个人倒了半碗茶。 老黄问叶琛道:“你会武功吗?” 叶琛道:“黄叔叔,何以见得?” 老黄道:“不用和我打哑谜,我看你两端的太阳穴鼓起来,一看就是内力雄厚的高手。” 叶琛道:“我可不敢当这个高手的名号,不过打几个混混还是不在话下。” 老黄道:“想不想学习更高级的武功?” 叶琛见老黄问的问题很突兀,不得不看向老太太,向她求助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道:“老黄,你可不要吓坏了孩子,我可没和他说过任何关于老宅子的事。” 老黄道:“老嫂子你真是糊涂呀,你也该定一副棺材,天天看着,看你着急不着急身后的事。” 老太太道:“都是英子那小妮子不省心,叫我都没心思办正经事了。” 老黄把老太太叫到了院子里,只剩下叶琛一个人在屋里喝茶。叶琛看着他们两个在院子里说了好一阵子话,两人还不时地往屋里看,此情此景下,叶琛几乎怀疑要被他们合起伙来卖给山神。 叶琛心里却很清楚,他知道,老太太说到的祖宅,应该就是在这里附近。这个老黄就是祖宅的守护者。老黄的身份不只是岳父大人的战友,更像是一起守护某个秘密的组织的成员。而秘密肯定和祖宅脱不开关系。这里面的秘密或许只有院子里的两个人知晓了。 叶琛也差不多知道,他们绕开他,不让他听到,不外是因为老黄对他不放心的缘故。老黄会试探老太太的神智,倾泻感情的那一步,既可以说是真情流露,也可以说是测试心与心的距离;而到了关键的时候,他还要确认老太太背书过的这个小伙子究系如何。 叶琛催动了真气,耳朵听的更远了几丈远。老黄对他不是很放心,他对老黄也不是毫无防备。如果老黄说的对象去世的事不是真的,或许实际上,真老黄和其妻子全被掉包了呢? “您是说英子好像并不是很赞同叶琛也知道太多祖宅的事?”老黄问道。 “我是老了,但我老太婆不傻,英子的意思我看的挺明白的。” “我也看他有问题。” “哦?” “皮相太美的人,往往心性多少不足。估计英子也惑于他的美色。我看他相,天日之表,龙凤之姿,却隐隐约约透露着贱气,所以长的好反倒成了乞儿卖富——反露贫相。” 七八章 怪人 叶琛以为老黄要说他好话,顺着天日之表龙凤之姿说下去,他为此还专门看看屋子里有没有镜子,重新审视下自己的绝世好容颜,谁料接下来一句有一股子贱气,这句话使叶琛大光其火。他心想,下边就看老太太怎么反应了,依照她一直对叶琛的维护,老黄要吃一顿排揎了。 老太太几乎是笑着说道:“贱气?贱者,低贱,下贱,贱痞也。哈哈,那么说,韩英真的找对了人了?” 老黄道:“所谓独阳不生,独阴不长。富贵之气,必须配上一股子贱气也才算数。老嫂子,我和老韩大哥未竟之志看来要在这一代人手里开花结果了。” 叶琛听到这里,莫名其妙。当时听到背地里说他贱,他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把老黄这厮踹倒在地,可没想到说到最后,竟然是肯定他的话,只是这一波三折,让他心惊肉跳。伟大的德国哲学家尼采的经典语录振聋发聩: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使你更强大。 隐约又听到老太太说:“我这身子骨渐渐是不行了,我算着能够过了这个年就不错了,必须把这个事拿出个章程来了。——这世道人才难得,我本意是让韩英找个可以依靠的人就足够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嘻嘻。” 老黄道:“我斗胆问一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老嫂子你是不是也已经准备放弃了?” 老太太叹口气道:“我想最坏也就是把事情推到韩英这一代去,完不成就交给时间,交给老天爷。” 老黄笑着说:“还是托您的福。不过这事我看着能成。——您看,什么时候让英子也来一趟?” 老太太道:“这英子那边,我还词还不准她的意思,好像不是很喜欢让他也参与进来。” “可是,独阴不长······” “这真是操碎了心,你算是替我也把完关了,我回城去就和韩英摊牌。——天已经不早了,我还是先瞧瞧弟妹去。我那可怜的弟妹,她死的好惨呀。” “我拉着地排车,你坐上来,让叶琛帮我推着,咱们一会就到了。” 两人叽叽咕咕说完了,就准备起来,叫上叶琛,去了山岗上青山埋骨之地。那一丛丛一簇簇好山好水,鸟鸣婉转,山风送爽,令人心旷神怡。草色掩映之地,隐隐一个荒丘,青草长满了坟头,一棵手植的小树儿,孤零零地陪伴着死者长眠。 老黄指着西南向的一带远山说:“你弟妹就是死在了那里。从她死了之后,还能不时地听到那个方向传来的开山凿石的声音,我去过两次,却看不到什么痕迹。兴许是我多疑了,我总不时地冒出来我老婆子是被人害死的想法,只是这想法没根据,不知道向谁去讨这个公道。” 叶琛道:“当时你们不会进入到了军事禁区了吧?” 老黄道:“禁区我清楚,那是断然不敢进的。” 老太太对着坟头鞠躬三次,然后抓起一把土添在了坟头上,才一步三回头地洒泪而别。 回程路上,老太太特意让老黄拉着她转了一圈,走过一个山坳的时候,她随手一指,对叶琛道:“看见那里有三间瓦房了吗?那里就是祖宅。以前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住。后来一场山洪过后,住在那里的人都搬到现在的村落来了。——韩英就出生在那里。” 老黄道:“我不定时的打扫房子,但漏雨是不可避免了,里面没办法住人了。那院子里的井水最是好喝,村里人好多去那里打水,我就把堂屋收拾了,怕梁断了,就撑起来,放了一个炉子在屋里,他们过去打水或者樵采的,都可以过去喝碗茶。” 叶琛道:“我让司机在村口多等一会,何妨过去看一遭?” 老太太道:“我和你黄叔叔都上了年纪了,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叶琛见距离也就七八百米,过去一个来回应该用不多时间,就叮嘱他们等着,他则奔着祖宅的方向而去。 祖宅里果然有三个老汉在那里歇脚,欢声笑噱,不关世事。房子是已经破败不堪了,青砖垒砌而成,两边各一个小窗户,玻璃都掉落了,糊上了旧报纸或者纸盒子。只开了堂屋的门,门里面坐着三个老汉,抽着烟袋,吞云吐雾的。炉子生着火,上面坐一个烧壶,壶嘴呜呜地喷出白色的水烟来。三十多平米的小院子里一口老井,井口放着一套专用的取水的用具,井绳都有些磨得细了。 老汉见来了一个后生,都警觉起来,安静了下来。叶琛道:“这里的水好吗?” 见叶琛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他们说话,他们才放心道:“你是哪里来的游客?这井水叫太平井,一般人寻不到这里来喝水的,前年有几个做生意的人,说是为了熬制咖啡,就过来取水,后来听说店面都关了门,也就不来了。我们这些人却喜欢这井水。” 叶琛舀起来一瓢水喝了下去道:“凉,甘冽。” 老汉们看他果然是来喝水的,不禁狗窦大开,却牙齿很白。 叶琛又走进去屋子里看,堂屋向左向右都有一个门,两道年代感极强的黑漆木门都上了锁,大链子锁着,好像镇魔一般。 “这里怎么锁着,不能进吗?” 老汉们道:“进去干嘛?要想进,也不难,你从窗户里钻进去。” 叶琛道:“这房子什么时候建造的?”说着,叶琛就把自己带的烟随手一分,老头们把烟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舍不得就抽,挂在了耳朵上。 “这房子是老韩家的祖业。从我记事的时候,这房子已经在这里了。后来发了山洪,就这个房子完好。老韩家发达了,家里人都去了城里住,听说几十套房子。可惜膝下荒凉,子孙不继。” 叶琛心想,等老子治好了,管教韩英多生几个,摘掉这膝下荒凉的帽子。 叶琛凑近那道链子锁仔细看了一眼,恍惚回到了遥远的青铜年代。由于天色向晚,又加上山坳里本来就光线熹微,所以乍看之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细看之下却发现那锁链绝非普通的材质,做工和手法极其精到刻上去的万字符赫然入目,蝇头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磕碰出来的凸起! 这是什么材料的锁链?谁是始作俑者?他是怎么在锁链和锁具上镌刻万字符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房子能够在山洪中不被摧毁,难道仅仅是巧合? 一系列的问号在叶琛的脑海中盘旋。忽然一声炸雷响起,似远而近,敲击着他的耳膜。院子里的两株老枣树上栖息的野鸟,受惊飞了上天。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迅疾而凶猛,好像在躲避什么危险一般。 叶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老黄的老婆不幸被山石砸中的地方。这个时候的山林,开始飘起了一道道白烟,水雾,氤氲的氛围宛如仙境,却又让人猜不透它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叶琛正想离开的时候,大门开处撞进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左臂好像已经脱臼了的样子,飘荡在身体的一侧。他看了眼院子里和屋子里的人,奔向水井,突然脚下绊倒了,迫不及待地等不及站起来,趴着到了井边,舀起一瓢子水,灌了下去。 喝完水,那乞丐好像重获新生一般,长舒一口气,放翻身体枕着井沿睡去了。 老汉们一边挥舞着烟袋,一边大叫道:“把这哪里来的花子赶走!弄脏了俺们喝的水井!” 叶琛道:“不要紧,我看他应该是迷路的游客,今天才算找到出路。你们不要赶他,等我去问问他!”叶琛走到那人身边,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强忍着问,“请问?” 不等叶琛说完,那人忽然一个机灵蹦起来,没命地逃出了院子!那人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衣服,其中一个还算完整的袖口上,叶琛能看到一串类似于编号的数字。 这又是什么来路的人?叶琛脑海中又多了一个问号。他随着那人出了院子,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山坡上,原来他又要跑回了山上去了。这人肯定不是迷路的游客!而他的匆匆离去,说明他处于恐惧中,显然在逃避什么。 叶琛紧着追了两步,那人自然没有叶琛的脚力好,停在了高处,单手抱起一块大石头,口里咒骂叶琛多管闲事,“你们都去死”,那人咒骂声不绝,却不敢扬声,脱手的大石头朝着叶琛滚下来。那人的声音有些古怪,有点像鹰隼的尖叫,凄厉而尖锐,压抑而阴郁。 叶琛紧急躲过了那石头,石头滚落到一棵树根部,停在了那里。转眼再看那人的时候,又上了百米高处,他狠厉地回望了叶琛一眼,用脚踢落了一块大石头,没命般爬山远去了。 真他娘的奇怪! 叶琛心想这人一定是失心疯了,正要下山回去,身后那部声音却响了起来。那疯子叫住了叶琛,叶琛顿了一下,应声道:“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助?” 那人颤声道:“你不是组织的人?” “什么组织的人?” “你若不是,我求你帮我一个忙。”那人说着,撩开了衣襟,露出排骨一般瘦弱的身体,只见他撕开了腋下的一角皮肤,然后像拉拉链一样,撕到了腰间,血淋淋的,他好像并不觉得太过痛苦,或者说这人已经对痛苦脱敏了,忙了一阵子,那人手里多了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颜色微微发蓝。 “你能替我把这东西送给我的妻子吗?”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妻子身患绝症,需要这种药物治疗。” “你好端端的没为什么不自己去送?” “我活著卻已經和死了沒什麼兩樣。”那人说到这里一阵愀然,透漏出无限的悲凉。 “你扔过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你还要告诉我送去哪里。” “不要管什么东西,你只要送到金城市虎皮大人村郭爱珍那里。你要是去的晚了,我妻子命就没了。切记切记。”那人说完,就把一包蓝色的颗粒状的东西扔下山坡,随手牵起一把草,接起来,捆住了撕裂的伤口。叶琛看着都疼,那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看着那人消失在丛林之中,叶琛好像做了一梦,才想起来捡起地上蓝色光的塑料包。上面粘哒哒的,都是那人的鲜血,他用纸擦拭干净了,才捡起来。忽然发现,那人的血沾染上的草木,全部枯萎死掉了。 叶琛的手因为沾染了一些那人的血液,出現一些深色的斑点,那些斑点渐渐消失了,他的手恢复到了原样。 不死身,叶琛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如果换做是别人,恐怕已经被侵蚀掉了。他重新把那袋子擦拭干净,前后左右都擦拭了一遍,确认没有那怪人的血在上边了,才小心翼翼地揣了起来。 叶琛把见到的怪人和老黄说了一下,老黄回答说:“这村子里辈辈都出几个疯子,不足为怪。不过如果连村子里的老头都不认识的,却是仅见。上次有流浪汉在这附近死去,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老太太道:“下次再有这种人,你多照顾照顾,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着哩。” 老黄道:“顶多不赶走他们,却不能照顾。要是照顾好了,赖上我不走了,我可没心思和这种畜生一样活着的人打交道。遇上那一等缺德的,死在了你跟前,官家来问,有理说不清。” “你和老韩都一个德性,算盘打得啪啪响,就是不开张。” “老嫂子你可别提了,我和韩哥年轻的时候,那是何等的意气洋洋,什么人能够从我们手底下讨一分便宜?我们哥俩命不好,不过是老天爷针对我们,要说这天底下的人,还没有我们服过的。” “行了,能人!”老太太说完作势打了老黄一下,对这个弟弟满是疼爱之情。 临行,老黄把阴干的草药,和一些自己炒的茶打包,给叶琛带上车,叶琛给他留了两千块钱,把邻居王寡妇和杨大爷也都叫来说了一会话。从山路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可是因为天长的缘故,光线依旧很充足。司机等的很久,回空费是不用出了,可是这个等待费也不少,都是叶琛一力承担了。 七九章 被捕 回到了市区,韩英早就开车来接了,叶琛却没有上车,他独自一人到了天桥下的小公园,小心翼翼地把那包蓝色的颗粒状的东西藏好,看了半天不见有行为异常的人来,才放心离开。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最快他也要明天才能送过去。 叶琛回到家里,把蓝色颗粒的事和韩英说了。凌晨两点钟,两人一起到了小公园,叶琛找到那蓝色颗粒包,给韩英看。那包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在手机灯的微光下,显得异常安静而诡异。 看着叶琛把东西原地放回了,韩英道:“这种东西最好是给技术部门化验下。” 叶琛道:“那怎么能行?我受人所托,一定送给他的妻子。做不到那就是不守信用,要遭天谴的。” 韩英怒道:“你这是刚愎自用。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对不对?——你怎么确定依照那怪人说的送过去就能治好他的老婆?” 叶琛道:“只要到了虎皮大人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叫郭爱珍,有的话,至少那人没说谎。” 韩英没好气地道:“你莫再搞出事情来,最好别让我替你擦屁股。” 叶琛道:“知道了女王大人,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拉你垫背的。——明天廖凯让我去学校协助办案。” “警局的人多的是,你算老几,让你去协助办案。” “说的也是,不过等明天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最主要的是,你可以拿着那东西换回柯杰的平安了。” “你是说菜刀?” “请你以后和我一样,叫它的本名。” “还有名字?” “如果它能够救你的好姐妹,它就是你的恩人和朋友,希望你像对待朋友一样,在分别前,像我一样尊敬它。” “叫什么名字?” “玄元缺。” “这倒霉名字!” “你妹的!刚说了要尊重它。”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说过什么话?” “第一,不要和我嬉皮笑脸的。”韩英用手指着叶琛的鼻子,警告他仅此一次。 “我嬉皮笑脸了吗?是你自己太在乎我了吧。” “你再说!”韩英说着已经扬起了拳头,眼看就要砸下。落到叶琛头上的时候,却是轻点了一下。 “好了,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放肆到底吧。第二句话呢?” “我们不应该把菜刀交出去,至少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交出去。” “这个事情我一直谨记在心里了。所以,我知道,你拖着章斐君她们是有计划在先的。果然是女王陛下,料事很周全。” “不要拍我马屁,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把菜······玄元缺藏到了图书馆里?图书馆里发生的案件和玄元缺有什么关系。” 叶琛道:“首先声明,我不知道玄元缺会惹下这等大祸,要是知道它会自己杀人,我才不会让它离开我身体半步。玄元缺是上古时期的宝物,材质在化学元素表里是查不到的。玄元缺刀面上有春秋时期的高人大师,也就是我的祖师爷伊阙道人的镇魔符,左右面一个是河图,一个是洛书,河图主先天,洛书主后天。宋人用白点黑点表示阴阳,而我师祖用万字符不同的角度表示阴阳消长的状态。” 叶琛说着看了一眼韩英,韩英已经有点愣神了,显然叶琛说的东西,她没有太高的兴致去听。这显然和看着实物讲解差了太远。 叶琛看她懒懒的,想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道:“我们回去吧,等明天我拿出来后,我们一起研究。——对于这件事,我至少有三个疑点没有搞明白。” “哥们,说实话,你吊人胃口的功力真强大,但我知道你的套路,我不会上当的。就算你告诉我你有一万个疑点没搞明白,或者差一个没搞明白,我都不会动心问你了,因为我要睡觉去了。”韩英说着,开了车门,坐上了驾驶座位。 叶琛一笑,跟着也上了车。他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把玄元缺顺理成章地不动声色地搞出来。如果将玄元缺的事情告诉了警方,警方肯定会把玄元缺控制起来,那样的话不光他和玄元缺就此朋友分离,还会连累韩英交不了差,柯杰的命就没办法保证。退一万步讲,玄元缺可是他作为菜刀门教主的最后遮羞布了。 第二天一早,叶琛就去了学校。老太太看着两人急如星火地出了家门,刚想说正事,又没机会了。 廖凯身后跟着三个壮汉警察,向着叶琛走来。叶琛笑嘻嘻的迎接,心想这厮终于还是要用我一次,正好做一笔交易,让廖凯把那个作死的黑客找到,他好痛捶那烂货一通。 廖凯道:“举报你的人用犯罪手法,当然不能据此就让你蹲号子。这个你懂得吗?所以,不是我要给你做人情。” 叶琛道:“我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且蒙金城大学不弃,马上就拿到毕业证了,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倒是生受大队长还要加把劲把黑客兄弟绳之以法,安慰我平民百姓受伤的小心灵。” 廖凯皮笑肉不笑的上下打量叶琛,看的他颇为不自在。同时,叶琛注意到他身后的三个壮汉警官一脸严肃,从始至终都没有配合廖凯给叶琛好脸色的打算。叶琛忽然觉得他们像是有别的事情。 廖凯道:“不过你还是要跟我走一趟。”说着他大手一挥,三个壮汉围住了叶琛,左右各一个,大擒拿手扭住了叶琛的两只手,另一个给他戴上了银镯子。 “大队长,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哪里做了什么错事?”叶琛亟待挣扎,却难以挣脱那讨厌的桎梏。 廖凯道:“不好意思叶琛,你被捕了。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大汉警察在叶琛身后推着,叶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忽然眼前一黑,黑色的头套一戴,一直到脖子下方。 叶琛叫道:“廖队长,你不是和兄弟我玩真的吧?” 廖凯已经上了另一辆车了,只听见他远远地说:“一会见!” 叶琛把廖凯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个遍,咒骂这厮跟他玩阴谋诡计,居然使出了汉高祖伪游云梦之计!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叶琛被推进了一个审讯室。头套一摘,对面就是廖凯。廖凯笑着递过来一支烟,叶琛戴着手铐的手接了过来。廖凯给他燃烧了,叶琛狠狠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朝着廖凯缓缓推送过去。廖凯不甘示弱,也吐了一个烟圈,显然他的烟圈和叶琛没办法比,不到半路就散了。而叶琛的烟圈到了廖凯的面部才渐渐散开。 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更何况,靠一个烟圈占据了主动的这个人还要乘胜直追:“方向搞错了吧,我虽然打黑拳,但举报我的黑客黑掉了你们的官网。黑拳顶多适用风纪,黑掉你们的官网那可是犯罪。” “我可说的不是那个事。其实就是请你来说明一下,你是设计参与图书馆杀人的。” 叶琛冷笑道:“您的专业是从哪里学的?这没凭没据的就想屈打成招吗?至少你要有个线索提示我一下吧。” “那么多学生,只有你经常出入图书馆三馆,你的出入频率高出平均数五十倍,而且在事发前的一个月内,你连续出入了十三次三馆。其中有一次,你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进入到了三馆内。记录录像我们调取到了三个月之前,显示你出入三馆的次数比在登记簿上的次数多出了三分之一,而登记簿上,你的名字出现了二十多次。你一个学经济的学生,老往社会科学和玄学馆跑什么?你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叶琛冷哼一声道:“就靠你的怀疑呀?那不可好意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想这帮警察怎么都不可能像房叔友那样肆无忌惮地给他用刑吧。房叔友的那关都过来了,还怕这帮人吗?想到这里,叶琛甚至有种类似于优越感的奇妙的情愫生发了。 直视着叶琛瞪了十几秒钟,叶琛丝毫不露怯,廖凯突然站起来,拉门出去了,他摔门的动作很大,声音尖锐刺激,直钻到叶琛的耳膜边上,一遍遍地撞击耳膜。 显然,叶琛的反应不能令廖凯满意。但是他会怎么对付这难缠的叶琛呢?这也是叶琛最想知道的,虽说认定他们对他用刑的概率很低,但一旦用刑,那就不可避免又是一场煎熬! “我说!大队长,我说一句话!” 廖凯听到了,回转过来恶狠狠地说道:“那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就想知道,你他妈是不是真的廖凯?该不会是长得像吧!”叶琛几乎是咬着牙在廖凯的耳边挑衅地问道。 廖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地走了一会,就走了。这次他没有故作声势地猛烈关门。 叶琛何尝不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次,廖凯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们应该会先把他弄到另一个地方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别的都不要紧,最难过的是闷杀,把袋子里装满了土,压在一个人身上,直到人断气。你说是他们杀的吧,还验不出来伤。 忽然门打开了,进来三个壮汉警察。叶琛一扭头的工夫,已经把廖凯临行留在桌子上的中性笔拿在手里了。进来的三个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令人见了就害怕。 三个壮汉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对叶琛进行攻击,叶琛带着手铐,只能拼命地闪躲。忽然一个壮汉飞起一脚就要踢在叶琛的裆部,这个断子绝孙脚如果躲不了,叶琛硕果仅存的一点传宗接代的资粮也没了。 叶琛暗骂这厮无良,口里呐出一个字来:草!他用那只中性笔逼走了一个壮汉后,赶紧回撤保护裆部,那笔尖就直直地扎入了那飞来的一脚上。那人哀嚎一声,抱着脚面歪倒在墙角。 对方虽然有人受伤了,但叶琛手里的兵器也废了。他戴着手铐,除了无法适应出招外,还影响了他身体的平衡。只要动作用力掌握的火候不精到,随时可能自戕。 但叶琛还是做到了。看着地上滚动哀嚎的三个肉球,叶琛毫无成就感,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打斗,真实的对抗,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 叶琛把擦在那倒霉蛋脚面子上的中性笔拔了下来,跟着一股鲜血飞了出来。他紧紧握着中性笔,大声叫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不是英雄好汉!如果再来讨打,下一次我就插他大动脉和心窝窝!” 那三个壮汉见他丝毫不露怯,且越战越猛,生平哪里见过这杨的狠人,当时欺负他瘦弱不堪,个头不高,当时分配任务的时候还都抢破了头,此时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叶琛一声令下后,那三个壮汉有个捂头,有个抱肚子,有个瘸着腿,跌跌撞撞,扶着墙落荒而逃。 八十章 要挟 叶琛手脚归放到桌子上,坐回了原地。他深低了头,闭目养神起来。他戴着手铐,因为刚才打人,手腕不可避免也被挂伤掉了一层皮。 他张开敏锐的耳朵,听着身边四周一切细微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几乎凝固了的空气,被一阵凉风吹入。叶琛身体一动不动,但他的感觉却异常灵敏,甚至能够看到背后来了几个人。 一个人。 而且是个女人。因为有香水的味道扑鼻而入。他喜欢闻见香水的味道,就像蜜蜂喜欢花香。那女人喷的一定是浪漫之都法国进口的迪诺香水。 女人关上了门,然后在他背后停住了脚步。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房间内一根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终于,她说话了:“你就是叶琛?” 她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又如裂帛,虽然动听却又有穿透的力度。 叶琛站起身,缓缓转过身去。 对面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材窈窕,气质出众的美女。一头乌油油的黑发,扎起脑后的马尾辫,两耳红润多肉,高过眉眼,凤目绽满星河的光辉,鹅蛋脸,朱唇轻启,齿如编贝。秀丽而长的脖颈,让人想到优美的天鹅。穿一身警服,肩头扛着荣誉的徽章。看她的年纪少说也有三十五六。 此刻,她站在叶琛的对面,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犯过罪的人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哪怕一秒钟,都会禁不住和盘托出全部罪行。只见她一只手掐住了纤腰,一只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我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呢?”叶琛懒懒的答道。 女人显然因为眼前的男子回答她问题的方式而流露出些许的不满意来。她抖了手里的钥匙一下道:“我可以开你手上的锁,也可以放十条野狗进来撕碎了你。抖机灵本身不算什么坏事,但如果我不喜欢,那就不好说了。” 叶琛抬起了手,好像是说别废话,快给我开了手铐的意思,他的眼睛停留在了她的肩头上的肩章。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人物,因为那肩章是身份的象征,代表她目前的职位。可惜他不是研究这种形式上的东西的专家,所以,也吃不准她的职位究竟有多高。 此时,屋子里只有叶琛和女人两个人。以叶琛的实力完全可以挟持住她,靠挟持她走出这个牢笼。明明他可以顺手就完成的事情,却愣是纹丝不敢乱动,眼前美女的气场让他生畏。或许她身上自带的正义的光环把他的嚣张气焰彻底压制了,所以才一点都不敢乱动。 叶琛抬起的手一直抬着,眼睛尽量瞥向别处,不看她的眼睛。他等了好久,手臂都有点酸麻了,才听见美女抬起了脚,向他走来。 等她走到了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叶琛忽然弯过了手伸到了脑后。这个动作犹如闪电一般,换做一般的人,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可是那美女却一点都没有惊吓的意思。叶琛不好意思地说:“后脑发痒,所以挠挠。”心里却暗中诧异这美女的定力是何等强大,只有见惯了无数的大场面的人才能如此处变不惊,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不瞬。 她拿着钥匙为叶琛开了手铐,把东西很自然地放到了桌子上,坐在了原来廖凯坐着的位置上,和叶琛相对。叶琛想,廖凯不行,换了一个女的审我,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没用出来。 叶琛道:“我知道你们没证据,没有影的事我懒得再多说一句话。——忘了提醒你们,现在至少有不下五百个人知道你们带走了我。” 那美女微微额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不再说话,还是拿着那种眼神盯着叶琛。叶琛也盯着她。如果她有催眠术的话,叶琛倒是很高兴学习一下。 良久过后,那美女忽然朗声一笑,把身体很放松地往后一贴,靠在了椅背上,然后缓缓地拿出了黑色系手机。 她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叶琛不知道,但他怀疑对方可能发现一个人没办法让叶琛就范,所以呼叫援兵。叶琛忽然想到廖凯韩英,这个时候,韩英会在赶过来救他的路上吗? 电话那一端接起来了,那美女笑着说:“您好,看到了吗?——你的架子果然够大,不这样你会出来见我吗?——你心里明白我想知道什么?——给你三分钟考虑,我等你电话!” 挂断了,很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三分钟后,电话果然响了起来。她站起来走出了门,才接起电话来。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叶琛脑子嗡的一声,才醒悟到刚才的那个电话很可能是打给关心他安危的什么人的!而且很可能是韩英! 不行,他必须拿出行动来。既然双手已经解放了,就用双手去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叶琛忽然想到了那串钥匙,好像那串钥匙就是美女故意留在桌子上的。 他拿起那钥匙,挨个试验,终于清脆的啪嗒一声,打开了铁门的大锁!叶琛一把拉开那道门,奔跑在一个狭长幽深的走廊里。头顶的节能灯管就在半米处,走在里面的人莫名就会涌起压抑感和沮丧感。 走廊里本来一个人也没有,他放心跑了一分钟,身后却涌来了七八个穿警服的大汉!一个个国字型脸,正义写在脸上,坚毅是他们的性格。 叶琛见他们人太多,自己一点打赢把握也没有,干脆拼了命地快速疾跑。忽然一道铁栅栏落了下来,几乎把他拦腰斩断,堪堪挡住了他的去路。背后黑色警服的人潮瞬间涌至,把叶琛围在了垓心。 “揍丫的!”忽然一声大吼,一个人满怀怒气地打出了轰击叶琛的第一拳。 拳脚无情! 叶琛充分利用空间的狭小的优势,灵巧地穿梭在大汉们中间。大汉们无法发挥合力的优势,往往是一个已经被打趴下了,下一个才能腾出空来袭击叶琛。 如果是一起上,胜负或许不可知。即便把他们全部收拾了,也不知道能耗费掉多少时间。这次的时间是十分钟。 十分钟内,叶琛拳脚并用,把丫七个大汉全部伺候到位。有的饱餐了一顿老拳,有的脸上开了颜料铺,有的肋骨可以抽出来做双节棍,有的东倒西歪宛如醉酒了一般。 叶琛薅住一个问道:“怎么出去?” 那人看他发了狠,脸上溅了血,凶神恶煞一般,吓得腿脚筛糠,站立不稳。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叶琛看到一个按钮。他放开那人,按下了按钮,那到铁栅栏就缓缓地升了起来。 叶琛顺着走廊一阵奔跑,撞开了两扇虚掩的门。又要开一道门的时候,忽然立住了脚步。就在那道门的门口,高射灯照射下,一个半秃的邪狷老者翘着腿坐在那里。他手里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抖着腿,脚下的人字拖几乎被他抖掉了,却又永远都不会掉的样子。 更可笑的是他的尊容,脸上泛着油光,坑坑洼洼的,犹如月球表面,微有髭须,发量稀少,本来齐齐地梳向脑后,其中的一绺头发还是耷拉下来,垂在了他的鼻子上,等下看就像一把刀砍在了那里。 他的穿戴也很奇特。上身穿着一个宽松的背心,露出腋下的两处体毛来,穿着四角裤,两条腿绞在一起,和拧麻花一样。 叶琛哑然失笑道:“您老知道好狗不挡道吗?不想挨揍,给我让开。” 老者停住了手里的蒲扇,好像打量了叶琛一下,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打死了可惜。” 叶琛拳头在半空挥舞了一下,那醋钵大小的拳头刚刚摧毁了一道七个大汉组成的防线,拳面上还残留着失败者的鲜血。 “雕虫小技!——以我一日长乎尔,你先出招!” 叶琛大怒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爷是病猫吗?看在你年老昏悖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速速让开。” 那老头闻言干脆一动不动,把脸都瞥向了别处,手里的蒲扇又开始挥舞了。 叶琛不打算牺牲更多耐心了,他们利用控制叶琛要挟韩英的目的何在尚不清楚,一切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非常紧张。 叶琛把手搭在了椅背上,就要用力推开那老者。可是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度,那椅子依然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叶琛暗惊这老者果然是一个高手。叶琛使出了你们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那把椅子,可见老者的千斤坠功夫精湛到何种程度。千斤坠这么冷门无用的功夫都能出神入化,更遑论其它了。想到这里,叶琛灵台一片空濛。 你不破功,我就找你脉门!叶琛很快把手迅速游走在老者的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处。那老者由着他摸,毫无还手的迹象。 叶琛的手指可触及之地,前面一寸处好像就是老者的脉门,可是等他循着线索找过去,那种怀疑是脉门的地方又向前移到了一寸。他穷尽了所学的寻找脉门的办法,也没能找到老者的脉门。 叶琛情知自己和老者之间的差距不啻霄壤,念头闪动的瞬间,就打定了偷袭老者的算盘。 不过好像那老者又未卜先知的本事一般,不等他的手指扣住老者咽喉,快如闪电地反扣住了叶琛。叶琛一股真气激荡,耳畔嘭的一声,震开了老者的手,这才脱险,闪到了一边。他的眼睛像打量怪物一样看着老者,又看一眼刚才被他反扣住的手腕,已经多了两个深度淤黑。那淤黑仗着不死身的加持,渐渐如雾一般消散了。 那老者眼皮不翻一下,就知道遇到了硬茬了,口里暗诧道:“好小子,果然有些功夫!”说着长身而起,泰山压顶般走了过来。 他的身材不足一米六,气势却如同泰山压顶。人字拖在他的脚下,就像粘上了一般,没有一丝拖地的声音。 叶琛眼看着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想逃没那么容易。对方既然打定主意要扣留他,就没打算放他出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八一章 减灶 那老者见叶琛公然不惧怕,心想这小子手底下没轻重,我要是和他一般见识,恐怕打坏了,到时候上头不好交代,顿时由于了一下。 叶琛把手机、手表都摘掉,放在了墙角里,双手搅在一起,左右晃动,又把头颈左摇右晃,全神贯注地坐着热身的同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老者的身上。他的眼神是坚毅的,有种大战来临之前视死如归的气概。 老者愈发觉得叶琛是个不可多得的学武奇才,要知道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想找出一个合格的武者来,都很难。一个合格的武者,必须敢于挑战,有股子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决绝。老者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由得升腾起英雄相惜的情愫。 那就陪他玩玩吧,好让他知道知道这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年轻人就怕顺风顺水,等到遇见真正的困难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老者果然使出了一个旗鼓,冷眼看着叶琛的一举一动。叶琛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之处,好像迸射出你死我活的狠厉的火花。 叶琛很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是街斗,他早就溜之大吉了。可是眼前这个地方铜墙铁壁,插翅难逃,唯一的出路都被老头给堵死了。本以为老头吓唬两下就完了,谁料老头才是真正的硬茬。他想起刚才用铁拳轰倒的人墙,再看看眼前的干瘦老头,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子,做事不能三心二意的,要想打就好好打,要是一会冒气这个念头,一会冒气那个念头,小心老夫三两手就打你满地找牙,哈哈。”那老者好像看透了叶琛此刻的心思一般。 叶琛心叫怪哉,怎么我的小心思都被他看在眼里,难道他还有第三只眼吗?叶琛又想,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思,老子干脆继续示弱下去,等你麻痹大意了,发动奇袭。这老头武功境界之高入神坐照,绝非泛泛可比,如果诚心要致我于死地,想必等不到现在谈笑风生。 叶琛猜想那老者一定不敢下死手,如此再加上他的诱敌深入之计,管叫他吃点亏了去。 “这老汉废话也忒多。你要是能耐,你猜猜看爷现在琢磨什么呢?” 老者道:“你想逃出去,必须打败我,但你自知难以取胜,所以你还在想从别的方向上走,是也不是?” 叶琛也不揭穿他,毕竟他也不知道那老者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于是借坡下驴道:“你一个糟老头,能奈我何?打你,爷都不用看黄历!——你听好了,我今天就打趴你,叫你看着我从这道门走出去!” “哈哈,大言不惭,小心牛皮吹破了。” 叶琛恶狠狠地道:“废话拖延时间,爷劝你不要磨嘴皮子等援兵了!”说着,猱身直上,忽然来到那老者的身前,一拳轰出去,半天起个霹雳一般,直直地钻向了那老者的面门。 这拳乃是试试他,实在不敢就此进入老者的控制范围内。要知道,叶琛的本意是诱敌深入,本人却绝不敢冒进。 老者果然轻轻地一拨,叶琛的拳头刚好收过来,如果收不及时,很容易就被老者似乎很软,却分明雷霆万钧的拨手杀一招打败,老者紧跟着的就是卸力,然后轻松找个角度一招制胜。他没有使出全力来,但作为一个武者,有些反应是神经性和潜意识的。 叶琛紧跟着一个连环踢,加上空中飞脚,连续踢向那老者的额角,老者边后退边避开了那凌厉的三招。这应该是叶琛对阵中总结出来的精髓了,如果三招搞不定老者,他自己先没有了势头。 叶琛紧盯着老者看,生怕错过他任何的招式变化。老者在他强攻之下,连续推了三五步,却丝毫不乱,要是他想反攻,几乎可以在叶琛站稳前,就发动致命的攻击。老者步罡踏斗,丝毫没有被叶琛的攻势所影响。叶琛惊叹,今天算是见到了高手了。 在此之前,他打过张波等流氓,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毕竟对方只是凶恶,却非真正的武者。金城内已经声名远播,号称拳台杀手的杨七娃,在初出茅庐的叶琛面前,仍然不堪一击。又记起来当初叶琛被房叔友势力团伙绑架,还恍惚记得当时与房叔友的交手,但那段记忆不知道什么原因早变得非常模糊,甚至和梦中所见混为一谈。 他还见过很多其他的高手,比如田开疆,比如韩英。但是他们全都不及眼前的老者带给他的震撼那么大,那么强烈,那么虎视眈眈。 硬碰硬是不可能赢他的,甚至可能非死即残。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已经想到的,用计。 老者哂笑道:“争勇斗狠早晚会成为强弩之末,你果然还是实战经验不足。” 叶琛笑道:“正餐还没上,先吃点甜点你,不要着急。”说完,又是一阵急攻。这真急攻明显不如刚才的急攻来的凌厉和狠辣。 老者也在暗自纳罕,这小子只是花架子,根本就不中用,强攻不下就马上要完蛋,难道我看走了眼? “真是不自量力,为什么不调动内力呢?”老者就没停下过对他的嘲笑。 “爷爷不用内力就打到你怀疑人生!” 那老者施法缠缚住叶琛,叶琛待要挣扎的时候,那老者一声厉喝,去!叶琛自感犹如半空中飘零的秋叶一般,飘乎乎地飞了出去三米,好容易站到地上,宛如重获新生一般。 那老者捋须颔首一笑,显然有些得意刚才既没伤到叶琛,又让他知道了实力的绵软一击。 虽然这一击并没能让叶琛丧失战斗力,但他还是隐隐感觉背部和下盘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伤。他不由得暗诧老者逆天的实力,同时更加确认了老者不敢对他大下杀手。 既然你投鼠忌器,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叶琛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不形于色。 那老者好像等着叶琛再来一轮进攻自取其辱,并不急于发动主动进攻。 叶琛果然又攻击而去。 这次,他的攻势丝毫不见力度,老者能看出来,叶琛很想催发自己的内力,那内力却像烧不开的水一样,迟迟不见发动。 汗珠儿早就在叶琛的额头眉角堆积。 看到这里,老者几乎要喊停了,面对这样弱鸡的叶琛,就算是胜了,他也胜之不武。眼前的后生虽然有些功底,但显然没能到和他分庭抗礼足以一决的境界。 但叶琛攻过来了,好像拼尽了全力,容不得老者不拿出章程来应对。 老者突击飞起一脚,逼住了叶琛的攻势,一拳虚照到叶琛的面门,转身蓄力,又是一掌冷不防地抽到叶琛的脸上,啪!这一巴掌足足三百斤的力量,抽的叶琛满眼金星,晕头转向,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老者见叶琛的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才后悔当时用力过猛了,心想这小子能一对多打倒那么多的壮汉,却在我手里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叶琛旋转了两圈,扶着墙才不至于狼狈摔倒。他喘着粗气,脸上写满恨意,好像说:老不死的,你给我等着! 老者道:“老夫没时间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再打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他使出了一个进攻的旗鼓,只要叶琛把气喘匀,他随时一招把他干趴。 叶琛道:“老不死的,等着吃我的拳脚吧。” 叶琛说着使出了一个猛虎下山架势,气势十足,严阵以待。老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他方家的眼里,叶琛已经是困兽犹斗,后劲青黄不接了,之所以摆的谱很大,完全是吓唬人。从他摆出来的架势就知道,虽然貌似凶狠,却早就露出了外强中干的光景来。或许是他平时训练的习惯所致,也可能是他平常打斗的积习,叶琛摆出了架势,未斗先输,有点像学习书法的人,偶尔看到米南宫的书法八面出锋,就想学起来,落笔却成了八面漏风。 老者心想,教训教训他并把他牢牢困住在这里,就算完成任务,没必要和这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动真格的,使出一分真本事来或已足够。 老者仗着艺高胆大,一涌身钻进了叶琛的圈套里去,不觉已经深入陷阱中了。 叶琛情知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又着了他拳头几下,扶着墙倒退了十几丈。咬破舌尖,吐出了一口带血的粘痰。 老者见了,愈加不敢动真功夫,生怕打坏了。 那老者果然急于求成,拳脚密不透风地向着叶琛攻来。叶琛躲到了墙角,见那老者的进攻力度松懈了,忽然倒向老者,全身的脉门都无防范,好像自投罗网一般。 老者一见之下,以为他极限到了,就势一拨,叶琛就跟着撞进了他怀里。正要锁住的时候,忽然发觉不对劲,原来叶琛已经扣住了他的腰眼,双腿夹住了他的脖颈,老者进退维谷,要紧的脉门悉数暴露在叶琛的控制之中。 忽然,叶琛催动内力,一股洪荒之力堪堪送出,击打在老者的肾俞穴上。那内劲宛如一粒水银,悬空在肾俞之中,只要老者开始反抗,那就是灭顶之灾! 这就像被人用枪抵在了后脑勺上! 老者冒出一身冷汗。他再也不敢随便措置手脚。 叶琛扑手着地,借助那大地的力,撑住,飞起一脚,踢在了老者的额角。这一脚不偏不倚刚好闪开老者的太阳穴,倒是把他标志性的一绺飘逸的长发踢飞起来。 老者忽然意识到中计了,紧急调动了真气,迅速震开了叶琛的纠缠,解除了危险警戒。 叶琛就势翻滚,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拿了手机和手表,和老者刚好换了一个位置。本来老者挡在门的方向,叶琛在里面;现在叶琛在门口的位置,老者在里面了。 老者一个虎跃,就要搭住叶琛,叶琛近水楼台,身形一换,已经到了门的另一边,紧接着是一阵落锁的声音。 老者蒙踢了那道门三脚,踢开了,锁链都被他踢断了,可等到他过去到门后,叶琛已经不见踪影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幽长走廊,老者负手叹道:“好一招减灶惑敌,我竟然上了他当了!原来安下心思迷惑我,一步步引我上当。——此仇不报非君子!哼!” 八二章 报应 叶琛摆脱了老者之后,跑到了走廊的尽头,见楼层不高,只在五层,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走楼梯下了楼。 一楼大厅内,荷枪实弹的守卫把住门口,一只苍蝇也别想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入。叶琛心中大叫不妙,九死一生摆脱了那么多的高手才下楼来,发现还是无法逃出去。 他情急之下藏进了男厕所,忽然进来一个守卫,叶琛躲了起来。原来那人进来施肥,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人的身后,掌中蓄力,砍向那人的后脖颈,咕咚一声,那人翻着眼皮倒了下去。 脱掉那人的外套,好在那人的体量和叶琛相差不大,穿上那人的衣服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叶琛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守卫的模样。因为有了伪装,那种火急火燎的紧张感顿时降低了。 叶琛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布局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同。本以为应该是一个监狱或者禁锢场所,而实际上,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要友好和气派的多。 他还发愣的时候,电梯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戴着圆边框眼镜的矮胖中年男人,典型的方面上的技术专家形象。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有的帮着托运行李,有的在旁边拎着包,有的则在左右环护。他摇头摆尾地走在前面,他有个非常肥大的肚子,是一个看不到自己的脚指头的专家。从他的随从级别来说,地位是很高的。 叶琛灵机一动,满脸堆着笑,迎着那专家一行人而去。专家一行人把他当做了殷勤备至的守卫,报以微笑。而另一侧的守卫们,见叶琛和他们走在一起,却又认定叶琛是专家他们一伙的。 走出转门,刚才一切的不愉快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叶琛的眼前展开了一块完整的天空,天空中飘荡着无忧无虑的白云。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指向了下午的四点多。 回头多看了一眼那建筑,竟然发现那繁复而高大的建筑体是刑事罪案大学的教学实验楼!原来这里果然是警察的势力范围! 专家一行渐渐上了专车消失在了人潮中,叶琛的微笑僵在脸上,挥舞的手臂好久才想到放下来。如果不用这招滥竽充数,不知道出来的概率会有多大。叶琛暗自庆幸一阵,猛地想到了韩英。 廖凯他们针对叶琛的目的绝不是他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在隐秘的冰山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暗流涌动,究竟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需要通过控制一个第三方来达到目的。 叶琛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自己被带走然后逃出生天以及他想到的事情告诉韩英。 “我被廖凯带走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出来了。在我找到你之前,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奇怪的是,韩英并没有表现出来过度的担心。甚至可以说,她好像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叶琛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配合破案去了吗?廖凯为什么要带走你?” “听着,如果你身边没有异常事情发生,那就请你准确地告诉我,我的左肩有没有你的抓痕?” “我现在办公室,刚开完会。好吧,看在你语气这么慌张的份上,我的抓痕落在你的右肩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说了,一个女的带着很多人追过来了,我要顺着建宁路往西走了。” “真是欠了你!我开车过去接应你。” 叶琛一路狂奔起来,从路上拦住了一辆计程车。那计程车司机道:“去哪里?” “先发动!” “好吧。” 司机答应着,一脚油门飞驰了起来。叶琛松了一口气,通过后视镜看不到有人追上来,才把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司机道:“你好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何以见得?”叶琛不禁多看了那司机一眼,普通的路人长相,却透着市侩而狡黠。 “那女的不是别人,你不会不认识她吧?” “那女的你认识?” “秦书记手下的九尾狐狸鲁丽。兄弟,你不像是坏人,怎么犯到了她手里?” “我是被冤枉的。——咦,兄弟你不要闹!你载我去了哪里?” “警察局!——兄弟,车费我找人报销,我必须只能载你到这里了!” 紧接着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警察局的院内!司机推开车门,举起双手大喊道:“车内有逃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给叶琛留下,出租车已经被七八只手枪团团围住了。 “出来吧!”一个警官大声叫道,猛踢了那车三脚。 叶琛暗骂那司机不仗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从车上下来了。脚刚落地,一只手枪顶在了他的腰里,一只瞄准了他的脑门。 无偿奉上一副银手镯,被人背后一推,叶琛几乎一个趔趄,差点狗吃屎栽倒地上。他听见有人打电话报告了廖凯。 廖凯到的时候,叶琛一脸生无可恋。廖凯贱笑道:“本事了呀兄弟?打倒了我那么多兄弟,又耍手段从关防层层的五楼安然无恙地出来,说实话,我倒是很想把你招揽到麾下为国家效劳。” 叶琛愠怒道:“我就算给人当保镖去,也不给知法犯法、践踏法律的廖大队长效力。” 廖凯道:“何必生这么大气!有人利用你,说明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应该高兴才是。” 叶琛恨不得能一口水吞了那厮,虽然很气,却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到了晚饭的时间,警局好吃好喝地伺候叶琛,又给他分配了一个十几平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的单间。叶琛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四壁,飞起一脚在墙上踢出了一个窝。除非有人来救他,不然以他曾经逃出警局五指山的前科,再也休想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们打盹。 忽然,门的呼吸孔打开了一点,门外来了一群人! 香水味儿! 一定是司机口中的那个九尾狐狸鲁丽来了! “鲁丽你听着,我要见秦书记!”叶琛大喊大叫起来。 鲁丽并没有回应他,外面的人越是安静,叶琛越是时刻关注着外界的动静。 他很期待有点回应,哪怕是一句奚落。可是好久,外面的人都没有人说一句话。但是那帮人也没有离开。 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 叶琛道:“我要见秦书记!” 还是没有回应。叶琛不管他们弄什么鬼,他们既然不说话,他也就不再叫喊,而是不无落寞地走到了单间深处,默默舔舐内心的伤疤。 “叶琛!”忽然一个声音颤颤地传来。 “是谁在门外?”叶琛问道。对于那个声音,他好像很熟悉,却又好像很陌生。 “是我。” “你是?” “冯······你冯阿姨。” “伯母?” “嗯嗯,是我。你没事吧?” “您怎么回来金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看看你。”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您还好吗?” 果然是冯琳!想不到冯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暌违良久,叶琛恨不能马上捧着她的脸细睇有没有新的皱纹爬上那饱经风霜的俏脸。 不等冯琳回答叶琛的话,就听那九尾狐狸鲁丽对冯琳说道:“人也看了,可以跟我走了吧?” 叶琛马上意识到廖凯这帮人之所以控制他竟然是为了逼迫冯琳出现!难道他们知道了叶琛是冯琳的软肋?冯琳做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还要通过羁押叶琛达到逼迫她出现? 门外的人影散了,叶琛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叫道:“鲁丽,你给我站住!我要见秦思雨!你把我朋友弄去哪里!” 这个时候,只剩下他的声音在空落落的拘留室内回荡。 叶琛颓然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梳理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他想破了脑壳也没有找到冯琳牵扯进来的任何线索。难道冯琳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难道秦思雨掌握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冯琳为什么要瞒着他也不说呢?秦思雨掌握的秘密和冯琳又有什么关系呢? 进来之前,叶琛的手机已经被没收了,现在除了担心冯琳的安危,他还在担心韩英发现他再次失踪后会不会胡思乱想。 早知道就他——妈——的一早把要紧的东西送到虎皮大人村去了!他没有送去,有负所托,这就是做人不守信用的报应! 八三章 交换 目送着鲁丽等人押着冯琳远走,叶琛的心里百爪挠心。这种焦躁的感觉与其说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朋友被人带走而无能为力,毋宁说是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冯琳是一个乡下来的普通妇女,怎么突然成了金城警方不遗余力,哪怕暂时羁押不相干人员也要逼迫她束手就擒的重要人物了呢? 鲁丽和廖凯这两个秦思雨手下的忠犬又将怎么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冯琳呢?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颤,深为冯琳担心不已。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韩英到了哪里,手机被没收了,也无法联系她,如果找不到他,她该有多担心呀。叶琛不禁又为韩英牵挂不已。 一边为冯琳担心,一边为韩英牵挂,一边又惭愧没有第一时间把蓝色颗粒状包装袋送到虎皮大人村去,他的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焦躁中。 忽然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顺着鼻子淌了下来。他紧急处理了流血这件事,忽然脸上觉得奇痒难耐,不停地用手去抓,抓了之后还是很痒。再去抓的时候,手上用不上力气了,忽然眼前的光线都被抽走了一般,眼睛一黑,倒在了地上。 血,继续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来。而他的身体在机械性地震颤了两下之后,再也不动了。世界出奇地安静。 廖凯办公室内。 韩英拍着桌子对廖凯大声吼叫:“你们这样会害死他的!” 廖凯道:“我是接受命令办事,您不要难为我。” “我要见秦思雨!” “韩老师,您难道还没看明白吗?这是斗争的一部分,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巧!” “那好,我就去网络上曝光,我还要让我传媒的朋友都来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说着,韩英拿起手机呼叫了一个人的手机号码。 对方是皮雪。皮雪的男朋友是电视台的记者。实习记者的权利很大,因为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什么篓子都敢往外捅。 这有点像律师行递律师函,很多人怕官司,收到律师函就乖乖还钱或者履约了。其实律师函不过一张纸而已。 实习记者也是如此,实习记者收集的东西可以不见报,可以不发表,但是实习记者一旦出现,做错事的人却总想着自己的丑事会被曝光。 皮满口答应了,也提出过来看看老板的情况。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孙海蓉,孙海蓉大骂警察断了她的财路,在她的眼里,叶琛就是她的财路。 皮雪的男朋友果然带着一些人聚集到了廖凯办公的大院的门口。长枪短炮地堵在门口,引来群众的打量围观。 廖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加派人手把无关人员统统挡在门外,不许一个人进大院。 韩英见这种压力的场景下仍然不能改变廖凯的决定,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叶琛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你们这样关他!就算是关他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为什么关他,等放出来你就知道了。” “你这样关他,他随时会死在里面你知道吗?” “韩老师,您怎么这么胡搅蛮缠的!要说你们只是师生,真没人信!” “廖凯,廖大队长,麻烦您把话说清楚了!” “貌似已经很清楚了。” 韩英的脸气的铁青,但她还是为了叶琛强行压制了怒气,她缓缓地央求道:“我进去只见他一面,尽管让你们的人跟着,我就进去和他说一句话可以吗?” “那你抓紧时间让媒体的人走。” 作为交换,廖凯提出一个很初级的要求。毕竟传媒的人他也惹不起,一旦关注度上去,秦思雨那里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韩英不能不答应,没人比她更加清楚叶琛的危险处境。如果超过半天没有三尸散的抑制药物,他很快就会丧失意识。如果伴随着呼吸系统停止工作,那条命就悬了。 她支走了皮雪的记者男友,挂掉电话,就去了一趟洗手间。见叶琛不需要补妆,她也没心情。廖凯怀疑她憋了太久没时间上厕所。 女警搜了韩英的身,让她张开嘴巴大叫几声,流程走完才带着她去拘留单间。 “就这间,你进去吧。”女警拿着警棍,冬冬敲了铁栅栏外门,“有人来看你了。”开了锁,让韩英进去了。 韩英果然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七孔流血,垂垂将死,鼻息微弱到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她不敢声张,掐着叶琛的人中,把他半抱在怀里,叫了两声。 叶琛微微张开睡目,看见一个天使在眼前飞来飞去。听声音是最熟悉不过的韩英,最后的一点意志力也被消磨掉了,彻底没了生气。 韩英忍着痛,从菊花里抠出塑料膜包住的五粒胶囊装的抑制药丸,把其中一粒塞进了叶琛的嘴里。同时把一股劲力打入到了叶琛的身体内。 那股真气在叶琛的体内漫无目的地游走,左冲右突之下,撞开了生命的机关。 五分钟后,婴宁一声。 伴随着一声娇响,叶琛的脖子能动了。他的鼻腔里满是血的腥味,和茅厕的味道。 如果不是韩英来的及时,他的这条命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死的不明不白的,才真是冤屈。他发现自己躺在韩英的怀里,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还是来了。狗日的他们真能搞!”叶琛不忘骂一句。骂的人是谁,他们都心照不宣。 韩英且惊且喜道:“你能抱住这条命,就该多谢老天爷,不要那么多负能量。” 叶琛道:“不会被他们发现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韩英的脸一红,岔开话题道:“我还有几粒药丸,你自己先捱着,我争取时间把你弄出去。”说着把剩下的胶囊塞到叶琛的手里。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你应该抓紧时间去救一个人。” “我已经救了你一命了,还要我去救什么人?” “总之你答应我去救,我记你的人情就是了。” 叶琛本来还赖在韩英的怀里,韩英一听他话说了半截,瞪了他半天也不说下半句,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两手松开,叶琛跌到了地上,咚的一声,撞到了地上,后脑勺起了一个包。 叶琛摸着后脑勺道:“脾气真是急躁,和你一起减寿知不知道?” 韩英道:“信不信姑奶奶现在有能耐让你死在这里!我算是瞎了眼救你一命了。” 叶琛把着韩英的手臂,轻轻摇晃了几下,主动承认了错误道:“出去后,我由着你惩罚我吧,可是这人你必须要救。” “什么人?” “你要先答应。” “我不见得有那本事。” “只需尽力。” “让我答应也行,今天我们要约法三章,你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姑奶奶,您老就不能让我这刚从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人轻松一会?” “姑奶奶我也累得很。——你爱答应不答应,没你我还不活了?” 叶琛鼓起勇气道:“你赢了,你先说。” “第一,不许轻薄我。包括但不限于语言、肢体接触等方式。” 叶琛很不屑的说:“我没那能力,我倒是希望能够轻薄你。放心就好了,这条我能答应。” “第二,不许你背着我做资金量超过五万或者连锁反应关乎到老太太的事。” 叶琛一笑道:“你我是财务独立,不存在金钱的纠纷,我有了一分钱亏空也不和你要。至于老太太,家有一老,胜似一宝,我爱惜还来不及呢!答应。” “第三,不许你见冯琳。” 叶琛一惊,这第三条来的太突然,怎么韩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 见叶琛迟疑了片时,韩英笑道:“怎么?触到你的霉头了吗?” 叶琛赧笑道:“你不觉得这个挺浪费名额的吗?” “那让你答应的话,也没什么困难了吧?”韩英的一句话直接将军。逼着他无论怎么想的,都要答应下来。 叶琛真的有点为难了。如果放在平时,他和冯琳一个在金城,一个在京城,井水不犯河水,回答韩英并不是很难,至少留足了转圜的余地。但是,眼前他马上提到的就是冯琳,答应韩英就是为了救她,所以这个事情上,不答应和答应都没什么区别了。 韩英忽然笑了一声说:“你会不会以为我吃冯琳的醋了?少臭美了!这第三条我还没想好,不过你还是要先答应我。” 叶琛苦笑道:“您这是现学现卖呀。” 韩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不也是让我先答应再说什么事的吗。 叶琛的目光掉进了韩英深邃的眼波里,重重地点点头。就连他最后的作为菜刀门掌门的遮羞布的玄元缺都可以推心置腹地交付给韩英,他还有什么忌惮的呢? 韩英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示意叶琛,作为交换,到叶琛说了。 叶琛沉吟一会才说:“去救冯琳!” 难以想象当时韩英的脸怎样难看。她刚刚通过帮助叶琛恢复身体获得的信任感瞬间消散无影踪。 她站起来,转身就走,留给叶琛一个背影。 叶琛道:“冯琳因为我才被秦思雨的人骗到了金城,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韩英站住了,轻轻地问道:“冯琳在金城?” “千真万确。我刚刚看到她跟着鲁丽走了。鲁丽说,人你也看了,跟我们走吧。显然是被他们利用我间接控制了冯琳。” “警察怎么知道你们有多深的瓜葛?” “现在还不是乱猜的时候,你······” “不必说了。我也懒得猜,既然答应你了,我就试着去办办。但是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信心。”说到最后,韩英的语气是冰冷和慵懒的。 叶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说:“给了我四粒,你自己也带走一粒以防不时之需。” 韩英的脸一红,说一句“留着你自己享受吧”,走了出去。 八四章 后悔 叶琛跟着韩英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大铁门就关上了,几乎把他的鼻子碰掉。 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地待命,擦掉了七孔流出的血迹,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好像瘦了一圈,这是他第一次严重意识到,他是一个病人, 一个随时可能被死神宠溺的幸运儿。 叶琛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手心里的几粒胶囊。胶囊是好胶囊,只是一股神秘而清新的臭味不知道想告诉他什么。 “外面有人在吗?”叶琛想找个守卫了解下情况。叫了半天,才过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守卫。 “嚷嚷什么?”守卫没好气地训斥他。 叶琛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我就想知道,咱们这里如果有家属进来探视,是不是需要搜身,什么东西都不能带入?” 那守卫鼻子冷哼一声,好像很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一般。 “大哥,这个对我很重要,麻烦您告诉我。”叶琛哀求道。 “这个嘛,自然是不能带任何东西进入。” “我想让我的家人给我带点药品来,能不能走程序通融下。” “带什么药物进来,备案后得到了上头的允许再说吧。” “那多谢大哥了。” “没事不要叫了,再叫把你舌头拔下来。” 送走了优越感极强的守卫大哥,叶琛又不淡定了。韩英喂给他的胶囊,是怎么进来的,只有韩英知道,而从气味上来说,叶琛似乎也能猜到。 手里攥着救命的胶囊,叶琛爱不起来,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内心回荡:韩英呀韩英,怎么带进来,我不管,不被警局发现是不错,应该这么办,可你倒是洗干净点呀。 想起他那多愁多病的身,以后都要靠这胶囊续命,这次菊花胶囊事件却在他弱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刻骨铭心的阴影。 在里面呆了四十八小时,叶琛自感身上快要长草了,却依旧没有收到廖凯的通知,也没有韩英等人的消息。 这期间,他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控制不了的不愉快的事情,比如于冯琳不利,或者于韩英不利的事情。 为了填补人生这段时间的空白,按照韩英传授的行气方法,百无禁忌地开拓大小周天的经脉。 经脉的学问很大,如果没有名师指引,很容易走火入魔。关于这点,叶琛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他并没有很刻意地训练,而是随遇而安,随缘即止。 中脉要想通,必须等任脉先通了,再通督脉。之前虽然能够遏制住了房叔友把他经脉搞得七残八损导致的痛苦,说到底也不过是暂时用真气冲击的方式把个别经脉捋顺了而已,于打通经脉,全不相干。换言之,他要是能够借助真气运行打通任脉,继而打通督脉,整个中脉通了,是为小周天,他的境界就不会长期停住在一个水平上,届时就算他不想进步,也会有一个力量推动他一步步登顶。 在拘留期间,把经脉能够捋顺的算是全部捋顺了。但也仅此而已。 算着日子,应该差不多放他出去了,却迟迟不见人来,他敏感而多疑的性格作怪下,甚至生出被人类社会集体抛弃的孤独感。 忽然,门口来了一群人。这次是廖大队长专门带人来的。叶琛心里一阵嫌弃,心想我那么信任你廖凯,你却在我拘留期间一点特别关照也没有,明摆着是杀熟,越是伏低做小的,你越欺负,这厮一定活着充满了偏见和狭隘的自我意识。 廖凯把门一关,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和叶琛相对。他目光闪烁,好像藏着什么事情。 叶琛干脆背转身,在地上继续打坐,眼不见不为净。 扑通一声。 叶琛心里一惊,回头的余光扫见廖凯,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他一脸懵逼,这厮是要负荆请罪吗? “叶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我。”这回是廖凯伏低做小了,而且就像演戏一样,戏很饱满,情绪很足。 叶琛当然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廖大队长,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叶哥,你是我亲哥,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当时有个小弟就告诉过我,说你曾说过,你不出山就没人能摆平图书馆奇案,肯定后悔,我还半信半疑的,现在想想真是猪油蒙了心,怪我!这次你一定要出山,搞定那案子,对我就是再造的爷娘!” “队长,您真是折煞俺的草料了!我如何受得起?” “您是真有本事,我相信你的本事。图书馆的事又升级了,这两天内连续丢了两条人命了,可我还是一筹莫展。上头要我人头担保,立下了军令状。我知道您说过,破这奇案只有靠你了。” 叶琛恍然大悟,心里一惊,为那失去的几条性命感到惋惜。扼腕叹息之余,不禁又为眼前的一幕所莞尔。心说,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都要伏地身子给我做牛马! 廖大队长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狂不起来了! 到最后,还不是反过来求我! 你越是求我,我偏不答应,看你能怎么下台。到时候不光是学校说你们无能,就连社会舆论都把你们钉在耻辱柱上。 秦思雨主政下的金城,形势大好,发生这种有头无尾的案件,不了了之,那官声可就更好听喽! “那个,实不相瞒,我并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怎么敢在大队长以及那么多专业人员面前卖弄呢!连您都搞不定的案件,我更加不敢尝试了。” 廖凯脸色刷白,显然在他内心似乎已经认定了叶琛是这案件的终结者,当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的时候,是个人都会崩溃。 “叶哥,天上地下,你最帅!求你不要难为我了。您就大展拿云之手,开示迷蒙吧。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我们真的烧黄纸,喝鸡血,当着关帝爷的面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叶琛哈哈大笑道:“队长,岂敢望与队长义结金兰!” “很简单,只要你能帮助我把这个杀人凶手找出来,我就······” “就什么?” “我就唯你马首是瞻,物换星移,洗心革面,认你做我老大。” “您不是秦思雨的狗腿子吗?”叶琛几乎是面带讥诮。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狗腿子,可如果再查不出来是什么人干的,我这条狗腿可就真的废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帮你把秦思雨的狗腿子保护好,然后这个狗腿子同时也跟着我?” “跟着你混,不,只要合法合理的请求,我不用请示,像搞定自己的事一样替你摆平。” “焉知你不会兔死狗烹呢?” “我可以立字据。” “立字据就不用了,如果你现在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指天为誓,我就相信你。” “咚咚咚!” 廖凯如蒙大赦,笑逐颜开,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猛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又以手指天,*地宣布忠诚:“滴水之恩,当涌泉报。我廖凯得蒙叶琛大展拿云之手,救我一条命,这条命一半是叶琛的,叶琛想拿走就拿走,叶琛叫我东,我不往西,一以叶琛马首是瞻。有违此誓,天命殛之。” 发完誓,廖凯好像新生一般,目光炯炯地看向叶琛。 叶琛站起来道:“你怎么就那么怕秦书记?” 廖凯一听秦书记三个字,好像被电击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的命是秦书记给我的,我当然不能背叛秦书记。但我和你不算是交换,兄弟之间本应互帮互助,今后你但有吩咐,尽管和我说,我当做自己的事去办,全力以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秦思雨?”叶琛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这个说来话长了,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和你详谈。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没什么情非得已,尽量不要招惹秦书记。” 叶琛似乎嗅到了廖凯背后的冷气,尤其是当他说到秦思雨的名字的时候。叶琛还真想领教领教秦思雨用了什么手段彻底控制了这帮如狼似虎的人。 想到这里,叶琛反而迫不及待想要见见秦思雨的庐山真面目。但他必须先解决掉廖凯的疑虑。 “你说说看,图书馆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任何线索和痕迹,一天一条命,而且死伤的人毫无相关性,就像随机杀人。其中死掉的人,一个是学校的护工,不听劝阻,非要到图书馆里捉鬼,结果横尸当场,脖子上一道割痕,法医说那是快如流星的速度割伤的伤口。另一个死者是进入学校的小偷,不信那邪,以为在闹鬼之说掩护下,看守图书三馆的人手势必松懈,遂潜入图书馆盗取珍本孤本,结果死在了里面。死状和前一个类似,依旧查不到任何痕迹和线索。” 叶琛道:“我只能用我的法术去控制这股邪灵了。我施法的时候,你们都不能在场,而且我施法后,必须找一个属兔、猴、或猪的三十二岁以下的童男子,开车载我去一个地方。去了那个地方,我就会把邪灵放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此后他就再也不会再人间作祟了。” 廖凯闻言,瞠目结舌道:“叶琛,你不会是耍我的吧?世界上真的有邪灵这一回事?” 叶琛道:“若信我,请深信,若不信,请滚开。” “我信,信!” 八五章 守信 廖凯放走了叶琛,把手机,首饰都还给了他。叶琛不再恨他,以为他知道,廖凯也是一个被人控制的可怜的人。这世界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何尝只是他叶琛一个人呢。 廖凯见叶琛这几天时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提出带他去洗个澡。叶琛欣然接受。 下午七点后,夜色已经渐浓,他们吃过晚饭后,两人去了一个温泉浴池洗澡,只有他们两个人。大池子里的水特别温热,泡了一会,从池子里出来,两人又进去桑拿房蒸了一会。搓澡师傅的手艺很好,把叶琛身上的泥儿全搓了下来。 师傅累得半死,一边说:“兄弟,你这澡洗的可没吃亏。” 叶琛道:“哥啊,我这是从拘留所出来的,您就将就将就吧。” 那人一听叶琛说自己是放出来的,又见他背后有菜刀的纹身,心想这人没准是社会人,也就不说什么,多卖了卖力气,把叶琛搓的和江里的大白鱼一般。 反正都是廖凯花钱,叶琛又修了脚,做了足疗,把他舒服的有种上天的感觉。心想,这做老大就是爽,还是做老大舒服。 人在世间行走,若把自己看的低贱了,那就是低贱的,若把自己看的贵重了,那就是贵重的。任何时候,人都不能把自己看的低贱。只有把自己看的贵重无比,别人才会看重你的价值,才能做到真正的不枉此生。 叶琛本质上是一个乡巴佬,他毕生的志愿仅仅是能混一碗饱饭,混到现在,他才算明白过来,有自己发挥的地方,尽管发挥,人生往往就那几次机会。就像他现在,换做是平时,怎么可能让一个警察局长请客洗澡搓泥呢? 廖凯认为叶琛可能喜欢美女,动了点艳想。叶琛却坚辞拒绝了,他用不着。廖凯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像叶琛这种年轻人,能够彻底控制自己下半身的人还真不多见。 廖凯不相信叶琛能够做到洁身自好,所以他找了七八个美女,一溜排开,站在前面给他们选。叶琛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地站起来,摔门而去。 “这人有病吧!”美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叶琛。 廖凯提上裤子骂道:“你们他们的才有病,你们都有花柳病!呸!”廖凯骂骂唧唧地也跟着走了。 身后的美女们炸锅了,她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素所见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色鬼,见了美色就如同见了亲娘一般往上贴?如今见了两个奇葩,也是人生所仅见。 “我看那个年轻人,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其中一个美女说。 “那个老的才是伪君子呢!明明把我们都叫来,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身体都直了,嘴上却另一幅嘴脸。真是的,还提裤子,就跟谁没见过似的!哼!” 她们议论纷纷,一哄而散。 廖凯递给叶琛一只香烟,叶琛燃烧了,又给廖凯燃烧了,两人抽着烟,彼此更无一句话。 忽然,廖凯打破沉默道:“明天就去学校里办正事吗?” 叶琛道:“人命关天,这事不能等。”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现在就去学校!” “不,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答应我办悬案的。” “这也是办理悬案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时候过去?” “不用你跟着,我今天晚上就出发。” 廖凯一点都不情愿地说:“万一你跑了,我怎么交代?” 叶琛目光如炬,盯着廖凯,目光里全是不满和质问。廖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于一个处于求人状态的人来说,是没有理由质疑被求助方的,况且,他已经指天为誓,要唯叶琛马首是瞻。 叶琛道:“你们能通过我逼迫冯琳出现,难道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吗?——冯琳是什么情况?” 廖凯道:“冯琳不简单,她身上的秘密只有秦书记知道。” “究竟什么秘密?” “恕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如果想知道详情,我建议看看冯琳的审讯报告。不过现在好像并没有什么进展。” 叶琛把廖凯支走了,自己则来到了小公园内。他已经耽误了两三天的时间,蓝色药丸的包装本应该在三天前就送到虎皮大人村郭爱珍处了。 守信是他的准则。 如果不按时把东西送到,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要遭天谴的。 叶琛拨通了韩英的电话。他要知道韩英营救冯琳的整个过程。 “我出来了。你在哪里?”叶琛开门见山。 “你在哪里?”韩英好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出来了。 “公园。” “你怎么去了那里?” “狗日的耽误了我三天时间,我必须第一时间把东西送过去。” “怎么放的你?” “我想走就走,还用人放?” “我猜你现在需要一点心理辅导,说大话可不是你的日常习惯。” “我除了有点感慨外,没什么变化。对了,冯琳人在哪里?” “她杀了人!” 叶琛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话从韩英嘴里说出来,平时这个连吃醋都嫌自己没用的人,总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所述为实情。 “她怎么会?” “信不信由你!——我已经尽力了,要想救她,除非去找秦思雨。” “你现在哪里?” “我在等秦思雨。——她让我见她,我不见,现在我找她,她却端架子。” “韩英,你回去休息。这几天来你太累了,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是我最好的,最好的朋友。” “这时候说这话,你不觉得见外吗?还有,我不得不告诉你,警方查过了龙奥集团,那个黑客还是没办法找到。但是他们阴差阳错查到了你和冯琳的关系,所以才通过你逼迫冯琳出现。——她儿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叶琛仰天长啸,良久才呐出一句话来:“我太阳他姥姥的,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呀,老子还没毕业呢!搞这么多事!” “我在等秦思雨,你自己多小心,尤其是小心那来历不明的黑客。” “哦知道了。菊花胶囊的事多谢谢你,回头帮你马杀鸡。” 韩英听到了菊花胶囊这个用词,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良久说不出话来。“我······也是没办法才用那种方式带药进去的。你都知道了?” “嗯,吃到嘴里就像啃咬菊花。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是个美女。” “真不要脸。” “老太太几天没见我,问起我了吗?” “放心,我帮你圆上了。” “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等事情都了结了,我亲口和你说。” “又在故弄玄虚吗?” “骗你是菊花奴。” “不要脸。” “不闹了,我拦到车了,我要去虎皮大人村了,就今晚。” “如果······” “什么?” “如果我年轻个十几岁,你会爱上我吗?” “如果我年长个十几岁,你会爱上我吗?” “不一定。” “我肯定。” “路上小心。” “我是重然诺的君子,不能负人所托。” “你做事其实不用跟我报备,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还的。” “我就怕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 “来不及在我的生命结束前说声我喜欢你。” “我这信号不好,一会和你说了。” 韩英明明听到了那关键的一句话,却并无意认领。她的心都在突突直跳,脸红耳热,马上借故挂掉了电话。她还在怕。 八六章 火纸 到了虎皮大人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那时候天上的点点星辉不亮,月色也很朦胧,夏天的风缓缓地吹,吹到人的脸颊上,敷衍而轻浮。 叶琛还是找到了一个村民,可巧那人正是村长。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得知叶琛要找郭爱珍,顿时一愣。他上下打量叶琛,好像在审视一只怪物。他一边看,一边拉开了和叶琛的距离。 等到他撤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什么来路的人?” 叶琛回答说:“我是他老公的一个朋友,需要见她,当面给她一件东西。” “却不是扯谎,她老公早就失踪了。哪里来的朋友?” “她老公没有失踪,还在世间活着,只是因为一些事不能回来,所以委托我给她送件东西。” “那你来晚了。”村长说着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叶琛忙问:“什么叫来晚了?郭爱珍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 “半个月之前,她还活着。如今这个村子已经没这个人了。” “你是说她死了?”叶琛有些惊疑。 村长点点头,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村长说完那句话就走开了。 叶琛紧跟上前两步,扯住村长的衣襟道:“村长留步!请问郭爱珍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如何死去的?” “那倒霉老公也真是的,半辈子一事无成,说走就走,撇下了她一个人在家里等死。我看他是不敢回来,也没脸回来。她家里哪里还有什么子女公婆,早就剩下她一个人,平时就是我们邻里街坊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连丧葬的费用都是我们村子里集资给办的。” “原来如此。我却并不知情。——那她害的什么病没的?” “小脑萎缩,加上红斑狼疮,身上的肉一块块的烂,苦不堪言。快别说她了,想起她就可怜人。”村长说到这里,以手掩面,好像很不忍见的样子。 叶琛长长地叹口气道:“真是可怜人呀。——村长,我能不能去她家里看看?” 村长道:“我看你是个正经人,就带你过去看看她生前住的家。” 村长说着在前面带路,引着叶琛穿街过巷到了一处人家门前。村长指着紧闭的大门说:“人都不敢进去,我有钥匙,但我也劝你不要进去了。” 这时候村民过来了几个,都围观过来看热闹。 叶琛道:“我受人所托,必须知道个详细,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进去看看呢?” 村长道:“你果真想进去看看?” 村民们说:“村长,开门进去看看,听说里面还有女人哭的声音,把俺家小孩吓哭了几回呢!”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却都希望借助叶琛的到来,进去一探究竟。 村长无奈,只得差人回他家里取了钥匙,交给叶琛,叶琛接过来钥匙,开了大门。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扑面一群苍蝇,嘤嘤嗡嗡地飞旋在众人的头顶。有几个胆小的村民吓破了胆,落荒而逃。 叶琛道:“你们如果敢进的就和我一起进去,如果害怕的,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我做事了。” 村长道:“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姓甚名谁,怎么敢放你私闯民宅?” 叶琛道:“村长,你跟着我一同进去,我就看几眼,确认郭爱珍已经身故,才算不辱使命。要不是我受人所托,这种差事谁会做?难不成我还失心疯认定这宅子里藏着黄金吗?” 村民们附和道:“说的很有道理,活着的时候,这家就穷的家徒四壁。家男人脚底抹油离家出走了,撇下一个罹患绝症的女人等死。要是老天爷有眼,肯定叫那男的不得好死。可怜女人死去了,做了孤魂野鬼。难怪半夜里有人能听见宅子了隐隐有哭声。” 村长呵斥了村民们,叫他们不要乱说,对死者不敬。一面跟着叶琛进了宅子。 叶琛借助手机的微光,进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是结了蛛网的辘轳,断了腿的板凳和桌子,野草从最不可能的地面上蔓延开去,几乎没有了容足之地。北面三间房,门上爬满了蟾蜍和蜥蜴,乌鸦在檐下做巢。玻璃窗户上还依稀可见一个褪色的红纸福字,尘土已经盖了一层又一层,玻璃的另一面是无边的漆黑。 瘆人的一幕接着一幕,村民们看的双腿筛糠,牙齿打颤,明明是五月的夏天,寒意却接踵而来。 “走吧,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一个村民受不了了,拔腿就跑。 村长道:“小兄弟,你胆子不小,这里新死了人,竟然不怕。你是个重情义的君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其实走到这里,已经算是尽了职分了。” 叶琛道:“村长,北边这三间房的钥匙也有吗?” 村长心里发怵,可是等叶琛一问,他反射般晃了晃钥匙串,小门的钥匙和大门的钥匙在一起挂着呢。 叶琛拿起那串钥匙,走到了屋檐下,捅咕了一会,才算把卧房的门打开。一股发了霉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幽深黑暗,天地间最完整的黑暗就在眼前横铺开来。 叶琛还是拿着手机走了进去。村长伫立在原地,看看自己身边有几个人陪着,才放心站在原地不曾离去。 东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有些年代感的相框。木质边的框上雕镂着龙飞凤舞的花纹,或许由于年代久远,木头被虫子蛀了几个洞,主人小心翼翼地砸了几个钉子固定住相框,可见主人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热爱生活和注意细节。 相框的玻璃上落满了灰尘,影影绰绰地看的见十几张照片歪歪斜斜地排在里面。叶琛用手挥了挥尘土,突然看见一个美女的相片,浓眉大眼,年轻俊俏,歪斜着头靠在身旁的一个男人肩上。 男人的长相英武不凡,有点军人的风度。 这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在一起,幸福和甜蜜,让人惊艳时光的清浅。 叶琛心想,这一对应该就是郭爱珍和她的男人了,也就是山上遇见的那个怪客。 他们本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巨大的人生转折呢?他心中疑窦顿生。 村长催趱道:“小兄弟,我们都陪着你在这里喂苍蝇哩。” 叶琛示意他们先不要说话,因为他看到那副照相忽然下坠到了相框的边沿,又顺着夹缝露出了一角。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幅照片抽了出来,拿出一张面巾纸,包裹了起来,就像完成一件很重要的艺术品。 借助手机的手电筒,他又看了一屋子的摆设,破衣烂衫堆了一地,家具歪歪斜斜,显然没人打理过这里。在大衣柜里,赫然露出一件半旧的旗袍挂在衣柜的里面,依旧很板正地挂在衣架上,那似乎是郭爱珍明媚的时光最好的注脚。 村长又催促道:“小兄弟?时间不早了,赶紧出来吧。” 叶琛垫着脚才从屋内出来。他依旧轻轻地锁上了门,才转身和大家出了院子。 一个村民心有余悸地说:“我刚才好像听见有女人的低低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就好像有人在我耳朵近旁哭泣。” 村长骂道:“出息!胆子和豆子一样大小,还有脸说。” 叶琛拿出了几百元钱递给了村长,说:“劳烦大家跟着我辛苦一趟。这点钱不成敬意,请大家笑纳。” 村长接了过去。 村民道:“俺们也是冒着天大的干息来陪你看凶宅的。” 叶琛道:“这些钱是我给大家,由村长代收的。不过我来这一趟不容易,我还要知道郭爱珍女士埋在哪里。大家谁有时间陪我到坟地一趟,我另有孝敬。” 村民道:“算我一个。” 村长道:“你们都去我却不去,我做这个村长干什么?” 于是还是村长和村民们带路,叶琛跟着,到了埋葬郭爱珍的坟地。 “有谁能帮我去村口买点火纸去?”叶琛问道。 “我去吧,我家里就是开商店的。”一个村民抢着说。 叶琛给了他二十块,他去买火纸了。等他回来,叶琛把火纸点了,在火堆周边画了一个圈。 一旁火纸燃烧着,叶琛就把钱分给了村民和村长,叶琛道:“我化了纸就走了,麻烦你们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得了钱,各自归家去了。 叶琛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纸,一脸肃穆。他不知道在这对夫妻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他们之间的爱是那么深,足以让一个男人拼死拯救自己的妻子。丈夫在绝望的时候怎么牵挂妻子?妻子在绝望的时候,又是怎么惦念丈夫?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吧。 叶琛缓缓打开了面巾纸,那张照片顺着风飘进了火纸堆里,渐渐化成了灰,也把画面上的甜蜜和幸福永远定格。 “郭女士,您丈夫没有忘记你,您知道吧?他托我给你送药来了。他是好样的,您应该以他为傲。” 叶琛念叨着,掏出了那个装着无数的蓝色颗粒的塑料袋。火纸烧完了,叶琛把袋子埋进了郭爱珍的墓碑下方的深处。 默默的,叶琛好像还在和郭爱珍的灵魂对话:“我猜他应该不会让你等太久。愿你们在天上团圆。” 办完这一切,叶琛拨打了司机的电话,司机开车接他,回到金城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在宾馆宿了一夜,做了一夜奇怪的梦,影影绰绰看见一个女子在他眼前忽隐忽现,好像作揖好像鞠躬。一会又看见一个男子,和之前看见的女子一起在他眼前忽隐忽现,好像作揖好像鞠躬。 八七章 邪灵 清晨时分,叶琛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音惊醒。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多了。这个时间的八点半已经天光大亮,放在古代已经可以称为昼寝,要承受朽木不可雕也的指责。 是廖凯。 “叶琛,这都已经八点半了,你怎么也不给我回个电话?——今天我去哪里接你?” 叶琛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穿上了一套新衣服。 昨晚去了凶宅里走了一趟,他只能换了一身新衣服,把旧衣服拿到了洗衣店去干洗。 “到宾馆楼下来接我吧。” 告诉了廖凯地址,叶琛就下了楼,简单吃了点早饭,在约好的地方等待廖凯的专车。廖凯亲自开车来接的他,上了车,一溜烟就到了金城大学的图书馆。 金城图书馆处于被封的状态,远看就像有数道黑云笼罩。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叶琛进校区后戴上了墨镜,初一看还以为是哪里请来的奇门遁甲的大师。 他不是大师。孙悟空对付不了青牛精,而再厉害的青牛精一旦主人来了,也只能跪地讨饶,瞬间打回原形。面对这个所谓的棘手案件,太阳老君就是叶琛,青牛精就是玄元缺。 叶琛在门口止住了脚步。他环视了四周,发现跟上来的人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 换做是一般的案件,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有机会立功,抢破了头都不奇怪,可是这个案件就连办案经验丰富的廖凯都束手无策,反而做出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学生助他一臂之力的荒谬举动,他们就更不敢多赞一词,要不是上头压得紧,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 叶琛心想,我如果不吓吓他们,他们难免会有好奇心,到时候走漏了风声,对于玄元缺甚为不利。 想到这里,叶琛转身对他们说:“廖大队长,我想先说几句话给大家。” 廖凯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您请便吧。”看的出来,他也有点紧张,按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果然还是不能高估当官的智慧。 天空中飞过一群鸟儿,鸣唱着,嘹亮而高亢。 “为什么我们人类不能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呢?大哥大姐们,我们今天做的是关乎很多人的生命安危的大事。我想先请没有婚嫁的人退出。” 廖凯道:“为什么要让没有婚嫁的人退出呢?” “很简单,人生没有结过婚是有遗憾的。这次,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万一出现了什么差池,我们进去的人,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所以,我不希望没有婚嫁过的人,也跟着进去冒这个险。” 说完这些话,叶琛仰着头,极目远眺,好像思绪都跟着那群飞鸟远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单身的人交流了下眼色,赶在廖凯拒绝前,齐刷刷地退出了三步之地。廖凯发现这一下走了三个人,就只剩下他和另外四个人。 叶琛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想请已经有了孩子的和没孩子但是妻子怀孕的同志们退出。” 话音刚落地,有两个人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廖凯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但是众怒难犯,他只能勉强压住了火气。 叶琛继续说道:“下边,我想请家中独苗的同志退出。” 话还没说完,廖凯道:“不能再退出了,再走就没人了,你们过来干什么的?请受香火的吗?” 叶琛好像很不情愿地说:“廖大队长说的不错,我作为一个家中的独苗,而且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如果你们都走了,我就是孤身犯险,我也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就算死了也有个伴儿。” 叶琛特意扶了一下墨镜,好像因为鼻子的酸楚而托不住一样。 廖凯问道:“你不如且说说,危险性体现在什么地方?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险。” “如果知道危险体现在哪里,我也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了。危险就在于不知道危险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比方说我知道这个邪灵是雌性还是雄性的,我至少可以让这里的反性别的同志离开。因为邪灵更受阴阳相吸规律的作用,对于异性会更加亲爱,而邪灵的亲爱就是人类的灾难。我师父曾经制服过一个邪灵,邪灵身上吸附了七个异性的灵魂。” “什么?你是说,我们都可能不合适?”叶琛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个同志发出了惊叹声。“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紧张地搓着手,一眼也不想多看那道进入图书馆的大门。 廖凯道:“怪力乱神的事,我们不要摆在桌面上说。你想怎么办?” 叶琛道:“能走的都走吧,大不了我自己来,其实你们进去也没什么用。我一个人进去至少不会引起邪灵太高的警惕,反而人多可能刺激邪灵。” 众人看看廖凯惊呆的眼神,默默地退出了,一个也没有留下。廖凯看着叶琛伟岸的背影,很犹豫要不要也跟着进去。 最后一步踏出前,叶琛回头看了廖凯一眼道:“廖大队长也在外面守着吧,尤其不要让学生在附近十米内逗留。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 廖凯还想说什么,叶琛已经走进了图书馆,把门也关上了。 众人忽然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跟随进去,却对叶琛生起了一股敬仰之情。 廖凯吩咐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四周走走,不要让学生在附近走动!” 叶琛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菜刀藏身之处,那是介绍华夏国奇石文化的丛书集中摆放的架子,在最高一个隔层里,叶琛检出了那本书。 这本书明显比一般的书要沉个三斤左右,只是因为它本身部头巨大,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只要是一般认真态度的同志也不难发现书里挖了一个洞藏了一把刀,那本书却并没有挖出一个洞,翻遍了那本书也找不到菜刀! 原来叶琛早就做了手脚,他念动秘密伽陀把菜刀做了如意变化,薄如纸张,两边贴上薄薄的油纸,压在了书内! 就算是同志们的脑洞再大,也断难以想到会有这种操作。所以,他们只知道死者被快速旋转的利刃所伤,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凡是流年八字不利有攸往,甚至将有血光之灾、所行之事鬼鬼祟祟的人,恰遇上子时或者午时,过了其戾气的千年封印期的玄元缺,就会大杀四方。它不一定要杀人,但那些人遇上了它,同时催发了它。 叶琛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裁了下来,妥善地藏到了身上,大叫起来,声音故意传到了馆外。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 廖凯听到了,一脸问号:“是他吗?” 同志们纷纷欢呼着说:“是他,他还活着!他是不是在做法?” 一个与佛有缘的同志说:“听上去,可不就是大悲咒!” 廖凯道:“他年级轻轻的,怎么可能会念诵大悲咒?大悲咒有这么长吗?” 原来,叶琛从开始念,已经念了半小时了。 那个善信同志说:“没有多长,就是连起来念了不止一遍,听说镇住恶鬼才需要十八遍。” 廖凯剜了那同志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唯心主义!” 那同志赶忙说:“实在不敢,只不过之前办过一个案子,听人说的多了,捕风捉影地攒了点聊天素材而已。”要是被他们直接的头儿认定唯心主义,那以后他的麻烦可就不只是升不了职,甚至可能会从此与体制无缘。 忽然看到一个人从图书馆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吃力地拉开了门,脸上都是汗珠儿。 其中一个同志难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跳着手脚叫道:“他还活着,他出来了!” 在他们的眼里,死里逃生的叶琛已经升华称为神一般的存在。 众人迎着他接了下来,忽然叶琛手脚都僵在了那里,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 “快快,送到医院!” 众人把他抬着上了车,廖凯吩咐好了几个得力的人在校园里驻守,陪着叶琛去了医院。 司机很紧张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叶琛,生怕他被邪灵附身了,忽然伸过头来,一口把他吞了。而坐在叶琛身边的廖凯却浑然不觉。 “头儿,我觉得还是把他绑起来比较安全。”司机瑟瑟地说。 “绑起来做什么?”廖凯问。 “电影上都是那么演的,如果躯体被控制了,会忽然变成怪物,到时候我们就危险了。” “你他妈的就不能少看点美国电视剧!给老子好好地开车!——咦,这卷起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小子还从图书馆里顺货!” 司机忽然紧急刹车,一下从车上跳下去,离着那车足足有十几米的地方,大叫道:“那会不会是不详之物!” 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让廖凯咬牙想碎尸万段了他,如果遇到危险,他倒是走的轻巧。不过打开那张卷起来的纸后,廖凯哑然失笑。 车既没有炸飞,也没有忽然发出辐射的光,司机这才放心走过去。 “我的个乖乖,这小子真有雅兴,图书馆里的金瓶梅插图都不放过!可真有你的!” 他正想拿过去也鉴赏一番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夺走了。 叶琛抓住那张纸告诫道:“你们不要动它,这张纸不是普通的纸,咳咳,”说着猛咳了一声,用那张纸掩口,再给他们看的时候,纸张上已经多了一口鲜血,“不要管我,你们快去把这张纸送到火里烧掉,一分钟也不要耽误。” 司机就像被颁赐了天宪,一脚油门到了一个郊外。 廖凯什么都不说,紧急把那张纸点燃了,纷纷扬扬的灰随着郊野的风飘到了无限高的青冥之天。 叶琛燃烧了一支香烟,远远地坐在车上,欣赏着他们一丝不苟的举动,不禁为人类的智商着急,为什么人类那么容易相信未知之说呢? 八八章 鼻血 “我屮艸芔茻,他根本不像是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才回来的样子!”小同志把春宫图挫骨扬灰后,转脸就看见在车上优哉游哉吞云吐雾的叶琛。 两个大老爷们放逐邪灵的一幕幕,全被叶琛当风景给看去了。 司机同志脸红了半边,脖子粗了一圈,细想起刚才的幼稚举动,会不会很滑稽,进而的,这一切是不是叶琛所希望看到的他们被耍了的样子呢。 但猜想归猜想,却没有实锤,廖凯和司机都只能把怀疑埋藏心底。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叶琛把烟草飞过去两根,各人都燃烧了。叶琛才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说:“辛苦了。” 这句辛苦了,让廖凯停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更加怀疑他们被叶琛耍了,没准叶琛正在暗地里嘲笑他容易上当受骗呢! 想到这里,廖凯恨恨地抽了一口烟。 为了扳回一城,廖凯看似漫不经心的一说:“那个该死的黑客不会也是邪灵吧?到时候还要多麻烦你帮助帮助了。” 他的目的其实想敲打叶琛,提示他你小子自己还是一屁股屎,得意的还太早。 叶琛问道:“你们没有从龙奥集团那里得到线索吗?” “龙奥集团树大根深,我们的调查深入不进去。虽然只是锁定了ip,却没有什么多大的进展。” “那个嫌疑人的画像呢?有没有照片,我来帮你看看。如果是我认识的人,那就好办的多了,我直接起诉他造谣诽谤。” 廖凯给那随行的司机同志一个眼神,后者就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叶琛看。“一个老太太,以你对春宫图的热爱,应该不对你口味。嘻嘻。” 叶琛看了半天,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不像是一个老太太,是易容后的。” 廖凯道:“你也知道是易容的,那你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吗?” “发给我,等我回去好好看看。” 司机同志把图片发给了叶琛。 廖凯问道:“你确定不用送去医院?” “当然不用去医院,我的恢复期很短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吐血,脸色很难看,还满头大汗,我们都以为你中了邪祟!” “是吗?刚才的我有那么狼狈吗?” 廖凯道:“先不说你刚才的狼狈相,单说你的这招灵不灵,会不会治标不治本?以后不会再死人了吧!” “相信我一次,今后都不会再有人死在图书馆里。” 廖凯眉头皱了起来,心绪愁闷:“问题是我怎么向上头交代呢?” 叶琛道:“我想了想,这件事的处理方式难不倒您,大不了按照灵异案件定性,实在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总不能捏造吧。” 廖凯长叹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叫声走吧,三个人都上了车。汽车发动了,沿着公路一路行驶到了市区。 叶琛跟着廖凯去了警局,他要知道,他们把冯琳怎么样了。廖凯知道他的心思,等到了警局,他故意让叶琛自由活动,却暗中打开摄像头,把叶琛前后左右、走路、咳嗽的样子全部拍摄了下来。 叶琛不知道廖凯还会暗中偷拍他。 当天他穿着透明度比较高的白色短袖衬衫,尾椎骨上方、腰里的菜刀纹身处和身体的其他部位相比色差很大。这一切都被摄像头拍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廖凯最晚会在当天的晚上八点前把左右的资料汇总上去,交到秦思雨那里。 叶琛没发现冯琳的案件卷宗。他曾经告诉过廖凯,冯琳是他的亲戚,他关心自己的亲戚是正常反应,何况警方就是通过控制叶琛才让冯琳千里迢迢赶来金城就擒的,大家都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等搜集完材料,廖凯才缓缓地告诉叶琛道:“你想找的那个人,她的案子不归我管。虽然我们烧黄纸的亲兄弟一样,但也爱莫能助。听说韩英老师都为她的案子急疯了,吵着要见秦书记。难道,不要怪我多心一问,难道韩英和冯琳也是亲戚吗?” 他说到亲戚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地加重了语气。他第一次审叶琛的时候,叶琛提到过他和冯琳的关系,亲戚关系。 叶琛笑道:“韩英着急也是应该的,因为我当时在里面。你们利用控制我,逮捕了冯琳,不搞清楚冯琳的事,我怎么沉冤得雪呀?” 廖凯放缓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眼下,你的亲戚面临很严重的指控。不得不说,你认亲戚的能力真的很一般,天底下那么多好人你不选,偏选一个杀人犯认亲戚。” “胡说!”叶琛顿时大怒,他怒廖凯说冯琳是杀人犯。“你们根本就没证据!她杀过什么人?” 廖凯厚着脸皮凑到了叶琛的耳畔,轻声的回答说:“亲夫!” 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叶琛头顶的天好像裂开了,飞下来一个黑色的球,在他的头顶炸开,黑点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冯琳怎么可能谋杀亲夫!这不可能的!叶琛坚决不相信。可是他急切想从廖凯的语气和眉眼间发觉任何一丝否定这种可能性的线索,最终也没有一丝发现。 廖凯又凑上前来,低低地说:“韩英和你,都是黑社会。冯琳如果真是杀人犯,却没有办法定罪,那她也是黑社会,很狡猾的黑社会。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只有你知道。” “我知道你妹!简直胡说八道!”叶琛再也不想听廖凯多说一句话,他站起身来就要走。一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回家吧,回家会有韩英的好消息等着你。 廖凯叫住了他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叶琛头也不回地说:“你是兵,我是匪,还是等我洗白了再请客吧。” 廖凯送他到了门口,挥挥手说:“找机会你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我活动下,宣传你做道德楷模!” 叶琛心里骂了廖凯十万遍,廖凯你个狗日的,说了和我烧黄纸,唯我马首是瞻,今天却在人前生怕被人发现两人有私下的交易,真是胆小如芥子。 家中,韩英和叶琛相对而坐。 “我请了律师了,检方证据不足。”韩英说道。 叶琛把手替她拢了拢头发,一颗心瞬间不再跳的那么快了。 “罪名是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可是据我所知,她老公死了好多年了。” “没错,是死了五年多了。这是积年的悬案,且牵连很广。” “什么叫牵连很广?” “我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可是以我的直觉来说,冯琳一点都不简单。这个案子沉寂了五年,又被揪出来,你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叶琛摇头叹息道:“是什么人找上门的?她已经隐藏了五年,是什么人发现了她的行踪?”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对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对她熟悉的就只有她儿子了。” “那方向就没错,她儿子这次算是大义灭亲了。” 叶琛连连摇头道:“不会的,虎毒不食子,高洋不会害他自己的母亲的。” 韩英笑道:“说的好像你才是大法官一样!一切是要讲证据的。所有你想的和我猜测的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叶琛忽然想到了什么,正眼看了韩英半天,咦了一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冯琳吗?为什么对于冯琳的事这么上心呢?” 韩英笑道:“我应该吃醋然后狠狠地盼着她出不来甚至缳首而死对吗?凭什么?就凭因为你的存在而吃她的醋?哼哼,你也太自恋了吧。” 韩英就是这副嘴脸,明明都写在脸上的事情,也抵死不承认,她把面子看得比爱情比友情都要重。其实这次她之所以拼尽全力搭救冯琳,还有自己的打算。 在她眼里,冯琳才是威胁她正宫位置的人选。而她通过本次搭救施加恩惠给冯琳,即便冯琳再有什么心机,也难以撼动她高高在上的位置。冯琳对她理应感恩戴德唯恐不及,哪里还有底气和她争! 叶琛算定她会这么说,因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被她排揎一顿,叶琛却早已经没有了打嘴仗的心思,干笑一声,不了了之。 韩英见他落落寡欢,也不再搅扰他。叶琛一要律师的联系电话,就给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该洗洗睡了,她又叮嘱叶琛把菜刀藏好,家里还有老太太和小粉,第一不能被他们发现藏在了家里,第二不能危害到她们的安全。 叶琛连说放心,她才打着哈欠走进了卧室。 老太太走出来和他说了一会话,见他精神不在聊天上,不觉意兴阑珊,说不两句,也去睡觉了。客厅里就剩下叶琛一个人。他同那律师在微信上聊了一会天,理了半天也没头绪,头昏昏沉沉的。 要说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人应接不暇。 玄元缺终于安全回归了,可是那该死的黑客还没调查清楚是谁,黑客哥哥来者不善,且实力逆天,一天不解决就一天如鲠在喉。 还有冯琳的事,冯琳一天不出来,他就失魂落魄一天,一切事情等着冯琳出来后才能水落石出。冯琳究竟有没有杀人?如果没有杀人,为什么有人追了五年也要将她控制起来?如果杀人,她为什么要杀人呢? 还有,高洋去了哪里?高洋电话已经停机了,微信已经失踪,冯琳不知道他行踪吗?她一点也不紧张高洋吗? 看似纷纭繁复,叶琛却相信一切事情,必有缘由! 想到这里,不禁豁然开朗起来。既然无法马上找出所有事情的答案,那就抽丝剥茧,慢慢接近真相吧。他忽然轻松了许多。卧室里的台灯亮着,韩英把门开了一条缝,韩英已经换好了衣服。 为了防嫌,韩英会先走进卧室换了睡衣,然后再给叶琛提示,他才可以进入卧室。他们既要在老太太面前装成恩爱有加的样子,又要彼此尊重男女之间的大妨。 这几天来,她也累坏了吧。叶琛想着,开门进了卧室。韩英正在电脑桌前敲打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她的打字速度就像光速一样快,几乎是在转瞬间,就敲满了屏幕。 她一边写,一边笑。叶琛远远地看呆了。 韩英回眸一看叶琛,嘴巴张开成了一个大o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且,他还流了两道鼻血!韩英这才发现,因为她今天破例没有穿着内衣的缘故,解放了天性的两朵山峰波涛汹涌起起伏伏。睡衣的领口因为忘情地写作的缘故,开到了最低,春光就像大海一般汪洋恣肆,灌满了叶琛的色眯眯的眼睛里。 叶琛像做贼一样,马上把目光从韩英胸怀四海的山峰上挪开! 韩英如同触电一般,立即护住了胸前的风光,大骂叶琛流氓! 叶琛理亏,连忙道歉!对不起!非礼勿视!罪过罪过!下次不敢了!“可是你之前也没见这么汹涌过?今天怎么回事?” “今天,哼,我在自己家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穿好,嗯嗯,还是不穿了好!你以后尽管爱穿不穿,我以后再看就自戳双眼!哎呦,我的鼻血都止不住了。——喂你都写的什么?这么认真!” 叶琛说着走了过去。韩英时刻监视着他,双手紧紧地护住胸前风光。叶琛果然是正人君子,他说不看就不看,眼睛直奔着屏幕上韩英写的东西而去。 《论叶琛的一千种死法》! “你写的什么宏文巨制?” 啪!韩英等他想看的时候,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想看吗?要交版税!” “切,我稀罕看!肯定是嘴上不好意思说喜欢我,背地里偷偷记录和我经历的点点滴滴。” “少臭美!” “那给我看看!” “说了要交版税!” “不看就不看,反正估计也没在里面说我好话,我也不想污了我的眼。——不过你运指如飞,打字的速度真是快,转眼的功夫就打满了满屏。” “我这算慢的了。要不是——” “什么?” “没什么。” “说了半截又不说了,真是的!” “说了你也不懂。” 八九章 破解 “女人心,海底针,我能懂多少呢?算了,我还是见周公去吧。” 叶琛说着,放翻身体躺到了床上。 韩英也不管他,重新打开了电脑开始码字。速度就像旋风一般,很快又写满了一张a4纸。叶琛偶尔回头看她一眼,韩英的双手飞快地敲击键盘,同时一对空灵的双峰不停地捣乱,不时地压到键盘上。 叶琛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韩英码字速度慢下来的原因! “我懂了!”叶琛忽然明白了什么,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冷不防地把韩英吓了一跳。 “你懂了什么了!”韩英嗔怪道。 叶琛起了身,下了床在地上走来走去,口里不断说出他的推断。 “黑客在bbs上发布的帖子应该还没有删除。我可以通过内容推断出黑客的性别甚至年龄段。——那篇帖子的不正常之处就在于,文中出现了很多空格,那么多空格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唯一的解释就是作者也不想却无法避免。那么,不难推断出,黑客不是个男的,而是个女的!” 韩英把电脑合上,站起身来,叉着腰对叶琛道:“你以为多少人能有我的size?” 显然,她有点生气。 每个人都把自己作为世界的中心,韩英不是圣人,况且自大和傲慢在她那里还更加严重,理所应当的,她更把自己作为世界甚至宇宙的中心。 她必须是唯一的,至少叶琛的世界里必须唯一。不论颜值还是三围,不论是学养还是才识。 叶琛意味深长地把眼睛停留在韩英的size上,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念动什么咒语之类的东西,然后size就会随着意愿自由变化。 “臭流氓!”韩英转过身去,不给他看。 可是叶琛很快就转到了她身体的对面,眼睛依然停留在size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无聊!”韩英又转过身去。 这次,叶琛干脆扶着韩英的肩头,把她轻轻地拧转了过来。 韩英感觉他的两束目光就像长了手,正在用力地扯拽她的衣服,那几乎已经是她身上最后的寸缕。 他的眼睛因为饱览了春光,眼球几乎要飞了出来。 韩英刚想发作,叶琛忽然说道:“然而,她并没有你的size,因为你的size足够敲击到esc键,而她的size不过敲击到空格键而已。” 韩英迅速扫过键盘,心里计算了下从esc到空格键的距离,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过她很快就挣脱了叶琛,郑重其事地问道:“你神神叨叨地做什么呢?” 叶琛道:“不是我发神经,我似乎接近破解了黑客之谜!” “那么多的差佬都无能为力,你从哪里请来了梁静茹说你自己破解了谜团?” “你过来,等我分析给你看!” 叶琛拉着韩英,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来,打开了相册,放大了一个照片。 韩英道:“这是什么人?明明是易容后的样子。” “对,这人据说是黑客本人。看个头应该是个男人,却化妆成了老太太,好像故意不给你探知他底细一样。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对方是个男人。可是,你再看!” 说着,叶琛把学校bbs上的那篇帖子调了出来,韩英是第一次仔细阅读那篇尴尬的帖子,读着读着帖子里有鼻子有眼的杜撰,她脸红心跳。 以下两段是部分帖子的内容。 “hy和yc本来是不对付的两个人,他们现在怎么爱的深的,当初就怎么隔膜的远的。为了不至于误导你们,我只能说他们就是金城大学的真实存在的两个人,一个是教授,教学生不疼不痒的选修课,实际上给混子们提供快速积累学分的机会,一个是勉强称之为混子吧,平时穷的叮当响,馒头都不舍得多吃一口。这里我要简化这对伤风败俗的男女的名字,用名字的首字母代替。记住,是首字母哦。” “真不要脸!hy竟然挽着yc的手臂出现在公园,当时公园里只有几个眼睛半瞎的老年人,可是他们不知道天空中有一只眼睛盯着,那是上帝之眼。hy确实有过人之处,她有几乎是全金城大学最大的两座险峰,靠着这些本钱,她本可以迷倒金城大学任何一个单身汉或者有妇之夫,但她不满足于此,她还要小鲜肉。要说小鲜肉,金城大学f4里,最脆弱的防线就是yc了,不为什么别的,就为了穷。” “我真的看到他们亲嘴,我还看见yc的舌头伸到了hy的嘴里,和她的tone叠在一起。hy的眼睛变得迷离了,或许那一刻她是真的很满足,小鲜肉确实很鲜。小鲜肉做的更绝,他会把手伸进hy的衣服,从前面进去,就是你们经常看到的咸猪手那样式的。真是伤风败俗!以上所述,不排除有些夸张的成分,但谁敢说他们真的没有像我所写的那样污秽呢!坐等帖子被送上论坛排行前三,且霸屏一周!” 虽然是口无遮拦的泼脏水的文字,但不可否认,文章里所写的内容足以令韩英一颗心小鹿乱撞,仿佛要跳出耳朵外。 叶琛指着帖子道:“你发现了什么异样没有?” “你真的相信靠几个空格就能破解黑客的身世之谜?” “除了对方是个女的,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只要身前的size,对,不错,如果对方的size有你的三分之二,就足够敲击到空格。” “无聊!除非闲疯了的人才会有这种灵感!” “你爱信不信,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要开始工作了,也许等你明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黑客呗捕的消息了。” 韩英一脸不以为然,上床去睡觉了。叶琛则在灯下,专心致志地分析着图片。 放大,不断放大。放大到最后,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又看,却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叶琛受到了启发,干脆把图片的不同部分遮住,分段去看。就在他遮住那图片的下半部分,只看上半部分的时候,竟然有了天大的发现!放大又看一遍,渐渐地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是她,竟然是她! 叶琛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该为了发现而惊喜呢,还是为了发现而抑郁。如果他的分析没错,那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包括事情的缘由。 叶琛走进了卫生间,洗了一个澡,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人的影子。他没见过她面,但她的样子和轮廓却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中。 也只有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凭借脸的上半部分依稀可辨的人。 老梗不失时机地在微信上发起了通话邀请。 “叶大师!黄三柱夫妇要炸了!快点想办法救命吧。” “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你说呢!还不是你大包大揽,答应人家要治疗该死的不孕不育!” “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本事!” “你找人也行,糊弄过去也要糊弄!” “我怎么感觉你比他两口子还着急呢?” “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快点说,究竟怎么回事?” 老耿酝酿了半天,才敲打出一行字:“我收了他们钱,哭。” “你有那么缺钱吗?” “我看中了一个俏娇娘,我要娶她。她说要先买房。我不能对不起我的下半生!” “所以你就用黄三柱夫妇的钱买了房!你对不对得起你的下半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动物,知道吗!禽兽!” “叶爹,救我。” “怎么救?” “快点联系黎敏吧!求你了!大不了黄三柱的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 “还有脸跟人要钱?我看看明天回复你吧。先不要着急。” “叶爹,爱你么么哒!等你好消息。” 老耿如蒙大赦,高兴溢于言表,生怕叶琛会反悔,秒挂了语音通话。 叶琛无奈,只能打开了黎敏的微信聊天页面。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舟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不。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是、少年游。” 九十章 条件 叶琛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破冰之法,左思右想之下,只能选择了一首著名的宋词发给黎敏。他内心忐忑不安,一旦开始求助于她,他本来古井无波的心开始患得患失,生怕黎敏会瞧不起他,甚至会打趣他。 但他有法宝在手里,只是不确定这法宝能不能在黎敏那里奏效。如果一个恶人给了他一个耳光,他的哭声会不会引起坏人的忌惮,决定权好像还是掌握在坏人的手里。 他没有上床睡觉,而是睡在了地铺上。手机一会来一条微信信息,一会来一条微信信息,他频繁地打开手机,却都不是黎敏发过来的。 他发出去的消息好像石沉大海一般。越是等不来的东西,越是让人提心吊胆,此刻的叶琛越等越没了主意。 忽然又想到了冯琳,不知道冯琳此刻过得怎么样。高洋也联系不上了,这一对母子又不知道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七七八八想了无数的事,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谁料这个时候,微信上又来了一条信息。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人给他发消息了,除非是黎敏。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果然是她! “好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叶先生怎么有心思来勾搭我这种不上台面的小人物了呢?”黎敏虽然是发信息,可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和不屑。 她是个说话不考虑后果的人,俗称的情商低。 叶琛决定给她来个下马威。“你干的好事!没想到你还是个黑客!说,你为什么要那么针对我?” “哭!您这是抽什么风呀!我怎么成了黑客了!” “你先是登录我学校的bbs论坛发表对我不利的言论,然后又通过攻陷警局的官网对我打黑拳的事进行举报,后来直接发展到黑掉韩英所在小区的供电服务器,造成不正常断电!现在警方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是应该面对现实,不过好像更加应该面对现实的事您老人家吧。——不然也不会主动找我,而且还发了一首这么冷门的宋词!” 黎敏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叶琛的心思好像全部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一样,甚至包括五脏六腑也一清二楚。 “算你说对了吧,我是有求于你。从前的事,看到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再说了,你也算是间接救了我一命。我们做个交易,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一点儿亏。” “亏您老人家还记得我救了你的命!”黎敏继续抓住机会对叶琛冷嘲热讽。 “这个交易你不会吃亏,甚至会有不少钱赚。” “我已经不缺钱了,你去找别人做吧。” “金城警视厅的廖大队长和我是忘年交了,我要他查你,你准跑不了。不要以为你会点网络技术,就能只手遮天。” “我现在很后悔。” “知道后悔还来得及!” “我后悔当初救你!您真是不世出的旷古绝今的白眼狼。” “不要端着架子了,你的未来在我手里攥着呢。” “靠您老人家的胡说八道,廖凯就会相信你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呵呵。” “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作案的人指向很明确。你风华正茂的年龄,不要自误,我给你今天晚上时间考虑,然后给我回复。” “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你登录bbs的时候,没有做任何的反侦察处理!你只是黑掉了一个管理员号,但你的ip等都是可以查询的。” “那谢谢你提醒,我马上就去删掉。” “删掉吧,最好再去警局官网给我恢复名誉。” “你真是小人!” “人不犯外,我不犯人。你自己选择与我作对,我也没办法。现在给你一条明路,无非就是纡尊降贵,同我合作一次,过往种种就算不打不相识了吧。——问最后一遍,如何?” “看来你有点智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事我可以斟酌出力去做,但钱我照拿。第二,不许你和韩英来往!” 叶琛大为骇异,心想黎敏怎么处处都要和韩英过不去呢! “钱照拿,理所应当的。不过第二条我就不是很明白了,我爱和什么人交往,怎么就开罪了您呢?”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叶琛脑袋一嗡,蓦然发现原来他的美貌和才华已经引起了那么多的狂蜂浪蝶的关注。忽然想起老耿曾经的戏言。老耿作为局外人似乎看的更加晶莹剔透,通过简单的一次视频对话,就知道黎敏对叶琛抱有深深的好感。老耿甚至把黎敏作为第三个女人把她和韩英、冯琳并列在一起!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叶琛脑袋里一阵空白。他甚至都不了解这三个女人,却已经和她们绑在了一起,命犯桃花,这就是所谓的狗日的后毕业时代? “可是,就算是你很想得到一些东西,也总不能勉强。” “废话!那要看你爱的够不够深,够不够决绝。凡是不能做到绝对自私的爱情,都不是真爱!” “您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我不敢苟同。” “考虑下开出的条件,我答应和你合作,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 没办法,叶琛只能使出终极杀招了! “你了解我吗?” “说真的,我不了解你,也就是今天才进一步了解到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人。” “阁下果然慧眼独具,不过阁下只是知道我是一个小人,还不知道我的另一个秘密。” “还有其他的秘密?” “其实,我之所以烂在肚子里也不说,就是因为这个秘密难于启齿。” “??????”叶琛越是不想说,黎敏就越想听。 “我是个不完整的男人!我从小就是一个银样镴枪头。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不明白,但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一点了。——是真的吗?” “我拼命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出国去美国和印度,在那里得到更高级的治疗。” “可是,好像韩英并不在乎。” “我们之间是契约关系,她雇的我。” “哈哈有点意思了。你能发誓今天说的都是实情吗?” “有契约为证,这还能有假?” “信你了。哈哈,算我多嘴吧,你如果真的在她身上安了一片心大可不必。” “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据我观察,韩英已经破身了。哈哈,欺名盗世之辈,我还以为她会为了离火教玉女神功一直守身如玉。” “你跟踪她?” “很重要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反正即便是我说偶然遇到,你也不会相信,毕竟我在暗处你们在明处。” “你有那个能力。佩服。” “怎么样,我是不是又帮助了你一次?不然的话,你现在的头上是一片绿色。” “你好像对一切都很有自信。” “说吧,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你是中医的高手,这个我已经领教过了,我希望你能出手帮我搞定一对夫妇的不孕不育。” “这个好像并不难。明天你来接我吧。” 叶琛明白,黎敏这么快就相信了他和韩英之间的清白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宁愿相信是真的。 “你住在哪里?”叶琛马上答应去接她。 “无耻!你根本没有掌握我是黑客的证据!” 叶琛马上发觉说错话了,如果他顺着bbs一条线索查下去的话,不难查出那个ip地址,可是他连黎敏的家在那里都不清楚,直接说明他并没有顺着bbs查下去。那么,刚才他恐吓黎敏的话都是敲山震虎而已。 “我是没有查过你的ip,但这样不更好吗?要怪就怪你太专业,把我也想象成专业的了。” “你凭什么怀疑是我?” “我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对你的眼睛有一些记忆。所以即便是你化了妆,易容了,我也能认得你的眼神。而且,我还有一个特殊的发现。这些都指向你。” “特殊的发现?” “bbs上那篇文章的内容和结构。” “我更不懂了。” “文中很多不正常的空格出现,难道不是你伏案写作的时候,胸部按压键盘导致的吗?” “无耻!——明天下午到县南巷正协宿舍接我来。” “遵命!” 91章 神秘的守卫者 手机另一端的黎敏不知道被叶琛施了什么法,一阵聊天下来,脸红心跳,不由自主地傻笑。脑子里想的,嘴里叨叨的,都是一个名字。 “难道那种莫名其妙的空格不是打字的时候胸部按压的结果吗?”这种明明很轻浮的话,为什么听到耳朵里那么舒服和惬意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虽然没人看见,却自觉臊得慌。连忙把所有念头全部梳理一遍,冷静了下来。 既然叶琛主动找上门,就绝对不是韩英的主意。想到这里,黎敏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宣示主权的机会。 她喜欢叶琛,还要独占他。这是态度问题,就像她说过的,没有自私到极致,就不是真正的爱情。 又听见空中一个声音徐徐传来:“他是个废人,你确定要喜欢他吗?” 黎敏喃喃自语道:“我没有把握治疗一切病症,甚至对于叶琛的病也没有三分的把握治好,但真正的爱情是可以独立于肉体存在的,不对吗?” 空中那个讨厌的声音喋喋不休:“你想做那种结婚的寡妇吗?” “呸呸呸!我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不是任何形式的战争!而且我相信,只要有爱的地方,就有奇迹!” “你会后悔的!”空中的声音似有还无,已经飘然远去,好像下了谶语一般。 黎敏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的存在,这是当她情绪化的时候,每次都会出现的声音,不知道声音的来源,却对她恢复理智非常有用。 黎敏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她却毫无睡意,泡了一杯茶,缓步到客厅内,坐在了沙发上,当袅袅的茶香和嗅觉才缠绕的那一刹那,她抿着嘴角笑了。 她要借机完成更多的布局。这次,她要打击韩英,让她彻底消失在叶琛的世界里。 第二天上午,韩英破天荒地没有出门,而是让小粉带着老太太出门遛弯去了。老太太本来不想出门的,却难得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巴不得飞着下楼。 叶琛把玄元缺拿了出来,递给韩英。 这是韩英第一次把玄元缺拿在手里,她反复把玩着玄元缺,好像终于了结一桩心事般。“真是太神奇了,这是真的吗?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叶琛单手敲击了下刀面,铿锵作响,清脆的声音珠圆玉润。这声音把韩英从遥远的遐思中拉了回来,看着叶琛,下边他说的每句话都犹如纶音佛语。 “要不你现在就拿着玄元缺去教内复命?”叶琛笑着说。 韩英却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担心我拿着刀翻脸不认人?” “刀不是已经在你的手里了吗?如果这把刀能够在你手里发挥应有的作用,我作为菜刀门的教主,理应恭喜你,也恭喜我自己。再说了,这把刀辗转了几千年,依然存留在世界上,用一句古人的话来说,那叫殆天授,非人力可为。” “我不会感激你的。”韩英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往往是相反的,对此,叶琛非常清楚,当她说不会感激的时候,其实内心已经充满了感恩。 “其实我不是没有私心。” “你还想怎么样?我的人都给过你了!”说着韩英环臂抱紧了自己。 “哼哼,你没有听说过食髓知味这个成语吗?” “得陇望蜀!你休想再打我肉体的主意!不然我和你鱼死网破!” “哈哈!你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还自视甚高,岂不可笑!” “你!无耻!”韩英说着,拳头铸向了叶琛,只是力度明显没有用上,到了叶琛身前的时候,软绵绵的,叶琛一把抓住了,双手捧着,好像很怕那双手抽开。 两人闹了一会,便把玄元缺的左右两面都用高清晰度的相机拍摄了下来,又决定进入金城大学实验室使用碳14技术等高科技进行深度分析。 这一切动作必须是在只有两人知晓的前提下进行。即便是再难,也只能通过两个人的努力去克服。 他们即将携手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世界充满了奇花异草还是毒蛇猛兽,他们对此都一无所知。 “我感觉我们两个在做坏事。”叶琛很不想承认,但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想到了这种类似。 “不论做什么事,都应该先考虑做这种事的目的,以及危险在哪里,值不值得。被你一说,我反而想到了这一点,忽然有点害怕。”韩英毕竟是个女人,叶琛的话触动了她。 叶琛说道:“功不唐捐。我保证让你放心的是,如果这能参透这其中的秘密,成就绝世武功没什么问题,因为玄元缺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至宝,我曾经告诉你,它的材质在化学元素表中没有。它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才使用这种材质,而是天然生成,蕴含的能量是巨大的。我师父从来不告诉我玄元缺的秘密,也没有刻意地吸引我去探究。” “那么说,你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我师父虽然没有刻意地吸引我去探究,却在日常中不自觉地透露过一些重要的信息。有一次,我师父说武功的最高境界,勾起了我的奋斗之心,他被我缠不过,就让我去参透玄元缺。大凡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如果你参透了一根草蔑,全体都通透了,而如果开始选择的格物参玄的对象是玄元缺,那你的起点就已经高出在九天之上,能够做到事半功倍。” “如果那么神奇,你的师父为什么要穷守一生?他没有参透吗?” “哈哈,别说是我师父,就算是全世界的所有人,都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够参透其中的玄奥。” “如果我的智商有爱因斯坦那么高,好像还有点希望。”韩英贡献了一张冷漠脸。 “爱因斯坦智商是高,但智商高就能参透吗?你知道中国人有五福临门之说吗?” “五福之说出自《尚书.洪范》:‘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很好,我给你举个例子。单说这个寿,人的寿算最高是多少?” “有人说彭祖最高也就八百岁。” “good!那么,请问王八的寿算是多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英有点不耐烦,在她看来,叶琛问的问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王八的寿算比人的高出不止一倍几倍,马里亚纳海沟的海龟和生命体,承受着海水的极大压力,一样活得很好,且高寿!智商是人类造出来的一个名词而已,本身没有任何的哲学意义。这就像吃饭吃米饭还是馒头一样,只是为了方便人类之间的交流而已。” “你说了一大通,和我们聊的话题有什么相关呢?” “我是说,只要你诚其意,什么事都能做成。所谓先诚其意,诚意然后格物,格物然后致知。所以古人说的很明白,至诚能够通神。”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我问你,你的师父以及历代的大德,他们都没有诚其意吗?” “这就需要我特别说明一下了。我的命比较好,摊上了玄元缺千年之后的封印解开的历史时期。而我的师祖和师父们并没有赶上这样的好时候。而参透玄元缺的秘密当然是在它封印被解开的时候更好。” “封印解开是怎么回事?” “道德经上说,和大怨必有余怨。玄元缺就是一块顽石,天生天养,独具一段性情,在它的世界它是自由的,但一旦变成为人所用的工具,就必然会被驯服。这种驯服的工作,是我的初祖伊阙道人完成的,后来又被高人加封印了一次,但是封印的力量再强,毕竟也是人力所为,终有消削之时。这个周期就是一千年。到我这里正好就是一千年的周期节点。” “这就是图书馆杀人伤人事件的原因吗?” “你很聪明!那几个坏蛋就是因为不守规矩,戾气启发了玄元缺,造成了它的躁动。” “那你把刀放在那里就是杀人犯。” “那本是最清净的地方,怎么都不可能出现戾气,我也没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那里能够暂时存放。而且我当时已经告诉过警方,他们不听,非要等弄出那么多的事才想到我的告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玄元缺挣脱了封印的?” “记得我上次和你打斗吗?你执意不给我毕业的学分,你接受了我的挑战。当时我隐约发现玄元缺不受控制,为了避免杀伤你,我的虎口都被它震裂了,好几天都不得痊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放在我的家里岂不是很危险?” 叶琛笑道:“除非你拿着刀站在我的床尾,否则玄元缺不会出事的。” “那我的母亲如果对我大吼大叫,会不会出现危险?” “母爱伟大,瑕不掩瑜,相信不会触动它戾气的。” “照你这样说,你还养了一条看门狗了?” “应该叫守卫者。” 92章 一把假刀 玄元缺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两人来说,即便是朝夕相随的叶琛也对之一知半解,但是那么多的门派都在争抢,侧面反映了其重要性。 自古以来,人们无非是围绕着名利无限纠缠,照这个思路推断下去,玄元缺应该是攸关名利分配的管钥,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势力觊觎。 韩英看着手里的玄元缺陷入了沉思,她很想知道这件劳什子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而随着一系列神秘面纱的揭开,呼之欲出的秘密会不会像打开了魔盒一般,搅动江湖风云。 这种攸关重大的宝物一旦落入了坏人手中,或者被不明所以的人误打误撞,极有可能引发江湖势力范围的重新划分。每个门派都想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每个门派都在挖空心思要把玄元缺据为己有。 “你说我们能不能揭开这劳什子背后的秘密?”韩英一边赏玩着玄元缺,一边漫不经心的一问。她这样问,好想知道无论叶琛怎么回答,都不可能有结果一样。 但是叶琛看问题的角度已经随着阅历的增长而变得汪洋恣肆而又灵动奇崛。他说:“要想完全揭开这里面的秘密,我们不得不做一下布局。眼前的形势是,无论我们确不确定成功,都要由我们来掌控整个局面。神勾艳很想得到玄元缺,房叔友很想得到玄元缺,包括封颐也想得到玄元缺,甚至还有很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势力,可是不管这些人非要得到一把刀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要时刻保证这刀处在我们的实际控制中。所以······”叶琛略一沉吟。 韩英问:“你想到了什么布局之策?” “造一把假的!”叶琛脱口而出。 “唔!今天下午我就去联系工厂做。只是这事情必须保密,我还要找熟识的人来操刀。” 两人就这样商量定了。 忽然老耿打过电话来,询问联系高人的事情。叶琛告诉他下午已经安排好了。老耿自然欢喜不禁。叶琛在这件事上一直瞒着韩英没有告诉她。韩英和叶琛有君子约定,自然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也没有问。 韩英端详了叶琛一会,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些,问道:“你照常吃着那药吗?” 叶琛知道她在问三尸散的抑制药,顺势问道:“这种药物是什么厂家生产的?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种药哪里能从市面上买到?这是我委托任亮加工的!我把三尸散的解药全部都拿出来,我的血液标本也提取了些,让他破解三尸散之毒。” “贵教门忒缺德了,怎么能拿这种东西控制教众呢?三尸散的来历你或许知道一些吧?为什么不去找那始作俑者呢?岂不是更加便利?” “我师父从来不告诉我三尸散的来历!我怎么知道呢?说起来这个,我倒是好像记得你的那个神医朋友说过是她的杰作。” 叶琛脸一黑,知道韩英在说黎敏。 “如果真是她,我把她揪过来给你。” “呵呵,年轻人,小心你的牛皮吹破了!上次是谁呀,见了人家的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是我朋友,我们只是微信好友,我没她的任何具体信息,甚至她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这不更好?等你见了之后,花容月貌,正好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只怕是只有惊。” 韩英知道说的有点多了,说别的女人那么多的话,只会让叶琛误认为她在吃别人的醋。在她心里虽然一直都留给叶琛一片天地,但是她自己卻没有勇气踏入,就像一个老园丁,她只想着看护好这片花园,自己能看着就已经满足了。 相对无言的时间里,叶琛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赶走尴尬。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足足过了十几秒,好像看到的每一眼都是弥留之际的最后一眼。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味,只听得到两颗剧烈跳动的心。 叶琛的耳畔回响起一个声音:不要怕,上去亲她!抱住她的双肩,搂住她,让她化在你的怀里! 可是他是手臂好像筑了铅,硬是抬不动。 她真的好美呀!叶琛由衷地赞叹。 韩英微不可闻地婴宁一声,扭过了脸去,口里说道:“你先忙你的,我下午还约了秦思雨见面。”说着整理了一下裙裾,缓缓站起身。 叶琛情不自禁一把拉住了她。韩英犹如过电般的浑身一个激灵。 叶琛抽开了手,自知失态,马上支支吾吾地掩饰道:“你不是说要我帮你剪手指甲脚指甲吗?” 韩英笑骂道:“谁稀罕你给我剪指甲!快去把玄元缺藏好去吧,记住不要让它吓到人。尤其是我母亲。” 叶琛如蒙大赦,把玄元缺放回了原处,翻身回来就看见韩英站在原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似乎能看到灵魂深处,看的叶琛心里发毛,心想不是我哪里又做的不好被她抓住了把柄了吧。 “你这是怎么了?说走怎么不走了呢?”叶琛问道。 “我不问,好像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说吧,是不是你已经知道黑客是什么人了?”韩英干索性开门见山。 叶琛果然心里一阵紧张,如果告诉韩英黑客就是黎敏,两人已经势同水火了,以后还怎么见面,要知道当初黎敏针对叶琛不假,可是黑掉的供电服务器却是韩英家里的。 韩英是老江湖,她对自己的信息保护很严密,不要说一般的江湖人士,就算是章斐君也不见得知道韩英住在哪里。可是,这精心布局的一切,却在黎敏那里彻底暴露。如果韩英知道是黎敏在暗地里搞鬼,她非要和她撕起来。 可是,如果不如实的告诉她,韩英终究会知道,到时候就是有意隐瞒,叶琛就要承担隐瞒实情的罪名。 就在韩英问他的那一霎那,叶琛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复她。“不能说完全确定。”他一边回答着,大脑同时飞速运转。 “你昨天半夜不睡觉,而今天关于黑客的事儿一点儿也没说,除非你已经有了关键性的发现,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嗯没错,我昨天深思了一晚上!不瞒你说,我的觉都没睡好。不过我目前仍然不能确定,只是怀疑,我怀疑是认识我的人做的!” “你这样想的推断依据是什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呢?既然选择了针对你,为什么虎头蛇尾了呢?”韩英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般发射了过去。 “我只是猜测,有这么几个嫌疑人,但我需要一一排查。如果是认识我的人做的,我查或者不查,本身意义也不大了。” “只是猜测?你的心真大!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你的事不要让我牵扯进去。现在,我家的地址已经被黑客知晓了,你必须给我找到这个人出来!” “当然!——你下午见秦思雨的大纲是什么?” “秦思雨不是简单人物,设置大纲对她没什么用。我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也只有你能帮着我解救冯琳了!” 对于叶琛送她的这顶高帽,韩英并没有多么抗拒,甚至从内心深处是喜欢的。只有她自己明白,营救冯琳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冯琳身陷囹圄,自顾不暇,眼下是不可能和她争抢叶琛了,但谁敢保证以后呢!在韩英眼里,冯琳是最大的对手。 而只要她这次营救了冯琳,她就是冯琳的恩人,以后叶琛就只能是她韩英一个人的禁脔,冯琳就算想染指,也要看她脸色。 她早就打定主意,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冯琳。 “唔,我自己看着救吧,救得了就救,救不了本来也不关我事。”韩英说的很客观,听着语气很淡。 韩英说完这句话,密切观察叶琛的反应。果然,叶琛的反应很激烈。 “我说姑奶奶,这件事我只能指着你了!如果救得出来她,我就算给你做牛做马,也是甘心所愿。” 韩英嗤之以鼻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把素昧平生四个字说的很重。 “你忘了,当初我被房叔友那个烂货敲碎了骨头,还是你和冯琳一起救我出来的。救命之恩也忘了,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我和冯琳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在外面,你会选择哪一个?”韩英发挥女人的特长,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千古难题。 叶琛汗都下来了,还好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能顶一下:“当然是你!你在外面,我就放心了,连在里面的也能救出来。” 韩英没想到他虚与委蛇,又被送了一定高帽,却实际上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她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她就是那个有办法的人。 93章 我要的礼物很简单 从家里出来,叶琛通过房产中介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物业离着繁华的商业区很近,去家中找韩英最多十五分钟自行车路程。 然后,他去了学校收拾自己的细软,全部打包到了出租房内。学校里是不让住了,他算是彻头彻尾的社会人了。 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驮着一些用废的书籍,穿行在人潮中车流中,他百感交集。他的前途依旧渺茫。他是想赚大钱的,现在却连工作也没有了。 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地腾出时间来找工作。他对自己说。 刚把衣服鞋帽和被褥等安置好,老家的婶子打来了电话。叶琛很久都没和家里通电话了,反正过段时间要回家,家里人也早就习惯了叶琛的冷漠。 “你叔叫我问问你,你毕业了吗?工作找好了吗?” 婶子没有嘘寒问暖,劈头就问重点。 “毕业了。工作······还没找到。” “你那勤工俭学还做着吗?怎么连工作都找不到?是不是你不想找工作?我可和你说了,这工作的事必须马上落实好了,要是你一个大学生毕业了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看你怎么交代!” 婶子来者不善。如果叶琛说自己工作了,估计婶子会像往常一样敲他竹杠。 “我会的。”叶琛答应着。 “今年清明节,你爹娘和你师父的坟上是我让你叔过去烧的纸。你也知道,我供了你两个弟弟上学,你也不小了,毕业抓紧找工作,能赚点贴补家用才好。” 婶子还不忘在电话里邀功。同时也是提示叶琛,你小子用我的地方太多了,以后欠我的还多着呢。 “让婶子操心了。哎,两个弟弟今年高考的成绩出来了吗?” 叶琛估计了下,既然婶子这么高傲的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至少说明他的两个宝贝堂弟又考黄了。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只能以问的形式打听下。 “唉,今年考试的时候天气不好,你两个弟弟都没发挥好!你叔叔让他们复读,他们都很有骨气,能上什么大学就上什么大学。这不是以前一考定终身了,学习好混的差的人多了去了。” 婶子一口气能把本来悲伤的故事说成一出喜剧。 什么骨气呀!叶琛听到这两个字都想笑。这尼玛也是骨气,两个草包,复读只会让他们死的更难看。婶子最后含沙射影地说了学习好混的差,十之八九就是指向了叶琛。 叶琛笑着说:“婶子你说的对,我两个弟弟都不是池中之物,到底是你享福呀!对了,他们考了多少分?” 婶子沉默了几秒,估计是分数太低,没脸回答:“叶琛,信号不好了,等你回家来的时候和你两个弟弟聊吧。” 亲情太重,叶琛无福消受。 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光景,那时候叶琛的父母双双去世了半年多,家产和家业都被叔叔婶子霸占去了,叶琛也被养在他们家里,陈瘸子还没有收养他。 他们从来没有给叶琛添置过一件新衣服,没有给他买过一次水果和零食,没有带着他去过一次公园。反过来,他还要帮助他们干很重的农活,挑粪、打水、烧柴、烫猪食,打野草晒粮食······ 那时候的两个堂弟已经是人生赢家了,他们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们的手里不停地翻新各种时髦的玩具。叶琛也想玩,可是他只能玩玩枯燥的象棋。等堂弟们想学象棋的时候,再换他们手里的玩具,到手的玩具往往已经七残八损了。 堂弟们是少爷和小主人,叶琛则是可怜的仆人。 最恐怖的是叶琛有两回午夜惊醒的记忆。 一回是他从被窝里被婶子脑揪着拽起来大声呵斥,鸡毛掸子都打折了。原来两个堂弟偷了他的象棋去玩,为了一盘棋的输赢大打出手。婶子却责怪叶琛往家里带不该带的玩具。 一回是半夜醒来,发现墙上倒映着一个大大的人影,他把被子蒙上头,却发觉有女人的细软的手从脚下伸了进来。 想到这里,叶琛菊花一紧,忽然想到最近看到的一个研究:《少年时代的创伤怎么左右成年后的心理发育》。 和韩英朝夕相处,每天看着如花似玉的美女和他同处一室,却连基本的敬意都無法兌現,说起來就暴殄天物。 这也不是叶琛第一次关注他的下半身病情。他时刻关注医学界的新动向,只要有能够帮助他彻底重拾雄风的信息,他都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这篇文章中解釋了功能障碍形成的機制,文中指出很多障礙其實只是心因性的。 难道老子也是心因性的障碍?他小时候处处经常出远门做生意市贩,虎狼之年的婶子独守空房,偷吃不到人,就对懵懂的幼童下手,难道说他的这个病和婶子做的事之间存在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琛宁愿相信不是这样的,可是他越是不想相信,越是按捺不住把两者联系起来。抬望眼,枉凝眉,好一道明媚的忧伤。 忙完这些之后,看了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简单做了点饭吃了,等着老耿的电话。老耿打过电话来,他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钟头联系叶琛。 老耿开着他的二手车来的,那是一辆长安suv,老耿从二手车市场不知道怎么淘到的,反正叶琛觉得不咋地。好歹能算得上机动车了,烧汽油,比他的二手自行车是不知道好了凡几。 去哪里?老耿一边问,一边给叶琛扔过来一张卡。“卡里有两万,是你的劳务费。咱们提前说好了,这次不论那小妮子配合不配合,都要做出场面来。我不要求神医能够立竿见影,只求黄三柱两口子死心塌地地相信。” “黎敏我是联系上了,下边就看你的了。”叶琛把卡收了起来。他需要这笔钱。 “我有什么面子?最终还不是要靠你?你这张脸,被上帝亲吻过,是个女人都能为你疯狂,我可做不到。” “说一件你可能不想听的事。黎敏这次不是义务出诊,她要这个的。”叶琛说着,比了一个钱的手势。 老耿一听,脚下一个急刹。“她想要多少?” “要不到了再问问?” “你这不是胡来吗?说不好价钱,见面有什么好谈的?” “钱是黄三柱夫妇给你,他们应该不会绕过去你这个经纪人,把钱送到黎敏手上。到时候你想留多少还不是随你的心愿?”叶琛开解他说。 “是过我的手,可是你答应了人家能不给吗?给了她,我们哥俩剩多少?这趟我看呀,有可能白玩。”老耿有点失望,却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车速降了下来,就像他的内心降温的热情。 叶琛在想着此刻的韩英没准已经和秦思雨见上面了。 见叶琛忽然安静了下来,老耿主动找话道:“你租了房子的事和韩英说了吗?” “噢,这个还用和她说吗?” “我冒昧问一句,你和韩英之间和谐吗?毕竟——毕竟你们之间几个代沟呢?唉,我怎么听说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小子明显被榨干了不少了,言语都懒怠了不少。” 叶琛笑道:“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们很纯洁的关系。” 老耿讪笑道:“她虽然比你年长,但要真的比较起来,给10个小姑娘也不换。我看你是真的对她用心了,还好,她也对你藏了一片心。真搞不懂,你们不久前还是你死我活剑拔弩张的关系,忽然睡在一起了!” “你是在劝我好好地和她好吗?”叶琛虽然嘴上不正面回答,心里却对老耿说的一席话深有感触。 “别打岔,和我说实话,是不是韩英给你开的苞?”老耿一脸贱笑,他知道,叶琛一直是处男之身,顶着金城大学四大天王的名头,却穷的揭不开锅,身边不乏狂蜂浪蝶,到底都是浮浪之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叶琛甜蜜一笑,几乎有些羞赧。 “我草!你真的被她破了身了!她便宜占大了!这世界太他妈不值得了!”老耿说到愤慨之处,猛拍打了方向盘一下。 “这事不要再提了,事已至此,我只能安心做她的小雀儿了。还有,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记得给我多买点人参补品之类的。” “卧槽,人参顶个球用!得给你准备牛鞭、狗鞭、驴鞭全鞭宴。” “任亮有没有提起我来?”叶琛出于同情,担心感情上的手下败将。 “他一度情绪低落,但很快恢复了过来。他也算可以了,虽然情场失意,但气味狗已经筹备上市,他作为学术明星,研发专家大出风头,风头一时无两。” “他还在和韩英来往吗?” “当然了!韩英把他呼来喝去的,就像——就像她的奴隶一样。”说到最后,老耿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她怎么控制了任亮的?” “控制?骚年,这不叫控制,这叫情到深处。如果是真爱,真的可以为了一个人忘记自己。我之前喜欢过一个女孩,我知道她早就忘记我了,但我还是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她,想起她的时候,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人生就变得明媚起来。” “你已经有了新的心上人了?” “什么新的旧的?我说的这个人你不知道。” 原来不是田护士长,那这个令老耿这种渣男都死心塌地念念不忘的奇女子又是什么人呢? 老耿道:“本来不准备告诉你的,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人生观。但鉴于你已经被韩英收割了,也不是处男了,告诉你了吧。——她叫小冬丽,是夜店的头牌。” 叶琛吐了吐舌头,摇头不说话了。 “知道你会瞧不起,算我没说吧。不过你真应该撒泡尿也照照自己,和你混在一起的女人又是什么情况,哼!” 两人贫嘴的工夫,已经到了县南相单位宿舍。 叶琛语音给黎敏:“我们到小区门口了,你出来吧。” 不一会,黎敏发了一个语音过来:“你带了什么人来?” “老耿,上次视频的时候你见过的,我兄弟,自己人。” “你可没说带人来,这样的话,我就不跟着你去了。” “怎么能这样呢?我不会开车!有个司机还不好吗?” “这破车,再好的司机又有什么用?” “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行了,坐我的车吧。” 老耿听完她的语音,觉得自己多余了,拉下脸来,心想这事如果不让他出面,钱是一分也分不到了。 不一会,一辆拉风的猩红色宝马开了过来,一张戴着哈哈镜的俏脸从窗户里露了出来。那张脸的嘴角有一块樱红色的铜钱大小的胎记。 叶琛下了车,来到宝马车边,低声下气地问道:“请问,您是黎敏小姐吗?” 那美女道:“我认得你。” 叶琛笑道:“是呀,你认得我。上次视频,只看见你的眼睛,这次······” “还走不走了?”不等叶琛罗里吧嗦地说完,黎敏催着他上车。 叶琛示意老耿走了过来,老耿低眉逊目,唯恐哪里开罪了这位财神奶奶。“我,上次抽自己嘴巴的那个?”老耿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示范当时怎么自己抽自己嘴巴。 黎敏莞尔一笑,梨涡缱绻,别有另一番风韵。叶琛看的呆鹅一般。车窗关上了。 “喏,老耿,你前头引路,我坐她的车在后边。” “可是,可是还没商量分赃的方案呢!”老耿急得直跺脚。 “快点吧。”叶琛说着,拉开车门上了宝马车的副驾驶。 老耿的车就像老牛拉车,缓缓地开路,宝马轻轻地跟在后边。 坐在副驾驶上的叶琛眼神不知道该放哪里,局促感包裹住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不是谈锋甚健吗?怎么今天话都不会说了?”黎敏打趣道。 “中午吃的麻辣鱼,嘴麻。”叶琛希望通过一句话让黎敏笑一下,以便探知她此刻内心的真实场景。 “还是我来说吧。今天以及以后的只要我不喊停,就都是我的主场,钱我来分,事儿我来调度。”黎敏霸气十足。 “没好处我们也不干。”叶琛几乎是嗫嚅着说。 “给你们十分之一,算是奖励你实诚。” “太少了我对我弟兄没法交代。” “那就干脆踢他出局。” “别!都依你吧,主要为了积阴德,钱不钱的,真的不重要。” “哈,你还是蛮识时务的嘛!——上次我告诉你的打坐行气的办法试过了吧?韩英是救过你的命,那我也算是救过你的命了吧?” “想想都后怕,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断难以保住。真是寻常所惊,豪杰所了,回头我省吃俭用也要送你一块妙手回春的匾。” “哈哈,果然是油嘴滑舌。不过,你不要忘了,你还少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是当然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吧,只要是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不昧良心的事我都可以应承下来。” “不着急,我还有时间。” 叶琛心想,你这不是有时间,你这是有心思逗我呢!老子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哪里来的闲心思陪你们疯呀。 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 黎敏又道:“你开始在微信里和我说的都是实情了?” “什么?” “你在微信里很早就告诉我你的病情,你说自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 “我说谎话骗你干什么?” “你不想重获雄风吗?” “我拼命考上大学就是为了多赚钱,然后出国治疗。” “外国月亮并不比家里的圆,这只是因为你太着急恢复了。” “我已经24岁了。再不恢复,我的人生最好的年华就没有了。——对了,看你模样,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医学造诣呢?” “你都说我医学造诣深厚,既然深厚,那么我拥有返老还童之术也不稀奇吧。” “返老还童?”叶琛听着,只当她故弄玄虚。 这时候,老耿等红灯的工夫发来一个微信消息:“这个妞正点,肯定不超过三十岁!” 他早就替叶琛鸣不平了,叶琛风华正茂,可是遇到的这些姑娘都是半老徐娘,他们的结合说姐弟恋都太肤浅,应该叫忘年之恋。 当老耿看到黎敏的庐山真面后,也惊讶于她的美貌以及年轻,甚至开始嫉妒叶琛的艳福。 “是的,你能想象出来我已经三十八岁了吗?”黎敏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声音是从胸腔共鸣而出,音调很低,却一字一句非常清楚,声音控制的很好,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三十八岁?”叶琛惊呼。“一点也不像!说你十八都觉得说老了!” “逢人减寿,遇货加价。你这减寿太多了,一听就有水分。” “绝对不是,你的皮肤和起色,都出卖了你的实际年龄。如果世间有返老还童,看到你,我就相信真有其事。” 黎敏抬起一只手来,打在了叶琛的肩头。力度刚刚好,不疼不痒的,更像是一种亲昵的举动。 “你这车真好,一定花了不少钱买的吧?”叶琛唯恐不足,狠劲地找话题夸奖她。 “既然你聊到了车的话题,我承认我的车不如韩英的车好。毕竟她的车就算是全世界也是限量的。” 叶琛忽然意识到自己踩了雷,韩英开的宝马,黎敏也开宝马,他本意是夸奖她,却被她拿去和韩英做比。这一比,黎敏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叶琛着实语塞了一阵子。 “喏,初次见面,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叶琛看到那是一盒男士香水的套装,包装精美,绝对不是某宝上淘来的廉价商品。 “如果你想走进上流社会,形象是一块敲门砖。我知道你会喜欢这款香水的。”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可是我今天没准备礼物给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 黎敏把车暂时停到了路边上,盯着叶琛看了一会,伸指头到了他的前胸处,手指从他的衣领处滑到了他的胸大肌上,撩动了一下:“其实,我要的礼物很简单。” 叶琛看不到哈哈镜背后的眼神,饱满得沾满欲望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此刻的叶琛脑海里只有老耿那一句金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他不由得菊花一紧。 94章 突如其来的车祸 叶琛看着黎敏的墨镜,恨不得把她的墨镜就此摘下来,看看她渴望的眼神以穿过她说那句话的内心。但他只是愣住了一阵子。 黎敏忽然粲然一笑道:“忘了你只能看不能吃,你的表情竟然还是那么恐惧,难道你对自己的恢复很有信心吗?” 叶琛道:“打人不打脸,站不起来的男人自尊心有多么脆弱您能体会吗,竟然还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黎敏笑着发动了神驹,跟在老耿的suv后边,缓缓地前行。 路况不是很乐观,堵了很多的车,也许是文明程度还没有进化到足够高的程度,路怒控制下的司机们,有的愤而按了喇叭。 嘟嘟嘟! “不长眼呀!体育老师教的你开车吗!” “他妈的,赶着奔丧呀!” “花钱买的本吗?谁教你这么开车的!” 一个三岔路口,段子横飞,鸣笛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绪烦闷。 老耿把车子被逼着开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死死地被堵在了两辆车之间。老耿打了叶琛的电话:“奶奶的,今天怎么这么堵?——你们可跟紧了,一会跟丢了,黄三柱两口子交钱的时候可别想多么痛快。” 叶琛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西南方向的天边卷起了一块硕大的乌云,快速地向金城方向推进,太阳很快就遮住了,光线暗了下来。窗户打开后,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黎敏被那风一吹,鬓发被清风撩拨了一下,叶琛从侧面看到墨镜后面长长的睫毛齐刷刷的,掩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黎敏好像很不喜欢被风吹拂的感觉,按了一个电钮,关上了窗户,“外面空气里弥漫着毒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将就着在这样的环境下呼吸的。” 叶琛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洁癖,心内觉得好玩。 当时觉得她不光是人长得美,还懂中医和网络技术,真是人中龙凤,百年一遇,看她的眼神都是朝上的,那是敬仰的角度。 这是才发现,再牛的人也有自己的困惑,有自己过不去的坎。想到这里,感觉她从云端降到了半空,和他之间的距离感缩小了。 叶琛岔开话题道:“患者方答应了在治疗结束后给二十万,我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我需要这笔款买房,预备结婚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记得我告诫你的话了?钱由我来调度。” “我当然记得,钱你来调度,人你来调度。我其实只是想让你懂我的苦衷。其实你这么有本事,钱来的也快,不像我们这种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哼!”黎敏听着,鼻子里冷抽一声道。“我有本事才有调度权,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的钱来的容易,我的钱却来的太难了,这次拜托你多给我留点份额。” “这样说的话,有本事的人都该多干活,少拿钱是吗?你这个逻辑不对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反正是你拿主意,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要是没有房子,我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人,怎么结婚呢?” “结婚?先不说你这种人有没有结婚的必要,只说你现在和韩英住在一起,韩英有的是房子,她名下至少也有十几二十处的物业,随便给你一套不就行了?” 叶琛摇头道:“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吃软饭呢?” “是呀!”黎敏面带讥诮地说,“你是正人君子,就该让有本事的人吃亏,却不让有钱的人吃亏。” 黎敏顺着叶琛的话继续往下说,她再一次成功把自己和韩英对立起来。 在她的眼里,韩英是她最大的敌人。虽然她也想保持一些风度,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想到韩英她就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她买了一辆和韩英一个牌子的宝马车,好像也是较劲的方式之一种。这辆车和韩英的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没能帮她完全扳回面子,却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金钱实力。 黎敏已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死循环:她越是想把韩英比下去,越是自卑;越是自卑,就越通过自己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越是无所不用其极,越发现自己不如韩英,也就越是恨她。 直到有一天,黎敏发现她自己无法容忍韩英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冒出来。 可是奇怪的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她越是逼迫自己忘掉讨厌的韩英,越是不自觉地想到她。 叶琛虽然夸奖了黎敏有本事,可是韩英更有钱!有钱的人你不去刮拉,却冲有本事冲锋陷阵的人使劲,这逻辑确实不对。 叶琛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为老耿多争取点权益。 这段时间内,他对老耿关心不够,地下拳的生意门路已经封掉了,对于平时开销庞大的老耿来说找不到其他的好门路,几乎就是绝路,他也知道应该找机会补偿下老耿。 见黎敏气咻咻地说了一大通,叶琛陷入了云雾之中,莫名其妙,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又扯到了韩英身上。 “你好像对韩英意见很大?你们是不是之前见过彼此,有过什么过节?” “我只是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有什么理由吗?” “可是当时你黑掉的供电服务器可是她家的,她也被你伤害过了。” “你可真烦呀!我不想提韩英!” 叶琛马上闭肛,心里却翻腾起来,心说刚才总不是我提起的韩英,现在你又不想提起韩英,你究竟是想提起还是不想提起韩英呀! 暗叹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叶琛是完全捉摸不透了。 车流开始蠕动,渐渐地老耿的车也驶入了快车道。 行到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的时候,乌云已经弥漫了整个金城的上空,起了狂风,狂风卷着乌云,在天空中一时化龙,一时变虎,太阳深隐不知道何处去了,光线晦暗不明。 叶琛打开了车载音乐,竟车载cd竟然是他喜欢的二泉映月。 “聊点音乐吧。你也喜欢这个曲子呀?”叶琛欣欣然地对韩英说,说完每一个字都细细地关注她脸上肌肉的变化。 没有变化。 天上却起了变化。骤雨狂风把世界变成了一片泽国。 黎敏开了雨刷才勉强看清车身前面五十米的距离。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在天上卷过,就像千万匹战马过境。 咔擦,一声惊雷,过后光线明灭后,路上的行人有的忘记了撑伞,有的干脆把车子撇在路边,也不顾瓢泼的大雨,围在了一辆侧翻的suv周围。 大雨把视线都扰乱了,但叶琛还是模模糊糊看到了几个车牌号的数字。看到那串数字,叶琛脸色刷的白了,原来他还以为刚才的咔擦一声,沉闷的一声是惊雷,却不料是老耿的车遇到了事故! 下车后,来不及穿戴什么防雨装备,直奔那辆车而去。车里的黎敏拨通了急救电话。 “老耿!你他妈还活着吗?”叶琛伸手进去,从驾驶室里左右探寻被埋在里面的老耿。他的手疯狂地摇晃,好像要抓住最后的一丝救命的希望。 雨水流到了下水道里,能看到上面多了几丝血丝。 “麻痹的,老子抓到你了!你等下,我找人把车挪动一下!——老乡们,帮帮忙,我兄弟埋在车里了,你们帮我一起把车矫正一下,我把他救出来!”叶琛跪求看客们。 见义勇为的人并不少,他们合计了一番就要挪动那车。 黎敏从车里下来了,只见她坐在一辆轮椅上,轮椅上插着一把打伞,四周都垂着遮雨布,依旧带着墨镜,不苟言笑。 “你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时候,不要贸然搬动他!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肇事车辆有谁目击了?” 一个大叔指着远去的一辆大货车道:“是一辆大货车,但雨下的太大了,没看到车牌号。” 一个大妈道:“撞了两次,好像非要撞死车里的人似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事故!” 叶琛闻言大惊,如果下午启程前没有换乘黎敏的车,那他就和现在的老耿一个命运。显然,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表面上看是一个交通事故,可实际上是针对叶琛的行动。 他看了黎敏一眼,黎敏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脸上古井无波,波澜不兴。被黎敏的镇定所感召,他马上意识到情况非常紧急。 没准在人群中就掺杂着目的明确、必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 伴随着几个不同方向上的交警迅速合龙,救护车的声音也自远而近。 人头攒动中,滂沱的大雨里,叶琛隐约看到了数道人影,从两个方向散去。他们不忘偶尔回头,好像不甘心就此离去一般。叶琛的浑身湿透了,可是相比较他此刻的狼狈,内心的失落和恐惧更让他寒冷。 就像今天,今天是无数时间内的普通的一天,也是他离开学校,搬进了自己的出租屋的第一天,外面的世界充满了陷阱和危机,这些他必须直面,他彻悟到自己已经不是象牙塔内的那个大学生了。 95章 又是一波什么势力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滂沱的大雨一点没有将要停下来的意思。现场一片混乱,救护人员把老耿驾驶室里拽出来的时候,已经发硬了,他的眼空洞无物,丝毫不见生机。 叶琛看到老耿残肢断臂,血污沾染了衣襟,日角的头皮还被刮掉了五毛钱面值人民币大小的一块,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活着的迹象,心里发出恐怖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和老耿在一起的日子不长,虽然并没有期待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化学反应,一起能做多大的事业,但一直互相提点和帮扶,在内心里他早就把老耿作为自己的好兄弟来看待了。 老耿投机、好色、贪财、有些时候甚至有些愚蠢,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最贴近并且懂叶琛了。 可是眼前渐行渐远的老耿,竟然使他产生了生离死别的怅惘。如果能够重来,他宁愿此刻躺在救护车上的那个人是他叶琛! 叶琛无法想象今天发生在老耿身上的事情! 黎敏注意到了叶琛内心的波澜起伏,她驾着轮椅来到了他身边,轻舒纤纤玉指抚着他已经被滂沱大雨湿透的后背,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雨,下的更大了。 黎敏递给了叶琛一把雨伞,叶琛撑了起来,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把黎敏送到了车上。 黎敏道:“我躲到车上善后,你也不能闲着,你去追那几个人。——相信以你的记忆力,还能记得那几个人的身影。” 叶琛点点头说:“现在雨下的那么大,他们不会走太远,就怕你自己在这里应付不来。” 黎敏莞尔一笑道:“你忘了其实我并非残废吗?” 她说着抻抻腿。她的包臀裙一张一合的,穿着裸色丝袜的大长腿,风光美不胜收,只是看的人已经无心映射了。 叶琛道:“我叫两个人过来照应你。”说着他掏出手机来,忽然顿住了。他不知道该打给谁了。往常的时候,他都是打给老耿。 黎敏笑道:“以你的人脉,恐怕只能打给你的老情人。”她欲言又止,好像要说,不打给韩英,没人来帮忙,打给韩英又为难,因为黎敏不愿意见韩英。 叶琛眉头一皱打给了张纯。黎敏只能诧异地看着叶琛,真没想到他还有备用的人员。 凭借记忆和分析,叶琛顺着一个方向追踪而去。他不知道接下来又要遇见什么挑战,甚至没想过会不会遇见一帮荷枪实弹的暴徒。 走了果然没多远,他停住脚步在一个挤满了躲雨的人的咖啡店的屋檐下,从大大的落地窗望进去,隐约看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他们眼神警觉,目光犀利,就算把他们放到人潮中,也能一眼判断出他们属于狼一般的人。 叶琛把伞压低一些,更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子,确认这两人应该就是车祸现场本来伺机行刺的一伙人中的两个。 其中一个是板寸头,穿着沙滩衬衫,宽松的八分裤,腿毛茂密,侧脸看去,鼻子弯了三弯尾带鹰钩,沉默的嘴角在坑坑洼洼的脸上挖出一道裂缝。另一个是一个瘦长的青年,穿着明亮的亮红圆领衬衫,银灰色的长裤,脚蹬皮鞋,一表斯文,青色的面皮,细长眼,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 叶琛混在人群里,等着他们从咖啡馆里出来。 道德经上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说的是大雨势头再猛,也不会延续很长时间。果然,过了不到半小时,这场大雨终于消停了下来。天空中来来往往依然弥漫着湿淋淋的云絮,有雷声不时地传来,雨点却不再密集。 那两人接了一会电话,结了账,然后不疾不徐地起身,走了出来。 叶琛知道他们会继续纠缠下去,所以一直跟着他们。两人到路边站了一会,一辆黑色的suv开过来,两人钻进车里向着老耿所在的医院而去。 叶琛坐在车里叮嘱司机师傅跟的紧一点,快到了医院的时候,他打给了黎敏。 “你要我跟踪的人直接去医院了!”叶琛几乎是喊出来的。 黎敏却镇定自若道:“那不是正好!你的兄弟来了七个,还有一个带刀的愣头青,如果他们打起来相信会很精彩。” 叶琛道:“你快点离开那里!” “才不要!”黎敏短时间内已经学会了撒娇的聊天方式了。 她越是不当回事,叶琛越是急不可耐。他眼睁睁看着老耿搭进去了,生死未卜,更不忍见黎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你要我怎么样才肯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他几乎要跪在地上恳求了。 “至于这么紧张吗?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姗姗来迟了,这年头好戏可不是年年有!” “谁?”叶琛几乎不敢想象还有什么人加入进来,他本能地想到了韩英。 “就是你现在着急想知道是不是的那个人喽。” “是不是韩英?” “你过来自己看吧!” 黎敏说着,气愤地挂断了电话。她发现叶琛关切的语气用在韩英身上丝毫不减于用在她身上。 叶琛脑仁都要炸了!今天真是“从前所作事,没兴一起来”! 张纯打过来了电话来,叶琛紧急接起来。 张纯开门见山道:“我不敢多带人,就只带了六个人,您看够吗?” 叶琛道:“亲哥哥,咱们又不是干仗,你带那么多人过来干嘛?”说完顿觉自己语气重了点,毕竟当初打电话叫人的是他自己,而且也没告诉张纯一定要带多少人。 “张哥,那帮撞车的人过去了,可能有武器,你帮我看清楚那又是一波什么势力和来头的人!今天可以不找他们算账,以后算。” 张纯道:“明白。” 叶琛临挂断忽然叫住道:“张哥,刚才我语气重了些,你知道,我年纪轻,遇事少······” 张纯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叶琛:“只要上位了,人都一个尿性,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就行。”不等叶琛再说话,就挂断了。 车子停在了医院的门外,叶琛既没有让师傅继续往前开,也没有下车,而是静静地看着那辆车上下来了五个人,大步流星地往医院走,走进去后,四散开去,眼神滴溜溜转着,就如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过一般盯着身边每一个可疑的人。 板寸头发现一个打扮、身量和叶琛差不多的后生,怀疑就是本尊,等走过去,一把抓住,一看正脸确认不是,才恶狠狠地放他离开。 这帮人虽然是普通装扮,但举止怪异,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这很快引起了保安的关注。 那斯文细长眼发现不对劲,和众人交流了下眼神,开始慢慢地往外撤退。 忽然,人群又是一阵骚乱。只见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抓住了一个板寸头,狠狠地抓住那板寸头的领口,一把怼到了大厅的柱子上,指着他鼻子骂着什么! 秃顶的中年人正是张纯,而被他抓住狠狠骂了一顿的正是前来寻衅滋事的板寸。 板寸生来一脸凶相,却生生地被张纯压制了,毫无还手的硬气,令叶琛吃惊不已的还有他的那些跟班,竟然没有一个胆敢上前的。 张纯哪里来的这么偌大的光环!叶琛吃不透,不过从板寸以及他的跟班的表现来看,张纯对于他们的震慑力绝非一般,也反映了他们和张纯必然熟识。 叶琛看着那帮人从医院灰溜溜地出来,坐上了suv远遁而去。 司机师傅问:“还追吗?” 叶琛道:“继续追。”叶琛心想,如果被人知道他就躲在门外,岂不是很丢面子?干脆就不进去了,也好让张纯落个全功。 的士刚刚发动,电话就响了。黎敏! “韩英······”她明明好想脱口而出所有的委屈不解,可说出来的时候却有气无力,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一样。 “刚才好好的,怎么回事?慢慢说。” “韩英······她为什么去产科?” “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叶琛说完顿觉失言。 “你!”黎敏好像要吃了他,刚才的委屈顿时全部化作了怒气滚滚而来。 “噢!——你不是自己也说过了,她已经不可描述过了吗?去看什么科都正常呀!” “废话!她还带了她母亲一起!她母亲才不傻!——天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无耻谰言!你这个骗子!我希望你立刻去死!” 不等叶琛再狡辩什么,电话里就只剩下空洞的嘟嘟嘟声了。 96章 彼此遥望 这还不是莺莺燕燕的时候,潜伏在暗处的对手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他还对这些人的来路一无所知。虽然黎敏打翻了醋坛子,后院起火,叶琛也顾不上了。 他让司机秘密地跟着那辆车,一直跟到了天色渐晚,太阳西沉,时间已经下午七点半了。眼看着就要过了中州了,大湖泊荷花荡从不远处传来水龙咆哮的声音,他坐在同一辆车里,一路走来经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 这是哪里? 司机告诉他了。他说,这里是响马最常出现的地方,也是古代侠客们死亡最多的地方。据说在古代,游侠都要从这里走一遭,只要从这里走过一遭后还能活着的游侠,才获得纵横天下的资本。 这个地方是古代响马最喜欢的啸聚山林的所在,大的就对抗朝廷,小的也能威逼官府,称霸一方。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到了京城和金陵之间的中间点,所以称为中州。 叶琛心中暗叫不妙,他跟着车只顾走,根本不知道目的地还有多远的路程,难道就这样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到了彭城也跟着去?他们到了芒砀也跟着去芒砀吗? “师傅,再跟着他们走一段路,如果八点前再不到目的地,就折返回金城。” 司机一副轻松下来的表情。虽然叶琛给他的钱足以让他懒散几天,但同时他也没忘记,如果被对方发现跟踪,后果会很严重。 可是,对方却已经下了高速,拐进了一个省道。叶琛打开了地图,才知道这里就是中州。叶琛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他穷其所有的脑细胞也无法把中州和菜刀门分舵联系起来,因为中州从来就没有过菜刀门的分舵,而建立新的分舵,田开疆以及张纯不可能不告诉他。 司机忽然刹车住了,回头对叶琛说:“兄弟,······我不敢进了,我感觉他们兜圈子,我猜已经暴露了。我想打道回府了,你——呃就在这里下车吧。” 算了车钱,司机师傅一溜烟地跑了,好像为了躲避瘟疫一般。叶琛又拦了一辆的士,在那辆车的后面继续跟踪。刚行走了没多大一会,忽然身后一片火光起来了,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照的傍晚的夜色犹如白昼一般。叶琛隐隐地感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联,但不知道哪里相关。 那辆车开到中州的一个半山别墅去了。在别墅门口下了车,叶琛在门外徘徊了半天,见门口的保安系统很完备,不方便就从正面进入,于是绕到了一个山脚的一溜矮墙下,竟然真的发现有一处上山的豁口,他跟着几个本地吃完饭爬山的土著一起上了山,打听了道儿,人人语焉不详,叶琛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了悬崖边上一处可以攀爬进入的地方,落地的那一刹那,发现身上磕破了几处。 这时候,黑暗已经侵袭。他检查了手机,给韩英和黎敏发了一条信息,关掉了手机。等一对巡逻的保安牵着大狼狗走过了,叶琛才敢喘一口大气。 走进来之后,就能大摇大摆地走动了。走了一会,发现那辆熟悉的车子,车牌号和车型全能对得上。 他找到了对方的老巢! 狗日的,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想到这里,叶琛蹑着手脚,靠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那独栋别墅的边沿。他惊觉地观察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才避免了被发现的命运。 这个位置上,他听不见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儿,其中一个就是板寸弯鼻,一个就是细长眼。 准了,就是这里了!叶琛内心里有一股狂喜。想想自己一路跟踪,真的不容易,终于发现了敌巢,也算是对劳动付出的一点回报了。 正在纳闷怎么才能听到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窗户打开了一扇,叶琛以为他们是为了让习习凉风吹进去,等到开了才知道,是为了让室内浓烈的烟草味儿散出来。 这一帮什么人呀! “你们说他跟上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浑厚而有穿透力,一听就是内力雄厚之辈。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有可能是张纯派的人。不过,我们已经搞定了。”板寸回答道。 “搞定了?”中年男人不相信。 “我提前打电话给兄弟们,把那车给炸了。”说着,板寸模拟了一个嘭的声音。 忽然听到中年男人打了板寸,连扇两道耳光!只听他疾言厉色低道:“炸了!炸了!炸了!你他妈的,刚来这里,你就怕黑皮盯不上老子是吧!炸你妈的!” 板寸一动不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几下,一声不吭,别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阵沉寂过后,中年男人道:“顾三的情报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他死在了田开疆手里?” 另一个人慢悠悠地说:“以我对田开疆的了解,他新当上掌门,为立威,一定会把顾参的手剁下来送给您。你忘了房叔友的人被他杀死后,他是怎么做的?” “顾参可靠吗?”中年男人问道。 “他的家人彻底控制了,而且,田开疆杀了他的兄长。”那人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叶琛瞬间想到此刻田开疆身边埋伏着顾参这条狼,处境何等危险。当时吃了顾参给他准备的食物,闹了肚子,那是没有先例的,叶琛还以为长期疲劳导致,现在想起来才发觉这一切多么顺理成章。 “那小子在车里吗?几分把握确定死了?” 板寸道:“如果在车里,一百个也死了,除非不在车里。” 忽然又是一顿打,伴随着一顿数落:“不在车里!不在车里!不在车里!老子就不该给你好脸子!你什么时候办点事能让我放心!” “掌门,也不能都怪他。毕竟在金城现在是秦思雨当权,她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能够直面对抗的,更何况是在她的地盘上。再者,就算是打起来,他们也不见得就有把握赢得了张纯一伙人。” 那人手里握着拐棍,重重的敲了地面三下,愤然道:“都是这个田开疆坏事,这个绊脚石谁给我拿掉,我把忠贞八镇给他随便挑。” 忽然,板寸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掉了电话,一言不发,满屋子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耳朵确认了现场,只有一具烧焦的尸体。”板寸期期艾艾地说道。 叭叭叭!又是一阵耳光狂风骤雨般的落到了板寸的头脸上。“只有一具!只有一具!只有一具!干你娘的!你从老子身边死滚开,我也算你的功劳!” 然后又听见了屋里一阵求情的声音,都让中年男子放板寸一马。叶琛却无心关注屋内的动静,只因为他知道了那辆载着他来到中州车的司机师傅已经领了盒饭。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完成了二杀!还都是无辜的人!老耿做司机,老耿挂了,生死不明;这个司机也是不幸让他坐了车,司机彻底硬了凉了。 此刻的叶琛与这么深刻而鲜明的死亡打了两次照面,宛如活在梦里。每每想到他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发生,就产生深深的负罪感。 那个中年男人走到了窗口的位置,向深夜里望了一会。叶琛记住了那人的长相,虽然只是浮光掠影般看了一眼,却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他个头不高,看上去顶多一米六六,穿着宽松的黑色练功服,练功服的排扣反射着灯光,像极了黑暗里埋伏猎物的猫头鹰的眼睛。他的头顶已经光了,灯光打下来,扑满了顶项。他咬着黑色的老式烟斗,优雅低吞云吐雾,眼神深不可测,方面重颐,下巴有力,全身都透出精于世故、老奸巨猾而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叶琛从没见过他,却又像见过了无数次了。明目张胆对付他的,除了房叔友,也就这一个人了。 所不同的是,房叔友对付叶琛不讲究策略和方法,更多机会主义色彩,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步步为营、惨淡经营的。 封颐!叶琛也找了他好久了! 不过,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叶琛竟然更多的是害怕。 他有钱,他住大别墅,他有绝世的武功,他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下属,他有一切看起来胜券在握的资本,而叶琛,他有什么呢?这场游戏里,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叶琛正在发愣,忽然一个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叶琛一个激灵,差点从高处跌落。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保安站在他的身后。 那保安问道:“夜里太危险了,为什么在这么高的地方?你在看什么?” 叶琛顺口道:“我吹吹风。” 保安一笑又问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叶琛和保安对视了一秒,就知道这次他的身份要暴露了。可是他仍然镇静自若地道:“我是刚搬进来的。” 保安拿出了一根水火棍,掂在手里,一副考考他的表情道:“你是几区的?” 叶琛胡诌了一个说:“三区。” 保安笑着笑着,他的脸变了:“三区?这里只有abc分区!”。他的手缓缓地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 嘭! 叶琛情知这事已经箭在弦上,索性先发制人,一拳干晕了保安,不等他躺倒,顺势把他拖到了草丛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叶琛也始料不及。他终于明白这个道理,要想做成一件事,哪怕那件事情再小,也一定会有成本。世界上本就没有多少大事,就大多数不过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换上了保安的制服,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心想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还是快点走吧,富人区的套路太多了。 临行,他不忘看了一眼倚窗而立的封颐。 不知道封颐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把目光投射到了他身上。 这一时,两人彼此看着对方,夏天的暖风鼓荡着,把封颐的烟斗吹的更红了,也把叶琛的发丝吹动了起来。 封颐背后传来一个慌张尖锐的声音道:“掌门,有人看见在我们点火之前,从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人!” 这个消息虽然及时,但对于封颐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97章 寄刀片 真后悔。这是叶琛当时的心情。当初张纯和田开疆说道封颐的阴谋,叶琛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竟然忘了询问封颐的长相。 那老者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老者。他是一个虎狼之形的老者,周身弥漫着深不可测的气场。如果这个人真的就是令田开疆闻风丧胆的封颐,怕也并不为过。 封颐是一个阴谋家,权术家,武功已经达到了入神坐照的境界,他有数不清的手下,深厚的官商背景,任何人想要动他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叶琛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要找这样的一个人报仇。而他本人也是这个人要找的对头。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叶琛必须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一旦被保安队盯上,势必纠缠不清。更不要说惊动了杀手那帮人了。 离开半山别墅后,叶琛准备打车回金城,可是金城的的士司机都拒载了他。其中一个司机给出的拒载原因是:我们小地方的人赚点小钱就够了,不求大富大贵,大半夜的送人去这么远的地方臣妾做不到呀。叶琛也是无语了。 虽然中州的地方不大,城市规模有限,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餐饮娱乐设施都集中在市区的核心地段,只要有钱,有的是地方给他过夜。他揣着小心,找了一个大型的洗浴中心。 泡澡,搓澡,足疗,其实都是走过场,他主要的目的是在那里过夜。其实他可以在宾馆过一夜,只不过宾馆要留身份证,万一杀手组织在中州也有关系查到他下榻的宾馆,他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这一天依旧发生了很多事情,见识了很多大场面,而且刚刚租到了房子,从学校彻底脱离出来。这一天,叶琛实在是太累了。 他躺在足疗区很快就睡着了,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觉。睡梦中,他梦见了老耿,躺在病床上直挺挺的,水饭都是要人伺候,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又梦见韩英和黎敏两个人打了起来;又梦见自己被一个神秘人组织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行刑。 三个执刑的人端起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可怜的叶琛。他闭上眼睛,耳畔三道疾驰而过的风,紧接着三声枪响! 砰砰砰! 叶琛吓醒了,浑身都在颤抖,赶忙摸索自己的身上,被枪击中的地方,竟然完好无损。 他擦掉满头的大汗,发现天光大亮了,相邻的几张床上都没了其他人,只有两个打扫卫生的师傅在大厅里拖地扫地,静悄悄的,一如无数个清晨的慵懒。 原来他做了一夜的恶梦! 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十点了,这一觉他睡了几乎十个小时。忽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渴睡过,这次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了? 这个疑窦还没解开,已经有一个侍者模样的小伙子走了过来,看上去年纪十八九岁,眼神怯生生的,走到了叶琛身边,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来,鼓足勇气递给了叶琛。 叶琛没有伸手去接。于是侍者才说道:“有人让我给你送个快递。” 叶琛脑子嗡的一声,他马上意识到,他其实早就暴露了,而之所以对方没有针对他下手,肯定有玩弄他的意思。或许在他们的眼里,疏于防范的叶琛,毫无对敌斗争经验的叶琛,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叶琛,更加贴近他们印象中的“教主”。 玩弄一个下属没有成就感,玩弄自己的上司才有成就感。造反的人如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大概率会在篡位前玩弄下上司。 叶琛看着那个包裹,就如全身坠入了冰窖中,就连呼吸都是凉的。 见叶琛还不接,那侍者放下包裹,转身就走了。 叶琛借了一把壁纸刀,割开了那个包装严密的包裹,一层一层剥开,最后看到一个黄色绸缎的布缠着一样长条形的东西。他抓着一端,手一抖,从层层包裹里掉出来一把锋利的刀片。 刀片上映射出叶琛惊恐的眼神。 他妈的,有人给老子寄刀片! 老子初来乍到,自以为安全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身处何方,却一大清早被人寄来了刀片! 那老者以及随从们原来早就知道他藏在洗浴中心,想想都可怕!但是他们并没有动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叶琛火速收拾好,算了账,夺门而出。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要回金城。 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处,警察却拦住了他。 “跟我们走一趟。”警察拿出那个摄像头上的视频,又仔细比对了一番,确认那个人就是眼前的叶琛,冷冷地说道。 叶琛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的出租车是他最后坐过的,而在他下车不久,就发生了意外,调查他是意料之内的事。 只有快速匹配元凶才能脱身,晚一点估计就被杀人犯走掉了,那时候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为什么抓我?”叶琛不想太过于纠缠,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无力地问一句还是应该的。 “昨天晚上八点四十五,你坐过的出租车在你下车后十五分钟后,忽然发生了爆炸,我们怀疑有人纵火,有些问题需要找你澄清一下。”警官为了尊重公民权利,还是很配合地说了一句。 “我跟着去,但我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建议你们快点去半山别墅,找一伙人。”他说着,就把那帮人的长相大致描述了一番。 警官的嘴角上扬了一下,装作记录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记录。叶琛再次换车,上了专车,去了局子。这次等待他的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奇葩的指控和盘诘。 坐在前排的警官接了一个电话,叶琛听出来了,原来在叶琛告诉他们半山别墅有猫腻之前,警方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纵火的可疑车辆的最后轨迹,也就是说在叶琛告诉他们之前,他们已经锁定了半山别墅。 这帮人之所以寄刀片给叶琛,而非至直接发动斩首行动,原来是因为警方介入,所以才不敢贸然行动,叶琛才得以保全性命。 想到此,叶琛看了警官们一眼,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湿润了,果然是为人民服务的子弟兵呀。 “车牌号是伪造的,根本查不到车辆所有人,车型也无法辨认,估计也做过处理,追查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人命关天,这样大的案子,我们处理不了,要不要向上级部门报备请求支援?” “等回去再说。” 叶琛突然幽幽地说道:“弄清楚他们的动机才是最主要。” “动机?”那警官咂摸了一阵,“你知道他们的动机了?” 叶琛反问道:“你会上报吗?” 警官猜不透他话里话,于是质问:“你想说什么?知情不报,与犯者同罪,你可知晓。” 叶琛打着哈哈道:“只要你不上报,至少还能破一桩奇案,立功升迁,可是一旦上报,上边还是着你们打头阵去查案,办了不是你们的功劳,办不了还是你们背黑锅,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上报,我可以提供线索给你们,你们先自己办着,果然办不了再说其他的。” 被叶琛说中了心事,警官们一时间无话可说。 叶琛趁热打铁道:“他们既然选择了中州,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我们先弄明白他们为什么租下了半山别墅,而不是随便中州的一个地方。这是目前唯一可以按图索骥的有力线索。” 见叶琛说的有理,警官顿时对他生起了好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租半山别墅隐蔽吗?——我是说对于一个犯罪团伙来说,是不是意味着隐蔽,容易为做坏事隐瞒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租下来半山别墅,物业上需要连续报备,层层把关,不是什么人都能租下来的。”警官答道。 “那他们既然要做坏事,为什么还要租下来半山别墅呢?” 警官好像瞬间找到了思路,马上吩咐道:“送这个小哥去局里,你们就去查半山别墅的租房流程,以及经手人,务必把嫌疑人的信息尽可能全面的掌握到。” 叶琛兴奋地好像看到了杀手们惶惶不可终日的窘况。他打定主意要和这帮人磕下去,既然寄给我刀片,老子也送出去一个大礼包! 只要让中州警方咬住他们不放,他们一定不会停留在中州,那么他们选好中州作为据点的计划就要终止,相当于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虽然不知道对他们形成多大的杀伤,但可以保证的是,让他们扒层皮没什么问题。 他本来想马上离开中州的,现在却不想走了,他要等着查探更多秘密。 98章老局长的女儿 既然抱定了暂时不肯离开的决心,叶琛给金城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张纯一些事情,只说参加工作单位的培训,暂时走不开,央浼他和弟兄们照顾下老耿。 “反正我们照顾过这厮,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把我的全身解数尽都使出来,配合医院,把他救过来。”张纯拍着胸脯说。 叶琛记起来当时从山沟里出来,老耿几乎被揉碎了,送到金城来的也是张纯一伙人。张纯确实不是第一次照顾老耿。 “他的病情怎么样?”叶琛很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怕得到悲观的答案。 “他的家人已经签字同意高位截肢了,我们也没办法。” “什么?”叶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伙人是什么来路的我还没告诉你。其实他们就是封颐的手下,五年前都是在我的手下,跟着轩辕靖老掌门的小喽啰,后来都反水跟了封颐去了。” 叶琛心想怪不得那些人见了张纯就和老鼠儿见到猫儿一般乖觉。“为什么封颐带出来的都是这些人,反而自己的嫡系都没让来呢?” “封颐是为了让他们纳投名状。封颐从来不担心跟了他的人会反水,因为只要反水,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张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琛猜到他要说到关键之处了。 “而且,封颐喂了他们三尸散食。” 叶琛倒抽一口冷气,又是狗日的三尸散! “所以,他们就算是有不服从的心,也没有不服从的胆。有那一等一的好汉,冒着被三尸散折磨致死的痛苦,也不割舍对正义的坚持,所以,到现在封颐控制下的组织,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了,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武斗机器,活在其中的人,都是被他不同程度控制的人,不具备人格色彩了。” 叶琛听得心头一紧。这就是他要报仇的对象吗?想想自己的这点可怜的实力,难怪封颐一边逃离警察的追踪,一边还能给他寄刀片! 他的脑海忽然闪现过了陈瘸子的音容笑貌,还有面临高位截肢的老耿,愤怒再次占领了他的理智。他必须变强,变得更强,上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下对得起自己的教主身份,保护身边人不受坏人的伤害。 他决定回到金城就开始训练菜刀门的功法。当然第一步就是彻底搞明白菜刀所潜藏的秘密。 叶琛在中州被安排在警局附近的一所宾馆内,有一个警员和他住邻居,在真正破案前,警方需要他,他也需要警方。警方本来没打算给他时间,但都被他三言两语,切中肯綮的话语说服了。他吃公家喝公家的这几天的特殊待遇是没有先例的,完全是他自己争取的。 本来叶琛是个走出象牙塔踌躇满志的大学生,现在俨然已经具备了老油条的某些特征,抛开战斗力先不说,但是他的推理逻辑能力以及适应社会环境的能力,已非当日吴下阿蒙。 这天,他照例到了警局点卯,照例列席会议,会议开到了一半,局长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叶琛看了一眼,只见是个美女,虽然穿着制服,却掩盖不住傲人的身材,当真是凹凸有致,婉转流光。细看她的面貌,长发扎了脑后的马尾,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面似莲萼,目光如炬,唇不点而红,色不矫而丽,身高一米七,走动时视瞻非常,竟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最能引起叶琛好奇的是她的眉毛,不是因为她的眉毛好看或者难看,而是因为她就看不到她的眉毛,仅仅是用眉笔画了两道罥烟眉,实际上整个眉脊都是不毛之地,更加显眼的是左边眉心的位置有一个朱砂的红痣,红的发紫。 叶琛心说,这个小妞看上去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头几天都没见过她,今天突然和局长一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局长走了进来,大家一看局长进来了,鸦雀无声了。局长把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溜了一圈,然后叫出了副局长。在门外两个老小子咬耳朵说了一阵子话,副局长就进来把叶琛请了出去。 说是请出去,不过是客气的说法,还不是因为他不属于系统内的人!如果上前线打仗,肯定拉上他,等到分肉的时候,就把他撇开一边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女人,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远远地看上去一如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走近了才发现估计也是一个千年的妖精成精的。 她身上喷着淡淡的香水,闻不出来是什么牌子的,感觉上却让人心旷神怡,神情为之一爽。 那女子并没有看叶琛,只是低着眉眼,坚定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大帮人,丝毫不关心被撵出去的这个人,好像事先知道他会被撵出去一样。 这不合理!因为凡是女人,只要爱自己的,都会喜欢容貌姣好的人,至少会给这种人额外的关注,而叶琛就是这种容貌异常姣好的人,虽然是个男人。这样姣好的面容的男人,走过她的身边,她竟然一瞬不瞬,不是很不合理吗? 这一定是母石头成精了!叶琛有点失落。 他们不让叶琛参与,还不让他去宾馆看电视。他在休息室里燃烧了一支香烟,透过袅袅的烟雾,陷入了沉思,如果这帮大盖帽解决不了封颐的问题,他怎么适时地递话推进这件事的进度呢? 警方分析封颐等人已经离开了中州,可是叶琛明明有强烈的直觉,那帮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此放弃。 他们在中州这种小地方还能神隐到这种地步,可以想见他们在中州的根扎的有多深,选择这个地方也不是心血来潮是一定的。 由此分析下去,他们来到中州,又提前布局中州,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封颐亲自出马,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事?他们为什么不惜冒着被警方发现的巨大风险,也要置叶琛于死地呢?叶琛一死,固然导致教主之位悬空,能者居之,名正言顺由封颐继任,可是明明只有他才知道秘密伽陀真言,他死了,封颐就那么甘心让秘密伽陀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吗? 这些问题就像云絮一般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又密云不雨。什么时候能够洞彻这一切的问题的根源底里呢? 废物!一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闭门造车能有什么结果,要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就要走出去,找到坏蛋,最好拿枪抵在他们的脑壳后边,让他们亲口说出来!闷在屋子里想,只怕是想破了脑子壳,也没结果。 但他在中州毕竟孤军奋战,没有援军,只能借助于警方力量。他想知道今天来到的这个女的,又是什么来头,对于这件事情的水落石出有没有正向的推动作用。 想到这里,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外,催动了真气,以便让自己的耳识更加灵敏,从而听到会议室内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股热浪从丹田处发生,直灌囟门,又从囟门发散到四肢百骸,浑身畅快不已,耳清目明,耳边三米外的苍蝇飞过,都能仔细辨别出它挥舞翅膀的频率。 嗡嗡嗡! 不对,不是这个方向的声音。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局长的声音。这就对了! “这位菅韧姿小同志是卸任的老局长任老的干女儿,拥有多年的一线工作经验,曾经参与了多起大案要案的侦破工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优秀的小菅同志的到来!” 掌声四起。 在局长废话完了之后,就是这位美女菅韧姿讲话了。她的声音就像海潮音,不紧不慢,却又千万里之外响若奔雷的穿透力。叶琛马上发现菅韧姿也是一个内家拳造诣颇深的人。 一个女的,不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却出来做警务工作,还身怀绝技,她果然是优秀的那一批人。 此刻的菅韧姿站在人群的焦点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必须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不然因为她是一个空降兵,不免会让人戳脊梁骨说闲话。 “我只是过来学习的。”这句话很中听,好像是在捧在场的人,“我听说这里很多人都有一线的工作经验,这也是我喜欢的团队,在我的概念里,如果披上这身制服,下不能为人民分忧解难,上不能报效国家,就是尸位素餐,就是浪费生命!” 叶琛服气!官话套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就像一个演员站在了镁光灯下演说。她肯定是一个经常自我洗脑的正能量小宇宙! 叶琛还在听着,里面听众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估计已经被她的义正辞严完全慑服了。本来还以为她会露两手技术性的东西,镇镇场子,孰料人家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三言两语就让老油子们彻底俯首帖耳了。 叶琛听得正起劲,忽然门被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撞破了一个洞,那个洞就在他的鼻翼前方三寸的地方,如果他不小心,可能连带着他的鼻子都一起被击穿了。 半截小拇指盖大小的粗粉笔击穿了那扇门之后,又从走廊的另一面墙上反弹回来,滚落到了叶琛的脚下。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可以用半截粉笔头击穿木板门? 会议室内,菅韧姿对着门的方向道:“本局开会,无关人员请不要偷听,请相关同事注意做好清场工作。”说着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果然有警官开门出来,正好和叶琛打了一个照面。那人吐吐舌头,看看那个洞,又看看叶琛身上有没有受伤的情况,示意他走远点。 叶琛彻底心凉了! 这粉笔袭击是针对他的,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扔粉笔头的动作竟然就是这个菅韧姿干出来的壮举。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实力?中州地方不大,奈何如此卧虎藏龙?如果方才不是故意放过他,会不会他已经身中粉笔而亡? 叶琛叫道:“横什么横!有本事和我出来单挑!” 老局长也伸头出来道:“小兄弟,我们开内部会议,请你尊重点。” 叶琛道:“尊重点?刚才我差点被她粉笔头戳死!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吗?你是拿我做你上位升迁的祭品,我可以参与演出,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老局长鼻子都歪了,做惯了和事老,加上中州的长期太平无事,养成了他宽厚的性格,面对胡搅蛮缠的,一时间真的没有了主意。 见老局长对付不了他,菅韧姿也走出来。她用眼睛冷冷地看着叶琛,好像一眼望穿了他的灵魂深处。 “你就是那个捡了一条命的?”菅韧姿问道。 一句话令叶琛想起来自己来中州的原因和停留在中州的目的,比起这些来,受点惊吓根本不算什么。不过面子上抹不开,刚想继续发难,却看到菅韧姿目光里一丝柔软到极致的清波,人畜无害的样子惹人爱怜! 叶琛看到这种目光,手脚绵软,好像泄气的气球一般,骄傲的意气也顿时一扫而空。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她看一眼就解除武装了呢? 99章 你不配 这是挑衅!叶琛哪里受到过这种严厉的挑衅,登时愤怒的火气在胸口燃烧,只是由于人在矮檐下,面上还不能表露的太过于明显。就如此刻,叶琛只是沉默着浅笑着,就像夕阳黄昏后的慵懒余烬。 余烬是有温度的,只要你用心去感受,甚至比熊熊燃烧的火还有杀伤力。 菅韧姿使用的是催眠的技术,她本来是想就这样看着叶琛,悄无声息地解除他的抵触的内心武装,没料到他竟然笑着低下头去,根本没有给她继续下去的机会。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柔柔懦懦而又风情万种地看着一个男人,而对方没有陷入她巧布的陷阱。她对自己的催眠术太自信了,不信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例外,见叶琛不说话,干脆走近了一步,声音柔柔懦懦地又说道: “捡回来的命还想还回去吗?一个人好好活着固然不太难,死去却很容易。可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并不希望你毫无价值地死去。” 叶琛耳膜里好像荡起了一圈圈清浅的涟漪,荡开去,荡开去,直到荡漾到了他心的边沿。那种熨帖直将要把一块钢铁变成绕指柔。她的话好像是在说服,其实内容并不重要,说话的方式,语气的拿捏,才是最主要的,而只要对方中了她的说话方式、语气的毒,说话的内容自然而然就进入到了他的潜意识。 “那还回去怎么样,不还回去又是怎么样?”叶琛已经有点恍惚但很坚决地反问道。虽然开始说话了,但是叶琛坚决不敢看她的眼神。 “你见过野狗吗?野狗人见了就开枪打死,但如果圈养起来,那就是家犬,大狗要看主人。” 菅韧姿说到了一个见字,这是在企图调动叶琛的听觉功能,而那句野狗和家犬论,则是为了激怒他,让他抬头和她对视。 叶琛终于按捺不住抬头怒目而视。就是这怒目而视的一下,让他几乎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天旋地转!山崩地裂!肝肠百结!说不出来的难受,也说不出来的委屈,所有的力量顺着他的感觉从上往下集结,形成比山还重的压力,聚集到他的膝弯处,就像鼓槌一样敲打膝弯,飘荡在耳畔一个声音:跪下去! 中计了! 叶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女流之辈折服呢!他是谁,他是叶琛!他咬紧牙关,可是越想挣扎,越是发现手脚都不听使唤,也无处施展,就像猛虎被攫取了爪牙,关进了铁笼子里。 这是要被她彻底控制了!那么多的人面前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女流之辈控制想想都够丢人的。他早知道这娘子不是易于之辈,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招,输得很惨! 他的胸口的怒火烈焰忽然化作一头下山的猛虎,在他的胸口左冲右突!左冲右突,却撞破了脑袋也没能突围。 就这样给她跪下吗?真的就这样毫无廉耻地跪下去吗?但是他实在忍受不住了! 忽然,菅韧姿又说话了:“我不会救没用的人,你不要以为我是官二代就可以随便施舍恩惠。”她说话的时候把官二代几个字加重了音量说出来。 就是这三个字,让叶琛彻底从火坑中跳了出来! 老子不跪二世祖!霍的一声,胸口一口气吐了出来,站直了身板,气定神闲地对菅韧姿道:“官二代了不起吗!” 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菅韧姿看出来他的窘境,在他崩溃的临界点法外施恩放了他一马。 菅韧姿却莞尔一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背着手走开了一米之外,一边说:“接受我的圈养吧,省省力气听指挥吧。” 叶琛见她这般,才知道刚才是蒙她放了一马,只是这个恩情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愿赌服输,只有自己知道输在了哪里。当即那张脸就拉下来,气焰也跟着落了下来,愤而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看在眼里,却并不明白两人交锋的过程,只是看见本来还窜的很高的孙猴子被菅韧姿三言两语收拾地服服帖帖,唯命是从的样子,都大敢惊异,对她愈加佩服了。 痛定思痛,叶琛决定拜师。如果打起来,他现在不敢说输赢在谁一方,毕竟舍这一条命上,就连房叔友也曾经败在了他的手下。可论到综合实力,菅韧姿就压他不知道好几头。 这个小地方怎么因缘际会来了这么多的高人呢!他蓦然想到了这一节。看来这次留在中州是来对了,肯定有收获。 拜师,怎么去拜师呢?拜师学她什么呢?说话的本领还是催眠的本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吃亏的,究竟该学她什么呢? 既然你羞辱了本尊,本尊就换条道也还回去,先回敬了你再说。他打定主意要给菅韧姿一场好看,总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散会后,叶琛纹丝不动地候在大厅里,人一走,只留下了局长、菅韧姿、两个副官。叶琛凑上去,厚着脸皮道:“敢问各位大人,总不会没给小人我安排点事务勾当吧?” 局长道:“这位小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想参与进来,还自己清白,也把想害你的人查出来,我们也乐得有个人给我们添加人力,用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分配任务,只是眼下我们还要给菅局接风洗尘,来不及和你详说了。” 叶琛道:“生受大家了,为我的事操心费神。不知道这接风洗尘是用的公家钱还是私家的银子?” 局长笑道:“公家钱不差这一顿饭的,只是这一次我们却不用公家钱,只是我个人掏腰包,哈哈。” 叶琛眼瞅着机会来了,上前一步说:“我来了也花了公家不少钱了,若是翘的起我,这顿饭我请,你们尽管吃喝享乐,多少钱我来听着,水酒我来伺候怎么样?” 局长一听,没想到他会有此一个提议,倒让他一时间没了主意。 菅韧姿道:“有人做东了,也是一件美事。” 局长道:“可是······” 菅韧姿道:“局长,您忘了吗?吃饭的时候我们不谈工作的事。” 局长笑道:“对喽!那······哈哈,还真是第一次让金城来的人请客呀!” 叶琛打蛇随棍上:“我这几天在这里,没事了就出去胡晃悠,也颇知道几家有名的饭店馆子,只要能商量着随意些,不如我选一个地方?” 一个副官道:“你选哪里?” “洛阳路忠义府菜馆。” 副官道:“这家不错,他家羊排烤的真不错。”他说完马上后悔了,因为局长看了他一眼。 局长道:“他家烤乳猪也不错。”说完咯咯笑起来。 菅韧姿道:“贵吗?” 副官道:“就是贵了点。” 菅韧姿道:“那就这家吧!”说着抬脚就走。 众人吭哧吭哧笑着,颠着肩膀跟了出去。 叶琛心里骂道:“这都是些什么鸟人!当真是官不如匪!” 要了一个大包间,照顾到局长的尊贵身份,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只有老板知道这个包间里什么人过来吃饭。 副官在局长等人的授意下点了四道凉菜,六道热菜,烤乳猪有名唤作鸿运当头,一个整猪头,眼睛眯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着,猪刚鬣对着指定的买单人;烤羊排有名唤作是成吉思汗,一只羊有四五十斤,架起来烤好,油滴答下来,滴进火里,烟腾腾的;大鱼头汤,有名唤作是天目湖的淡水鱼,小孩子都可以在容器里游泳。 位菜是小米扣辽参,单独给菅韧姿上了一个木瓜炖雪蛤。 他们还要喝酒,酒店里的酒什么牌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都一个姓:贵。他们还捡最贵的点了两瓶白的,好像叫酒鬼。叶琛心里求菩萨保佑这两瓶都是塑化剂超标一亿倍的,喝不死那帮孙子。菅韧姿喝的是鲜榨的芹菜汁。又是狗日的芹菜汁,最好把她血压喝降到零。 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叶琛的心都在滴血,他最想看的是菜单上这些菜的标价,酒水的标价,就像要被洗劫一空的人幻想贼人还能大发慈悲给他留下几个铜子儿一般。 叶琛借着一点酒劲对菅韧姿道:“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听不到,我看菅局长长得就像仙人一般,先不说本事了,单就如此这般的长相,就算是放到京城里,也艳压群芳,来到中州,我敢说,绝对是中州的福气呀。” 副官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了一眼菅韧姿,大着舌头道:“蓬······蓬荜生辉。” 局长道:“你这小同志很会说话。” 两个副官都像听到天宪一般,站起来端着酒杯围了过来,他们要为了叶琛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和他干杯。叶琛这是自取其辱。 叶琛喝掉了,还没坐稳,又来一句:“结婚了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喷嚏对着人的脸打过去,四座无声了。 “怪我多嘴了,就是这样的人儿,我在想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呢?听说现在的女强人不好配东床呢!” 这个时候,不管是局长本人还是两个副官都不敢说话了,他们都看着菅韧姿,等他一杯水泼到叶琛的呆脸上。 菅韧姿噗呲一笑,剜了一眼叶琛:“你看我不像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吗?” 叶琛道:“鲁迅说了,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也要有怀春的对象呀。” 副官举着觞道:“小兄弟,你喝多了喝多了。” 叶琛道:“你们都是那有家室的,我却还是孤魂野鬼哩,好奇心总不能没有吧,万一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副官倒掉了一杯酒,怒道:“敬你是个男人才和你称兄道弟,你也不看这是什么人,由着你弄这副嘴脸!” 叶琛饧着眼道:“她还没说话,你抢什么彩头。” 菅韧姿道:“那我来回答你好了。”她起身走到叶琛的身边,把他的盘缠全缴了去,卡的密码也问了出来,“省的你装醉了不认这些酒菜。”回到座位,倒了一杯芹菜汁,飞起手来泼了过来。 可怜叶琛,装醉不成,反被浇了一头绿色。那汁水顺着头发流满了一脸,洁白的衬衫也染得绿了。 副官道:“菅局,这厮醉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菅韧姿道:“醉了不怕,就怕讨打。” 叶琛拍着桌子道:“你要不是软手软脚,咱就打一场,看你能赢我不!” 菅韧姿把身子撑起来,撑过了半张桌子,眼睛看着叶琛说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100章 英雄相惜 什么!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老子不配!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叶琛登时升起来一把无名火,直起身来,一把撕掉了身上的寸缕,露出精装的上肢来! 八块腹肌!完美的人鱼线!醒目的伤疤! 当然,如果看他身后的话,还有那个古朴到令人莫名其妙的菜刀的纹身! 副官见状不妙,从他身后拦腰抱住了,一边着急地说:“小兄弟,不要冲动!” 局长道:“小同志,不要莽撞,若论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菅局的对手。” 局长说完,叶琛一愣,没想到这局长竟然还想看好戏。看来局长等人虽然鞍前马后的,恐为人后地跪舔菅韧姿,但还是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局长大可以安心做个和事老,却不料说出的话直接刺激到叶琛,其实局长心里还是很想看到菅韧姿在众人面前出出丑的。 叶琛终于明白,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登坛拜将,统统都是神话传说,只要你是空降兵,一概难免被人怀疑其实力水平。 菅韧姿心想,我若是真的和叶琛打起来,赢了他也加分有限,可是一旦输给了这个愣头青,我今天全部的努力可都付之东流了。局长明面上是劝阻叶琛,可是句句话都在刺激他。这就差对菅韧姿说:你答应和他打一场吧了。 菅韧姿鬼一样精明的人岂会不懂这里面的道理,憋住不说话,心想就看接下来的叶琛是什么反应了。 叶琛轻手轻脚地抓了一把纸巾,揩干净手脸,忽然噗呲一笑道:“不劳烦局长提醒我,我岂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我哪里是菅局的对手呢!哈哈,菅局这一杯果汁浇过来,直灌我的心田,瞬间清晰了起来。实在是唐突了,对不住了。我喝一杯谢罪的酒。”说着,手举一觞,一仰而尽,照了杯。 局长迟疑了一秒,哈哈笑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道:“这才像话嘛。我提议,我相信菅局一定理解的。” 菅韧姿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才不会心存芥蒂。什么样的小事儿,也值得?” 副官忽然道:“我听说叶琛小兄弟学过搏击,就是不知道手里有没有真货。今天两位领导在这里,没什么好欢乐的,倒不如我和小兄弟切磋两手,也叫领导们检阅检阅如何?” 叶琛心里骂娘,这厮明显是觉得老子不敢接招,才觉得他手里没货。菅韧姿不敢和他打,副官如果打赢了他,就把菅韧姿比下去了,也算间接打压了她的气焰。 不和菅韧姿打,叶琛还有话可说,毕竟对方是个女流之辈,可是副官邀请的话,他就实在没什么可以推脱的了。 “有什么规则吗?”叶琛问道,显然他已经准备接受挑战了。 副官道:“有什么规则?不过是点到即止吧。” 局长道:“叶琛愿意打才好,可不要勉强客人哦。”其实局长早看出来了端倪,副官已经三十五六的岁数了,而叶琛只有二十出头,俗话说你拳怕少壮,副官难免吃亏。所以,他说这句话的真意就是想让局面稳定一下,打消副官的念头。 谁想到副官天不怕地不怕的作死样,非要吵着嚷着和叶琛打一场。局面实际上已经无法扭转了。 “那就点到即止吧。”叶琛答应了。 他歪斜着身体,踉踉跄跄地从桌子里走了出来,到了包厢内的一处空地上,脱了皮鞋,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副官见他走路的样子,先认定他喝醉了。这样的醉猫,正好拿来打一顿,打赢了就能压菅韧姿一头,还能出出气,虽然这气不是叶琛给他的受的,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出气的地方。 副官道:“咦,小兄弟,你背后的那刀是纹身不是?” 叶琛道:“年轻不懂事,胡乱纹的,却洗不掉了,让大家笑话了。” 副官道:“当时不知道你想纹个什么形状的,反正现在看上去确实奇怪,令人费解。” 叶琛心想,你小子知道个屁!他只是打着哈哈虚应着。 另一个副官道:“该不会是什么社团的标志性纹身吧?” 此言一出,局长的眼睛直勾勾审视了叶琛半天,几乎要把他的冷汗吓出来。 菅韧姿道:“但凡有点钱的社团,总要找个专业的师傅纹身,这算哪门子的纹身呀!咯咯。” 菅韧姿掩口胡卢,引得众人也都大笑一阵。 那副官走到了场中,也热身一阵,摆了一个花架子,上下打量掌不住酒劲一般左右摇晃得正紧的叶琛。 叶琛道:“哥啊,您下手可要轻点呀。” 副官道:“重在参与,不要怕,说过了点到即止的。” 副官等不及了,先发制人,先是一个高鞭腿,画着弧线袭击了叶琛的面门。叶琛身子后撤一寸,那脚就踢空了。 副官果然也是手里有点干货的人,他见高鞭腿没踢中,暗诧这醉汉人醉心不醉。紧接着马上奉献上一个低鞭腿,啪!击打在叶琛的小腿肚上,力道很一般,果然是点到即止。 叶琛心想,我本来是装醉的样子故意给他看见,意在想麻痹他,可是副官在击打中把求稳放在了最主要的位置,并没有露出非常巨大的破绽来。以他的实力,几招之内搞定副官言之尚早,但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击倒他。可是那样的话就非要用点力量和惊人的技巧,倒显得太隆重了,被人耻笑了去,赢了也没功劳。干脆就藏拙算了,搞到最后,拼体力。 计算之后,叶琛开始和副官纠缠。副官打他一拳,他回应一拳。副官给他一腿,他也佯攻一腿,好像处处都在被动,可硬是不倒,副官想赢也没那么容易。 忽然两人一起倒了地上,两人开始拼地面战术。 “老二,锁他!”另一个副官叫道。 叶琛心想你们都鸟没意思,叫好也向着自己人。只好递过去一只手臂,让副官锁。副官果真要锁他的时候,叶琛腰间用力,把副官颠了起来,挣脱了。 副官叫道:“停了手吧,小兄弟果然不好对付,真是好体力。”他这个时候喊停,其实是为了保护既有战果,毕竟叶琛比他力气大,而且年轻,体力旺盛,拼下去,只会是他吃亏。 菅韧姿道:“我看叶琛输了。本来轻易就可以锁住他的,手底下留情罢了。” 副官擦汗道:“不过是运动运动,谁还能真的和贵宾动手呀。” 叶琛连连拱手道:“下次不敢了,哥要是用了全力,我早就废了。” 局长笑着说道:“拳怕少壮,还好你们有约定在先,不然我真怕你们打红了眼,伤着谁也不好。我看,要是拼下去,应当是叶琛赢面大。” 众人说着,又吃一阵,点了面条,吃完水果,已经是月满栏杆的时候,乘兴而归了。 送菅韧姿到了住处,局长因为一些事和副官先行走了,叶琛正要同走,被菅韧姿叫住了。“今天,还要谢谢你。” 叶琛回头道:“你谢我做什么?我今天让你那么难堪,你妹迁怒于我就算客气了,怎么反过来谢我呢?” 菅韧姿道:“局长刺激你和我打一场,你却并没有由着性子来,是怕我出丑吧。” 叶琛打着哈哈道:“我的水平这么次,后来和人打了一场你也看到了,不敢想象和你打的话,我会多么狼狈。” 菅韧姿道:“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想赢。” 叶琛道:“多谢抬爱了。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也不简单。” “哦?不如说来听听。” “局长他们对我的纹身很惊异,只有你丝毫不以为意,还替我解围。其实我很怀疑你的来历和身份。” “怎么?难道你的纹身真的是社团的什么徽章标志吗?”菅韧姿人畜无害地问道。 “难道你真的是老局长的女儿吗?”叶琛学着菅韧姿的样子,反问道。 菅韧姿不说话了,看叶琛的眼神也变得神秘起来,耐人寻味。 叶琛打个哈欠道:“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没有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干警察的,哪怕是干女儿,即便是有,也很难说明为什么就让我遇见。”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菅韧姿被他说中了心事一般,发作了情绪。 “我无所谓,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只是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了······” “不知所谓!自作聪明,小心我做掉你。” “其实你继续掩饰下去,没准我就相信你了。为什么被我一说就坐不住了呢?哈哈!” 菅韧姿不理会他,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叶琛懒懒地道:“我大嘴巴,不知道会不会说出去。除非······” 菅韧姿竟然停住了脚步,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收我为徒,教我催眠术。” 101章 放下你的算计 拜我为师? 学习催眠? 你是当真的吗? 无论如何,当叶琛说出那句话之后,菅纫姿都停下了。她太忙了,每天被各种各样的工作填满,就在她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开展明天的工作,甚至规划好了未来三天的日程。 而眼前的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就凭他凭空而来的猜测就能左右她的意志。想到这里,她的第一反应是冷哼一声,可是为什么,这小子就这样令他生畏呢?以至于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考虑答应和他做一笔交易。 “你是真心的吗?”菅纫姿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是个高手,而你会的,恰恰是我缺少的,所以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下。” 菅纫姿噗嗤一笑,长出一口气道:“可是,你见过被人威胁的师父吗?就凭你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就想让我坐下来答应你的请求,未免太小看我了你。” 叶琛道:“你或许对你目前的处境还不是很清醒吧。酒桌上你也看到了,虽然局长很想和你站在一起,但到一定时候,局长甚至都不敢保证和你是一个同盟。你现在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你一条心的。而这种人一点都不好找,第一这种人要足够聪明,明辨是非,第二还要有一定的实力。而我就是你要找的那种人。我主动抛出橄榄枝,让你做我的师父,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徒弟不是心向着师父的。” 菅纫姿不做可否,忖想了片时,定睛在叶琛身上,对他缓缓地道:“我回去换身衣服,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怎么样?” 叶琛心道这下子有门路了,既然她答应出来喝一杯,肯定是自己的话在她心里起了作用了。暗自庆幸了一把,因为他自己虽然怀疑其身份,却并不能确定。看来她是做贼心虚了。 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忽然看到一个大美女从楼上下来了。要说她长得又多惊艳,叶琛见过了那么多的美女,各种类型的,仍然被她惊艳到了。 脱下了警服,菅纫姿换上了一身靛蓝色的连体裙装,露出性感的锁骨,黑色的丝袜,脚下踩着恨天高的黑色小高跟,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寸许。不施粉黛,却天然自带风流韵致。清风拂过,披散开的青丝丝丝缕缕,周身弥漫着淡淡的体香,逗人遐思。 叶琛看的呆了半晌,眼前的丽人竟然让他想起了韩英。 那滚烫的目光扫过菅纫姿的周身,好像扒光了她一般。菅纫姿轻咳一声道:“去哪里想好了吗?” “嗯嗯,想——好了,去街角咖啡吧。咦,吃了一晚上的美食,竟然有点饿了呢,听说那里的牛排很不错,最好再来一瓶红酒,对付一下吧。” “牛排不要,我可没有晚上吃宵夜的习惯。喏,打个车去吧。”菅纫姿看见一辆车过来了,恨不得把叶琛丑陋的目光全部一股脑从她身上吸引到大街上。 街角咖啡。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是店里的人依旧很多,大部分是老少配的男女,有的是摇晃完了床榻后过来补充卡路里的,有的是为了晚上摇晃床榻提前补充卡路里的。 菅纫姿和叶琛这个时间点过来,一男一女,想不让人联想都不可能。 “催眠是需要环境配合的。”菅纫姿选择了一个最靠里,但是可以随时监测街上人来人往的位置落座,端起上来的一杯柠檬水,在喝掉之前说道。 “现在就开始教学了吗?”叶琛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虚应。 “全看你的理解了。其实没什么催眠术,随着时间地点人物环境的变化,你想达到的目的,技术是死的,你必须根据这些东西随时调整变化,才能到达你的目的。人是动物,是一种环境下的特定动物。” “好了,我的亲老师,您就先看着菜单点些东西吧。——我猜你是有点紧张吧。” “哼哼,我紧张?” “三秒钟过去了,你都没发现你拿倒了菜单吗?还嘴硬说你不紧张?哈哈。” 菅纫姿丢过来一个白眼,再也不说什么了,专心看着菜单。 菅纫姿点了一个水果沙拉,一份抹茶甜点,一杯热牛奶。叶琛直接点了一份牛排,一杯马蒂尼。等着上餐的时间,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始谈话。这样的气氛,足以验证菅纫姿刚才话痨一般说了这么多的话,纯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 叶琛心想她怎么会紧张呢?难道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难道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来到这种地方? 应该不会错!如她这种人,工作狂的类型,是妥妥的实干家,拿出一分钟时间来杀死,都是对她的亵渎,她哪里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吃饭逗留?所以,虽然不一定是第一次,也应该不会超过十次。 这种人对于陌生的不确定环境,会产生奇怪的不适应,难怪会有紧张的感觉。叶琛忽然想捉弄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大常来。 “唔,一会服务员来的时候,他们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为了不让局面尴尬,我先设想你平时不大来这种地方吃饭,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提前演练一下。” “是吗?” 果然,菅纫姿有点紧张起来。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所向披靡,能够瞬间看穿人心的高手,真的有她应付不来局面。叶琛甚至觉得有点滑稽。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服务员可能会问咱们是不是热恋中的一对,如果你说是,他们就会送一点东西,如果说不是,他们的服务就会打折扣,结账的时候,也不会给你惊喜。” “怪不得来这里的都是成双成对的。既然这样,我们能不能点了的东西退掉,再选其他的地方?” “你疯了,人家肯定不给退钱,白打了水漂了。我的钱可是血汗钱,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那,那我待会该怎么说?” “就说是一对不就完了,撒谎谁不会?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我还是个处男呢,你也不吃亏呀。” “真是无理取闹,一句话的事情,竟然引你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来。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泼醒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菅纫姿板了脸。 “师父教训的是,我就有心当杨过,哪里找现成的小龙女呀。嘻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服务员一会端着菜品笑盈盈地过来了,叶琛故意装出还要点菜的样子,服务员等着。 “你们最近有什么惊喜奉送吗?”叶琛看着菜单不怀好意地问道。 服务员以为他要在女朋友面前出风头,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谁料菅纫姿坐不住了,张口就道:“我们是一对儿!”她说话的语气和音调并没有经过训练和打磨,这句话一出口,不光是服务员愣住了,就连邻桌的情侣都投过来一束玩味的目光。 这里发生了什么! 叶琛看着服务员坐立不安的样子,又看看菅纫姿不知身在何处的懵懂模样,内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他马山意识到这玩笑开大了,菅纫姿回味过来不吃了他才怪,马上对服务员道:“这里有人抽烟,给我们点一对儿蜡烛。” “点一只不就够了?”服务员的脑回路都堵塞了。 “我要两只,大不了算一对儿的钱呗。”叶琛回应道。 “额,不用,不用,一对儿不多,不多。我这就去办。”服务员落荒而逃。 看着服务员和邻桌客人的反应和表情,菅纫姿有种想自杀的冲动,根本不是叶琛说的那一回事,又是这小子从中使诈,耍了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你小子能笑到什么时候!既然哑巴亏已经吃下了,索性高风亮节一次,偏不针对这件事指责他,等他木桶掉进了井里,再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的。 “我查过了你的档案信息,你是金城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会在中州招来黑社会的袭击呢?”菅纫姿查过他的档案,想必也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这明显是多此一问。 “我来中州是追踪过来的,巧的是故事就发生了。在金城这伙人交通肇事,把我的好兄弟撞残废了,我必须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路的。” “然后你就躲了过去?” “那是我命大。” “你查到对方是什么来路了吗?” “没有。”为了掩藏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明明知道封颐一伙干的,也不能就这样明说了。 “那就奇怪了,你明明查不到对方的身份,却还坚持留在这里。” “你奇怪的事不只这一桩吧。”叶琛反唇相讥。 “是,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 “所以你的身份才不是什么局长的干女儿这么简单。你是金城派过来的对吗?” “这是机密哦。” “哈哈,明白,看破不说破。” “还是那句话,你为何坚持留在中州呢?” “我查明那些人之前,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危险。” “你好像肯定他们依然滞留在中州?——唔,你小子怎么肯定我是从金城来的呢?” 叶琛白了她一眼,以她的能力,叶琛能肯定的是,只要他再多说一句话,他就会彻底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是兵,他是贼,别看现在坐一起吃饭,没准下一秒就能掀了桌子。他也纳闷,这女的是什么来路的,按照她的表现,好像已经承认了金城派过来的,她怎么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呢? “喂,放下你的算计,我们吃饭呢好不好!怪不得你没有来过西餐厅,你这样的工作狂,谁会喜欢和你出来吃饭!” “你!真是无可救药。”菅纫姿被他不合作的态度激怒了,可是碍于环境,嗯,环境的原因,不方便发作。她是没来过西餐厅,但不代表不受欢迎,叶琛这样一说,又提醒了她刚才被捉弄一番的窘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不会聊天呀。 102章 裸奔的二傻子 叶琛马上发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了,毕竟人家是个女的,而且是个一百分不到也有八十分的美女,虽然他不是什么绅士,更不会拿绅士自况,但多少还是应该体现出一点尊重的。 “你生气了?”叶琛明知故问。 菅纫姿道:“我才不能会为了这点什么事就生气。多大点事儿,也值得?”说话的时候,她的鼻子冷哼出一股气来,再也不看叶琛。 “那你真的还没有结婚吗?说实话,我看你眼角眉梢的皱纹都能织布了。说你是几个孩子的妈都有人信。怎么样,难道是因为婚姻生活不幸福,让你懒得承认吗?也难怪,你老公一定是个很无趣的人,竟然连西餐厅都不大带你出来吃,我要是个女的,有一个替代品,我也不选他。” 又来了!这厮是专门给我添堵的来了,今天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老娘作对了!哼,看来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娘是病猫了! 菅纫姿终于决定没必要和这厮继续客气下去,心想你小子不是想学催眠术吗,老娘让你开开眼,今天让你光着屁股站路灯下现眼。 “我的故事乏善可陈,其实真的没多么复杂,枉费了你一番心意了。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叶琛其实很乐意她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上去,除了工作、家庭、生活。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终于都会成为过去,幸福的也终于证明是刹那光华,我们活着为了什么?没看错的话,你是农家出身的吧?你的童年一定很缺少安全感。” 额?她怎么看出老子是农村来的?怎么知道我童年缺少安全感的?难道真的开了天眼或者催眠术的人都有这功能? “是的,我是农村出身,不过我有一个非常幸福的童年,一点也没有你说的缺少安全感之说。看来你是看走了眼了。” “是不是一试就试出来。” “怎么试?” “这是一根蜡烛,当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盯着蜡烛灯芯看,听我的话,我会把你带入到童年的回忆中去,我根本不担心你说谎,只要你照做,肯定会说实话。” 卧槽!催眠术! 她要开始催眠了,我要不要配合?都说了要拜师的,是不是应该看看她的水平究竟如何? “好吧,我承认了,我认怂,我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之前我说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纯粹是胡扯骗了你。” 没想到呀,叶琛竟然还是认怂了。在他真正了解这谜一样的女人之前,他才不会白把自己交给她。要知道,他说了那么多得罪她的话,正常人早就硫酸泼到他脸上了,可是菅纫姿仍然能够做到古井无波,心理素质之强大,已经不是人类,这种人要是真的开始报复,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哈哈,竟然认怂了,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什么高估不高估的,酒场上我也没接你招不是吗?” “你很紧张吗?为什么怕我催眠你?”菅纫姿一语中的,挑衅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不是怕······说实话,就是怕。对不起,我又打脸了。” “在你眼里没有值得信赖的人,是不是?你却刻意地营造你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表象,但当人们真的靠近你的时候,你却闪躲了。你伪装出来的随和也好,平易近人也罢,正人君子也罢,都不过是你的保护色。这绚烂的壳子下包裹的是一颗破碎的心。你是一个聪明人,却并不了解你自己,这不是灯下黑,而是你害怕了解自己,害怕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本能地拒绝别人的靠近。” 叶琛目瞪口呆,菅纫姿已经开始给他洗脑了。他知道什么是洗脑,洗脑和催眠是一回事,至少不会相差太远,对于一个催眠高手来说,洗脑一个人并不是太难的事。但是他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洗脑,她想灌输什么危险的思想和命令给他呢? 叶琛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人们告诉你他们都死了,但自始至终你连他们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过,你甚至怀疑你的父母的坟墓是空坟。蹊跷的是,你从来没有在梦里梦见过他们。······” 父母的事是叶琛内心最薄弱的地方。不可否认,菅纫姿都说对了,不管是猜的,还是她调查过他的身世。 叶琛的心头一沉,思绪闪回到了父母的出殡当天,他热晕了过去,看到很多人围着倒下去的他指指点点,世界都是灰白的。 但也就是那一刹那,很快他就回到了现实中。他看着菅纫姿,看着她的脸,直到那张脸变成了一团火焰,火焰最后变成了黑暗中一只燃烧的蜡烛,火光一跳一跳的。 不知不觉地,叶琛的意志力轻而易举就被菅纫姿撕开了一个裂口,精神开始恍惚,就连呼吸都变慢了下来。 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忽然,他发现来到了一个山坡上,看见一群群孩子走在乡野的小路上,有的放着风筝,有的垂着柳哨,有的追逐着大黄狗······他看的出神,就要过去和他们一起走,走不出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人看不见形象,速度太快,更加让他想看清楚也看不清楚。那人身体就像没有骨头的热浪,席卷了他,把他按在草地上,直到他挣扎着全身都起了火。 救命! 他的内心在呼喊。 一杯冷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路灯下,公园旁。 不知何时,叶琛移行换位到了公园旁的一个二百瓦的路灯下。这路灯是为了给彻夜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照明用的,别说一个活人,就连飞过的一只飞虫,都无处遁形。 他晃了晃头上湿淋淋的水迹,看清楚对面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康帅福的矿泉水瓶子,作势又要泼上来。 “大叔,不要泼我了!”他用手拦住在眼前,大声喊道。 “泼你!你耍流氓,我没叫警察就算好的了!”大叔一声大喝。 叶琛环顾四周,居然围了他个水泄不通,一个个都像欣赏外星人一样,把目光毫不吝啬地投降他。 大叔们指指点点,除了大叔们,竟然更多的是大妈们,大妈们一边指指点点的同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身材! 我去!叶琛这才发现他距离一丝不挂就差一条裤头了! 中招了!中了菅纫姿的催眠。她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挟私报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说了她两句,就让老子出这洋相。 此仇不报非君子! 虽然你良心未泯,还给老子留了一个裤头! 眼下他要快点做的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万一真有个爱管闲事的老头老太报了警,他插翅也难飞。 “二傻子,今天没吃药就出门了吧?你看你脚下不远处的草丛里就是你的衣服。怪可怜的孩子,快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家去吧。” 人丛中站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上一层粉,嘴唇涂得和血漂的似的,烫的大波浪,穿着清凉的裙装,领口开的不能再低了,露出的那片白就像太阳照进了波光粼粼的湖水里,光线炽烈地反射了出来,灯下看不清详细的模样,只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的气味。 她叫叶琛二傻子,难道是她认错了人了。 正在愕然间,那妇女竟然走了近来,又道:“二傻子,你爸爸不是财神庙大街上卖水果的老王头吗?你爹妈两个人都没命地找你呢!你竟然到了这里现眼!” 说着,那妇女就扯了下叶琛的胳膊,示意他快去穿衣服。 叶琛看清楚了她的尊容,虽然是个阿姨辈分的,却也有些风韵。光看她上心的装扮,就知道她很有钱,而且是一种享乐型性格的人。什么是享乐型的人呢?不如喜欢过夜生活。想到这里,叶琛才发现这个时候的大街上行人已经没几个了。他以一己之力,把四周方圆三里内的人都吸引到了公园旁的路灯下,人气非常气人。 现在摆在叶琛面前有两条路可走。如果硬说是个正常人,可是你一个正常人竟然脱光了站在公园广场边上的路灯下丢人现眼,即便不是犯罪,也是在边缘疯狂试探了。如果承认自己是个正常人,那无异于慷慨赴死。正好这个阿姨叫他二傻子,他心里想,管她说的二傻子是谁,用这个身份正好脱身。等人们再议论的时候,顶多以一个半夜裸奔的傻子给他定性。 哦哦,我穿衣服去喽!叶琛戏精上身,手舞足蹈地奔着衣服而去。一个中年的汉子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叽咕道:“奶奶的,辣眼睛,一个老爷们竟然穿小猪佩奇的粉红内裤!”叶琛听到了他说的话,用眼睛的余光很不情愿地向下看了一眼。内心挣扎着对自己说:不要呀,不要,不要。 光说不要有什么用呢!内裤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换成了粉红色的小猪佩奇,而且是四角紧身的。他的内心有一万只,不,是一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103章 人心叵测 那中年妇女如同捡到宝一般,一首拉着叶琛就往车的方向走,走不多远就有一辆豪车等着。叶琛没想到半夜里还有这种收获,竟然遇到一个有钱的主。 不过看她这阵仗,不像是纯粹为了助人为乐呀。反正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开着保时捷卡宴从街上拯救精神失常少年的案例。不过此时此刻,已经箭在弦上,能不跟着她走吗,那些围观的人可一个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瞅着这离奇的一幕呢。 上了车,通过后视镜一看自己的脸,叶琛呆住了。他的脸被什么人画成了花儿,腮帮子上一边三道黑色记号笔的痕迹,乍看上去就像一只猫咪。不用说,这又是菅纫姿的杰作了。他在心里骂了她不只一遍二遍三遍,心想这次真是亏大了,竟然被她这样玩弄。 叶琛向那人讨了一张湿巾,狠劲地擦脸,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才勉强看清楚原来的样子。 “呦,你长得可真好!”中年妇女开始说话了。估计她也没想到,路边捡到的一个精神失常青年,竟然是一个大帅哥。 叶琛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不经意地往嘴边一抹,好像有东西流下来了。至于这么没见过帅哥吗,虽然老子是盛世美颜,倒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久经考验的中年人这样失态吧。算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原谅你的无知。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叶琛问道。 “你看你的样子,还不找个地方帮你洗吧洗吧干净呀!其实我知道你不是老王头的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失心疯一样站在路灯下,还光着身子?” “我也不知道。我过来找工作的,和新来的同事喝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醉了,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叶琛嗫嚅道,他的心在滴血,说他被催眠了,让人阴了,谁能信呀,好在他说谎的技术已经臻于化境,信手拈来毫不吃力。 “这个社会坏人太多了,可要防着点。不过你放心,我能理解你。” “嗯,您贵姓?您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开车出来?” “我姓白,双名百合。我从年轻就来在中州经商。今天结束了应酬,出来的时候看见这里围观了那么多人,心里好奇就过去看了,没想到是你。” 白百何?“您和电影大明星同名呀!不过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比那电影上的明星还漂亮。” “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呀。”她懒懒的说道。白百何调整了下坐姿,两座山峰顶了起来,故意送过身子,掠过叶琛坐着的副驾驶的座位,拿了一张抽纸,好像故意要给叶琛看清楚一些一般。 真尼玛不小!还说你不知道谁是白百合,她最明显的特征都展现出来了。叶琛暗叹,这要是年轻的时候,真是一大杀器。而且看得出来她很懂得如何使用她的大杀器,毫不吝啬地凑上来,近的时候,几乎要压到叶琛的脸上。 “什么大明星呀,有我这么丑的明星吗!你叫什么名字?” “巧了,我还真姓王,王来友。家里人给取的名字。当时你说财神庙街口卖水果的老王是我父亲,那我不也姓王吗?说来真是巧了。” “你住在哪里呀?” “我刚来的中州,现在还没住处。” “看你这样子怪可怜的,去我家里吧。我也看看你的资质,如果可以的话,到我公司我给提供一份工作。” 这么好的事?叶琛几乎要怀疑人生了。“那真要谢谢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全身上下,钱包果然已经被菅纫姿缴了,只剩一块手机给他,手机还马上就没电了。身份证没带身上,宾馆是不能去了,钱也没有,在中州这个陌生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来想去,只能屈从了白百何。 “我去你家里,那太唐突了吧,多不合适呀。你接济我点钱,我住宾馆比较好。” “看你说哪里话,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其实,其实我一个人住,没什么唐突的。听你说话的样子,应该是个大学生吧。” “大学刚毕业。一个公司说用人,我过来应聘,结果就遇见了坏人,把我喝晕了,还抢了我的钱和身份证。”他说的尽量惨一点。 车子发动起来,开了不太远,就进了一个豪华小区。小区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家亮灯了,静的很。蝈蝈在草窠里唱歌,夏蝉在树头聒噪。白百何停了车,招呼叶琛上了楼。 大楼里灯光很亮,叶琛裸着上身,很不自在,终于上了十六楼,一梯两户,等着白百何开了东户的门。一进去,白百何开了灯,只见那是一个接近两百平的大平层,三室两厅,装潢装修极尽豪华之能事。叶琛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果然这么大的一个家里就住了她一个人,也难怪大半夜了她还要开车出去,这么大的一个家,就住了一个人,想想都孤单。 “我一个人住,今天你随便住下吧。我去拿一身衣服给你。”白百何说着转身去了衣帽间,从里面很快拿来一套男士衣服递给了叶琛。一整套衣服,名牌,竟连内裤都准备了。 “真合适呀,这都是谁的衣服?”叶琛好像还在做梦。白百何和他是第一次接触,怎么会有这么合身的衣服,还是一整套放在家里呢! “这是我儿子出国前没穿的衣服。”白百何说道。她的眼睛自从叶琛换上了之后,就没离开过。看的叶琛都不好意思了。“没必要不好意思。既然衣服挺合适的,明天就穿这身出去得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洗洗睡吧。” 什么!叶琛的神经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什么叫我们洗洗睡吧?难道她古道热肠的帮助背后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联想到她盯着他看的眼神,叶琛刚刚暖和过来的身体又开始冰冷。 “白阿姨,我不用洗澡了,我随便在客厅对付一晚就行了,赶明了就走。今天太麻烦你了,等我有钱了好好谢谢你。” 白百何坐在了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好久不说话。她不说话,叶琛越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是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等她发话。 “你抽烟吗?”白百何一边问一边递给叶琛一只美味的香烟。 叶琛发现她把裙子的领口又往下拉了一寸,旖旎的风光再一次尽收眼底。 白百何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为他燃烧了。然后,她一扭腰肢,去了厨房,一边说:“喝点东西再睡觉吧,看你也够累的了。” 她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可是叶琛却无心欣赏她的用心了,面对这尴尬的情况,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红酒?还是啤酒?”随着厨房里一阵叮咣作响,叶琛知道,这一起睡觉的事不好说,这一起喝点东西是难免了。 “我其实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了,真不想喝了。” “来点热的梨水吧。”白百何端着一杯红酒,一杯热梨水走了出来,自己小啜了一口红酒,把梨水递了过去。 叶琛还真的有点口渴了,他喝了那杯梨水,喝完不忘夸夸她的手艺以及心细。 看叶琛喝了下去,白百何松了一口气。“你在外面洗浴间洗澡吧。晚安。”白百何站起身来,去了卧室,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叶琛松了一口气,快速的进入状态,找个地方给手机充了电,然后躲进浴室洗澡去了。他想着这一天的收获虽然被菅纫姿捉弄的好苦,却也从侧面反应了他想学习催眠术的选择并没有错。试想一下,如果催眠术这么厉害的话,他想干点什么事不行?以后为师父报仇,重夺教主之位之实,岂不是如虎添翼?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他关了水龙头,把耳朵附在门上听,那动静又消失了。正要打开水龙头,忽然脑子裂开一般疼了一下,旋即眼前黑了一秒,整个人都不好了。手脚开始发热,耳朵开始发热,胸口有团火开始燃烧。 他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告诉自己这是心火,一会就没事了,但已经隐约猜到,估计是那杯梨水的事。白百何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放弃洗洗一起睡的话,难道她会卑鄙到在饮料里下药? 人心叵测呀。 忽然门外有人敲门了,是大门外有人敲门,真的有人敲门。叶琛一个激灵裹着浴巾走了出来,白百何穿着蕾丝边的葡萄色睡衣从屋里出来,口里讷讷地道:“这大半夜的是谁在敲门呀?” 她看上去也是刚洗完澡的样子,突发已经吹干了,整个地垂到了肩膀,浑身上下还扑了一层浓郁的香水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要出门会情郎呢。叶琛的怀疑是对的,她压根就没打算把到嘴的鸭子放走! 只见她扒着猫眼看了一会,回头很惊慌地看着叶琛压低声音道:“是我儿子回来了!他说过这几天回来,怎么这半夜里回来了突然?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叶琛陷入了慌乱中,他可没处理这种激烈的剧情冲突的经验。 “你快躲进去。”白百何说道。 叶琛慌张张躲到了一个卧室里。忽然白百何拉住了他道:“那就是我儿子的房间。”叶琛又躲进了一个房子,白百何又说:“那是书房,也不安全。” “那我躲到哪里去?” 白百何指了指她的卧室。 叶琛没得选,只能根据她的建议,躲进了白百何的卧室里去。惊魂甫定,才想到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妈,我刚到中州,本来没想今天到你这里来。”果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你也不提前给我来个电话。”白百何埋怨道。 “没想到你还真在家里。嘻嘻。我听说表叔来中州了,你们见过了吗?” “听说他和他的徒子徒孙们都在半山别墅住着。” “他们这趟来场面不小,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件事?” “管人家那么多的事做什么。你来家里住多久?” “不欢迎吗?我刚来屁股没坐热乎呢,就问我啥时候走?咦,你怎么还把我的衣服拿出来了?” 叶琛听到这里,好像马上就被发现了一样紧张。他当时躲得着急,根本没来得及把白百何给他找出来的衣服收起来。 “我要把东西整理下,还没来得及把用不着的东西扔掉。” “不对呀,您怎么还用客厅的卫生间洗澡?你从来都不用这个卫生间的。难道,哈哈,难道表叔在家里住下了?” “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 “您着急什么呀!哈哈。哎呦不行了,我去看看表叔去,在你房间里吗?” “大半夜的,快点休息了,哪里什么表叔?” “好好好,不过我可不是故意来搅扰你们的,如果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先道歉。行了,我去睡觉了。” 104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琛的内心是崩溃的,一旦被白百何的儿子发现了他藏在乃母的房间里,而且两个人都是刚刚洗完澡的状态,不被认定为奸夫*才怪!在古代这是要被浸猪笼大罪。 怎么办?总不能走出去和他友好地握手问候一下,互道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吧。叶琛想到了电影里的情节,凡是遇到这种情况的,一般是躲进衣柜里。结果似乎他躲到了床底下。 白百何的床底盘很高,足够藏下他这样的体量。等到藏好了,他才专心关注地倾听外面的对话。外面母子的对话已经停止了,他只能回味刚才他们的对话。 儿子是来找表叔的,表叔和乃母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很可能是一对姘头。表叔是哪里来的,来中州是为了什么大事要事,上回来的时候又为的什么事呢?不,等等,有个问题,他们住在哪里?半山别墅! 外地来到中州住在半山别墅,中州说大不大,半山别墅也就仅此一处,仅靠这点线索,怎么一下子让人想到了封颐那帮孙子们呢! 如果真的误打误撞能够顺着白百何母子这根藤找到封颐,那还真是老天爷眼开了。 不行,此处大有文章可做。想到这里,叶琛顾不得那杯倒霉催的梨水给他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折磨,竖起耳朵来继续收听外面的动静。 可是,那对母子好像都不大说话了,寒暄一会之后,儿子伸着懒腰去睡觉了,白百何则很不放心地在客厅待了一会,确认儿子睡下了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开了卧室的门。 “你出来吧。”白百何说道。 叶琛闻言,如蒙了大赦,气喘呼呼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光线是粉红色的,暧昧之极。白百何倚着门框看向叶琛,捂着嘴偷笑,她身上的香水味已经散去了不少,看来她忽悠儿子的功夫不是天生的,而是建立在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上的。 “你可真有意思,竟然藏到了床底下。”她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床沿,缓缓坐了下来,和叶琛的距离就一条胳膊的宽度。 叶琛几乎可以感受到她此时此刻内心的饥渴。而此刻的他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被白百何下了药的缘故,此时的叶琛,脑子里全是邪念。他奋力地想让自己不去看白百何,奋力地想控制住自己的欲念,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放松下来,接受人生中的更多可能呢?”白百何知道她的药发挥作用了,那种药用在五十岁的老头子身上都有返老还童的功效,更何况是一个年方盛年的小伙子呢。这点她很有信心。 叶琛浑身都在发烫,如果不是下半身不争气,估计白百何这种货色的也被他病急乱投医了。忽然,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腰里,菜刀纹身的地方。这是挑逗! “纹身不错,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文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呀?”白百何继续加紧进攻。 “麻烦您拿了衣服进来,我穿上好走,不然天一亮想走也走不了了。”叶琛嗫嚅着说道。 “着什么急呀?就算是想走,也等他睡熟了,有点动静也不至于惊醒了的时候。”那只手已经顺着叶琛的后腰爬到了脊背上,并且上下来回摩挲。 白百何铁了心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白阿姨,不行了,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体里冲撞,我快要无法抗拒了。不好意思了。”说着,叶琛拿起脚来就要往外走。 这不走还有点余地,一走倒给了白百何进一步行动的机会,她的手抓住了浴袍的一角,轻轻地抓住了,叶琛一走,整个浴袍解散了开来,身上一丝不挂了。 蜜桃臀的威力是无比巨大的,尤其是对于像这种五十坐地能吸土的年龄的白百何。白百何就像要炸了一般,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你不要走!你走,我就喊!” 叶琛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要对他用强呀! “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相信我的魅力不足以打动你。哪怕是个铁石做的人,也该给点反应了,可你还是软哒哒的。你这是在侮辱我。”说着,白百何几乎要呜呜地哭泣起来。 果然是女子难养!她这一哭,叶琛更加没了主意。他愣在那里,仍有她对他的躯壳上下其手。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叶琛把体内的真气鼓荡起来,强行按住了药的威力,就像一头猛虎被他压在了大石之下。可是这块石头力量有限,石头下边好像还有一股地下深处的熔岩在喷薄,他快要按不住了。 “阿姨,请您想想您儿子的表叔,你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我要是做了那种事,和禽兽有什么分别?”好一句和禽兽有什么分别,这听上去说自己,其实是痛骂为老不尊又精虫上脑的白百何。 白百何果然松了手道:“你吃醋了?” 叶琛暗骂这厮听不懂人话,吃什么醋呀,这明明是骂你哩! “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表叔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我很干净。——而且,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真的很多事。你现在走出去这门,就是不给我脸,我没什么,可你遮头的屋都没有,钱也没有一分,怎么活呀。你自己不当心,我却疼在心里。” “你刚才还说要喊。” “我不要你走所以才说那种话的。” “我走的话,你确定不会喊?” “只要你不走,我不光不喊,我还把自己全部都交给你。” 这是赖上了,叶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是一个太监。其实不是你的魅力不够,而是我没这个福气享受。” “什么?”白百何一下子来了气。“你为了不接近我,竟然想出这种蹩脚的借口来!你果然是给脸不要脸!” “我说的是实话。” “既然是实话,那就不怕验证。”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白百何索性走到了叶琛的前面,挡住了出门的路,一对眼睛藏着欲念的火,像两条溜光的银蛇,缠住叶琛。 “我倒想看看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伴随着嘤咛一声,白百何居然卸掉了所有的防线,完整地呈现在叶琛的面前。这两人就像睁开眼的夏娃和亚当,真正坦诚相对了。 无耻!一个声音在叶琛的胸腔里回荡!为什么不夺门而出!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要玩弄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叶琛咽了口唾沫,缓缓伸出了手,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她柔软而滚烫的肌肤时,却停住了。 “我想要钱。”叶琛已经想好了,他极有可能顺着白百何母子的这条线按图索骥找到封颐,而白百何的欲望是最快到达目的地的捷径。 白百何一笑,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上前熊抱住了精光的男人道:“这不就对了,听呀,床都着急了,等着我们回去呢。”一边说着,一边把叶琛扑倒上了床。 这是一个悲剧,叶琛躺在床上,任由她发泄着,心如死灰。 “给你十万,你陪我一个月好不好?” “二十万。” “十五万吧。” “三十万。” “好吧,二十万就二十万。可是说好了,你要听我的安排,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答应你不难,可是我的安全怎么保证,万一你儿子针对我,我怎么在中州继续混下去?” “他可没那个胆量。你放心就好了,我的小官人。” 叶琛胃里一阵恶心,几乎不曾吐出来,当那个小官人的称呼叫出来的时候,他隐约把自己等同于一只鸭了。 “他或许没那胆子,但听他的意思,你和那个什么表叔并不简单。如果这个表叔怪我横刀夺爱,要废了我怎么办。” “嘻嘻,你还真是多心了。唉,我怎么失心疯从大街上捡了这么一个奇葩呀,本来还以为捡到宝了,怎么和女人一样。” “你随时可以毁约。” “毁约?哼,你提醒我了,我不光要口头协议,我还要签一个纸质合同。” “卖身契?” “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这种东西签了也白签,没人认可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要是表叔来了,我怎么办?” “他呀,哈哈,现在和过街老鼠一样,连太阳都不敢见,怎么会有心思寻我的开心?” “难道他干了什么坏事?” “如果仅仅是干了坏事那还罢了,他呀,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顾不上。” “警察逮他?” “最好逮进去,你说是吧?”白百何说着,又扑了上去。 叶琛心里一惊。表叔这货住在半山别墅,又不是本地人,又和过街老鼠一样,更加坐实了他的怀疑。这个表叔一定就是封颐,他果然还在中州,只是不知道藏身在了哪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的友友,你怎么还没动静呀!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呢?”白百何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叶琛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下半身,一半是嫌弃,一半是庆幸。嫌弃它不争气,传宗接代是指望不上了,庆幸的是不管白百何怎么折腾,它都没反应,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你光只顾着你自己高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呢!”叶琛嗔道。他戏精上身,声音和情绪完全就像一个被辜负的小官人。奥斯卡剧情类最佳男主角了解一下。 “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我早说了我不行,你不相信而已。” “算我败给你了,实话和你说了吧,表叔他们是黑社会。现在全城通缉呢,躲在底下堡垒里,不敢出来。好在他早年在苏联克格勃学习过,是不可多得的特工全能型人才,深谙易容术,才不至于完全失控。说实话,我的生意之所以能做大,还是要靠他的帮衬。他才不会为了你大动干戈呢。” “那他应该是一个非常风流潇洒的老腊肉了。” “咯咯,你电影看多了吧,正好相反,他是一个又老又矮的丑八怪。而且身上有狐臭味。” “中州还有地宫?你说的底下堡垒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糊弄我,以为我年轻好糊弄而瞎编乱造吧。” “哈哈当然有,不过都不知道,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丈夫的家族就是守护地宫秘密的。天啊,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么多?” “可是我们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说多点?”叶琛说完,催动体内真气,把丹田的肌肉调动了起来,在这股力量的牵拉下,不可描述的地方有了一点移动的迹象。“快看吧,只要我们足够放松,你还有机会。快给我讲讲故事。” “我丈夫死后,表叔就逼我把地宫的秘密告诉他。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了他。作为交换,我儿子的命保住了,我也有钱做大生意,过着外人艳羡富足安乐的日子。” “可是真实的地宫你去过吗?” “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地宫是什么东西,多大面积,有什么秘密。我丈夫给我的密码就是天书,我根本无法解开。我把密码给了表叔,表叔说自己也没头绪,但上次我联系他的时候,他露出了破绽,被我看穿了,其实他已经破解了地宫的密码,并且极有可能找到了地宫的入口。” “你还记得密码吗?” “打死也不敢说了。我和表叔有保密协议的呦。” “快说吧,你看它又出息了一寸。”叶琛说着抖了抖那不可描述,竟然站直了十度。 “还有这种事?我和你聊天你就兴奋?那我说完,岂不是要喷?” “不用说完,你把密码说出来让我也享受下掌握世界最高机密的感觉,等他直起来的时候,你能用不就行了。” “那我要开始了。我提议,我说一个字,你就直多一点。” “一共多少字?” “十六个字。” “那我算一下。九十除以十五,一个字直起来六度,问题不大。来吧。” 叶琛决心为了得到封颐这帮人的秘密,豁出去了,无耻到底了。就这样两条坦诚相见的灵魂,开始来自纯真年代的激情碰撞。 “腰”“八”“皇”“丙”“丁”“骸”“癸”“壬”“开”“龙”“王”“来”“复”“锦”“鳞”“海” 六度,六度,六度······直了! 白百何眼睛里发着光,生平仅见的奇迹,竟然有人能够轻松控制自己的器官,生怕它是回光一照,昙花一现。可也仅此而已,随着一记重击,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很快她倒在了黎明来临前的黑夜。 叶琛缓缓起身,裹上浴巾,走了出去。 105章 今天没刷牙吧 早晨的时候,白百何的儿子狗剩饿醒了。他准备吃点东西继续睡觉,毕竟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他连叫了几声妈、妈、妈,都没有答应,走到白百何的卧室门口,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不小心就碰了一下,竟然打开了。 哎呦我去!那场景实在是辣眼睛,白百何竟然果条条的躺在床上,五仰八叉的,好像菜市场上刚刚褪去了毛的大白猪。不过白百何并没有出什么事,因为她轻轻的鼾声不时地传来。狗剩摇摇头自己去了厨房,看看有没有黄瓜茄子之类的拿来祭奠下五脏庙。 忽然听到白百何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狗剩顾不上,快步走到了白百何的身边,看着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的母亲,狗剩的心都软了。 “妈,哪个狗日的欺负你了?你怎么了?” 白百何不说话,兀自红了半边脸,她醒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自己的窘态,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狗日的王来友,老娘都扒光、蒸熟了,端到你嘴边都不吃,难道是我魅力不够?不过说来也怪,这个家伙尽管讨厌,分明已经身无分文,二十万就准备把自己卖了,她的钱却并没有丢。她的工商银行的卡动都没动,各种信用卡也没有动过,各种的珠宝首饰也一样完好如初。你恨他吧,他既没有偷钱,也没有劫色,根本没有恨他的理由。 可是,白百何为什么就那么恨他呢?! “没事,我想你爸了。”白百何终于想到一个完美无缺的掩饰的理由。 狗剩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联想到刚才她果条条的样子,想男人是没错,是不是他爸就值得商榷了。 “您可真是的,我爸死的时候,你连泪珠都没掉一粒,怎么死了又惦记上了。我看呀,给你找个后爸是正事。”狗剩一边说着一边笑了出来。他是咧嘴笑的,他的牙缝里塞着的东西告诉了乃母他刚刚的伙食。 “没大没小的,哼。你说你是不是刚刚吃了黄瓜,牙缝里都是黄瓜皮,多难看呀。” 狗剩看着白百何的脸色从羞赧变成了羞愧,眼神都在闪烁,竟然有点小女子的情态,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期期艾艾的说:“哎呦妈呀,我在国外生活时间太久了,竟然忘了家里的规矩。吃黄瓜竟然忘了去皮。” ····· 菅纫姿到了局里惊喜地发现叶琛并没有出现。虽然有点志得意满的意思,但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看不到他就无法给出笑神经明确的指令一般。 局长寒暄过道:“叶琛小同志临时有事回去金城了,因为昨天喝多了,说了大不敬的话,他表示了道歉。他走的急,摆脱你把他的钱包等东西寄到这个地址。”局长说着,递给她一纸条。 纸条上的字铁钩银划,满纸云烟,用篆籀笔法写就。字不错,嗯,真的不错。 局长继续道:“还有一封信留给你,说是有重要的破案线索,叮嘱只能交给你一个人。” 菅纫姿哦了一声,本能地反应这封信是个陷阱。叶琛吃了这样的大亏,他丢的这人就像竞技场上掷铁饼的冠军,丢出了五十米远!不管他是什么人,肯定会想报复!嗯,肯定是报复的手段,老娘倒是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重要线索?哼,我真相信,他如果有重要的线索,还用远走高飞金城吗?” “说是有急事。我们局里特许他旁听这么久,已经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例外了,他走了也好,不用干扰我们的破案。重要不重要的,看过了不就知道了。没准这小子真有那股子鬼机灵劲儿,想到了什么细节也说不定。” 局长嘴里说着尊重隐私,不看人的私信,可是他伸长的脖子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菅纫姿生怕局长发现了她和叶琛之间的故事,显得她有失身份,当然不会当着他的面看信。 菅纫姿把信收了起来,附和一声道:“但愿如您所言。不过,既然他指定要我一个人看信,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尊重下吧。” 局长脸上堆下笑来,满嘴答应,可是失望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菅纫姿开完会,布置完任务就躲起来看信去了。 内容如下: “见字如面,夜来蒙你提点,小猪佩奇怒刷完第六季了。乔治的恐龙玩具真的有尾巴。看到的人有福了,看到的人有祸了。学费交齐,佩奇要上学了。” 垃圾!这是什么东西!菅纫姿登时就要把那信撕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撕了,那就中了他的奸计了。 很显然,以后她破案了,局长肯定认为这封信发挥了作用。而这封信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到时候拿给局长看也不会相信,甚至会怀疑被她掉包了。 真是用心险恶。老娘辛辛苦苦破案抓坏人,你倒给我使绊子,怎么氧气燃烧的时候没有把这厮一起带走! “局长,叶琛有问题!”菅纫姿找到了局长,把这封信递了过去。 即便是多年之后,菅纫姿走投无路不得不屈就叶琛当了他的三房夫人后,她仍然忘不掉局长看了那封信,双肩耸动猥琐笑着的表情。 ······ 白百何心情懒懒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找到王来友。这孩子会去了哪里呢,他身上一分钱都没带,九年义务教育告诉我们,对人一定要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流落街头,本来可以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多可怜呀。 如果老天爷开次眼,让我对付再见他一面,我一定告诉他,没关系,我其实不是非要不可,之前都不过是开玩笑的。我不光不会伤害你,我还要好好爱惜你,因为出现在我人生中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不是图我点什么的,不是图我的钱,再不然就是图我,嗯,通过图我的色达到图钱。 这是白百何内心深处的呐喊。她就像怀揣着热馒头的流*,拼命寻找不小心扔进街心的芝麻盐。 开车走了几个热闹的人流辐辏之地,团团找寻了半天,都不见王来友,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她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考验。 忽然觉得肚中饥饿,这才恍惚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两点,可是她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刚好来到有家海鲜大酒店的门口,车子一划,停进了酒店的停车场。迎宾服务员一看这样好的车,奔走相告。经验丰富的服务员都如临大敌,因为她是一个有名的咸猪手,有家海鲜大酒店的男服务员只要是姿色还充的过的,基本上都被她抓过屁股。 后来男服务员们都不敢接她的台,只要她的台,男服务员掏钱给女服务员让她们去服务。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改变她调动雄厚的财力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决心。所以,男服务员们给她服务的时候,都想手撕了周杰伦,谁叫他唱过那首耿直的菊花残呢! 男服务员依旧如临大敌,他们照例贿赂了女服务员,让她们顶上去。可是即便是花了钱,心里依旧不踏实。要是她想,她就一定达到目的。 出乎意料的是,饭菜基本上都上齐了,也不见她提出奇葩的换服务员的要求。男服务员们击掌相庆,相约下了班去撸串庆祝。就在他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忽然女服务员一脸惊慌地跑到了大厅,大气不敢喘匀了。 “经······经理,卫生投诉!” “什么?” “菜里,菜里有根毛······” 男服务员们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认定,这就是他们集体冷落白姐姐的下场,这次直接来个卫生投诉,怎么不在碗里放只老鼠端上去,看来要想结束这场投诉,除非*漏风了。 男经理怯生生地站在白姐姐的跟前,头耷拉到胸脯,抬都不敢抬。 “毛啊,你整根直的也行呀!都他妈弯的,弯的,这不是没洗手,这是抓了一把毛当胡椒面给老娘端上来了呀。说吧,怎么办?要不要我找电视台来曝光下。” “别,别,别,白姐,你杀了我吧。” “谁做的这道菜,叫他过来。把你们的老板也叫来。”白百何得理不让人,一副死磕到底的气势。 男经理见软磨硬泡都没办法撼动这尊铁石心肠的石佛,只能求告上级部门了。遇到这种情况,考验领导能力的时候来了,做菜的师傅没来,来的是后厨的厨师长,一个高高的个头的大脑袋胖子,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走路拖着腿,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怎么了姐,上回给你做的木瓜炖雪蛤您不吃着挺好还介绍了很多姐妹一起来捧场吗?先消消气,到底啥事,小孩子们不懂事惹着您了,看我怎么弄不死他们。”胖子大厨挥舞了下袖子上随身带着的小勺子,好像那勺子下方有一个人头立马就能敲破吸髓一般。 “什么姐不姐的,看吧,给我上了一盘毛,还是弯的。”白百何别过脸去。 厨师长走过去,拿着勺子在菜里扒拉扒拉,又看看白百何,噗呲一笑,让小的们都散了,清了场,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燃烧了一只香烟,烟圈袅袅腾空,“姐,您今天没刷牙吧?” 看着白百何泄气的气球一般离开了酒店,众人都猜测厨师长动用自己的权力给菜金打折才打发她走,只有收银台的小姑娘知道,她的钱一分也没打折。 白百何去了警局报案,她的描述是这样的这样的,总之很帅,我的朋友失踪了,你们要找到他呀帮我。 警员问:“不如你说你们在哪里见过吧,我看看那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白百何忙不迭告诉他,某夜凌晨某街边小广场。 忽然一个美女警官走了过来,支开了办案的警员。她上下打量着白百何,她一直让白百何尽可能地描述那一夜的情景。她答应白百何尽快寻找失踪人口,可是等白百何上了车,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声肆虐了。 王来友?也难为你能相信真有这号人!王来友者,亡来由,无来由也。 106章老耿的心病 金城。七月流火。 老耿等来了叶琛。此时的老耿还住在医院里,他的父母都还没走。耿氏夫妇都是六十岁的老年人了,听说有个老耿的朋友过来看他了,紧张得不知道手脚怎么放置。 老耿见到叶琛,沉着脸,一点也不热络。耿氏夫妇不理解儿子的表现,忙着打圆场。“哎呀,真是一表人才。我们孩子都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琛心想,都是老子连累了你们的宝贝儿子,你们还对我这么热情,看来老耿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经过。一旦被他们知道了,老耿变成这样,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他们才不会这般热情。 想到这里,叶琛意味深长地看了老耿一眼。“叔叔婶子,我和老耿是好兄弟了,前些时间有点事情脱不开身,所以没及时过来看望他,只要是能照顾上的,小侄我一定全力以赴。” 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内心甚是安慰。 老耿道:“你们先出去歇着,我和叶琛说说话。”这样就支开了他们。 老耿依旧阴沉着脸,别过脸去,不看叶琛。 叶琛嬉皮笑脸地道:“我再不来,听说医院就要把你锯开了。唉,我比较关心你二弟,以后还能不能用了。” 老耿道:“你狗日的也知道回来。你怎么不等他们把老子锯开后再来?” 叶琛道:“是呀,锯开后回来,我直接开耿鞭火锅宴,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一筷子夹的。” “你他妈嘴可真缺大德了,老子都这样了,你还能开玩笑。” “那好,不和你开玩笑了。说几个重要的事情。我问过了黎敏,人家是有办法的人,用针稳住了你的伤势,为你完璧归赵争取了时间,据她自己说,你就算碎成了粉末也能给你治好。” “我信你个鬼,你们一对渣男女坏得很!”老耿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出事的当天,叶琛本来是和他坐一辆车的,最终却选择了坐黎敏的车,坏蛋认定叶琛就在老耿的车上,结果老耿差点成了替死鬼。 “我看她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她也不会用针轻易就把医院唬住了,现在好了,至少你还有时间争取继续做个完整的自己。” “先不说了,这都是命运,谁让老子特别想要黄三柱的那几万块呢,唉,真是命里八斗,难求一升。” 叶琛也叹道:“坏蛋的踪迹我已经有了眉目了,你猜他们躲去了哪里?中州!老子跟着去了中州,他们好像特别神通广大,预先知道我跟踪他们一般,在我下了高速路口,走了不到五里路,我坐的出租车就出事了。” 老耿正眼打量了叶琛几秒钟,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你怎么还不死呀?你这都是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我没有死,可是开出租的司机当时就没了。这件案子如此恶劣,引起了当地警方的高度重视。我,兄弟我不才,旁听了那案子的进展的诸多情况。中州来了一个能干的女警,已经接近水落石出了,答应我必须将那些坏蛋绳之以法。” “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很危险的。” “这不是废话吗?老子当然九死一生。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你担心你自己就够了,你等我好消息。——其实,就算是耿二弟不听使唤了,也没什么。” “你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你家二弟不听使唤了,你试试。” 叶琛呵呵一笑道:“真不是我为了开解你,其实兄弟我就是个天阉,对于女人我是天生不感兴趣,所以任凭她们怎么生扑,我也可以坐怀不乱。” “你这是何苦呢!兄弟我就算有一线希望,也尽百倍努力,现在好歹保住一条命了,不用你劳烦心思为我开解。”老耿根本就不相信。 “我说的可是真的,不过这个秘密还需要你善为我保守。” “算了,你说你的,信不信在我。总之一句话,老子要是完璧归赵,一定找到小冬丽,向她表白。” 小冬丽是谁,叶琛毫无概念,只知道这个时候老耿还对她念念不忘,肯定是他的暗恋情人。 他们正在说着话就见门口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老耿先看见了其中的一个,眼睛都直了。 “叶琛,我们打听你的踪迹,你可算出现了。”说话的是皮雪,跟在皮雪后边的是孙海蓉。 皮雪还是那样惊艳,乍一看和李冰冰有几分神似,大美女一枚。变化最大的还要属孙海蓉,只见她虽然比皮雪矮了半头,皮肤却更加粉嫩,一双眼睛隔断秋水,身材饱满,几乎要呼之欲出,穿着依旧朴素,却挡不住春水东流一般的青春气息。 更让叶琛惊讶的是,老耿的眼睛好像长在了孙海蓉身上,久久不愿离开。而且这厮毫无廉耻下线,上下打量孙海蓉,估计早在内心把她脱干净几次了。 皮雪不喜欢老耿色眯眯的样子,因为她注意到孙海蓉已经低了头,羞红了脸。皮雪咳了一声,挡在老耿和孙海蓉中间。 叶琛悄无声息地捏了老耿的腿一下,这厮竟然毫无知觉,不知道是废掉的原因,还是出神的原因。 老耿道:“啊呀,失态了失态了。我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同学似的。叶琛,倒水,倒水,削苹果,扒香蕉。呵呵,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叶琛一脸黑线,老耿岂止是失态,简直丢人丢到爪哇国去了,幸好这厮废了,不然这就是一条发情的狼狗呀。 皮雪把东西放在了老耿的床头,问道:“你好好养病,我们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以后真锯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家特别好的假肢店,给你不错的优惠。”虽是告诉他好好养病,其实这哪里是好意,根本就是要故意引起对方的不适。 老耿却浑然不在意,好像充耳不闻,眼睛滴溜溜地从四面八方钻过去,唯恐错过了看到孙海蓉的每一眼。 孙海蓉对叶琛道:“店的位置已经选好了,设备也妥当了,你开业还来不来?” 叶琛道:“我肯定来,我是股东呀。” 孙海蓉图穷匕见道:“这几天估计够呛开业的了,预算还差一些,这部分要靠皮雪和我一起再努力一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找到赞助,万一找不到,前边的工作可就白做了。” 叶琛看了一眼皮雪,皮雪的脸上堆满了红霞。孙海蓉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在这个时候向叶琛明着提出加钱的要求,似乎多少难为情。皮雪自己不说却让孙海蓉说,与其说是不敢说,不如说是实在抹不开这张脸。 孙海蓉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不是皮雪,她要什么就说什么。 叶琛有些犯难了,因为他实在是已经囊中羞涩了,如果她们再要追加投资,他就不得不向韩英或者张纯张口要钱了。 不过他还是要答应,他知道,他的困难固然不小,但如果把这个困难都压到了两个初出校门的女学生身上,就不只是困难那么简单了。 他刚想说话,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钱不是问题。叶琛最近钱头紧。实不相瞒,我都这样了,他还来看我为什么,就因为他还欠我不少钱。你们是什么项目,我觉得你们能获得成功,这几乎是一定的。还差多少亏空,我来给你们补上。” 无耻、无底线的老耿,竟然当着叶琛朋友的面揭他老底,还说那些有的没的。这厮说叶琛没钱,第一是为了把握机会,争取靠近孙海蓉的机会,第二则是为了推远孙海蓉和叶琛之间的距离,在叶琛那里宣示他对孙海蓉的好感。 叶琛不好说什么,只能配合道:“其实,只要是耿大哥点点头,几十万都没什么问题。” 几十万?老耿几乎从床上跳起!老子让你配合,没让你给我挖坑呀。 皮雪道:“其实不用几十万,我们算了下,再有十二三万就够支撑半年多的了,包括我们请两个员工的钱都够了。” 十二三万!老耿死的心都有了,真后悔当时脑子一热,在不明情况下胡乱说话。这样是让他拿出十二三万给这两姑奶奶,他就只能喝西北风,买房子的积蓄空了。 孙海蓉道:“其实耿大哥好意我们也知道,我们是需要一笔钱,却不想给大家都造成太大的压力,我和皮雪商量了下,真不行我们去做夜场,一个月赚两万,也能让店面转起来。转起来就好了。” 两万!老耿心花怒放。这点钱老子还是拿得起的,别说是正儿八经的投资了,就算是花了开心,也还在心里承受范围内,果然没看错这个小丫头,禁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越看越欢喜。 皮雪急得跳脚,拉着孙海蓉走到了一边,两个人咬耳朵。 “我说那些话你听不出来我意思吗?那个在床上挺尸的不是什么好鸟,老看你。我是故意说出来十几万打他嘴的。” “你还有心思置气,咱们有必要卷入没什么必要的消耗吗?我看老板也没什么底气给多少了,有个金主还不好好抓住,得罪了谁无所谓,得罪了钱和前程,你也不想的吧。” “当面拆我台,你胆子够肥的,这事你看着办吧。” “你又来了。我看那人挺不错的,拉谁赞助不是拉。你要是喜欢老板你直接说吧,喜欢他的又不是我。” 两人过来又说了一会话,见场面尴尬,众人都讪讪的,就要走了。 叶琛道:“钱的问题不大,我和老耿大哥商量下,把这个火烧眉毛的事情解决下,你们等我消息吧。” 看着她们走了,老耿久久会不过神来,估计心思都随着那道倩影远去了。 叶琛把他拉回了现实:“看到小冬丽了?我看你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老耿马上软了下来道:“我叫你亲爹,你告诉我那个说话好听的人叫什么来?” “皮雪。” “不对,是三个字的。” “孙海蓉。” “你看我这病闹的,下半身不行,还影响听力和记忆力了。就是这个姑娘,说话真好听。你咋想的,投资甜品店这么好的项目也不带上我?” “你是有名的貔貅,只进不出,我还能拉你的赞助?” “非也,孔子曰,独乐不如众乐。这个项目,算我一份吧。” “老子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管我在什么!你有钱吗?” “我还要留着钱给冯琳请律师,他们要十几万我肯定没有。” “这一见面,倒把我心病也做下了。十几万我也拿不出来,不过三五万没问题,哪怕开头烧钱,咱也烧得起。” “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你这可是干掏呀,不心疼吗?” “不妨不妨,你联系下黎敏,告诉她黄三柱夫妇的事咱不能半途而废。这次我要十万,剩下的十万你们分。” w-h-a-t!“你他妈果然是只貔貅呀!” 107章 三尸散阴影笼罩下的众生相 从老耿处离开,叶琛回到了自己出租屋的狗窝。他给韩英留了钥匙,再回到这里,已经两个世界了。韩英没少花心思布置一个出租屋。五十多个平方的一室一厅,被她弄出了安乐窝的感觉。水电重新走了一遍,热水器换了新的,空调换了新的,壁纸重新贴了一遍,木地板甚至重新打了蜡,光洁到能看到人的影子。 叶琛看到床头柜上一个红色的方盒。打开一看,里面是被加工成了胶囊、彩虹糖的药丸。上次被廖大队长他们不问情由抓进去的时候,韩英冒着危险夹带私货才给他送的药丸。不管是上次的菊花胶囊还是这次在床头柜上看到的红色方盒,他只感到无限的温暖,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和当初被冯琳揽进怀里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容易感动?难道是因为短短时间内经历了生死诸多大事后,变得软弱了吗? “我回来了,刚去看了老耿,老太太身体挺好的吗?”叶琛拨通了韩英的电话。 “中州什么情况?”韩英好像很怕他们聊到生活的事情。 “我有一些进展。你在哪里?” “我在金融大厦六楼办公室。”学校已经放假了,鉴于气味狗项目必须持续推进,项目部已经把重要人物的办公地点进行了优化提升。 “老太太还好吗?” “还好,就是问起你几次,都被我圆过去了。” “你的语气懒懒的,是不是不舒服?” “最近头疼,有时候突然疼一下,眼前就漆黑一团了。” “会不会是吹空调的原因?一会我过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韩英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叶琛到了办公室的时候,韩英还在工作。她穿着女性职业装,黑色鱼嘴高跟鞋搭配个性一步裙,既显得优雅得体,又具有性感的吸引力,既严肃又活泼,既有女王范又有女性娇柔美,三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内,充满着她全开的气场。叶琛看着她专注的倩影,恍惚了一下,暗自好奇,自己是怎么和这种人产生交集的呢? 叶琛坐到了她的办公桌的一角上,伏着身子亲近了她半米。“你脸色不大好。” “是吗?或许真的是吹空调的原因。”她没有停下忙碌的意思。 “晚上吃什么?” “我还没告诉小粉不回去吃饭。” “最近事情太多了,我要是见到老太太,估计没时间处理手头的事情了。” “没必要那么认真。” “多时间不见,你怎么冷淡了不少?” “哎呦我的妈呀,我没有要求你怎样,你倒主动要求我了。”韩英一直浅浅的笑着,并没有因为叶琛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平静到叶琛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他们之间的谈话了。“你希望我们真到勾肩搭背、你侬我侬的样子吗?” “whatever!” 韩英略微笑的开了一点,深深看了叶琛一眼,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叶琛想要的小别胜新婚的热情,韩英根本就没打谱给他。 既然如此,叶琛只能主动点了。他滑过桌子的另一侧,来到了韩英高背椅的后边,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则爬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韩英忽然学了乖,歪着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闭上了眼睛,那一刹那的安静,足以打动全世界。 叶琛也暗自诧异,他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懂得了那么多的取悦女性的手段!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靠近了她? 韩英睁开妙目,操作遥控器拉下了百叶窗,起身靠近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叶琛,她的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了。 叶琛感觉大脑被捣了一下,顿觉喉间有什么东西上涌,而且微微闻见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各种思绪织成一张巨网,把他全身缚得死死的。他本来是想挑逗一只小雀儿,却没想到遇到苍鹰,转身就要猎取他。 他后退,后退到了墙根,再也退不动了,胸前一对柔软的东西顶了上来,鼻腔里都是她清冷的香水味。 韩英的唇贴到了他的脖颈上,一下,两下,三下,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浑身火辣辣的,要不是二哥不争气,估计他早就发射了。 他刚想腾出手来绕过韩英的后脖颈箍住她,突然韩英掩着嘴巴跑去了洗手间。叶琛长出一口气,才发现刚才的自己到底有多怂。 韩英在洗手间里一直吐,一直吐,吐得天昏地暗。忽然动静小了下来,叶琛发现不对劲,走过去竟然看到韩英颓然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两眼无神,脸色发白,气若游丝。 这情形让叶琛想到了两人针锋相对为了赌菜刀而决斗的那一晚,那一晚,和现在的韩英几乎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服用抑制类的药物吗?”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吃抑制类的药物。我师父之所以喂我吃下三尸散,就是为了控制我。其中之一,就是让我永葆处子之身,好练习本门绝学武功。” “那和你今天有什么关系?” “喂食了三尸散,基本上就宣告了这个人永不能做男女之事。我刚才,咳,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就那一刹那,我甚至想死了也值得,可念头一动,就败给了三尸散。” “狗日的神勾艳,我一定找她帮你解除了这个魔咒。”叶琛愤懑地说。 “其实师父一直给我解药,只是被我拿去给任亮老师做实验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服用抑制类药物,出现意外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这样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那我也不能在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投降认负。” “神勾艳也太坏了。” “是我自愿服下的,这怨不得别人。” “什么?你说你是自愿的?你难道不知道这后果?” “知道又怎样,人都有疯狂的时候,只是这疯狂的代价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她说话的时候,好像思绪飘到了很远的过去。 叶琛知道,她身上一定有很多的秘密,这些秘密甚至不能问。 “不要想过去不开心的事情了,我送你回家吧。”叶琛扶着她起身。 韩英道:“我今天虚弱的很,好想好好睡一觉呀。” 叶琛道:“我倒是有个好去处,让你好好睡一晚上。” “去哪里?” “我的安乐窝。” 这差不多是唯一适合他们两个人的去处了。这个世界上,对于这两个充满各种秘密的人来说,多一个人多一双耳朵都显得拥挤。 叶琛开着神驹载着韩英直奔安乐窝,一路上,韩英身体软软地,眼睛看着路边迅速后退的街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有一句话憋在叶琛的胸口,他不吐不快。 “我有个问题,上次我们那个的时候,你好像没这样的反应。” “你想每次都调动内力做那种事吗?”韩英悠悠地回答道。 叶琛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他们之间真的有了那种事。他可从来得到韩英的主动承认,这次算是彻底相信了。恩,是的,老子是可以的,只不过需要调动狗日的内力。 到了安乐窝楼下,叶琛停好了车,几乎是抱着韩英下的车,可见她已经虚弱到了什么程度。叶琛背着她商量三楼,推门而入。 室内温度很高,开空调也没有这么快冷下去。叶琛为了防止韩英中暑,还动用了摇扇。气温降了下来,韩英也沉沉地睡着了。给她盖好了毯子,叶琛准备下楼去买菜。 刚想出门,保安大爷就喘吁吁地上楼了。 “正想找你呢,也没你电话,以后你电话给我留一个呀。有个女的来找你,说是有急事,给你留了一个信封。”说着,保安大爷把信封递给了叶琛。叶琛谢过了,给了大爷他的电话号码。 什么女人找我,还有急事?不会是韩英,不会是冯琳,这两位该到位的已经到位了,会是谁呢?有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难道没有我的电话?没有我的电话,怎么知道我住在了这里? 信封里是一张支票!一看上面的数字,叶琛脑子翁的一声,揉揉眼睛再看,数字竟然真的是100万! 还有一封信! “我跟踪你的情人,找到你的住所。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希望声张。冯琳的案子,还是靠你跟进。这些钱拿去请律师。总之,救她出来。有任何进展,请到省图书馆082号保存箱汇报。xxxx年xx月xx日。” 正想到小区门口保安处调取录像看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黎敏到了家门口。只见她的头发染成了夸张的樱红色,穿着紧身的露脐装,一对凶器似要日天笔直站着,光着一双白花花的长腿,脚踩滑板鞋,烟熏妆,手里还夹着一支女士香烟。 “咦,你怎么来了?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打扮的和一个太妹一般?哪里想不开了?”说到这里,叶琛马上收敛了笑容,原来随着黎敏越走越近,他发现黎敏脸上哭过了,烟熏妆都被哭花了。“谁欺负你了?” “为什么不来看我,倒去看韩英?”她呜咽起来。 叶琛一脸委屈,心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君子约定吧,难道我回来金城就就应该过去看望你?不过现在不是辩白的时候,整个小区都住了人,被邻居看见了影响太不好了。 “你怎么回事?”叶琛拉着她走到小区内小公园假山后边,看了一会鸭子打架,好容易等她不哭了,才问。 “应该问你怎么回事?” “什么我怎么回事?” “为什么看韩英不看我?” “这有关系吗?” “难道不是我替你解决了你对你兄弟的愧疚吗?韩英发挥了什么作用?” “我只是顺路而已。” “顺路?我看是顺心吧?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那样帮你。” “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帮我?” “只有我是懂你的,你难道不明白吗?我都可以不在乎你的身体状况。” “额?”叶琛有些懵逼了,看来他的颜值又拿下一血,又一个小姑娘为他颜值深深着迷,甚至可以忽略身体的残疾。 “其实我本来不该说的,但这些东西堵在心里不吐不快,你还是知道的好。” “你要说什么?” “老耿被撞车那一天,韩英刚好也来医院。” “我知道呀,去的产科。你告诉我的。难道你不知道一般产科和妇科一般都是在一起的吗?你以为那是产科而已,难道你还不许人家看妇科吗?” “哼,我看你是不愿意承认吧。其实你也知道她去的是产科。” “你想说什么?” “我后来满打满算你们在一起时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也不至于就有了孽种。那么唯一的可能是,韩英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我擦你这都说什么呢?我可没心思陪你疯,一会哭一会笑的,好吓人呀。” “我发现大学里有两个韩英的追求者,而且他们都和老太太有说有笑的。会不会是韩英和他们有了孽种,但拉你做接盘侠?而且你也告诉他你身体的问题,所以她也不怕你?” “恩,女柯南,你的分析,合理!”这里,叶琛给了她一个赞。 “所以呀,我劝你悬崖勒马,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看见她进去了,你不好意思说,我当面和她说。如果你欠她钱,我替你给,你不要怕。” 叶琛一脸黑线,心说姑奶奶,怕不怕韩英不好说,您这样专注地为我打算我可真有点怕。 108章 忽悠大师的狩猎 叶琛拧不过黎敏,职能答应让她跟着进去他家。虽然是一个出租房,却是他在金城的落脚之地,也算是家了吧。这种家的感觉,在韩英布置好装饰装修之后,更加清晰起来了。 为了不让黎敏打搅到了韩英的休息,叶琛和黎敏约法三章。黎敏脑子转的很快,只要是能让叶琛和韩英的之间的关系近一步破裂,别说是三章,就是十章一百章,她也愿意。恩,你说吧,本姑奶奶听着呢。 第一,重新换一身行头再进去。黎敏答应了。 第二,不能挑起和韩英之间的冲突,在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能武断。黎敏当然也答应了。 第三,不许在家里过夜。黎敏说:“只要韩英不在家里过夜,我也就不在你家里过夜。”叶琛道:“其实你也知道我身体的秘密,还担心什么呢?我这身暗病,就连你这样的专业中药世家都束手无策,难道韩英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你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我这人有洁癖,我绝对不能容忍和别的女人共同占有一个男人的,只要是我看上的男人,我能忍他一切,同时他的一切也必须是只属于我的。” 不得不说,这段独白真实地刻画了一个在爱情上贪婪无比的深闺怨妇形象。怨妇都想拼命抓住手里的最后一粒沙,她们不懂,如果想要留住什么,不放手的同时,最好也不要抓得太紧。 “真拿你没办法了,我这多愁多病的身,啥时候成了这样的香饽饽了?唉,真是冤孽呀。那今天你们都不要在我家里逗留太晚,最晚晚上九点,我不得不把你们两个一起礼送出境。” “哈哈,你放心就好了,只要韩英走,我马上也走。” “你这身装扮实在是吓人,我带着你去转一圈买套衣服吧。” “你的钱不是都用在了投资甜品店上了吗?你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工作,我其实很怀疑你现在还有钱吗?” “我说姑奶奶,怎么老子投资甜品店的事你也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还不够多好伐,看你那吃惊的样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说话的样子应该是从三从四德年代的坟墓里诈尸出来的。怎么口吻和老封建时代的妇女一个样子?幸亏你还穿着现代的露脐装!” 叶琛无奈了,这人啥都知道,看来是没少在老子身上用心呀,可是她越是这样用心,叶琛心里就越不踏实。她图他什么呢? “别打岔,你就说现在还有没有钱了?” 叶琛神秘的一笑道:“穿貂都买得起。”黎敏当然不知道,叶琛手里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握着这一百万的支票,叶琛好像光天化日之下拥有杀人名额的角儿。 “既然你这样说了,不如今天我们去逛下贵和商厦。” 叶琛一听贵和商厦四个字就知道今天的牛逼吹得有点大,看似不小的一百万,放在贵和商厦,估计转不一圈就没了。 “这······合适吗?” “看把你吓的,姑奶奶我自己有的是钱,我又不是找人包养,再说了找人包养也不找你这样的呀。嘻嘻。” 是的,黎敏有的是钱,她虽然不一定有韩英十几几十套房子的身价,流动资金也有小一百万。这些钱怎么来的,对于一个深藏不露的中医世家的嫡派传人来说,叶琛是绝对不可能洞晓的。 他们果然来到了贵和商厦,这个时间已经下午七点了,不过因为天气变长的缘故,仍然是天光大亮的状态。街上的人流辐辏,车水马龙,整个的步行街上,人满为患。 要不说现在赶上了好时候,叶琛只要想看,总有看不完的球。可是他根本不用舍近求远,黎敏的最好看了,而且黎敏根本对他毫不设防,只要你想看,老娘恨不能扒开给你看个饱。 真别说,走到街上,叶琛和黎敏还真是登对。这一对摩登青年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引来无数行人的侧目。啧啧,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一对璧人。 上到了贵和的二楼,这是叶琛第一次去贵和商厦,迎面而来的就是刷新他视听感官极限的富丽堂皇。令人稀奇的是,走在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比平时的自己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因为射灯打下来的缘故,每人脸上的光都恰到好处,把每个人最好的一面呈现了出来。 “黎敏,你看我们都到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攀着我的胳膊了?” 黎敏松开了他,粲然一笑说:“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我的心已经走远了,攀着你也耽误我进度。我去挑几件衣服,你跟着我来长长眼吧。” 叶琛的功能就是陪衬一个富婆过来买奢侈品。说什么长眼不长眼的,男人永远不应该质疑女人选东西的本领,因为就连男人本身也是她选出来的。 在古时候,女人是负责采摘式生产的,所以基因中天生自带挑选货品的本能。而因为女人是为了采摘而生的,一个结实而好看的编织筐就显得特别重要了,经过时间长河的沉淀,演变成了女人喜欢买包包的优良传统。 黎敏走在gi品牌前来回地翻看。一旁的售货员见过大款来买,所以并不着急逼定客户,从她们的表情上看,打心眼里不认为这小太妹打扮的女子能买得起。叶琛好歹跟上了,进去专柜一看,那价格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就说盈盈一握的手包吧,也要小一万块钱,这一看叶琛是透心凉,怪不得售货员那么淡定,这东西应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吧。 黎敏把自己身上背的包腾空了,甩手扔给叶琛:“帮我把这个包包扔了。” 叶琛抹着脸,好像有话单独和她说,无奈黎敏一心都扑在了gi上,毫无察觉。 选好了一款,拿给叶琛看,征求他的意见,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是让他开开眼。 “两万三?”叶琛半张着嘴,心想这两万多买一个包,要是买包子得吃多久呀。 售货员见男人出现了,女人买东西的概率已经无限提升到了几倍,所以巧笑倩兮地凑近了过来:“zumi系列在巴黎théatrelepce剧院令人回味无穷的场景中精彩呈现,系列名称源自女演员兼实验音乐家zumirosow,她于xxxx年春夏时装秀中携此系列手袋优雅亮相。” 叶琛家装听懂了,点点头,很尴尬地绕到了柜台的另一端,目光停留在售货员的芊芊玉手上,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了内心的隐秘。 售货员继续喋喋不休:“本季中将互扣式g与马衔扣这两个颇具辨识度的品牌元素合二为一。银色调和金色调以现代风格混搭,呈现于这款光面皮革迷你肩背包的配件上。此款手袋可斜挎佩戴,也可取下肩带作为手拿包使用,或延长皮革提手化身为手提包。” ?黎敏看出来了叶琛的尴尬,任凭一旁的售货员继续喋喋不休,她则挽着叶琛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你看呀,芙蓉红光面皮革 ?,闪亮金银色调配件,背面开口袋,可调节皮革提手,可拆卸船锚链肩带,皮革衬里。看上去真不错呀。买了吧?” 叶琛唯唯而已,心想出了这个柜台,他一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黎敏,不让她胡乱花钱。 黎敏叫过来了售货员道:“这东西多少钱呢?” “你好这位小姐,统一定价是23000元。”售货员笑盈盈的,她一定觉得这单生意一定要成了。 “官网价格也没这么贵呀,而且你知道了,这个东西我怀疑是高仿的。”黎敏竟然还真做过功课。 “对不起小姐,我们出售的是正品的gi。” “嗬,你是什么态度,你是说我不懂装懂了?”黎敏忽然变了嘴脸,倒吓了那售货员一跳。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可是实情,没有说您不懂装懂的意思。” “那就好。不过你就算铁齿铜牙,也不能代替这件东西本身的真假。这明明就是假货,你却卖真货的价,换做是你你也不会买的。” “如果是假货,我送给你就好了。”售货员斩钉截铁地说。 叶琛觉得更加尴尬了,售货员没准已经认定他们买不起,所以才故意找茬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叶琛对黎敏附耳低语道:“不要闹了,买就买了,我出钱。不过走出这个专柜,买什么听我的。” 黎敏作色道:“凭什么听你的,你懂吗?真是不知所谓。” 这下好了,黎敏是位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叶琛好意给她一个台阶下,她都不乐意。 黎敏道:“既然你们咬定这是真货,我也没话说,我本无心砸你们场子,不过你们过来看,我教给你们怎么辨别真假。” 售货员冷冷地道:“不好意思小姐,您要是想买,就说买的事,买不起也没关系,毕竟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 黎敏涨了脾气道:“买,我当然要买,但我不买假货。” “小姐,请您不要胡搅蛮缠,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我聊的就是生意,怎么了,不卖给我?把你们老板叫来好吗?” 售货员见摊上事了,索性就服个软道:“不如您先告诉我您是怎么认定这是高仿的?” 简单的很!黎敏道:“正品的gi包会附带一个检查卡,上面写着gi,下面用稍小一些的字写着controto,这个单词是意大利文“检查”的意思。再下面写着1234567890。这个卡存在意义是告诉买主这个包是经过检测才上市的,质量合格。你看你这个商品,这行字看到了吗?有什么不寻常吗?” 叶琛道:“老婆,你果然是最博学的,那几年送你去英国留学,果然学到不少东西。你不如告诉她们哪里有什么不对呢?”叶琛被黎敏的博学所惊讶,想不到她竟然真有两把刷子,一下子矮了半截的气焰高涨了起来,索性陪她做戏到底,给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上一堂课。 售货员也来了精神,因为只要证实果然是假货,她已经牛逼吹出去了,是要免费送给她的。 黎敏继续发挥道:“检查卡下边这些小一些的字本来controto,但是谁能告诉我,这三个o怎么一个成了c了,两个成了0了?” “不对不对,我要喊人了!”售货员有些着急了。“你这人真是成心了来不让我们做生意在这里无中生有,我现在就叫保安过来。” 黎敏气定神闲地说:“没关系,你叫就是了,我也正准备打电话叫消费者权益保护协会的人和电视台的人过来呢!” 咚!售货员扑通跪地上了,哀求道:“姐,求你,趁着现在人少,您就拎走得了。” 叶琛惊得下巴都掉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的太快,画面也太美,他几乎不敢看。内心一个声音在嘶吼:“这尼玛不是买东西,这是忽悠大师出来狩猎了!” 109章 安乐窝无硝烟的战争 关于为什么售货员那么快就认怂的问题,叶琛一直没有头绪。两人血拼之后,走出了贵和商厦的大门,叶琛半是夸奖半是贬低地说:“gi的假货能拿到专柜来卖,肯定是高仿的了,你却一分钱前都没花,果然是忽悠大师呀。” 黎敏鼻子抽着冷气道:“你怎么知道那是高仿的?” 叶琛一顿,马上追问道:“你是说这个gi包不是假货?” 黎敏一笑道:“假货白给我我也不要呀。” “天啊,耶稣基督呀,你这是欺骗。难道你提到的鉴别真假的方法都是自己杜撰的吗?” “看把你紧张的,鉴别的方法自然是真的,因为我说的方法是真的,所以售货员才会服软,不然你以为她是好对付的?” “那明明是真品,怎么还会被你钻空子呢?”叶琛百思不得其解。 “我把金色指甲油抠掉一点沾口水贴到那字上,不就得了。” “也就是说那三个o都是你有意为之的杰作?” “谁让她狗眼看人低,我进去了半天都不见她来搭理我,非要等到你进去的时候,才过来搭讪我们。我一向看不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虽然显得粗糙了些,但这或许是她们甄别真假客户的一些朴素方法。你这样做显然是过了。” 黎敏冷哼一声道:“两万三就过了?你也太小看这种品牌了。我问你,制作这东西的材料很贵吗?” “贵也就是那种东西了,能有多贵?” “制作工艺很复杂吗?” “很多老工匠都会做,应该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 “那为什么这么贵卖给中国人?明明是意国外的品牌却跑到金城来圈钱,说着一大通金城人都听不懂的话,还以此标榜自己的高端。外国的月亮果然比我们的圆吗?” “那照你的意思,这是一种经济侵略,而你做的是惩罚汉奸,御侮国门了?” 黎敏眼睛亮了一下,她没想到叶琛总结的能力这么强大,竟然给她戴上了这样高帽。她内心一阵高兴,心想果然我没有做错事情,本来我还深怕叶琛不理解,现在内心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你总结的很好,姑奶奶我做的就是光明正大御侮国门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些鬼子和伪军,其实坏得很。” 叶琛不禁多看了她几眼,黎敏在名牌服饰包包的装点下,加上美玉和金银的装饰,越发显得明媚靓丽,竟然有种电视明星李玲玉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因为叶琛多看了自己几眼,黎敏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来这十几万是没白花,她也从此知道了,奢侈品对于一个想要讨好男人的女人何等重要,这个估计也是叶琛心目中韩英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原因所在吧。 想到自己有备而来,一会就要见到韩英,正好在她面前显摆下自己的美丽,她心里没有防备,看到黎敏和叶琛一起出现,她一定会炸毛! 进了小区,叶琛却把钥匙给了黎敏,叫她自己上去。问他去做什么,他只说去买菜。买菜也要跟着去,黎敏不想浪费这次重挫韩英傲气的机会,只有他们一起出现在毫无准备的韩英面前,才对后者意味着真正的杀伤。 “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去买菜呢?”黎敏自然很坚持。 “你别忘了你刚换了新衣服,而且通体的气派,就像九天娘娘降下来凡尘一般,你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菜市场那种肉腥味、鱼腥味和人体的汗臭味混杂在一起的地方。” “哦哦,原来你是为我好,我只是上楼去吧,你自己也快点,我的肚子已经饿瘪了。”黎敏听他这样说,满嘴答应了他,自己上楼去了。 看着黎敏远去的背影,叶琛忽然发现他做的事难度原来这么大。他现在做的,岂不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吗?要同时照顾那么多女人的感受,同时还要尽量让她们全部达到满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但想到自己做的这么好,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或许,叶琛仅仅是喜欢交朋友而已吧。叶琛想到这里,忽然笑了出来,喃喃自语道:“对呀,老子只是喜欢交朋友而已,除非这样解释,要不然老子银样镴枪头的底子,和这么都的女人掺和在一起有什么图谋呢?” 他简单买了几个菜,一尾鱼,一包鸡蛋,调料酱料,花椒茴香,走到物业管理处直接过去要求调取监控看看。 “说是几天前有个人到这里来找我,并委托咱们物业管理中心的人给我捎了一封信。我想不起来这个人是什么人了,麻烦帮我回忆一下。” 物业管理中心的人很配合,但并没有看到叶琛想要的视频。 保安大爷努力回想当天见到的情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只记得有人要他送封信给叶琛,住在该小区某号楼某单元几零几的叶琛。 “大爷你别逗我了,你确定什么都没看清?一个人的长相记住全了很难,但是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符合实际情况。” 大爷用拳头砸了记下脑袋,依旧没什么用处,关于送件人的信息,叶琛依旧一无所获。 “监控的保存是七天,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竟然忘记了那人是多少天之前过来的,只记得要交给你。”说完,保安大爷嘿嘿直笑,暗想自己是真的老了。 叶琛不认为大爷说谎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是个催眠高手,把大爷的记忆图谱进行了重置,如果猜测不错的话,保安大爷应该被催眠洗脑了。 管他谁是谁,反正有人送钱我,我就敢花。而且送信的人知道叶琛眼前最需要的是什么。钱,他最需要的就是钱。冯琳的案子复杂程度据说已经达到了国家层面,如果没有大价钱砸出来的好律师介入,叶琛根本无法想象事情的走向。 这一百万说白了都不一定够花的。花吧,等不够了不是还有联系方式吗?一百万这数目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以至于后来他花完了所有钱,都没意识到当初是不是应该先给自己瞧病,把身体治好了再说其余。 到了家里,叶琛发现客厅很凉快,可是韩英休息的屋子里却有点闷热。一看遥控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度调到了30度,制冷温度调到了30度,这和开热风有什么分别呢?可是他清楚记得,出门的时候,已经把温度调到了22度了。 好在韩英裹着毯子睡得很踏实,并没有因为太热而醒过来。叶琛赶忙把温度调回到了22度。 黎敏在客厅里把电视开到了70分贝的音量,看着低俗的综艺节目,一边笑一边吃着水果。 “空调的温度是不是你调高了?”叶琛问道。 “什么调高了?”黎敏好像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 “那没事了,你玩你的吧,我去做饭了。”叶琛说着,就进到厨房里忙活去了。他身负使命,要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做饭。 等他把菜都端上来的时候,客厅里没人了,黎敏和韩英两人谈话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因为关着门,所以听不很清楚。 “空调不制冷,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再睡吧。”黎敏的声音,听这句话的意思,好像黎敏正在照顾韩英。“叶琛在做饭,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好,我看着外面动静,不会让你走光的。我们都是女人你还怕什么,看上去你挺丰满的,不会是假的吧?” “我现在很累,你不要胡搅蛮缠。”回应的是韩英冷冷的语气,“你怎么来了?” “别误会,叶琛不让我来,是我执意要来的,不好意思,撞破你们的好事了。” “哼哼,什么好事,我不过是来这里暂时休息,一会我要走的。” “你没必要和我这里装,你是教授,什么道理不懂呢?你会不知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意味着什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懒得和你说话。” “不要搞的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虽然我们不对付,但也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 “你说的对,这屋里实在有点热,我想我该回家去了。”韩英想起床的意思。 “这样就不上路子了,人家叶琛都快做好饭了,怎么要吃了饭再回去,我们一起送你走。” “你们?哼哼,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了?叶琛让你走,也不会让我走的。”韩英说着,屋里就传来一阵宽衣解带的声音,看样子她准备赖在床上不走了。 “脱了也能有个比较。虽然你的尺寸比我大,但是形状上······咳咳,我无意冒犯,毕竟年龄是女人过不去的一个坎。” “你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岂不是也没有形状,也没有尺寸?还好意思说。” “你有自己的优势,比我强大,我认了好吧,不光这方面我认了,就连脚踩两条船的本事我也认了。” “你说谁脚踩两只船?” “我能说谁?这屋里不是我就是你。” “你凭什么说我脚踩两只船?” “我说错了,不是两只船,是三只,甚至更多只。” “简直不可理喻。” “尽管可以避重就轻,我可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 “今天想干什么,痛快点。” “你把董青云和冯亮的事最好全部告诉叶琛,我不希望他受委屈。” “你知道些什么?自作聪明。” “好呀,你自己理亏,竟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我和董青云冯亮都是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到有了孩子?” “你说谁有了孩子?” “那天我明明看见你去看产科。我又发现你和他们两个过从甚密,难道不是珠胎暗结,为了掩人耳目,却拉叶琛做接盘侠。” “哈哈,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是呀,我是怀孕了,只不过不是董青云和冯亮的。” “呸,你赖不过!我知道你不知道的秘密。叶琛才不会和你有结晶。” “你搞不明白的地方,自己去问叶琛。等等,你怎么知道董青云和冯亮到我家里的事情?你跟踪我?” “很困难吗?” “我警告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调查我,请你立即马上停止。等等,我有话问你,你是不是那个停我家电的黑客?” “你先告诉那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那个该死的黑客?” “我是不会允许你和叶琛发生肉体的关系的。” “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入侵我自己的家园的。” 哐!门开了! “你们怎么了?”叶琛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两个穿着清凉的美女,相对坐着,一个紧急拿毯子遮住了胸脯,一个则双手环抱在胸前,别过身去。“你们好变态,竟然躲在屋里比这个?快把衣服穿起来!” 黎敏道:“你来的正好,你来当裁判。” 叶琛连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可是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这种事情实在干不出来。” “你想哪里去了,你来说吧,那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韩英也道:“那个警方都没抓到的黑客,是不是这个人?” “姑奶奶们,我的家才刚有点感觉,你们弄得和战场一般。菜已经做好了,边吃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