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皇诀》 第001节 比武大会 在之江省东南沿海一带的密林中耸立着一座延绵的山脉,称为天台山,是道门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三百多年前,道门一代宗师逍遥子在此开宗立派,世称“天台派”。三百多年来,天台派内高手辈出,门第兴旺,已隐约执江东道门之牛耳。 时值龙汉帝国燮帝十年,在经过长达三十多年的宦官**和外戚专政后,中央皇权已逐渐旁落。各地诸侯纷纷拥兵自用,以待时机。 为了重整皇家昔日的威严,龙汉燮帝在亲信大臣礼部尚书裴元义的提议下,于当年九月初九在帝都召开首届“山海异士大会”,通过擂台赛制,甄选三十岁以下的优秀青年才俊为皇帝所用,以节制势力渐盛的宦官、外戚和地方诸侯。 天台派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宗派,自然不会不派弟子前往。于是当年开春,便在天台派内部首先进行一次选拔赛。 选拔进行了三天三夜,一百多名三十岁以下的青年弟子齐聚天台山的最高峰云独峰,经过多番比试,最终由一名俊秀伟岸的青年弟子独占鳌首。 此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九尺身躯。肩头宽厚,衬得蜂腰越发地细,一张有如玉石般光滑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细长的丹凤眸子,虽然表情略显稚气,却也隐隐透露出一股威武高傲的神情。 此人正是天台派掌门天珏子的首徒叶惊雨。 当今道门修为从低到高可分为武功、功、道功三个阶段。大部分人因为天资所限,毕生修为只在武功阶段徘徊,少数天资聪颖,勤学苦练之辈能进入功阶段。功阶段能将后天之躯返还先天本真,有脱胎换骨的功效,绝非武艺阶段的人所能比拟。然而,能晋级道功阶段的,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整个天台派,即便强如天珏子,至今也未能突破功阶段的瓶颈,从而进入道功阶段。饶是如此,也是玄门中难得一见的一流高手了。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叶惊雨是在场青年弟子中唯一一个接近功阶段的,他能赢到最后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叶惊雨的父亲叶渊乃钱塘城太守,一众弟子大都是俗家,终究要在学成之后下山谋个出路。他们巴结叶惊雨都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拆他的台? 叶惊雨手持一柄乌黑重剑,锐目环扫四周,傲然道:“还有哪位师兄弟想上来赐教一番?” 比武场外鸦雀无声。 比武场后方三丈高处是主席台,上面并排坐着掌门天珏子及其六大长老。 天璇子侧首位于中央主座的天珏子,笑道:“掌门师兄调教有方,我看众弟子中无人是其敌手,选他代表咱们天台派入帝都参赛也是众望所归啊。” 话音一落,其余五大长老纷纷应声附和。 岂料,天珏子摇头轻叹道:“惊雨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在下风野良,还请叶师兄赐教!”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掠上擂台。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挑战者是个身着粗布麻衣,年纪顶多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不禁面面相觑,因为大家在山上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留意过有这么一个人。 “风野良?他是谁啊?”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啊!” “看他的打扮,莫非是火工弟子?难道是天机师叔的弟子?” 底下议论纷纷,主席台上也一片惊讶。 火工弟子是道观里负责香火灯油一类的杂工,并不一定得是出家人,有很多俗家弟子,在派内的阶级很低。 天璇子侧首望向敬陪末座的天机子,讶然道:“天机师弟,派内的火工弟子都是你负责掌管的,这少年是你的弟子?” 天机子沉吟道:“本门的火工一共有三十八人,嗯……好像有这么一个,不过不是我的弟子,叫……叫什么来着?对了,是不是几位师兄的高徒啊?” 众长老摇头道:“若是我们的弟子,怎么会不认识?” 天璇子道:“既然不是诸位师兄弟的弟子,那就好办多了。哼,区区一个火工,竟敢越级向我天台派掌门的首徒挑战,这成何体统?来人啊,给我轰出场外!” 负责看场的几名弟子正要上前将那少年驱走,岂料他朝主席台方位遥遥一鞠道:“敢问掌门师伯,此次选拔大赛,可否限制火工弟子不得参加?” “放肆!”天璇子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当场忍不住就要发作。 掌门天珏子打断了天璇子的话,淡淡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此次大赛,只要是派内未满三十岁的弟子皆可参加。只是火工弟子素来负责派内杂货,并不是专门练武修道的,你可有这个自信么?” 少年昂然道:“叶师兄是派内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弟子若没有这份自信便不来了。” 天珏子又笑了笑道:“虽然此次选拔没有限制,但是此番除你之外并无一名适合年纪的火工弟子参加。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少年道:“弟子是名孤儿,七年前承蒙掌门师伯和师父不弃,收留至今。弟子不愿意一生碌碌无为,也想凭本领去帝都图个功名!” 天珏子回想片刻,终于想起当年是收留过一个八、九岁大的孤儿,没想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而自己早已忘却,不禁心叫惭愧,温言道:“那你师父是?” 少年道:“恩师是伙房的天灵子。” 天珏子闻言一怔道:“原来你是天灵师弟的弟子啊。”语气中满是惋惜。 四下里一片轰笑。因为这天灵子虽然是天字辈,可是个实足的酒鬼,整天喝得酩酊大醉,疯疯癫癫的,经常闹出笑话,所以十多年前就被逐出天台派的核心系统,贬去伙食做事。 说来也怪,自打天灵子来到伙房以后,尽管每天大醉依旧,却从没做砸过一顿饭,反倒令以前平平无奇的素斋变成了美食。 当下有人笑道:“我说这位风师弟啊,你跟天灵师叔学的是蒸馒头还是煮水饺啊!咱们这里可是武艺大赛,不是厨艺大赛!” 哄笑声四起。 风野良并不理会众人的嘲笑,而是转身朝叶惊雨行了一礼,道:“既然掌门师伯不反对,那么我就斗胆向叶师兄请教了!” 叶惊雨斜睨那少年一眼,说道:“师父,竟然这位风师弟如此好学,就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好好教导他一番。” 天珏子心中轻叹,对他道:“好吧。你们师兄弟切磋,切记点到为止。”他知道叶惊雨性格狂傲,难免不会下重手,所以事先言明,以免伤了那少年。 叶惊雨没有多说什么,一柄黝黑长大的重剑寒光奕奕地搂头劈向风野良。 叶惊雨识得这柄剑乃是天下三十六宝器之一的“墨炎”,乃昔日大地游仙级的超卓人物灵寒雨采天外陨铁,并集万雷精魄所铸,剑内蕴藏威力之巨,远非自己手中的这把寻常铁剑所能匹敌,自己如果一个应对不当,很可能会身死当场,当下连忙施展“小八荒步”连退数步以避其锋芒。 劲风袭面,透剑而出的剑气隐挟轰隆隆的雷鸣声,先一步剖开风野良面前的空气,造成一个真空的隔离带,令人窒息,好不难受。 风野良并不急于反攻,只是手按剑柄,上半身向后倾斜,左足点地的同时身体顺着对方剑势向后平平倒掠而起。 眼见剑尖只差寸许就要削在对方的鼻尖上,可不知怎么的,剑尖与面门始终保持着些许间隔,无论叶惊雨如何舒展臂膀,都难以再作寸进。 叶惊雨一怔,自己这一剑虽只是平平无奇的“天罡五雷剑法”,可对方不过是个最低等的火工弟子,用的也是最寻常的小八荒步,竟也能如此从容地避过!不禁心头浮躁,暴喝道:“好一个小八荒步!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否再接我三剑!”言毕,也使起小八荒步,紧随叶惊雨的走步方位,电光火石般地连刺三剑。 八荒步源出于上古玄门经典《周易》,小八荒步采用八卦方位进退,可单战一人,而大八荒步又向外衍生至八八六十四卦,若习练有成,不仅能从容群斗多人,更可于战阵中风驰电掣,进退自如。逍遥子遁入玄门之前本是龙汉开国大帝麾下的二十八名将之一,对阵战之道尤其熟拈,是以天台派后世的武术功法中多可见到军阵实战的影子。 叶惊雨无论功力还是步法都非风野良这个低阶弟子所能比拟。 叶惊雨走坎位时他自然慢了半拍,然而当风野良第三步转至震位时,墨炎已毫无花巧地在风野良的左大臂上划出一道醒目的血口。剑身顺势一横,第四剑直削对方咽喉。 他只想早点击败风野良,并不想伤他性命,所以前三剑只用了不到五成功力,这最后一剑也是拿捏分寸,迫他投降而已。 虽然处在下风,可风野良的表现着实令在场众人吃了一惊。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伙房杂役竟然能与掌门首徒走上那么多招。 风野良依旧退步,心中有苦自知,因为叶惊雨的强悍在他估算之上。 “铿!”性命攸关之下,三尺寒芒脱鞘而出。 然而,他手中的这把寻常铁剑毕竟无法与墨炎这一级别的宝器正面硬捍。两剑刚一触碰,铁剑就已被墨炎周身散射出来的一圈紫色光晕断为两截。与此同时,墨炎也被这一剑的后劲荡向一边。 叶惊雨也没料到对方实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见他兵器已断,冷笑道:“看你如何用赤手空拳接我的宝剑!” ... 第002节 惊世少年 风野良被对方狂猛的气劲震得体内气血翻腾,喘气间说不上一句话来,只是狠狠地盯着对方。[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叶惊雨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墨炎在头顶上方顺势盘旋一周,向对方呼啸拦腰斩去。 风野良差点被拦腰截为两段,惊怒之余低声骂道:“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下如此杀手?卑鄙!” 叶惊雨素来骄横惯了,哪里受得别人如此辱骂,当即健腕连翻,刹那间疾风骤雨般连环攻出六六三十六剑,或刺、或砍、或劈、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强似一剑,每一剑不仅方位刁钻,更暗合一种不同属性的雷劲,正是天罡五雷剑法中的第一层境界“五雷邪法”! 天罡五雷剑法的修炼,前后共分为三个层次,即:五雷邪法、五雷宗法、五雷道法。邪法是武功阶段,宗法是功阶段,道法是道功阶段。 修炼雷法之初,先从邪法起修,因法本无正邪之分,关键在于掌握法的人如何运用。是以五雷邪法包括一些玄门邪派的雷法及一些民间巫术中的雷法内容。修炼和使用此法时,修炼者的性格脾气会变得古怪异常。邪法修好后,开始修炼五雷宗法,修此法时,人的脾气变得异常爆烈,而宗法修好后,再修习‘五雷道法’,此时,人的性格变得平淡而祥和。 整个修炼过程,即是‘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的修真过程。这三层雷法皆难以修炼,寻常资质者往往花费数十年时光也难以练成第一层邪法,遑论最高一层的道法了。叶惊雨不过数年光景就已修成五雷邪法,其中多有走捷径之意,是以性格变得更为暴烈。 此时风野良见叶惊雨那一对怒视自己的眼睛如嗜血的野兽恶瞳一般,惊怒之余心中闪过一丝清明,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脚踏奇门,身子登时随风漂浮起来。 但闻平地里旱雷大作,飞沙迷眼,一波接一波的气浪卷起漫天的残枝败叶充斥山林之间,正是五雷邪法与墨炎剑内的雷气产生了某种反应的结果。 风野良身处涡流的中心,身体犹如漂泊江心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衣袂随气流的轨迹翩翩飘逸,好不潇洒。 曾几何时,风野良就在月下无人之处习练此法,数年来坚持勤练不辍,其中精妙所在早已烂熟于胸,当下使得兴起,双足连连点地,步由心发,身随步转,以三十六种身法步法连消带打地化去了所有的近身剑势,从旁观看,倒也有惊无险。 叶惊雨越攻心越惊。他惊的并不是自己的一路强攻宣告无效,而是对方脚下所踏步法分明就是本门三大镇山绝学之一的“神农步”。 相传上古神农圣王为医治人间百病而入深山采集百草,以炼制百药。然而深山大川颇多险阻,极难攀越。幸而圣王亲眼目睹一只奇怪的大鸟走着一种奇怪的步子,轻松飞跃艰险。于是他模仿那只大鸟的步伐身形,竟然视千万里大山险川如履平地,由此成为一种系统的步法。几千年来古法多有失传,幸得祖师爷逍遥子在机缘巧合下于神农架内的一块山石上得到此法。虽然山石经过数千年的风吹雨淋,上面刻画的步法图已失去大半,但逍遥子还是凭借其天纵之才还原出神农步的大致原貌,从而成为天台派的三大镇山绝技之一。 这神农步与其他天台派武功不同,只需练过小八荒步的弟子都有资格练习。然而此法作为镇山之宝又非人人可学,每一代也只挑选出三名人品武功皆属上上之选的弟子学习此法。 叶惊雨虽然还未有资格学习神农步,可他的师父天珏子却早已烂熟在胸。他曾于不经意间看到师父练习过此法,眼前风野良无论身形步伐和功力火候都远不足与天珏子相提并论,可已具其形,自己亦占不到半点便宜,一想到这里,气势登时馁了大半,手中力道也不由得弱了三、四成。 风野良心静若水,以超乎寻常人的敏锐感觉捕捉到对方剑上那逐渐减弱的气息,立知反击的时机到来,当即身子原地一旋,避过划向下腹的一剑后忽然一式“飞龙在天”,蓦地腾越至叶惊雨的头顶上方,头上脚下地一掌拍出。 “飞龙在天”天台派的另一项不外传的绝技“八卦诀”,由历代天台派的超卓弟子取法上古之“易”,不断增补修改而成。 此诀取向天地间的八种卦象(八诀),衍生出八八六十四象,每一又包含六种不同的应对方法,环环相套,精妙绝伦。由于内容太过庞大,历代高手中能练会其中五诀的已是佼佼者了。这一代掌门天珏子天资聪颖,也只会其中的四诀。像叶惊雨这个年纪的弟子根本还没有资格习练。 风野良由于年龄所限,只习得八卦中的“乾”诀八象,不过对付叶惊雨一级的弟子也是绰绰有余了。他与叶惊雨本无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掌上只积蓄了六、七成的劲力,只求将他击晕而不伤性命。 在场弟子们没想到貌不惊人的风野良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武技,一个个都惊讶地合不拢嘴。谁也没有注意到,主席台上的掌门和六大长老已经面色凝重起来。 叶惊雨在心神难以集中下实力大打折扣,加上五雷邪法十分消耗体力,短时间内难以完全回转真气,透掌而出的气浪如排山倒海般迫得底下的他一阵眩晕。 顷刻间,风野良的右掌已拍在叶惊雨的肩甲上。 风野良毕竟年轻识浅,殊不知生死相斗犹如狮子搏兔,需全力而为,他这般忍让给了原本落入下风的对手一个意外的转机。 叶惊雨身上的这套铠甲乃是三十六宝器之一的“龙鳞铠”,相传为海中龙族的鳞片制成。风野良的掌劲还没完全发出就已被宝甲吸收了大半,余下的那一点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叶惊雨只觉得头顶压力一轻,重达三十六斤的“墨炎”顿时“霍”的一声冲天而起。 风野良骇然失色下忙以神农步的“避风诀”止住了下坠的势道,半空中一个筋斗,狼狈地滚落在两、三丈开外的地上。 虽然闪避及时,可胸前却给狂猛的剑气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汩汩涌出的鲜血将白袍浸染成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叶惊雨趁势追击,不料风野良在重伤之下被激起了血性,体内余下的所有真劲汇于双肘尖,上挑至太阳穴旁,一式“羝羊触藩”,连人带肘强行向叶惊雨撞去。 出招迅猛,丝毫不留余地,大有同归于尽的意味。 叶惊雨还未见过如此拼命的打法,暗忖自己即便用剑刺中对手,也会被他肘劲击成重伤,自己堂堂一省总督之子,没必要和这小子拼命。当下脚步一转,往边上闪去。 羝羊触藩这一式本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叶惊雨这一避正好露出了本身空当,等他醒悟过来时,风野良已经挟带狂猛无匹的掌势轰至眼前。 完了!叶惊雨惊恐之下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另一股强猛的气劲插入其中,轻描淡写地化去了风野良的肘劲,同时将他引向一边。 风野良只觉得气息一窒,忍不住连退七步之后方才勉强站稳脚跟。 尘埃散去,在两人之中现出一个高瘦古拙的身影。 “师……师父。”叶惊雨惊魂未定,见到面前的天珏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天珏子看了一眼叶惊雨,见他没事之后方才将视线转向另一旁的风野良,淡淡道:“天灵师弟并不会神农步和八卦诀,是谁教你的?” 话音未落,其他六大长老已随后掠至场中,将风野良围在中央。 风野良一呆,嗫嚅道:“我……我是自己学的……” “胡说!神农步和八卦诀是何等精妙的上乘武学,你一个小杂役,竟然能无师自通?”脾气暴躁的天璇子忍不住怒喝起来。 天机子也道:“风野良,你知不知道这神农步和八卦诀是本门的上乘武学,没有掌门师兄批准,任何弟子都没有资格学习。你究竟是怎么学会的?老实交代,或许天机师伯会帮你求个情。” 风野良道:“我真是自学的。” “还要胡说!”天旋子忍不住抽剑上前,却被天珏子挡在面前。 天珏子道:“我瞧这孩子的面相不似作伪,先听听他的解释。” 天璇子见掌门师兄阻拦,只有归剑入鞘,跺足叹息。 风野良屈膝跪倒在天珏子面前,诚声说道:“弟子常年负责经楼的打扫,有时候干活累了便休息一会,从书架上抽出几本经书翻阅。那神农步和八卦诀是我从《无上内秘上品经》和《三皇本行集经》中看到的。我喜欢练武,可是师父又不太肯教我,便……便偷偷按着上面的经文练了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心头震惊。 要知道神农步和八卦诀不比其他中下乘的武学,只要会看图识字,就能按照拳谱学个六七成像。这两种旷世武学内容庞杂不说,很多词汇艰涩难懂,其中奥妙更需要名师点拨才能知晓。这风野良不过十六岁年纪,又不是什么高人子弟,竟然能靠自学练成这两项绝技,其天分就连昔日的逍遥子恐怕也不一定能比过。 天珏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慈祥的面容渐渐变了,冷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么?” 风野良道:“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天珏子森然道:“你见过一个叫慕容龙城的老人么?” “慕容龙城”这四个字一出,六大长老面色齐变。 ... 第003节 往昔仇怨 天璇子道:“原来是慕容龙城那个老贼的传人!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好问的,让我一掌毙了他!”说罢举步上前。[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天珏子察言观色,见风野良听到“慕容龙城”四个字后眼中一片茫然,便心觉蹊跷,出手横拦在天璇子面前,沉声道:“天璇师弟不要急躁,他似乎并不认得慕容龙城。” 叶惊雨见师父和六位师叔面带异色,不由得讶然道:“师父,这慕容龙城是谁?他怎么会我们天台派的绝技?”一时间,其他年轻弟子也都纷纷脸带好奇之色。 天珏子欲言又止,天璇子已忍不住说道:“掌门师兄,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不如说出来让弟子们知道,也免得他们将来重蹈先人的覆辙!” 天珏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于是,天璇子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出。 这慕容龙城原本是天珏子的师叔,道号玄龙子。他自幼出家,天资聪颖,二十岁时便已将修为提升进入功的阶段,比号称百年来派中第一天才的天珏子还早了二十年。也因为如此,他被那一代掌门钦定为接班人。 日子过得很快。二十五岁那年,他在远离云独峰的东边山区闲逛。那是他出师以来第一次离开云独峰。渐渐的被周遭的花香鸟语所吸引。当他来到一处崖顶时,忽听对岸琴声袅袅,一个白影正端坐在那里抚琴。 那个白影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天启魔教教主的爱女凤吟雪。 天启魔教在五百多年前兴起于北方苦寒之地,教内上下一致尊奉一名唤作“火摩罗”的神,其习俗与中原,乃至西域各大教派都大不相同。 该教原本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派,在一代教主教主凤清尘的统领下南下中原,一路征讨,短短三年间就击溃和吞并了大小数十个玄门和江湖宗派,连昔日素有玄门第一高手之称的昆仑派掌门许真人也败在他那鬼神莫测的魔功之下。 然而,终归是邪不胜正,啸傲一时,事业正处于颠峰状态的凤清尘突然神秘失踪,天下各大宗派登时趁此良机联合起来,强攻群龙无首的天启教总舵。天启教徒生性强硬,负隅顽抗下几乎无一人幸免。当时的凤吟雪不过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天台派掌门云笈子心中不忍,于群雄的刀下救下了她的性命,并将其软禁在天台山脉东区的翠屏峰上,终身不得出翠屏峰一步。 慕容龙城时常听同门师兄弟说起翠屏峰上那白衣魔女的来历。起初只是出于好奇心偷偷来到翠屏峰对面的天独峰望一望,听一听,谁知越到后来就越发舍不得离开,弄得每天天不亮就来到峰头,最后干脆依仗过人的轻功越过山下的看守,直接来到翠屏峰上与她对面相谈。 风吟雪当时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见慕容龙城清秀俊雅,修为旷绝,也对他渐生情愫,就在他们打算私奔的时候,发现异状的云笈子率领十五名长老赶到翠屏峰。 慕容龙城为了保护心上人,不惜与几位师叔伯们大大出手。他虽然年纪轻轻,可毕竟是功阶段的高手,在场众人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千钧一发之际,丝毫不懂武功的风吟雪被长老云优子错乱中一掌打下山崖。 慕容龙城悲痛欲绝,纵身跃入山崖。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终了。没想到慕容龙城并未摔死,而是在十年后的一个雨夜来到天台派桐柏宫,并扬言要为风吟雪报仇。当时掌门和十五大长老以及四十九名精英弟子都在宫中做晚课,当下一起迎敌。 没料到慕容龙城来到天启魔教总坛,学会了刻在石壁上的部分魔功,并将其与本门的上乘武学融会贯通,修为之可怕已超乎众人的想象。 首先被戮的是当年一掌将风吟雪打下山崖的云优子,其次是掌门和十四位长老。四十九名精英弟子除了一人装死逃过外,其他无一幸免。 而后,慕容龙城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盛极一时的天台派也因为这一战而元气大伤,造成派内人才的青黄不接,以致于被一些当时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后来者居上。由于此事太过伤痛,在派内的老一辈中是绝口不提的。 天璇子说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嘶哑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苟且偷生的小道士,所以只要是慕容龙城的人,我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天璇子今年已有七十多岁,慕容龙城血洗桐柏宫时他才不到三十。在场的弟子大都是这二十年间上山的,没想到派内曾经发生过如此惨祸,不禁心头悸动。 风野良见天璇子目光喷血地瞪着自己,惊慌失措道:“弟子的确不知道慕容龙城是谁,神农步和八卦诀都是我自己从经书上学来的。” “还要狡辩!”天璇子气得须发戟张,正要不顾一切地上前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可以证明,野良和慕容龙城绝无干系。” 众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个形貌邋遢的老道士缓缓走了过来。瞧他手中的酒葫芦,不用说也知道是酒不离身的天灵子了。 风野良见他来了,惊喜道:“师父!” 天灵子没有理他,而是径直来到天珏子面前,正色道:“掌门师兄。野良这孩子的确有过人的天赋。他每日在经楼打扫,遍览各宗道经,对于神农步和八卦诀一看就会,一到半夜就在伙房后头的小树林里练习,还耍得似模似样。只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本门的上乘武学心法,很多地方不能融会贯通,我便在旁指点一二。其实,本门再上乘的武学,也是建立在基本功之上。譬如这神农步便是以入门的小八荒步为基础,而八卦诀是集本门许多中下乘的武学精华而成。野良虽然没有机会接触上乘武学,但是几年来一直勤练诸项入门功夫,加上他天资过人,对神农步和八卦诀领悟地很快。” 天珏子回望风野良,沉声道:“你师父说的句句属实?” 风野良点了点头。 天灵子虽然看似疯癫不羁,但其师就是死在慕容龙城手中,于情于理都不至于包庇。六大长老一听此时和慕容龙城无关,尽皆松了口气。 天珏子一声叹息,道:“你知不知道未经同意偷学本门绝学乃是重罪?” 风野良屈膝跪地道:“道:“恩师所言,句句属实。先前弟子不敢明言,就是怕连累了恩师。一切罪责都在弟子身上,与恩师无关。” 天灵子也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愿与野良一起承担。” 风野良急道:“师父!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啊!” 天灵子洒然一笑道:“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大不了从今之后没酒喝罢了,还能如何?哈哈!” 天璇子一跺脚,望着天灵子骂道:“酒酒酒!到这时候还想着喝酒!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也会被你给活活气醒!”说罢,扭头不去看他。 天珏子回首天璇子道:“天璇师弟,就将天灵师弟和风野良交给你的执法院吧。至于怎么处罚,你依据本门门规定夺便是。” “是,掌门师兄。”天璇子朝天珏子打了个稽首,便命四名执法弟子将天灵子和风野良带去执法院总堂。 六人从后山下去,天灵子想起自己在伙房有些事情还没有交代完,便让那四名执法院弟子陪自己走上一遭。 从后山去伙房要饶经云独峰的正门山脚,有好大一段路,四名弟子原本不乐意,可天灵子吹胡子瞪眼道:“行!不去也行!反正伙房没米面了,待会山下有人送上来没人收的话,我看你们晚上吃啥!” 四名弟子一听这事牵扯到自己的吃饭大计,连忙赔笑着随天灵子朝伙房走去。 绕经云独峰的正门山脚处时,只见眼前凸起一座笔直陡峰,当中一条白玉也似的山阶巍巍直插云霄,原本每隔上数十阶级就有两名弟子分立两侧,以添庄严肃穆之色,但现在眼前弟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到一片,人人受伤不轻,似乎刚发生过一场鏖战。 ... 第004节 天域魔宫 天灵子检视了一遍,发现其中一名弟子还有口气在,连忙唤了一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弟子断断续续道:“有……有人闯山……三……三十多人……好厉害……”话未说完便闭目咽气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天灵子和风野良相视一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骇。 这里是天台派的核心枢纽,可谓高手林立。区区三十多人竟有如此能耐,当真诡异万分。天灵子先止了他身上的血,随后问道:“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灵子一脸凝重,回头那四名执法堂弟子道:“敌人肯定不止一路,你们四个快去通知各峰做好应对,如果敌人实力太强就不要硬拼,保住一个弟子是一个!我和野良上山看看。”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有师叔威严,那四名弟子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随后兵分四路离去。 风野良察觉师父脸色有异样,讶然道:“师父,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天灵子没有回答,等来到一处僻静点的地方时方才对风野良道:“闯山的人之中至少有一半是功级高手,今番情况不妙。” 风野良心头剧震,他知道师父在大事上从来都不开玩笑。 天灵子道:“待会你若见情况不妙,便顾自下山去,不要理会我们。” 风野良心头很乱,茫然问道:“那师父你呢?” “与天台派共存亡。” “我也要去天台派共存亡!” 天灵子骂道:“混账,都这时候了,能逃出一个算一个!你当真要我天台派血脉就此断绝么?” “那师父你为什么不逃?” 天灵子骤然停下脚步,沉声道:“为师如何不想活下去,只怕今次来的老朋友是不允许我活下去的。” 风野良也停下了脚步问道:“为什么?” 天灵子没有回答,忽然将视线转向风野良身后,惊道:“怎么还有那么多高手上山?” 风野良吃惊回望,不料颈后挨了重重一记手刀,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论实力,天灵子纵然能打败风野良也要二、三十招开外。只是风野良浑然没料到恩师会向自己出手,所以才着了道儿。 天灵子将风野良藏入山阶旁边的密林里,再给他盖上了许多树叶后方才低声道:“野良啊野良。我们几个老家伙是决计逃不脱的,这一代弟子中只有你记下了那么多本门上乘武学,还学会了八卦诀和神农步。今日我们若难逃一劫,天台派就靠你发扬光大了,要好好活下去啊。”言罢,飘然离去。 上得执法堂外的道场,只见掌门师兄和五大长老聚集一处,齐齐观看场中央的两个人激斗,另一边则是三十多名身穿各式衣服的武士。 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位是天璇子,而与他缠斗的是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女,一袭火红衣服,容颜极为俏丽,虽然年纪不大,却已长得亭亭玉立,青春可人。 只见她手中一对黝黑短匕如两只黑蝴蝶般上下翻飞,光影重重间霎挟起一道道弯月气劲连环劈出,好不凌厉。 天璇子的修为仅在掌门之下,实力非同小可,那少女拆了二十多招后就已落了下风。 天璇子趁势扑进,要将那少女一掌击毙,岂料那少女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手中那对短匕骤然散发出一圈犹若实形的黑雾。 场内修为最高的天珏子已经察觉不对,正要出言警示,可惜晚了一步。 红衣少女竟然隔着三丈远的距离,将匕首处的两团黑雾化作箭形笔直射出。天璇子人在半空躲避不及,急忙以神农步中的“御风诀”改换自己的身形位置,堪堪避过一支黑箭,却被另一箭贯穿了右大腿。 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箭如蒸汽般消散去,只留下森白见骨的伤口和汩汩黑血。 凝成箭! 眼前这群人中有功级高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少女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修为已达功阶段?要知道天台派掌门天珏子也是在四十岁之后才修成的功。 红衣少女一招得手,挥动短匕掠向倒地不支的天璇子。 眼看就要得手,不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犹如实形的巨龙,蜿蜒着扑向自己。 少女赶忙匕首一分,同时化出两条黑鹰夹击巨龙。 武功练到一定阶段,必定会修炼“观想”之法。所谓观想,就是将意念凌驾在招式之上,以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在武功阶段,观想之法只能强化战斗意志,到了功初级阶段,观想之法能够更大程度地发挥出聚集的能量。 譬如,当先前风野良施展乾诀的飞龙在天时,通过观想自己为龙,能够将体内聚集的能量透过手掌隔空遥遥打出,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至于到了功的高级阶段,观想一件事物时能够将其在某一程度具象化。修为越高,观想的事物越真实强大。 天珏子修炼功三十多年,功力极为精纯。一招“飞龙在天”,观想出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攻向红衣少女。那红衣少女的修为虽然已臻至魔功阶段,可修为毕竟尚且,观想出来的两只黑鹰还没碰到巨龙,便被对方气息轰得烟消云散。 眼看巨龙就要吞噬红衣少女,对方阵中杀出一名体型魁梧的光头大汉,用观想之法幻化出一尊怒目金刚,挡在巨龙面前。 金刚和巨龙缠斗片刻,在一声若有若无的响动后化作尘烟。 底下的天珏子和那名光头大汉各自后退一步,天灵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天珏子,关切道:“师兄,没事吧?” 天珏子摇了摇头,对那名大光头喝道:“金刚降魔?想不到竟然是金刚不坏宗的大师,我天台派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宗?” 那大光头嘿嘿冷笑道:“天下间能使金刚降魔这一招的只有金刚不坏宗的秃驴么?” 天珏子眉头一皱,胸口一阵窒息,急忙调息归元。天灵子见状便代他问道:“那你这颗光头是什么来路?” “我乃天域魔宫十二尊者之一的屠龙尊者。” “天域魔宫?” 那光头还没说话,只听红衣少女朗声道:“天台派给我听好了。今天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此归顺我天域魔宫,成为魔宫的天台分坛。贵派掌门嘛依旧担任坛主之职。” 此言一出,天台派众弟子齐声喝骂。 天珏子等长老级人物纷纷皱眉,表示从来没听说过世间有这样一股魔道势力,难道是新近才成立的? 天珏子调息已毕,冷声道:“要我们天台派改换门庭,休想。” 红衣少女淡然一笑道:“如若不从,那明年的今日便是天台派全体弟子的忌日。” 众弟子闻言怒嚷道:“口出狂言!你们不过区区三十来人,我们有一百多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对!咱们人多,和这群妖魔拼了!” 天珏子对六大长老悄声道:“对方虽然人少,但是论实力远在我们之上。那小妖女的血洗之言不是乱说,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死不足惜,可惜了这一班风华正茂的弟子们。” 天灵子嘿嘿笑道:“掌门放心,我已将风野良打昏了藏好,这批魔人是找不到他的。只要他还活着,咱们天台宗一脉就不会断绝。”笑容中满是苦涩。 天珏子苦笑道:“你啊,就会出这种鬼点子。” 天璇子也道:“待会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多掩护几个弟子撤走。” 红衣少女道:“你们不用担心,本姑娘会给你们一次机会,用单挑来决定胜负。只要你们赢了,我们天域魔宫保证在三年内不再上天台山。如果你们输了,嘿嘿,后果自然不用我说哩。” 天珏子知道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中,惟有按下怒气,冷冷道:“怎么个比法?” 红衣少女悠悠道:“我们这里有十五位功级高手,而我若没看错的话,贵派只有你们几个老家伙是功级高手吧。三局两胜的话,对你们太不公平,也太麻烦,不如一局定胜负吧。” 天珏子知她所言不差,说道:“好!贫道就和再战一回!” 红衣少女摇手道:“刚才已经试过,本姑娘不是你的对手。跟你打的另有其人。”语音一顿,回首身后道:“天狮尊者,你不是一向很恨天台派么?这一仗就交给你哩。” 声落处,从人群中缓步走出一名浑身裹着斗篷的高大男子。 当他卸去蓬帽的刹那,天璇子整个须发都往上倒竖起:“慕容老贼!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死?” ... 第005节 血洗天台 高大老者摸了摸满头白发,微笑不语。[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天珏子问天璇子道:“你确定他就是慕容龙城?”在场一众天台派门人中,只有天珏子和天璇子是那个时代的人,其余天字辈长老在那个年代还是个几岁大的娃娃,根本没见过慕容龙城,更遑论其他更为年轻的弟子了。 天璇子双目喷火,咬牙道:“就算这老匹夫化成灰,我也认得!” 慕容龙城盯着天璇子半晌,哑然道:“原来你就是当日我在桐柏宫中没有杀死的小道士吧。当日我没有杀你,是想借你之口宣扬我的威名。你不会以为自己真那么侥幸吧?” 天璇子没想到昔日的活命也是慕容龙城的算计,不由得心头怒极痛极,唰的抽出腰间长剑,瞬间横掠过四、五丈远的距离,如大鸟般在半空中朝他刺出一剑。 雷神隆隆,竟是天罡五雷剑法中的“五雷宗法”。 霎时间天色昏暗,周遭的空气中都似布满了雷鸣电闪,无数若有若无的气团齐齐轰向慕容龙城,较之先前叶惊雨施展的五雷邪法不可同日而语。 叶惊雨没想到天罡五雷剑法竟然有如此威力,登时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师叔招数和的变化。 眼看无数气团迎面轰来,慕容龙城依旧负手身后,任凭须发和衣袂往后飞扬而起,显得自信而从容。 顷刻间,在他的身前幻化起一道巨大的水晶屏障。这些水晶仿佛如真的一般,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些气团乍一触及屏障,纷纷像牛入大海般被吸地一干二净。 天璇子心中早有准备,他一击不中,半空中身形不动,立时施展出八卦诀中的乾诀“飞龙在天”。 同样是飞龙在天,他施展出来要比风野良威力惊人数倍。 龙气自掌中呼啸而出,配以周遭的五雷正气,数倍地扩张着威力,遥遥击向数丈外的慕容龙城。 “飞龙在天?”慕容龙城眼角浮起一丝鄙夷的笑,右手朝前缓缓撑出一掌,水晶屏障立时化作一条巨龙朝前扑去。 天璇子的龙形气劲根本无法抗衡这条水晶巨龙,片刻间便被冲散。水晶巨龙势道不减,龙头正轰在天璇子的胸口。 天璇子聚气护体,往后被撞出数丈开外,落地时胸前已被口中喷出的鲜血浸湿。 两名长老赶紧过去搀扶,见他只是伤了肺腑,性命无虞时方才松了口气。 慕容龙城收去水晶龙,微笑道:“几十年不见,你是一点都没长进。今天你们谁都不能活着离开,不过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说完,目光深深望向天珏子,道:“决斗可以开始了么?” 天珏子缓步来到慕容龙城面前十步处站定,抽出悬挂在腰间的掌门信物“飞凤剑”,淡淡道:“请赐教。” 沉默。 场中变化骤起,在慕容龙城的身周形成一个黑色的气团,正在不断吸收外界的有形物质,一些级别较低的弟子控制不住身形地向他滑了过去。而天珏子的身周出现一个光明如镜的气团,向外散发着无穷的光明和热力,令慕容龙城的吸力减弱不少。 慕容龙城在气团中信手而立,点头赞许道:“看来为了我,这些年来你一日都没有停歇。” 天珏子淡然一笑道:“武学之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本门的血海深仇仍在,天有眼,让贫道在有生之年遇到你。” 慕容龙城哑然失笑道:“遇到我可不是你的幸运。你会的我全都会,我会的你却不一定会。” 气团仍在扩散,很快就将二人的身影隐约笼罩,变得模糊一片。 交战便在这一刻发生。 两人剑来拳往,起先场外众人还看得清楚,渐渐的越打越快,气团也越来越厚,只剩下两个极速转动的黑影。 慕容龙城毕竟修为高过天珏子,又深知天台派武功的奥妙,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完美地克制着天珏子的招数。 五十招一过,天珏子已渐感吃力。 他心念疾转,问道:“贫道知你身兼天台派和天启魔教两家绝学,并且早已融会贯通,自成一格。可你听说过‘界皇诀’么?” 相传我们头上的宇宙共有三十六重天,上下分为六界,每一界都有一位界皇掌管。创造我们这片天地的是上层欲界天的界皇。他在创世之后曾留下一部天书,上面记载着可以令这片土地的生灵夺天地造化,进入欲界的法门。这部天书艰涩难懂,数千年来,修炼成的人寥寥无几,三百多年前辗转落入逍遥子手中,而后成为天台派的禁典。四十年前,一代玄门宗师,密宗宗主蒙思行上山请求一观,不料在翻了十多页后体内气息紊乱,吐血三升,最终只留下一声感叹,而后悻悻离去。 慕容龙城年轻时曾想观看宝典,岂料只翻了三页便气血翻腾,最终强行忍住不看,方才没有造成内伤。他听天珏子自称已炼成界皇诀,当下摇头哂笑。 天珏子从容道:“我知你不信。这界皇诀也不是人人可以炼成的。我不过拼着一身难以治愈的内伤勉强学了其中九页,要克制你已非难事。不信,我念几句。”说着,将一连串艰涩难懂的语句娓娓道出。 慕容龙城越听心越惊,这些都是他曾经从天书中阅读过的内容。难道说…… 思虑处,慕容龙城的黑色气团陡然弱了几分。 天珏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手中的飞凤剑化起六条巨龙,张牙舞爪地朝慕容龙城落下。 黑色气团被六条巨龙压榨地粉碎爆裂,里面的慕容龙城被六龙紧紧包裹,未知生死。天台派和天域魔宫两派门人一齐望着场中,人人闭气凝神,静待结果。 这六条巨龙是乾诀的变式,将乾卦的六招于同一时间发出,威力可以增加六倍。以天珏子如今的绝世修为,自信足以将对手轰得粉身碎骨。 然而,他想错了。 在六龙身体交缠的缝隙处,数十道黑色光线散射出来,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六条巨龙在漫天的尘埃中变得支离破碎,爆炸的余波还将站得最近的十几名天台宗低阶弟子狂卷上半空。 一点黑芒自尘埃中射出,越来越大,渐渐的化作直可充斥天地的黑点,将天珏子面前的一切悉数遮蔽。 天珏子手中宝剑旋舞一周,幻化出一条巨龙围护胸前。可惜那黑点势如破竹地冲破了龙形,将飞凤剑一寸寸碎裂,直到印在天珏子的胸口上。 “砰!” 天珏子禁受不住那黑点的狂猛冲击,整个人往后抛飞十丈开外,将桐柏宫外的一条红色巨柱撞成两段。 势道不减,一直撞到后面的墙壁上方才坠落。只见他胸口一大滩血迹,已是昏死过去。 慕容龙城冷笑道:“界皇诀?连我都练不成一个字,你以为你单单背出几句口诀我便会信么?”话音未毕,身形蓦地一晃,一股暖流自胸口涌到喉头。 他赶紧强压住这口鲜血,不至于当众喷了出来,可心中明白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由得对天珏子有几分佩服。 红衣少女缓缓走到场中,美目环扫一周后傲然道:“胜负已分。你们天台派输哩!不过本姑娘也不是完全不讲人情的。你们之中若有肯投效我天域魔宫的,就站出来吧。” 天台派弟子沉默了,人人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红衣少女又好奇地等了一会,见真没有人肯投效自己这边时,忍不住大失所望道:“古圣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们这帮牛鼻子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唉,别怪本姑娘心狠,都杀了吧。” “这帮妖魔,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 杀喊声四起,一百多名天台派弟子与三十多名天域魔宫弟子混战在了一起。 叶惊雨抢到天珏子身前,见他面容苍白若死,不由得泣不成声,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霸道之气。 此时,天灵子也抽身来到天珏子身旁,见他闭目如死,便探出右掌给他灌输了一道真气。 天珏子悠悠醒转过来,在回复意识之后对两人说道:“你们赶紧去玉女峰的黄云观里取出界皇诀。那部书就在大殿上清像下面,千万不能落入魔人手中!快走!” 天灵子却摇头道:“我不走了,让惊雨去吧。” 天珏子见师弟目光解决,也不再说什么。 叶惊雨还在犹豫,却见天灵子一声低喝道:“还不走?想让我们这帮老家伙死不瞑目么?” “可是……” “可是什么,我们几个横竖是走不掉的。你趁现在场面混乱赶紧从后面下山,记得要机灵点!对了,我把我那徒弟打晕了藏在山边,你顺便也一块儿带他走吧。”说着将风野良的藏身之所低声告诉了叶惊雨。 叶惊雨梦一咬牙,朝恩师和天灵子倒头三拜后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朝殿后偷偷绕去。 此时,屠龙尊者发现了叶惊雨,连忙追赶过来。 天珏子和天灵子心念相通,齐齐朝屠龙尊者迎了上去。 ... 第006节 侥幸得脱 天珏子知道天灵子的修为远不如对方,当下拼起最后的余力,施展出“雷天大壮”,亲自引领着数十团紫雷球冲向屠龙尊者。[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屠龙尊者没想到对方剩下不到一口气,还有如此惊人的威力,连忙化出怒目金刚横扫那些雷球。 金刚杵所过之处,雷球犹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等屠龙尊者醒觉过来那些只是虚像时,天珏子已挟着一团实形雷球重重地轰在自己身上。 胸骨碎裂声响起! 屠龙尊者一声惨呼,双手握金刚拳诀齐齐轰在天珏子的两边太阳穴上。 两蓬鲜血自二人口中齐齐喷出。 “师兄!”天灵子一声悲呼,纵身朝天珏子扑去。 屠龙尊者那雄伟如山的躯体重重地向后倒在地上,天珏子则软软地瘫倒在天灵子怀中。 一代玄门高人,就此阖然长逝。 天灵子悲痛之际,对周遭的感应能力降低,冷不防一道黑色气箭朝他胸口射来。 气箭又劲又疾,等他想要施展神农步闪开时已经迟了。 千军一发之际,一对肉掌挟带起雄浑的掌风重重击在气箭上。 气箭在天灵子面前尺许处巨震片刻,便烟消云散,而那对肉掌的主人也被激地往后弹了开去。 天灵子定睛望去,只见出手救自己的是风野良,不禁又喜又惊,骂道:“臭小子,我不是叫你别回来么?怎么不听为师的话?” 风野良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强压住胸口翻腾的血气,嘿嘿笑道:“我知道师父你一心求死,我是怕没人给你送终啊。” “这臭小子!”天灵子再骂一句,心头却是百感交集,深感没有收错风野良这个徒弟。 “喂,你们要聊天,等下了阴曹地府再聊吧,本姑娘可忙得狠。”红衣少女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此时,几名天台派弟子见状赶来支援,无奈武艺不佳,被红衣少女一双短匕瞬间格毙。 虽然风野良经常被同门看不起,可这里是他的家,天台派弟子等若自己的亲人。他瞧得双目充血地冲上前去,怒喝道:“妖女,敢伤我同门,纳命来!” 红衣少女一声冷哼,头也不回地向他射出一道气箭。 风野良施展神农步中的御风诀巧妙避过,随手以脚代手,一招“龙战于野”,化起重重腿影踹向她的后背。 与此同时,天灵子也施展出飞龙在天,轰击妖女头顶。 师徒俩一上一下,配合地紧密无间,红衣少女左手短匕刮出一道黑色飓风将头顶上方的天灵子笼罩其中,随后反手一匕切入袭至背后的重重腿影之中。 风野良见对方匕首不是凡品,哪里敢用腿去硬接,连忙变招抽回攻出去的右腿,向后飞退。饶是如此小腿还是被匕首削去一片皮肉,鲜血汩汩淌下。 天灵子一声惨呼,双掌连带前臂都被这股飓风刮削地只剩森森白骨,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红衣少女趁势上跃,匕首不偏不倚地正插入天灵子的胸口,随意丢往一边。 “师父!”风野良五腑欲裂,飞身上前接住天灵子的残躯。 “惊雨已去玉女峰黄云观取界皇诀,快去和他汇合。我快不行了,你要好好活着。”天灵子不等话说完,再度飞身扑向那红衣少女。 风野良强忍住眼泪,转身朝殿后掠出。 红衣少女跺脚道:“这邋遢道士真烦人!”正要挥动匕首向前,却见身后一个欣长的身影掠上前来,半空中呼啸两掌,将天灵子隔空击为肉屑。 红衣少女赶忙飞身后退,方才不至于被肉屑溅到身上。定睛望去,只见哪里还有风野良的影子。 她猛一跺足道:“慕容伯伯,都怪你!看,人都跑了一个!” 慕容龙城望着地上的天灵子碎躯,冷酷一笑,随后对那少女道:“少主人请放心,我们的人已在山下重重把手,谅这一个毛头小子也逃不出去。” 红衣少女一想也是,她回身检视战场,见天台派弟子尽皆伏诛,而己方只有三人阵亡,其余三十一人顶多轻伤,不由得冷笑道:“都说天台派是江东玄门第一大派,想不到实力如此不济,也是徒有虚名之辈。” 慕容龙城面上表情不冷不热道:“这都是少主人领导有方。” 红衣少女望着地上的屠龙尊者,轻叹道:“只可惜损失了一员大将,唉……” 说话间,另有六十魔宫弟子来到山上,将各个峰头的情况向少女一一作了汇报。按照他们手中掌握的天台派弟子名册,全派上下三百二十八名弟子,除了风野良、叶惊雨以及其余七名低阶弟子下落不明外,余者全被诛杀。 由于天台派精锐全部集中在云独峰上,留守其他各峰头的弟子几乎都是武功级,所以余下那七十名负责攻占其他山头的魔宫弟子也都是武功级高手,并且只阵亡了十人,算是极小的代价了。 红衣少女清点人数,见只有九十一人,便蹙眉道:“此番东路远征军共有一百三十四人,除却阵亡的十三人,理应还有一百二十一人,怎么这里只有九十一人?” 一名弟子禀道:“黑鹰剑客正率领其他二十九名弟子扼守山下要道,以狙杀漏网之鱼。” 此番远征是红衣少女的处女秀,魔宫主人担心爱女有失,一共拨给他三员大将,除了慕容龙城和屠龙尊者,就是那个尚未出现的黑鹰剑客了。 虽然黑鹰剑客的修为暂时无法和慕容龙城与屠龙尊者相提并论,可对付区区几名天台派普通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红衣少女点头道:“有他坐镇,相信剩下的那九个天台派弟子很快便会落网。”言毕,扭头对慕容龙城道:“慕容伯伯,天台派有哪些有价值的武学秘籍,我们这里你最清楚不过。待会请你带上一些弟子前去搜寻秘籍经书,尤其是那部界皇诀一定要找到。带不走的就连同这天台派一把火烧了吧。” “是。”慕容龙城一想起久违了的界皇诀,古井不波的心境陡然激动了起来。 风野良避开山阶,专走密林,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玉女峰脚下。 正山门处走来一队魔宫弟子,风野良急忙窜入一旁的树林中躲好。 等那队魔宫弟子走远后,他正要直起身来,不想一只大手从后面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风野良体内气机本能发动,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掌闪电拍出。身后那人似是没想到风野良会突然出手,闪避不及间被一掌拍中胸甲。 “干什么,是我!”中掌者低呼一声,踉跄后跌。 风野良手掌触及处,似是一个金属雕刻的兽头,正不断地吸收着自己的掌劲,心叫不妙。转身望去,只见叶惊雨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叶师兄,见到你太好了!你刚从玉女峰上下来?” 叶惊雨冷哼一声,说道:“算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多说什么?我刚从密道上去取走了界皇诀,正好也要去找你。” 风野良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是你师父天灵师叔告诉我的。对了,他逃出来了么?” 风野良眼眶一红,摇了摇头。 叶惊雨想起恩师多半也已经身死,黯然不语。 半晌后,风野良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问道:“对了,黄云观内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叶惊雨咬牙切齿道:“全都被杀了。三十二个人,没留一个活口。这帮天杀的魔宫畜生,等我回到钱塘城,一定要让爹派大军杀光他们!” 风野良道:“如今只有先活着离开天台山再说了。” 天台山的出口一共有四个,两人在东、南、北三个出口转了一圈,发现每一个出口都有十名魔宫弟子把手。两人自忖实力未够,便没有打草惊蛇。 一路上,接二连三地遇到各峰头幸存的弟子,转眼间逃亡的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九人。 随着一声春雷响动,天边倒下了倾盆大雨,地面上的血污渐渐的被冲刷干净。 想到堂堂天台派三百多名弟子,如今只剩下九人,众人百感交集,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转眼间,冒着大雨来到最后一个出口,西面出口。 如果这个出口仍旧有重兵把守的话,那只有藏身山林中了。不过,天台山并没有多大,如果对方展开地毯似搜索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只有拼死一途了。 出口处空荡荡的,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 一名弟子惊喜道:“瞧,这里没有敌人,咱们赶紧从这里出去吧!” 风野良一把将他扯住,沉声道:“敌人兵力充足,四个出口不可能只封三个。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叶惊雨摸了摸怀中用油布包好的界皇诀,也疑惑道:“秋师弟说的没错,敌人不可能蠢到这种地步。” 那名弟子道:“雨下得那么大,咱们再待下去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活活淋死。你们不走,我走!”说完就跃出树林,冲向出口。 在大道上狂奔了数十步都没有敌人现身,其他几名弟子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跃出了树林,风野良想拦都拦不住。 叶惊雨骂道:“想去送死?别拦着他们!只盼这几个混蛋别把咱俩供出来就行。” 眼看就要来到出口处,狭窄的山道中央骤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仿佛鬼魅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第007节 黑鹰剑客 滂沱的大雨中站着一个戴着黑色鹰脸面具的黑衣人。[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黑的夜,黑的眼,黑的剑鞘,只有握着剑柄的那一双手是苍白的。 手指苍白纤细,不像是一双握剑的手,更像是一双琴师的手。然而,谁若是轻视这双手的话,就算死上十次也不会嫌多。 七名弟子望着鹰脸面具下的那一双眼睛,手情不自禁地按住了剑柄。 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帘上拖下两道长长的睫毛,但是大家绝对不会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因为这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如果你去死牢里看过一些杀人重犯的话就能明白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了。 那个人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回望着众人。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天台派弟子们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们感到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就在短短的一照面之间,他们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真实存在。此人明明是一个**站在那里,可自己却生出四面八方都有他身影的错觉! 太可怕了! 六名功力稍逊的天台派弟子忍受不住这没来由的压力,一声发喊之后齐齐拔剑向前。 这些弟子能从先前的惨烈厮杀中幸存,手底下的本事自然不弱,纵然不及风、叶二人,也顶多逊色半筹。 六剑齐出,刷得雨幕一片雪亮。 剑气充斥山间,配以掠过雨幕的呼啸,形成一种莫名的悲壮。 就在短短一瞬之后,惨喝声接踵而起。 黑影稳稳屹立,剑却已带血归鞘。 望着昔日同门伏尸,最后一名弟子来不及悲痛,喝道:“横竖是一死,我跟你拼了!” 黑影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在他还未及反应过来时,瞬间横掠过三丈多远的距离来到他面前,黑色的剑柄随着苍白的手跳跃而出。 这名弟子是七人中修为最高的,手中一柄长剑旋转如飞,拼着受伤硬接了黑衣剑客三剑。 到了第四剑时,他手中的长剑还未来得及格挡便“咣当”一声被击落在地上。 虎口疼痛欲裂。 黑影击落了他的剑后并未立即取其性命,而是饶有兴趣地用足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剑,探手一抓,随后掷给他:“能接我三剑,也算是个好手。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你可以不用死。” 那弟子一怔,心头蓦涌起了一股想要活下去的冲动,嘶哑问道:“什么问题。” “你们天台派逃出来的弟子一共有九人,其他两人去了哪里?说出来,你就不用死。” 风、叶二人虽然躲在远处,却也隐约听到了这句问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风野良几次三番想要出去拼命,都被叶惊雨死死扯住。 黑衣剑客似乎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冷笑着将手中的剑往前一松。 “嗤!” 锋利的剑身毫无花假地贯穿了那名弟子的右肩,顺势钉在背后的一株大树上。 剧痛袭来,那名弟子险些昏死过去。 黑影冷笑道:“你以为他们跑得掉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两个人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就在附近?”言罢,将思绪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搜索着四周的异常气息。 风、叶二人体内气机发动,生出感应,连忙将气息压至极处,并且最大限度的将毛孔收缩,以免暴露行踪。 黑影搜索不获,冷冷地将剑架在那名弟子的脖子上,故意提高声量道:“躲在暗处的天台派弟子听好了,我数到三,若不现身的话,我便杀了你们的同门。” “一” 风野良气血上涌,回头对叶惊雨道:“你身上有界皇诀,快点走。我去救他!” 叶惊雨低声骂道:“你要是现在出去,不是等于暴露了我的行踪么?我死不要紧,界皇诀要是落到他们手里怎么办?何况以你我的本事出去了也只是送死,根本救不了人!” 风野良心头也是一片烦乱。 此时,黑衣剑客已经数到了“二”。 风野良猛一咬牙,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现在赶紧从山道密林回去,找个偏僻的山洞藏起来,下雨天气息感应的距离会弱很多。”说完,飞身掠出了密林。 “风野良你这王八蛋,就这么想去送死啊!”叶惊雨本想逃离,可一见风野良的背影以及地上的同门尸体,心中涌起一股战意,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他蹿出了树林,来到狭窄的山道上。 风野良没想到叶惊雨也跟着蹿了出来,皱眉道:“你怎么不走?跟来做什么!” 叶惊雨骂道:“你小子想逞英雄,老子可不当这逃兵!” 风野良道:“那你身上那部……” 叶惊雨连忙打断他的话,小声道:“你不说出去谁知道?” 风野良苦笑道:“我的叶大少,你以为我俩现在还有命离开么?对方只要一搜尸体就知道了。” 黑衣剑客眼下并不知道界皇诀的事情,颇有兴趣地望着他俩道:“喂,你们两个小鬼倒有趣的紧。都快死了,还有心情唱双簧啊。” 风野良怒道:“谁说我们两个要死了?要死的是你这黑衣小子!”此话一出,连自己听了都不大相信。回头一瞥,只见叶惊雨正没好气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略有些尴尬。 黑衣剑客道:“我瞧你们两个很讲义气,很好!不如这样,你俩一起上,只要能在我黑鹰剑客的剑下挨过三招,便放你们三人离去,如何?” 风野良道:“如果挨不过三招呢?” 叶惊雨骂道:“你这没出息的,咱俩一起上连三招都撑不过去么?” 风野良苦笑道:“你又不是没瞧见他出手!只怕再来两个我们也未必能撑过三招,我这不是事先问问清楚嘛!” 黑鹰剑客嘿嘿冷笑道:“如果挨不了三招的话,那你们三个就一起死吧。” 被剑钉在树上的那名天台派弟子见两人舍身相救,不由得心中感动。他不愿意拖累风、叶二人,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喊道:“你俩能逃就逃,不要再管我了!”言罢,竟然咬舌自尽。 “师兄!”风、叶二人齐齐悲呼,奋不顾身地向黑鹰剑客杀去。 风野良的八卦诀和叶惊雨的五雷邪法,编织成一张绵密的劲网笼罩住黑影的全身要害。 两人挟怒出招,威力比先前广场较艺时又高出几分,饶是黑鹰剑客的修为已臻至功阶段,也不得不凝神应对。 当他的剑削上叶惊雨的墨炎时,剑刃竟被对方这柄看似毫不起眼的黑铁条给震损了一个缺口。以他多年来的实战经验立马判断出这并非由于叶惊雨的功力过人,而是那根黑铁条内部蕴含的能量造成的。 当下忍不住再扫一眼,心中涌起一个名字,激动道:“宝剑墨炎?” 叶惊雨没料到一照面就磕损了对方的剑刃,忍不住得意道:“算你识货!” 黑鹰剑客眼中的杀意登时化作了贪婪,他先一步用剑破碎了风野良的八卦诀,将其逼退数丈,随后身影一晃。 叶惊雨眼前的杀气顿时消失,敌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正当他莫名其妙时,风野良的惊呼声在后头响起。黑鹰剑客站在了他的右侧,闪电一剑朝叶惊雨持剑右腕劈落。 “铿!” 长剑劈中腕甲,非但难以寸进,反而被甲面上传来的一股莫名力道弹得往后抛起。 叶惊雨心呼好险,暗暗感激老爹给自己置了这身行头,否则刚才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龙鳞甲!”黑鹰剑客一声长笑,健腕一翻,从下往上划向叶惊雨没有甲片保护的膝盖。 叶惊雨急忙将墨炎剑往下一挡,堪堪接下这断腿的一剑。与此同时,风野良挟带着“龙跃在渊”的刚猛劲力袭至。 拳诀有云:龙跃在渊,进无咎也。 黑鹰剑客右手长剑继续攻向叶惊雨,左手化为刀形戳向风野良的右掌。他的左手手刀已炼至钢铁一般,自忖可以轻松戳穿人的**。没料到风野良的右掌离他的左手刀还有寸许时突然右掌搭在对方的手刀上,身形前进的同时疾转一周,左掌化拳狠狠砸向那剑客的脖子。 拳风呼啸,隐约听到一声龙吟。 黑鹰剑客目中露出一丝惊异,身形往后疾掠开去,同时喝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八卦诀!”风野良一击未能得手,不敢再进,连忙招呼叶惊雨往后路退去。 可惜还没跃出三丈,就见黑鹰剑客的身影如大鸟般飞临头顶上方,反手刺出数剑。 风、叶二人闪避已迟,身上接连挂彩,所幸没有伤到致命要害。 风野良咬牙忍痛道:“这叫啥黑鸟剑客的着实厉害,咱俩要再不走迟早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叶惊雨冷哼道:“都他娘的是你要做英雄,连累了老子给你做陪葬。”话毕,见黑鹰剑客目光咄咄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墨炎,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 第008节 上古神诀 叶惊雨扭头对风野良道:“你相信我么?” 风野良愕然道:“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用问?” 叶惊雨点了点头,忽然冲向黑鹰剑客,同时低声喝道:“跟我冲!” 风野良虽然不明白他这么说的用意,却也毫不犹豫地朝黑鹰剑客正把守着的出口飞掠过去。[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叶惊雨向前探出一剑,黑鹰剑客右手长剑荡偏墨炎剑头,左手十指如勾去抓对方的右腕。 叶惊雨突然右手一松一甩,竟然将墨炎剑甩向了山道一侧的山崖。 墨炎剑重达三十六斤,坠落的势道极快。黑鹰剑客眼看就快要制住叶惊雨,见状一声怪叫,弃了叶惊雨飞身掠下山崖。 他调转体内气息,加快下坠的速度,终于一把抄住墨炎。由于剑身沉重,他坠落的速度也更快了。好在他轻功绝佳,又是能自如使用先天真气的功级高手,半空中左手扣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同时双足凭空借势往上一跃。 接连几次纵跃,终于回到了山道,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风、叶二人的影子? 此君嗜剑如痴,寻常宝剑尚且不放过,何况这把名列天下三十六宝器之一的墨炎剑?他并不知晓界皇诀就在叶惊雨身上,所以风、叶二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两个漏网的寻常天台派弟子,走了也就走了,无碍大局,倒是得了墨炎这件绝世神兵,令他兴奋不已。 风野良和叶惊雨一路发足狂掠,不敢有丝毫停歇,等到了天台山北面的白鹤镇口方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雨也停了许久,天边燃起了血红色的晚霞。 这里人多,镇上又设有捕快衙门,谅那群天域魔宫的人也不敢乱来。 风野良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镇口的小溪旁,低下脑袋就“汩汩”地大口喝起水来。叶惊雨则像烂泥般软瘫在地上,喉咙里虽然火烧似的,可也只能望着小溪干瞪眼,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风野良喝了半晌,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童稚的笑声。抬头望去,赫然发现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就在他左侧不到十步处,几个六、七岁的男娃正光着下体,对着小溪比谁尿撒的远。 那里正是上游处,那自己刚才岂非在喝…… 一想到这里,风野良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 “喝尿鬼!喝尿鬼……”男娃们发喊一声,屁颠屁颠地跑掉了,只剩下连苦胆水都快吐出来的风野良。 叶惊雨在一旁笑得直捧腹,差点连气都快笑断了。 风野良见状,终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不敢在镇外逗留,以免被经过的魔宫中人发现,便进镇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天一早就进天台城报案。 叶惊雨身上那套铠甲十分显眼,一进镇子便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自己也觉得扎眼,可是又换不下来,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找到一间客栈,两人走了进去。客栈掌柜一见到叶惊雨的这身打扮,还以为是个游历的阔少带了个小跟班,亲自热情相迎道:“这位小少爷,不知小店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么?” 叶惊雨开口便要两间上房,还有一桌好菜,乐得那掌柜一张大嘴都快开到了脖子后头。 风野良见他越说越不对劲,连忙私下一扯他的衣角,附耳问道:“你要了这么多东西,带钱了吗?” “小爷我有的是……”叶惊雨下意识地一摸腰间,这才想起荷包落在了天台山上。回头压低了声音心虚道:“你带钱了么?” 风野良苦笑着掏出钱袋,张开口子给他私下一看。 叶惊雨愕然道:“怎么才这么一点!” 掌柜的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疑惑道:“这位少爷,要是没别的吩咐的话,我这就叫人给您去准备。” 风野良连忙扯住那掌柜,嘿嘿笑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房间只要一间,便宜点的,加个床位就行。晚饭呢我们路上都吃过了,您给来六个馒头一壶水就行。顺便打两盆热水,我俩要洗一下。”说完,忍痛付了资费,正好是一半的钱。 掌柜望着手里那十几个铜币,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的恭敬完全成了鄙夷,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来呀!给这两位少爷准备一间小房,加个床位,外加六个馒头一壶凉水,还有两盆洗澡水!是这样吧,两位?” 叶惊雨满面通红地扭过头去,估计这世家子弟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丢人过。风野良穷孤儿一个,自幼便被人看不起,上了天台派也没被同门高看过一眼,当下不以为意地拉着叶惊雨上楼去了。 洗完澡啃完馒头后,两人脱去半湿的衣服,洗完后挂在晾衣绳上,然后光溜溜地钻进各自的被窝里,舒服的就快散了架。 叶惊雨的龙鳞铠则卸下来安放在床边的地上。 他望着天花板道:“想不到咱们两个竟然能够活着逃下山来,唉……活着真好!” 风野良也望着天花板,叹息道:“一切就像做了场噩梦。我们虽然活着,师父他们却没能活下来。我们两个一定要练好本事为他们报仇。” 叶惊雨点头道:“这个血海深仇一定要报!好在我爹手头还有上万军马,像天域魔宫这种危害社会的邪魔外道,他是没有理由会放过的。况且,咱们手头还有界皇诀呢!听师父说这界皇诀比八卦诀厉害多了,只要练好了,那些魔人再厉害咱也不怕!”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摸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油布包。打开一看,见书的封面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口气。 仔细一看,这本界皇诀竟然是用欧丝纸制成。这种纸张来自西域,是用一种怪蚕吐的丝编织而成,水火不侵,极为珍贵,而书页上的文字是用纯金的线按照事先打好的小孔串联成字,难怪一路顶着大雨过来,整本书一点事都没有。 他好奇之下翻开了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竖排着许多文字,看了不到两排,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从书页中透出来,将自己抓入书中。 他感觉自己失重般地往前跌去,连忙挣扎着想要回来。好不容易合上书本,但觉胸口一阵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风野良见状还以为他先前所受的内伤复发,连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叶惊雨道:“这书有古怪!难怪当年那么多绝世高手看过此书后都会吐血。邪门,太邪门了!” 风野良道:“有这么奇怪?能给我看看么?” 叶惊雨将书扔到他床上,说道:“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这书委实太过邪门,你要是没事还是别看的好。” 风野良早就听说过有这么一部书,虽然知道其中利害,可终究心中麻痒难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第一页。 同叶惊雨一样,当他打开第一页的时候,意识也被吸入其中。 唯一不同的是,不知是事情来得太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内心并没有升起抵触的心,身体也没有异样,而是在平心静气中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屋子。 屋内的光源仿佛在瞬间全部切断,而后亮起一片柔和的青光。 离地二十丈许的屋顶中央镶嵌着一块直径丈许的圆形物件,向下方散发出青黄相交的光线,宛如太阳,而自己正置身于浩繁苍穹之中。 以这光源为中心,四周的墙壁上冉冉变幻起一块块丈许见方的浮雕,这些浮雕一共分为三层,每一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分布一块,加上顶上那块,正好是十三块。 头顶正上方的那块浮雕做工极为精美,上面刻着一个身穿奇怪甲胄的巨人。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向后梳起,垂落在背上,躯干强壮之极,即便是道观内的力士塑像也难以望其项背。 他脚下踏着一见金灿灿的金属物件,仔细一瞧,那造型像极了弦月。只不过弦月是银白色的,而它却是金黄色的。 那巨人稳稳地踏着金属物件飞翔天际,然后冲破那三层浮雕,直扑向右下角的一个血红色的大火球。 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浮雕幻化成一幕幕生动的画面。每一幅画面上都有一个巨人在舞动那个弦月似的金属物。 十三块浮雕,一共十三组动作。 每一组动作都标明了详细的运气路线和需要的境界。 风野良一边激动地看着,一边空手模仿起来,并努力记下那些文字说明。 就在他刚刚记熟第一块浮雕时,周遭没来由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从地下蔓延上来一个巨大漩涡将他瞬间吞噬。 等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被子掉在一旁,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好不尴尬。 叶惊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得风野良一把摸过被子遮住下身,颤声道:“你……你想干啥……” 叶惊雨丝毫不顾体面,****着高大强壮的身躯来到风野良面前蹲下,激动道:“你知不知道刚才自己发生了什么?” 风野良避开他的视线,皱眉道:“你先拿条被子盖着再说,我怕长针眼。” 叶惊雨起先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没好气道:“你丫的又不是娘们儿,怕个啥啊!行,穿就穿。”他说着抄起床上的被子围住自己的下半身。 风野良这才觉得顺眼了些,问他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惊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听的风野良一阵茫然。等叶惊雨说完,他也将自己先前那段奇怪的经历说了一遍。 叶惊雨又惊又喜,夺过界皇诀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随后“啪”的一掌用力拍在他的背上道:“多少宗师高手都没能看得了上古神诀竟然被你小子给……奶奶的,你小子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会有如此造化?” 风野良苦笑道:“你的手能轻点么?差点被你拍的连没消化的馒头都吐出来。我怎知自己是何方妖孽,反正好赖我只记下了其中一块板子,唉……太可惜了。” “这有啥,以后多进几次不就完了。”叶惊雨将界皇诀扔给风野良道:“这部书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给你了,以后慢慢看吧!” 风野良没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叶惊雨竟如此豁达,不由得呆了半晌,随后才懂得摇头道:“这是掌门师伯传给你的,怎么可以给我呢?” 叶惊雨不耐烦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天台派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还用客套?我和这书无缘,若是再多看几眼,没准呕血都呕挂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风野良忙道:“啥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叶惊雨一脸钦羡道:“你以后不管学会了多少书上的武功,都要教我,不准藏私!” 风野良连忙郑重答应。 叶惊雨将视线缓缓转向窗外,望着天台山的方向,咬牙道:“也许我的天份没你高,永远都练不成界皇诀。不过你要答应我,等练成了界皇诀,一定要杀光天域魔宫的人,替我们天台派上下三百多人报仇雪恨!” “是,叶师兄!”风野良目光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睡觉!”叶惊雨溜一下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发出了沉重的打鼾声。 风野良躺在床上摊了一打煎饼,横竖都睡不着,索性起身按照记忆中的那块浮雕上面的口诀盘膝打坐练了起来。 ... 第009节 双鞭阎王 练着练着,周遭的一切变得静谧到了极致,渐渐地,就连房门外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自己练功时产生的幻觉,正要调心调息纠正时,忽然一个细密的声音透入耳朵:“刚才是否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过这里?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的穿着铠甲。” 掌柜的声音响起:“是啊,就在店里。几位爷是那少爷的亲戚或是朋友?” 沉默片刻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向楼上蔓延开来。 风野良来自此知道并非练功出了岔子,而是自己体内的某些机能起了变化。他来不及多想,叫醒叶惊雨后穿上了仍旧湿漉漉的衣服。 悄悄推开窗户,只见下面的小巷子里站着三个天域魔宫的人,而门外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中间不断夹杂着开门声和尖叫声,想必是魔宫的人在挨个房间搜查。 风、叶二人互视一瞥,均没想到魔宫的人会来得那么快,而且胆子大的出奇。要知道镇上虽然没有驻扎官军,但尚有五十多名捕盗快手,岂会坐视不理? 果然,远处亮起了数十支明晃晃的火把,想必是本镇总捕闻讯赶了过来。 脚步声已来到门口。 两人无暇多想,纵身跃出了窗户。半空中,两人各自施展技能,朝底下的魔宫弟子轰出。 这三人的修为不弱,不等对方气劲击出,已感应到头顶上方不对劲,当下纷纷抄起兵器往上击出,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两人的挪移路线。 千钧一发之际,风野良忽然觉得底下三人的速度慢了许多,甚至连他们下一步的变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修炼武功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来不及多想,体内气机发动,几乎同时向底下攻出三招,封死了他们的变招路线。一出手,他才发现自己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至少半筹。 这三名魔宫弟子浑然没料到对方竟能料敌先机到如此地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攻势顿时变成了守势。 叶惊雨见缝插针,以掌代剑施展出五雷邪法,将其中一名闪地稍慢的魔宫弟子击出丈许。风野良趁势而动,一招飞龙在天重重轰在那人的头顶百会穴上,登时将一名魔宫弟子了结。 剩下那两名魔宫弟子没想到对方手底如此硬,登时踌躇不前。 就在此时,其他各处的魔宫弟子闻声赶来,瞬间集结了十多名高手。 风野良招呼叶惊雨朝巷子口掠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有强盗!有强盗……”话未说完,只觉头顶上方一黑,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两人前方不足十步远的巷口处。 风、叶二人见到这个身影后又惊又怒,浑然忘我地一起朝他攻去:“杀人凶手,还我师兄弟命来!” 黑鹰剑客手执墨炎剑,稳屹原地不动,口中冷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子竟然拿走了界皇诀。乖乖交出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放屁!”叶惊雨望着自己心爱的墨炎剑如今在对方手中,心中满不是滋味,一对肉掌化作两柄“长剑”,一招“双雷落海”,刺向黑鹰剑客的双目。 风野良正要与他联手出击,可是当视线落在黑鹰剑客身上时,忽然生出将对方看个通透的奇怪感觉。时间在这一瞬间变慢了,黑鹰剑客下一招会如何出手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这简直太奇妙了! 黑鹰剑客身形一晃,正要施展“幻影剑诀”幻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时,冷不防风野良竟先一步来到自己将要走出的步位,膝盖前冲。 自己如若按照原定的计划,等若将脸迎向对方的膝盖,当即改换步法,斜掠往两人的另一侧,不得不让出了巷口。 风野良回头对叶惊雨大喊道:“快冲出巷子!” 叶惊雨不等他多说,早已掠出了巷口,正好撞上闻讯前来的捕快。 只见当下一名捕头打扮中年魁伟汉子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手中一对钢鞭遥指巷子道:“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天域魔宫丝毫不将这些捕快放在眼里,反而杀得更为起劲。 风野良趁机喊道:“捕快老爷,我俩是天台派弟子,这帮天域魔宫的人杀了天台派三百多门人,还想来杀我俩。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叶惊雨也道:“我们一路逃亡,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俩。” 那名捕头目光疑惑地望向风野良,因为天台派是天下闻名的大派,怎么可能会出如此惨祸?不过他见巷子里这十几名奇装异服的高手不像善类,当下沉声喝道:“刚才收到消息,说有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镇子,便是你们把!赶紧放下兵器,随老子回捕盗衙门问个清楚!” 一名魔宫弟子忽然冷冷道:“凭什么?” 那捕头一愕,旋即怒道:“就凭老子是‘铁鞭阎王’李开山!” 叶惊雨和风野良听到这个名字后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李开山虽然是名捕头,但是素有侠名;惊的是李开山虽然武艺高超,但不知是否黑鹰剑客的对手。 惨呼声接踵而起,那些捕快怎是魔宫弟子的对手,顷刻间已被杀伤数人。 李捕头心头怒起,抄起右手钢鞭就朝一名魔宫弟子后背劈落。 鞭风劲猛,真气四下席卷,武功竟然已臻至极境,几近功级。 那名魔宫弟子正在围攻风野良,听见脑后风声急忙腾挪闪避,不料行至半途另一股更为迅猛的劲风袭至。 “砰!”四十斤重的钢鞭毫无花假地正中背心,将他连人带刀打出三丈开外,撞在一旁的围墙上,眼见他出的气多,入的气少。 捕快们见状士气大振,仗着人多势众,重新卯足了劲将魔宫弟子逼回了巷子。 魔鹰剑客原本要杀出来,忽然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芒采,一声尖啸,率领魔宫弟子四散逃去。 就在此时,一股气息从围墙的另一头隐约传来,一闪即逝。 风野良隐约判断出这股气息完全不同于魔宫弟子,虽然气息的主人极力将自己的气息压低,却也逃不过自己那已经过界皇诀改造过的思感。抬头望去时,围墙处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魔宫弟子训练有素,轻功绝佳,根本不是捕快们所能追上的,片刻间已逃得一干二净。 叶惊雨心中大喊过瘾,李捕头也仰天大笑道:“有本捕头坐镇,这些宵小之辈休想在白鹤镇内猖狂!来人啊,将受伤和阵亡的兄弟们抬回去,一律双倍抚恤!”接着对风、叶二人道:“方才听两位小兄弟说天台派被凶徒血洗?” 两人黯然点头。 李捕头沉吟道:“这可是大事,请两位随我回衙门做下案件笔录。” 风野良望着魔鹰剑客消失的方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不对劲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只得随大部队回县衙门去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两人在县衙的客房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方才起来。 叶惊雨头一个起床,穿上衙役送来的新衣服后套上铠甲,扭腰摆臀作痛苦状道:“昨天从早上打到半夜,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怎么一觉醒来还是腰酸背痛的?” 风野良慵懒地伸展了下四肢,赫然发现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涌向手心脚心,体内真气非但畅通无碍,似乎比往日还更强烈了几分,而且没有丝毫因为昨日的剧斗而留下的疲倦感。 正当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叶惊雨惊讶地盯着他怪叫道:“不对!我发觉你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风野良苦笑道:“别发疯了。若你不想看我白玉无瑕的玉体的话,就赶紧把衣服扔过来,穿好了赶紧去找李捕头。” 叶惊雨一边把衣服扔给风野良,一边摇头晃脑地打量着风野良。 风野良穿好衣服后没好气道:“我有哪里不对劲的?是多了只眼睛,还是多了个鼻子?” 叶惊雨蓦然道:“对,就是眼睛!你有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些?” 风野良道:“这我哪里知道!” 叶惊雨嘿嘿笑道:“界皇诀真是神奇啊!才练了一个晚上就有如此变化,啧啧!” 风野良笑道:“哪里有这么快见效的,你当吸五石散啊!” 叶惊雨一想也是,不过总觉得风野良身上发生了某些细微变化。 风野良拍了拍叶惊雨的宽肩,诚挚道:“谢谢叶师兄能把界皇诀交给我。你放心,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自己记得的内容告诉你,咱俩一起练。” 叶惊雨爽朗一笑道:“那是必须的!” 风野良似是想起一事,说道:“叶师兄,你有没有发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叶惊雨笑道:“有啊,不就是你么?” 风野良道:“我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你是否觉得昨夜魔宫弟子的撤退太过仓促了?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惧这区区几十名捕快。” 叶惊雨回想片刻道:“捕快毕竟代表着官府,他们大概不想和官府作对吧。” 风野良摇头道:“若真是这样,他们在李捕头刚出现的时候就该撤走,而不该在杀伤那么多捕快后才走。” 叶惊雨笑道:“也许是李捕头那一鞭吓住他们了吧。” 风野良道:“李捕头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比起魔鹰剑客仍旧有些距离,怎能吓得住这帮凶徒?” 叶惊雨道:“嘿,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风野良道:“对了,昨夜不是抓回一个魔宫弟子么?咱们一问便知。” 正说话间,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 第010节 人心难测 开门一看,只见体型魁伟,一脸正气的李捕头站在门口,道:“两位小兄弟,早上我已派人去过天台派,果然如你们所说。[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唉,贵派遭此大难,是我们官府的职责没有尽到。” 叶惊雨道:“魔宫中人行踪诡秘,也怪不得官府。对了,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想向二位打听一些情况,我能进来么?” “当然可以!大人请进。”两人赶忙侧身一让。 在经过风野良面前时,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闪过心头,很快便消失无影。 风野良带着疑惑的心情跟着返回屋内。 李捕头问一句,他俩答一句,除了界皇诀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以外,其他的都一一道出。 问完之后,李捕头忽然皱眉道:“早上审问那个落网的凶徒时,他说追杀你们是为了一部叫《界皇诀》的武林秘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你望我,我望你,风野良双手一摊道:“界皇诀的确是天台派的镇山之宝。可是天域魔宫的偷袭太过突然,我们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取什么界皇诀。唉,眼下这部秘籍恐怕已落入魔人之手。咦,李捕头你对这书也有兴趣?” “不,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秘籍丢失事小,人没事就好。只要两位小兄弟尚在,天台派就有复兴的一天。”李捕头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后若还有想补充的事情,一想起来之后立马来找我,好么?”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忽听风野良问道:“李捕头,敢问你是哪一派的高足,那一手双鞭实在太帅了!” 李捕头回头淡淡一笑道:“不过几手乡下把式罢了,在下是合一通臂门弟子,跟你们名门大派可比不了啊。” 等脚步声远去后,叶惊雨问道:“怎么,你怀疑李捕头?” 风野良道:“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合常理。而且,昨夜在巷子里我感应到另外一股特别的真气,和魔宫弟子完全不同,倒是和这位李捕头有些相似。” 叶惊雨一点就透,骇然道:“你是说出了天域魔宫以外,这个镇上还存在着另外一股势力,而且这股势力还和李捕头有关系?” 风野良道:“很有可能也是为了界皇诀。你有没有发觉,昨夜我们换上新衣服后,这里的衙役一直在翻动着我们换下来的衣服。若我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在找《界皇诀》。对了,叶师兄你见多识广,知道这合一通臂门是什么来路么?” 叶惊雨沉思道:“有一年除夕回家过年,我曾听父亲谈起过。这原本是一个地方小派,起源于钱塘城,门人大都散步在之江省各地,没有什么很杰出的高手。不过在十年前,新门主苏公瑾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门派体制,摒弃门户之间,与其他各流派积极印证彼此的绝学,发展极为迅速,涌现出大量的一流高手,论整体实力已超过我天台派。” 风野良道:“想不到这合一通臂门竟有如此来头,那他们的行事作风如何?” 叶惊雨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合一通臂门本由前朝末年一位隐世的武将所创,数百年来行事作风十分正派,即便在十年前声名鹊起后也一直行侠仗义,在民间颇具侠名。而且,合一通臂门人多有在官府做事,照理说不该和魔宫中人有瓜葛。” 风野良沉吟道:“我在李捕头身上感应到一股奇特的真气,这股真气光明正大,并未带有丝毫邪气,这也是我至今犹豫不决的原因。” 叶惊雨道:“以合一通臂门如今的实力,真要抢夺界皇诀的话,还会跟我们两个毛头小子如此客气么?” 风野良一想也是。 叶惊雨道:“而且李捕头已经明言,案情没完结之前,我们两个人是不能离开白鹤镇的。我敢担保这四周都是官府的眼线,咱俩是溜不掉的。” 风野良道:“溜不掉也得想办法溜!咱俩现在就像两只瓮中的王八,迟早会被人给炖了!” “去!你丫才王八呢!”叶惊雨笑骂一声,问道:“对了,刚才瞧你脱得光溜溜的,身上并没有界皇诀,你小子究竟把它藏哪里了?” 风野良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在叶惊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叶惊雨听完后眼神一变,蓦地一掌拍在他背上,笑道:“你小子真行啊,人才!绝对的人才!真想不到你把东西藏在那里!” 风野良嘻嘻一笑道:“李捕头说咱俩不能离开白鹤镇,没说不能离开这衙门。等吃过中饭我便去把界皇诀取来,然后咱俩趁机开溜如何?”说着,不经意间瞥了门外一眼,只见那里有个黑影闪了一下。 午饭过后两人向李捕头告个假,想去镇上转转。 李捕头虽然不情愿,可两人毕竟是证人,又不是犯人,自己无权过多限制他们的自由,只好派四名精干捕快跟着他们,声称保护二人的安全。 秋、叶心觉好笑,若真遇上天域魔宫的弟子,这四名捕快大哥恐怕自身都难保吧,说白了也就是派来监视自己的。 二人也不说破,自顾自地朝镇上最热闹的集市走去。 镇上的生活十分安逸,吃完饭后大伙没事都出来集市溜达一下消化消化肚里的吃食,所以原本就不宽敞的集市显得更为拥挤。 风野良与叶惊雨使个眼色后,施展起小八荒步,在人群中像只猴子般蹿来蹿去,不多时便摆脱了那四名捕快的视线,溜往先前住过的那间客栈,而叶惊雨也在捕快们的慌乱中趁机成功开溜。 客栈位于镇中比较安静的位置,后头的巷子前还留着大滩干涸的血迹,显示出昨夜激烈的搏斗。 风野良来到客栈门前,只见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封条,边上还有一张告示,说是昨夜有大批神秘凶徒打劫客栈,还杀了掌柜、伙计以及不少客人。 风野良心头难过,那掌柜虽然有些势利眼,可毕竟不算太坏,是自己连累了他们送命。一想及此,心底燃起复仇的怒火。 既然正门被贴了封条,他便转而来到侧面,施展轻功掠上二楼厢房,出门去走廊里搜索自己曾住过的那一间。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跟在他身后悄悄掠上二楼。 风野良找到房间后闪身而入,在床铺的棉花垫下一阵摸索,片刻后面露喜色地取出一包东西。 正要转身出门,却见体型高大的李开山挡在门口。 风野良冷冷道:“李捕头,你跟踪我?” 李开山并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直视他手里的那包东西,淡淡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风野良道:“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凭什么要回答你。” 李开山道:“那就让本捕头来告诉你。你手里拿着的是千万江湖中人梦想得到的上古奇书《界皇诀》。” “是又如何?” “先前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看出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也和天域魔宫的人一样在打界皇诀的主意!” “你也知道这是部书的重要性,一旦落入歹人手中,天下还有宁日么?我并不是看不起你们两个小鬼,只不过你俩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保护这部奇书不落入歹人手中么?”李开山出奇地没有动怒,而是大步走入房间,朝风野良伸出大手道:“来,把书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会妥善安置,绝不落入歹人手中。” 风野良哪里肯信,一边退往窗台,一边嘿嘿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开山缓缓抽出背上双鞭,淡然道:“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见识过风野良的武功,自信稳胜他一筹,即便如此也不敢大意,准备狮子搏兔全力将其拿下。 风野良来到窗台,突然发现窗户已从外面被封死,心知对方早已有所准备,自己已无路可退。 他丹田气机发动,灵台一片空明,立时进入界皇诀的第一层境界。一对锐目骤然间亮了许多,同时将视线射向了李开山。 李开山浑身上下涌起一股被对方看个通透的可怕感觉,心头正诧异这小鬼怎会在短短一日内变得如此厉害时,身后警兆忽起! 一股威力并不亚于手中钢鞭的强烈气劲,隐约伴随着一股隆隆雷鸣,骤然袭至脑后。左手钢鞭“豁”的一记朝后横扫而出,右手钢鞭紧随而出,正是“蟠龙鞭法”中最威猛的一招“云顶望月”。 这一招暗含三式杀手,后浪推叠前浪,每一式的威力都比前一式强上一倍,而且覆盖面极大,令对手难以逃脱。 叶惊雨手中没有兵器,只怕手刀还没触及对方身体,便被这四十斤重的钢鞭扫断肋骨和脊椎,当下施展小八荒步,半路上奇迹般地顿住身形,往后疾退。 岂料他刚避开第一鞭扫腿式,第二鞭便如跗骨之蛆般横扫向自己的脑袋。自己的退势已经定住,如若再施展步法恐怕已来不及了。 他没想到李开山竟然能将两把四十斤重的钢鞭施展地如此雷霆迅猛,当下身子一矮朝走廊的另一边滚了开去。 “咔嚓”一阵巨响,走廊上那根三人合抱的硬木梁柱竟被一鞭扫为两折,由此可见李开山的惊人功力! 李开山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来这么一招“癞狗滚地”,等看清楚是叶惊雨后不由得心头一慌,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扫中对方,否则自己将后悔莫及。 也就这么一犹豫,一股真劲袭至背后。 李开山知是风野良偷袭,施展六成鞭劲,以一招“倒挂五雷”向后连环劈出。 面前真气骤然消失无影。自己的鞭势犹如泥牛入海,好不难受。 李开山心叫不妙,等真气再度显现时,风野良已施展神农步出现在他右侧,一招十成功力的“见龙在田”,一拳将他魁伟如山的身躯击得往一侧抛飞出两丈开外,将另一根梁柱撞碎了一块。 木屑飞溅中,风野良招呼叶惊雨往正门口冲去,因为他断定那里是对方兵力最为薄弱的一环。 就在二人冲出正门不过十来步远时,一股难以抵御的强猛真气从天而降。 风野良心头剧震,因为这就是他昨夜在客栈后头的围墙处感应到的那股气息。 ... 第011节 无双矛刀 煦暖的日光下,一个身影稳稳飘落在二人前方三丈远处。[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袍,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十分高挺,较之叶惊雨还高了寸许。皮肤白皙,脸颊消瘦清秀,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垂落至不含半点多余脂肪的蜂腰上,配以微笑间那一撇微微上翘的胡须,说不尽的潇洒写意。 在他的身后斜背着一柄狭长得出奇的兵器,看身形之狭长似乎是剑,可看鞘头的形制又仿佛是刀。 在没有风力的情况,他胸腹间的衣袂微微鼓胀而起,并朝后方飞扬而起,显然是先天真气已修炼到一定阶段的征兆。 风、叶二人因承受不住从对方身上不断透过来的凛冽气劲,转身就想溜走,却没来由地生出退路已被封死的可怖感觉。 此时,李开山掠出客栈,一见到此人立马屈膝半跪,同时脸上浮起一丝轻松表情,恭敬道:“鞭使李开山,见过堂主!” 那人朝李开山微一颔首,淡淡道:“开山,这里有我,你去一旁疗伤吧。” 李开山应诺一声,向后退入客栈大厅,原地盘膝打坐起来。 那人长发下一对深邃的眼眸朝风、叶二人投来,并在他俩身上来回打了一转,微笑道:“我叫颜慕白,是合一通臂门的兵器堂堂主。开山是我麾下五使之一的‘鞭使’,看两位小兄弟如此年轻,却能将他击伤,这份武道上的潜能当真不可限量。” 一想霸道惯了的叶惊雨被对方无形中的气势所震慑,强自壮胆道:“呸,谁跟你小兄弟!你也是来抢界皇诀的吧?都不是什么好鸟!” 颜慕白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朗声道:“说‘抢’字着实过分了些,此书关系重大,倘若落在歹人手中,恐怕会对天下苍生带来巨大的灾祸。两位的潜质虽然不差,可惜尚欠火候历练,眼下要保住此书恐怕不是易事。所以,在下以为此书由本门代为保管最为妥当。” 风野良忍不住冷哼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如果我觉得这客栈的老板不足以保护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将他的财产全部纳为己有,然后美名其曰代为保管?如果是的话,那跟天域魔宫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颜慕白似乎没想到风野良会这么说,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事关天下安危,两者怎可相提并论?” 风野良道:“那行,就算我把界皇诀交给你保管,你能保证它不落入天域魔宫的歹人手中?” 颜慕白拍了拍身后长兵,傲然道:“本门高手如云,定无差池。” 风野良不屑道:“定无差池?你凭什么保证?” 颜慕白淡淡道:“就凭我身后的这柄长刀。” 说起这柄长刀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前朝禁军“云骑卫”所用。它是采苗山精铁所铸,又称“苗山之刀”。后来因为要避讳龙汉苗帝的名讳,这才易名为“矛刀”。 此刀身长三尺八,柄长一尺二,身型极为修长,既可作刀剑之削抹劈刺,也可做枪矛之拦拿圈扎,是合一通臂门的独门兵器。 江湖格斗不比战场搏杀,寻常刀客通常都喜欢用一臂至一臂半长的单手,这样出刀快捷,收刀也不会拖滞。在刀头舔血的江湖中,能不顾常理,使用这种五尺长刀的人,不是找死的,就是一流的刀客。 很显然,颜慕白不是前者。 风野良心头犹如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嘴上尤自强硬道:“你虽然厉害,可比起魔宫的顶尖高手来还差得远呢!这种保证还是说给三岁小孩听吧!” 颜慕白不再说什么。 他左肩胛骨上的关节骤然一缩,整条左臂竟然从身体与缚刀带之间的狭小空隙中脱跃而出,那条原本将刀与身体斜绑在一起的带子往下一落,变成整柄长刀刃上背下地横在腰间。所有这一系列动作在瞬间完成,没有半点阻滞,惊显出他过人的柔韧性。 更惊讶地还在后头。 按理说如此长的刀很难从腰间拔出鞘来,即便拔出来动作也定然不太雅观。可是颜慕白左手轻按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往上抽出一截,随即左手离鞘握住刀身再度往上一抽,接着右手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探搭住刀柄,“铿锵”一声令最后一截刀身离鞘。 他拔刀的时间并不短,完全给予别人充足的突袭时间。风、叶二人本可在他抽出刀身前发动攻势,但是对方抽刀时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可寻,令二人生起一种茫然不可知的恐怖感觉。 犹豫片刻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整个刀身完整抽出。 颜慕白右手紧贴刀盘,左手虚握柄尾,狭长锋利的刀尖遥点二人之间的空隙处,缓缓道:“二位,得罪了。” 声未落,脚下一搓一蹬,几个起落间横掠过三丈多远的距离,瞬间腾临二人头顶上方。二人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赫然被一阵耀眼的日光给灼痛了眼睛,登时心叫不妙! 这颜慕白竟是实战的大行家,不仅抽刀令人炫目,就连出刀的位置都已在暗中计算清楚。他故意选择背靠太阳的一侧,对手若在此时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等若一条案板上的鱼肉,仍由自己宰割了。 一层又一层的刀浪铺天盖地袭来,以风野良为圆心,形成一个径逾丈许的气障,而叶惊雨正好在气障的边缘。这层气障光明琉璃,恰如实形泡影却又牢不可破,令风野良心中叫苦不迭,暗忖这颜慕白难怪能仅凭散发出来的真气就吓走了武功卓绝的黑鹰剑客,着实已是功阶段的一流高手了。而且他的眼光很毒,还未交手便一眼判断出叶惊雨的修为在风野良之下,是以抱定“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在一招之间将其拿下。 风野良苦苦支撑着从头顶上方源源不断传来的狂猛刀浪,心想以自己目下的实力,根本无法硬接对方一刀,如果抽身后退的话,正好中了对方的计策,接下来就会陷入连续被动挨刀的局面,直至自己一命呜呼。 进退不得间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奇妙的思感再度被激发开启。延伸的思感随着目光落在刀上,他赫然发现对方的真气并未完全布满整个刀身,而是集中在刀头一掌之内。 心中主意已定,左脚略一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迎着对方刀势逆流而上,同时避开了刀头一掌位置的笼罩范围,使出一式“羝羊触藩”,双肘灌满了真劲直撞向对方的胸膛。 颜慕白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半空中刀势一转,刀刃在胸前横,登时变成风野良的双肘硬撞向锋利的刀刃。 风野良连忙使神农步的御风诀,半空中硬生生顿住去势,宛如风中落叶向后飘掠而起。与此同时,叶惊雨的五雷邪气气团从底下袭来,竟不让颜慕白有落脚的余地。 颜慕白体内气息流转,脚不沾地地于空中平旋一周,旋转的刀影将五雷气团切成两半,并借势向风野良掠去。 刀气如跗骨之蛆,风野良施展浑身解数始终无法摆脱那恐怖的刀影。 叶惊雨见风野良战况吃紧,急忙施展五雷邪法再度攻上。他由于失去了神器“墨炎”剑,雷劲打了不少折扣,对于颜慕白来说几乎不构成任何威胁。不过风、叶二人一路杀来,互相之间的配合已相当默契,每当风野良快要吃不消时,他总能及时补上。 颜慕白连攻三刀,均被二人联手化解。 一轮快节奏的攻守后,风、叶二人气息开始紊乱,不断喘着粗气,再看颜慕白仍似闲庭信步,无比从容,显然还没有出全力,不由得心头沮丧,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对方玩死。当下改变策略,一上一下,夹攻颜慕白。 颜慕白的刀总归只有一柄,不可能同时在上下两个方位同时各出一刀吧!只要其中一人引得他刀势落空,那么剩下一人就可以趁其新力未生旧力未复之际发起强攻。 计划已定,立刻付诸实施。 两人一左一右交叉晃进,在来到颜慕白面前丈许处时,叶惊雨呼啸一拳,挟带十二成雷劲轰出,而风野良蓦的背对太阳拔地而起。他这一手乃是仿效颜慕白先前的模样,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颜慕白一声长笑,长刀在右侧腰间收束成一点,随即猛一吐劲,幻化起重重芒影疾射而出,竟然是枪术中的连扎势,只不过由颜慕白手中的矛刀使来,威力更为强猛罢了。 叶惊雨不会神农步,慌乱中正要施展小八荒步闪躲时,但觉没有甲片保护的几处关节上传来一阵刺痛,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风野良见状还以为叶惊雨被害,当下一声悲呼:“颜慕白,还我师兄命来!”头上脚下地一招“飞龙在天”轰出。 他心头剧痛之下体内真气流转速度加倍,先前打坐修炼界皇诀时未能通畅的一些经脉在此刻变得畅通无阻,威力自然也是倍增。 颜慕白没想到风野良的功力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突破,心头惊讶不已,当即不再留手,透刀涌出的气浪以“朝天刀势”向上席卷而起。 风野良掌气被阻,眼前飞沙走石,还未及反应过来,惊觉胸腹间的穴道被连点数下,随后重重地挨了一腿,整个人朝地上斜飞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耳边随即响起一声惨叫,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身影重重地撞击和压在叶惊雨身上,那声惨叫便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风野良见叶惊雨没事,惊喜交加道:“太好了叶师兄,原来你没死啊!” “你******才死了呢!”叶惊雨一把将身上的风野良掀开,可惜穴道被制,依旧还是爬不起来。 风野良大叫道:“喂!姓颜的,小爷两个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动手吧!” 叶惊雨也一脸悲壮道:“对!有种现在就把老子给杀了。要是敢屈打成招,你丫就不算好汉!” 两人暗忖今番横竖是死定了,正想图个嘴巴痛快,没料到嘴里被塞进一大块满是异味的破布,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已经疗伤完毕的李开山驾着一辆马车停在边上,颜慕白像拎小鸡似的一手拎起一人丢进车里,随后跳上车来,对李开山做了个手势。 车轮转动,朝镇东方向迅速驶去。 ... 第012节 局势惊变 一路颠簸不停,风、叶二人平躺在车厢的地板上,都快被震散了骨头架子,苦于嘴巴被堵抱怨不出声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身戛然而止,颜慕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开山,一路上可发现有人跟踪?” 李开山的声音回答道:“回堂主的话,沿途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而且属下故意在林间和官道间兜了好几个圈子,就算魔宫弟子的鼻子比狗还灵,恐怕也早已跟丢了。” 颜慕白道:“切莫小看了魔宫中人,我们这里虽然隐蔽,却迟早会被发现。你要提前做好恶战一场的心理准备。对了,你搜一下,看看界皇诀是否在这二人身上。” 李开山依令而行,一双粗糙的大手在两人衣裤下面仔细摸索了半天,摸地二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羞愤之下当真想要一头撞死为止。 “禀堂主,他俩身上没有界皇诀。” “行,我先进去准备一下,你带这两位小兄弟稍后来议事厅找我。” “是!”李开山一声应诺,随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显然颜慕白已经走远。 风野良和叶惊雨觉得嘴巴一松,那块怪味熏天的破布总算离开了嘴巴。一股久违了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当下贪婪地大口吸了起来。 李开山不知是否因为刚才被两个小鬼重创,对他俩很不待见,板起一张四方大脸,冷声道:“你俩要是手脚没断的话,就赶紧下车,我带你们去议事厅。” 风野良一脸惊恐地捂住胸口,颤声骂道:“你个变态老色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乱摸我俩洁白无瑕的玉体!死变态!我呸!” 叶惊雨也跟着怪叫道:“何止变态!简直变态已极!他那双贼手差点连老子的丁丁和蛋蛋都摸了!不对,是已经摸过了!完了完了,我以后还怎么娶老婆啊!” 李开山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听好了,赶紧闭嘴,否则老子立刻扒了你俩的裤子打屁股!” 风野良和叶惊雨此时上半身的穴道还未解开,真气不畅之下根本逃不了多远。若是真给这家伙当众扒了裤子打屁股,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权衡利弊下连忙闭上了嘴巴。 李开山抬腿在二人屁股上各自印了一脚,施施然道:“跟在老子后头,赶紧的。” 二人放眼四顾,只见自己正身处一座极大的庭院之中,四面大门上站着不少手持长枪的武士,看来此地没准就是兵器堂的堂口了。 穿出庭院,来到一处更为开阔的校场上,只见上百名武士正裸着精壮的上身在那里搏击操练,声势之壮竟不亚于昔日天台派的练功场。 两人触景生情,不由得驻足而立,眼眶泛红。 李开山见他俩不走了,回头喝道:“我说你俩咋不走了,又想整啥幺蛾子?” 这一回两人出奇地没有和他斗嘴,而是轻声道:“这校场好大,我们天台派的练功场也有这么大。” 李开山一怔,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沉默着来到位于校场尽头的一座大厅前,只见里面早已坐着五个人。 坐在主座位上的当然是堂主颜慕白,只不过他背上的那柄特长矛刀已然不见。他的左首和右首下各坐着两位卓然不群的人,个个眼神精光四射,修为丝毫不亚于李开山。 颜慕白端坐椅子上,对左右两边道:“这两位小兄弟便是天台派的高足,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话音一落,四大高手齐齐立起,一一向风、叶二人抱拳行礼并作自我介绍。 左边首座上那名中等身材的青年汉子叫马忠,善使一对龙凤双刀,是颜慕白麾下五使之一的“刀使”;次座上一名身材娇小玲珑的年轻美女叫成娇,手中一套越女剑法出神入化,是五使之一的“剑使”;右边首座一名四十许人的中年男子叫杨云,善枪术,自创燎原枪法,是五使之一的“枪使”,次座上一名身材魁梧不亚于李开山的中年汉子叫赵光,擅长八门棍法,是五使之一的“棍使”。 四使连同“鞭使”李开山朝二人恭敬抱拳,叶惊雨自幼跟随父亲见惯了大场面,丝毫不觉稀奇,风野良还是头一次受到如此礼遇,当下有些受宠若惊。 李开山察言观色,望着风野良淡淡说道:“你俩和我们差着辈分,咱们五使并非敬你们,而是敬重贵派及掌门天珏真人的风骨。” 风野良黯然道:“野良替天台派谢过五位的心意。” 颜慕白缓缓道:“为了天下苍生,江湖安宁,颜慕白先前对两位小兄弟多有得罪。只盼两位能将界皇诀交出来,以免落入歹人手中。” 风野良闻言皱眉道:“不就是一部武林秘籍么?即便被魔人夺去,顶多和江湖有关,什么时候扯上天下苍生了?” 叶惊雨是官家子弟,当下接道:“不错,我龙汉帝国上有皇家,下有朝廷府衙,区区几个魔人何足挂齿,用得着这样么?我瞧横竖不过是你们想要抢夺界皇诀的借口罢了。我明白哩,贵门盯着江湖侠义大派的名头,不好意思从我们两个小鬼身上强抢,便想诱我们亲手交出来,是吧?” 颜慕白和五使互视一瞥,均沉吟不语。 叶惊雨还以为六人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正洋洋自得,只听李开山道:“就在贵派蒙难的前半个月,天下局势已起了巨大的变化。一个自称‘弥勒上人’的神秘人物打着救世的旗号在帝国的西南方向起事,响应者不下百万之众,很快攻占了西蜀省诸城,其他各省也有不少义军见机起事。中央禁军忙着在各地救火,无暇顾及地方,各地诸侯纷纷拥兵自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天下已经大乱哩。” 颜慕白沉声接道:“一旦邪道势力夺得界皇诀,并利用这部奇书与各路诸侯豪强争夺天下权柄,敢问两位想过其中的后果么?” 自从年初探亲回山后,叶惊雨一直在山中清修未有下山一步,而风野良也是每隔两个月才下山采购一次,对于外界的消息十分闭塞。他俩没想到在短短半月之内天下竟然烽烟四起,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叶惊雨想起一事,忙一脸恳切地问颜慕白道:“钱塘城怎么样了?” 颜慕白目光微微疑惑地打量着叶惊雨,缓缓道:“目前江东一带还未有战乱波及,局势尚算稳定。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钱塘城?” 叶惊雨脱口而出道:“废话,我爹是钱塘城……”话说一半,风野良突然悄悄地踢了他一脚,插口道:“他爹是钱塘城的丝绸商人,所以十分关心。” 叶惊雨虽然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对社会上的事情不太懂得,不过也并非蠢人,当下接道:“是啊,我爹经常要在天吴和之江各省走商看货,我担心所以问问。” 颜慕白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表露出来,只是颔首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孝子。你有父母,别人也有父母。你忍心看着乱世中魔涨道消,无数孩子因为无休无止的战乱而失去父母家人么?” 两人一听颜慕白把天下大义都搬出来了,赶紧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一副“别这样,我俩还是孩子,啥都不懂”的呆萌表情。 颜慕白没想到义劝之下无果,脸色渐渐肃冷道:“其实我大可以刑讯逼供二位,只是念在都是正道同门的份上才再三礼让。如果两位再三逼迫,我只好动用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了。” 两人闻言依旧一副“随你便”的表情,气得颜慕白差点就要在两人脑门上各敲一个栗子。 他喝了口茶,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说道:“既然两位不肯说,那就只好委屈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了。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任你们自由离去。开山,带两位去厢房休息。” 李开山将二人领到一处只有一扇大门没有窗户的奇特房间,再命人送上一桌饭菜,冷冷道:“两位慢慢用膳吧,以后每天三顿饭都会有人送过来。” 风野良见菜里有鱼有鸡,大米饭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比山上的伙食可强太多了,强咽下一口唾沫,笑嘻嘻道:“以后每顿饭都这么丰盛么?还是说只有这顿接风宴才如此?” “接风个屁!”李开山没好气道:“以后嘴馋啥就直说,咱堂主有令,在你们乖乖交出界皇诀之前绝不能饿坏了两位,免得以后江湖同道说咱堂堂合一通臂门欺负小屁孩。” “你才小屁孩!”风野良朝他扮了个鬼脸,撕下半只烧鸡挪到嘴边就啃了起来,片刻间已将其啃噬地只剩半幅完整的骨架,连个鸡屁股都没放过。 他见李开山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便扯下另外一条没吃过的鸡腿递向李开山,满脸诚恳道:“咱都折腾了一下午,老哥你肚子也肯定饿了,别客气,来条鸡腿吧?” 一滴冷汗自李开山的额头上缓缓淌下。 他转身跨出了房间,对守在门外的三十六名麾下弟子喝道:“都给我把人看好喽!若是走漏了一个,你们都提头来见吧!” “是!”整齐的应诺声轰然响起,吓了房内的人一跳。 叶惊雨见风野良吃得起劲,不由得苦笑道:“完了,真被你那张乌鸦嘴说中,咱俩这会可成了瓮中的王八了。” 风野良嘴里正塞满了食物,声音嘟嘟囔囔地含糊道:“其实我觉得在这里呆几天也不错。我瞧老颜和他那帮手下吧,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为人还是挺不错的。咱俩要是落在魔宫中人手上,别说烧鸡了,恐怕连鸡屁股都啃不上。咦……你肚子不饿么?你不饿的话我都吃了啊!” “靠!你给老子留点啊!”叶惊雨被他的吃相感染,顿时觉得肚子呱呱直叫,便也来到桌边大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有人进来收拾了饭桌,随后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闲着无事,便回到各自的床上。 叶惊雨盘膝修炼天台派的静功,风野良则练起了界皇诀。 渐渐的,风野良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 ... 第013节 城头恶战 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个人的吃喝拉撒全都在屋子里解决,就连马桶都有人来换。[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他们尝试过用各种方法逃出屋子,可惜最终都宣告失败。 照例吃过晚饭后,叶惊雨垂头丧气道:“奶奶的,咱俩不会被关在这屋子里一辈子吧?唉,想我堂堂钱塘城太守之子,竟被一群江湖中人关了起来,说出去也是丢脸。对了,你先前为什么不让我自报家门,没准他们怕了我爹不会为难我们。” 风野良道:“我说叶大少爷啊,人家是铁了心要夺界皇诀。就算你自报身份又如何?这群强徒若是兴起,来个杀人灭口的话,嘿嘿,你爹就是皇帝老子都没用啊!” 叶惊雨道:“这倒也对哦,还是你想的周到。” 风野良道:“唉,有时候我在想老颜的话也挺对,以咱俩目前的修为要保住界皇诀不落入魔人手中的确不是易事,我瞧合一通臂门不错,要不……” 叶惊雨喝道:“想都别想!要是把界皇诀给了他们,那咱俩拿什么去报仇?” “所以我才纠结嘛!咱俩现在又出不去,还不是一样白搭?” 叶惊雨道:“只要你把界皇诀上的武功练好了,看谁还拦得住我们。” 风野良没好气道:“你当这界皇诀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啊,想练就能练成。”他往屋外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何况隔墙有眼,咱俩又不能拿书出来练。长此以往下去,被大鱼大肉喂成个胖子倒真有可能,练成绝世武功就别想了。” 叶惊雨搔了搔脑袋道:“那倒是个大问题。唉,我是彻底没了法子,你说该咋办吧!” 风野良双手一摊,摆出一副苦瓜脸来。倏地,他耳边掠进一阵异常响动。由于提升了功力,他如今的思感能往外延伸出很长一段距离,这响动似乎来自这座宅院的四面围墙。 他心中一动,凝聚耳力,隐约听到一阵刀兵相交声。 叶惊雨见他表情异样,忙问道:“你怎么了?” 风野良沉声道:“外面好像正在开打,会不会是魔宫的人攻进来了?” 叶惊雨愕然道:“那怎么行!我宁可在这里关上一年半载,也决计不要落到魔人手中!” 声音响了片刻,旋即又安静了下来。 风野良正要问问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门口响起了李开山的声音:“刚才有几个黑衣人想要潜入堂口,已被打退。对方是冲着门内两人来的,你们一定要将他俩看好了。” 风野良喊道:“李捕头!刚才是不是天域魔宫的人?” 李开山道:“不错,来了五个,功夫不弱,都给他们逃掉了。不过你俩放心,我们堂口的一百五十五名弟子全都在此,那帮魔人休想攻进来。” 风野良摇头道:“据我所知,此番进攻天台派的天域魔宫弟子不下百人,其中至少有十多人是功阶段的一流高手。这一拨的五个人顶多是试探下堂口内的兵力虚实,很快便会有大队人马强攻,就凭你们区区一百五十五人是抵挡不住的。快放我俩出去,也好多两个帮手。” 李开山似乎觉得风野良说得有些道理,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事我拿不了主意,得去请示堂主。你俩等着,我去去就来。” 半晌后,李开山去而复返,打开门锁肃容道:“堂主正在议事厅,有请两位过去商谈。” 风、叶二人见他脸上表情就知道事情已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当下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 还没走进议事厅的大门,猛然嗅到一股强烈血腥味。 定睛望去,只见地板上躺着三具血淋淋的尸体,赫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开山面色沉痛地望着他俩道:“我料到魔宫中人迟早会来,担心以堂口的实力不足以保护你俩,便在两日前派了三名弟子暗中去附近城池搬请其他堂口的救兵,没想到半路都遭了毒手。刚才潜入的五个魔宫弟子便是来送还尸体的。” 颜慕白沉声道:“他们这么做便是警告我们援兵已断,要我们乖乖把你俩连同界皇诀一起交出去。唉,他们的实力的确很强,我们堂口一百五十多名弟子,竟然没有一人能留下那五人。” 剑使成娇忍不住娇斥道:“都怪你们两个小子冥顽不灵,要是一早把书交出来,堂主大可把你俩送去钱塘城总部,也不用陷入今夜如此尴尬的局面。” 其他三使也皱眉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把书交出来么?” 风、叶二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就在此时,门外想起一声哨箭的疾啸,紧接着杀喊声四起。 “书的下落待会再问,开山、成娇,你俩保护好两位小兄弟,其他三使随我去迎敌。”颜慕白矛刀去鞘,飘然掠出屋外。 风野良正要跟着出去,却被李开山的铁鞭拦住道:“现在还用不着你俩上阵,老实呆在这里。” 兵器堂所在的宅子建造在白鹤镇东郊的鹤山半山腰处,它背依山体,左右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只剩南面一处正门连同下山的道路。虽说是处宅子,但墙高五丈,厚三丈,上面设置弓箭垛子和哨楼,宛如一座军事要塞,易守难攻。 除却鞭使李开山率领的二十七人看住风、叶二人外,堂中弟子尚有一百二十五人,分作四队,其中两队手持弓箭上城墙,在刀、枪二使的统领下正面迎击攻城的敌人;棍使率领一队守住正门;余下的剑使所部则在颜慕白的统领下作为机动部队,随时策应各处防哨。 风野良见兵器堂弟子进退间井然有序,哨旗暗语配合得当,俨然一支小型规模的部队,不由得讶然道:“老颜真厉害啊,把门人弟子训练地这么整齐,简直可以拉出去打仗了!” 李开山闻言冷哼一声,眼中却洋溢着得意神情道:“颜堂主出身将门,祖上三代都是一等一的名将,他自幼得到家中兵法真传,岂非浪得虚名?” 风野良最见不得李开山得意,当下反唇相讥道:“我说老李啊,你不说大话会死啊?你家堂主老颜若真像你吹得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去从军为将?嘿,我不是看不起你们通臂门,不过当个将军总比当个堂主要来得拉风吧!” 话音一落,扭头见李开山面上阴晴不定,还以为又触怒了他,连忙退开一步。 叶惊雨忽然插口道:“颜堂主的父亲是否昔日名震塞北的‘冠军大将军’颜锋颜老将军?” 李开山颇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点头道:“算你小子有点见识。这下你们总该明白堂主一身文武艺,为何不能报效帝王家了吧。” 风野良一头雾水道:“明白啥啊!我咋还是不懂呢?” 叶惊雨叹道:“野良你久在山中,不知道朝中的情形。几十年前,漠北草原十八部落举兵南侵,若非颜峰老将军坐镇塞北力挽狂澜,只怕今日大河以北都是异族之地了。” 风野良道:“原来老颜的父亲还是一位大英雄啊!那他怎么不子承父职呢?” 叶惊雨道:“二十多年前,颜老将军攻下乞蔑儿部落可汗的金帐,获得大批珠宝马匹,原本要如数纳入国库,岂料朝中派来的抚军使刘公公暗中向他索要回炉,被老将军严词驳回。于是,刘公公在回到帝都后煽动阉党参了老将军几本,诬陷他通番卖国。先帝昏庸不辩是否,当即下令将颜家七十余口人抄斩。堂主当年正在钱塘书院就读,侥幸逃过一劫,从此保留姓氏改换名字,加入了合一通臂门。” 风野良没想到颜慕白的身世如此曲折,当下骂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群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的阉党怎么就没人收拾!” 李开山冷笑道:“收拾?没有皇帝撑腰,这群阉狗能有什么作为?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眼下局面如此混乱,皇帝老儿要负首要责任!” 叶惊雨因为父亲的缘故,本想辩驳几句,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说话间,城墙处已经短兵交接起来。 明晃晃的火把下,十名功级魔宫高手在身后弓手的掩护下来到墙根,齐齐拔起三丈许高,中途体内先天真气流转,伸足在墙面上一点,身形再度凭空纵起两丈多高,犹如大雁般轻松掠上城楼。 城头箭如雨下,竟然没有一支能伤到他们。 十人一登上城楼,立刻对城楼上的六十多名通臂门弟子展开无情杀戮。他们的实力十分强悍,至少有一半的通臂门弟子弃了弓箭前来围攻他们。 刀使和枪使的修为都未能臻至功级,两人联手方能略胜一名功级高手,再观其他通臂门的普通弟子更是吃力。若非他们以三人为一个作战小组,施展出颜慕白平日传授的阵法,只怕早已经全都伏尸当场了。 红衣少女一声令下,从弓阵后方涌上八十名武功级弟子,他们无法像功级高手般自如攀上墙头,只能依靠飞索绕钩一类的攀爬工具,在一轮密集箭雨的覆盖下,登时伤亡了十数人。不过,大部分人仍旧顺利登上了城头。 ... 第014节 三招战约 刀使马忠左手龙刀旋转如飞,配合枪使杨云的燎原三十六击堪堪迫退一名功级魔宫高手,但觉脑后劲风大作,原来是两名功级魔宫高手袭至。[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两名高手观想法出,凭真气幻化出一虎一豹两大巨兽,将马忠和杨云撞得往后抛飞开去。 主将失手,其他通臂门弟子更是战线吃紧,在魔宫高手的一轮轮强攻下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红衣少女在城下遥观战况,见状乐道:“一个小小的通臂门兵器堂竟敢坏我好事,简直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慕容伯伯,你说是吧?” 慕容龙城负手立在少女身侧,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敌人实力并未全出,少主似乎高兴地有些过早哩。” 眼看刀使队和枪使队就快守不住时,剑使和棍使的两队人马在堂主颜慕白的率领下杀上城楼。 颜慕白手中一柄矛刀左削右抹,瞬间毙了五、六名武功级魔宫弟子,还顺带将三名功级魔宫高手劈成重伤。 兵器堂弟子们见状军心大振,加上两股生力军的配合,登时将魔宫军逼到了墙垛处。 激战中,一个黑影跃过几人头顶,悄无声息地腾临至颜慕白的背后上空,正是魔宫军三名大将之一的黑鹰剑客。 他见颜慕白一上城楼,己方战士就被迫到了无力反击的地步,心中顿时生起擒贼先擒王的念头。 他知道颜慕白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便仗着自己的过人轻功,一路收敛气息,从后方展开袭杀。 三名功级高手围斗颜慕白,令他无暇分神四顾,不知道背后的情况。 然而同是功级,颜慕白的修为要比这三人高得多,已隐约感应到背后潜伏的杀机,立时将体内真气分成两股,一股应付面前三名高手,另一股则透过背心辐射而出。 黑鹰剑客体内的气机被这股真气所牵引,不得不提前爆发,手中墨炎神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目标后背。 颜慕白不等墨炎及近,回身闪电一刀横斩而出,利用矛刀比墨炎剑长的优势抢得了先机。 黑鹰剑客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身形一晃,连人带真气凭空消失。 颜慕白剑眉皱起,顷刻后身形一转,猛的一刀劈向了身体右侧。 “铛!” 金属暴击声响起。 黑鹰剑客的身影出现在颜慕白预计的位置上,矛刀的刀锋毫无花假地落在对方胸前三寸许处的墨炎剑上。 摧枯拉朽般的气劲源源不断地透刀汹涌而出,震得黑鹰剑客五脏六腑都快翻了过来,连人带剑跌往一旁。 其实以他的修为绝不至于一照面便败在颜慕白的矛刀之下,只因他起了轻敌之心,此次上阵并未用惯熟的黑鞘剑,而是在贪图宝物的念头驱使下换上了墨炎神剑。 由于到手时间尚短,他并未完全熟悉墨炎的剑性,这柄三十六斤的重剑非但没能增强他的实力,反而阻碍了他最为擅长的幻影身法。像颜慕白这种级别的高手,只要你稍微暴露一点破绽都是致命的。 颜慕白一刀得手后趁势而进,向立足未稳的黑鹰剑客再度出击。 黑鹰剑客一边施展步法飞退,一边挥剑硬架。但觉对方刀势犹如大江之浪源源不绝,一浪比一浪更为狂猛,力阻之下经络终于承受不住这霸气无双的刀气而仰头狂喷出一大口鲜血。 颜慕白仰天长啸,身形前掠的同时暴跃起丈许,双手举刀过顶,朝底下的黑鹰剑客重重劈出。 犹如实形的刀气形成一个径逾三丈的气障,将黑鹰剑客笼罩在内。 黑鹰剑客避无可避之下,抓起身旁两名武功级魔宫弟子朝前方猛的掷出。 “嗤!” 霸道的刀气竟然将最前头的那名魔宫弟子从头到脚劈成两半。刀势不减,气劲悉数贯入第二名弟子体内,将他撑地整个人爆裂开来。 黑鹰剑客趁机后掠,总算避开了刀气的笼罩范围,不由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黑鹰剑客是攻城一方的首席高手,败得如此狼狈,军心登时一落千丈,眼看就要被轰下城头。 红衣少女见状急道:“咱们快要撑不住哩,慕容伯伯你还不出手吗?” 慕容龙城凝望颜慕白的一双目光骤然亮了起来,不等少女说第二句话,身形朝前疾掠而出。 穿出议事厅来到校场上遥望城头战况的叶惊雨忍不住大叫起来:“颜大哥你太棒了!杀!杀光这帮龟孙子!” 风野良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的表情,而是沉声道:“敌人的真正主力还未出现,至少那个厉害到变态的慕容龙城不在其中。”言罢,扭头对李开山正色道:“前方吃紧,咱们还是赶紧前去支援吧。我风野良向天发誓绝不半路开溜!” 叶惊雨也郑重发誓。 李开山点了点头,尽起留守弟子朝城楼赶去。 颜慕白杀得兴起,接连将两名功级魔宫弟子斩于刀下,正要再施杀手时,忽听一阵巨大的咆哮声从后方城头处传来。 回头一瞥,只见一条水晶巨龙正朝自己张牙舞爪地飞过来。 巨爪所过之处,将数名攻守双方的战士扫下城毙。 颜慕白一声怒吼,回身一刀遥遥劈向龙头。 刀气呼啸而出,随着距离的增加匀速扩散成一轮巨大的弦月,嵌入龙头那凸起的眉心处,一路直进,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巨响,整条水晶龙从头到尾节节爆裂,最终化作一团耀眼的晶芒散落在城头。 然而,就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刀过后,邪异的气息并未就此消散,而是穿过弯月形的刀芒继续疾掠而来。 颜慕白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气息,急忙将刀气回收,在身前不断划圈,织起一张直径三丈的气盾。 岂料尖锐的邪气一下刺破了气盾,在颜慕白的左肩头贯穿出一个鲜血淋漓的洞。他骈起中食二指封住伤口四周的穴道,目光从容地投向邪气射来的方向。 尘埃落定,慕容龙城卓立城头,双手依旧负于身后,一双邪异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前方的颜慕白,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 此时,风野良等人也掠上了城头,加入了战团。 颜慕白见状眉头一皱,却也不再说什么。 成娇施展越女剑法接连刺毙两名魔宫弟子,一个纵身掠到颜慕白身旁,一张成熟美艳的娇靥快要哭出来了。她扑倒在丈夫的身上,大有与夫偕亡的坚决意志。 颜慕白轻轻一拍她的手背,原本肃杀的眼中满是温柔,接着对赶到身后的风野良和叶惊雨道:“麻烦两位小兄弟照顾好内子。” 两人这才知道剑使成娇是颜慕白的妻子。风野良沉声应道:“颜大哥你放心,只要我俩命在,绝不容嫂子有事。” 颜慕白报以微微一笑,笑容倍显艰难。 他扭头望向慕容龙城,喝道:“你很厉害,敢和我单挑么?” 慕容龙城淡淡一笑道:“三招之内若不能杀了你,我便立刻退出战局,三日之内不再踏入贵府一步。” 这慕容龙城是魔宫军一方的首席高手,眼看就要攻下城头,他却来上这么一出,黑鹰剑客忍不住大声道:“慕容先生!大敌当前,你怎敢擅自做主?” 慕容龙城闻言倏地回头,一对如电目光直射黑鹰剑客面上,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黑鹰剑客只觉一股没来由的寒意笼罩身心,当下梦一咬牙,闭上了嘴巴。 慕容龙城回望颜慕白道:“出刀吧。” 颜慕白没想到慕容龙城如此爽快,大笑道:“好!”话音未落,纵身掠前朝他一刀劈出。 刀至中途蓦地划出数十道芒影,将慕容龙城牢牢锁死。 慕容龙城双手前撑,化出上百雷形气团轰向刀芒。 砰!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半空中交撞,爆炸的余波溅起无数飞沙走石遮蔽了众人的眼睛。 旋转不休的尘埃中,森亮的长刀突然犹如破除了迷雾的月光,飞临慕容龙城的头顶上方。 月芒大盛,排山倒海似的刀气压顶而至。 刀气之盛,几乎淹没了整个城头。 风野良这才明白先前颜慕白与自己对战时只怕连六成实力都没用出来,否则自己和叶惊雨早已伏尸客栈了。 “好!”慕容龙城纵声长笑,身形暴起丈许,周身遍布一个巨大的紫色气团,朝那轮月芒疾射而去。 两人在空中再度交汇,月芒与紫气同时破碎。 慕容龙城落回垛子上,颜慕白则倒掠回原地,胸前大片白色衣襟已被鲜血染红。 慕容龙好整以暇地将视线投向对手面上,缓缓道:“两招已过,还有继续第三招的必要么?” 颜慕白昂起头颅,冷冷道:“当然,只要我能再接一招,你便退去,对么?” 慕容龙城淡淡道:“我说话从不食言。” 颜慕白点了点头,转首对身边的娇妻轻声说道:“扶我起来好么?” 成娇美眸含泪地扶起丈夫,风野良忍不住劝道:“颜大哥,别再强撑了。咱们还是一起上吧!” 颜慕白摇头道:“小兄弟,你的好意大哥心领了。此人实力太过强悍,我们就算一起上也只是徒增伤亡,与大局无益。只要他能退下,对方阵中的实力便大为削弱,届时大家都有一线生机。你先扶着小娇退下,我要出第三刀哩。” 风野良一呆望去,这才发现成娇的裸露在裙外的小腿被利刃刺穿,鲜血顺着光洁细腻的美肤汩汩而下,全靠一股意志方才支撑下来。 风野良心知多说无用,搀扶起成娇向后退去。 颜慕白回首一望渐渐远去的妻子背影,目中涌出无比温柔的神色。 慕容龙城微微叹息,右手轻抬道:“第三招。” ... 第015节 突出重围 颜慕白双腿加速更迭,蓦地增速至极限,一道电光般向负手挺立的慕容龙城冲去。[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矛刀破空声起,距离迅速由二十步减至七步。刀尖发出嗤嗤尖啸,隐约可见上面密布的点点星光。 六步, 五步, 四步, …… 一直凝立不动的慕容龙城长袍无风自动,一头银丝如倒流的瀑布般向上不可思议地飞扬起来,负于身后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前,左手小指横过四指背与大指相勾,掐上四指第三节,一股若隐若现的气场登时笼罩城楼,正是天台派武功与天启魔典融合而成的“十魔手印”。 颜慕白眼中神光暴现,矛刀倏地爆开,宛若虚空苍穹之上的银汉星海,也不知哪一点才是真正的杀着。 风野良心头震动,颜慕似乎已经抛却了生死,面对慕容龙城这顶级高手做拼死一搏。 他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慕容龙城身周的尘土卷起漫天硝烟四下飞扬,劲风涡流过处,不少修为稍差的武士禁不住被卷上半空。 颜慕白刀影回收,将漫天星光聚于一点,同时亦抽干了两人身前的空气,暂成为一片完全的真空地带。 三步! 慕容龙城手结十魔印中的“阴魔印”,向前方缓缓撑出。 从旁观来,他的动作慢到极点,可身临其境的颜慕白偏偏感受到这一印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一刀。特别是自对方手上散发出来有若实形的无形气场竟一丝丝地填斥着两人间的真空带,这种反差形成的压迫感逼地自己差点喷血。 手印在短时间内不断作出速度上的变化,而矛刀亦在这一刻爆发出更为绚烂璀璨的光华。 这两人由始至终竟没有丝毫的时间缓冲,就像两道一闪而过的电火,在旁人刚刚看清楚时已撞击在了一起。 嚯! 刀和手印毫无花巧地硬拼一记,一股气流由刀印交击处如滔天巨浪般往外喷涌,刮起漫天狂风遮蔽了夜幕。 慕容龙城蓦地长啸道:“能接老夫的阴魔印,你当无憾矣!” 尘烟敛半。 颜慕白半空中两腿一缩一弹,翻身往来处飘落而去。 矛刀离开了慕容龙城的印面。 慕容龙城收回手印,双手垂下,轻轻颤震着,眼神满是赞许地望着眼前这名不过三十来岁的年轻敌手。 颜慕白的脸上浮起许久未见的傲然之气,矛刀重归鞘内,淡然一笑道:“你的话还作数么?” 慕容龙城朝颜慕白投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几分赞许,又似乎带着几分怜惜。 他步履未动,忽如一阵轻烟飘掠下城头,往城外而去。 此刻任是谁都知道这位可怕的强者终于负了伤。魔宫弟子一阵颓然,再无斗志,纷纷退回城外。 兵器堂的战士见敌人退去,无不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在城下观战的红衣少女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狠狠瞪着去而复还的慕容龙城,娇呼道:“慕容伯伯,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龙城丝毫不让地迎上她的目光,淡淡道:“少主人是在责怪老夫么?” 红衣少女被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气势所慑,呆愣片刻,叹息道:“莹玉怎敢对慕容伯伯不敬。只是我们花了这么大的气力才攻上城楼,怎可如此草率放弃?” 慕容龙城道:“敌人兵力不弱,士气如虹。正所谓哀兵必胜,我们若强攻下去,即便攻入府中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不过,对方的实力损耗更为严重,一到天亮,必定大开城门突围而出。我们届时在城外狙击便是。” 红衣少女一想也对,但似乎想到了什么,撅嘴道:“那又如何?你不是在城头上跟他们约好了,三天之内不再动手了么?慕容伯伯你若不动手的话,其他人能拦住他们么?” “少主人想必是听岔了。老夫与他约好的是三日之内不再攻打兵器堂,并未说不与他们动手。”慕容龙城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望向了城头的颜慕白。 成娇顾不得腿上伤势,一把挣脱风野良的搀扶着她的手臂,喜出望外地抢前抱住丈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风野良心中暗叹,在场众人忙着欢喜雀跃,只有他瞧出了颜慕白强摧体内潜力,兼之中了阴魔印的浑厚真劲,实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就在弟子们的欢呼声中,颜慕白蓦地身子一软,倒了妻子的怀中。 鲜血自口中不断涌出。原本沉静在欢乐中的兵器堂众弟子乍见异变陡生,不禁齐齐愣住。 “慕白!”成娇一声悲呼,将怀中躯体逐显冰冷的丈夫抱得更紧。 “开山兄弟!”颜慕白一声大喝。 李开山急忙来到颜慕白身边屈膝跪下,强忍心中悲痛,叹道:“堂主你可有什么遗愿么?开山必定全力为你完成。” 颜慕白展颜一笑,艰难道:“能令慕容龙城终身难忘今天一幕,我已此生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娇。如果此番能够突围出去,请你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好好照顾阿娇母子。” 李开山昔日苦恋成娇之事门内弟子皆知,只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成娇一向视李开山为兄长,并最终嫁给了自己真正喜欢的颜慕白。李开山生性豁达,不仅没有心生怨恨,反而更加卖力地为颜慕白办事。 不!”成娇忽然泣声道,“你若死了,难道我还能苟活于世么!” 李开山心头一震,他之所以年近四旬还没有成婚,多少有些是对成娇没有忘情的缘故。虽然成娇已经二十七岁并且已为人母,可在他眼中却是越发有着女性的魅力。然而,她毕竟是兄弟之妻,自己怎可……想到这里正要出言拒绝,可一见颜慕白逐现苍白的脸,再想到成娇方才那句话中大有以身殉夫的意思,心中十分不忍。 颜慕白见他表情纠结,歉然道:“对不起,开山兄弟,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李开山猛的鼓起勇气,点头道:“兄弟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嫂夫人,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颜慕白微笑点头,随后又对风野良道:“风兄弟,叶兄弟,连日来多有得罪,请你不要怪我。此地久守必失,天亮前我兵器堂剩下的弟子将不惜代价护送两位突围。钱塘城是我通臂门总部所在,高手如云,又有官府重兵驻守,魔宫中人打不了那里的主意。只盼二位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好好保管界皇诀,一路上千万别落在魔人手中。” 风野良和叶惊雨眼眶儿一红,前者用力点头道:“对不起,颜大哥。界皇诀其实一直藏在惊雨身上。为了我俩已经死了那么多通臂门好汉,等到了贵门总部,我一定劝惊雨交出界皇诀。” 叶惊雨道:“不用你劝,我一定会交出界皇诀。不瞒颜大哥,我爹便是钱塘城太守叶渊,我会请他出兵对付天域魔宫的!” 颜慕白面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后恋恋不舍地望着娇妻,眼中射出无尽的哀伤,柔声道:“我浪费三十多年的时光,直至最后才发现生命中最动人的地方。上天既然将你赐予我,却又为何如此心急地让我离去?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为什么总是这样来去匆匆?”他轻轻地拂着妻子的柔发,温柔笑道:“开山兄弟是个可以信赖的男子,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成娇抬起头时,颜慕白已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成娇道:“慕白!” 颜慕白寂然不语,成娇娇躯一震,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一阵清风拂散蔽月的乌云,透露出一丝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一个个落寞悲凄的身影上。 颜慕白,这位合一通臂门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终于阖然而逝。 突围之战于天色刚亮时发起。 府门大开处,一百十多名幸存的兵器堂弟子在五使的率领下,簇拥着风野良和叶惊雨朝山脚杀去。 混战之中风野良和叶惊雨被冲散,惟有一个劲儿地拼命朝山下突围。 兵器堂弟子虽然骁勇,可论武功远非魔宫精英的敌手,损失越来越惨重。 风野良浑身浴血地杀出重围,却发现原本围护着自己的二十多名兵器堂弟子全部阵亡。回头望去,只见身后杀声震天,早已分不清孰敌孰友。 他本想杀回去助阵,不料三五名魔宫中人发现了他,一边朝他冲来一边喊道:“这小子便是天台派两个死剩种中的一个,界皇诀没准就在他身上!快抓住他!” 经此一喊,又闪来三十多名魔宫弟子加入了围捕他的行列。 风野良深知自己任务深重,装作惊慌失措地朝山脚发足奔去。魔宫弟子越追越觉得界皇诀就在此人身上,当下竟分出一半以上的人马前来追他。 风野良仗着轻功了得,一路狂掠,顿时将那些追兵甩出好几条街。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魔宫弟子对自己势在必得,并不会就此罢休,所以纵然力气不继,也不敢稍有停顿。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风野良恶战一夜,又接连飞奔了数十里地,体力已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眼前正好是座大山,他便在山脚下找了个隐蔽处坐了下来。 由于此次突围太过匆忙,他没能带点干粮。眼下荒山野岭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直叫起来。 他很想躺下来睡一会儿来忘记饥饿,可是肚里火辣辣地烧得难受,哪里还睡得着? 他只好站起来看看附近有什么野果能吃的。 就在这时候,四周蓦地弥漫起一股佛家特有的慈悲之气。 风野良将思感向四周延伸开去,惊觉这股慈悲之气很快变成了浓烈的杀气。 ... 第016节 非我族类 风野良曾瞥见追踪自己的一干魔宫高手中依稀有个异域僧人,难道是他追来了? 他从地上勉力站起,见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便沉声喝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给我赶快出来!” 佛气倏地收敛,旋即在自己身前再度浮现。[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宛如幽灵般凭空出现在眼前。 此人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古铜色的皮肤,一张略嫌狭长的脸庞上有一个十分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窝很深,目光如碧蓝的海水一般深邃。身高九尺半,肩宽腰窄,精壮的身躯不含半点多余脂肪,一根根贲起的精壮肌肉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太过笨重,反而给人予一种灵巧扎实的感觉。 此时正值春寒,山风凛冽,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白色长袍,却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冷的感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佛珠,腰间扎了一条五指宽的牛皮带,脚下穿着一双草鞋,额头上戴着一道金箍,一头飘逸却不散乱的金色长发从那道金箍上如瀑布般散落下来,配以手中那根降魔杵,予人一种苦行僧的感觉。 风野良见他横竖不像中原人士,便问道:“喂,你是打哪儿来的番僧啊?” “摩揭陀国僧人,富楼那。”那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应了一句。 风野良闻言心中一惊。 当今天竺原本是十六国混战的局面,大约于三十多年前被唤作摩揭陀的中天竺王国所统一。这摩揭陀是佛门的发源地,当年佛陀大半生都是在摩揭陀传道,所以这个地名在华夏人的心目中十分响亮和熟悉。 别看眼前这个僧人穿得破破烂烂跟个叫花子似的,没准就是个不修边幅的绝世高手!风野良 心中叫苦不迭,暗忖以自己目下的情况,别说打赢他了,连过招都太不可能,当下虚以逶迤道:“原来是从摩揭陀来的大师啊!您不在庙里清修,却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富楼那道:“中原道门的轻功果然了得。小僧是为了施主而来?” “为我?” 富楼那道:“施主身上带着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小僧劝你还是早些交出来,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风野良讶然道:“啊?那照大师所言,我身上究竟有哪些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呢?” 富楼那十分有耐性地微笑道:“界皇诀。” 风野良笑嘻嘻道:“那这东西和大师可有什么关系?” 富楼那摇头道:“没有。” “那你凭什么来问我要界皇诀?” 富楼那淡淡道:“凭你不是我的对手。” 风野良哑然道:“大师这话可不太像佛门高僧说的。” 富楼那道:“佛门?小僧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佛门弟子了?小僧乃婆罗门教弟子。” 风野良还是头一回听说“婆罗门教”,当下好奇问道:“婆罗门教?那是啥玩意儿!” 富楼那微笑道:“你若肯随我回去,我便在路上替你一一解答。” 风野良大摇其头道:“不去不去!只怕我还没有回城,就死在了大师手里了。大师啊,恐怕你自己都很想得到界皇诀吧?你如此惺惺作态,口出诳语,就不怕你们婆那啥教的神仙菩萨责罚么?” 富楼那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狰狞道:“看来小施主是不肯和我回去了?” 风野良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嘿嘿冷笑道:“那就看大师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富楼那低喧一声咒语,手中那根粗若儿臂的降魔杵猛的一顿地面,雄伟身躯的如一头猛虎般扑掠上来。 风野良强提一口真气,提着匕首迎上前去。 富楼那的招式大开大阖,又意不在伤害风野良的性命,所以下手处处留情,只求将他迫到无力还手的死角。 十多招过后,富楼那手中降魔杵蓦地朝前一指,凭空化出重重芒影,遍袭风野良正面全身要穴。 降魔杵比匕首长了太多,富楼那的膂力也比风野良强。 风野良尽量不用匕首去和降魔杵正面硬碰,但是对方的招数实在高明,又过了三招,终于迫得自己挺起匕首去拨挡快要刺到胸口的降魔杵。 镔铁铸造的匕首刚刚砍到杵头,就觉匕首上传来一股寒冰气劲。 富楼那施展出婆罗门教独有的“杜尔迦玄冰咒”,只出了六成真劲便将风野良手中匕首震得脱手飞出。 风野良整条右臂都被那股寒冰气劲冻僵,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欠奉。 更要命的是,富楼那杵势一收,右手一掌正打在风野良的右肩上,将他震飞到十步后的一株大树上。 寒劲透体而出,将整株大树瞬间冻结。 风野良先前在突围时被其他魔宫高手的拳劲打伤了筋络,此刻伤上加伤,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富楼那缓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便要去抓倒地不起的风野良。 风野良强提一口真气,脚下猛的扫起一蓬泥土飞射向富楼那,口中暴喝道:“小心暗器,有毒!”同时滚身捡起了掉落在边上的匕首。 富楼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真以为风野良暗中耍诈,使出什么毒物,连忙飞身闪避,等落地后蓦然醒觉。 风野良没命似的跑着,他自幼喜欢在山中奔跑,又兼具道门最上乘的轻功神农步,当下将富楼那甩在了后头。 富楼那原本轻功也不弱,可是风野良一路带着他兜圈子,令他摸不清方向,兜兜转转间渐渐拉开了距离。 性命攸关,风野良在求生**的刺激下激发出体内的潜能,不知不觉间已跑出了五、六里地,来到了山后的一条大河前。 大河的两岸各设有一个津渡码头,在这一头的码头前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近四十岁的粗壮汉子,不用问便知道是船夫了。 他坐在船板上抽着烟杆,在边上竖立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三枚铜币渡河。木牌旁边一个巨大的敞口陶罐,里面几乎放满了铜币,足足有五六百枚之多,显示出这里的生意还不错。 风野良一个纵身掠上那艘小船,摸出三个铜币扔在陶罐里,急道:“大哥,我要去对岸,快开船吧!” 那船夫见有生意上门,便咧开大嘴笑道:“小伙子,这么大冷的天,瞧你又赶得那么急,这是要去哪里啊?” 风野良见富楼那快要追到河边,哪里还有心思和船夫嗦,忙道:“我哪里也不去,你送我渡过对岸就行!” “好嘞!您坐稳喽!”那船夫一声吆喝,解开了绑在码头上的船绳,慢悠悠地朝河中划去,一边划一边问道:“小伙子,你甭骗我。我见岸上有个大和尚追着你跑,是不是你得罪他了?” 风野良含含糊糊道:“我也不清楚。刚在山脚下碰见的,他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的,多半是个疯子吧。” 那船夫笑而不语。 那富楼那追到河边的时候,那船早已离岸数十丈远。 这条河又深又宽,等若一条小江,富楼那不会游泳,只得望河兴叹了。不过,当他注视到那条小船上的船夫时,眼色骤然变了,旋即露出了惋惜之色。 天阴阴的不见阳光,配以从河面上方传来的几声寥落鸣叫,令小船倍显孤独苍凉。 风野良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感,他饶有兴趣地望着那名船夫,只见他虽已年过四旬,可一张脸却保养的很好,丝毫没有被风霜浸染过的感觉。他的四肢虽然粗壮,掌指也很宽厚,可皮肤并不粗糙,尤其当他用手指点并介绍两岸山头的奇珍异兽时,风野良忽然发现他的掌心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有老茧。 一个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船夫是这个样子的么? 风野良心中咯噔一下,暗暗生起了警觉心。 他面上不露声色地微笑道:“大哥你在这条大河上讨生活已经很久了吧。干活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你也很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我在这里已经撑了七、八年的船,整天风吹日晒雨淋的,碰到不好的天气和河段还容易翻船,何止辛苦,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船顺流来到了河中央。风野良瞧着那船夫的脸庞,忽然说道:“咦,大哥,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你。” 那船夫一怔,问道:“不会吧,在什么地方?” 风野良似是一想,说道:“好像是在……是在……怎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咦,大哥,你后头那是什么东西?” 那船夫回头望去,风野良倏地从船板上掠起,那船夫听到脑后风声骤起,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见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 第017节 天煞鲛人 那船夫似乎没料到风野良会如此做,一脸慌张道:“小伙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大不了不收你的钱,你千万别乱来啊!对了,你要缺钱的话,我这陶罐里还有一点,你全都拿去好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千万别杀我啊!” 风野良并不为他的言语所动,冷笑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船夫闻言一怔道:“啥意思啊?” 风野良目光咄咄的直视他那双略嫌呆滞的眼睛,仿佛要射入他的内心深处:“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船夫哭丧着脸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啊。” 风野良右手微一加力,匕首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迹。那船夫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似是怕风野良当真要宰了自己,当下叫得更大声了。 风野良没好气道:“别鬼叫了,这里又没别人!你装船夫根本不像,若再装下去,别怪小爷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那船夫闻言,脸上的惊惧之色在刹那间一扫而空,转而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瞧出破绽的?” 风野良道:“就在上船之后。” 那人奇道:“怎么瞧出来的?” 风野良道:“这条河的两岸如此荒凉偏僻,连只鸟都不太见得到,哪来这许多人过河?你在那木盒子里放的铜币太多了。” 那船夫道:“眼下兵乱四起,也许附近几个城镇的百姓正忙着往北面逃去,所以我这里生意好点也是正常的。” 风野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道:“也许吧。不过你的破绽还远不止这一点。” 船夫笑道:“哦?还有什么破绽?不妨说来听听。” 风野良道:“你身上的衣服也太新了,你的手脚虽然长大,可皮肤并不粗糙,而且掌心处连老茧都没有,试问一个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船夫会是这般模样么?” 船夫略一沉吟,说道:“这几点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改进。没想到天台派弟子风野良比传闻中的还要精明,不仅身手了得,连分析问题都是那么细致入微,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也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风野良听他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暗忖这厮果然是有备而来,多半也是为了界皇诀! 天啊,天台派被灭门不过短短数日之间,竟已有如此多的江湖势力前来争夺界皇诀,这消息走得也太快了吧!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究竟是谁呢?天域魔宫应该没那么傻吧! 想到这里,他语气平淡道:“什么错误?” 那船夫嘿嘿一笑道:“既然你知道我身份可疑,就不该跟我来到河中央。”话音未落,他的脸上浮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神情。 就在风野良不明白他为何发笑时,忽然一股巨力从河底下传来,撞得整艘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风野良一个踉跄半跪在床板上,那“船夫”扑通一声跃入了河面。 风野良扶着船舷四下张望,可河面和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根本不曾有人闯入过一般。他头皮发麻,生怕那人会在船底搞些什么小动作,万一船底被凿了个窟窿可就完了。 时间飞快流逝,河面依旧寂静如死,小船孤零零地躺在水面上。 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蓦然间,船身微一倾斜,然后在原地缓缓地打起了旋子。在风野良惊讶的眼神中,船身越转越快,低头一看,周遭的河面竟然以小船为中心如陀螺般打起转来,并很快形成一个半径逾三丈的巨大漩涡,仿佛河下正有什么东西在吸着小船。 完了。 他虽然对江湖湖海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却也知道此时在河面上发生这种情况是极其反常的。 就在他准备跃下河面的时候,漩涡忽然放缓了速度,原本急速旋转的小船也慢慢停顿了下来。 船舷一侧的水面上“突突突”的冒起一连串气泡,每个气泡都如鸡蛋般大小,紧接着一件巨大的事物破水跃出,“砰”的一声砸落在河面上,激溅起一蓬巨大的浪花迎面扑打在风野良身上。 定睛望去,赫然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大水怪。 这水怪通体约莫三丈长,浑身上下布满了赤色的鳞片。 令人觉得怪异的是这怪物竟然长了五个一模一样的脑袋,每个脑袋都有近七尺长。 天台派的道经中记录了不少九州内外的奇人异兽,他隐约觉得这条巨大的怪鱼像是生长在北方龙侯山下的五头赤龙鲤。 那“船夫”好整以暇地骑坐在中间的鱼头上,望着风野良道:“小伙子,你的眼力劲不错,只可惜身手差了些。那大和尚是天域魔宫的人吧,竟然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给溜了,看来也是徒有虚名之辈。” 风野良道:“那你又是何方神圣?不对,何方妖孽!” 那“船夫”冷冷一笑,忽然将右手反扣在自己的下巴上,随后往上用力一翻一掀,竟在片刻之间将整张人皮都剥了下来,露出一副比那鱼怪还要渗人的面容来。 只见他通体肌肤湛蓝,五官长得与人类依稀相似,只是耳朵要尖长上许多,两边面颊上各长着一个类似鱼鳃的器官,显然是一种水陆两栖的生物。他那对深陷的眼窝内长着一双鳄鱼般的眼睛,一头火红色的波浪长发如戟般向上根根竖起,加上那几近****的健硕雄躯,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探海夜叉。 风野良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怪物,当下忍不住怪叫道:“我勒个去!还真是只妖怪啊!” 那“妖怪”闻言怒道:“你他娘的才是妖怪!我乃堂堂天煞一族的鲛人,姓牧名人鱼。你应该听过老子的名号吧?” 风野良当然清楚鲛人族的来历,那是生活在东海之中的非人族类,传说他们的祖先是异族海神与人类女子欢好后的产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由得心中呐喊:乖乖,世间还真有这种妖物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表面上还是不能露出来的。他佯作不屑道:“鲛人又如何,很牛气么?到头来还不是两只妖怪!” 人鱼眼中杀机暴烁,沉声道:“臭小子,出言不逊,自寻死路!” 牧风野良见他动怒,便索性在火上再浇上一把油道:“我说的不对么?你若真有本事的话,怎会甘心沦落为天域魔宫行凶作恶的工具?” “什么天域魔宫!跟老子没有半点关系!不妨告诉你,我们天煞族人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你们这些人类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些蝼蚁罢了。哼,趁早交出界皇诀,老子已经快三天没吃人肉哩!” 风野良愕然道:“什么!你竟然吃人?” 牧人鱼道:“不错,我修炼功,需要不少童男童女。瞧你小小年纪应该还是个童男吧?嘿嘿,老子今天真有口福。” 风野良没想到他竟然用活人来修炼,忿然道:“什么,你竟然用童男童女来修炼!” 牧人鱼眼中浮起不以为然的神情道:“弱肉强食乃是天地间的法则,你们人类不也靠猎杀食用各种动物为生么?你们可以吃它们,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吃你们?” 风野良浑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顿时语塞。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诘道:“我们人类是万物之灵,食用荤腥是很正常的事情。” 牧人鱼闻言仰天大笑起来:“什么万物之灵!不过是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的鬼话罢了。天下万物皆有灵,只是你们抵挡不了肉食的诱惑而已。照你方才所说,你们人类因为实力强大而居于食物链的上端,所以能吃食物链下端的动物,那我们天煞的实力比你们更加强大,那吃了你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哈哈!”言罢,催动座下的五头赤龙鲤朝风野良逼迫过来。 五头赤龙鲤游至小船前方两丈远的时候猛地一转身,掀起一条足可遮天蔽日的巨尾朝船身垂直扑落。 风野良哪里扛得过这大家伙,一个纵身跃入了河面。 “砰!”的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整条小船都被那条巨大的鱼尾巴给拍成了碎片沉入河里,只剩下一堆零碎木屑漂浮在河面上。 那鱼怪见没拍着风野良,似乎心中大有不甘,调转方向朝风野良这边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五颗硕大的鱼头争相咧开大嘴,露出两排惨白森然的尖牙利齿,非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风野良暗忖自己眼下就算没有受伤,也横竖拼不过这一大一小俩妖怪,脑海中心念疾转,赶紧朝另一边游了过去。 这鱼怪不愧河中霸王,没两下就游到了风野良身后,伸出其中一颗鱼头就咬了下来。瞧它口中那两排比锯齿还锋利的尖牙,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一口会把风野良拦腰咬成两截。 风野良只得停了下来,抄起手里的匕首转身挥向那快要咬到自己脑袋的鱼头。 咔擦…… 匕首刚一触及鱼头的脑壳就像撞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立马断为两折。 风野良这回可真傻了眼,心想自己打也打不过它,游也游不过它,难道就呆在原地乖乖等着被吃么? 思忖间,又争相恐后地凑过来四个狰狞的鱼头。 ... 第018节 奇怪洞穴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令他提起左脚冒险点在其中一个鱼上,并借力向前蹿出近两丈远的距离,与它暂时拉开了距离。[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他仗着水性不错拼命往岸边游去,可是水性再好能好过那头在水里已经呆了上百年的鱼怪么? 好在那牧人鱼似乎并不急着想要杀死风野良,而是催动鱼怪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并且十分享受对方在死亡来临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恐惧。 风野良并不知道,牧人鱼之所以用活的童男童女来练功并非是想吃掉他们,而是通过吸食他们在临死前的恐惧之气来以增加自己的修为。 像风野良这种玄门弟子的灵魂中所蕴含的能量更为纯净和巨大,吃起来也更美味。所以,他要慢慢折磨风野良,等到他心头的恐惧提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时方才将他的灵魂吸食干净。至于肉身么就扔给座下的五头赤龙鲤当美餐了。 当然,这一切的享受将以得到界皇诀为前提! 风野良知道凭自己目下这点微末伎俩根本斗不过这鲛人加上巨怪的强力组合,只好拼命游动着疲惫的身躯,可这条河太宽太长了。 牧人鱼望着风野良不断拼命挣扎的样子,不禁纵声长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我牧人鱼的厉害了么!” 风野良想要回头骂上一句,可嘴巴刚一张开就被灌下一大口腥冷的河水,好不难受。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前方水流的速度渐渐加快。 以他昔日的游水经验来判断,前方不远处应该有一个瀑布。 这瀑布的落差有大有小,小的三五丈高,大的少数也有百来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后果堪虞。 自己就算摔死也不能便宜了身后那头鱼怪! 牧人鱼似乎玩得十分开心,不过在开心之余,常年生活在水中的他也察觉到河水流速的变化。 起先他有些不以为意,因为像这么宽长的一条河会有许多不同的河道,水流时缓时急是太寻常不过的事了。直到他发现风野良的速度似乎越游越快时,方才觉得不对劲。 此时,水流已变得十分湍急。 风野良心叫机会到了,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疾标而出。 牧人鱼一怔,因为前面还看不到河道断层,而他又是骑坐在巨怪的脑袋上,很难直观感受到水流速度的变化,所以他还以为风野良是想要拼死一搏。 他哈哈一笑,催动五头赤龙鲤加速追去。 只不过短短十来丈远的距离,五头赤龙鲤已将自己与风野良的距离拉至不足三尺。 巨大的水量经由瀑布落入下方河道的声音隐约传来,牧人鱼一听之下顿觉不妙,此时不用看也知道是来到了瀑布前,便赶紧放慢了鱼怪的行进速度。 他见风野良非但没有减速,而且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游去,不禁提升疾喝道:前面就是瀑布,你小子不要命啦!” 风野良心道老子正是要去瀑布,就算摔死了也好过落在你手里。 落水声越来越响,前面的河道断层已经清晰可见。风野良暗呼一声“老天爷保佑”后便顺势落下了瀑布。 牧人鱼完全没料到竟会出现这等变化,不过他可不想陪风野良送死,当下硬生生顿住了鱼怪的身形,随后逆流缓游至一块宛如小山头般凸起的巨礁前。 他将巨怪停靠在礁石旁,自己则掠上了礁石顶部。 四下一望,顿时心叫好险。 先前不知道这瀑布的落差有多大,只能从落水声中判断出瀑布的高度不会小于三十丈,可此时放眼望去至少有百丈高。 自己纵然天赋异禀,万一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去,保不齐会有个三长两短。 那风野良不过是个凡人之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多半是死定了,当下目中露出可惜的眼神。 风野良起初也不知道这瀑布有多高,心想最多也就三十来丈吧,顶多摔个半死,还不至于丧命。哪料到这身子刚被激流带动得抛飞至半空中时,朝底下一望,差点晕了过去。 所幸沿途没有碰到凸起的礁石山块,再加上界皇诀真气护体,在风野良身体外围形成了一道犹如实形的气泡型屏障,水流一落到那气泡上即刻便被激溅地四下飞射。 最后,风野良自由落体般沉入了瀑布河底。 虽然没有受伤,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震得他七荤八素,连吐都吐不出来了。他想要游出河面,可此间水流太浑浊,视野一片模糊。 朦胧间,前方三丈处隐约透来一丝光亮。 他胆子一大,朝那光源处游了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光源似乎处在于水流相反的方向,可风野良游起来毫不费力,仿佛从那里传来某种吸力。 越接近光源,那股吸力就越强。 游了没多久,风野良惊讶发现那里是一个水下洞穴,而光源正是从洞穴的入口处发出来的。 游到洞穴入口前时,那股吸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抵挡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转身离开时,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毫不留情地将他扯入洞穴内。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将他折腾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原本在水下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清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等身体稍微舒服些了,方才观察起四周的情形来。 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约莫六丈见方的广阔空间。 在这空间的四周挂满了明晃晃的火把。每一支火把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将整个洞室照得光亮如昼,想必方才在河里看到的那个光源就是眼前这些火把造成的。 借着火光,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大致轮廓,然后由后人开凿而成的水下洞穴。洞穴的四周及洞顶洞底看起来都十分干燥,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曾受到过水浸,可这里明明是在水面以下啊,而河水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挡在了洞穴外。 尽管心头疑惑重重,可劫后余生的刺激感令他的心情轻松不少。 片刻后,他发现一侧石壁上有个黑乎乎的洞口,看起来像是某条秘道的入口。他心想既然这里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那么有条秘道也很正常,没准是通往另外一处秘境的。不过那洞口看起足有三丈多高,两丈多宽,说里面是秘道的话也太大些了吧。 虽然这种神秘感对他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他只想早点上岸,转而向洞穴入口处行去。 就在他刚按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原本应该出现在眼前的入口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惊恐地环扫着四周,没有那入口的影子,仿佛这个入口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难道是机关? 他来到那原本是洞穴入口的位置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每一处石壁,可惜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的痕迹。 可他还是不甘心,又逐一摸索过四周的石壁,结果可想而知。无奈之下,只好寄希望于那个黑乎乎的秘道入口了。 他摘下一支挂在石壁上的火把,鼻尖顿时掠入一股燃烧动物脂肪时所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眼下心急如焚的他哪管得了这许多,执起火把就直接进入了秘道。 虽然比起外面的洞穴来这条秘道十分狭窄,不过以风野良的身高体型走在里面就像是只正在爬行的小蚂蚁,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要将这秘道建造得如此巨大。 本以为很快就能进入到另外一间洞室,可走了很长时间都仍旧在秘道内。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一路上连条岔路都不曾遇到过。风野良担心还没走出这条秘道,手上的这支火把就已经燃烧殆尽了,不禁暗自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带几支火把进来。然而当他低头一瞥手里的火把时,惊讶发现焰非但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倒燃烧得更加旺盛。 道经记载,在深海某处生活着一种叫“鲸”的大鱼,如果用它的油脂熬成灯油的话,可令陵墓的灯火万年不灭。难道这些火把上的油是用鲸的油脂熬成的? 他越想越觉得神秘,七折八拐了几十道弯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光亮。 风野良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眼前登时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所呈现出来的事物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 第019节 幽陵鬼兵 这是一间无比宽敞的洞室,宽敞到根本判断不出来这里究竟有多大。[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左右四顾,发现无论向左还是向右看都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如此广袤的空间内矗立着无数尊巨石雕像,其中有姿势各异的人物雕塑,也有许多飞禽走兽的雕像,更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 这些巨石雕像大致高度相同,每一尊目测都有两丈多高。它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连每一尊的面部表情都不一样,显示出雕刻者极为精细的心态和极为完美的雕刻技艺。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就算不用火把也可以清晰辨识出四周的景物,因为就在离自己头顶上方至少有三十来丈的洞室顶部闪烁着数以万计的光亮。 风野良运起目力放眼望去,勉强可以辨识出那些光亮是由镶嵌在洞顶石壁上的晶状矿物折射四周琳琅满目的火把光亮所造成的。 它们一颗颗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浩繁如宇宙星辰,仿佛一条徜徉在苍穹之中的银河。 简直太神奇了! 风野良兴奋地几乎快要眩晕过去。 他曾经在书本上读到过一些古代帝王的陵寝描述,但是与眼前的洞室相比简直犹如磅礴大海中那些极不起眼的小浪花。 又看了不知多长时间,眼前已经过三、五百尊塑像,却没有一尊给予人相同或者相似的感觉。 不仅是因为它们的姿态各异,更因为它们的无论风格还是样貌间的差异都表现得十分突出,给予人很强的视觉冲突。 这些石像手持各种奇怪的武器,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在石像的底座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 那些文字方方正正,很像帝国文字,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他越看越诧异,越看越心惊。 到底是谁修建了这里,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穿过一大块密集的人类巨石雕像后,眼前的视野蓦地开阔起来。紧接着一个目测径逾百丈的圆坑出现在前方。 风野良来到圆坑边缘向下望去,只见那圆坑中央有一个八卦台,两个阴阳鱼眼的位置分别屹立着一尊看起来较为高大的石像,而四周则众星拱月般安置着八尊体积较小的石像。 风野良飞掠下一百多级台阶,来到那八卦平台前。 细看之下,竟发现那两尊石像是一男一女,女的要比男的矮上半个脑袋,而两座石像的脸部都雕刻得十分精美细致,那眼眉神态几乎和真人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风野良一见这尊男像,心头顿时涌起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女像似是半依偎在男像怀中,而那男像则张开右臂轻轻环抱着女像,两座石像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亲密,不用多想也该知道他们应该是情侣了。在外围的那八尊石像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四男四女,俊妍美丑皆有,而且似乎都来自不同种族,其中有一位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石像背后竟然收拢着一对长长的羽翼。 传说在很久以前的山海时代,位于九州南部的雷洛岛上生存着一个叫做“羽民”的奇异种族,难道这里是羽民族的陵墓? 可是,羽民族毕竟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不过换个思路想,既然天煞这种难看恐怖的生物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么像羽民如此美丽的生物为什么不能存在呢? 遐想间,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猛地转过身去,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存在,但是自己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满腹狐疑地转过身来,举着火把想要看看这八卦平台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能让自己离开这鬼地方的线索,可看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正沮丧间,突然身后又响起一阵阴恻恻的风动。 风野良起初还不以为意,可身后的那股风越来越强劲,弹指间已形成一股尖锐的急啸。 风野良的脸色变了,那分明是气劲的破空声响。 电光火石间,他朝一边疾闪,只听“叮”的一声响,一道绿光准确无误地射入风野良原来站着位置。 地上“滋滋”地冒起绿烟,旋即化为一团蒸汽消散在空气中。 风野良朝绿光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惨绿色光焰的人正站在圆坑外围,俯视着圆坑底部的自己。 他身上穿着类似石像上的简短衣服,头上倒扣着一只小圆锅,模样不伦不类。不过他手里端着一把不知是什么名堂的兵器。刚才那一道绿光又劲又疾,如果自己闪避不及的话,很有可能被当场洞穿了身体。 风野良惊魂未定之余不禁心道奇怪,自己在上面看了那么长时间都没碰到过一个人,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而且还不声不响地在自己背后放着奇怪的冷箭。 他还未来得及喝问,只见对方将那件烧火棍似的武器端至胸前,再度瞄准了自己。 风野良闪身一避,堪堪避过这一击。 可是脚步还没站稳,第三击如跗骨之蛆般尾随而至。 风野良条件反射似的就地一滚,模样十分狼狈,可总好过被当场射死。 这……这究竟是什么兵器?还是法术? 那人见连射三下都没有射中,便收起了烧过棍。风野良暗暗松了一口气,朝顶上那人喝道:“请问你是这里的主人么?我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那人似乎听懂了风野良在说什么,眼中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诡异神情,随即向后几步退出了风野良的视线。 风野良见这人一声不吭,便想要掠上台阶去问个明白。哪里知道他刚掠了没几步台阶就停住了脚步,然后整个人像根木桩子似的钉在了原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大群同样装束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圆坑顶部的边缘。他们绕着边缘围了整整一圈,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风野良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只听得凭空响起一阵尖锐的急啸,那群身上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士兵宛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朝圆坑底部倾泻而下,前赴后继地朝他滚滚袭来。 无数武士从四面八方涌至,眼前不仅没有逃脱的余地,连稍微薄弱一点的包围圈缺口都找不到;而且丝毫看不出谁是这群武士的头领,或者谁比较重要一些,否则自己大可以施展“擒贼先擒王”的伎俩。 这些武士人人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但是与先前那人不同,他们的棍头上露出一截半臂多长的狭长尖刃,有点像自己手里的匕首,不过要长上许多。 风野良猛一咬牙,观此情形,自己这条小命多半就要交待在这里,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抱着必死的心态后,原本占据他心头的恐惧瞬间消失不见了,转而涌起一种视死如归的情绪。 界皇诀真气凝于匕首,宛如一柄火焰短刀冲入了敌群。 虽说是拼命,可也并非一味胡乱拼杀,而是瞅准了一个方向冲杀过去,说不定还能在自己倒下之前冲出包围圈。 然而,就在匕首乍一触碰道对方的身体时,宛如打在一团空气上似的,匕首连同手臂毫无阻挡地穿过对方的胸背。眼前一花,自己随着奔跑的惯性整个的穿过了对方的躯体。 什么!他们竟然都不是人?难道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群鬼? 风野良又转势挥匕刺向其他几名近前的武士,骇然发现这些人也都和先前那名武士一样,都不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然而他们似乎有些害怕匕首上的界皇诀真气。每当匕首穿过他们的身体时,总能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不过如此一来,他倒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既然不是实体的话,对方也一样杀不了自己了。 可惜,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推翻,因为其中一名武士手里的尖刃刺在自己左肩上时竟然涌起一种切切实实地剧痛,殷红的鲜血伴随着一股绿烟毫无花假地喷涌而出,痛得他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那士兵见风野良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极为诡异的惊喜神色。他猛地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令风野良看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恐怖鬼脸,然后紧紧抱住他。 风野良骇然之下拼命挣扎,岂料对方一把将自己推倒在地,然后一屁股骑坐在自己身上,张嘴就咬了下来。 很难想象像他那如轻烟一般的诡异身躯竟然可以这么重,而且那双手的力量如此强劲,强劲到自己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将他掀下来。 被按在地上的风野良一边侧头躲着对方那张几近腐烂的臭嘴,一边惊恐地发现他的眼中暴烁出一种极为强烈的**。 更多的鬼武士争先恐后地朝风野良扑了过来,他们一边用力抓着风野良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一边千方百计地想要把那人扯开,换作自己骑上去。 就在风野良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八卦台处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从那里传来。 那些鬼武士在听到这一声鸣响后顿时停止对风野良的攻击,眼中纷纷露出异常恐惧的表情。 ... 第020节 神秘少女 那个正骑坐在风野良身上的鬼武士在听到背后的这一阵响动后连忙从风野良身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恐地跟着大家向边上散去,再也无瑕理会他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从地上爬起来,诧异的望着四周。 那阵疾啸由远及近,由小变大,虽然还看不到是什么事物,可风野良能够清晰感觉到那个声音落入了前方的鬼武士群中。 很快,在一阵惨叫声中,鬼武士们纷纷朝四下奔逃溃散而去,露出中间一大片开阔空地。 风野良放眼望去,只见在开阔空地上有一个新月形状的金属在那里飞速旋转着,同时以空地的中央为圆心做着离心力运动。 这新月形的金属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风野良心中狂跳,这东西不正是自己进入界皇诀时见到的那个类似弦月的事物么?只不过那界皇诀里那东西金灿灿的仿佛一个太阳,而眼前这只完完全全就像个月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风野良只觉得头晕目眩,似乎再难分清现实与虚幻间的距离。 随着圆形空地的半径不断增大,一排又一排的鬼武士惊叫飞退。每当那件新月形的金属物件划过那些鬼武士身上时都会带起一蓬蓬青绿色的气体,就像是自己身体被锐气切中后暴溅而起的血液。 片刻间,已有三、五十名鬼武士重伤而退。 那八卦台上立着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女,她的目光冷冷地环扫过八卦台下的那群鬼武士,旋即落在了风野良身上。 风野良与她四目相交,不禁呆了。 她看似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白皙,晶莹剔透,一张清丽雅致、毫无半点瑕疵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难以抹去的冷峻。纤瘦合度的修长娇躯上披着十分古怪的装束,类似佛门壁画上的飞天仙子,就连头上的发髻也几乎与其一模一样。 时值寒冬,位于水下的洞室温度相比岸上还要冷上几度,而她身上的衣物却极为轻盈,衣裙轻软,巾带宽长,露出一对白净浑圆裸足和小半****,不过这非但没有给人予任何淫邪恶念,反倒令她平添几分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刹那间,风野良几乎忘了自己正置身于极其危险的境地,仿佛只要她多看上自己一眼,哪怕被人当众乱刀分尸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少女见风野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秀眉轻轻一蹙,随后以宛如天籁一般的嗓音淡淡飘过来一句道:“这‘月舞宝轮’施展起来极其耗费真气,我撑不了多久的,你赶紧过来吧。” 声音虽然很轻,可在风野良耳内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赶紧起身,施展轻功瞬间横掠过几十步远的距离,纵身跃上了八卦台,踉踉跄跄地落在了那少女身旁。 一股淡雅的花香伴随着少女特有的清甜香气掠入鼻尖,风野良陶醉得简直快要昏了过去。刚才是在远距离观察,所以不甚仔细,眼下近距离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那少女轻抬右手,那月舞宝轮划过一道圆弧形的轨迹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乖乖地向她飞了过来。当它来到少女面前时蓦地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收入她右手腕处的一只银色手镯内。 那群鬼武士见那月舞宝轮被收起,顿时朝八卦台涌了过来。 它们纷纷端起烧火棍,向那少女射出一蓬蓬绿色的光线。 那少女在身前化起一层月白色的真气屏障,那些绿光一打到屏障上便被反弹开去。 那少女见风野良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便拉起风野良的大手来到八卦台中央的那两尊石像前。 那两尊石像底下似乎有机关,眼下被某种力量给移了开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少女指着面前那个黑乎乎的大洞说道:“下去。”言罢不等风野良回答便拉着他跳了下去。 足尖刚一落地,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阵石像移动时发生的响动,随后最后一丝光亮也在这一声响动之后被黑暗所淹没。 火把在先前的打斗中已经遗失,顶上的入口也已被移动后的石像封闭,就连外界的声音都给隔绝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黑暗死寂的诡异空间中,纵然身前有绝色美人相伴,风野良还是难以抑制心头的恐惧,正好此时那少女松开了拉着风野良的那只柔荑,令他的心头顿时冉起一种空荡荡的难受感觉。 那少女的步子十分轻盈,风野良凭借着过人的耳力方才判断出她所走的路线和所在的位置。才走了约莫三、五步的样子,那少女的足音便在耳边消失了,风野良骇然道:“姑娘,你在哪里?我听不出你的位置了。这……这里好黑。” 那少女的声音并未在黑暗中响起,片刻后风野良忽然隐约听到一阵金属响动,紧接着银光一闪,然后一件冷冰冰的事物搁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少女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怎么知道这座水下陵墓的入口?是谁告诉你的?” 风野良连忙提气抵御,可传来一阵柔和纯净的真气将自己的气劲毫不费力地压了下去。 风野良只有放弃了抵抗,苦笑道:“我若说自己是无意间才闯入这里的,你信么?” 那少女淡淡道:“你先讲了再说。” 于是,风野良将自己被牧人鱼沿着河流一路追杀到瀑布的事说了出来。 那少女听完后说道:“原来你是从灭罗河上游一路漂至白渊瀑布,这才在机缘巧合中进入了华帝陵。” 风野良愕然道:“灭罗河……华帝陵?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些名字。” 那少女没有理他,而是收起了月舞宝轮,转身朝甬道前方行去。 甬道内骤然亮起一点月白色的光芒,全然来自少女腕上的那只银色手镯。 风野良没有其他的选择,惟有跟在她身后朝前方走去。 甬道曲曲折折的,走了很久都没有到尽头。 风野良也不知道这少女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不过老是这么不说话也真是够呛,于是他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姑娘,那些兵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浑身就像一团空气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鬼魂?” 那少女本原本不欲回答,沉吟半晌后终于淡淡说了一句:“他们都是非人非鬼,永世不得轮回的墓灵。” “啊!咋会这样呢?” “诅咒。” “什么诅咒?” 少女似乎不太喜欢说话,秀眉微蹙,便又不搭理他了。 风野良讨了个没趣,只得强压下心头的好奇,一言不发地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少女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 她指了指这扇石门道:“石门后面有一条甬道上通地面。在你走之前我要你立下毒誓,不得将陵墓的位置告诉旁人,也不得再回来,否则将和那些墓灵一样受到诅咒。” 风野良心想第一个誓言完全可以答应,可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她时,不禁心头涌起一种极为失落的难受感觉,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不行!” 话一出口,方才醒觉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少女闻言美眸一寒,月舞宝轮化作一道银月光芒从白金手镯内跃出,悬停在她的身子右侧。她目光咄咄地盯着风野良道:“你当真不肯发誓?” 风野良真想抽自己的大嘴巴一下,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没说完,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类似野兽的吼叫,由远及近回荡在这黑暗幽静的空间内。 少女面色一变,竟顾不上风野良,转身掠出。 风野良见她在面对无数墓灵时都表现得气定神闲,可这几声野兽的叫唤却能令她玉容失色,心想难道在这陵墓内还有比墓灵更为可怕的怪物存在? 他知道眼下自己大可趁乱逃出陵墓,也不用发什么毒誓,可他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只身犯险,当下紧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 风野良脚程加快,追在那少女后头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少女见他跟在自己后头,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没走?” 风野良大力一拍胸脯道:“姑娘放心,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还没同意我离开,我怎能不告而别呢?” 少女秀眉微蹙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快走吧。” 风野良见他依旧冷冰冰得催赶自己,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失望情绪,当下硬着头皮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满面不悦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跟着我么?” 风野良哀求道:“姑娘,你救了我的命。如今你有难,我怎能弃你而去?好歹也让我帮了你这一回再走吧!” 少女冷冷道:“你本事那么差,能帮我什么?” 风野良一怔,旋即心中苦笑。这少女说的不错,自己本事那么差,跟在她后头也只是添乱。沮丧之下正要回头,那少女见风野良脸上如此表情,心头一软,终于还是心平气和道:“这声音是巫支祁发出来的,以你目前的修为远远不是它的敌手。我瞧你轻功不错,待会若是打起来,你打不过的话就赶紧逃吧。” 风野良一听她肯带上自己,当下开心地鼻涕都快流了出来,一面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头,一面好奇问道:“这巫支祁是什么东西,很厉害么?” 少女心中正想着要事,被风野良这么一打岔,面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道:“巫支祁就是巫支祁,待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风野良怕她就这样不高兴下去,便强忍住心头的好奇,不再问东问西。 七拐八转了几个弯后来到一处较为空旷宽敞的洞室前,此时地面忽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为虐耳的野兽咆哮,震得风野良耳朵都快聋了。 少女脸上的表情渐显凝重道:“糟了,这猿猴已经变身完成,恐怕精钢链已制不住它了。” 风野良见状心知事情不同寻常,连忙跟着她掠进洞内。 ... 第021节 洞中巨猿 洞室约莫十丈高,三十丈见方,其中一面的洞壁上用金属链子拴着一头体型极为巨大的怪兽。[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这头巨兽的外形像极了一头猿,额高鼻塌,通体毛色青乌,可头上的毛发却是一片雪白。它的面目远比普通猿猴来得凶恶,咆哮间露出嘴里上下两排共四颗尖利的獠牙,显得越发狰狞了。每当它跺足咆哮时,洞内就天摇地动起来,迎面还不时扑过来一阵又一阵寒冷的气浪,令原本温度就有些低的洞内显得更为阴寒了。 所幸风野良先前已经见识过那长着五个脑袋的巨型水怪,心中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过当这头巨猿张牙舞爪作势向他扑来时,他那两条腿还是不争气地打起了哆嗦。 好在它的四肢分别被一条比它手臂还粗的金属长链给紧紧锁着,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金属长链的一头深深地嵌入岩石内,看起来也十分安全。 那巨猿看到两人进来后咆哮得更加厉害,一双杀意充盈的眼睛暴烁起两道金灿灿的光线射向他们。少女似是早已料到它会这般,对风野良喊了一声:“小心,快闪!”然后一个旋身轻飘飘地掠出两丈远,风野良则有些惊慌失措,忙不迭地连连施展轻功方才险险避过。 再看两人原先呆过的地方,已是一大片灼烧过的痕迹。 风野良原先以为这头巨猿只是体型庞大而已,有那么粗的链条锁着应该没多大问题,没想到它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远程攻击武器,对那少女说道:“姑娘,这怪物太厉害了,咱们不如先退出洞外再从长计议吧!” 少女不去理他,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锁着巨猿四肢的金属链条上。风野良见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也只好打消了落跑的念头,继续留在洞室内陪她。 巨猿挣扎得越来越激烈,那些金属链条看起来像是没事,但嵌入岩石内的那一头渐渐露出一道道裂缝。 那少女素手朝前一指,月舞宝轮从白金手镯内跃出,并挟带起一阵尖利的疾啸扑向那头巨猿。 可惜,就在月舞宝轮还没触碰到巨猿的身体时便被它那尖利的巨爪给轻松弹开。 那少女见月舞宝轮一击未中,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意念过处,那月舞宝轮犹如有了生命一般转势低飞向巨猿的胯下。它猛的抬起膝盖一撞,及时将那月舞宝轮挡住。 月舞宝轮一头的尖利部分狠狠扎入了它的大腿内,可由于对方体积太过庞大,月舞宝轮就像一根针扎在了大象腿上,并未起到什么效果。 那巨猿一声咆哮,目中再度暴烁起两道杀人光线射向少女。 少女面对那光线毫无畏惧之色,玉足微微一点地面,修长美丽的身体宛如游鱼般飘掠上前,在避开那两道光线的同时掠至那巨猿脚下。左手轻轻抓住它的一把腿毛后用力一拉,身形顿时向上跃起一丈多高,两只手依法施为,转眼间便已攀至巨猿半蹲着的大腿上。她随手拔出深深埋入它大腿肉内的月舞宝轮,旋即用手抓起一把腿毛,趁势几下荡到它背后。 月舞宝轮脱手飞出,迅疾削向它屁股后头的那根短尾巴。 那尾巴等若巨猿结成的内丹,也是它浑身上下的唯一弱点,只要切断那根尾巴,便能截断它与天地精气的联系,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猿猴明白那少女想要干什么,当下一声怒吼,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月舞宝轮的袭击,同时眼中暴起两道金光射向那少女。 那金光的速度可比墓灵手中烧火棍射出的光线快多了,也强上许多。 少女的意念悉数集中在月舞宝轮上,当下闪避不及,被其中一道金光击中了右肩,右手再也抓捏不住那蓬猿猴腿毛直坠向地面。 眼看就要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时,她觉得身子一顿,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接住了自己,同时一股少年男子特有的气息传入鼻尖,她不禁微微一怔。 俏脸一红,挣扎着想要从风野良怀内起来,可刚一动弹就牵动了伤口,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人都昏倒在风野良怀中。 风野良本想去找回那件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的月舞宝轮,无奈看了半晌都没见到月舞宝轮的影子,而那头巨猿的神态越来越疯狂,在它拼命的拉扯下,原本深埋入洞壁内的精钢铁链竟被它扯出老大一截。 洞顶上方不断落下碎块石屑,竟有些像洞室塌方的前兆。 风野良心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抱着那少女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洞外。 美人在怀,一股少女特有的香甜气息不时掠入鼻尖。 天台派门规森严,从来不收女弟子,在山上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美丽的少女,而且还是如今近距离的接触,乐得他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 前脚刚一踏出洞口,身后便传来一阵山石崩裂的巨大响动,伴随着一阵“叮铃哐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那巨猿终于挣脱了束缚。 风野良心想这回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即施展奇速朝前方甬道没命似的跑去。 若在平时以他的速度要想脱身并不难,只是眼下他手里抱着一个女孩子,速度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所幸那巨猿站直了身子有三丈多高,而甬道顶多只有两丈高,空间又很狭窄,那巨猿在其间穿梭很不方便,自然也就无法全力奔跑了。 况且锁着它的那四根精钢铁链乃是用南海海底的地火铁矿精炼而成,并在淬炼的过程中加入了法力,那巨猿本领再大也无法将它扯断,所以只好戴着四条精钢铁链到处跑了。这样一来,它的速度就更慢了。 甬道四周都是用一层厚厚的钢板铺就,质地远比一般岩石坚硬,那巨猿跑了还没一百步,脑袋上就被撞起了好几个大包,当下气得捧起硕大的脑袋停了下来。 风野良一路只管拼命奔跑,在确定那巨猿没有追来后这才敢停下脚步,并抱起少女钻入一条岔道。 不过这一抱,抱的还真不是地方。风野良但觉触手处温软一片,竟是丰满坚挺的胸部。 那少女体内真气流转数周之后气血渐渐畅通,悠悠醒转过来。她见风野良仍旧怀抱着自己,而且还是如此部位,当下娇靥一红,“啪”的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旋身从他臂弯中掠起,轻盈落到地面上。 风野良捂着肿起的右脸,尴尬笑道:“嘿嘿,姑娘,这个……我真不是故意的……” 少女冷冷道:“下次再毛手毛脚,我便剁了你的手。” 风野良吓得咽回一口唾沫,便转移话题道:“姑娘你醒来就好了!那巨猿已经挣脱了链子,正朝我们这边追过来。眼下你受了伤,还是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吧。” 那少女被一个陌生男子抱了这么久,原本心中十分不悦,但是当她听说那巨猿已经挣脱了链子,不禁玉容色变,问道:“它真的已经挣脱了铁链?” 风野良正色点头道:“那巨猿虽然脱困,可这里的甬道空间越来越小,以它的体型纵然能挤过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那少女急道:“我们现在经过的这条岔道算是低的了,还有不少甬道宽敞到足以容纳两头巫支祁的体型。像它目前这般横冲直撞的,没准不用多久便能找到宽敞的甬道。” 风野良道:“既然甬道有宽有窄,就让它暂时呆在宽的地段就好了,何必那么着急呢?我看你伤得不轻,得好好休息一下。” “你知道什么!那段宽敞的甬道内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往地面,若是被它跑掉的就麻烦了!” 风野良还是头一次见她真的发怒,不禁愕然道:“你先前不是说出口在另一个地方么,怎么在那里也有一个出口?” 少女道:“那个出口是给参与建造陵墓的夸父族人用的,他们每一个人的体型和巫支祁差不多大,当然只能走那里了。” 风野良心想若是被这头巨大的疯猿给逃到地面上去那还了得?当下面色焦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么?” 少女道:“只要切断它的尾巴,就能令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对了,我的月舞宝轮呢?” 风野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答道:“刚才洞内的情形太过混乱,我怕那巨猿伤着你便没来得及去找月舞宝轮。肯定是掉在洞里了。” 少女秀眉紧锁道:“那巫支祁的战斗力极强,以我目前的修为,就算月舞宝轮在手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眼下月舞宝轮已失,该如何是好?不行,我要回去找。” 风野良忙道:“你伤势不轻,怎能再度回洞内犯险?如果连你都不行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制住它了。还是让我去吧,我跑得快,那巨猿追不上我的。” 少女面色微一犹豫,片刻后终还是点头道:“好,那你要小心了。” 风野良洒然一笑道:“我天生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就死的。这甬道内有不少洞室,姑娘你先找一间疗伤起来,我找回月舞宝轮后马上回来见你。” 少女指了指身旁的一间洞室道:“我就在这间等你。” 风野良记下了那间洞室的位置后便转身离开。 ... 第022节 人猿恶斗 他沿着原路返回先前那间锁着巫支祁的洞室,一路上却没有见到它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在闪入洞室之后四下里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月舞宝轮。 风野良兴高采烈地俯身捡起月舞宝轮,却突然发现这看似有些轻薄的物件入手却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二十斤重,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制的。 他无法像那少女般将月舞宝轮收入白金手镯中,只好双手捧着它向洞外走去。哪知还没走到洞口,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矗立在洞口处,不是那巫支祁是谁? 好家伙!原来它没有离开这间洞室多远,而是回到洞室边上悄悄躲在一旁,专门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看来它知道这月舞宝轮对他们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判断,这家伙到底不是普通猴子啊,智商岂是普通牲畜所能比拟的? 那巨猿俯视着脚下前方的风野良,不断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粗气,呲牙咧嘴地发出“吱吱吱”的笑声,仿佛在嘲弄他是蠢货一般。 风野良暗忖若动起手来自己根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而且它整个身子都堵在了洞口,自己就算想溜出去也没辙。 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墙角落里竖立着几株三丈来高的果树,其中有一株还是香蕉树。这些果树寻常果树在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树身和果实要大上好几倍。 风野良心想这大猴子的待遇也真够可以的,连果树都给整棵移植过来了。当下眼珠滴溜一转,计上心来。 他见一株香蕉树上的果实结的还不错,表皮金灿灿的十分诱人,便捧着月舞宝轮走到那几株果树下。 那巨猿见他走到果树下,起先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眼中原本的嘲弄顿时化作愤怒。 风野良双手捧住月舞宝轮的一角,随后用力一甩,那锋利无比的外缘顿时将一株苹果树拦腰截断。 巨猿顿时发出一阵悲鸣! 风野良见起到了效果,便趁热打铁又来到另外一株果树下,依样画葫芦地将它截为两断。 粗壮的树干带着香喷喷的果子砸落到地面上,瞧得那巨猿双目通红,一双巨足不断地跺着地面,连地面都快被跺碎了。 风野良抡得正爽,顺势又断了三株果树,最后来到仅存的香蕉树面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对那巨猿做了个十分诚恳的表情。 它眼中的愤怒已经彻底转化为哀求,几乎都要朝风野良跪了下来。 风野良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拧腰顺势一转,最后那一株香蕉树顷刻间也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中,两行清泪自巨猿的眼角缓缓滑落。 风野良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重新捧起月舞宝轮。 吼! 巨猿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发狂似的扑向那株香蕉树。 风野良心叫来得好,趁机一溜烟逃出洞外。 正当他自以为脱离险境的时候,身后猛的响起一阵沉闷的金属破空声,那巨猿化悲愤为力量,将其中一根精钢链子抖成一条直线朝风野良后背笔直射了过来。 这条精钢链子比巨猿的胳膊还粗,若被它给击中,自己还有活命的理由么?风野良吓得连忙停住脚步就地一蹲,像个滚地葫芦般朝左边滚了出去,堪堪避过了那致命一击。 那巨猿见一击不中,抄起手里的香蕉皮就朝风野良的落脚处扔了过去。 风野良刚一起身就踩到了那香蕉皮,顿时跌了个七荤八素,站起来后头晕目眩的不辨方向,见着眼前有条路便忙不迭的冲了过去。 那巨猿几声怪叫之后便跟在他后头四足着地狂奔追去。 风野良手里捧着件二十多斤重的月舞宝轮自然影响到了奔跑速度,更要命的是,他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自己跑错道了,只见眼前的空间越来越开阔,最高处竟然有六、七丈,难道这就是夸父族人用过的甬道?难怪这巨猿追得如此欢快,这么宽阔的甬道根本起不来丝毫阻挡他的作用。 巨猿一路紧追慢赶的,离风野良始终不到三丈左右的距离。风野良回头瞧它虽然喘着浓重的粗气,可速度不减反快,忍不住回头嚷嚷道:“老子不就是砍了你几棵香蕉树么?犯的着这么拼命? 慌乱间,前方突现一条岔道,风野良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可刚想加速就停了下来,脸上浮起绝望的神情。 原来他好选不选,偏偏选了一条死胡同。 眼前是一片断崖,崖下便是万丈深渊。 悬崖这头与对面相隔了几十丈,那面的山体上垂直挂着一座破烂地不成样子的浮桥,曾经连接着悬崖的两头。 风野良见无路可走,便想回头,可是那巨猿已经追了上来,并且横着巨大的身形挡在路口,面目狰狞地朝风野良一步一步地逼将过来。 风野良一面后退,一面嘿嘿干笑道:“猿兄啊猿兄,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就砍了你几棵香蕉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回去立马给你搬几棵过来,要啥口味的都有!” 那巨猿似乎听得懂人言,朝风野良表情不屑地打了个喷嚏,巨爪一挥,激起一道狂风就朝风野良铺天盖地拍了下来。 风野良哪料到它说打就打,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刚一落地就觉背后传来一片冰凉,心道完了,这回可贴到墙根了。 巨猿的手掌“蓬”的一下拍到那块大岩石上,巨大的力量将岩石打得四分五裂,同时带起一股滔天气浪将风野良给卷向一边。 几颗飞溅的乱石碎屑打在风野良身上,虽然尚不致命,却也将他打得口吐鲜血,体内气息一窒,再也站不起来了。 闭目待死间,只听一声娇斥在身后响起,手中的月舞宝轮不受控制般脱手飞出。 原来那少女担心风野良修为低,又不认识路,会白白死在巨猿手中,便强忍伤势一路追了过来。 幸亏她来得及时,在关键时刻召唤过月舞宝轮,飞削向巨猿的尾巴。 “嚓!” 血光暴起,一条毛茸茸的粗长尾巴掉落在地上,月舞宝轮也深深地插入了顶上的钢板里。 巨猿一声咆哮,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 霎时间,甬道内碎石尘土纷纷掉落,要不是有钢板固定,只怕早已经塌了。 片刻后,巨猿的尾巴上爆射出一团刺眼的金光。 光芒敛去后巨猿不见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约莫六尺高,浑身披着长毛的猿人。那两条锁着它手腕的铁链也同比例缩小,依旧箍在腕上。 一头数丈高的巨猿霎时间便成了一个似人非人,寺猿非猿的奇怪生物。 那猿人不等少女召回紧插在钢板上的月舞宝轮,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她。 那猿人是修行了数百年的异物,虽然因为尾巴的缘故而被废去了大半修为,可体内剩余的真气还是远在那少女之上。 如今少女手中没有了月舞宝轮,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一链击出两丈开外,重伤跌地。 风野良怕它再伤害那少女,舍身扑向了那猿人,一边抓住它的断尾处,一边用右手紧紧箍住它。 猿人尾巴吃痛,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纵然有千万斤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一人一猿抱在一起拼命厮打,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悬崖边上。 少女扶着胸口从地上站起,见状连忙喊道:“小心,那是悬崖!”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风野良只觉得一脚踏空,抱着那巨猿一起跌入了深渊。 ... 第023节 别有洞天 风野良抱着那猿人身形急坠,只见下面黑漆漆的似乎深不见底,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不料等落下一百来丈后,崖壁上不断冒出一些斜长的植被。 这些植被树枝粗大,枝叶茂盛,他们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撞上这些植被。也幸亏这些植被,稍稍阻挡了他们下坠的势道。 风野良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忍不住撒开了抱着猿人的手,径直跌了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三、五十丈,下方悠悠传来湍急的流水声,竟然是一条地下暗河。 风野良“扑通”一声跌落河中,并随着水流的势道往一旁游去。 过了两次地势落差后,风野良被冲上了一处岸边。 他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放眼四顾,只见周围大树参天,鸟语花香,别有一番洞天。 这片树林十分茂密,越往里走就越是深不见底。 走得肚子饿了,便随手摘了树上了几个浆果充饥。那些浆果一个个有拳头大小,通体火红,汁多味美。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浆果,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心里作用,吃完了这些浆果后,他忽然觉得精神振作不少,就连先前被那巨猿打伤的地方也似乎好了许多。 走着走着,他发现这里还有许多巨大的香蕉树,那香蕉的个头和在巨猿洞里见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难道上面洞穴里的果树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 小时候曾从经书上得知,在地下有许多神奇的世界,那是上古时代的大神仙真的居所。难道这里竟在无意之中闯入了神仙居所? 正遐想间,耳边听到了一声尖啸。紧接着,那猿人的身影出现在三、五十步外的密林中。 原来它和风野良一样都没有摔死。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大堆水果,但是一望见风野良,登时抛下了水果,怒吼着朝他冲了过来。 风野良心想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自认不是那猿人的对手,拼命施展轻功朝林中奔去。 猿人从悬崖上跌下来时不小心跌断了左腿,加上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一成,顶多停留在武功初阶,无法利用先天真气迅速疗伤,只有以手代脚朝前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 风野良慌不择路地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幢半球状的巨型物体。 那巨型物体宛如半个铁球倒扣在树林中间的一大块平地上,与其说像是房子,还不如说像是一座铁铸的圆坟。 圆坟的底下有一扇门。 之所以第一眼看到便称之为“门”,是因为这两块铁板无论大小或是形状与平日里见到的“门”没有什么区别,其中一块铁板还向外敞开着。 眼见猿人在身后越追越紧,风野良也管不了这许多,飞身掠入门内。 进入铁门后方才发现圆坟里面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上许多,其内部结构有点像地下陵墓中的甬道,曲曲折折的。每一个甬道两边都有许多小房间,里面摆放着不少从未见过的古怪物件。 眼看猿人快要追上来了,风野良哪里有心思欣赏这些东西。可是甬道两边的房间都是敞开着的,并没有看到有门,一旦进去无疑把自己逼入死角。 他惟有继续朝前疾掠。 过了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了“门”一样的事物,心头掠过一个念头。 后面的奔跑声越来越响,已经及至脑后。 那猿人一声剧吼,呼啸一掌朝风野良劈了过来。 风野良知道避无可避,将全身真气凝聚于双掌,拧腰转身迎上了对方的掌势。 那猿人的掌劲十分奇特,宛如滔滔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将风野良还未修炼到火候的界皇诀真气瞬间轰地四下溃散。 风野良接了这一掌后内伤加重,不过也借对方的掌劲往那扇“门”处加速飞掠过去。 “砰”的一声,他轻易撞开了三指厚的大门。 那大门似乎并非用铁做的,而是用一种十分特别的金属,因为它看起来十分沉重,可真正触及到的时候却相当轻盈。 风野良破门而入后就地一滚,然后迅疾闪回门后,用力关上了大门。 他本想找根木棍横架在门闩上,可周围别说木棍了,这门连门闩都没有。自己本意是想将猿人阻隔在门外,如果这门关不住的话又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从两扇门上蓦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门紧紧关拢,无论风野良怎样用力都再也打不开。 门外传来猿人清晰的撞门声,可这金属门十分牢固,任凭它如何敲打都无济于事。 猿人拼起最后的全力,猛的一掌重击在门板上,只发出“嗡”的一阵响动后就再也没别的动静了。 风野良松了一口气,浑身乏力地软瘫在门边。 他趁机盘膝打坐练功,真气在体内缓缓流动,不断修复着损伤的神经脉络和肌肉,渐渐的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风野良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恢复了不少,便仔细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 这么大的一个房子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难道真是一座坟墓? 黑暗和恐惧瞬间包围了风野良,令他油然生出一股窒息感。 身边没有能打火的物件,只有靠扶着墙壁一路摸索前进。 忽然,他摸到了墙壁上有一个凸起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在连接墙壁的那一部分似乎有些松动。 这是机关? 风野良赶紧将手抽离那凸起物,可已经迟了一步。 那凸起物稍微一用力便往下按去,然后四周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时隐时现的白光宛如一道道闪电肆虐着风野良的眼睛。 完了!自己终究还是触动了机关。 风野良无路可退,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一阵嘈杂的响动后,空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预计的机关并没有出现。 风野良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一种十分柔和的光线从顶上那一块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宝石里散射出来。 他尝试着又按了一下那按钮,只听“啪嗒”一声,屋内重新陷入了黑暗。 再一按,又亮了起来。 好厉害的机关术啊!风野良由衷叹服。 这是一间十丈见方的大屋子,里面的陈设五花八门,似乎按照一定的风水布局摆放,而且每一件陈设上都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方块或者小圆点,像是某种高明的机关按钮。 当今天下最厉害的机关师是齐鲁省的神工大师。他能够用木头制造一种很大的飞鸟,还能用铜铁制造会说话的“人偶”,但是与眼前的陈设比起来似乎要逊色多了,几乎可说不在一个级数上。 这些陈设上有许多看不懂的文字。风野良仔细辨识了一下,发现它们与自己在陵墓石像上看到的那些方块字差不多。 难道这里也和上面的洞室建筑有某种关联? 走着走着,他心中隐约觉得这个房间给自己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可具体相似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自己太累了胡思乱想吧!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找到那两扇金属门,发现它们紧紧地关着,中间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门外没有一点动静,也许那猿人发现这里进不来后便打消了念头,去往了别处吧。 他重新回到屋内,不敢随意触动上面的按钮,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出去。就算那猿人已经走了,自己总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吧! 沿着墙壁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有其他的门可以出去。 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沉重的击门声,一个人类的声音响起:“臭小子,快开门!” 风野良心头震骇,此处除了自己和那猿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场? 他走到了门边喊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割了老子的尾巴,你说老子是谁!” 果真是那只死猴子! 风野良骇然道:“畜生也会说话么?” “你他娘的才是畜生!老子是水猿大圣巫支祁,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敢如此戏弄我,你不想活了啊?” “什么水猿大圣?听都没听说过!”风野良心想,反正他都要杀自己,也不怕在言语上得罪他。 果然,巫支祁颇为不忿道:“老子大名鼎鼎,你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风野良道:“吹牛的吧!你要是真有本事,能被人锁在地下洞穴里?” 巫支祁道:“那是你们凡人使诈!想当年,老子身为天煞十二帝君之首,就连天楚皇帝都不敢对我吆五喝六,我这水猿大圣的名头可不是唬人,那是用真本事拼来的。” 风野良道:“天煞十二帝君?还天楚皇帝?那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丫没被关傻吗? 巫支祁道:“什么?已经过了一千年!那现在是什么时候?轮到天楚王朝的第几代皇帝了?” 风野良听他口气不似作伪,心中也觉奇怪,难道这畜生真被关傻了?他想了想后说道:“天楚皇朝早已灭亡,取代他的是雍唐皇朝,延续了五百来年也灭亡了,现在是龙汉皇朝。” 门外沉默了。 ... 第024节 千年往事 风野良正要贴在门板上听听外面的动静,忽然一阵捶门声传了过来,震得他耳朵都快聋了:“臭小子,你当真没有骗我?真的已经过了一千年?” “都到这时候了我骗你干吗?喂,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过了一千年咋才这点修为?要是让老子活上一千年,早修炼成神仙了,还会被人用链子锁在洞里?” “你懂个屁!那是老子被项梦龙这小子给暗算了!当年要不是他设计骗去了我的法宝,就凭他那半生不熟的界皇诀修为,能将老子锁在暗无天日的水下?” 风野良一听此事竟然还和界皇诀有关,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也许巫支祁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当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一段往事。 一千年前,正是天楚王朝的末年。 天楚义军首领项梦龙在诸路义军之中率先打入关中,直逼帝都。 当时的天楚皇帝从北方的通古斯密林中请来了天煞族的十二帝君助阵。他们在帝都前的雷洛平原上摆开了一座法阵,并杀死了许多天楚义军将士。 项梦龙派遣三十多位玄门高手前去破阵,最终破阵成功,并将十一名天煞帝君杀死在阵中。 然而作为十二帝君之首的巫支祁,其修为远在同伴之上。 他一夫当关,连斩二十多名玄门高手,其中包括四名宗师级高手。 就当义军一筹莫展之际,项梦龙身边的首席谋士南宫良替他出了一计,暗中策反天楚军将领,并让他调换了巫支祁的神兵“玄阴九龙枪”和“孤星偃月甲”。 巫支祁的本领要完全施展,需要凭借着这两件法宝,不过他天赋异禀,实力太过强悍。纵然失去了两件法宝,义军中也没有人奈何的了他。 当时项梦龙已修炼到界皇诀中的第六块浮雕,放眼人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依旧奈何不了巫支祁,还在单挑中被打成重伤。 最后,幸得昆仑山王母族的玄女降临,与项梦龙双剑合璧,方才将巫支祁降服。 听到这里,风野良忍不住插口道:“王母族?道经上记载,这个神族早在八千年前的洪荒时代就已经销声匿迹,传说是和一支魔族同归于尽的。” 巫支祁道:“八千年的传说还能当真?你小子亲眼见到了?” 风野良一想也是,不过几千年来神族都不曾在大地上出现过也是事实。 巫支祁道:“当年天地各族之间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神族的确损失惨重,幸存下来的少数神族又与人族进行了一场大战,最终因为实力不济而被赶出九州,其中有一支隐匿在昆仑山以西某处,那便是王母族。” 风野良道:“神族比玄门最顶尖的高手还要厉害,你能输在一个神族手里,也不算丢人。” 巫支祁道:“谁说神族比玄门高手厉害的?那都是不懂的人在那里胡诌而已,你们这些无知愚夫还当真信了。老子告诉你,神族中的普通子民和凡人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原本是从星星上坠落下来的,后来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回不去了,所以只好呆在大地上。他们之中厉害点的就被称为神,与你们凡人所谓的仙家是一个道理。明白了吗,臭小子?” 风野良没好气道:“还来自星星,啥乱七八糟的。反正我知道神族比你厉害就是了。” “呸,爱信不信。那玄女是当时王母族中的第一高手,我又没了法器,输在她手里也不冤枉。” 风野良见他如此要面子,心中好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这水下洞室是谁修建的?” “你刚才没听见么?当然是项梦龙命人建造的!” “用来锁你的?” “嘿嘿,那是自然。” 风野良狐疑道:“那么洞室里那么多石像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些鬼武士似的墓灵,难道都是项梦龙命人建造的?” 巫支祁道:“这个嘛……项梦龙的确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把我关起来,因为老子天赋异禀,寿与天齐,他根本杀不死我。” 风野良不以为然道:“想杀你还不容易,你吹牛也吹得太大了吧!” 巫支祁道:“谁吹牛了!像老子这种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天煞,就连王母族的高手都奈何不了,何况你们区区凡人?那项梦龙用刀枪杀不死我,用火烧不死我,就水也淹不死我。嘿嘿,最后他没辙了,只有把我锁在这洞穴之中。” “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那你说说这陵墓是咋建的,我看着不像是天楚时代的产物啊。” 巫支祁骂道:“废话!当然不是了!项梦龙那小子才多大点能耐,能造出这种规模的陵墓?实话告诉你,在他找到这个水下洞穴之前,这里的一切就已经存在了。” 风野良大讶道:“哦?那究竟是谁造的?会不会是神族?” 巫支祁否定道:“不是。王母族的能工巧匠虽然也很厉害,恐怕也未必能修建出如此杰出的地下陵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造的,只知道被绑来这里的时候,这一切已都存在。” 风野良沉吟道:“那么,这少女是谁?” “是守陵人的后代。” “守陵人?” “不错,项梦龙总得找人看着我是吧!他就留下了一对夫妇守着我。唉,那对夫妇为人着实不错,还从地下移植了很多大果树给我吃。你不知道,那男子的父亲是昆吾派掌门,在雷洛平原一战中死在我手里。项梦龙那老小子心思歹毒,原本指望着他们日日折磨我,可惜人家不像他这么卑鄙无耻。有一次,我问那男子究竟恨不恨我杀了他父亲。他说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玄门中人本该静心修炼,不该参与人间的纷争厮杀。天楚皇帝固然荒淫无道,可项梦龙不也是为了一己私欲么,与天楚皇帝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他为什么还要帮助项梦龙?” “没有办法啊,项梦龙用尽了各种办法方才逼他出山。别看项梦龙这小子修为不行,但是一肚子的坏水,令人防不胜防。喂,说了半天,你肚子不饿么?”说完,便响起了一阵咀嚼声。 风野良刚打完坐,肚子里真气充盈,没有什么饥饿感。他知道这是巫支祁在诱惑自己出去,便故意问道:“哟,还真有点饿哎。喂,你好像在吃什么东西?” 巫支祁嘴里塞满了东西,模糊不清道:“我在吃水果啊,门外好大一片果林,什么样的水果都有。我刚摘了一些拿来,你肚子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就打开门,我扔几个给你尝尝!” 风野良心想,畜生就是畜生,活了再久也就是一只神畜,这种不入流的把戏都想引自己上钩,难怪当年会被人给收拾了。他淡淡道:“多谢啊,我可不饿,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巫支祁也不急,而是笑道:“现在不饿,很快就会饿了。我就在门口等你,反正你小子是肯定要死在我手里的。” 风野良没好气道:“我说巫支祁啊,你这老小子也太不讲理了吧。你发疯变成了巨猿,到处毁坏陵墓,我们可是没有办法才削去了你的尾巴,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一刀取了你的性命吧。” “杀我?你们杀得了么?当年就连玄女都杀不了我,就凭你们两个小娃娃?可笑!唉,说起来,那女娃娃的先祖对我还真不错,要不是她割了我的尾巴,我还真舍不得杀她。不对,一旦恢复了修为,不光是她,就连玄女那丫头我也要再去会会他!” 风野良道:“得了吧,你在洞里被关了一千年年,那位玄女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巫支祁闻言一怔,旋即喃喃道:“对哦,已经过了一千年年,神族寿命比我们天煞短的多,玄女虽然厉害,可也逃不过天道规律,恐怕现在已经和项梦龙他们一样化作尘土了吧。哈哈!项梦龙啊项梦龙,你生前机关算计,把我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自己还不是早就死了?玄女你也是,打败我又如何?最后还不都化作冢中枯骨?哈哈哈哈!都死了!死的好啊!都死了……都死了……就剩老子一个人了……呜呜……” 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风野良在门内听得好笑,不过后来仔细一想,这家伙也真够可怜的。一千年过去了,别说他昔日的亲人朋友,就连敌人都早已不在了,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会十分伤心。 风野良怕他哭个没完,便岔开话题道:“喂,我说巫支祁,既然你神通广大,那知不知道眼下咱们到了哪里?” “不知道,这里和上面的那些石像一样,早就存在了。” 风野良望了望四周,说道:“这里的一切和自己所生存世界里的一切都大不相同,难道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神族建的?” “屁话!神族要有这本事,还能被你们人类赶出九州?” “那会不会是天楚之前的王朝建的?” “蠢话!你们人类要是能造出这种鬼玩意,还用得着低三下四地求神族高手助阵?笨蛋!” 风野良被他呛了几句后,气得不想跟他再说话,径直走回屋内。 巫支祁一听里面又没声音了,连忙拍门道:“喂,傻小子!快跟老子说说话啊!一千年没人陪老子说话了,都快憋死了!快说话!” 风野良任凭门外如何敲打,就是不去理会。闹腾了一会儿后,门外便安静了下来。 他心中暗暗发愁,这看似完全密闭的空间内没有吃的喝的,自己撑不了几天,而门口那巫支祁有吃有喝,大可以守株待兔。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视线突然落在一件十分奇特的物件身上。 ... 第025节 再次突破 这是一张看似寒冰玉床般的奇怪事物。[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有些修炼寒冰真气的修真之士,通常会从北冥极寒之地凿来千年寒冰玉,放在特制的地窖里。无论练功或是睡觉都躺在上面,据说可以快速增强功力。 眼前这张床看起来好像也是用千年寒冰玉打造,通体晶莹剔透,似乎还在散发着寒气。但是,风野良的手摸上冰床时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反而有些暖暖的。 他惊奇地躺在这张暖暖的冰玉床上,岂料还没有睡好姿势,不知道手碰到了哪里的机关,整张床骤然发出明亮的光芒,并且越来越热,渐渐融化。 自己挣扎着想要离床而起,但是从床面上传来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吸力,牢牢地吸住了自己,并将自己缓缓拖入了融化了的水面下。 身体暖洋洋的,就像快要融入那流淌的液体中。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淡,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虚空,一片空虚。 不知从何时起,一阵强大的电流瞬间刺激着风野良的大脑,令他难受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楚侵袭着风野良的大脑,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么? 他拼命强运真气去抵抗这痛楚感,并本能地触动了界皇诀的真气。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用天台派修炼出来的真气去抵抗时,痛楚感越来越强烈,可当一丝微弱的界皇诀真气加入其中时,痛楚感在消失。 界皇诀和这电流仿佛同根同源似的交融在了一起。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已能承受住这股电流的冲击,连痛楚都在慢慢消失。 可惜好景不长,一股比先前更狠上几十倍的电流穿过大脑。 风野良已经不知道喊疼,因为此刻的他已不知道疼为何物。 眼前的虚空变成了彻底的黑暗,然后画面切换成波光粼粼的水面,自己整个人都沉在了了水面下。 他挣扎着想要游上水面,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划都只有慢慢地往下沉。 窒息…… 然而,就当他快要沉到水面时,背后水底的淤泥处传来一阵无以言语的狂猛之力将自己轰上了水面。 一股久违了的清新空气猛的吸入肺中。 他从未觉得空气有这么亲切! 睁开眼睛时,自己赫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寒冰玉床上。 他捧着欲裂的脑袋盘膝坐起,惊魂未定地望着它。 头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心火灼般的发热痛楚。一股火苗从脚心蹿了上来,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幸而寒冰玉床在这时候变得一片冰凉,稍稍减缓了体内火烧似的痛楚。 风野良心中又惊又喜,知道这是体内真元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抱元守一。 渐渐的,风野良发觉体内差点把他活活烧死的灼热气浪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间漫无着落,也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整个屋子清晰了很多,原本单调的白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最奇怪的是,屋子内的每一件事物,都仿佛跟他相连似的,而自己则成为了它们中的一份子,再也不是两不相关了。 风野良心中大奇,暗忖原来这寒冰玉床还有这等妙用,如此经历了一番生死,这世界竟会变得焕然一新,心头狂喜间,登时跳了起来。 这一条之下,只觉得身体变得十分轻盈,宛如飞燕一般。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为仍旧停留在武功阶段,只是体内正在发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慢慢接近功境界。 如果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即便能进入界皇诀,恐怕这个过程也至少需要等上三、五年,可这张冰玉床将过程大大地缩短了。 事实上,就算请来当世的玄门大宗师,恐怕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脑在经过强高压电流的刺激后,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很多先前不明白的事物仿佛在瞬间都明白了过来。 他越来越感受到这里和界皇诀,甚至界皇有着某种极为密切的联系。 他来到屋子中央的机关面前,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方块字也变得好认起来。他找到了一块标着“开\/关”字样的按钮按了下去。 屋内的光源瞬间全部切断,而后亮起一片柔和的青光,果然显示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幻境。 这个幻境正是自己在进入界皇诀中时所看到的! 离地二十丈许的屋顶中央镶嵌着一块直径丈许的圆形物件,向下方散发出青黄相交的光线,宛如一个室内的太阳,而自己正置身于浩繁苍穹之中。 十三块浮雕与书中一模一样地排列着,还有那位强壮之极的红发巨人。 不过与界皇诀中不同的是,这位红发巨人两只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醒目耀眼的金色手镯。这金色手镯蓦地光芒一闪,幻化出两件造型奇特的兵器。 他右手单提一杆金黄色的金属长矛,右手挽着一面类似伞面的黄金圆盾,威风凛凛地漂浮在空中,宛如天神俯瞰着大地。 画面一转,在他下方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兵将,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决战。视线扫过那些兵将上空,其中有几个庞大的军阵里赫然立着先前撞见的那些墓灵! 什么?原来墓灵是红发巨人的部下! 那些墓灵原本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当红发巨人将矛与盾用某种神奇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并用矛尖对准墓灵射出一道绿光后,他们瞬间活了过来!并朝着敌阵发出阵阵嘶喊。 风野良心头诧异,如果墓灵要靠这副矛盾才能激活的话,那么陵墓中的那些墓灵为什么活蹦乱跳的? 思忖间,屋顶上忽然落下了一块金属板,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头顶上方的青光骤然敛去,那幻境也随之消失不见。 风野良心中暗骂,这猴子好死不死偏偏在这时候进来,自己还没看完呢!他拼命地按着金属桌上的所有能按的东西,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巫支祁朝底下的风野良狞笑一声,紧接着跃下了屋顶。 “臭小子,没想到老子能找到其他的路进来吧!”巫支祁得意地纵声狂笑,施展轻身法术,头上脚下地朝底下的风野良遥遥一掌劈出。 “轰!” 屋内气浪狂涌。 一会儿工夫没见,这猿人的功力似乎比先前更为强悍,难道他正在慢慢恢复功力? 风野良来不及多想,双掌凝聚体内的界皇诀真气,一招“履霜冰至”朝上方逆势迎上。 “砰!” 两股真气在半空中硬碰一记,气浪的余波向四周溃散开来。 巫支祁稳稳落地后,惊讶地瞪着风野良道:“小子!你在里面不吃不喝那么长时间,不仅没有饿昏,反倒功力见长!这里屋子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风野良怔怔道:“我在里面很长时间么?” 巫支祁抓了抓脑袋道:“没有太阳,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可是三天总是有的。小子,真有你的!” 风野良没想到自己在那寒冰玉床上一躺,竟然躺了那么长时间,不由得一愣。就在这一愣间,又一股水阴气浪汹涌而来。 风野良挥掌迎击,可惜这一浪比前面更强上许多,瞬间淹没了他的界皇诀气劲,犹如实形的浪头将他打出五、六丈远,硬生生地在金属墙壁上撞进去一个径逾三丈的凹坑。 “臭小子,如果老子的功力能够恢复一两成的话,这一招已经要了你的命了!”巫支祁一声咆哮,施展身法瞬间掠至风野良面前,腾临在半空中,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在风野良身上不断乱抓,抓得他皮开肉绽,痛楚难当。 等戏弄地够了,方才将他拎起来掷于地上,并在他面前缓缓落地。 风野良拼起最后的余力,奋然起身朝他巫支祁撞去,却被他侧身一避,随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重重地扔向屋子中央的那一堆机关。 那堆机关不如墙壁坚固,加上巫支祁掷风野良时用上了真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些机关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 风野良心叫完了。 正绝望时,从那堆机关中从蓦地盘旋飞出一道金光,在拐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轨迹后笼罩在自己身上。 一股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灼烫感刹那间袭遍全身,令他难受得不禁大声喊叫出来。光芒敛去,手腕传来既火热又沉重的奇怪感觉,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腕上不知从何时起佩戴上了一只金黄色的手镯,那种光泽和质地不用多看也知道是用黄金打制的。 他记得在幻境中,那红发巨人的手腕上便是佩戴着这样的黄金手镯,不过一共有两只,还有一只呢? 这只是矛?还是盾? 遐想间, 一道金光从手腕上的黄金手镯处飞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面直径三尺许的盾状物。它通体金黄,其间刻画着赤红色的纹路图案,散发出一种极具震撼力的星体光芒。 有了这件武器在手,风野良的胆气壮了许多。 ... 第026节 与虎谋皮 风野良右掌施展“八卦诀”中的招式,左手黄金盾护住上半身。[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巫支祁的掌力击打在盾面上均被吸收地一干二净。 风野良心头狂喜,当下转守为攻朝对方猛攻过去。 吼! 巫支祁的咆哮声响彻洞内,其中隐约夹杂着某种恐惧的元素。风野良耳目清灵,见状心头诧异:这件黄金盾究竟是样什么东西,为什么巫支祁如此怕它?难道他以前在这里待过?抑或说他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而是早就来过这里了? 攻守交替间,巫支祁已挨了风野良数掌,它既痛又惧,一脸惊恐地飞上了屋顶的缺口。 风野良一个分神,大脑思感与那黄金盾之间的联系被切断,笼罩在盾面上的那层光芒顿时敛去。 自从跟这死猴子干上之后,风野良还是头一回占了上风。不过他没有丝毫胜利后的喜悦,因为他根本不能完全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到那件金中带红的金属物件前,见它如果仅仅从外观上看的话与一般的军用圆盾几乎没有两样,如果非要说有区别的话,那也只是在于物件表面的金属色泽和纹路图案。不过,这黄金盾可比普通金属盾要大上一圈,分量也沉重一些,并且在表面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见巫支祁这样的高手都如此害怕它,风野良不由得兴奋起来。只是这家伙很沉,自己总不能挽着它到处走吧?要是能像那少女一样随手可以将月舞宝轮收入手镯内就好了。 一想及此,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眼睛停落在左手腕上的那只黄金手镯上。意念到处,那黄金盾瞬间化作一道金光收回手镯内。当他想要黄金盾从手镯内飞出来时,黄金盾又化作一道金光附在他的左手腕处。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出去了。 他目下的轻功无法飞腾到屋顶缺口的高度,只剩下破门而出了。 他无法用正常手段打开金属门,就只好用黄金盾去撞。只见“轰”的一声巨响,黄金盾将金属门撞得稀烂,而它本身毫发未损。 从此刻起,他不再畏惧巫支祁,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出那座圆坟,来到了林中摘起了果子。 三天没吃东西,任是谁都受不了的。 吃了几颗浆果,但见远处的一株大树后头,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那里鬼祟探出。 不用看也知道是巫支祁了。 风野良放下手中的果子,作势朝巫支祁冲去。 那巫支祁吓得毛头一缩,怪叫着蹿向了另一边。 风野良心中好笑,大感解气,继续坐下来吃东西不去管他。 吃完后,他在圆坟周围逛了起来,想要找到一条上去的路。可是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植被,走了大半天也见不到一条可以上去的路。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么? 风野良十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他觉得十分奇怪,既然能在这里造房子,那么那些造房子的人是怎么下来的呢? 他决定找巫支祁问个明白,因他断定这家伙肯定之前来过这里,否则不会如此怕黄金盾。 但是,以自己目下的修为来看,即便得到了黄金盾,施展起来的威力也极为有限。万一巫支祁恢复了功力,那可就真不好办了。 于是,他沿着巫支祁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巫支祁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与风野良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巫支祁在一处金字塔状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那金字塔通体由一种青色的巨石垒成,其规模比那圆坟还要大上许多。风野良越发认定巫支祁是来过此处的,便冷冷问道:“巫支祁,你诱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巫支祁瞥了一眼他左手上的黄金手镯,嘿嘿冷笑道:“得到‘地盾’的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 什么?这东西叫地盾? 风野良沉声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巫支祁毫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上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风野良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巫支祁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你难道不想上去么?” “我当然想上去,可你知道上去的路么?” 巫支祁指了指身后金字塔下敞开的大门,淡然道:“就在我身后的这座塔里。” 风野良哪里肯相信他,摇头哂笑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上去的路,恐怕早就走了,还会这么好带上我一起离开?” 巫支祁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丢在这里。可惜,若想出去的话,需要你的地盾帮忙。” 风野良道:“那你就不怕我撇开你,自己一个人进去?” 巫支祁摇头道:“你别看这金字塔外表简单,可里面是一座庞大的迷宫,如果没有我带路的话,你进去保管迷路,或者中了机关而死。不要以为你得到了地盾就有多么厉害。以你目下的修为来看,要独自闯出迷宫还是远远办不到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信不信由你。”巫支祁双手一摊,说道:“反正上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你看着办吧。” 风野良皱眉道:“金字塔内的迷宫通向哪里?” “上层的陵墓。” “这金字塔只有这么高,如何能通向几百丈高的地下陵墓?你忽悠我的吧!” 巫支祁见风野良横竖不信,便解释道:“项梦龙一早就发现了这里,他最初是把我锁在这里的。后来因为他见这里太过神奇,便将我锁到了上面的洞室,自己则带人在这里苦思冥想,希望能参透这里的秘密。” “那我怎么没瞧见有其他人?” “废话,都一千年了,他们就算没有回到地面上去,也都老死在这里了吧。” “那我怎么没有发现一具尸骨?” “这我哪里知道?我一直被锁在上面,到现在才脱身。”巫支祁见风野良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急道:“原本我的确打算一个人离开此地,不过在进入金字塔后,我发现我一个人根本过不去。” “哦,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你?” 巫支祁犹豫片刻后,终于沉声道:“是一条上古凶兽,饕餮。” 风野良问道:“饕餮?” 巫支祁点头道:“不错。它曾是我的坐骑,不知怎的被项梦龙给降服了,并调转矛头来看管我。没想到一千年过去了,那畜生还没有死。要不是我功力未复,早就一拳打死它了!” 风野良见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心里将信将疑。不过,此刻他也很想找到一条进入回去的路,便打算冒险一试。 万一这死猴子暴起伤人,他有地盾在手也足以应付。 举步走入金字塔,里面曲径通幽,一条又一条甬道贯穿着整座建筑,果然像一座迷宫。 在巫支祁的引领下,拐过五十多个拐角后,眼前出现了一排石阶。 石阶一级一级地往下延伸至一滩湖水岸边。 石阶底部是两头狮子模样的石兽,正昂首朝向他站立的位置。虽然明知这两头狮子是石雕,可仍然很难把它们当成死物看待,仿佛它们随时都可以扑上来,由此可见石狮的雕功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境界。 风野良极目远望,数里外才隐见火把闪烁的洞璧, 巫支祁指着前方说道:“通往上方的路口便在那里,我们游过去吧。”说完,径直走在了前头。 风野良信步沿石阶走向做低在下的湖泊,一切看来是那样的不真实,直如一场大梦,偏偏这又不是一个梦境。 湖水打上石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风野良脚步矫健,很快便下了五百多阶,过了石头中段,回首望去,上方的平台雕塑气象万千,高踞在上使人更生疑幻疑真之感。 难道真的是天庭的能工巧匠建造了这样举世无双的巨大建筑? 风野良终抵达石狮座前,这巨大石狮比昂藏七尺的风野良还要高上三四尺,远观已是几可乱真,近观其鬃毛和肌肉纹理,更是无微不至,风野良忍不住伸手触摸,石质冰冻,感觉奇妙。 他发现就在刚才,湖水还浸没了石狮的四脚,此时已经没到了半身处。这石狮子更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风野良心中惊诧,这看起来死气腾腾的内湖难道也有涨潮和退潮? 他扭头望向了巫支祁,只见他站在岸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湖面,满脸如临大敌的神情,难道那只饕餮就潜伏在湖面下? 在这一刻,风野良忽然感觉脚下有异。 此时他站在最底的石阶处,双脚浸在湖水里,一股暗涌冲来,几乎把他冲倒。自从炼成神农步以来,他的马步四平八稳,连滔天巨浪当头冲来,都不一定能令他挪移分毫,这数股暗涌的急速冲击,却使他几乎跌倒,迫得他连移数步.方才施展千斤坠的功夫稳住身形。 风野良的反应何等敏锐,心意一动,整个人跃往高处的石阶,当他身形尚在半空,一条巨大的绿色怪物哗啦一声,跃离水面,腾空张开大口,用尖利的牙齿往他双脚咬去。 ... 第027节 斗智斗勇 那怪物通体三丈有余,长得一张山羊似的大脸,一头绿发向后飘飞,模样狰狞可怖。[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事起突然,风野良顾不得姿势难看,运气一沉,便生生从半空掉下,跌往离水面约第七级的石阶处。 那怪物哗啦啦在他头上扑了一个空,腾空到了数十级石阶之上。 这怪物一窜之力,竟是有十丈之远。 风野良亮出地盾,全神贯注在高处的怪物身上。它在数丈外的石阶处,身体四边弹出四只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长满鳞蹼的大脚。 那怪物一触实地,旋风般回头,两只绿眼异芒盛射,狠盯下方的风野良。 风野良心叫不妙,这怪物原来是水陆双栖的怪兽,看它转身的速度,一点不输于在水中的灵活,它双眼处隆起一贲红肉,正是地盾造成的。 没想到它的皮这么厚,连地盾都无法对它造成多大伤害,看来这一架不好打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扑通”一声,巫支祁顾自跃入了湖中,估计是逃命去了。 风野良暗骂这死猴子果然耍诈,无奈自己被那怪物盯上,无法逃脱。 饕餮一反早先激烈冲动的凶态,静若泰山,紧盯下面的风野良,似乎充满仇恨的情绪,连风野良这等胆大包天的人,也给他看得心中发毛。 一兽一人,一上一下,就在石阶上对峙持起来。 潮涨愈来愈急,湖浪一波一波从远处冲来,隆隆的声响和回音震彻整个空间。 水位上升得很快,半柱香的工夫,湖水便浸至风野良腰间,石狮也只剩下昂起的脑袋仍露在水面之外。 风野良暗忖,假设这饕餮真是懂得利用大自然的威力,故意把自己迫在这位置,静待湖水把他收拾,看来自己这一回真是凶多吉少,因为这怪物竟然聪明到了通灵的境地。 饕餮眼中的绿眼珠凝然不动,身后的大尾停止了摆动,胸腹紧贴由上而下的十多级石阶,像黏贴在石阶上一样。 湖水涨至风野良的胸腹间,风野良已别无选择,一声长啸,奋起精神跃离水面,地盾挟著一股强大的杀气朝饕餮仰头撞去。 饕餮眼内绿芒大盛,绿发无风自动,身后的大尾左右摇摆,扫得石阶沙沙作响,威武万分。 风野良利用地盾那强大的威力,迫得饕餮一时间不敢立即发动攻势,眼看再有一级就可离开水面,饕餮贴住石阶向他攻来。 它的尾部和下腹仍然贴紧阶面,但前身却腾起半空,一对前瓜分左右向风野良抓来。 风野良暴喝一声,地盾化作一道金芒,在探来的双爪间闪电劈入,他这一击纯粹追求速度,估计在劈中饕餮之后悠然后退,仍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探来的巨爪。 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饕餮和它的前主人巫支祁一样,似乎对地盾极为忌惮,骤见金芒,双爪立时缩回,向后急退。风野良见到如此良机,岂肯放过,一声低喝跃水而出,把盾势加强,如影随形般继续劈去。 劲风大作! 界皇诀的真气配合地盾内潜藏的神秘力量,激地四周湖面浪头汹涌。 眼看要劈中饕餮的右眼,饕餮一声怪叫,大头一摇,满头绿发随它摇头的动作,变做一股旋风飞扬半空,鞭子般抽打在盾面上。 地盾和风野良心灵相通,盾面被抽,他感同身受,一口真气登时窒息在丹田处无法上来。 也正因为如此,地盾暂时失去了风野良意念的控制,就像半空中一件孤立的物件被饕餮的绿发抽得离开手镯,“当啷”一声坠落在上方的石阶上。 饕餮昂首一声狂嘶,似乎得意万分,风野良趁他昂首之时,右脚闪电踢出,正中它的下颚。 自从在寒冰玉床上睡过之后,风野良的功力大幅增强,这一脚全力踢出,乃一身界皇诀真气所聚,至少有七、八百斤的力道。 饕餮被踢中后一声狂嘶,迅速退后,又回到早先静伏的地方。 风野良想要隔空收回地盾,却发现距离太远,自己的意念不起作用,只有侧身冲上石阶,希望趁饕餮阵脚未稳之际,抢上高处,最起码也要重新控制住地盾。 他才冲上三、五阶,骤觉狂风压体,无奈下只得转身应付。 饕餮从右上侧冲扑而下,速度惊人,这次它双爪在前,护好面门,再不给风野良乘虚而入的机会。它的利爪闪闪发亮,锋利犹胜刀刃,给他抓上一下,那还有命。 饕餮冲至离风野良丈许处,忽地垂下头来,以一对尖锐短角对正风野良,才开始冲来。 风野良趁机一个飞身跃至地盾旁,将它及时收回了黄金手镯内。 饕餮再度垂头冲来。 他心中一动,这饕餮有很大的可能只可在某一距离看物,所以在进入丈许的距离后,会对近处的物体睁目如盲,风野良每次都是在贴身处伤他。 风野良大喝一声,跃往半空,举脚便向饕餮头顶两只角中间踏去,这一记既避开了饕餮前探的利爪,又拣选了饕餮较脆弱的头部攻去。 眼看脚要踏实,身侧忽起劲风。风野良脚已踏在饕餮头上,还未及用力,右臂肩处已被它的大尾巴抽中。 风野良的反应也比先前快了许多,立时放软全身,任由饕餮挥起大尾把他抽往空中,直向二十多丈外的湖面坠去。 风野良心中大感窝囊,想不到饕餮的大尾如此厉害灵活,自己在陆地上尚且不是它的对手,更遑论在湖里。 风野良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半天水花,耳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水响,知道饕餮已经于同一时间矫健地潜入水里。 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掉进水里,一定拚命向岸上游去,风野良却全无这样的打算。一方面因为刚才被饕餮的尾巴扫个正着,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内伤,但是半个身子已然麻痹,绝不适宜划水的剧烈运动;另一方面,他心中有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要冒险一试。 他双手紧抱膝头,运气迅速向湖底沉去,愈往下沉,湖水越是冰冷,水压也越是沉重,风野良闭起眼目,任由一口真气在体内流窜,把注意力集中在肌肤的感应上,海底每一道水流的变异,也不能逃过它的触感。 在水底潜泳了许久,饕餮依旧没有动静,似乎仍躲在暗处观察最佳的进攻时机。 风野良毕竟不是两栖动物,胸口憋闷间正要蹿上水面换一口新鲜空气时,丹田内一股莫名暖流通过奇经八脉瞬间经过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乃至每一个毛孔。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学会了龟息之法!此时此刻,就算口鼻闭塞,也可以像鱼儿般依靠肌肤来吸收水中的空气。 湖面上传来急剧的水声,饕餮正在湖面来回游荡,搜索风野良的踪影,一旦找不到敌人,它便会潜入湖内,那将是最后的决战时刻。 水声消去,饕餮潜入湖下。 风野良全神贯注周围的动静,他轻缓地调节体内的真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最轻松、最敏锐的状态下。 终于一股强大的暗浪从右下侧急冲过来,风野良知道决定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已经到来,慢慢地张开眼睛,望向右下侧处,两点绿光在深黑的湖水中闪烁,迅速向自己扩大。 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要采取的行动,要是估计错误,那明年的今天将会是自己的忌日。 饕餮的头部隐约可见。 三丈…… 两丈…… 一丈…… 饕餮头微微下垂,准备冲至风野良的位置,才张口噬咬。风野良估计得没错,即便来到水里,饕餮仍是看不见一丈以内的事物。在这距离内,它只能凭水流的感应来判断目标的行动,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了。 饕餮迫在七尺的距离,巨口开始张开,露出白牙,这里虽然是湖底的深处,但仍有些微光线透入湖中这深度,足以令修为再度提升的风野良看到。 六尺…… 五尺…… 四尺…… 血盆巨口猛然张开! 风野良觑准时机,整个人向前疾标,一下翻在饕餮的头上,两手闪电抓出,一把紧握饕餮头上的短角。整个人骑在龙头,两脚挟紧了它的脖子。 饕餮在吃惊之下向前胡乱游蹿,有时又飞跃湖面之上,弄到整个湖面像煮开了的水一样翻腾起来。但是风野良手握双角,紧紧地贴在它身上,任它乱窜乱动,丝毫不为所动。 饕餮拥有无限的精力,窜高伏低,又不时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连风野良也开始感到吃不消,手足麻木,全身僵硬,若非多年来艰苦锻炼出来的坚强意志,纯以身体的状态来说,早就想要撒手了。 不过,如果饕餮再这样持续下去,撒手只是早晚间事。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了! 饕餮腾离湖面三丈多高,风野良的地盾也再度飞离手镯。 意念过处,挟带着界皇诀真气的地盾在饕餮的脖子上环绕一周,暴溅起一蓬蓬血花。 那饕餮口中暴发出一阵夹杂着愤怒和痛楚的惨呼,重重地跌落进了湖面。 片刻后,一条巨龙再度腾出水面,疯狂地朝风野良扑将过来。 风野良没想到这家伙的皮如此坚硬,地盾竟然无法令它致命,当下只有边打边向岸边游去。 就在这时候,湖面下隐约传来一阵“隆隆”声响,紧接着湖面像一锅沸水般翻腾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怪兽? 惊疑不定间,一个身影蓦地冲出湖面,悬停在半空中,正是失踪了的巫支祁! ... 第028节 移花接木 只见他整个身体化作一柄犹如实形的利器,朝那巨龙投射过去。[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利器正中饕餮的身子,暴溅出一大蓬血花。 它疼得咆哮起来,一边用大尾巴紧紧缠住巫支祁,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回头朝他咬将下来。 巫支祁毕竟修为被限制,如今能施展出来的不过昔日的十分之一。他本以为趁饕餮没有防备的时候能将它一击必杀,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尖利无比的巨牙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巫支祁的上半身,疼得他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风野良虽然恼恨他利用自己当炮灰,可见此情形也不忍见死不救,当下施展地盾重新跃入湖中前去救援。 巫支祁用双手尽力扳开饕餮的上下颚,同时将真气凝聚在双腿上朝饕餮的肚子连环踢出。 饕餮的肚腹没有鳞片保护,是全身上下最柔软的部位,巫支祁纵然一身功力大不如前,但这一轮腿攻还是踢得饕餮口中血水直喷。 他见风野良施展着地盾游到,大喊道:“用地盾攻它肚腹!” 风野良会意,带上地盾,一个猛子扎入湖面下。 湖水一阵翻腾,地盾带着一道金光从饕餮的大口中腾跃而出,竟然从里到外将它一分为二。 它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然后松开了缠着巫支祁的尾巴,沉入了湖下。 巫支祁见饕餮伏诛,心头一松,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无比虚弱的身体也随之沉入了湖面。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它的身子,将它一路拖上了岸边。 潮水退去。 那两座石狮的爪子清晰地裸露出来。 风野良将奄奄一息的巫支祁扔在台阶上,自己又往上走了十来阶后精疲力竭地软瘫下来,连动一动的**都欠奉。 想不到,自己竟然干掉了一头恶兽! 此时此刻,风野良还有一种恍如梦境的虚幻感觉。 巫支祁勉强打起一丝精神,问道:“我这样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风野良想起先前自己差点葬身饕餮肚内,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呸,你以为老子和你这头畜生一样忘恩负义么!” 巫支祁没有反驳,而是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天下,你不吃人,别人也会吃了你。老子当年初入世间时比你还单纯,最后落得家族覆灭的下场。嘿嘿……” 说话间牵动了伤口,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然后剧烈地喘息着。 语音稍顿,巫支祁艰难道:“可惜,老子全身功力被废,尾巴又被切了,无法运用真气护住全身要害。唉,我是活不了了。想不到我堂堂水猿大圣,最终竟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下。不甘心!老子不甘心啊!” 风野良见他语言恳切,表情不似作伪,便走下台阶来到他身旁,低头检视了下伤口,果然极其严重。 巫支祁道:“小子,这回老子可没骗你吧。” 风野良沉声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你?” 巫支祁目光黯淡道:“没用了。” 风野良一声叹息,却没发现巫支祁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发现的芒采。 电光火石间,巫支祁原本软瘫在地上的身体忽然跃起,头下脚上地一掌拍在风野良的脑顶处。 这一下发生的太快,巫支祁的速度又极快,等风野良心中生出警兆时为时已晚。 真气袭来,风野良立时进入半昏迷的状态,全身忽冷忽热,眼前幻象纷呈,全身骨肉似要爆炸开来,汗水如泉水般狂涌。 “轰!”再一下大震,风野良终于昏迷过去。 风野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全身疼痛欲裂,经脉充满着狂暴的气流,想发狂叫喊,却叫不出声。 此时,巫支祁那催眠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毕生修为虽被限,但是仍可用‘移花接木’之术在你体内重新汇聚成型。你修炼界皇诀后体质之强远逾常人,又经过‘玉皇冰床’的锤炼,经络比我想象中还要宽广通常,但是我一身修为非同小可,你若不能聚集精神,必遭真气吞噬而亡,切记!” 风野良此时意识略回,闻言一惊,连忙守住体内三元。同时心中惊诧不已,咬紧牙根强忍痛楚,苦守着心头一点灵明,同时脑内闪过许多念头。 巫支祁此时与风野良脑海相连,已无任何阻隔,当下将他的想法瞧得一清二楚,答道:“我知你心中疑惑甚多。我时间不多了,只能大致回答你一些要点。你猜的不错,这里正是上一代人类文明的遗迹。我们天煞族内古老相传,在上一代人类文明末期,天煞和人类爆发了一场争夺大地的大战。没有人想到这场战斗不仅毁灭了人类文明,也毁灭了刚刚恢复元气的天煞族文明,这里便是最后一代人类领袖‘玉皇’的隐居之地。你们这一代人类文明便是由他和他的残余势力所创,只是年代太过久远,你们早已忘记。不要指责使我们天煞。远在你们人类出现之前,我们就已是大地的主人。是你们人类抢夺了我们的地盘,将我们的先祖驱逐进入森林、暗无天日的地底和海洋深处。唉,其实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们人类早已落地生根,而我们天煞也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并且进化适应。嘿嘿,其实海洋和地底比地面大得多,环境也好,老子在森林中的日子过得多么逍遥,要不是受了你们人类的蛊惑,唉……” 风野良没想到事情的始末竟然如此曲折离奇,而人类的文明竟然不止一代…… “你小子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考虑下自己的事情吧!”巫支祁哈哈一笑道:“千百年来,大凡修玄之士都忙着夺人之舍,如我这般恰恰相反的弃舍尝试恐怕还从未有过吧!” 风野良目瞪口呆道:“你舍弃了自身有什么后果? 巫支祁若无其事道:“自然是死得干干净净。” 风野良惊呼道:“那怎么成?快停下来!” 巫支祁叹息道:“假如还有别的办法,难道我想死么?此法之所以从未有人敢于尝试,正是因为没有人肯作此最大牺牲。我已走投无路,你又是块美玉良材,才姑且一试。嘿嘿,这移花接木之功一旦开启,连我都无法逆势关闭,你小子就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吧!” 风野良哑口无言。 巫支祁淡然自若地继续说道:“我将毕生修为悉数转嫁于你,至于上去之后有何现象,你能否成为震古烁今的旷世高手,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接着,将通往上面的道路告诉了他。 风野良还要说话,巫支祁像有催眠力量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指导着他如何进入受法的状态。 “轰!”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愈来愈模糊,刚才静止的真气,又开始在全身乱窜乱撞,情思迷惘,有若混沌初开,无数的奇怪幻象,在心灵内交缠纠结。 巫支祁植入他体内的精气神,开始进入新的阶段,与他本身的精气神逐渐融合。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风野良蓦地醒转,强大无匹的真气顿时在体内爆发开来!他的眼睛爆射出夺目的精光,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但那眼神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转动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智慧和近乎魔异的魅力。 虽然他目前能够施展出来的真气威力看似没有多大变化,可是一颗强大无匹的种子已经在他体内萌芽,并以远远超越常理的速度茁壮成长。 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他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巫支祁,泪眼夺眶地嘶哑喊道:“前辈!” 巫支祁已油尽灯枯,勉强张开大嘴嘻嘻笑道:“你们人类的佛学没有说错,这就是因缘。我俩能在这里碰上是缘分,不过若非你禀性纯良,肯舍己为人,老子宁可死了也不会将毕竟修为便宜了你!他日……你若见到天煞……” 风野良回想起同为天煞的牧人鱼,虽然心中百般不乐意,可终于还是咬牙说道:“我答应你,今后绝不对天煞族人动手,除非他们为非作歹在先!” 巫支祁摇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其实天煞族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分裂。虽然大部分人愿意安稳平静地生活,可依旧有一部分族群野心庞大,不惜一切手段挑起战争。当年那场灭世之战就是天煞中的蜥蜴族挑起的。” 风野良愕然道:“蜥蜴族?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长着蜥蜴的脑袋,类似人的躯干。这个种族的人能够变化自身形态,变成人类的模样,你以后若碰见了不用客气。其实,我一直怀疑当年有不少蜥蜴族人潜伏在天楚和雍唐的朝野之中。”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旋即苦笑摇头道:“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 巫支祁突然说道:“其实我今日并非无缘无故地变身巨猿发狂。这么多年来,我早已能克制自己体内的兽性,就算在圆月之夜也可以不变身。当时,我似乎受到了某种外来因素的干扰,忽然间狂心大发的。” 风野良对这话倒不十分相信,因为洞内除了那少女和自己再无外人,怎么可能有人干扰他的思想,多半是他思维已经不清楚了。还要再问,只见巫支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将巫支祁埋葬在远离湖边的一处僻静之地,并用地盾劈了棵树来替他立了块简易的墓碑。 他跪下来,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以感谢巫支祁对自己的再造之恩。巫支祁的肉身虽然灭亡,但是风野良知道他的精魂已藉着自己而继续活下去。 按照巫支祁的指点,风野良来到了一个直径两丈许的琉璃镜前,镜面上波光粼粼,像湖面一样。 风野良深吸一口长气,头也不回地跃向镜面。 奇迹出现了,那镜面真的宛如湖面一样,风野良的身体很快没入了镜面下,消失不见。 一阵光芒笼罩着全身,仿佛穿梭在无垠的银亮空间内。 等意识清晰的时候,自己不受控制般地被一股巨力甩出了镜面,重重地跌倒了泥石地面上。 风野良放眼四顾,自己已来到了上层陵墓内。 ... 第029节 幕后黑手 风野良心系那少女,便进入了甬道去寻她。[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他没有料到,就在自己通过那面琉璃镜上来时,一个身影悄然跟在了自己身后。 在甬道中,他终于撞见了少女。少女见他安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不过,她很快便收敛了脸上表情,淡然道:“你没事吧。” 风野良见那少女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释然,她与自己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人家何必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然而不久之后,他的心头蓦地涌起一股狂浪激动的情绪,眼中毫不掩饰地爆射出强烈的**,嘿嘿笑道:“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的。”话音一落,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莫非是受到了巫支祁移植在自己体内的生命之种的影响? 难道他生前是只大色猴? 本以为少女会再赏他一记耳光,岂料对方只是秀眉微微一蹙,同时惊讶地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在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风野良正要回答,却听一个声音在甬道后方幽幽响起:“这小子接收了那猴子至少一千年的修为,能没有变化么?” 风野良猛的回身望去,只见二十步开外立着一个九尺高的怪人。 那怪人通体泛绿,双目血红,一颗脑袋宛如蛟龙一般。再仔细看,他的每只手只有三根手指,手指之间连接着鸭蹼一样的东西。 他右手单提一根雕饰着九条盘龙的粗长银枪,身上披着一套厚重坚实的铠甲,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在望着这一枪一甲时,风野良的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他心中一动,喝问道:“你手里的可是玄阴九龙枪?” 那蛟头人身的怪物冷哼道:“巫支祁那老怪物果然和你融为一体了,就连记忆也移植到了你体内。不错,我手中握着的正是玄阴九龙枪,我身上穿着的是孤星偃月甲。” “你到底是谁?” 怪人没有回答,而是脸上流光一闪,刹那间变幻成一幅人类的脸孔。 风野良脑海飞转,记起巫支祁曾经对自己说起过,当年项梦龙就是听从了一个名叫南宫良的谋士的建议,才命人盗取了他的神枪和宝甲,顿时心感无比荒谬,骇然脱口道:“你就是当年项梦龙身边的谋士南宫良?你竟然是蜥蜴人!” 只听南宫良淡淡道:“你不用多想,我就是当年帮助项梦龙开创基业的南宫良。可惜这小子过河拆桥,当了皇帝之后便不再受我天煞约束,还将我打入陵墓下方。要不是我在机缘巧合下利用玉皇宫中的仪器恢复了肉身,只怕早已是一堆枯骨了。” 风野良想起一事,喝问道:“巫支祁前辈本已控制住自己的兽性,即便在月圆之夜也不会变身发狂,是你在暗中激发了他的兽性吧!” 少女轻叹道:“巫支祁在曾祖父那一代便没有再发狂变身,难怪今日会变得如此失态,原来是你在从中捣鬼。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陵墓里见过你?” 南宫良道:“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当年我被项梦龙打下悬崖后躯干被毁十之七八,本该立刻死去。可他不知道我们蜥蜴族人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只要大脑没有损坏,便有再生的机会。当时我正好落在玉皇宫附近的生命之泉,并利用里面的泉水来逐渐修复身体。由于我的身体损毁太过严重,花了九百多年时光才完全恢复!” 少女道:“那么多年,我的先祖竟然没有一位下去看过?” 南宫良道:“这就要感谢项梦龙了。那小子怕被世人知道他和我们蜥蜴人合作方才夺得了皇权,于是将下方列为禁地,你们守陵人必须发誓世世代代不得下来一步。除了有一年,你们守陵人之中出现了叛徒……嘿嘿,那一年你们守陵人家族出现了内讧,大部分成员都内讧而死,还有不少人趁机溜出地面利用本身才华享受荣华富贵。咦,奇怪了!我记得当年守陵人全都走光了,你怎么会存在?” 少女闻言沉声喝问:“你知道我的身世?快说!” 南宫良摇头道:“我怎知道你的身世。只知道在几十年前,这里的守陵人都走光了。我那时候正好完全恢复了身体,可是一身修为全都被废,就算出去也是一死。于是我便躲在下面修炼,至于你是怎么来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可真要感谢那臭小子,若非你带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上来,哈哈哈!” 少女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禁眼中掠过失望神情。 南宫良心情大好,得意洋洋道:“项梦龙那小子比你也聪明不了多少,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这处玉皇宫遗址,并且得知在遗址下镇压着我们地底天煞通往……说到这里,似是有所警觉,连忙闭口不说了。 风野良见他欲言又止,心头疑惑道:“地底天煞?难道在那玉皇宫之下还别有洞天!” 南宫良淡淡道:“想知道么?去幽冥地府打听吧。” 说完,一股有如实形的凌冽杀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狂卷开来。 风野良见他握紧了手中的玄阴九龙枪,连忙挡在了那少女面前,急道:“姑娘,这家伙好像比巫支祁还厉害,我们打不过他的,你赶紧走吧!” 那少女见状不由得一怔,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和异样的情绪。 南宫良邪笑道:“走?走得了么?” 他身形急速前掠,瞬间横掠过五丈远的距离,来到两人面前,手中的玄阴九龙枪幻化出一条由水浪凝聚而成的巨龙,张牙舞爪地缠绕在两人身周,仿佛随时要将她一口吞噬。 这巨龙的体型比地下湖泊中的饕餮还要大上一倍有余,看来这南宫良的修为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那少女不慌不忙地施展起天舞宝轮,在身前盘旋飞舞,与那巨龙绞缠在一起。 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气劲爆裂声接踵响起,那条幻化出来的水龙竟被天舞宝轮劈得四下溃散开来。 南宫良纵声长笑道:“好!不愧是天舞宝轮。小丫头你能破了我的‘独龙出洞’,再试试‘三龙噬月’!” 枪气纵横,水浪凭空而生,自枪头处再度凝结出三条狰狞的巨龙。 “区区三条水龙何足挂齿。”少女冷哼一声,天舞宝轮呼啸半圈,几乎在同一时间切中那三条水龙。 不过,这一次的水龙身躯比先前坚固了许多,虽然是水浪凝聚,但是天舞宝轮切中它们时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宛如碰上了坚硬的金属。 南宫良嘿嘿一笑,三条水龙掠过天舞宝轮,直扑少女。 少女意念过处,天舞宝轮及时回护,再度切向那三条水龙。 这一回,少女将月华真气提升至第五重,天舞宝轮登时散发出一阵夺目的皎白光华,将那三条水龙一起拦腰切成六截。 南宫良见状不怒反笑,并一脸兴奋道:“痛快!痛快!许久没打这么痛快了!小丫头,赶紧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老子现在可要施展‘五龙闹海’了!” 话音未落,五条水龙怒吼袭出。 少女的月华真气总共九重,她因为年龄所限,只练到第五重。这南宫良强悍之极,自己方才击溃他的三条水龙已经耗费了不少元气,眼见他又施展出五条水龙,登时秀眉轻蹙。 水气扑面,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迎面而来。不仅是她,就是站在南宫良身后的风野良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将意念贯注在黄金手镯上,一旦那少女抵挡吃力,他将立马施展出地盾。 果然,五条水龙一出,那少女抵挡起来已显吃力。 更诡异的是,这五条水龙明明被天舞宝轮削中,并断为两截,可片刻后会再度重新凝聚成型。 甬道内,月华气劲纵横交错,五条水龙却依旧完好无损。 少女暗中一咬银牙,终于削去了三条水龙。然而,剩下的两条水龙穿过水帘,距少女的胸口已不足尺许。 电光火石间,风野良纵身掠出,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南宫良的后方飞射而出,正好打在那两条水龙上。 风野良的修为不够,地盾穿过那条水龙,根本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伤害。 不过,这样一来也起到了阻碍作用,令少女有足够的时间召回天舞宝轮抵敌。 天舞宝轮击溃了其中一条水龙,却被最后一条水龙逃脱,撞在了少女胸前。 少女幸亏有月华真气护体,这才没有当场毙命,不过她被这一撞震得往后抛飞而起,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人虽然在半空,但是天舞宝轮依旧旋转不停,及时将最后一条水龙击溃。 落地后,幸得风野良及时扶住,方才没有跌倒。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手之后,风野良发现这南宫良和巫支祁一样,并不像拥有千年修为的模样,就连天域魔宫的慕容龙城也远比他俩厉害地多。 然而,他很快明白过来。 项梦龙既然能废去巫支祁的修为,必定也不会放过这南宫良。 南宫良目中闪过一丝厉芒,枪头上飞出六条水龙,正是他的得意绝学“六龙御天”。 六条水龙呼啸穿梭,甬道内尽是它们的咆哮声。 风野良知道以自己和少女目下的修为,即便齐心合力也是抵挡不住的,当下一面射出地盾,一面对少女说道:“我也不知道能挡多久,你赶紧逃吧。” 少女目光古怪地打量了风野良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拖起他掠向了一边的墙壁。 这墙壁是由钢板铸造的,质地异常坚固。若是硬撞上去,即便不死也得骨折。 风野良还以为这少女被吓糊涂了,喝道:“小心,你干什么?” 少女没有理他。 就在两人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只见那少女一掌击在墙壁上。 “咔”的一声,墙壁处洞开一个一丈见方的口子,少女不由分说地拉着风野良跃了进去。 南宫良没料到这甬道内竟然还有机关,正要追上前去,只见缺口及时堵上。无论自己如何在墙壁上拍打,都无济于事。 这些钢板是特制的,每一块都有一丈多厚,而且能够吸纳并分散击到上面的真气,所以即便南宫良手握神兵,修为超卓,也只能望墙兴叹了。 ... 第030节 杀出重围 “唰”的一道火光亮起,少女手里捏着个火折子,找到了墙壁上的火把,将它们一一点亮。[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四下里一望,见这石室并不十分宽敞,顶多只有两丈见方,中央摆着两只杏黄色的蒲团。 少女来到其中一只蒲团上盘膝坐下,她见风野良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便说道:“这石门厚得很,那南宫良暂时是进不来的。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风野良依言在她边上坐下,鼻尖不时掠进一丝丝少女特有的香气,不禁心中一荡。 那少女静坐片刻后,忽然轻抬臻首,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语气冰冷依旧,可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的谢意。风野良见状顿时将被南宫良追赶的恼怒和伤痛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女的目光停落在风野良的左手腕上许久,问道:“你是如何得到地盾的?” 风野良将事情的原委简单叙述一遍,他见少女眼神异样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腕,还以为又做错了什么,忙到:“对不起,我知道这地盾是这陵墓里的东西,我没有想要拿着它离开的意思。只是……自从它戴到我的手腕上来以后就再也脱不掉啦,不信你瞧!”说着当场使劲撸起了左手腕,直到皮肤被撸得通红,那黄金手镯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处。 少女道:“像地盾这样的神器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既然它已认你作了新主人,那你就戴着吧。我想,多半是你在和巫支祁搏斗时被地盾撞见,所以它选择了你。” 风野良有些不解道:“为什么我和巫前辈搏斗,它就会认我做主人呢?” 少女道:“族内相传,天矛地盾乃是玉皇的兵器。当年的玉皇也修炼界皇诀,所以地盾才会认你作新主人吧。” 风野良回想起那位红发巨人,暗忖他就是当年的玉皇? 少女继续道:“我的先祖曾经解读出一些陵墓中的奇怪文字,得知在洪荒时代之前,人类还有过一次文明时代。玉皇便是那个时代的最后一任人类领袖。灭世大战之后,他与玉后率领残存的子民来到这里并建造了陵墓以纪念那次大战。” 讲到这里,少女不知想起了什么,叹息道:“两人虽然隐居在此,可玉皇毁了从洞室通往深渊那面琉璃镜,而玉后再也没有上来过。两个人到了天人五衰来临的那一刻,都没有再见上一面。 风野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搔了搔脑袋,不解道:“照你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思念着对方,可为什么那么多年来,玉后为什么就不能上来看看玉皇?哪怕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也好啊。” 少女悠悠一叹道:“这我也不知道啦。也许,他们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 风野良愣道:“你爹和你娘?” 少女点头道:“我从小便没见过我娘。我爹怕我一个人呆在陵墓里闷得慌,便经常给我讲故事。这段玉皇和玉皇的故事他经常会将给我听。有一次我见他讲着讲着便流下了眼泪,我问他为什么哭,他也不告诉我。” 风野良道:“你娘去哪里了?” 少女摇头道:“我问过爹,他不肯说。” 风野良道:“那你爹呢?” 少女道:“十年前他曾带我去过上面一趟,把我送回来之后他便不见哩。” 风野良愕然道:“这十年来你都一个人呆在这陵墓里?” 少女道:“是啊,刚开始的确很闷,也很害怕。每当我害怕的时候就练功,或者去逗逗那猴子,渐渐的我便不再怕了。” 风野良说不出话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陵墓中生活上十年是什么滋味。他有些愤怒道:“你爹就这样扔下你一个人走了么,他太不负责任了!” 少女嗔道:“爹一直对我很好,不许你这样说他。”随后面色略微有些黯然道:“他一直很想我娘,也许是去找我娘了吧。” 风野良怕触及她的伤心处,便转移话题道:“南宫良那头蜥蜴委实阴险狡诈,也不知道这钢板能否挡住他。” “钢板可以吸收任何能量,南宫良即便恢复了当年的功力,也闯不进来的。”少女说到这里,蓦地似是想起了什么,玉容失色道:“不好,这钢板能阻挡南宫良,但是那些岩石就不行了。他在这里等我们不到,会不会去破坏陵墓中的岩石部分?” 风野良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如果他胡乱破坏的话,大有可能毁了这里!” 两人不管南宫良是否在洞外等候,当即打开铜门掠了出去。 甬道里空空荡荡的,果然不见了南宫良的踪影。 少女转身轻盈掠入巫支祁曾经被锁着的那个洞室内,只见一处洞壁上被他不知用什么重物给开了道大口子。 洞室四周都是凸起的嶙峋岩石,难以用钢板装饰,被那南宫良砸出一个缺口来。那道大口子正对着上层的一尊巨石雕像,南宫良八成是顺着这个缺口进入了上层陵墓。 两人掠上缺口,南宫良的咆哮声从前方的巨石雕像群中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墓灵的惨叫。 两人飞掠过几组石像群,在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南宫良挥动着玄阴九龙枪傲然屹立中央,四周横七竖八地躺倒着十七、八尊巨石雕像。无数墓灵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地涌了过来,将他围在中央。 这些墓灵原本是玉皇创造并用来对付天煞的,又在这水下陵墓中呆了上万年之久,怨气和杀心异常强烈,但凡遇到活物都想要彻底消灭。不过这南宫良岂是好惹的?他不像少女那样下手极有分寸,见有人打自己便理所当然地下死手了。 只见他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里的玄阴九龙枪,也不用什么招数,每一记横扫出去都至少将三十多名墓灵士兵扫得魂飞魄散。 当然,偶尔他也会幻化出几条水龙。水龙呼啸过处,总有几十名墓灵被活活吞噬。 一众墓灵原本想要借着人多势众将那南宫良当场击毙,但没想到他如此耐打,似乎比那少女手里的天舞宝轮还要可怕得多,在死伤了数百余名同伴后有些踌躇不前了。 风野良见状讶然道:“我先前打那些墓灵时,他们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为什么这南宫良随便一枪都能扫死那么多墓灵?” 少女道:“墓灵和天煞相生相克,这玄阴九龙枪便是天煞族为了克制墓灵所制。机不可失,我去斗他,你帮我掠阵。” 风野良点头应是,同时在心中暗暗保佑地盾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意念过处,那地盾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一道金光从黄金手镯内飞射而出,与此同时那少女的天舞宝轮也再度重现。 地盾爆射出如同太阳一般无比耀眼的光芒。 墓灵是极阴之物,对地盾这种极阳神器十分害怕,当下纷纷抛掉手里的兵器,或掩面奔逃,或伏地跪拜;就连那南宫良也被那道万丈光芒震慑地浑身瑟瑟发抖,连忙捂起了眼睛。 只可惜风野良的修为远远不够格,那地盾的光芒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敛去。 虽然时间不长,可对于那少女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在南宫良捂着眼睛的时候游身掠至他背后,天舞宝轮悄无声息地飞卷而出。等他醒觉过来时,背上已然中了一轮,伤口处的血水如泉般喷涌而出,疼得他鼻涕眼泪都一块流了出来。 他一边咆哮一边胡乱抡动玄阴九龙枪,一时间洞内狂风大作,水龙尽数而出。 少女不敢硬接他的绝技,惟有露出一丝可惜神情,然后飞身闪避。 她本可以一轮命中他的致命要害,只是那南宫良功力实在远远强过自己,及时避过了那致命一轮。 南宫良这一下伤得不轻,他见四下里墓灵犹如千军万马般涌来,而那少女的天舞宝轮又不是那么好对付,当下心中一动,施展轻功离开此地疗伤去了。 墓灵眼见南宫良离去,自己又无法飞行,只有将一股怨气尽数发泄向少女和风野良。 风野良的地盾呼啸攻出,可惜杀伤范围有限,造成的威胁并不大。 少女的天舞宝轮无论杀伤力还是施展半径都很大,那些墓灵吃过苦头,当下只在那天舞宝轮难以企及的外围站着,并不急于抢攻。 那少女见墓灵越来越多,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天舞宝轮虽然厉害,可自己的真气毕竟有竭尽之时,只要天舞宝轮的技能有片刻无法施展,那么二人当真就会被这些墓灵活活折腾而亡。 风野良瞧着她鬓角处香汗淋漓,一双淡定自若的美眸也渐显沉重神情,不由得大为心疼,只可惜自己水平太次,实在帮不上一点忙。 危险关头,那少女只有故技重施,当下一边施展起天舞宝轮的技能,一边领着风野良朝那八卦台的方向突围过去。好在八卦台离的不远,以自己目前剩下的真气值足够能撑到那里。八卦台上的机关已是他们目下唯一的生机了。 那些墓灵经过先前那一次早就学乖了,见她的目标是八卦台,便如蚂蚁一般将那八卦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八卦台上的十尊英雄塑像余威未尽,恐怕他们早就都爬到台子上去了。 风野良见唯一的退路都给那些老奸巨猾的墓灵们给堵上了,登时气得都想在心里骂娘了。他问那少女道:“姑娘,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少女摇头道:“那座十神台是我们唯一的退路。我的真气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只要天舞宝轮不停下来,他们就近不了我们的身。”言罢,意念再度加强,天舞宝轮施展出更为凌厉的招式向前盘旋飞出。 那些墓灵一来早给天舞宝轮给打怕了,而来也着实忌惮着风野良的地盾。如果他们知道风野良根本无法正常启动地盾的话,恐怕早已冒险一拥而上了。这些墓灵带着人性的弱点,他们明知己方有数万之众,就算日天舞宝轮再强也足可以用人海战术将其淹没,但人性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做炮灰。 不多时,两人便倚靠着天舞宝轮的威势登上了十神台。 ... 第031节 逃离古墓 少女要将意念集中在天舞宝轮上,无法分心他顾,便对风野良说道:“八卦阵中央的阴阳鱼上有一男一女两尊石像,在他们的背后分别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按钮,你将这两个按钮用力按下去便可。[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应了一声,飞也似地绕到那两尊石像背后,果然见到他们的背心处各有一个洞,洞内安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按钮,他分别将这两个按钮用力往内按下,只听脚下传来一阵隆隆声,那阴阳鱼处的石板顿时裂成阴阳两半朝两边分开,露出中心处的一个大洞,正是先前那少女带下跳下去的地方。他对少女喊道:“我把机关打开了,你过来吧!” 少女耳目极灵,哪用得着吩咐,早已收起天舞宝轮退至那洞口前,与风野良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落入甬道之后,顶上的阴阳鱼机关很快便阖上了。 风野良不由得心头一松,身子软瘫靠在洞壁上,后背心处传来的金属冰凉感令他不禁庆幸自己仍旧还活着。 少女见他停了下来,蹙眉道:“你忘记锁着巫支祁的那个洞室了么?我想那些墓灵很快便会从那里涌过来。你若还想活命的话就快随我一起走吧。” 风野良被她一提醒,登时想起了那间被南宫良打出一个缺口来的洞室,当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两条腿还没站直就脚下一软撞在洞壁上。 少女见他这副模样,正急着想要催促他起身再坚持一会儿,不料甬道那头隐约传来一阵杀喊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墓灵透过那洞室的缺口进入了下层,正四处搜索着他们。 少女急道:“若是被他们抢先一步找到陵墓出口就真的完了。你还能走么?” 风野良摇头苦笑道:“姑娘,我已经跑不动了,你不用管我,快些离开吧。” 杀喊声越来越近,少女见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掠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终于狠心一咬银牙,低声道:“一起走。”说完呼唤出了天舞宝轮,可风野良知道她目前的真气所剩无几,根本撑不了多久,而要恢复真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可眼下四处都是墓灵,她哪里还有这时间? 他见少女不肯弃自己于不顾,不由得心中大为感动,强提一口真气从地上站起,对那少女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那些墓灵快追上来了,咱们赶紧走吧!”说完带头朝前方冲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的杀喊声越来越响,似乎墓灵们透过某种方法侦测出两人的位置所在。他们虽然无法穿透这些用特殊钢板打造的洞壁,可毕竟是某种灵体,行进速度十分迅捷,一路上风驰电掣,转眼间已来到两人身后三、五十步远的地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南宫良不知从哪个岩层缺口处钻了进来,正在他们右侧的甬道里,一脸狰狞地盯着他俩。 这是一条三岔路口,后方和左边都被堵住,他俩只好往前跑了。 甬道很快便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条既长且宽的石阶向上笔直延伸而出。 少女在甬道尽头的石壁上焦急地摸索着,随后找到一个凸起的半圆石球用力一拧,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足有万斤以上的金属闸门从甬道上方落下,切断了他们与墓灵追兵只见的一切联系,就连近在咫尺的杀喊声都听不到了。 然而,就在闸门降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影子从里面闪电飞出,正是南宫良! “哈哈!终于出来了!”他掠出闸门后,目光贪婪地望着台阶尽头的光亮,回头对风野良和那少女说道:“嘿嘿,伟大的达普鲁斯就要降临大地,你们这些双足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说完,不再理会少女和风野良,而是欣喜若狂地朝上方的石阶掠了上去。 风野良愕然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少女也有些不明所以,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也许他被关的太久,疯了吧。” 南宫良在暗无天日的底下一千年,几乎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回到地面的一天。 他来到石阶的尽头,一枪轰碎了顶上的石板。 一股久违了的新鲜空气从上方透顶而来,激动地他热泪盈眶,飞身掠上了地面。 望着周遭的雪林和原野,他心头一颤,激动地跪了下来。 风野良见南宫良逃脱升天,不禁苦笑道:“这一回,天下有难了。” 少女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呆呆地望着闸门。 风野良见状奇怪问道:“这闸门不够结实么?那些墓灵该不会穿过来吧。” 少女道:“这金属闸门是由特殊钢板炼铸的,墓灵根本无法穿越。像这样的闸门一共有三扇,我方才那一拧已经将他们尽数放落,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进入陵墓,里面的墓灵也不会再出来了。”语音一顿,轻声叹息道:“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风野良一听这些墓灵再也出不来了,便放下了心中的一大块石头。他开解道:“这陵墓关闭了也好。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有多么的精彩,不像里面暗无天日般死气沉沉。” 少女道:“可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我早已习惯了陵墓内的生活,若是到了外界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风野良忙道:“姑娘,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风野良在外头好歹也有些能帮得上忙的朋友。” 那少女望着他,微微感激道:“谢谢你,不过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只是担心万一哪天爹想回陵墓找我时看到这番情景会十分着急的。” 风野良心想,你那狠心的老爹若是真挂念你就不会把你一个人抛下留在陵墓里那么多年。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便转口问道:“人间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万一碰到坏人该怎么办?要不,还是先和我去钱塘城住些时日吧,那里有我一个好朋友。” 少女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先去找我爹。” 风野良讶然道:“你知道你爹在哪里么?” 少女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爹在诛岁城有一个弟子,他曾经说过我万一有事的话可以去那里找他。” 风野良见少女不肯随自己去钱塘城,不免心头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和人家萍水相逢,凭什么就这么相信你?一想到这里,心头顿时释怀了。他强作微笑道:“你爹的那个徒弟能信得过么?” 少女点头道:“欧阳师兄人很好,在爹离开陵墓之前会经常来看我们。我爹曾经说过,若他不在了,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让我完全信任的话,就只有他了。” 风野良道:“既然你爹也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这诛岁城就在钱塘城的西南面,如果……如果我想去找你的话……” 少女嫣然一笑道:“欧阳师兄在诛岁城外有间‘丹青阁’,你到了那里只需问一声便能找着。” 风野良喜道:“好,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云,单名一个梦字。”少女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然后望着顶上的石阶道:“你说,那南宫良会不会在上面等我们?” 风野良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三遍后方才抬头答道:“他被关了那么久才出来,哪里还顾得上我们。估计这会儿工夫早就在几十里地外了吧。就算他在也没关系,大不了拼了!” 走上石阶,来到地面,果然不见了南宫良的踪影。 风野良又喜又忧。 喜的是不用和这千年老妖拼命,忧的是他会在人间再度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从山下去钱塘城和诛岁城走的是同一条官道,两人一路同行,沿途没有再碰到天域魔宫的弟子,甚至连牧人鱼都不曾遇到过。 一路上的平静令秋野良反倒觉得有些不适应。 来到钱塘城南门外的凤凰山下,两人分道扬镳。目送她快速远去的身影,风野良心底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进城后他并不急着去太守府找叶惊雨,而是一路往西来到位于西南郊的五云山,那里正是合一通臂门的总部所在地。 总部建在五云山顶,是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与兵器堂一样,宅院的四周都建起又高又厚的城墙,从山脚下遥望,宛若一座坚固的堡垒。 守门弟子得知来者是风野良时,连忙进去禀告。 ... 第032节 意外惊变 半晌后,兵器堂五使旋风似的来到门口,热情地风野良迎了进去。[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回想起当日在兵器堂并肩奋战的情形,大家都是百感交集。 据李开山所言,当日幸亏风野良吸引了大半魔宫弟子主力,他们才得以掩护叶惊雨安全撤离,并来到钱塘城总部。叶惊雨一进总部便将界皇诀交出,自己则先回太守府了。 风野良听说叶惊雨无恙,悬挂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一路上,剑使成娇似是有意和李开山拉开距离。她身穿丧服,脸容憔悴,风野良想起她的丈夫颜慕白,不禁黯然神伤。 当他得知颜慕白的灵堂就设在府中时,便想先去灵堂拜祭一番。 枪使杨云还以为风野良因为界皇诀一事对总部有所顾忌,便低声道:“掌门和诸位长老以及各堂负责人都已齐聚‘聚义厅’,等候风兄弟的到来。敝派苏掌门是位通情达理之人,你不用担心。” 风野良点头道:“若我肯早点交出界皇诀,恐怕颜堂主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成娇插话道:“风兄弟不必自责。即便当日你早早交出界皇诀,我们与天域魔宫的一场恶战也难以避免。” 李开山大力一拍风野良的肩头,沉声道:“颜堂主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兄弟我老李认了!待会总部若有人想为难你,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其他四使一起出声附和。 来到聚义厅门口,只见黑压压得聚集着一排人。 当先一人排众而出。他身穿一袭青色武士劲装,腰间扎着一条五指宽的牛皮腰带,上面镶嵌着无数琳琅满目的宝石。此君年约四十许人,身高八尺有余,体态匀称,鬓角微染风霜,一张国字脸庞上镶嵌着一对咄咄虎目,举手投足间极具领袖风采。 风野良心中暗暗喝彩,暗忖此人多半便是合一通臂门掌门苏公瑾了。 正要上前行礼,却见对方抢先一步朝自己抱拳朗声道:“这位便是风野良风兄吧,果然英雄出少年,难怪兵器堂的兄弟们对你推崇备至。在下苏公瑾,谢过风兄弟赠书之恩。里面请!” 风野良得他夸奖不由得老脸一红,跟在众人身后来到聚义厅内。 苏公瑾请他上座,风野良哪里肯答应,最后便在他左首边上落座。 此地毕竟是总部大厅,无论规模还是人数都比兵器堂庞大数倍。 在座之人除了掌门苏公瑾外,依次便是龙、虎、豹、蛇、鹤五大执法,拳堂、腿堂、擒拿堂、轻功堂、兵器堂、暗器堂六堂负责人,总共四十多位高手。 苏掌门先简单扼要地讲述了一些兵器堂力抗天域魔宫之事,缅怀在战斗中牺牲的兵器堂弟子,随后话锋一转,望向风野良道:“我知风兄弟心中疑虑,以天台派这样名门大派的实力尚且无法免去灭门之祸,我合一通臂门不过江湖中的一个小门派,如何能保住界皇诀?” 话音一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风野良。 风野良有些局促道:“苏掌门您谦虚了,贵门实力鼎盛,人才济济,必定能保住界皇诀的。” 苏公瑾闻言却摇头道:“风兄弟抬爱了。实不相瞒,根据可靠线报,第二批魔宫远征军已来前来钱塘城的路上。这一批魔人的整体实力比先前那批强大许多。以敝门目前的实力,无法保证界皇诀永远不落入魔人手中。” 风野良愕然道:“那如何是好?对了,我那师兄叶惊雨是本城太守之子,或许他可以帮上忙。” 苏公瑾点头道:“叶兄弟赠书之后便回太守府劝说乃父。调兵遣将是大事,我也派人前往太守府作证,相信叶兄弟不久之后便会有回音。不过,依靠官军的力量也是不够的。” 风野良道:“那怎么办?” 苏公瑾微笑道:“风兄弟莫急,我们合一通臂门只是暂时代为保管界皇诀,真正的保管者另有其人。相信以他们的实力,即便魔宫主人亲临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风野良讶异道:“究竟是谁,这么有来头?” 苏公瑾道:“那便是瑶池仙观。” 风野良心头震骇,同时也放松不少。因为这瑶池仙观乃是当今玄门和武林的三大圣地之一,相传在一千多年前的天楚皇朝时代就已存在。 仙观的作风出尘飘渺,十分隐秘,世人难窥其真貌,只知道全观上下皆由女性弟子构成。每当天下局势出现大变数时,仙观便派出女弟子行走世间,纵横捭阖,以维护天道正义。 当今天下无论玄门、武林抑或朝廷都已乱象丛生,瑶池仙观派弟子介入其中也在情理之中。风野良早在天台派时便久闻仙观之名,派中上下早已将其视为不可亵渎的圣地,并以有生之年能进入圣地聆听教诲而为一大心愿。如今距离其如今近,不禁心头狂跳。 苏公瑾察言观色道:“不仅是瑶池仙观,就连稷下学宫和须弥寺也纷纷表示要除魔卫道。” 风野良喜道:“有三大圣地出面,天域魔宫这回可要完蛋大吉了!” 话音刚落,年过五旬一脸精明的鹤执法插话道:“风兄弟有所不知,天域魔宫早在半月前就已先后派出六路远征军,在各省造成多起血案。初步估算至少已有二十多个门派被血洗,其中华山、泰山、东林禅寺、九华三清观这四大实力门派也在其中。所以,天域魔宫的军力已超出我们的想象,而且据说那个深不可测的宫主尚未出关。” 五旬开外的蛇执法道:“像慕容龙城这一级数的绝顶高手都能为前所用,可见魔宫宫主的实力有多么可怕。” 五执法中年纪最大的龙执法沉吟道:“如今天下兵乱四起,其中势力最大的弥勒军已经连下数城,如果他们和天域魔宫联手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苏公瑾展颜到:“这一点龙师叔大可不必担心,天域魔宫暂无和弥勒军合作的动向。即便他们联手,我们正道也有三大圣地的惊人实力作为后盾。” 风野良忽然想起南宫良及其天煞蜥蜴族,可又怕说出来没有人相信。 苏公瑾见他欲言又止,便微笑道:“有什么话风兄弟不妨直言。” 风野良想了一想,最终没有将水下陵墓的事说出来,而是转而岔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我在想,咱们是否应该联合所有的武林正道,组成一支劲旅直捣魔宫总坛,将其一举消灭。” 苏公瑾点头道:“这一点大家早已想过。只是一来还未探明魔宫总坛所在地,二来天下各派也未必一条心。眼下三大圣地的弟子正在四处游说,相信不久之后便有成果。” 风野良点头称是。 散会后,苏公瑾大摆宴席为风野良洗尘,并热情地为他在府中安排住所。 风野良心中挂念叶惊雨,便婉言谢绝。 苏公瑾知道他二人师兄弟感情深厚,便不再挽留,于席间奉上十枚金币和一张价值一百枚金币的银票。 在这个时代,三枚金币便能购得一匹上等良驹,十枚金币能在钱塘城中购买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这一百一十枚金币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合一通臂门虽是武林门派,但是历史悠久,势力庞大,在江东各处都有商铺产业,就连一个中等头目都是家财万贯之辈,这点钱是不在话下的。 风野良哪里肯受。苏公瑾诚挚道:“在下知道这点钱不足以回报风兄弟对敝门的恩情。我苏公瑾就此立誓,他日风兄弟你若有需要,我合一通臂门上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若再推辞,就是不拿咱们当兄弟啦。” 风野良见盛情难却,也不再推辞。拜别了一干通臂门好汉后便朝太守府行去。 他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兜里揣着那么多钱,顿时觉得精神抖擞。他知太守府尊贵无比,自己纵然是叶惊雨的师兄弟,第一次上门拜访也不可太过寒酸失礼,便在城中市集买了一些上等燕窝虫草类的珍贵补品。 这一来就去了一个半金币,望着手里找剩的五个银币,心疼的他差点把手给剁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太守府所在,只见府门口站着两名银甲卫士,劈头就喝问道:“站住!知道这是哪里么?” 风野良一怔,答道:“这里不是太守府?” 银甲卫士冷笑道:“知道还敢往里闯?” “我是进去找人的。” “找谁?” “贵府的叶大公子叶惊雨。” 银甲卫士对着他上下一阵打量,皱眉道:“就你小子也认识我家大公子?” 风野良一低头,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一套粗布旧衣,看起来跟个贫民窟的小乞丐差不多,难怪人家不让自己进去了。不禁暗骂自己缺心眼,为啥不在市集里换套新衣服。 他自幼饱尝人间冷暖,对付这类拿眼看人的门卫自然驾轻就熟,当下忍痛从兜里摸出两枚银币,分别悄悄塞进两名卫士手心里,嘻嘻笑道:“两位军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我是叶大少爷的同学,刚在田里干农活时听说他回府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赶了过来。不信您瞧,我连燕窝虫草都买了。” 俗话说财能通神,两名卫士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币,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小兄弟,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大公子实是不在府中。” 风野良怔道:“难道这么不凑巧,他刚好出门去了?” 卫士摇头。 风野良皱眉道:“那他啥时候回来,我站在这里等便是了。” 两名卫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还是悄声说道:“见你是大公子的同窗,我们哥俩便不再相瞒。大公子前几日的确回到府中,可是昨天一早他去了虎山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风野良见状心知发生了大事,难道叶惊雨遇到了魔宫中人? 思虑间,只听另一名卫士接道:“前些日子在北面边界的山林里发生了几场血案。报案的都是当地山民,死者都尸骨无存,也不知是人是鬼干的。后来太守大人派了两名亲信卫士前去察看,只剩下一个人回来。啧啧……不对,那模样已算不上是个人了……” “谁说不是啊。唉……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回来时是倒在马背上的。当时正好我俩值班,上前一看,整条右胳膊都不见了,脸也少了快一半,那血淋淋的模样啊,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底发憷。” “我们大公子说他也许知道是谁干的,昨日一早便自告奋勇前往北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大人已经亲自率人去找寻找了,也不知能否找到。” 风野良没想到叶惊雨发生如此变故,问清楚了事发地点后,二话不说便离开太守府朝北面行去。 ... 第033节 屠村血案 在钱塘城的北部边界有一大片横亘着的延绵山脉,从左往右依次为:半山、虎山、鹤山,山势崎岖,森林茂密,是该城北部的天然屏障。[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虎山的中段有一条长长的峡谷,是连接谷外和谷内的唯一通道。这条峡谷约有五里长,最宽处一百多丈,最窄处不到十丈。 峡谷南面设有了一座堡垒,截断了从谷外通往谷内的必经之路。 从高空俯视,整个峡谷宛如一张老虎的嘴巴,而峡谷两头的山脉就像两颗尖厉的虎牙,所以人们称其为“虎牙谷”,那堡垒便顺其自然的被称为“虎口堡”。 虎口堡的身后是虎山村,那里居住着三十多户山民。 这里似乎是整个城市最寂静的地方。一条潺潺的小溪穿过茂密的森林,叮咚叮咚的流水声令人听了昏昏欲睡,只有偶尔几声小鸟的鸣叫打破了山谷的静谧。 风野良却无心欣赏,他一路提气疾掠,同时尽力将思感延伸至山林的每一个角落,以探寻叶惊雨的气息。 如果叶惊雨落在魔人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魔宫弟子杀人的手段一向干脆利落,那具驮在马背上回来的卫士尸体为何如此惨?如果魔宫弟子想要杀一儆百的话,为何拿官府开刀?要知道钱塘城太守手握三千军马,与他作对是很不明智的。 魔宫弟子并非蠢蛋,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忽然,他发现在在前方蹒跚行走着两个人影,其中有一个正向他比划着手势。 风野良谨慎前行,思感在二人身上搜索一番后没有发觉异状,便仔细盘问起来。 两人自称是虎山村的村民,前来林中砍柴。 风野良不疑有他,问他们可否见到过一名身材高大,容貌俊伟,还穿着盔甲的十八岁少年。 两人茫然摇头,随后问道:“这位小哥要去哪里?” 风野良道:“去最近的村子。” “这附近只有虎山村。咱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风野良道:“那就去虎山村。” 其中一人笑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咱们村子可不太好找。还是让我们给你带一段路吧。” 风野良道:“那怎么好意思?” 那人道:“没事,反正也不忙。” “多谢了。”风野良瞧他比自己顶多大了两三岁,便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我叫惜若。” 这个叫惜若的少年皮肤白皙,个头不高,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像鸭子似的一摇一晃,看起来十分可笑,但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崎岖不平的山路,没有令人生出丝毫笨拙感。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风野良问道:“还没到么?” 惜若指了指横在面前的一条小河,接道:“趟过这条河后再往前走上两刻钟就能看到村子了。” “那就好。这河看起来可不浅啊,怎么连座桥都没有?” 惜若道:“大人请放心,这条河不深。我们经常从河里趟到对岸,河水最深处也就满到胸口。” “那就一起趟过河去吧。”风野良对惜若道:“你们在前头带路。” 刚走没几步,风野良指着对岸道:“咦,对岸有人!是你们虎山村的么?”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对岸森林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正疑惑间,忽然听得一声惨叫,风野良已在电光火石间将其中一人毙于掌下。 他望着惜若冷冷道:“投降不杀。” 惜若并没有投降的意思,而是以超乎常人的冷静从背后抽出一柄蛇形短剑,像一头困兽狠狠注视着对方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风野良淡淡道:“你们扮的很像,也将本身气息收敛,令我察觉不到你们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不过,下回若再扮山民的话,别忘了换掉武士靴。还有,藏好你们身后的那根蜥蜴尾巴。我可不是头一回见你们灵煞了。” 惜若望向那两具尸体,果然隐约见到两根绿色的蜥蜴尾巴从衣服下面露出来。 原来蜥蜴人虽然能够随意变身,可是修为较低的并不能完全改变自己的本来面目,总会露出一些马脚。 惜若道:“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风野良道:“其实你也早看出我在怀疑。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你们有两个人,以有心算无心,现在的局面恐怕早已反过来了。哦,我明白了!你没有信心能胜过我,便想把我诳到对岸再下手吧。” 惜若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骤然间蛇形短剑脱手而出,电光火石般疾射向风野良的咽喉。 风野良早一步预测到他的动作,偏身一闪,左手一把抄住了蛇形短剑。 惜若面色大变,蓦地一个猛子扎入河中,随后像鱼儿般向对岸游去。风野良哪里容得他逃脱,随后纵身跃入河中。 这蜥蜴人的水性不错,风野良无论如何追赶,始终都差了他两三丈的距离。 眼见惜若游到岸边,正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去,忽闻脑后风声骤起。河水的冰冷冻僵了他的思绪,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一个身影扑倒。 “你小子还挺能游的么!”累的气喘吁吁的风野良利用身体的重量骑坐在惜若身上,“你们是不是抓了我刚才说的那个人?” “不知道!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嘿,还逞能?先缴了你的武器再说!”风野良左手一把攥住他那两只细腻的手腕压在头顶上方,右手不顾惜若的激烈反抗就从他的衣服探入并仔细地摸索起来。 片刻后,一股温软滑腻的充实触感贴上手掌,风野良的脸上蓦地涌现出古怪的表情,惜若一张苍白的脸也变得红了起来。 “你是女的?”风野良表情扭捏地说不出话来,虽然准确的说是女蜥蜴人,不过触手间的温软还是令人觉得十分奇怪。 “啪”的一声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随后被一脚蹬翻在地上。 惜若一个滚身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向身后的树林掠去。 风野良一个激灵醒转过来,连忙朝她追了过去。 他怕惜若给同伙报信,便反手执起短剑瞄准了她的后背,可终究还是犹豫了,自从天台派被血洗后,他的确杀过不少坏人,可没有一个是女人。 也就这么一犹豫,给了惜若充分的逃脱时间,等他再举起短剑时,对方已经一个闪身彻底没入林内。 风野良只好安慰自己道:算了,就让她去吧,一个女蜥蜴人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沿途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大片开阔的平原地带。 草地郁郁葱葱,四周鸟语花香,前方的地平线上更有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显示出那是村落的所在地。 然而当风野良走近时,被眼前呈现出来的景象震惊了。 渐渐的,眼中的震惊被愤怒所替代。 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个村落的居民都还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如今,除了被烧毁的房屋,地上都是一具具尸体。其中有风烛残年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更有不少年轻女子的尸体****裸地躺在寒风中,下身的狼藉显示着她们在临死前曾经遭受过暴力的侵犯。 畜生! 风野良的拳头捏紧了,他开始后悔放过那个女蜥蜴人。 不过,风野良忽然想到天煞和人类原本不是同类,会侵犯人类女子么?难道说屠村的另有其人?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细心之下发现,死者的伤口无一例外都呈现出被粗大利器撕扯过的痕迹,不像是用锋利的兵刃造成的。 天煞虽然也使用兵器,但它们都是半兽半人,恐怕也只有他们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吧! 凄冷的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形成一股又一股的波浪,吹得风野良瑟瑟发抖。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他忍不住俯身大呕起来。 一共一百零六具尸体,其中并没有看到叶惊雨。 为了引起官府注意,不毁坏现场,他没有再去动那些尸体,并准备在找到叶惊雨后赶紧去报官,由官府介入侦查。 他继续前行,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来到了一处看似堡垒的建筑前。 ... 第034节 鸠占鹊巢 夕阳下的虎口堡看起来有些落寞,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恢宏的气势。[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城堡的两边是延绵的山脉,它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巨人守卫着这片山谷,威严地,绽放着它的余辉。 来到城门下,城楼上的两名士兵一见到风野良便弯弓搭箭瞄准了他。 风野良见这两名士兵都是人类,而且身上穿的也都是钱塘城的制服和铠甲,不过瞧他们此时的神态举止大有蹊跷,便停下脚步,对着城楼上遥遥喊道:“喂,你们见过一个身穿铠甲,约莫十七、八岁的高大少年来过么?” 城上两名士兵互相望了一眼,随后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道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见过,快走!” 风野良剑眉一皱,问道:“前面的虎山村发生了命案,你们知道么?” 两名士兵面色大变,喝道:“不知道!你小子怎么还不滚蛋?” 风野良沉声道:“这么近的距离,你们竟然会不知道?” “铛”的一声弦响,一支劲箭破空袭来,钉在了风野良身前的草地上。那名放箭的士兵冷声道:“此处是军事重地,如果再无理取闹的话,我保证下一支箭射的是你的脑袋。” 风野良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名射手,就在他想要再问上几句时,突然发现他们两个正对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在示意自己赶紧离开。 风野良断定虎口堡内肯定出事了。 他心念一转,转身就走。 正要离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从两侧旁门涌出三十多名骑士将他团团围住。马上骑士清一色的黑袍蒙面,大部分人手里握着一个明晃晃的火把。 风野良心叫来了,暗暗将真气凝聚向双掌。 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名看似首领的骑士排众而出,来到风野良面前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擅闯禁地,找死!”雌雄难辨的声音从他蒙面的黑布下传来。 风野良见对方人多势众,心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若能留的一条性命冲杀出去最好,若冲不出去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当下朝他比划了个十分下流的手势,简直视对方如无物。 首领身旁的一名骑士怒喝,扬起弯刀策马向风野良直冲过来。 眼看黑袍骑士就要冲到面前,风野良这才好整以暇地行动起来,同时身子猛的向后一仰。 森亮的刀刃贴着头皮擦过。 电光火石间,风野良原本垂落着的右臂自下向后向上抡出一个近似完美的弧度。 就在人马交错的瞬间,风野良的右手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入了黑袍骑士悬空的右腋窝下。 骨肉碎裂声暴响,弯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风野良随即回身一拳轰在他背后,登时将其了账。 风野良心头一松,因为他发现这黑袍骑士并非变化成人形的天煞,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施展的都是军营武技,与武林高手尚有一段差距,以自己目下的实力应该可以从容应付。 他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跃上马背,一对锐目四下里斜睨一周,傲然道:“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这名倒地身亡的黑袍骑士是在场骑士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就被风野良给宰了,一时间竟再也没有一名黑袍骑士敢上前来。 “好身手!”骑士首领回首左右道:“谁能杀了他,赏十枚银币。” 黑袍骑士在金钱的驱使下又闪出两人,一前一后夹攻风野良。 风野良暗忖如果虎山村的血案是某些天煞干的,那为何没有进犯离村很近的虎口堡?难道这些人类和天煞是同盟军? 就在他迷茫的当儿,两名骑士已经一前一后杀至,两柄弯刀分别朝风野良的前胸和后背横削而出。 三马即将相交的瞬间,风野良在马上身形一歪。两名骑士惊觉眼前一花,登时失去了目标的踪影。 风野良自幼在马厩喂马,不光深知马性,也学得一身高超马技。等对方反应过来时,钻入马腹下的风野良已从另一边钻出,狂暴的拳风将一名骑士轰下马背。 另一名冲过头的骑士正要调转马头杀回去,不料脑后风声大作,还未及转身胸口就被一股劲风洞穿。 “好本领!”骑士首领没有因为自己又损失了两名属下而恼火,反而由衷赞叹着风野良的身手,随后沉声喝道:“两个人拿不下他,就四个!每人五十枚银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包围圈中登时又接连闪出四骑。 四柄弯刀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劲网,封死了风野良一切可能退却的路线,只余下拼死力斗一途。 刹那间,猛见风野良一个矮身翻下马背,随即贴地滚出,手中弯刀贴着地面削断了左侧那匹战马的右前足。 断足的战马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倒在地上,马上骑士滚落地上,还未来得及爬起,便被风野良一刀劈中。 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积具了丰厚的战斗经验以及娴熟的马上技巧。若非风野良连日来不断战斗从而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仅凭娴熟的马技是很难做到的。 风野良从地上翻身而起,脚步不停,施展神农步游蹿至另一匹战马左侧,拉着缰绳闪电般纵身一跃,将那名反应慢了半拍的骑士砍下马背。 不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是四名训练有素的骑士。 风野良刚刚上马,耳边便响起一阵风声,他来不及扭头去看便合身向前扑在马背上。 刀光划闪而过,削去了他顶上的发髻,令一头长发垂落下来。 此时,风野良显示出他的强悍本色,拼着左手掌受伤也要一把握住刀身不让对方抽走,同时手中刀气劈中对方胸口,随后猛冲向那名骑士首领。 众骑士见识过他那超卓的身手,怕首领有失,当下围拢过去。 那首领似乎也没想到风野良会朝自己杀来,眼见手下都朝自己涌来,包围圈却已经破了,当下怒喝道:“慌什么!保持原位!” 说是迟那时快,风野良早已调转马头,风驰电掣般突围而出。 “那么多人连个小鬼都抓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追!”武士首领暴喝一句,众人眼中齐齐掠过一丝惊惧,随即旋风般地朝风野良追去。 “那人是个真正的高手。你的手下应付一般的士兵还行,对付这种玄门高手还是吃力了些,不如让我出面吧。”城堡上方传来一个充满了魅惑的女性磁音。 “有您出马,我就放心了。”骑士首领在马上欠身道。 那女声低低一笑,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一阵“嗤嗤”的攀爬声,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那声音远去的方向,骑士首领眼中原本恼怒的神情渐渐扩散为一丝残忍的笑意。 黑袍骑士的刀上抹了毒,风野良没有骑出多远便毒性发作。好在他体质之强远逾常人,如果换了普通人,恐怕这些毒已要了他的命。饶是如此,手掌心处的伤口也已乌黑一片,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血从伤口处不断汩汩流出。 他本想硬撑下去,可前进了没几步便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就是这样缓了一缓,身后的黑袍骑士们已经赶到。 风野良哪里还敢恋战,挥起一柄弯刀左劈右砍,在人群中勉力杀出一条血路,不遗余力地朝前疾驰着。只要穿出山谷,任这批黑袍骑士再强悍也不敢再追来。 风野良狠心咬破舌尖,随之而来的痛楚令他稍稍振作了几分精神,可半晌过后,他忽觉一滞,紧接着马头一矮,整个人就这么被掀翻下马背。 回头望去,那匹受伤的战马已经倒在雪地里“嗤嗤”地喘着粗气。 身后蹄声渐近,风野良顾不上战马,连忙朝山林中蹿去。为了躲避追兵,他专挑树木密集,骑兵难以转圜的地方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脑后的追兵呐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但风野良却是浑身酸痛地再也跑不动了。 正好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风野良一头钻了进去。 洞不是很深,走了大约二十来步就到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在洞壁上坐下,检查起伤口。 彷徨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从洞外隐约飘来。 不知是长时间的奔波,还是伤后急需休息的缘故,渐渐的,风野良觉得眼皮好重。 恍惚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袅袅地飘了进来。 “谁?”风野良右手摸起弯刀,沉声喝问。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最终无力颓倒。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一种本不属于这里的诡异香味。 ... 第035节 天煞美女 黑影没有回答,依旧袅袅地向他走来,并在他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清冷的月光透过洞口向地上轻柔地洒下一个婀娜的身影,充满了妩媚和诱惑。 她的美是无可挑剔的,尤其是那黑色连体裙摆下的一双修长美腿。 这双腿多一分肉嫌多,少一分肉嫌少,长一分嫌太长,短一分又嫌太短;那裸露在黑衫外的肌肤白得晶莹剔透,白得恰当好处。 不用解开面纱,光是这一幅用黑与白勾勒出来的活色生香的水墨画卷,就足以令世间男子为之倾倒了。 风野良年近十七,正是一个男子对异性的**最为强烈的时候。他本该色授魂与,可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古墓少女的清丽面容,心神顿时为之收摄。 他冷冷地盯着黑色面纱下的那一双妙目,体内界皇诀的真气缓缓凝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一个女孩子怎会半夜三更来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黑影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他那冰冷的目光,而且还充满了挑逗。 可惜,风野良只是将弯刀搁在大腿上,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淡淡道:“因为你想抓我回去。” 黑影又上前一步,甜甜一笑道:“好好的,我干嘛要抓你呢?” “因为你是我的敌人。” “你怎么能肯定我就是你的敌人呢?”黑影上了第三步。 风野良笑嘻嘻道:“你大晚上来找我这个连手都抬不起来的伤残人士,难道只是为了投怀送抱?瞧你也不像脑子有病的模样啊!” 黑影面上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温柔妩媚的神色所取代。 风野良道:“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我已经失去了还击的能力。我虽然看不出你究竟是否天煞,但也知道你是来抓我的。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你要杀我,我也怨不得你。”说完,风野良静下心来不再看她一眼,而是低头俯视手中的弯刀。 他的眼睛没有看,心中却像打了十五桶水似的七上八下。 她走上来了么?她出手了么?她的兵器是什么,我怎么没有看见? 难道,今晚就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晚么? 黑影笑了,声音就像幽谷中的百合鸟那样悦耳。 她一边走,一边吐气如兰道:“你为什么不看我了?我长得不好看么?” 风野良没有回答,连头也没抬上一眼。 黑影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以为我之所以蒙着面纱,是因为长了一张见不得人的丑脸。” 风野良依旧没有回答。 黑影咯咯娇笑着揭开了面纱。 风野良这才懒懒地抬头一瞥。 面纱下的容颜并没有令人失望,那么年轻,那么的完美无暇,挑不出一点毛病,美得直迫人窒息。 她又问了一句:“我长得好看么?” 风野良淡淡道:“长得还算标致。不过你是否知道无论一个女人怎样会装扮,其实男人最爱看的还是她们不穿衣服时的模样。” 黑影抿嘴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懂女人。”说着毫不犹豫地褪下了黑袍,仅剩一件黑色肚兜,还有修长美腿上的黑色丝袜。 她傲然地挺起了胸前的一对峰峦,脸上却泛起一丝少女才有的红晕。 可是风野良的目光似乎仍旧不太满足。 她咬了咬牙,又狠心褪去了肚兜,在一阵风铃的召唤下,鲜红娇嫩的蓓蕾顿时跃然而出。 风野良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望着他的目光,浅浅一笑,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随后又弯腰缓缓褪去了丝袜。 终于,在漆黑的夜幕中,一具洁白光鲜的美好躯体彻底展现在风野良眼前,并以少女特有的羞涩在风野良的眼前转了一个圈。 清香扑鼻涌至,整个寒冷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火热青春起来。 风野良欣赏着这具完美躯体的每一处,那目光似乎连每一个隐秘的角落,每一个隐秘的细节都不想放过。 她没有再往前走,因为那洁白细嫩的脚趾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小腿。 就在风野良欣赏的瞬间,她已像条无骨的灵蛇般轻盈滑入了风野良的怀内。 风野良想要抗拒,可双臂偏偏提不起力,只得任由一对纤臂揽上了自己的脖子。他只好苦笑道:“别……别这样……我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了。” 她将臻首轻埋入他的胸膛,盈盈一笑道:“臭男人,不臭的男人还能叫做男人么?” 风野良抗议道:“可是老子才十七岁!” 黑影笑了,“在我的家乡,十七岁的汉子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 风野良竟无言以对。 她将一张妙口凑至他的面颊旁,轻吐香舌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可以叫我惜缘。” 她将臻首微微抬离他的胸膛,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轻咬着嘴唇,垂首道:“你怪我太主动了?” 风野良道:“恐怕每一个男人都巴不得像你这样的绝色佳人更主动些才好。” “可惜,你就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惜缘似是有些冷了,不经意地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以躯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摩挲着身前的男人。“我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男人才会对女人不感兴趣,原来你这么年少也……嘻嘻!”少女的臀部紧贴上他那最敏感的部位,片刻后若有所悟地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天很冷,屋内却似乎很热。 “我好冷。”少女似乎又变成了一条滚烫的火蛇轻咬上风野良的耳朵。 风野良的眼神变了,忽然间变得十分奇怪。 惜缘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不禁娇嗔道:“你要看人家的身体,人家给你看了。你要抱人家,人家也给你抱了。你还不相信人家么?” 风野良冷冷道:“我在想,你是不是也经常对别的男人这样说?” 惜缘一怔,随后她惊恐地发觉一件冰凉的物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虽然她的笑靥依旧,可多少已显得有些勉强。 风野良淡淡道:“小爷我不想杀女人,你可以滚了。” 惜缘离开了风野良的怀抱,不过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离开山洞,而是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风野良。 惜缘略微有些惋惜道:“看你这么英俊,本想一起好好快活一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让你死得痛苦些了。 在风野良惊讶的目光中,她猛的一把撕去了外表的皮肤,露出一具令人无比震撼的躯体。 尽管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和人类女性一模一样,甚至比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在那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上是一颗蜥蜴脑袋。不过,可无论怎么看这“女子”都说不上恐怖,非但不恐怖,还令见到她的男性有种介于荒诞和美艳之间的感官刺激。 在这张本该令人心生恐惧的脸庞上有着和人类相似的五官,除了一双眼睛里有着蜥蜴一般的瞳孔外,其他的五官都长得异常标致。尤其那一头如瀑布般垂落腰间的火红色长发,配以那一身盎然的绿意,无形中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风野良难以掩饰住心头的惊诧,“天煞,蜥蜴人?” 惜缘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你在虎口堡下的表现很不错。如果你肯为我效力的话,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风野良冷笑道:“就像那些黑袍骑士一样?” 惜缘道:“他们是弥勒军下的黑风千骑营,与我们是合作关系。不过自从跟我们合作后便有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劝你莫要轻视自己的生命,好好想想吧。” 天煞果然和弥勒军联手了! 风野良心念一转,佯作思考道:“你要我投效你也成,可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你们是什么组织吧?来历不明的组织我可不加。” 惜缘微一沉吟,见到风野良表情后便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如你所说,我们是蜥蜴族中的通古斯部。我们种族的成员天生拥有高于你们人类的体质,所以我劝你不要逞能。如今正是我们用人之际,以你的身手若能加入我方,地位肯定不会在那些黑袍骑士之下。” 风野良笑道:“加入你们这群整天蒙着脑袋,不人不鬼的妖怪?” 惜缘目光转冷。 风野良冷声道:“不肯投效你们的人,是否都已像虎山村的村民一般?” 惜缘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下微微一声叹息,蛇一般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同情怜悯的神色。 风野良看在眼里,不禁大为惊讶,“既然你也有同情之心,为什么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村民?” 惜缘恢复以往的冷酷神色道:“无辜?在这片你争我夺的大地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如果有一天你们占了上风,以你们人类喜欢杀戮、排除异己的个性,恐怕我们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我们面对的将是种族灭绝的灾难。” 风野良本想要说些什么,可他想了半天也实在合适的话来辩解,只好沉默。 半晌后,他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问道:“叶惊雨是否还活着?” “叶惊雨?”惜缘一怔,旋即恍然道:“你是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高手吧。他是名优秀的武士。当时若非我们设计将他诱至村中伏击,恐怕他没那么容易就范。饶是如此,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手。” “那他人在何处?” 惜缘冲他眨了眨眼道:“你很想知道?” 风野良心中判断叶惊雨此刻必定没有生命危险,便松了口气,嘿嘿笑道:“老子心中又不想知道了。” 惜缘知道被对方嘲弄了,眼中掠过一丝怒意,随即面上再度露出一个惋惜神色,缓缓抽出了弯刀。 当洞外的月光透过弯曲的刀身弧线,于刀尖汇聚成一点芒星时,风野良突然动了! ... 第036节 惊现豹妖 他手里的弯刀猛的直劈惜缘胸前。[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她不屑似的一笑,弯刀顺势下格短剑。但是,就在两柄弯刀刚要碰到时,风野良持刀的右手猛地朝后一缩,那惜缘登时觉得刀前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眼睛处传来一阵剧痛,当下丢弃了弯刀,捧着眼睛嚎啕惨叫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风野良心叫好险。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战力本不是她的对手,唯有使出非常手段才有机会出奇制胜。 当年在天台派时曾经学过一些野外生存技能,其中就有关于蜥蜴的。很多蜥蜴身怀剧毒而且极具攻击性,除了眼睛,它们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 风野良见对方长得再美横竖也是只蜥蜴,便打定主意试上一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不过这也多亏这蜥蜴女对风野良有招揽之心,如果两人正面对打的话风野良连半分赢面都欠奉。 他见机会难得,抄起弯刀在她背后接连劈了好几刀,只到她摔倒在地上不再叫唤了方才住手。 着地上的尸体,风野良心道这惜缘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查看着蜥蜴女的尸体,发现从她口中掉落出来一颗绿莹莹的丹丸。 从道经中得知,大凡天地间修真的灵物在体内都会结成内丹。这丹丸没准就是蜥蜴女的丹丸呢? 每一种内丹都有其自身属性,蜥蜴女擅长用毒,那么她的内丹没准就是体内毒素的解药! 眼看自己体内的毒素越来越重,要想活着回到钱塘城,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 好歹毒性加剧的几率只有三、四成,自己没有那么倒霉吧!若是万一不幸撞到点上了,那也顶多毒上加毒而已,不至于立刻挂掉。 风野良张开大嘴吞下灵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耐心等候。 半晌之后,腹中突然犹如刀绞一般,疼得他忍不住直抽凉气。随后一股灼热感从丹田向四周衍生开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仿佛被架在火上灼烤一般。 他赶紧运起界皇诀真气,将灼烧的感觉稍稍降低了些。就这样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体内的痛苦感受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他惊喜发现体内毒素已被祛除地一干二净。 他不敢多作逗留,连忙往钱塘城方向行去。 夜风凄冷,割过如刀。 在谷口外五里处的一座小山丘上停驻着二百名士兵,领军的是钱塘一营的折冲都尉孟良。 龙汉军制仿效前朝的营兵制,每营一千将士,最高军事长官便是折冲都尉。在折冲都尉身边还有左、右果毅都尉,等若副将之职。 营下面设有五团,每团两百人。 为了扩大搜索面积,叶太守兵分五路,自领一团人马前往山谷的另一头搜索;折冲都尉孟良则率领一团前往谷口。 军队在谷外搜寻不获,正准备前往谷内一探。 孟良策马伫立山丘,接近九尺的雄伟躯体上一对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谷中。 这位钱塘城最年轻的都尉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体型极为强壮,尤其那只异常粗壮的脖子,一看就是使用重兵器的力士。但是,人的外貌总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在他声名鹊起之前,谁也没有料到这条看似粗猛的大汉竟然如狐狸一般的狡猾。他的用兵风格犹如夜幕下的田野中悄然飘过的鬼魅,他的敌人对他又敬又惧,称其为“鬼将”。 他这一次带来的步兵部队都是刀盾兵和弓手,因为他知道在树木间距不大的林地中,丈二以上长度的长兵器是无法正常施展的,只有刀盾兵和弓手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这位从底层奋斗起来的将领在用兵时体现出与他年纪所不想称的老练。 根据当地村民的线报,这几日在有不少手持刀剑的凶徒进驻林中。他们行进有序,昼伏夜出,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寻常土匪。 难道是弥勒军? 如果叶大少爷是落在他们手里,那情况将不是一场恶战所能解决的。 希望叶少爷吉人天相吧! 此时,尽管夜幕下的虎牙谷似仍未睡醒一般,可谁都清楚那只是暂时的。只要天色一亮,他们的行踪就会被谷中的凶徒发现。 也许,现在他们的行踪就已被发现了吧!谷中之所以如此安静,或许是敌人的某种阴谋呢? 孟良眺望了一会儿,回首左右将领道:“我敢断定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天色一亮,他们就会对我们发起猛烈的攻势。” 旅帅林锋朝着林谷来回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天色,说道:“按村民的描述,潜入谷中的敌人似乎连一百人都不到。就这点人马敢对我们发起正面进攻?”其他几名军官也微微点头,虽然他们十分佩服眼前这名年轻的统帅,但也觉得他有些过分谨慎了。 “或许他们还有后援呢?”一直沉默不语的旅帅洪凌风忽然插道:“何况我军在明处,敌人在暗处。眼下天色正黑,我们不熟悉林中情况,一旦贸然进入,大有可能会中敌人的埋伏。” 林锋一绰手中的环首刀,说道:“我们一个团两百多号人,还怕他们几十个虾兵蟹将?就算有埋伏又怎样,就凭我手里的这把刀,一样把他们都给宰了!” 洪凌风冷冷道:“你怎么知道对方只有几十号人?你亲眼看见了?” 林锋一时语塞。 鬼将孟良沉思道:“虎口堡扼守着本城北界的唯一要道。无论敌人是弥勒军还是其他势力的反军,若要对虎口堡下手,必是倾尽全力,并且在虎口堡得手之后立马南下攻占钱塘城。否则,仅仅是为了抢占这么一座小要塞的话毫无意义可言,那只会是一场拉锯战。一旦时间拖久,难保叶公子的性命……” 林锋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孟将军火速进兵!” 孟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虎牙谷,蓦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虎牙谷的出口处骤然亮起了一只火把。随后,从火把处飞来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渐渐地化作一只鹰的形状,笔直地朝山顶这边飞来。 林锋赶紧将箭头瞄准了那只鹰,一众弓手见长官如此,也纷纷效仿,刹那间两百只箭头一齐对准了那只鹰。 孟良喝阻了正要放箭的林锋,同时下令所有的弓手都禁止放箭。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那只鹰已飞临众人头顶上方,原本紧握的利爪猛的一松,将一卷羊皮纸落在了他们脚下。 羊皮卷上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两行字:叶公子性命无虞,虎牙谷口恭候大驾。 孟良淡然一笑,将这卷羊皮收入怀中,随后率先策马跃下山丘。 来到虎牙谷口,本该出现的那只火把消失地无影无踪,在众人眼前的只有黑洞洞的谷口。 洪凌风策马来到孟良身边说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孟良观察四周景致,片刻后说道:“敌人能轻易发现我军藏匿在山上,说明他们的实力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只凭这一点就毫无伏击我们的必要。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以我们现在的战力能否够得上谷内敌人的斤两。” 林锋冷哼道:“敌人纵然有三头六臂,老子也打得他满地找牙!”语音一顿,提声高喝道:“藏头露尾的无耻鼠辈!敢出来一战吗?”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林锋正得意间,一支火把从谷内的黑暗中缓缓亮了起来。 火把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终于在众人面前十来丈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众人凝神望去,不禁骇然失色。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人类,而是一头身高九尺,豹首人身的怪物。他身上包裹着严密厚实的铠甲,简直神话传说中的妖怪一模一样。 原本气焰嚣张的林锋乍一见到如此怪物,也不禁呆住了。 然而让他们更为吃惊的是,从这头豹怪的口中竟然口吐人言,而且还是相当纯正的华夏官话:“老子就在这里,你们有谁敢上前一战么?” 孟良行伍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怪物,微一思忖后回顾校尉林锋道:“老林,你去探一探那怪物的实力。千万不要恋战,若感觉不对便及时回撤,明白么?” 林锋身高与孟良相若,其强壮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是孟良麾下的首席先锋大将,他吃惊过后立时冷静下来,恢复了悍将本色,不等孟良把话说完接过属下递来的丈二战斧,朝那豹头怪冲杀过去。 ... 第037节 一妖当关 豹头怪面对气势汹汹的林锋没有显示出丝毫慌张神色,而是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是那一对布满了厚长绒毛的巨爪丝毫不亚于任何兵器。 十来丈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很近。 林锋虽然是步军将领,但他原本是骑兵出身,本身骑术精良。尤其他手中那一柄重达六十四斤的战斧,曾将不少悍匪斩落马下。 先前的呆愣只是对豹怪奇异外貌的惊诧,对于豹怪的实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 六丈…… 豹怪冷冷地注视着他,双手依旧垂落身旁,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 三丈…… 林锋的一双大手捏紧了斧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豹怪依旧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一人一骑,那眼神就像是正在看着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玩偶。 不知为何,林锋在对视豹怪的眼睛时,心底不由自主地冉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是林锋在以往面对任何强敌时都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凄冷的夜风不断掠过耳际,空气冷得令人窒息,林锋的额头上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提气暴喝一声,以图驱逐心中的那股寒意。 当豹怪和战马相距不过五米时,林锋单手握住斧柄尾端向后一划,斧头自下而上撩击豹怪。 豹怪依旧未动。 什么妖怪?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林锋见此时此刻对方还没有出手或者闪避,嘴角浮现起一丝胜利的微笑。按他以往的实战经验来看,接下来就等着下马割去对方的头颅了。 他曾经用这一式撩杀过很多人类的猛将勇士,随后回身下马,很轻松地用腰间的环首刀割下了他们的头颅。 军官的佩刀通常材质非常好,所以割头比撩杀要轻松很多。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割过怪物的脑袋。 这颗豹头那么大,牙齿一定不会小,那么大的豹牙用来做一串链子一定会很不错的。 一想到这里,林锋便笑了。 斧刃凭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快要接近对方身体时猛然加速。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眼前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踪影,本该劈入对方身躯的斧面此刻掠过的是一片空气。 “砰!砰!” 在林锋的另一边蓦闪起两个径逾半尺的蓝色气团,一前一后地将他震得抛离马背。 凶猛凌厉的蓝色气劲透体钻入,肆虐着林锋的五脏六腑和筋脉。 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林锋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豹怪将林锋的头颅投掷在人类军队的脚下。 望着这颗断脖处已然鲜血淋漓的同伴脑袋,两百多名人类战士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没有人想到素以勇武著称的林锋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来,这种实力间的巨大差距令他们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军阵中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少人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 “弓箭手,射!” 孟良当机立断,长鞭一指十多丈外的豹怪,立时从阵中射出一蓬密集的箭雨。 迎着庞大密集的箭雨,豹怪一声嚎叫,裹身的铠甲上亮起一片淡蓝色的光晕,瞬间往外扩充了半尺以上。 箭头乍一触碰道光晕的周边便纷纷掉落在地上,几十支箭竟然没有一支能给予豹怪致命的威胁。 豹怪收起盔甲上的蓝色光晕,纵声长笑道:“你们人类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笑声未落,他以人类肉眼难以辨别的高速横掠过十丈左右的距离,猛的切入前面几排弓手之中,一对尖厉的巨爪上下翻飞,转眼间已抓毙了五名弓手。 将士们抵挡住心中的恐惧,纷纷朝他围拢过来,可没几下就被他在包围圈边上撕出一道缺口。 他势道不停,一路边抓边进,目标赫然是军阵后排的主帅孟良。 惨叫声四起,都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 虎牙谷前,豹怪的利爪所过之处,遍地都是人类士兵的残骸。 在他面前,两百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人类战士仿佛一大堆用豆腐做成的小人儿。 豹怪那庞大但不失矫捷的身躯已突破了由一百名弓手所组成的防线,正朝着孟良恶狠狠地扑来。 他那些裸露在铠甲之外的身体部位早已伤痕累累,却没有一处伤痕令他的行动有丝毫迟缓。 更为可怕的是,豹怪那两只利爪外层笼罩着的气团正由原先的蓝色渐渐转化为青色。很显然他正通过大量的杀戮来提升修为等级。 钱塘军士兵在他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支撑得更为吃力。 “以区区一人之力,便破了一百人的箭阵。这种战斗力已无法用可怕来形容了。”望着场中的激斗,孟良那平静如水的脸上首度浮现出一丝惧意。 洪凌风此刻忽然举刀道:“一队跟我去阻敌,二队留在原地。如果孟将军有任何闪失,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是!”二队的五十名将士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孟良沉声喝了一句“老洪!” 洪凌风的目光凝注战场片刻,随后转过头来,苦笑道:“老林已经挂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将军,你保重了。”说完,头也不回地领着五十人加入了战团。 随着豹怪身边暴起一蓬蓬血雨,他的斗志也越来越旺盛。 洪凌风率领的人马还没靠近豹怪身前,便被他手中频频发射的青色气团击落近半,落马者非死即伤。 洪凌风在几名精干士兵的掩护下策马跃至豹怪的身侧,趁他两只爪子分别插进两名士兵的胸膛还未来得及抽出时,猛然一刀劈入了他那没有铠甲保护的肘弯处。 洪凌风虽然不是像林锋那样的力士,却也以出手精准闻名。这一刀的力道乃是倾他毕生之力所发,当下不偏不倚地卸下了豹怪的左臂。 豹怪浑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声痛嚎之后右爪从骑兵胸膛中抽出,旋即向左侧横扫而出。 尖利的豹爪在洪凌风面前由一个小点渐渐扩大为直可充斥天地的黑影,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孟良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一团火焰从他的胸口升至喉头,憋得他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眼充血地冲向了正将洪凌风的尸体掷向一边的豹怪。 这个素以冷静狡猾著称的年轻统帅终于被激起了体内久违了的血性。 孟良策动胯下的战马朝那豹怪冲杀过去,五十名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主帅,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防线。 豹怪将正在围攻自己的一名队正活活抓毙,断臂处的大量失血令他的体力开始慢慢下降,激情也随之退却。 这些战士不愧是钱塘军精锐,比那些没有半点军事素养的虎山村村民要难对付的多。而且两百人并非一个小数目,自己委实有些托大了。 援军在哪里?在哪里! 作为抢占虎口堡的先头部队,上头只派出了自己作为先锋大将,蜥蜴女惜缘为随行副将,其余一百名黑衣骑士都是人类叛军成员。 这些人类既然能背叛自己的同类,对于天煞族来说自然也是不能信赖的,他们此时此刻没有出现全然在豹怪的意料之中,而蜥蜴女惜缘的迟迟没有出现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当然,自昨日起便一直在谷口坚守的他并不知道惜缘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并不光彩。 眼下自己被断了一臂,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的话,那么剩下的敌军很有可能会在他真元快要耗尽的时候要了他的命。 心念急转下,豹怪体内的气血漩涡般翻腾旋转着,剩下不到三成的真气随着意念的支配悉数集中在右爪上,形成一个有如实形的青色气团。随着豹怪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露,那个青色气团的体积也变得越来越大。 孟良虽然不知道豹怪具体在干什么,却也知道他是在做聚气一类的动作。一旦被他完成,天知道接下来众人将面临怎样的结局,急忙回首左右道:“不能让他完成聚气!”言罢,举起三十多斤重的凤嘴刀朝豹怪冲去。 豹怪的嘴角浮现起一丝残酷的冷笑,气团在扩充至直径五尺左右时忽然顿住。 右爪在气团上猛然一捏,仿佛在瞬间捏爆了一个气球。 碎裂的青气团化作千百道筷子粗细的光线朝对方射了过去。这是豹怪的得意绝学“天豹七杀”中的第六式“千豹投林”。这一式能将真气以射线的方式同时攻击多名对手,是十分厉害的群攻技能。 五十名冲在前头的士兵还未及近豹怪身前十步就已被射杀近半,孟良的身体被射中多处,也掉落下马。 豹怪勉强振作起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孟良走去。 ... 第038节 惨胜如败 豹怪走得很慢,因为他要一边走一边恢复体力和真气。[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可是在倒地不起的孟良眼中,豹怪的步子太大,速度也太快了。 他注视着这个生平遇到过的最可怕的敌人,紧了紧手中的凤嘴刀,做好人生中最后一战的准备。 豹怪走得依旧很慢,喘息声却已缓缓平复,脸上的气色也变得好看了些。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了孟良面前,像一个行刑的刽子手似的望着对方。在见到对方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时,他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举起了右爪。 即便暂时丧失了斗气攻击的能力,豹怪的物理攻击能力还是十分可怕的。事实证明,他的爪子比刀剑更为坚硬锋利。 孟良举刀迎了上去。 就在豹怪的爪子快到碰到刀身时,斜地里响起一阵风声,旋即七下剑风破空的声响在自己周围七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响起。 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掩杀而至的,绝非常人。 豹怪虽然强极,可在力战之下体内血量也已经所剩不多了,他顾不得面前的孟良,急忙抽身飞退! 七道剑影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罗,笼罩住豹怪背后的七处要害。剑中隐隐透露出来的界皇诀在豹怪的眼中并不算凌厉,若在正常状态下,他只需用一式“群豹无首”便可以在弹指间变幻出七个分身,而且他自信每一个分身都可以及时用斗气将对方的真身轰得体无完肤。 只可惜,眼下他剩下的真气已经无法施展这招技能了。 孟良见来人的年纪竟然只有十六、七岁,虽然不认识他,却也禁不住大喊一声:“好!快杀了他!” “想杀我?下辈子吧!”豹怪冷笑一声,用体内剩余的真气施展出一招攻击力较弱的“孤豹望月”,刹那间已抓破了袭向后背的七道剑影。 然而,对方真正的杀招并非这些剑影,而是一面金黄色的圆盾! 砰! 地盾不偏不倚正中豹怪的胸口。 豹怪正要提气反抗,不料从盾面上传来的真气忽然间变得猛烈起来,而且还是熟悉的天煞真气!他来不及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颓然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风野良。 他原本打算按原路返回钱塘城,在接近谷口时忽然发现这里杀喊声大作。 眼见钱塘军士兵惨遭杀害,他心头涌起无明业火,正要上前助战,脑海中却掠过一丝念头:如果正面强攻的话,以自己现下的修为绝非那豹怪的敌手。若贸然强攻,除了送死一途,于大局无补。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很快他便明白过来,那是巫支祁留在自己体内的生命种子的影响。 就在遐想连篇间,场中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机不可失,施展神农步掠出林中,悄然掩至豹怪背后。那豹怪在体力急剧下降的同时,听力和思感也大为减弱,而且孟良自从吃了蜥蜴女的灵丹后速度和力量大增,猝不及防之下豹怪顿时中招。 风野良没有杀那豹怪,而是在将地盾收入黄金手镯后对那些围拢上来的士兵们说道:“这天煞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阴谋,抓个活的回去好好审问一下。不过他还有口气在,劳烦各位大哥绑紧些。” 众士兵见他一招之内便搞定了豹怪,登时视他为天人,哪里会不听他的话,纷纷抄起绳子便将豹怪绑了个结实。 孟良见大局已定,便下令剩下还能走动的士兵们清理战场,自己则来到风野良面前,惊疑不定道:“小兄弟,你是虎山村人?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风野良并不认识孟良,可见他能有资格指挥两百人作战,军阶当然不低,便将前因后果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孟良见他竟然是叶大少爷的同门师弟,登时更为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叶公子能有你这样讲义气的师弟,当真是他的福分。小兄弟,你真是好样的!” 风野良望着遍地的尸体叹息道:“他们才是好样的。” 孟良目中掠过一丝强烈的悲伤,随即一闪而逝,刚想转移话题,只听一个正在绑豹怪的士兵说了一句:“咦,这家伙好像动了一下。” 风野良听到之后赶紧来到豹怪身旁,豹怪倏地睁开眼睛,右爪挟起一个直径五尺许的青色气团轰向他。 风野良浑然没有想到这豹怪竟然如此强悍,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还能发出如此狂猛的技能,顿时暗责自己大意,连忙施展地盾。 轰! 强烈的爆炸将他连人带盾轰出数丈开外。 豹怪从跪着的姿势慢慢变成一个伫立的形象,他傲视着躺在地上的风野良,心中的畅快简直难以言语。 风野良的五脏六腑被那气团震得几乎碎裂,若非地盾和巫支祁生命种子的保护,此刻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扭头望去,只见离开较远的孟良等人也被豹怪另起一个气团轰得四下抛散,跌倒在地上已是爬不起来了。 豹怪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风野良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冷冷道:“你体内的气息果然很强,如果寻常高手中了刚才那一击早就支离破碎了。不错,很不错。” 风野良的瞳孔在收缩,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精神面貌十分良好的豹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豹怪微笑道:“我们天煞是天生的斗士,和你们人类不同,我们特殊的身体构造能令我们在短时间内回复元气。不过,我瞧你先前那几剑蕴含天煞一族的真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风野良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身子微微一摇晃后还是倒了下来。 豹怪冷哼道:“不说也行。我也没兴趣听你的废话,受死吧!”言罢,右爪凝起一个比先前更大的气团朝地上的风野良轰了过去! 风野良闭上了眼睛。 “砰!” 气团处闪起一道皎白的光芒,刺得包括豹怪在内的众人都不得不遮住了眼睛。 庞大的气团在风野良面前丈许处炸裂开来,巨大的气浪将他和不远处的孟良刮得向后抛飞而起。 光散去,显现出一个清丽的身影,还有那无比熟悉的天舞宝轮。 风野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云梦,登时喜得大喊道:“云姑娘!这天煞很厉害,你千万要小心了!” 豹怪望着云梦,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哼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多管闲事!” 云梦将天舞宝轮收进手镯内,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两道秀眉不仅蹙了起来。 豹怪见少女出手不凡,而他眼下元气未复,不愿多树强敌,便道:“赶紧离开,我便破例放你一马。” 少女没有去理会豹怪,而是对着风野良说道:“我没有找到欧阳师兄,便来钱塘城找你。听太守府的门卫说你在这里,我便过来哩。” 风野良心中欢喜,可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只好说道:“云姑娘,你放心,等打死这头天煞,我们一起去钱塘城。” “想杀我?等下辈子吧!”豹怪嘿嘿一笑,将体内三成的真气集中在右爪上,一势“巨豹穿心”向云梦的胸口狠狠捣出! “巨豹穿心”是“战豹七杀”中真气最集中,单体破坏杀伤力最强的一势。他要在最短的距离内将眼前的少女一击必杀。 爪在前进,爪上的青色气团宛如一个巨大的圆柱往目标直轰而出,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散落在四周的人类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 云梦的脸上浮起一丝十分好看的微笑,她忽然间蹲了下来,然后撑着地面的左手猛的一发劲,整个身体犹如离弦之箭紧贴着地面射了出去。 天舞宝轮从手镯内呼啸跃出。 圆柱型斗气从她的头顶擦掠而过,削去了几缕青丝,然而豹怪的眼神变了,恐惧重新袭上了他的心头。 “飕……” 云梦的身影从豹挂身旁擦过,血光暴溅中,豹怪的右腿竟然被天舞宝轮齐膝切下。 吼…… 豹怪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痛苦之类的辞藻形容,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云梦的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拍,像一只轻巧的燕子般翻身而起立于豹怪身后。 “你……你杀了我吧。”豹怪哀求道。 云梦毕竟是女孩子,她望着在地上疼得快要打滚的豹怪,脸上也露出不忍的表情。正要一下结束豹怪的痛苦,却被孟良阻止道:“姑娘且慢!这人留着大有用处。” 云梦点了点头。 不料那豹怪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咬舌自尽。 此次参战的两百多名人类战士只剩下一百余人,其中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而对方只死了一个豹怪。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的情况,孟良只得暂时停止搜索,回城汇报情况,风野良和云梦自然也在队伍中。 一路上偃旗息鼓,人困马乏,哪里有半点胜利者的样子,真可谓是惨胜如败。 ... 第039节 钱塘太守 由于钱塘城北面的山林面积十分广袤,五路人马之间难以及时联系,惟有按照事先的约定前往城下汇合。[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不过细心的孟良还是先往城中飞鸽传书,好让太守府事先有所警觉。 孟良所部二百多人沿途马不停蹄,等来到钱塘城下时已经将近半夜子时。向守门卫士一打听,才知道其他四路人马已先一步回城。 孟良要先带队回军营报到,便和风、云二人道别。一路上,孟良和风野良聊得十分投缘,此时已是朋友了。 风野良心事重重,正要带着云梦入城,却被一小队人马拦住。 为首一名华服男子看起来四十岁许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却是一脸的精干之色,且神态颇为倨傲。他身后跟着的四名随从也都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 风野良连番恶战,神情早已是疲惫不堪,本想早点找间客栈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刚进城门就被人给拦下,不免有些不太耐烦,正要问那人想干什么时,却见去而复返的孟良抢先说道:“原来是太守府总管韦总管亲临,不知找风兄弟有何事情?” 风野良一怔,没想到拦下自己的竟然是太守府总管,庆幸自己没有口不择言得罪于他,否则以后师兄弟见面的时候就尴尬了,同时朝孟良投去感激的一瞥。 韦总管本见风野良脸色难看,不免有些不悦,此时见孟良神态恭敬,便脸上堆笑道:“孟将军您客气了。叶大人已收到您的信鸽,如今已在府内等候多时。” 孟良道:“大人是在等我么?可我要先回军营报到。” 韦总管微笑道:“都怪在下没有说清楚,叶大人是在等候风兄弟和云姑娘。孟将军您军务在身,请自便。” 孟良点了点头,随后一拍风野良的肩膀道:“想必大人心中有很多疑问,风兄弟你照实说就行。”言罢策马离去。 风野良一听是叶太守要见他们,忙道:“有劳韦总管领路了。” 韦总管道:“好说,好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风野良身后的云梦,目光一闪,语气变得十分恭敬道:“这位便是云姑娘吧,果然如仙子降凡尘!我家大人听孟将军说起您在虎牙谷的神威,对您那是十二万分的仰慕。如今世道混乱,妖魔横行。我钱塘城全体军民盼仙子之心也犹如大旱之望云霓。大人知道您舟车劳顿,已在府中为您安排好了住处。等您好好修养休几天后,大人会亲自登门拜访。” 云梦自幼在水下陵墓中长大,对世俗礼法不是很懂,当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跟着风野良走好呢,还是跟眼前这韦总管走。 风野良见状连忙对云梦说道:“叶太守是我师兄叶惊雨的父亲,我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他安排自然最好了。” 别看云梦修为高强,可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她见风野良有正事要办,也不好意思勉强,只得点头淡然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说着在两名女婢的引领下上了第一辆马车。 韦总管目光恭送云梦上了马车之后方才回过头来,对风野良道:“风兄弟,咱们也走吧?” 风野良在天台派时做的便是迎来送往的活儿,当下还礼道:“还请韦总管先行。” 韦总管见风野良如此知趣,对他的印象登时大为改观,亲切笑道:“风兄弟无需如此客气。你是少年英雄,又和咱家大少爷是同门师兄弟,以后在下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您呐。” 风野良也道:“韦总管说笑哩。您才干卓越,对太守又是忠心耿耿,是叶大人身边少有的肱骨之臣,哪里是我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番话说得韦总管眉飞色舞,心头大悦,于是颇为亲密地将他请到另一辆马车上。 钱塘城入夜之后显得十分静谧,一路上除了两三队巡逻的士兵,就没遇到别的人了。 经过几条七拐八折的宽阔大道后,马车在太守府前停了下来。 韦总管邀风野良下了马车,并让门卫进去通报了一下。 守门的卫士就是先前收了风野良银币的那两个,他俩见堂堂太守府总管竟与风野良如此亲密,登时头皮发麻,后来见风野良并没有找自己麻烦的意思,登时心中缓了一口气。 下山这么久,风野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宅院! 兵器堂的宅子虽然已算气派,可与眼前的太守府比起来简直是小巫比大巫。 只见府中殿堂鳞次栉比,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更有大片大片的庭院湖水相映为趣。 此刻已是入夜时分,可四周间隔有序的灯火将府中景致映衬得别有一番韵味。 走过这些景致,又穿过几道曲曲折折的回廊后,侍卫们便在一幢四层高的楼阁前停了下来。 韦总管对风野良道:“大人正在顶楼的藏书阁里。他要单独召见你,我就不上去了。” 风野良对韦总管说了声“有劳了”,便独自走上楼去。 楼阁不大,可风野良看到每一层楼里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大书架。楼层都是开放式的,没有隔间。当风野良走上四楼时,只见大厅中央一灯如豆,一个欣长消瘦的身影正伏案研读着什么。 他看得十分入神,等到风野良走到离桌前还有三五步的时候方才头也不抬地淡淡一句:“小风啊,边上有椅子,坐吧。我看完这部分就好。对了,桌子上的火腿酥饼不错,你要是饿了的话就自己吃些。” 风野良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叶惊雨的父亲。记得在每年的中秋佳节,叶太守都会携夫人亲自来天台派看望爱子,没有一年落下过。 叶太守面目与叶惊雨酷似,只是体型没有儿子那么强壮,也许因为是文官的缘故吧。不过,印象中的叶太守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无形中给人予一种威严感。 如今近距离接触,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人另外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令接近他的人很容易油然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而其中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然而,在亲近之余又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这种威严只带有少部分强势的成分,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期许或要求。 风野良乖乖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正好肚子饿了,便两手双管齐下大嚼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向风野良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标错的地方?” 风野良正吃得口滑,没料到这么快就叫自己过去,一张嘴巴里塞满了酥饼,张嘴一喊,正好给噎着了。 叶太守见状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柔色,端起桌边的一碗新茶走了过去,微笑道:“这是仆人刚送来的新茶,我还没喝过。来,喝点压压食。” 风野良捧着茶碗一口饮尽,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他见叶太守目光直视着自己,不由得搔了搔脑袋,尴尬一笑。 叶太守微笑着揽起他的肩膀走到桌前,一边走一边微笑道:“你就是惊雨的师弟吧。每年中秋我都会去桐柏宫看望他,怎么好像没有见过你?” 风野良道:“桐柏宫是天台派重地,叶师兄是掌门师伯的弟子,自然在里面修炼。像我这种等级很低的火工杂役平日里是没资格进去的。大人您没见过我也很正常啊。” 叶太守道:“英雄莫问出处。你今日在谷中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来,看看这张地图。” 风野良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原来他在看一副纯粹用手绘制的地图。 这是一张长宽都有丈余的图纸。因为太大,看起来不太方便,所以被折成了两半平摊在宽大的书桌上。 图中用各种简易而又精准的符号标识着河流山川,城堡要塞等地形建筑,有的地方甚至还用符号标出了矿脉物产,每一处符号下面都配有几行文字说明。 文字简单扼要,却以最简洁的语言囊括了那一处地方的精要。 叶太守右手拿笔轻轻敲打在一片山林谷地上,问道:“你们刚从虎牙谷回来,那里的地形是这样的么?” 风野良顺眼望去,只见那片山林谷地的形貌不仅绘制精准,而且连风野良抓到惜若的那条小河都被标识出来。一想及此,风野良的脑海中不禁闪现出那张娇俏凶狠的异族脸庞,还有河边那一段凶险中不失旖旎的邂逅。 叶太守哪里知道风野良的脑子里正想着妹子,见他盯着桌面怔怔出神,还以为自己的地图画错了,便问道:“我画错了么?” 风野良闻言从回忆中醒悟过来,忙道:“不,不是。虎牙谷这里不但画得很准确,而且很细致,连谷中的小河流都标了上去。” 叶太守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如果有不对的对方,你可要替我指出来。地图标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任何一个看似小小的错漏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风野良肃容答道:“是。” 叶太守道:“本来你连番恶战已十分辛苦,可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给你。唉,我实在担心惊雨目下的状况。” “不累不累!”风野良连忙说道:“叶师兄他还没有消息么?” 叶太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目出神地叹息道:“惊雨学的是武艺,我本想让他好好在军中历练一番。当时谷中发生异常状况,他向我提出前去查探。唉……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的。” 风野良怕他担心,便将自己在谷中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等讲完后神情凝重道:“那豹怪已经承受叶师兄在他们手中。天煞和弥勒军显然已经密切合作,并正在打钱塘城的主意。我想,他们暂时不会为难叶师兄的。” 叶太守沉声道:“难怪弥勒军发展地如此迅速,原来背后有天煞这种妖魔撑腰。不过,他们的主力尚在西部各省,我真没有料到他们会在江东一带出现。”说着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风野良,道:“这是一个长着蜥蜴脑袋的妖怪,在我回军途中送来的。” 风野良打开羊皮卷一看,登时面色大变! ... 第040节 救人大计 与其说这是一封战书,还不如说是一封威胁信。[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信上称天煞与弥勒军的十万东路联军已从海路在钱塘湾登陆,准备一举攻克之江省,而作为之江省省府的钱塘城将是联军要攻克的第一座城池。如果叶太守率众出城弃暗投明的话,便许以高官厚禄。如果到了明日午时还不开城投降的话,叶惊雨将在德胜门前被天煞监军敖旷当众处决,而钱塘城也将受到屠城之祸。 被包裹在羊皮卷内的是一块造型别致的玉佩,正是叶惊雨随身之物,以证明他的确落入了天煞手中。 风野良怒道:“这些畜生真够卑鄙的!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师兄被杀啊!不行,我要去救他出来。” 叶太守苦笑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风野良一怔,答道:“总归还在虎牙谷内吧,只要我们再次派人去寻找,总会找到的。” 叶太守摇头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必定不会再把人留在那里。惊雨此时多半已在反叛联军的先锋大军营中。” “那……那也要救他啊!” 叶太守沉声道:“你是让我开城投降么?” 风野良道:“当然不是!不过……唉,该怎么办才好啊……真是急死人了!” 叶太守闭目道:“我深受国恩,决计不会做出投靠反贼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惊雨是我的儿子,希望他能理解吧。” 风野良脑中思绪飞转,突然心生一计,在叶太守耳边小声附耳。 叶太守听完后断然道:“不行,不能让你去冒险。” 风野良道:“这已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叶太守道:“先不说对方是否真的会将惊雨推到城门前。即便如此,你如何在十万军中救人?” 不知是否巫支祁生命种子的影响,风野良此刻脑海灵台一阵清明,对许多从未接触过的军事阵战生起一种似曾相似之感。他说道:“为了杀一儆百,敌人必定会在阵前将惊雨斩首,否则躲在军阵后头办事,谁能看得见?那就无法起到震骇钱塘城军民的效果。”他指着地图说道:“我会提前隐藏在德胜门右边的密林中,那里距离敌人的军阵不超过一百丈。当他们将叶师兄带至城门口时,我便趁机策马杀出将他救回。” 叶太守望着地图,沉吟片刻后说道:“敌手必定派出高手压阵,你即便能接近惊雨,又如何脱身?” 风野良自信道:“我是去救人,并非厮杀。只要能接近叶师兄,我便能策马迅速退回。” 叶太守道:“我军中高手不少,你要带多少人去?” 风野良道:“敌阵中的高手多半是天煞族人,他们能够在很长一段距离内感应到其他种族高手的气息,这样是无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救人的。不瞒大人,我在机缘巧合下拥有灵煞真气,能够蒙混过关,城内的其他高手恐怕不行。不过保守起见,我需要一名武技高强的同伴,还有一队骑兵在城门口接应。” 叶太守还在犹豫,风野良急道:“大人,若不能救出叶师兄,咱哥俩大不了一起葬身德胜门外!” 叶太守见风野良态度如此坚决,而第二天中午便是敌人攻城之际,眼下自己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朝风野良抱拳一鞠,叹息道:“犬子的性命就全仰仗风兄弟了。” 翌日午时,反叛联军果然准时达到北面的德胜门外。 与叶太守预计的一样,反军主力仍旧在钱塘湾一带,来到城下的是敌人的一万先锋部队,领头的是一名身高逾丈的蜥蜴人。 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蜥蜴人监军敖旷了,因为放眼城下上万敌军都是人类士兵,只有他一个蜥蜴人。 他的长相与南宫良几乎没有不同,只是身材更为魁梧,更为强壮罢了。相比他的体型,更吸引众人目光的是他身上的那副铠甲。 这人的铠甲并非用金属材质制成,而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闪亮物体。这件铠甲通体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光线虽然不强,在月光的映衬下却给予人一种极其刺眼的感觉。 这是件有生命的铠甲! 他的头上顶着一个同样材质的头盔,头盔的样式却是一个张着大嘴的龙头。 身后那些弥勒军士兵身上的铠甲看起来也不错,可与他身上的这套相比,简直是堆废铜烂铁。 一个硕大的蜥蜴脑袋上顶着个龙头盔,这原本看起来十分可笑。可城楼上的钱塘军士兵没有笑,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当一个人面临极度的恐惧时,他的胃就会收缩。 风野良与孟良隐身德胜门边的密林中,遥望敌阵,一眼便见到了在谷中堡垒下围攻自己的黑衣骑士。他们有上千人,在阵型的后方中央簇拥着一名黑袍金甲的人类将军,多半便是弥勒军的先锋大将了。 先锋大将的身边有一名女蜥蜴骑士,正是昨日在谷中女扮男装的女蜥蜴人惜若。 奇怪的是,整支大军似乎只有敖旷和惜若两个天煞,其他都是人类,算上昨日死在谷中的豹怪和女蜥蜴人惜缘一共才四个,难道天煞族人如此稀少? 看来自己这回大大的失算了! 果然,当敖旷推着全身被绑了个结实的叶惊雨来到城门前时,目光似是有意朝风野良的藏身之地投来凌厉一瞥,同时眼中泛起惊讶的表情。 风野良赶紧收敛气息,所幸敖旷的思感能力并非很强,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后便继续前行了。 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敖旷停下了脚步,对着城头仰首大喝道:“午时快到,不知叶太守考虑的如何了?令公子风华正茂,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作为父亲,你就忍心看着他人头落地么?” 叶惊雨想要破口大骂,可惜嘴巴被塞进了一块白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城头一个劲儿的摇头。 众将见状纷纷喝骂,请求出城营救叶惊雨。 叶太守挥手制止了他们。虽然心中揪紧,可他依旧面色不动地对敖旷喊道:“老夫毕生效力国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惊雨是我的儿子,他早应做好为国捐躯的心理准备。” 敖旷摇头道:“龙汉王朝腐朽不堪,大厦将倾,叶太守一世人杰,何必为这种**朝廷愚忠呢?” 叶太守冷笑道:“你是让我打开城门么?” 敖旷笑道:“只要太守肯大开城门,我军入城之后保证兑现昨夜信鸽里的内容。” 话音一落,城头众将纷纷将目光射向叶太守,脸上满是疑惑神情,还以为他们在私底下已经做好了交易。 叶太守心中暗骂,口中喝道:“妖孽!你们将虎山村全村老少杀得一干二净,这笔账如何算?休想让本官放你们入城!” 敖旷冷冷道:“那太守就和令郎诀别吧。”一脚将叶惊雨踹到在地,右手提起了枪。 此时,两匹快马从右边的密林中蹿出。 密林与敖旷所在处相隔了一百丈许,马匹疾如闪电,顷刻间离敖旷只有五十来丈。与此同时,两支劲箭从马背上破空袭来,直射敖旷的胸膛。 敖旷挥枪打落箭簇,骂道:“找死!”同时将枪当做投枪射向已来到三十丈外的风野良。 枪身上贯有强大的斗气,又劲又急,瞬间洞穿了马腹。 风野良一个筋斗栽下马来,同时脚下不停,施展神农步闪电掠至。黄金盾跃镯而出,灌满了界皇诀真气,“轰”的将敖旷那巨大的身躯撞飞起来。 就在此时,随后赶至的孟良趁机俯身拎起叶惊雨横放在面前的马背上。他见风野良的战马被射毙,心中十分焦急。 敖旷轻敌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巨大的身躯拦住了风野良的退路。 风野良自知恶斗在所难免,回头对正在犹豫的孟良喝道:“还傻站着干吗?赶紧回城!” 孟良梦一咬牙,扬鞭策马朝城门口加速驰去。 由于并不相信人类,敖旷没有带其他人上来。弥勒军先锋大将见状急忙下令前排骑兵上前抢人,不过由于太远,等骑兵赶到时孟良已来到城门口。 城楼上箭如雨下,射毙数名弥勒军骑兵,令余者寸步难进。不过风野良和敖旷已被淹没在弥勒军的骑兵之中。 孟良将叶惊雨交给在城门口接应的骑兵旅旅帅赵无极,正要率队杀回阵中救出风野良,却被赵无极一把扯住:“孟将军,敌人太多,已经太晚了,赶紧进城吧!” 孟良见层层叠叠的弥勒军骑兵已将风野良的身影彻底淹没,心知就凭手头这几十名骑兵是于事无补的,当下猛一咬牙,硬起心肠进入城中。 就在城门快要关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从敌阵中跃出。 孟良定睛一看,正是叶惊雨。只见他骑着一匹从敌军中夺来的战马,风驰电掣般朝城门口而来。 孟良一把推开正在关门的士兵,对风野良遥遥大喊道:“加油啊!快!快!” 眼看离城门还有三十多丈的距离,一支长矛从后方袭来,伴随其呼啸而来的是十几支劲箭。 风野良手提地盾回身挡住了长矛,同时用界皇诀真气护住身体要害,除了三支箭头射中肩膀和右半边屁股外,并无致命伤害。 他忍痛前进,终于及时进入城门。 沉重的铁门阖上,城楼上响起一片喝彩声。 气急败坏的敖旷一拳将身边的骑兵将领轰下马来,怒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来老子已经拿下那小子了,你们过来添什么乱?” 原来敖旷原本已将风野良击入无力反击的死角,不料大队骑兵从身后涌来打乱了他的阵脚。风野良打不过敖旷,对付普通骑兵还是绰绰有余,他当即打落一名骑兵并抢了他的战马。 敖旷力量雄浑,速度却不如风野良,更别说战马了。他本想追赶,可惜被自家骑兵这么一挡,哪里还追得上风野良这一人一骑? 那将领害怕敖旷,忍痛不敢出声。此时先锋大将骑马来到敖旷面前骂道:“自己把人弄丢了就来怪我的人,算什么本事?” 敖旷怒道:“要不是你的人从中捣乱,老子早将人拿下了!” 两人正要掐起来,幸亏惜若及时插入其中劝阻。 先锋大将手头只有一万多人,此时攻城毫无胜算,又怕钱塘军趁机袭营,惟有退至虎山北面的一个镇子休整。 ... 第041节 初入行伍 叶惊雨被救回后,太守府一家上下对风野良感恩莫名,在酬谢宴上不仅以许多金币珠宝酬谢,还想给他在城中安排个一官半职,以待日后升迁。[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原本觉得救回叶惊雨是分内之事,没想到对方如此盛情,反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想推辞那些财物,却被叶惊雨笑着硬塞进怀里,小声附耳道:“这些都是下级官员拍马屁送的,多半也是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作为日后复兴天台派的资金来源之一。” 风野良只好苦笑着收下了。 不过,对于官职的安排他倒十分留意,因为若能脱身于官府,自己再也不用因为逃避天域魔宫的追杀而四处流浪。 但是天域魔宫手段阴狠毒辣,自己如果留在钱塘城是否会给叶惊雨一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岂料叶惊雨摇头道:“你别忘了我也是天台派的幸存者之一,而且天域魔宫的人都认为界皇诀在我手中,我的麻烦可比你小子大多了!你暂时在钱塘城屈就个一官半职,好歹也有机会好好修炼界皇诀不是?” 叶太守也点头道:“惊雨说的不错,小风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练好本事。对付天域魔宫的人,我们官府自然责无旁贷,可若要对付其中的顶尖高手,还是需要你们玄门和武林中人的协助。” 风野良苦笑道:“但是我除了武功,别的啥都不会啊。” 叶太守微笑道:“武功便是你最大的资本。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军中担任个一官半职如何?我钱塘军一共有十二个营,小风你就从旅帅做起吧。” 旅帅是一旅的最高军事长官,手下有一百名士兵,对于一个初入行伍的毛头小子来说已经官职不低了。风野良现在十七岁还没到,算是整个帝**中最年轻的旅帅,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 叶惊雨闻言大喜道:“我就比你早了没几天投军才是个火长,手下就十个人,比你低了整整两级啊!小风你还不赶紧谢谢我爹!” 风野良自然知道是叶太守关照自己,他起身朝叶太守一鞠道:“野良谢大人栽培之恩。我虽然是个山野小子,却也听过‘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句话。以我现在的年纪,又没有在军中立功,一上来就担任这么高的职务,恐怕底下的将士会不服,也难以管理。我想我还是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吧。” 叶惊雨摇头道:“寻常士兵哪有你这么高的武功?你这是大材小用知道不?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本事今天大家在城楼上都已经看到了,谁敢不服?” 叶太守微微一沉吟,朝风野良目露赞许之色道:“小风你能居功不自傲,这很好。刚才我的安排的确有些欠妥当。这样吧,你先从士兵做起,每隔数月便升你一级,一来你能熟悉军中每一级的情况,二来也能早点进入状态,不用一年便能胜任旅帅一职。” 风野良不好再推辞,便答应了。 大战在即,叶太守原本想讲他安排在自己的亲卫营中,好远离战场,可是风野良偏偏要去位于战场一线的德胜营。 叶太守知他是整个军营里最熟悉天煞族的,便答应了。 宴会结束后,叶惊雨将风野良悄悄拉到一旁,嘻嘻笑道:“爹已经将你带来的那位云姑娘安排在后院女眷的厢房内。我说你小子真有本事啊,逃难途中都能拐个这么漂亮的妹子回来,啧啧,哥们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风野良道:“谁拐了谁拐了!那是机缘巧合懂不?我说叶大少爷啊,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人家可厉害着呢。” 叶惊雨哈哈大笑道:“兄弟妻不可欺。我叶惊雨岂能和兄弟抢妹子!” 风野良没好气道:“你可别乱说话,人家身世可怜着呢。”接着,将自己在水下陵墓遇到云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叶惊雨听完后惊愣半晌,旋即大力一拍风野良的肩膀道:“好兄弟,云姑娘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战事一过,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帮她找那没良心的老爹。” 风野良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嘛。” 两人打打闹闹的来到后院女眷处,叶惊雨将风野良带到云梦的厢房后便溜走了。 风野良敲门而入,见云梦一切安好便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闲聊几句后便辞别她去军营了。 临走前,云梦忽然说道:“天煞一族中不光有战力高强的武士,还有懂得法术的巫师。他们的法术层出不穷,一旦开战你可要小心了。” 风野良将这话记在心中,随后去往军营报到。 子时刚过,风野良所在的德胜营,在折冲都尉杨林的率领下离开德胜门,前往城北的虎山。 钱塘军的十二营被分成两部分,其中叶太守自领六营镇守本城,其他六营则由忠武将军郭援统领。 郭援曾镇守漠北边塞二十多年,多次击溃南侵的草原十八部联军,在军界德高望重,是叶太守身边的心腹大将。 他善用轻骑飞射,被世人誉为“大漠飞鹰”。更有人将他与当年的开国名将公孙翼相提并论。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当世名将,因不慎得罪了朝中权贵而被解除军职,被发配到远离帝国权利中心的钱塘城中。 叶太守慧眼识珠,升任他为六营统帅。 虎山是从弥勒军南下进入钱塘城的必经之路。 郭援虽然离开行伍十年,但是对于阵战之道从未忘却。他得到可靠情报,第二支为数三万的弥勒援军已在驰援敖旷军的路上,两军四万人将在第二天上午汇合,并由敖旷统领。 他断定敌人攻城心切,在第二天午时前必定会趁势卷土重来,所以连夜挥师来到虎山脚下安营扎寨。 他将两营人马安置在山脚下的大道上,又将其他四个营埋伏在营寨后方的虎跳峡两侧。他知道弥勒军人多势众,所以打定主意,先佯败诱惑敌军主力进入虎跳峡,然后下令两边山坡上的人马伏击进入伏击圈的敌军,自己则将后队变作前队返回杀出。 虎跳峡十分狭窄,易守难攻,敌人再多也是没用的。合击之下,务必将敌军主力全部歼灭。 风野良所在的德胜营正好在郭援帐下。一想到能在这位威震漠北的名将手下,风野良的心头不免有些激动。 按营寨扎完毕,他与同队的斥候被分别派往两边的山头望敌情。 一个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一条黑线。渐渐的,化作一片黑压压的潮流朝虎山方向涌了过来。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旗帜,但是不用问也知道是四万弥勒军了。 一想到即将开始真正的实战,风野良的心里十分紧张,暗忖就凭己方这六千人马能够以少胜多么? 想归想,他还是赶紧朝山下打出了旗语,表示弥勒军离营寨已不足十里。山下也打回了旗语,让他们立刻归队。 按照既定的战术,待会郭援会于阵前挑战对方将领,然后诈败诱敌军进入虎跳岭。在大军撤退的时候,德胜营将负责殿后任务。 很快,弥勒军的四万人马在山前摆开了阵势,而郭援也带着手下的两千人马离开了营寨,在弥勒军对面百丈处一字排开。 钱塘军虽然人数稀少,可军阵整齐划一,刀枪衣甲鲜明,较之阵型松散,装备落后的弥勒军流寇不可同日而语。尤其郭援身穿一套寒光熠熠的明光铠,头戴龙头金盔,再加上他本身体格极其雄伟,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天神一般,哪里还看得出是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望见主将如此风度,钱塘军士兵不由得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郭援右手单提那根赖以成名的“鹰翼啸天枪”,缓缓策出了本阵,来到两阵中央,对着敌阵提声冷喝道:“贼将敖旷何在?” 原本以为蜥蜴族高手敖旷会打头阵,没想到他和惜若策马稳屹军阵后方,任由一名体型高大魁梧的人类武将越阵而出。 他来到郭援对面五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一番对方,哑然失笑道:“看来钱塘城当真是没人了,连这种七老八十的人都派出来做大将。老头儿,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滚回去让你们的太守出来见我。” 郭援皱眉道:“你不是敖旷,让他出来见我。” 那名敌将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是敖将军帐下先锋方锐,要见敖将军,赢得过我手中的开山斧再说!”说完,一声发喊,拍马杀上前来。 风野良在阵前遥望,见敌将手中的那杆大斧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五十斤,看来膂力非比寻常,也不知年老的郭将军能否抵敌,当下替他捏了把汗。 ... 第042节 大漠飞鹰 面对方锐的狂猛来势,郭援左手轻轻一捋颌下三缕髯须,宛如泰山一般巍屹不动,只凭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方。[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快马奔驰下,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过。 方锐见郭援一动不动,料定这名老叟已被自己的气势吓破了胆,一声狞笑,大斧在头顶旋舞一周,拦腰横扫而出。 眼看宽阔锋利的斧刃已掠过郭援坐骑的头顶,这名沙场老将猛地身子后仰,平贴在马背上。 战马交错的瞬间,斧面贴着他的鼻尖上方擦掠而过。 说是迟那时快,原本斜点地面的鹰翼啸天枪电光火石般转势后刺,以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正中方锐的后背。 战马向前狂奔了二十多步,而方锐已经跌落在郭援身后丈许远的泥地上。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天空,恐怕到死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死一般的沉默。 郭援轻轻一绰手中的鹰枪,沥干枪尖上的血迹,那表情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半晌后,郭援军中登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风野良激动地望着郭援那高大的背影,心中又惊又羡。在天台派时,他在步战和骑战枪术上下过很大工夫,也略有心得,可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一枪。 要刺出这一枪不仅需要娴熟的技术,能要有过人的胆识和实战惊艳。在这一枪的激励下,钱塘军对这名老将仅有的一丝疑惑都一扫而空。 大漠飞鹰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漠飞鹰”,接着众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嘹亮嘈杂的声音伴随着那一腔腔热血缓缓升上了天空。 敌阵的前排向两边缓缓分开,从中间缓缓策出一名黑盔黑甲的骑士。 这名敌将看似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套涂了黑漆的明光铠,头顶一只鹿角盔,黑色的披肩长长地拖在马背上,无论体型气度都与先前的方锐不可同日而语。 在他右手上的是一杆造型奇特的长刀。 刀身长约五尺,上宽下细,最宽处竟达一尺,这在当今各式刀样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刀身中间很厚,两边开刃,其下拖着一根七尺长的金属长柄。粗粗一瞥,整柄刀的重量不下六十斤!最奇怪的是,这柄刀的色泽十分暗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现出一层并不耀眼的暗芒。 风野良心中惊诧,能施展这种重刀的必定是一等一的猛将。 虽然距离很远,可站在军阵前列的风野良油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扭头一看,身旁战士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 风野良心道:弥勒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不仅有天煞族高手,更有许多人类高手。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大枪。 郭援望着对方手中的战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沉寂许久的战意,昂然道:“紫雷龙刀尚问天!” 敌将也望向了他手中的那杆鹰翼啸天枪,颔首道:“大漠飞鹰。” 郭援喟然道:“老夫沉寂多年,想不到弥勒军中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号。” 尚问天淡淡道:“老将军当年镇守漠北边塞,手中一杆鹰枪杀得草原联军闻风丧胆,是当时每一个帝国青年都争相崇慕的对象。方锐连你一枪都接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郭援道:“他的斧法很快也很有力道。如果不是轻敌的话,至少能接我十枪。” 尚问天道:“轻敌是兵家大忌,方锐死的并不冤枉。” 郭援道:“如果不想步你部下的后尘,我劝你赶紧带兵退去。” 尚问天笑了笑,然后眼中浮起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说道:“雄鹰飞得再高,也总有老去的一天。老将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帝国的大厦也在风雨飘摇中即将倾倒,以你的力量能够将他再撑起来么?” 郭援望着天边的冉冉升起的晚霞,淡然一笑道:“我并非想要再撑起这个腐朽的帝国,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肆虐黎明前的那一段黑暗。” 尚问天深深地望了郭援一眼,叹息道:“原来老将军把我们弥勒军当成了魑魅魍魉。” 郭援冷笑道:“你们打着救世的旗号,一路烧杀劫掠,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平民,难道要老夫称赞你们高尚么?” 尚问天叹息道:“弥勒军毕竟不像官军,成分极为复杂,难以约束。出现个别败类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还望老将军不要一叶障目。” 郭援道:“你军中的那两个半人半蜥蜴的妖怪又怎么解释?国之有难,必出妖孽。惟有消灭了你们这群妖孽,天下才能再度得到安宁。” 尚问天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请老将军指点几招了。” 透体而出凛冽杀意在两人之间的平地上猛烈交汇,扬起漫天的尘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郭援一声低啸,策起胯下战马冲上前去,尚问天驾驭着黑色的战马迎了过来。 两马交错而过,爆发出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两骑在分开五十步后缓缓停下,勒转马头彼此遥望,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郭援用力一绰手中鹰枪,再度疾掠上去。 刀剑相交的瞬间,两人转势并肩,一边驰骋一边力拼彼此手中的刀枪。 郭援的鹰枪时而如白蛇吐信,时而如鹰击长空,不仅枪法又快又准,就连攻击角度也十分刁钻,如果寻常武将碰见,恐怕早已被一枪挑下马来。 可惜,尚问天并非寻常武将。他的刀势不如鹰枪快捷,却异常沉厚。那柄色泽暗沉古拙的重刀宛如一条游龙盘旋在他的身体四周,总能在关键时刻化去袭至身前的鹰枪。 尘烟滚滚中,两人已经往来交错了三十多个回合,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风野良起先有些紧张,可越看越觉得心驰神往。两位名将间的精彩过招,给他带来了心灵上的强烈冲击,尤其鹰枪上的精妙变化,为他开启了一扇崭新的武技之门。 又过了十合,尚问天倏地一刀搂头劈向郭援的头顶,郭援横枪架挡时突然身体一颤,紧接着虚晃一枪逼得尚问天抽刀回防,然后倒拖鹰枪掠回本阵。 尚问天绰刀追赶,却被郭援回身射了一箭。 郭援既然曾以轻骑飞射闻名天下,百步穿杨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箭头快要及近尚问天的面门时,只见紫雷龙刀轻轻一拨,根本还没有碰到箭簇,但见整支箭簇就像是弹在一堵铜墙铁壁上往斜地里飞去。 郭援目光闪过一丝惊色,拍马加速掠向本阵,而尚问天也似乎被对方的箭术所震慑,一时间勒马停住。 钱塘军将士自然认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战术,纷纷按计划往身后的虎跳岭退去。 风野良心觉不妥,可他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上万敌兵已经越过了尚问天,朝郭援军的阵列狠狠扑来。 风野良所在的德胜营一千多人立刻展开枪箭大阵,前后三层,第一层长枪手压阵,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是弓手,负责轮流发射箭簇。 数百支箭簇射向敌人,将上百名弥勒军士兵钉在地上,也令缺乏军纪的弥勒军兵稍稍减缓了脚步。然而,弥勒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前面的士兵刚被射倒,就被从后面涌上来的脚步给淹没。 折冲都尉杨林高喊道:“停止射击,变长矛阵!” 话音一落,第一排的枪手弃了手中的八尺步战枪,从地上绰起两丈长的长矛。最后一排的弓手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从地上抄起一面几乎有一人高的铁盾,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一排长矛手面前,持盾屈膝半跪,排列成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 那些两丈长的长矛从盾牌后面伸出,宛如一根根尖利的牙刺,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寒冷的锋芒。 这是钱塘军日常操练的步兵阵法之一,对此他们早已十分熟稔,只差真正的实战经验了。 当敌人的步兵挥舞着各式兵器冲到阵前时,前排的盾墙将他们死死抵住,盾兵们抽出腰间的环首刀,不时透过两面盾牌间的缝隙捅刺着靠近盾牌的敌人,而后方的长矛利用本身长度的优势,越过前排的盾墙不停戳击着敌人。 风野良站在盾墙后执起粗重的长矛不停戳刺着前方,耳边不断响起各种哀嚎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中了多少弥勒军士兵,只见一批又一批敌兵在盾墙边倒下,殷红的鲜血已透过盾墙蔓延到自己的脚下。 他头一回感受到真正的战场厮杀与江湖武斗是多么的不同。 ... 第043节 阵斩敖旷 这些弥勒军士兵以前也许都是农民,没有经受过一定的阵法操演,所以只一味拼命冲前,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不过,由于敌人太多,最终在盾墙上撕开一道缺口。大量的士兵从缺口处涌入,疯狂地砍杀着失去盾牌保护的长矛兵。 由于矛身太长,不适合近身战斗,风野良这一排人只得弃了长矛,抽出腰间的环首刀与涌上来的敌军进行激烈的肉搏。 环首刀是帝**五大刀制中最适合用于近身步战的。它的柄长接近一尺,即可单手握也可用双手拿捏以增加使刀的力度;刀身狭长,加之钢火粹取很好,质地极为坚硬,不仅适合砍劈,也能用戳刺,是当世极为先进的一种冷兵器。 风野良用环首刀劈开一柄刺到面前的长矛,顺势挺刀上步一抹,便在对方的咽喉处拉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一名弥勒军士兵挺起一杆八尺长的步战枪戳向风野良的面门,他一个偏身抢进对方的右上侧空门时,长刀的刀背随手腕右拧之势重重地砸在枪身三分之一处的前段。 那名弥勒军士兵但觉枪头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风野良顺势一刀划开了喉咙。 鲜血从断脖处喷涌而出,冷不丁扑溅在风野良的脸上。腥热的液体令风野良想要俯身呕吐,可他强压下这种不利于战场的念头,转身又迎上一名弥勒军士兵。 厮杀正惨烈地进行着。 负责殿后的德胜营士兵在敌人的猛烈攻势下被迫不断向后退却。 这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可毕竟人数远逊对方,很快就已死伤近半,剩下的五百多人也被蜂拥而上的敌人分割包围成十几个小块。 风野良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自己也身中三枪,虽然不是致命的部位,但也在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 眼看敌人前赴后继不断涌上,而己方的人马越来越少,风野良暗暗心焦,心忖这该死的后撤号怎么还没有吹响?再这么打下去,全营一千来人可都要打光了! 就在这时,令德胜营撤退的号角声响起。 众人精神一震,像一头头想要脱困的猛虎般冲杀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朝身后的虎跳岭撤去。 远在军阵后方的尚问天遥望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起先,他怀疑这是老将郭援的诱敌之计,所以放慢了全军追击的速度。可他见到德胜营的士兵如此拼命,而郭援军主力退去时的脚步杂乱无章,显然是真正的溃败了。他不愿意失去全歼敌军的机会,当即命令部队全速追击。 一阵巨吼平地响起,正在抢攻的弥勒军士兵忽然停下了攻势,纷纷向两边波浪闪开。 大地微微晃动间,一匹大得吓人的黑色怪马冲开前方的弥勒军阵,来到德胜营士兵面前。 那匹怪马不仅体格巨大,而且头上长着一对牛角,龇牙咧嘴,双目通红,仿佛来自地狱的怪兽。 在它身后是两名步行的蜥蜴人武士,他们体格与人类相似,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对沉重的短柄大斧。 敖旷端坐在马背上,仿佛一尊魔神审视着眼前众人。他那对铜铃般大的巨眼在钱塘军士兵身上逐一扫视过来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像被闪电穿过身体一样。 那种感觉绝不好受。 众人开始流汗。 恐惧。 极度的恐惧。 敖旷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没冲一下,总有三、四名德胜营士兵倒下。 风野良心叫不妙,弃了面前的弥勒军士兵,转而朝敖旷杀了过去。 人至半途,四柄大斧呼啸飞来。 这两名蜥蜴人武士乃是敖旷的弟子,其修为虽然远不如敖旷,但两人合击之力也非同小可。 斧至半途应四股轻重不同的力道而前后错开,却无一不是切向风野良一切进退路线。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风野良。 “铛……”兵器交击声响个不绝,风野良先以长矛挑开其中的两柄,随即升起地盾。地盾随心而动,轻轻松松地撞开剩下的两柄大斧。 风野良蓦然腾临在两名蜥蜴人武士的头顶上方。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风野良手中的长矛骤如毒蛇吐信,在他们的眉心处各自留下一个血窟窿。 敖旷失去两名弟子,一声悲呼后跃离马背,从宽阔的腰带上执出一对赖以成名的“泰山斧”,于胸前一分,以八成“神力诀”真力灌注两斧,芒寒光熠熠地劈向风寒雨。 这直能开天辟地的狂猛一击带起漫天狂舞的暴风和如天地雷霆一怒般的冲天巨吼,铺天盖地地肆虐着众神的神经。 不少功力稍弱的人类战士登时被音波震晕了过去。 风野良苦苦忍受着迫面而来的强大压力以及音波攻势,借着日光的照耀,长矛在身子两侧接连暴起一蓬蓬气团,依稀幻化起天际的几声遥响的闷雷,毫无畏惧地迎向敌人。 这以矛代掌施展出来的“见龙在田”,在原本就不平静的山谷间掀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撕天的咆哮似是威压着那团狂舞的风暴。 真气流转间,功力再度提升! “敖旷,纳命来!” 就在这两股使天地变色的强大气团相交的刹那,风野良突然向左临空跃起,矛影右横,以千钧一发之势错开了劈向自己的巨斧,迅即划起一道隐匿的红芒轻送向敖旷裸露在铠甲外的颈项。 电光火石间,敖旷仰身后倾,左斧迅速回收,不偏不倚地正砍在矛头上。 普通钢铁材质制成的长矛如何能抵挡以深海奇铁制成的“泰山斧”,登时被削成两截。 风野良的功力终究比敖旷低了不止一筹,在如此毫无花假地硬捍之下被透矛钻入体内的神力诀霸道真气震得鲜血狂喷,半空中旋身一拧,飘落在数丈许外。 敖旷纵身长笑,雄伟如山的身躯以居高临下之势压向风野良,左右旋飞的芒影骤然间在头顶上方汇聚,重达三百六十斤的泰山斧重重劈落。 他兴奋,他疯狂,他就像手中的那颗永不满足的嗜血骷髅那样,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弥漫的浓腥血味,寻找着下一个溅血的目标,巨颅上那深陷的眼窝也浮现出血一样的颜色。 浸血的巨斧旋舞着呲牙的骷髅,刮起阴桀的狂风,呼啸着想要吮噬风野良体内温暖流动的液体。阵中响起惊天的齐吼,助长着这一击的威势。 风野良站在凛冽的寒风笼罩之下,嘴边扩散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金属的嗡嗡鸣响。 敖旷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可为时已晚! 金黄色的地盾不知何时来到了敖旷的头顶上方,他势道已尽,想要回防时却已然不及。 没有谁能看清那一瞬间的变化,只有一声震天响起的凄厉惨叫,敖旷那巨大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似地轰然倒地,四肢一阵抽搐,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德胜营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任谁都不敢再小瞧这名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英雄。 ... 第044节 伏击告捷 此时,德胜营剩下的士兵在折冲都尉杨林的率领下退入了虎跳岭。[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当尚问天率领全部人马一路追进虎跳岭时,陡见两侧山石嶙峋,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从山坡见隐约透出。 他顿时心叫不妙,赶紧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可惜为时已晚。 大量的檑木和滚石从两侧的山坡上不断落下,随后密集的箭雨倾盆而至。 弥勒军中登时一片哀嚎。 “呜呜呜” 一阵拖长了声音的号角吹响,其他四营人马从两侧的隐秘山道杀下,原本拼命奔逃的郭援军也将后队变作前队,回头狠狠扑向乱成一锅粥的弥勒军。 三军合力夹击,弥勒军立刻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尚问天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钱塘军的伏兵,而己方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各级将领根本约束不住。 郭援对回来复命的德胜营下达了新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们不要去理会敌人的士兵,而是专门射杀敌军将官。同时,他命令每两名枪手掩护一名德胜营弓手。 至于哪些是敌军将官十分好认,鉴于弥勒军的装备十分落后,普通士兵连最低廉的纸甲都装备不起,战马更是极为稀少,所以只需瞄准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行。 老将命令一下,当先朝前头连射三箭,将敌军阵中三名正在维持秩序的都尉射下马来。 德胜营集中了全军最精锐的弓手,一轮羽箭飞过,又有五十多名旅帅以上级别的弥勒军将官被射下马来。 在失去了本部长官的节制后,弥勒军的秩序显得更为混乱。 风野良射杀了两名弥勒军将官后,在两名枪手的掩护下来到了战场中央,离尚问天不过七十步远的距离。 只要杀死敌首尚问天,这场残酷的战斗便会结束吧。 他从箭壶里拈起一支箭簇搭在硬弓上,将真气灌注在箭身上,顷刻后“嗖”的一箭疾射而出。 箭头又劲又疾,闪电般掠至尚问天身前。 正在尽力阻止手下溃逃的尚问天陡然惊觉,百忙中身子一侧,那支箭便从他的右肩甲处擦了过去。 风野良暗叫一声可惜,赶紧射出第二箭。 这一次尚问天有了准备,他见袭击自己的正是斩杀敖旷的那名钱塘军士兵,心头微惊,手中雷刀倏地在身前一划,那箭头还没碰到刀身便向一侧弹了开去。 与此同时,另有几名钱塘军弓手朝尚问天射击,不料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们身上。尚问天手中的紫雷龙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但凡靠近他的箭头纷纷隔空弹向了四周。 怎么会这样? 这柄雷刀一定有古怪! 风野良正想再射出第三箭,却被四名冲上前来的弥勒军士兵阻隔了视线。他拔出环首刀与同组的两名枪手一起战斗,很快了结了那四名残兵。然而,当他重拾弓箭,抬眼望去时,尚问天早已没入了茫茫人潮中。 他暗叫一声可惜,只得再度射杀那些弥勒军将官。 在钱塘军士兵的一番强攻下,弥勒军士兵都已无心恋战,争相朝岭外退去。一时间,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感觉大势已去的尚问天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率领残兵朝北面退去。 当哀嚎声和怒吼声平息时,整个虎跳岭间的小道已被血水所浸染。 数千枉死的怨灵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云霄,将上方的天空渲染成一片凄厉的红。 清扫战场的钱塘军士兵时而用手中的步战枪戳刺着尸体,以确定他们都死透了;时而用枪头的锋刃挑起弥勒军士兵的头颅来取乐。人性的光辉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风野良眼中看到的只有人性的丑陋面。 他心中叹息,也许这场战争的性质原本就是丑陋的,弥勒军和帝**彼此之间并不比谁更高尚一些。 很多年以后,战争已经远去,被损毁的虎跳岭官道也得到了修缮,但是很多夜行的旅人在经过山道口时依旧会绕道而行。 据说,那是因为他们在来到虎跳岭面时,耳畔依稀可以听到一种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哀嚎声。 那是数千个枉死的冤魂经久不息的呐喊。 胜利的钱塘军押着四千多名战俘向钱塘城缓缓行进。 事先已闻得捷报的叶太守已率领全城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官员们来得还算整齐,只是人群中唯独少了之江省总督令金煌。 钱塘城是之江省的省府,总督府便设在城中。令总督在战前便已畏战躲在家中,此时不来迎接也在意料之中。 叶太守亲自牵起郭援的战马走向城内。郭援十分不好意思,有好几次想要翻身下马与叶太守同行,却都被他微笑着阻止。 进入城中,两边都是敲锣打鼓,自发组织前来慰军的平民,望着道路两旁那一张张充满了热情和真挚的笑脸,风野良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恍惚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十分努力地将一碗甜酒和一块热腾腾的荷叶发糕塞进了风野良手中。 风野良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啃了一大口发糕。甜酒的甘醇和发糕上的荷叶清香混合在一处,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语的魅力,清洗着心头的血腥污秽。 当风野良想要摸摸那名小女孩的脑袋时,却见她一脸害羞地捧着酒碗挤回了人群,惹得周遭人群发出一阵欢笑。 风野良也跟着笑了笑。望着这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他从心底觉得全营将士的付出是值得的。 钱塘军虽然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可眼下这四千多名战俘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当天夜里,精神抖擞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之江省总督令金煌召集叶太守及城中六品以上官员,想问问他们该如何处置这批战俘。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问题,众领对望一眼,纷纷陷入了沉思。 弥勒军主力在得知部将尚问天攻城失利后,很快会卷土重来。钱塘城不过一万两千人马,守城尚嫌吃紧,要分出一部分人马去看守这群如狼似虎的贼兵显得十分吃力。一旦这四千多名贼兵里应外合,那钱塘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战不杀降是军规,谁也没有胆量敢公然违背。 许久之后,比郭援高了一阶军衔的镇南将军郑飞猛的一咬牙,抬起右手在脖子前一划。 令总督身躯一震,朝叶太守和老将郭援射来了凌厉的目光。 叶太守目光坚毅地摇了摇头,郭援则抬起头迎上了叶太守的目光,沉声道:“总督大人,这可是四千多个活生生的人,难道……” 郑飞冷冷道:“郭老将军可有更好的主意?” 郭援语塞。 叶太守直言道:“战不杀降是战场上的规矩,这批俘虏不能杀!” 郑飞阴阳怪气道:“哟,叶大人是从什么时候起上的战场啊,我记得你不是文官么?” 叶太守大力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一个闲置的武散官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本官!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郑飞听了正要发作,却见叶太守身后的侍卫长秦重刀柄怒视着自己。 秦重身材高大壮硕,是嵩山少林十八堂中的罗汉堂俗家高手,无论气势修为都远在郑飞之上。 郑飞被他气势震慑,一口怒气还没发出来,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落座后不甘心道:“四千战俘不是小数目,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分出来看管他们。这些人放下刀枪是流民,拿起刀枪就是兵。钱塘城可有八十多万无辜的百姓啊,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郭老将军三代同堂,一家老小总有七十多口吧,难道您就不为他们考虑么?” 郭援肩膀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 叶太守坚决道:“战不杀降是战场上的规矩!不行,我不同意!” 双方争执起来,令总督左右为难,最后只得提议不记名投票,投票的是结果令他闭上了眼睛。 叶太守一声叹息,拂袖而去。 ... 第045节 战不杀降 第二天寅时,天刚有些蒙蒙亮,正在睡梦中的风野良被一阵急促的集结号声喊醒。[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难道弥勒军这么快又打来了? 士兵们是和衣而睡的,当下纷纷抄起一旁的武器冲出帐外。 风野良冲出营帐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正是德胜营折冲都尉杨林,于是便问了一句:“杨折冲都尉,是弥勒军打来了么?” 杨林沉着一张脸,道:“别问那么多,集合!” 风野良带着一脸狐疑进入了军列,然后跟着大部队往德胜门开去。 一路上,士兵们议论纷纷,均在说弥勒军又打过来了。在经过了昨天的厮杀后,风野良对于战争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一想到又要亲身经历那种残酷的画面,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城门没有开启,士兵们跟着自己的长官来到德胜门西侧的瓮城前。 钱塘城作为帝国一省的府城,与普通城池有着一些显著的区别。寻常城池无非用厚实的城墙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城郭,而钱塘城则在四面城墙处分别多建了一个凸出的半月形小城。这种半月形的小城便是瓮城,面积虽然不大,却也能容纳五千名士兵,能在守城战中与主城互为犄角,大大地增强了城池的防御能力。 那里早已经整齐地排列着两个方阵,每一个方阵中都齐刷刷地亮起了锋利的枪尖。尽管太阳还未升起,可风野良不知为何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瓮城的城门紧闭着,从里面隐约透出一些嘈杂声响。 风野良带着满心疑惑登上了瓮城的城墙,往下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瓮城下方的广场上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几乎快要填满了整个广场。他们浑身血污,衣衫褴褛,分明就是昨日被俘虏的弥勒军将士。 瓮城的内外两扇门都紧闭着,将全部俘虏都集中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风野良望了望四周,只见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钱塘军士兵,加上自己所在的德胜营,足足有三千人之多,而他记得瓮城的内城门前还整齐地排列着两千多人。 难道说…… 一股凉气登时从风野良的脚底蹿起,其他一些钱塘军士兵们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人人露出异样的神情。 瓮城内的战俘们望见城墙上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由得警觉心起。一名看似都尉装束的弥勒军将领排众而出,指着主城楼喝道:“不是说要给我们发放早饭么?怎么来了那么多当兵的?” 他这一喝,战俘们纷纷叫嚷起来。 郑飞走到城墙边上,对着城下的战俘暴喝道:“给你们这些东西吃饭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战俘们一听,登时齐齐骚动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风野良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先前的预感没有错。他猛的一回头,朝站在身后的折冲都尉杨林沉声问道:“杨都尉,这……这都是真的么?” 杨林那张铁铸般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他冷冷一瞥风野良,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待会执行命令就成。” 风野良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愤怒,低声道:“可是,战不杀降是帝国的军规。城下可是四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杨林沉声道:“我当了这么多年兵还用得着你来说么?” 风野良还要说什么,杨林却已经转身走开。 瓮城中,那名战俘都尉用尽力气朝主楼啐了一口唾沫,破口骂道:“叶渊,你这个王八蛋!你不讲信用!昨天夜里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言而无信,你不得好死!” 风野良和城墙上的士兵齐齐朝叶太守望去,只见他一脸悲伤和无奈地面对城楼下方的责难声,黯然不语。 此时,风野良所在的位置离叶太守不过十丈之遥。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离开岗位冲向了主城楼。 折冲都尉杨林和一众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等杨林省悟过来时,风野良已经来到了主楼前。 守护在主城楼两边的士兵“唰”的亮出配刀拦住了风野良的去路,呵斥道:“干什么!” 这时候,被惊动的叶太守朝风野良愕然望了过来。 风野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涨红了脸道:“大人宅心仁厚,请您收回成名,放这些俘虏一条活路!” 叶太守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郑飞已暴喝道:“此人竟敢违抗军令,来人,拖下去斩了!” “谁敢动他!”叶太守一声大喝,秦重等太守府侍卫齐齐护在风野良面前。 此时,只见杨林急冲冲地赶到主城楼前,屈膝半跪道:“这人叫风野良,是末将的部下。他于昨日斩杀多名敌军大将,还望郑将军念在他军功的份上饶他一命!” 郭援认得杨林是自己德胜营的折冲都尉,当下心中一叹,对郑飞抱拳道:“这少年是老夫部下,昨日表现十分勇猛,敌方主将敖旷便是被他所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望郑将军饶过他这一次。”话音一落,朝风野良深深地望了一眼。 郑飞本就不太愿意和太守府的人闹得太僵,当下就坡下驴地打起官腔道:“哦,原来这就是昨日斩杀敖旷的少年勇士啊。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罢,就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风野良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郑飞对身边的一名官吏说道:“放饭吧,让他们吃饱了再上路。” 那官吏躬身道:“将军宅心仁厚,属下这就下令放饭。” 半晌后,无数白花花的馒头像雪花般洒向城下。 郑飞高声道:“这可刚蒸熟的白面馒头!你们这些饿死鬼不是想吃饭么?他娘的都给老子吃饱了下地狱去!弓箭手,预备!” 也许是第一次面对手无寸铁的战俘,城墙上的几千名士兵一时间都犹豫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立即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郑飞冷喝道:“都拿起弓箭,谁不听从命令,以军法严办!” 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下,士兵们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颤抖着对准了城下。 咒骂声轰然而起,许多被抛下的馒头又被战俘们用力掷向了城墙。 也许这些战俘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然注定,任何反抗都不过是上面那些人的笑料而已,所以咒骂声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赶赴刑场前的那一刻整了整衣服,然后手拉着手,挺起胸膛,表情愤慨而又悲壮地仰视着城墙上的每一个人。 渐渐的,不知是谁带头唱了一句不知名的歌谣,很快歌声蔓延至了城下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风野良知道自己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起先他听不懂歌词在唱些什么,后来听懂了一些。歌词的大意是讲苦难的人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苦苦挣扎,期待着弥勒的降临,来拯救他们脱离苦海,进入永恒的极乐世界。 这首歌谣的曲风像是传自帝国关西省一带,就像那里黄土地一样萧索而苍凉。 城墙上的士兵们缓缓放下了手头的弓箭,脸上的表情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随着郑飞的一声“放箭”,数千支箭簇终于颤抖着离开了弓弦,打断了悲壮的歌声。 底下的广场上骤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喝声。 弓手们一支接着一支地朝下胡乱施放着箭簇,不敢用眼睛去看,许多人的眼中已热泪盈眶,更有不少人俯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这不是战争,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风野良在心中呐喊着,正当他想要将这声发自心底的呐喊从口中说出来时,忽觉脖子后挨了重重一记。 他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太守府侍卫长秦重望着眼前这名被自己偷袭打晕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悲伤,示意手下将他抬下去。 ... 第046节 伏藏转圆 风野良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营帐内。[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与自己同一个营帐的士兵方旭坐在边上望着自己,微笑道:“小风,你终于醒啦!” 风野良捧了捧胀痛的脑袋,片刻后才想起发生了什么,问道:“都……结束了?” 方旭眼神一黯,点头道:“一个时辰前就已经清扫完毕。” 两人沉默了,似乎都在回避着什么。 风野良将话题岔开道:“这么久?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方旭将一旁的清粥和酱菜端到他面前,答道:“子时。今天的午饭是稀粥,十分清淡。” 风野良瞥了眼食盘,摇头道:“谢谢,我不饿,就放在那边吧,待会我自己会吃。”他心中苦笑。不知是谁的那一掌可真不轻,自己昏睡了那么长时间才醒来。不过他明白是那人救了自己一命,否则以当时的情形,自己多半会被军法处置。 方旭放下食盘后说道:“小风,你今天真的很有种,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撞镇南将军。你可不知道,兄弟们都暗中替你捏了把汗呢!” 风野良苦涩一笑:“我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就冲了上去。” 方旭道:“其实大家心里都不愿意执行命令,不过只有你有胆量说出口来。唉,说实话,我真的开始有些佩服你了。没想到你会为了一群弥勒军战俘而不惜冲撞镇南将军。” 一想到那四千多名被活活射杀的战俘,风野良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他低声道:“方大哥,你觉得那些战俘真的都该死么?” 方旭低头道:“该不该死并不是由我们这些小兵说了算的。这是战场,作为军人,我们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 风野良忽然冲口而出道:“如果上级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呢?我们也该不问缘由地去执行?” 方旭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营房的布帘被“豁”的一下掀开,折冲都尉杨林大步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风野良道:“这是在战场。只要是上级的命令,我们都要无条件执行。整个军中谁不知道你是叶太守引荐的,你今天的行为差点连累了叶太守,知道么?” 风野良本想争辩,可最还是低头道:“是,杨都尉。” 杨林让方旭先退下,然后来到风野良床前温言道:“秦侍卫长的那一掌没有伤到你的经络吧?” 风野良道:“没有,脖子已经不疼了。原来打我的是秦侍卫长。” 杨林道:“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了你好。” 风野良点头道:“这个我明白的。” 杨林道:“没事就好。你不光是太守府的人,也是德胜营的一员。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全。” 风野良一震,连忙问道:“上面没有因为我而为难叶大人和德胜营的兄弟们吧?” 杨林摇头道:“此事已被令总督一语带过。如今正是总督倚重叶太守的时候,他的话十分有分量。对了,我来是看看你有没有醒来。如果没事的话,就去中军主帐,郭将军要见你。” 风野良惊讶道:“郭将军要见我?” 杨林那张钢铁铸就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说道:“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郭将军要见见你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吧。” 一路上,当中军营的将士们看到风野良时,脸上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有的像是佩服,有点像是惋惜,更有的像是不屑。 来到主帐,卫兵说郭将军之前不巧有事外出,请他在帐内稍等片刻。 风野良是个闲不住的人,当下来到营房中央的校场上练起了“三十六式雪影枪”。 经过阵战,他发现长兵器对于战场的优势之处,而这正好是自己的弱项。于是他一早就向都尉杨林请教,凭借自己的深厚功底和过人记忆,学会了这三十六式枪法。 雪影枪法是帝国武功院统一教授的阵战枪术,由开国名将穆云鹏所传。穆云鹏年轻时跟随龙汉大帝南征北战,手中一杆大枪曾令无数名将饮恨沙场,罕逢敌手。由于他喜欢在枪头下缚上白色的缨穗,一旦施展开来犹如雪花漫影,所以被世人称为“雪影神枪”。 整套枪术由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十二个基本枪术动作排列组合而成。其中每一式暗含三个基本动作,一气呵成,分别攻取对方的上、中、下三路;身形步法既可直进直退,也可圈打走圆,若练好了,足以在万军之中穿梭自如。 这一趟有一百零八个动作,三趟全力施展下来,风野良已浑身是汗。 “在练枪啊。”一个略显苍老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风野良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朝郭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见郭援手中提着一柄环首刀,不由得惊讶道:“郭将军,您回来啦。” 郭援微笑道:“不用拘礼。你练的是三十六式雪影枪吧。” 风野良在这位枪法名家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的。练的不好,让您见笑了。咦,您拿的是刀?” 郭援道:“阵前血刃,不仅要擅使长兵,也要精通一门短兵。我瞧你在阵前表现不错,来,跟我过过招。” 风野良愕然道:“这不合适吧?” 郭援沉声道:“这是军令,快拿起枪,向我进招!” 既然是军令,那风野良也无话可说。说实在的,能得到他这位天下用枪名家的指点,是许多使枪武士梦寐以求的事。 风野良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一声得令后猛的后撤一步,同时双手将长达八尺的枪身缓缓拉开。 郭援双手握着刀柄垂于腹前,狭长的刀尖对准了五步外的对手。环首刀有很多起手式,这是最高明的一种。人体的腹部等于棋盘中央的天元位置,其后招可以通达四面八方,令人难以捉摸。 一时间,一种强大的压力从刀尖上逼迫过来。风野良不知道郭援的意图,惟有先发制人。他后脚往上垫了半步,然后整个人借势腾跃过三步远的距离,八尺长的枪宛如一条毒龙狠狠刺向目标,正是雪影枪法中的“毒龙式”。 这一式一共由三个动作连贯而成。如果第一枪就刺中目标的话,那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如果一刺不中,那么第二枪和第三枪将以更快更狠的势道袭向对方的要害,直到他中枪倒地为止。风野良便是靠着这一式在前日的白刃战中连杀三名弥勒军士兵。 郭援望着来势,表情依旧如古井不波。当枪尖快要越过刀尖及近胸前时,他倏地一偏身,以双手缠头刀式震开了枪头,同时欺身上步。风野良只见得眼前刀光一闪,心中立知不妙,他正要抽枪回防,但觉脖子一片冰凉,郭援的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风野良撤开枪势,苦笑道:“将军,我输了。”他心中十分沮丧,没想到自己连对方的一刀都接不下来。 郭援收起直刀负于身后,微笑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么?” 风野良垂首道:“是我功力太差……我输的心服口服。” 郭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是天台派弟子,系出名门,本身功底十分扎实。若论功力,我无法在一招内胜你。但是冷兵格斗不仅是功力的比拼,更是技法的较量。你的出枪过于直来直往,不懂得伏藏和转圆的道理。” 风野良怔道:“伏藏?转圆?” 郭援点头道:“临阵用枪,要懂得伏藏。收是等待发出的伏藏,发出又收回也是一种伏藏;前进是退的伏藏,退是前进的伏藏;往左是往右的伏藏,往右是往左的伏藏;往上是往下的伏藏,往下是往上的伏藏。而且,有些更为微妙的伏藏就在圆上。枪法一旦圆了,上下左右都可以防护,身前三尺就像一个圆盾一般,别人如何能攻得进来?不仅如此,出枪转圆,两枪互刺,必定是转圆者胜。收枪转圆,即使是败象已露也有充裕的时间挽救。当然,做人也是一样,很多事情都要转个弯子好好想一下,不能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你明白了么?” 风野良心中犹如醍醐灌顶,将连日来来对于用枪的疑惑都一扫而空。这并非说雪影枪法不如郭援的鹰翼枪法。而是教授雪影枪法的杨林,无论理论还是实战经验都要远远逊于郭援,与当年创编这套枪术的穆云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在经过郭援的一番提点后,风野良的枪法才算真正入了门道。 不过,郭援的意思更侧重于最后那两句。风野良心领神会,当下恭敬道:“是,我明白了。” 郭援捋须一笑。 风野良重新练起了雪影枪法,他一边练一边想象着对面有一个无形的对手。十几式练下来,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枪术进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境地。 郭援脸上表情未变,可眼中的惊讶却更甚,眼前少年对武道的领悟之高是他前所未见的。 ... 第047节 自寻死路 两日后的早晨,从北边的德胜门传来了一阵冗长而嘹亮的号角。[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全城军民心头一沉,谁都知道是弥勒军又卷土重来。 早在两日前,总督府就已分批派出多股斥候前去附近城池求援,同时派出一只信鸽飞往帝都。虽然他也知道一旦弥勒军出现,各地城池的兵力也都吃紧,不过唇亡齿寒,各地诸侯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总督令金煌早就想要逃走,可斥候回来报告说四周道路早已被弥勒军切断,就算是南边的水陆也已不通,无奈下只得整日与小妾们躲在总督府里。 这一日,他总算跟叶太守他们一起登上了城楼。 风野良跟随全城一万两千兵马一起涌上城头,只见城外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从城门外约莫一里处蔓延到了二里地外的竹林旁,粗粗一看,至少在五万人以上。 由于钱塘城的南面和东面濒临钱塘江,而西面则是一大片丘陵和沼泽地带,弥勒军即便人数再多,也只能将一般兵力集中在德胜门外的开阔平原上,余下兵力分部在城池四周。 他们的阵型十分松散,以营为单位极为零散地分布在城北广袤的平原上。他们衣着十分简朴,罕有金属甲胄,手里的武器也是良莠不齐,从中甚至可以看到一些锄地用的工具。 然而,这十多万人黑压压地排列开来,也足以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 站在城楼上观战的官员们一见到城外如此阵容,不禁齐齐色变,有些胆小的甚至浑身颤抖起来。 令金煌双腿发软地一把攥住站在边上的老将郭援,颤声道:“老将军,弥勒军兵力如此雄厚,你看这一仗该如何打才好?” 郭援一张古井不波的脸凝视着远方的弥勒军阵,片刻后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令总督的话,而是问道:“大人是否已经向天吴、九江两省派出飞骑请求援兵?” “派啦派啦!”令总督道:“昨日我已派出二十名飞骑分别向两省总督求援。你算算,援兵大概多少天后能赶到?” 郭援沉吟道:“天吴军驻地离开钱塘城有一千六百里地,十五日后援兵的先头骑兵部队便能赶到。九江军虽然远了些,但也能在二十日内赶到。” 令金煌愕然道:“要这么久!那我们能撑到那时候么?” 郭援点了点头,从容不迫道:“请大人宽心。依本将看,弥勒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装备简陋,也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钱塘城内粮仓满盈,我们只需坚守城池,必要时发动城中百姓组成民军轮流上城抗敌,要撑到援军赶到是绰绰有余的。” 叶太守也朗声道:“这两****都在府库清点,各处粮仓的存货足够全城百姓吃上半年。” 听他们这么一说,令总督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些。 此时,城外响起一声号角。 弥勒军的前列分出一千人开拔至城下五百步远的地方,当先一名大将正是前几日中伏逃离的尚问天。 只见尚问天傲视着城楼上方,完全没有败军之将的颓败气息。他手持一柄紫雷龙刀在城下扬言要挑战钱塘军中的大将,而且口中言语极其污秽。 镇南将军郑飞见状“呸”的朝城下啐了一口,骂道:“败军之将也敢学人家好勇斗狠!这小子当真活的不耐烦了,让老子去斩了他!”说完,从身后的部将手中一把夺过大刀,对叶太守说道:“大人,请下令打开城门,我要去会会他!” 叶太守还未及说话,只听郭援皱眉道:“郑将军,弥勒军心知攻城不易,这明摆着是在激我方将士出城与他们野战,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郑飞冷哼道:“这尚问天可是你我手中的败将,那天要不是我离的太远,早就一刀削下了他的首级。老将军不敢去的话尽管呆在城中等郑某的好消息吧!” 郑飞有多少斤两,郭援等人心里清楚。此人骄横鲁莽,若死在头阵,只是会影响军中士气,所以都在尽力劝阻。 岂料郑飞见前几日被郭援得了头功,心中早已不快,如今见对方只来了一千多人,而且挑战的将军还是败在年老力弱的郭援枪下,登时起了轻敌之心。 令金煌正担心军中士气低落,见他肯出城迎战第一阵,当下微笑道:“郑将军若能斩杀尚问天,当能振奋我军士气!来,大开城门,为郑将军擂鼓!” 郭援正要再劝,只见郑飞已经提着刀在一片擂鼓声中掠下了城楼。他心中一沉,赶紧追了过去,对着郑飞的背影遥遥喊道:“郑将军且慢,我有话说!” 郑飞一听是郭援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郭援道:“尚问天手中的紫雷龙刀有古怪,似乎会释放雷电,你千万要当心!” 郑飞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绰刀大步离去。 郭援知道这郑飞对自己有些成见,对方才的一番话很可能没有听进去,当下一声叹息,转身回到了城楼上。 吊桥被缓缓放下,从城门处杀出一彪军马,来到尚问天面前五十步处列阵。 城墙上的钱塘军士兵望见出城迎战的是镇南将军,一脸兴奋地为他呐喊助威起来。 风野良没有呐喊,他只是一脸阴郁地注视着城下,脑海中浮现起了前几日发生在虎跳岭中的那一幕。郑飞的刀术的确十分精湛,可对方手中的龙刀非常诡异,只凭武技能够战胜他么? 尚问天望着眼前的钱塘军战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不让大漠飞鹰出阵来战?” 郑飞一听郭援的名号心头就有气,他用力一绰手中那柄重达五十多斤的凤嘴刀,沉声喝道:“我是本城镇南将军郑飞,待会下了地狱,可别忘了向阎王报上老子的名号!” “没听说过。”尚问天摇了摇头,好整以暇道:“那只有先杀了你再会会大漠飞鹰了。”说完,拍马上前。 郑飞一声闷哼,舞起凤刀迎了上来。 两匹战马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横掠过五十步远的距离,在交错而过的瞬间爆发出一阵金属交击的脆响。 第一合下来,两将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郑飞一刀之下试出对方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心中收起了轻视之心。尚问天则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手中的紫雷龙刀隐约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 风野良和郭援几乎在同一时间观察到了这一现象,心中咯噔一下。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俩此时也是无计可施。 两马再度交近,郑飞施展出一式生平最为得意的“双凤逐月”,一柄长刀在腰间盘旋舞动一周,以半柄刀身的长度率先扫向对方的马头。 尚问天岂能让他扫中战马,右手一扯缰绳,及时将马头压低,堪堪避过这凌厉的一刀。然而,郑飞刀势不停,在刀锋贴着马头上方扫过后骤然间在头顶上方盘旋一周,以整个刀身的长度横扫向尚问天的脖颈。 第一刀只是虚招,这一刀才是真正的杀招。 观战的钱塘军不乏刀术高手,见状不由的爆发出一阵喝彩,就连完全不懂武道的令总督也瞧得喜逐颜开。 风野良暗暗心惊,因为他看见那柄散发着紫色光晕的龙刀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铛!” 两柄重刀在尚问天的左脸前硬碰一记,迸射出一串激烈的火星。 郑飞的双手往下一压,正要将刀锋压向对方的脖子,冷不防从刀身上传来一股强猛的电流,震得双臂瞬间麻痹,凤嘴刀几乎脱手掉落。 郑飞心中一惊,猛的回想起自己在走向城楼前,老将郭援告诫自己的那番话,脸上登时露出无限的悔恨和惊诧。 一阵紫芒划掠而过,郑飞的头颅随着那道紫芒滚落在地上。 如血的泉水从断头处喷涌而出,将身周的泥地激溅成一片殷红。 风野良望着那具从马上颓倒的残躯,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城墙上一片沉默,原本高扬的呐喊声随着这一幕而烟消云散,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死样的寂静。 片刻后,从弥勒军中传来一片巨大的欢呼声,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平原上方。 那一千名跟随郑飞出战的士兵不等城楼上鸣金收兵,纷纷倒拖起刀枪向城门处退却。 尚问天哪里肯放过这抢占城门的大好时机,连忙率领部下掩杀过来。与此同时,弥勒军的其他部队也在一阵进军的号角声中朝城墙厮杀过来。 令总督似乎被郑飞的死给吓住了,正呆呆地望着城下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听叶太守和老将郭援齐声暴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朝城下射箭!” 士兵们被这一喝给惊醒过来,连忙弯弓搭箭朝城楼下射去。 ... 第048节 匹夫有责 此时,大部分出城迎战的士兵都已退回城中,只有几名跑得不够快的倒霉鬼被尚问天的快马赶上削去了头颅。[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守卫城门的士兵等自己人都入城后连忙拉起吊桥,将追兵都阻隔在护城河外。 尚问天的脸上掠过一丝惋惜神色,一边用龙刀拨挡着飞到身前的箭簇,一边向后退去。 弥勒军的主力冒着密集的箭雨,掩护着一批简陋的云梯和冲车来到城墙下,与城墙上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城池攻防战。 此时,老将郭援显示出名将本色,他下令太守府的侍卫们先护送几位大人退入城中,自己则淡定自若地在城楼上居中指挥,同时还手执硬弓射杀了十数名弥勒军士兵。 风野良手持一杆步战枪,将不断通过云梯涌上来的弥勒军士兵挑下城墙。 当他挑杀了七、八名敌兵后,被一支从城下射来的劲箭给刺穿了左大臂。 定睛望去,射自己的正是尚问天。 尚问天见没有射中风野良要害,眼中浮起惋惜神情,赶紧又弯弓搭箭。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城下逆势袭来,将十多名钱塘军士兵钉在城墙上。 千军一发之际,一群刀盾兵掩护在枪兵身前,用几近一人高的步兵长盾遮挡着从城下射来的箭簇。 风野良抽刀砍断了箭杆,只留下很短的一截露在手臂外,然后忍住疼痛,站在长盾后戳刺着涌上城墙的敌兵。 由于钱塘城壁垒坚固,而弥勒军的攻城器械过于简陋,兵员又缺乏训练,反复冲杀了好几次都没能登上城墙,最后在留下两千多具同伴的尸体后潮水般退去,而钱塘军也伤亡了五百多名将士。 也许弥勒军因为攻城不利而士气受挫,需要时间休整,所以退到十里外的一座山坡上安下了营寨,一直到日落都没有再攻过来。 德胜营的士兵奉命出城抬回郑飞的遗体。 风野良望着这具已经不全的尸首,心中对郑飞的不满在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郑飞嚣张跋扈,曾经想要处斩自己,可他在面对钱塘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能够挺身而出,也算是一条好汉。 一百多名伤兵和四百余具战友的尸体被抬下了城头。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风野良的心里十分难过。 这一夜,全军上下都将在城头上度过,就连郭援老将军都没有离开半步。 食物和水由叶太守组织城中百姓轮流送上城头。 其实,不用官府组织,许多军民自发地带着水和食物来到了北城门。 合一通臂门上千弟子簇拥着门主苏公瑾来到城下,吵嚷着要冲上城墙。 城下的士兵还以为发生了民变,当下织起一道人墙将他们阻拦在阶梯外。 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有人向郭援汇报,他听了以后登时面色一变。 苏公瑾是之江省的武林大豪,他如果带头闹事,恐怕局面很难收拾。 于是,郭援点起德胜营赶到那处城墙,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 只见城墙下熙熙攘攘地聚集着一大片手持兵器的武士,守卫阶梯的上百名士兵那里阻拦的住,眼看就要被他们挤上城头。 郭援在城头大喝一声:“住手!” 城头下的士兵和武士们纷纷停下了争执,一起朝他望了过来。 郭援喝退了底下的士兵,朝苏公瑾遥遥抱拳一礼道:“不知苏门主大驾光临,郭某有失远迎,恕罪!” 苏公瑾也挥了挥大手,身后的上千弟子立刻鸦雀无声。 他朝城头处的郭援还了一礼,沙哑道:“郭将军,苏某率领门内弟子前来,并非为了闹事。保卫家园,匹夫有责,就让我们也尽一份力吧!”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喊声:“保卫家园,匹夫有责!” 郭援闻言心头一松,同时十分感动,他朝城下的壮士们郑重抱拳鞠了一躬,然后侧身一让,高声喊道:“诸位壮士,请上城楼!” 通臂门弟子齐齐爆发出一声欢呼,在门主的引领下极为有秩序地登上城楼。 守城将士一见到这些强援,纷纷士气大振。 苏公瑾经过风野良面前时停下来打了声招呼,同时鼓励他奋勇杀敌,令风野良对这位武林前辈越发敬仰。 等苏公瑾掠上城头,郭援立刻迎上前去。 互相寒暄几句后,郭援将风野良所在的那一“火”十个人领到苏公瑾面前,微笑道:“苏兄,这十个小伙子都是我德胜营的好男儿。你别看他们年纪虽轻,可十分具有潜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待会就把他们留在身边,让他们跟你学上几招。” 风野良起先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过来。 郭援这一番安排十分巧妙,既在苏公瑾身边安排了职业军人以保护他的安全,也将他捧了一下。 像苏公瑾这样的武林名宿,通常十分傲气,而且还带着那么多弟子,如果明里说要派人保护他,多半会被拒绝。 战场不比江湖,一旦混乱起来,就算你是武林高手又能如何?有职业军人在旁协助,情况会好很多。 德胜营重组后,风野良因为在战斗中表现突出而被升了一级,成为“火长”,手下管着九个人。 郭援对风野良肃容道:“你们要好好跟在苏英雄的身边,能学到多少东西都是你们的造化,明白了么?” 苏公瑾老于世故,哪里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也十分感激郭援对自己的照顾,当下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 子时将近,漆黑的夜幕上早已布满了星斗。 除了巡城的士兵,大部分人都靠在墙根上沉沉睡去,养足了精神好等待明天的战斗。 苏公瑾没有睡意,立在墙头,目光直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援在私底下交给风野良一个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场战斗结束前,保证苏公瑾的人身安全。 所以,即便他眼下很困倦,也只好先让同火的其他九名战士先睡,自己则护立在苏公瑾的身后。 感受着战争中难得的宁静气氛,他的心里隐约感觉这城楼上缺少了什么似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正思绪间,苏公瑾忽然回头说了一句:“风兄弟,听说前几****在瓮城替那四千多名弥勒军战俘求过情?” 风野良一震,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苏公瑾道:“钱塘城就那么大点地方,那么多战俘被射杀,早已是街知巷闻的事情。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么?” 风野良叹息道:“我当时只是在想,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些弥勒军士兵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枪,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呢?那些人之所以要加入反军的行列,无非是想有一口饭吃,有了饭吃,谁还会造反呢?” 苏公瑾喟然一叹道:“虽然我没有当过兵,但是也明白战不杀降的道理。冥冥中自有因果报应,钱塘城的怨气太重,也不知能否逃过这一劫。” 突然,城头上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风野良一怔,这季节怎么会在夜晚有雾气? 苏公瑾也瞧出了情形不对,双手凝聚真气,注视着城墙下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雾气越来越浓密。 很快,城头上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城楼下面的情形更是看不见了。 风野良抄起一支火把朝下面晃了晃。虽然依旧只看到一大片昏黄的雾气,可墙根下隐约传来一阵异常动静。 风野良眉头皱起,倏地朝右侧的警钟疾掠过去,用力敲响了它。 霎时间,整个城头都被警钟惊醒,大家纷纷睁开惺忪的睡眼来到了城墙边,一看之下却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们以为这是雾气时,一排密集的箭雨穿过厚厚的雾气倾落在城墙上。 “弥勒军攻城啦!弥勒军攻城啦……” 士兵们的叫喊惊碎了夜的宁静,他们纷纷抄起地上的武器来到城墙。 由于这蓬箭雨来的太过突然,不少人都中箭倒下,尤其是那些没有盔甲防护的通臂门弟子,伤亡更是不小。 不过,早已经历过连番恶战的钱塘军士兵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要么赶紧躲在城墙垛子后面,要么执起搁在地上的长盾,尽量躲避着那些箭雨。 通臂门弟子虽然个个都是武道高手,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战争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学着士兵们的样子,纷纷寻找可以避箭的掩体。 有的人来不及躲藏的,眼看就要被箭簇射中,幸而被士兵们一把扯向长盾后面。 箭雨延绵不断地倾洒下,过了许久方才停下,然后就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风野良正护着苏公瑾躲在城墙垛子后面,见忽然安静了下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心中一沉,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对部下的九名战士喝道:“敌人已经攻上城来,大家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苏门主的安全,听见了吗?” 士兵们齐声应诺,纷纷挺枪围护在苏公瑾身边。 ... 第049节 法术威力 风野良也提起步战枪站了起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就在这时候,一名嘴里咬着柄环首刀的弥勒军头目冲破了蔓延至城头的浓雾,沿着早已偷偷架好多时的云梯跃上了城墙,然后将执刀在手。 风野良上步一纵,呼啸一枪扎向对方的中门。 那名弥勒军队正的反应也很快,突然一个偏身抢步避开枪的进攻轨迹,同时用手里的环首刀劈向了枪身。 环首刀是单刀,整体长度不过三尺而已,在正面对上枪兵时,通常会先一刀劈压下枪头,紧接着顺势进步砍向对方的面门。 这名头目能头一个跃上城墙,胆量及身手自然非比寻常,本以为能抢个头功,没想到碰上了风野良。只见风野良不等刀锋劈中枪身,蓦地将枪杆一抽一松,不偏不倚正扎在对方的咽喉处。 那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就颓然倒在了城头。 风野良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更多的弥勒军士兵已经陆续涌上了城头,其中三名蜥蜴人武士手持单刀将风野良围在中央。 风野良首先撤步回枪横扫,将身后那名蜥蜴人鞭得一头撞在城墙垛子上,紧接着翻身一枪扎进了另一名冲上来的蜥蜴人腹部。然而,那名蜥蜴人并不畏死,突然双手死死地抓住枪身,剩下那名蜥蜴人则挥起一片凌厉的刀芒卷向了风野良。 风野良一时间抽不出枪来,眼看刀锋就要看上自己,无奈下正准备要弃枪闪避,却见那挥刀的蜥蜴人蓦地身形一滞,一截三寸宽的寒刃从他的胸口突出。 寒刃倏地敛去,旋即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那蜥蜴人的颈后闪起一道弧芒。 那弥勒军兵仆倒后,显现出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 风野良猛然发力抽回枪,望着苏公瑾诚声道:“谢谢你,苏门主!” 苏公瑾微一颔首,蓦然间矮身后转,手中的鱼鳞紫金刀随着他后转的势道横扫而出。鱼鳞紫金刀是民间武道用刀中的一种形制,刃长和柄长都在三尺左右,刀身宽厚,边缘却十分锋利。 苏公瑾不光在拳术上造诣惊人,一手刀法更早已入化境,是功级的高手。 只见他拧腰一转,瞬间将后面那名偷袭者拦腰砍成两段。另有一名偷袭者见状被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跑,可没等跑出两步,就被苏公瑾箭步赶上,一拳轰毙。 风野良没想到苏公瑾竟然有如此身手,不禁大喜过望,来到他身前与他背靠而立,语音恭敬道:“敌兵势大,能否守住城头,就全仰仗苏门主了!” 苏公瑾傲然一笑道:“在下一介武夫,没想到还能派上些用场。” 随着敌人不断涌上城头,钱塘城一方的形式越来越严峻。虽然守军多了一倍,但是大部分都是各自为战的江湖好汉。军阵之道,讲究众人齐心配合。一杆枪在战场上或许没有什么威势,可一百杆枪所造成的威势就不一样了。 弥勒军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或许不如那些江湖好汉,可他们久历阵战,懂得互相配合,而且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天煞族武士。一时间仗着人多势众杀伤了不少江湖好汉,就连合一通臂门的弟子也至少有三十人被分割包围后各个击破,力战而亡。 风野良见状皱眉道:“咱们各自为战也不是办法,我有一个刀阵,不知苏门主肯配合一下?” 苏公瑾道:“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快说怎么配合?” 风野良没想到苏公瑾那么爽快,全然没有武道大师的架子,当下一喜,连忙召回那九名正在各自作战的部下,以苏公瑾为核心,围成一个小型直刀圆阵。 这直刀圆阵在军中操练多日,这帮士兵早已经熟稔在胸。 十把明晃晃的环首刀像一圈锋利的锯齿旋风般横卷而出,时而上削头颅,时而下截双腿,时而中盘拦腰横切,所过之处,尸体和断肢散落了一地。如果碰上单兵作战能力较强的将蜥蜴人武士,则由居中策应的苏公瑾跃出阵外迎击。 苏公瑾一手刀入出神入化,手底下罕有一合之将,转瞬间已砍杀了七、八名弥勒军中的猛士,就连寻常的蜥蜴人武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弥勒军兵一拥而上,想要仗着人多将他围杀时,苏公瑾便施展轻身功夫跃回阵内,以免落得那些江湖好汉的下场。 眼看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就快要漫上城头,对守城军十分不利。 风野良所指挥的直刀圆阵陷入了茫茫雾海,分不清前面究竟是敌人还是战友。如果这时候有小股冲上城楼的弥勒军兵浑水摸鱼地赶下城楼大开城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是迟那时快,头顶上方骤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白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出现在漫天星斗的夜幕中,仿佛要把苍穹劈裂了一般。 按照钱塘城的节气,这时分怎么可能雷鸣电闪? 不过只要雾气一散,战场的主动权将重新回到钱塘军一方。 苏公瑾见多识广,抬头一看后立即说道:“这不是寻常闪电,是玄门法师在施展法术!” 风野良还是头一回见人施法,愕然道:“这便是法术么?” 苏公瑾点头道:“闪电破浓雾,也只有法术才能破法术。 风野良问道:“咱们城里有法师?” 苏公瑾望了一眼主城楼,答道:“是总督府的门客欧阳玉田,去年来的。原本以为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没想到还真有些斤两。” 风野良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 无数道白色闪电在空气中摩擦,激起一种神秘的力量将雾气渐渐驱散,露出一片晴朗的夜空。 风野良朝主城楼处一望,果然见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正姿态潇洒地立在那里。他右手高举着那根齐眉长的拐杖,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刹那间,天上的白色闪电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全部敛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四名少女。只见她们在晚风轻拂下衣带飘飞,一头乌黑秀亮的发丝遮掩了大半边清丽脱俗的脸庞,宛如夜空中的仙子般明艳动人。 失去了浓雾庇护的弥勒军兵在守城军的狂猛反扑下立刻陷入了被动局面,他们不断被赶下城头,一架架云梯也被用力推倒。 不过,弥勒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不断带着新的攻城器械冲杀过来。他们还几乎用冲车撞破了城门。 白衣法师回头不知对少女们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四女齐齐点了下头,然后双手变成各种不同形状的秘术手诀。 奇迹出现了! 四个直径超过半尺的白色球状闪电分别从她们的胸前冉冉升起,在腾临至头顶上方时体积骤然间扩充了数倍。 四女手指猛的朝城下一指,悬停在她们头顶上方的那四个球状闪电像有了生命一般冲向了弥勒军的阵列中。 滋……砰! 奇怪的爆裂声在城下接踵响起,那四个球状闪电还未触及地面便自动炸裂开来,同时以一条条铁链的形状穿梭在人群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闪电链所过之处,带起一片焦灼的气味。城楼下,大批弥勒军士兵被那些闪电链轰击地只成为一段段焦炭,情形诡谲而惨烈。 风野良看的目瞪口呆,暗忖这便是法术的威力么? 弥勒军被闪电链打击得军心动荡,不过很快就在压阵的将领督促下缓和过来,再度朝城楼反扑。 此时,白衣男子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他再度高举起手中的拐杖,片刻后一阵怪风骤然刮起。 飞沙走石间,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变得黑云压顶,几乎遮蔽了平原的上空,一阵又一阵闷雷声在云层中不断翻滚。 当战斗双方的士兵表情惊骇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诡异动静时,数百道白色的闪电从云层中倾泻直下。那气势,仿佛要将天地劈裂了一般。 这一次的威力远非刚才的闪电链能够相比,那凌厉的闪电劈得城外的地面都蒸腾起一大片焦黑的烟幕。 每一道闪电落下时,便至少有十数名弥勒军兵被劈成了焦炭,被人一碰后便成了焦灰散落一地。 弥勒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知是触怒的老天爷,还是遇上了鬼神,当下哭嚷着犹如潮水般退去。 城楼上的守军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伙这才省悟过来,齐齐爆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雷声越来越小,闪电也渐渐收敛。漫天繁星伴随着那轮明月重新剖开了乌云的缝隙,好奇地望向了大地。 白衣男子望着城楼下逐渐远去的弥勒军兵,神情一松,便往后仰倒。 ... 第050节 毒雾攻城 两名少女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他。[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被派来守护法坛的总督府侍卫长见状面色大变,赶紧上前问道:“欧阳先生怎么样了?” 一名少女答道:“刚才那一式‘万雷轰顶’极其耗费元气,公子现在需要立刻静养,还得有劳路将军再守护法坛一阵子,不准外人进来打扰。” 侍卫长一听欧阳玉田没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道:“为万先生护法是我份内的职责。”当下挥退了上前的士兵,重新回到了岗位。 少女见欧阳玉田缓缓睁开了眼睛,关切道:“公子,您感觉好些了么?” 欧阳玉田摇了摇头,他眺望迷雾尽头的弥勒军后方军阵,眼中掠过一丝诡异难明的神情。 弥勒军退去后,城楼上的守军们一夜没有入睡。 大家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再杀过来,尽管身心已是疲惫不堪,但是谁也不敢阖上眼睛。 这一战下来,钱塘城一方的伤亡在一千八百人左右,其中有一些是通臂门弟子。 由于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伤亡在所难免。 望着地上同伴的尸体,他们收起了心中的那份桀骜,开始默默地配合起钱塘军运送尸体,头一次深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弥勒军一方的人员伤亡更巨,至少有八千之数,其中有七成是被欧阳玉田的雷电秘术击杀。 虽然钱塘军也被他那狂暴的雷电技能所深深震骇,可在心里无疑多了一重保障。 大家的士气并没有因为战友的伤亡而继续低落,反而振作起了精神,密切地注视着城外的动静,随时准备出城反攻。 郭援在巡视城头的时候来到了风野良他们所在的位置,见苏公瑾安然无恙,不禁私下夸奖了风野良几句,然后请苏公瑾一同前往城中的临时指挥所,商议将通臂门弟子暂时编成一营的事情。 苏公瑾点了点头,跟着郭援一起走下了城头。 由于折冲都尉杨林指挥有方,加上德胜营的士兵战力极强,配合又十分默契,所以这一仗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当太阳再度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总督府派人送来了早饭。 不过,这一次和以前不同,那些送饭的百姓从竹篮中掏出一块块打湿了的毛巾放在战士们手里。 风野良起先还以为这是拿来抹嘴的,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些官员也太婆妈了。 眼下可是打仗,难道还得像平时那样在家里,吃晚饭后还得拿毛巾擦把脸么? 不过他还是打心底十分感激他们的体贴,在接过毛巾后微笑道:“谢谢了,等吃饭后我自己会洗脸。” 岂料那送饭的人摇了摇头,笑道:“军爷,这块湿毛巾是留给你们待会打仗用的。”他见风野良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便解释道:“这是总督亲自吩咐下来的,他说你们待会会用得到的,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说完,便提着食盒走下了城头。 方旭晃了晃那块洁白崭新的手帕,面带嘲讽地笑道:“看来令总督还真是体察下情,怕我们打仗太热了么,所以发几块毛巾给我们擦擦汗?”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哄笑起来,脸上均是嘲讽之色,不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战事一过,守城有功的令金煌很有可能被擢升进入中央朝廷,所以谁也不敢对他出言不逊,以免日后落了把柄。 “方旭,你这张嘴巴就是缺了个把门的,你小子迟早会毁在这张嘴巴上!”折冲都尉杨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大家身后,手里还拎着一只漆了红漆的大木桶,里面时而有碧绿色的液体晃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方旭一听嘿嘿干笑,当下闭嘴不言。 杨林将木桶放在地上,对众人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桶药汁是法师欧阳玉田亲手煎制的。欧阳先生说了,贼兵之中有个会使雾气的法术高手,待会那家伙可能会使唤一种有毒的雾气攻城。到那时,你们都给我把毛巾浸满了药汁,然后蒙在脸上,明白了么?” 对于欧阳玉田的吩咐,谁也不敢轻视,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家性命的大事。于是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明白!”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毛巾,同时心中暗暗惊异,也不知道这毒雾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昨夜的浓雾漫城已令众人大开眼界,想必这毒雾更为恐怖吧。 风野良望着桶里那碧油油的汁水,问道:“杨都尉,要是敌人许久不攻,这桶药水是否会过了药力?” 杨林摇头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欧阳先生说了,药力可以一直维持上十二个时辰。” 风野良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不用十二个时辰敌兵就会再攻过来。” 夜幕刚刚降临,城外就响起了一阵杀喊声。 也不知道那些衣衫不整的弥勒军兵究竟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个个精神饱满地杀到了城下,又一次拉开了城池攻防战的序幕。 同样,弥勒军这一回也是大败退去,不过与前面几次不一样的是,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攻城主力没有死命抢占城头,而是一见势头不好便立刻蜂拥退却。 望着退去的人潮,风野良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敌人要施展毒雾攻势了么? 果然,从敌人主阵的大后方冉冉升起一大片浓浓的雾气。 这片雾气掠过了弥勒军阵的上方,向钱塘城缓缓推进。 随着距离的推进,这片雾气看起来越来越庞大,简直可以将小半个钱塘城都覆盖了一般。 当雾气离护城河还有五百步远的时候,忽然间从中隐约透出一股红莹莹的光泽。 那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仿佛在血河里浸泡过一般。 风野良知道这就是杨折冲都尉所说的毒雾了,当下命令手下的士兵们拿毛巾去浸药汁,自己也抄起毛巾冲向了那桶药水。 血雾很快漫过了城头,却没有继续向城中推进。定睛望去,依稀见到主城楼上立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那是欧阳玉田正施展风术,来驱散眼前的这股血雾,以免殃及城中的百姓。 尽管他早已请令总督吩咐下去,让全城做好防御毒雾的准备,可难保不会漏了几家,尤其是那些生活在贫民窟里的。 华夏法术不脱离“天、地、日、月、水、火、风、雷”八大体系,欧阳玉田主修雷系法术,不过自古风雷不分家,所以对风系法术也略有涉及。 只见欧阳玉田在城池上空组织起一道风墙,将血雾全部挡在了城头处。 风墙和血雾对峙了许久。 虽然血雾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是风墙也没能将这片血雾驱散。 弥勒军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畏惧那股血雾,一直呆在后方没有再度攻上来。 风野良将浸透了药汁的毛巾捂住了口鼻,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很快就钻进了鼻腔,呛得他条件反射似的放下了毛巾。 就在那一刻,一股血雾趁机钻进了鼻腔,尽管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他拍了拍蹲在身旁的方旭,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当方旭回头的时候,他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方旭,而是一副身披着铠甲的骷髅。它那惨白的脸骨上没有一丝皮肉挂着,仿佛被血雾啃噬得一干二净。 不仅是脸,就连全身其他的部位都是如此。 望着战友变得如此模样,风野良在恐惧之余涌起悲伤。 不过,很快他的悲哀就被惊恐所取代。 那具骷髅缓缓地从墙根处立起,然后机械式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同时伸出一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肉的指骨掐向了他的脖子。 “方大哥我是小风!你想干什么?”风野良抬起一个中门腿蹬在了那骷髅的小腹处,想把它蹬得散了架。可那骷髅只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迎了上来。 “你……你不是方大哥,你究竟是什么怪物?”风野良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的心已被恐惧和悲伤所占据,他一把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劈向了那副骷髅。 对不起,方大哥。你已经死了,就安心下去吧! 风野良的眼眶被泪水浸湿,手上的刀也颤抖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劈了过去。 黑暗中,一股冰凉的湿润感覆盖在嘴上,然后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再度涌入鼻腔。 风野良睁开眼睛一看,赫然发现眼前的那具骷髅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旭那一脸惊诧和怪异的表情,而弟兄们也都纷纷捂着毛巾围在自己身旁,仿佛要夺下自己手里的刀。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块浸泡了药汁的毛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盖上了口鼻,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正捂着那块毛巾。 他心头猛的一震,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俏立在自己身旁。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布,但风野良一眼就瞧出她就是云梦。 ... 第051节 血色迷雾 风野良愣愣道:“云姑娘……你怎么上来了?” 云梦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微责地瞪了一下风野良,不知是否在责怪他擅自取下了蒙在口鼻处的毛巾。[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本想解释几句,可那刺鼻的气味令他说不上半句话来。 云梦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往前方飘掠而去,和她同行的还有另四名少女,而她们正是欧阳玉田身边的那几位。 这四人奉了欧阳玉田的法旨,以两人为一组,分别朝左右城墙巡视情况。 她们脸上都蒙着浸透了药水的白布,再加上本身多年来的清修,对于血雾中的毒气有着较强的免疫力。 风野良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只见城头上另有不少地方有些了小骚乱,情况和风野良这边差不多,都是由于擅自取下毛巾而被血雾扰乱了心智。 这血雾当真诡异的紧,难道弥勒军中当真有如此高明的法师? 就在风野良思绪混乱之际,他不经意地瞥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血雾中一闪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掠向了主城楼。 风野良的身体在经过改造后,目力远非寻常武者所及。 他在混乱中依稀辨识出那是一群蝙蝠。 一群蝙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群蝙蝠清晰组织成一个人的形状。 风野良心中警觉,难道这蝙蝠是弥勒军中的法师所幻化? 眼见这群蝙蝠直扑欧阳玉田,不用多想也是知道对方是想干吗了! 风野良二话不说,施展神农步的绝妙身法疾掠向主城楼。 云梦急道:“你要去哪里?” 风野良回头道:“妖人要刺杀欧阳先生,我去帮忙!” 云梦微一颔首,跟在他身后掠出。 及近主城楼,耳边响起一声呵斥,正是从欧阳玉田口中发出。 “欧阳先生莫慌,钱塘军战士风野良来了!”风野良担心欧阳玉田已遭了毒手,眼前又浓雾弥漫,便事先出言警告。 “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穿破浓雾,悠悠回响在耳边,紧接着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晃。 风野良心头一紧,提刀跃入雾中。 雾很大,很浓,大得几乎可以遮天,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面前的城楼建筑也在这一片浓雾中渐渐失去了踪影。 到最后,风野良发现连那个身影都消失不见了。他大喊着欧阳玉田的名字,可半天都没有回音,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 就在他茫然无头绪的时候,一个充满了成熟女性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出这片浓雾。” 风野良还没来得及喝问是谁,那个声音的主人便不由分说地牵起他的手缓缓道:“我不会走得很快,你只要跟着我的脚步便行。” 明知道此时此刻不该发生这种古怪离奇的事,但不知为何,风野良难以抗拒那个声音。 那只手不大,很温,很软,很滑,一握就知道是女性的手。 这只手温如天下最好的玉,软似一尾没有骨头的游鱼,滑若钱塘城里最好的绸缎。 如果不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此诡异的气氛下,风野良简直会陶醉了。 如果在平时,就算要砍掉风野良的手,他也绝不舍得放弃这一只手,但现在他不得不放下。 因为在这里,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地盾适时地跃出黄金手镯,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一声惊呼,旋即抽回了那只手。 风野良右手单刀旋转如飞,朝对方离去的方向连劈数刀,却发现都劈了个空,而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流自地盾流入体内,洗涤着他渐渐迷蒙的意识。 “你是谁?”风野良左手地盾,右手单刀,用耳朵凝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有的只是那只手的主人的声音:“这里的雾气一向很大。站在这里,你是看不到我的。” 风野良冷冷道:“那你为什么能够看到我?” 他不断说话,好尽快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那只手的主人叹息道:“我在这雾里呆了一百多年。一个人若是在这片雾里来回走上一百多年,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落寞,也很寂寞,仿佛一个独守空闺的女子在默默等待着她的情郎。 风野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强烈的魅惑,吸引着风野良想要好好看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那个声音哀然一叹道:“一百多年哩,只有你一个男人来过这雾里。难道就连你也不愿意陪我走走聊聊么?” 风野良起初抗拒着这个声音,可渐渐的,他不由得想:横竖这片雾气这么大,自己是辨别不了方向了,跟着这女子又有何妨?如果她要害我的话大可以趁我看不见东南西北的时候杀了我,何必跟我费这么多话? 想着想着,他便再度牵起了那只手。 一个人的路很漫长,两个人一起走总是很快的,尤其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一个是声音美若天籁的女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浓雾终于散去,露出一大片的城楼。 风野良通过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背影。 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风野良的魂便被勾去了一大半。 当那个背影转过来时,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勾魂夺魄。 除了云梦,也只有那日山洞里色诱自己的女蜥蜴人惜缘能与之媲美了。变幻成人形的惜缘很美,可与眼前的这位佳人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筹。 当惜缘施展浑身解数诱惑自己的时候,自己还能勉强镇定心神坐怀不乱,可她只是轻轻的一回眸,自己的心理防线终告瓦解。 “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咱们坐着休息一下。” 风野良望着她,怔怔道:“坐?坐哪里?” 女子抿嘴一笑,拉着他在一张红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风野良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从何时来到了一个红色的大房子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红的墙,红的茶几,红的椅子,红的地板,红的天窗……就连那女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红色的。 血一样的艳,血一样的红,红得令风野良的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抵挡的燥热。 他坐在椅子上,女子没有紧贴着他坐下,而是来到了相隔不远的梳妆台前袅袅坐下。 女子解开头发上的发髻,将一头如瀑布般的黑亮秀发散落腰间。她的皮肤很白,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显示出一种女性特有的红润光泽。她的五官很美,体态很美,就连她对着镜子解发髻的模样也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风野良觉得大脑快要停顿了,呆呆问道:“这……这是在哪里?” “我家。”女子嫣然一笑,宛如一缕春风吹散了风野良心头所有的阴霾和疑惑。 “哦,你家。”风野良迟钝的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有很多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了。 屋很艳,人很美,气很香。 人们常说“色香味俱全”,一个女子若光有色已然是不够的,因为大部分男人的眼睛和心思一样总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所以一个女人如果懂得运用嗅觉的魅力,就如同懂得“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男人的胃”这个道理。 风野良的眼神纵然还没有变化,可他的心思连同嗅觉一起被留在了原地。 香,很香。 香得让人沉醉,不想再起来。 在这色与香的层层环抱下,风野良的心似已渐渐迷失了方向,他甚至涌起一个念头:如果能永远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美人,嗅着鼻尖的香气该有多好?外面的腥风血雨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真想就这样继续待下去。 忽然间,一阵“嗡嗡”颤鸣声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宛如一道犀利的闪电,劈开了萦绕在风野良心头的重重迷雾,令他顿时感到清醒过来。 是天舞宝轮! 风野良觉得心中充斥着一股坚定的信念,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女子似乎也听到了天舞宝轮的声音,不过她只是秀眉微蹙,旋即绽开一丝足以令冰雪消融,枯草重生的笑容,淡淡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风野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何止好看。如果有人问我,你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我会宁可不说的。” “哦?” “因为我怕他们说我骗人。” “为什么呢?”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你的美。既然说不出,那就宁可不说了。” 女子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听到男人说自己好看的时候,都不会不高兴的。 女子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娇嗔道:“刚才在雾里还以为你是个不懂风情的毛头小子,想不到这么会夸女人。” 风野良心中好笑,知道这番话是巫支祁的灵魂种子透过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若是妖女知道是一只老猴子在夸奖自己时,不知道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颤鸣声越来越清,越来越脆,那女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娇艳。 她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很谦虚,也很诚实。”女子微微一笑道:“不过大部分女人都喜欢谦虚的男人,却不一定喜欢诚实的男人。因为太过诚实的男人总是缺少一点风情,而这点风情是女人最想拥有的。不过我不怪你,为了报答你留下来陪我聊天,我会给你好好上一课的。”说完,她朝风野良伸出了纤纤玉手,“我现在坐着很累也很不舒服,来,抱我去那张床上。” 风野良没有过去,因为屋外的那阵颤鸣声已经彻底荡涤了他的灵魂,祛除了他心底的迷雾。 他望着眼前的美人,嘴角浮起一丝坏笑道:“我的确很想做个坏坏的,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男人。不过,不是在你的面前。” 女子讶然道:“为什么?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够魅力么?” 风野良嘿嘿笑道:“你的风情也的确令人难以抵挡。不过说句老实话,只要我一想起你的年纪老到足以做我太奶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女子的面色变了。 一个女人也许不怕脏,不怕累,甚至不怕死,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她们绝对会害怕的,那就是“老”。 不管是谁,只要是女人都一样。 风野良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她发现女子的眼神已经变得相当可怕。就在她怒视着自己的时候,四周的陈设都被忽然刮起的怪风吹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就连墙壁都开始裂开。 门窗被轰得粉碎! ... 第052节 吸血女巫 风野良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股怪风吹走,他努力想要抓住身边的某个事物,可伸手摸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可以固定的东西。[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因为整个屋子都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那女子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似要毁天灭地。 而这,仅仅为了风野良的一句话。 风野良难以想象同样一个人,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幻化出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就在风野良以为世界末日快要来临时,一个身影朝女子飞掠过去。 嗡嗡声再度响起。 同时雾中亮起几道闪电,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怒喝。 片刻后,随着那女子的一声娇斥,那个身影向后掠起,落在风野良脚旁,赫然便是云梦! 风野良见她没有受伤,不过仍旧关切道:“你没事吧?” 云梦摇了摇头,说道:“她的防御气场很强,天舞宝轮堪堪击破防御气层,却未能伤到她。对了,欧阳先生呢?他刚才也在助攻。” 此时,欧阳玉田嘴角带着血丝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在这里。多些两位相助破去她的防御气场,我才能用闪电术击中她。” 云梦将欧阳玉田扶起,一脸关切道:“欧阳先生,你没事吧?” 欧阳玉田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微笑道:“她最擅长的是蛊惑人心的巫术,而非物理攻击,这点伤不碍事。她受了伤逃不远,咱们边走边说。” 风野良见两人神态亲密,心中老大不是味儿,干咳一声后问道:“欧阳先生你走南闯北见识多,这女子究竟是啥怪物?” 欧阳玉田道:“她是吸血鬼。” “吸血鬼?” “看她的身手应该是吸血鬼中伯爵这一阶的高手。那是来自西域以西的某个异族。他们本身不老不死,拥有极高的法力,也被称为‘不死族’。没想到弥勒军竟然能请到如此高手,当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风野良道:“弥勒军中连天煞都有,有其他种族的高手也不奇怪。不过我看这吸血女伯爵再厉害也比不过敖旷吧,还不是一样被我给宰了!” 欧阳玉田摇头道:“这两人不是一种类型。按照我们法师间的说法来看,蜥蜴人敖旷属于战斗型,物理攻击强大无比,而吸血女伯爵属于法师型,物理攻击当然不行,但她手中的巫术层出不穷,威力巨大,千万不能小看她。” “你们聊完了么?”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 此时,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广阔的城楼空地,以及四周一头雾水的总督府侍卫。 醒悟过来的众人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偷袭失败的吸血女伯爵团团围在中央。 吸血女伯爵原本娇艳无双的面容也因为此刻狰狞的表情而变得恐怖。 风野良道:“我们有没有聊完,好像不关你的事。” 那女子冷冷道:“只要是在我的地盘上,你们就算拍死一只苍蝇也关我的事。” 风野良道:“你是弥勒军的请来的不死族高手?” “废话,你还真蠢。” 风野良还没反驳,欧阳玉田就已经接下去说道:“他不蠢,就是定力差了点,若非我和云姑娘及时出现,恐怕他此时已是一具被你吸尽了血液的干尸了吧。” 风野良愕然道:“这老妖婆喜欢喝人血?” “既然是吸血鬼,当然喜欢喝人血了。你觉得这个女子有多少岁?” 风野良心中诧异,眼下这时候应该上前合力将她拿下,还废那么多话干啥?不过他见欧阳玉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他自有主意,便回答道:“看外表顶多二十来岁吧,不过她说她在雾里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想应该有五十多岁吧。” 欧阳玉田冷笑道:“你还真厚道,给她少算了二十多岁。吸血女伯爵莉莉丝的传说在马扎尔王国已有五十多年,那时候她应该刚变成吸血鬼。如果传说属实的话,她今年该有八十岁左右了。” 风野良讶然道:“八十岁?那生日蛋糕岂非要做的比一张八仙桌还大?不然哪来那么多地方插八十根蜡烛?” 听到两个年轻男子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自己的年纪,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的事情,尤其这个女人很可能真的有八十岁。不过,吸血女伯爵莉莉丝看来很沉得住气,她面上没有发作,不过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已经转为铁青了。 欧阳玉田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依旧懒洋洋道:“你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么?” 风野良沉声道:“靠吸人血?” 欧阳玉田点头,同时简单扼要地将此女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吸血女伯爵原本是马扎尔王国的一位女伯爵。 当她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名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来到她所在的城堡。 女伯爵的领地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所以,当她一脸狐疑地问他为什么到来时,他回答说自己是外出打猎经过此地,觉得口渴想来讨杯水喝。 情窦初开的少女伯爵被男子那英俊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长相和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所深深吸引。她爱上了他,并且还说服他在府上小住。 虽然这男子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和来历,但一往情深的女伯爵仍然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在城堡内多留上几天。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绅士告诉女伯爵说自己要离开了。女伯爵非常难过,流着眼泪向绅士告白。听到女伯爵的真情表白后,绅士依然执意要走。不过在临行前,绅士给了女伯爵一个深情的吻,并且告诉她,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希望那时候的女伯爵依然一样美丽动人。 绅士走了。 女伯爵在没日没夜的思念中渐渐消沉,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女管家心疼之际便带她去见了当地修道院的祭司,希望能帮助她找到那个男人。可是连祭司都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动用了当地所有祭司团的成员都找不到这个人。 少女在思念和抑郁中病倒了。女管家看着少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便十分担心,直到某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故事,说是处男处女的纯洁血液可以让人精神振作,恢复容貌。于是女管家杀死了城堡中最年轻的女仆和男丁,把他们的鲜血给女伯爵饮用,并用这些鲜血给女伯爵擦洗身子。 就这样,女伯爵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人也变得越来越美丽。可女管家发现女伯爵竟从此迷恋上了血腥味,并且为了让自己能等到那个心爱的男人时依旧年轻美貌,她开始每天用处男处女的鲜血淋雨。 这虽然不是女管家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她为了女伯爵,依旧不停地在领地内,甚至是王国内暗中寻找着处男处女,以备女伯爵不时之需。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女伯爵的暴行终于传入了国王的耳内。他派出麾下最精锐的骑士和祭司包围了女伯爵的城堡。 当他们攻入城堡之后,赫然发现城堡内的暴行依然在继续着。无数哀嚎着的少男少女们被屠夫们剥皮割喉,他们的鲜血被存放在一个个密封的罐子里,或者正准备提去浴室备用。 愤怒的骑士们杀光了这些女伯爵的帮凶,救出了被关在地牢里的幸存男女。即便如此,女伯爵多年来也已杀害了两千多名少男少女。 当骑士们来到女伯爵的寝宫时,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女伯爵的那名管家,而女伯爵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管家知道王国的骑士们有一套十分有效的刑讯逼供手段,她怕自己熬不住而供出女伯爵的下落,便在骑士们的面前自刎身亡。 几天之后,国王派出更多的骑士在女伯爵的领地搜寻她的踪迹,终于在城堡中发现了一处密道,而这条密道一直通往王国之外。 于是,女伯爵就此下落不明,而“吸血女伯爵莉莉丝”的名号则从此被传了开来,然后一直往东流传到了华夏帝国的疆域。 若非欧阳玉田的及时出现,恐怕风野良早已是一具亡魂了。 在听完这则故事后,风野良开始有些同情眼前的这名女子了。 在遇到那名绅士之前,她一定是个美丽纯洁的少女。 那么究竟是谁让这样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变成嗜血恶魔的呢? 是那位女管家么?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小主人能够健康快乐地活下去。她一开始选择了一种正确的方法,请祭司们寻找那名女主人朝思暮想的年轻绅士。但是,这种方法并未见成效。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通常会不得不做出某一种极端的选择。女管家的确用错了方法,可她的本意并非是要害女主人。也许,当看着日渐沉溺于鲜血中的女主人,她的内心也在经历着痛苦挣扎,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为女主人殉命。 可错了就是错了。 有些错是无法挽回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女伯爵的脸色变了,变得十分焦急。 ... 第053节 城楼血战 可惜,四周的钱塘军高手封死了她的进退路线,而她在先前的剧斗之后法力还未恢复,尚无硬闯出去的力量。[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她自恃法力高强,原本想要趁夜偷袭站在城楼上施法的欧阳玉田。事实上,她本该成功的,可惜碰上了风野良和云梦这两大高手。 如今骑虎难下,想要脱身已是万难。 她是一名不死族二级巫师,尚无法抵挡阳光的伤害,眼见天边的第一缕光线就要射过来,她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此刻,周遭天色骤然又黑了起来,同时一件黝黑物体从城下笔直射向城楼。 那物体向四周诡异的散发出一种奇寒,城楼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众人望去,那物体竟然是一件通体黝黑的古兵器戈。 这种兵器早在雍唐时代就已被枪、矛一类的长兵器所取代,这件兵器的主人究竟是谁? 风野良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头一震,赶紧提起左手地盾护住上半身。 砰! 一个黑影尾随长戈落至城头,斗大的拳头挟带斗气重重砸在地盾上。 斗气狂暴,比先前的敖旷更猛上一倍有余。 纵然地盾吸收了近半斗气,风野良也被余下的威势轰地往一旁倒飞而起。 一个浑身湛蓝的鱼头怪人冲着风野良怪笑道:“臭小子!那么长的瀑布掉下去竟然没死,你可真够命大的!不过,今天遇上老子算你倒霉!” 这鱼头怪人不是别的,正是当日在河边伪装成船夫的天煞鲛人牧人鱼。 风野良气运后背,身体刚一触及城墙边反弹而出。他将界皇诀真气凝聚在右手单刀上,呼啸劈出。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牧人鱼大喝一声,长戈横削而起,将单刀一下截为两段,随后挺起戈尖直刺风野良前胸。 风野良面色骤变,就在这时天舞宝轮飞旋而至,将在戈头砸得荡向一边,令风野良堪堪避过一劫。 一个牛头怪和一个虎头人相继跃上城楼,一左一右地朝法力未复的欧阳玉田扑去。 云梦冷哼一声,施展天舞宝轮抵挡住两名天煞族高手的强大攻势。 欧阳玉田虽然法力未复,无法发动雷电攻势,却也拔剑战作一团。吸血女伯爵一声阴笑,趁机化作一团蝙蝠飞回阵中,因为那里有她的避阳之所。 牛头怪和虎头人的斗气等级与牧人鱼在伯仲之间,云梦虽有天舞宝轮护体,却因修为有限,支撑地有些吃力,更别说失去兵器的风野良了。 数招过后,城头再度弥漫起血雾,原来弥勒军阵中的雾系法师另有其人! 眼见雾气弥漫的城头上,己方将士开始因为雾中的毒素而变得迷乱起来,风野良急道:“玉姑娘,你快护着欧阳先生去安全的地方施展法师驱雾,这里有我来抵挡!” 云梦施展天舞宝轮劈开牛头怪的巨型弯刀后蹙眉道:“你挡得住么?” “大不了一死,护城要紧!”风野良就地一滚,避开牧人鱼的一刺后顺势从地上抄起一杆大枪。 城楼上幸存的十多名总督府侍卫见状一拥而上,拦住了牛头怪和虎头人。 侍卫长姚中天回头道:“欧阳先生快走!这里有我们顶着!” 总督府的侍卫都是从之江省各地精选的武林名门弟子,论单兵作战能力远非一般钱塘城精锐所能比拟。 这十多人舍身忘死,暂时令两名天煞高手无法分身他顾。 欧阳玉田和云梦都知道这十多人最终无法阻拦两名天煞高手,只是眼下城中情势危急,梦一咬牙后终于扭头离去。 牛头怪和虎头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袭杀法师欧阳玉田,眼见他离去,不由得气急败坏,巨型弯刀和熟铜棍伴随着斗气左劈右打,霎时间将三名侍卫击毙。 风野良见总督此人虽然懦弱无能,可府内侍卫如此勇悍,当下暗暗佩服,同时也被激起体内血性,一杆大枪施展起刚刚学会的“雪影枪术”,点点雪花将牧人鱼笼罩其中。 牧人鱼原本就要得手,岂料对方竟然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枪法,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天生神力,加上后天斗气的修为,生平罕有数合之敌,所以他的戈法讲究大开大阖,远不如雪影枪术来的精妙。 风野良一边施展神农步,以精妙绝伦的身法步法与之游斗,一边将手中大枪抖得雪花纷飞,暗合界皇诀的真气,将牧人鱼接连逼退三步。 牧人鱼没想到几日不见,眼前这小子的战力大大提升,不由得心头诧异,长戈一划稳住阵形,随后将斗气凝聚戈尖,往前一戈刺出! 牧人鱼手中这柄是神器“冰魄乌金戈”,里面封印着上古大神玄光的魂魄。 玄光是北冥之地的大神,一身修为能使冰川万年不化,这冰魄乌金戈中的寒气之强可想而知。 极致的寒意侵袭而至,半个城楼瞬间被冰冻结,两名侍卫因为承受不住侵入体内的寒气而当场暴毙。 风野良首当其冲地承受着这股迫人的寒气,若非手中地盾燃起一股金黄色的光芒融化了近身的寒冰,恐怕自己已被冻毙。 “是地盾!你小子好运气啊,竟然得到了上古神兵地盾!”牧人鱼眼中惊现贪婪之色,大吼道:“杀了你小子,这地盾就是老子的了!” 风野良收起地盾,转而施展枪术,嘿嘿冷笑道:“呸,谁死还不知道呢!就你这不人不鬼的老怪物,也配用地盾?” “死到临头还嘴硬!”牧人鱼长戈再度刺出。 风野良从先前的战斗中判断出牧人鱼要施展强烈的冰冻寒气,需要一段时间的聚气。他不等牧人鱼聚气完成,抢先一步用枪尖搭上了他的戈头。 枪尖一缠一绞,登时将聚气的过程截断。 “好眼力!”牧人鱼一声狂笑,“老子不用寒冰诀也能杀你!”说完,纯以戈法招式攻出。 风野良心叫来得正好,枪头再度旋转而出,绞住了长戈,正是郭援先前指点过他的“转圆”之法。 界皇诀真气透枪旋转而出,宛如一条毒龙缠绕上戈身,穿刺着牧人鱼的双臂经络。 若非牧人鱼性格强悍,只怕早已长戈脱手。 风野良见机不可失,不等枪势变老猛的回抽,挥起两点银芒直标对方双目。 牧人鱼岂能让他戳中眼睛,长戈及时回防。岂料风野良这一下只是虚招,不等戈头撞上枪尖,枪身倏地一抽一送,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刺向对方的小腹。 枪速之快,令感官敏感的牧人鱼也来不及防住。 “嗤!” 枪尖毫无花假地刺入牧人鱼的腹部。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枪尖,所幸及时吸气后缩,在腹肌的作用下,枪尖只进入半寸,同时戈头拦腰横扫而出,在风寒雨的右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风野良心叫可惜,向后飞身飘退数步,挺枪遥指牧人鱼,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杀小爷我?” 牧人鱼自成名之后还是头一次在人前吃亏,而对方竟然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 他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冰魄乌金戈配以寒冰诀的威势再度攻出。 风野良自知先前那一招赢得取巧,若纯论功力差对方何止三条街,当下施展神农步连连闪避。 此时,牛头怪和虎头人将剩下两名侍卫击毙后,一棍一刀硬劈向姚侍卫长。 侍卫长退无可退间,挺刀硬架一记,同时身体隐约泛起一层金光! 这位姓姚的侍卫长并非寻常人物,而是莆田苦林禅寺的俗家高手,一身金刚不坏神功的修为已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而且他天生九尺,神力惊人,一身大力降魔功几乎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曾与天台派的长老级高手有过一次较量,那名长老虽然不是派内最顶尖的高手,却也是放眼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在那次较量中,姚侍卫长竟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崩断了对方灌满了真气的长剑。虽然他最后还是在身法上输了一筹,却给天台派长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奈此番他遇上的不是天台派长老,而是比他可怕地多的天煞高手。 自弯刀和熟铜棍上传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迫地他不仅口喷鲜血,就连双手肘处的关节也碎裂了。 气劲继续直下,将他从胸到脚的骨骼寸寸碎裂。 姚侍卫长身形一歪,软倒在地上,至死都未能闭起双眼。 风野良看得睚眦欲裂,手中大枪配合观想之法,落下犹如实形的鹅毛大雪,遮挡住牧人鱼的视线,同时朝牛头怪和虎头人扑去。 如今城楼上的钱塘军战士只剩下他一人,他绝不允许这两个天煞去追杀欧阳玉田和云梦。 寒气扑面,加上界皇诀那独特的真气,使得双煞立刻判断出眼前这少年比一众侍卫难对付地多。 他俩暂且放弃去追杀欧阳玉田,转而和随后赶到的牧人鱼一起围杀风野良。 虎头人忽尔巴嘿嘿笑道:“这小子的真气不一般,应该是钱塘军中的高手。杀了他也好挫挫对方的锐气!” 牛头怪力玄远冷冷道:“跟个小鬼废什么话,杀了他,赶紧完成任务。” 牧人鱼大叫道:“杀他可以,不过他手上的金盾是我的!” 忽尔巴和力玄远似乎并不知道地盾的来历,当下皱眉道:“没人跟你抢东西,要杀他赶紧!” 牧人鱼心中大喜,头一个强攻而出,其余二人也不闲着,纷纷施展各自绝技,妄图在一招之间将风野良击毙。 长戈,弯刀,熟铜棍。 三件兵器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风寒雨的去路,就连上方的空间也被汹涌而出的斗气所笼罩,无法遁逃,只剩下硬拼一途。 ... 第054节 第二浮雕 风野良目下的功力不及眼前任何一名天煞高手,如果强行硬拼的话,结局比姚侍卫长好不了多少。[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危急关头,他的思感清晰判断出牧人鱼的长戈和忽尔巴的熟铜棍虽然抢在前头,可是预留了斗气,而真正的杀招是后面的弯刀! 心中一动,左手地盾硬架从左边功来的熟铜棍,右手长枪旋转迎上自右袭来的冰魄乌金戈。 果然,熟铜棍和冰魄乌金戈只是诱饵。 两件兵器引得风野良旧力发尽,身后的力玄远趁他新未生之际呼啸一刀劈下 地盾和长枪已来不及回防,三名天煞高手的脸上浮起狰狞残酷的阴笑。 然而,他们的脸色很快变成了惊诧,因为风野良的双腿忽然向后掠起,以一式“履霜冰至”,头也不回地先后踢中力玄远持着弯刀的右手腕。 这两脚蓄势而发,力玄远猝不及防下弯刀脱手飞出,露出胸前一大片破绽来。 风野良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其敏锐异常的思感早已替代了眼睛,当下脚不落地,双手在地面一撑,继续飞起两脚实实地踹在力玄远的胸腹上。 砰!砰! 饶是力玄远皮肉厚实,可在斗气来不及回复的情况下也被踹断了一根肋骨。 他生性硬悍,一边强忍断骨处的剧痛,一边用比风野良大腿还要粗壮结实的手臂及时钳住他的脚踝,然后用力向两边分扯,企图凭借蛮力将他撕成两半。 力玄远的双臂冉冉升起一层深蓝色的气团,竟是蓝级高阶的象征。 天煞族战士的斗气由高到低可分为:金、银、赤、橙、黄、绿、紫、青、蓝九级,每一级又可分为高、中、低三阶。 先前在虎口谷外以一人之力打破两百钱塘军精锐的豹怪便是蓝级高阶,而后在战斗中升至青级初阶。 当日风野良是靠着人多势众方才斩杀了豹怪,如今落入了等级相若的力玄远手中,想要脱身已是万难。 然而,风野良自幼苦练神农步和腿功,加上界皇诀的配合,腿力十分强悍,力玄远虽然将其双腿慢慢拉开,可要在瞬间将他撕成两半也是不易。 于是他冲着牧人鱼和忽尔巴大叫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吗,快过来将这小子宰了!” 牧人鱼和忽尔巴并未立刻上前,而是一脸坏笑地望着力玄远道:“嘿嘿,老力啊,你在大尊面前不是很得瑟么?还把咱们兄弟贬得一文不值,现在怎么连个十多岁的小鬼都搞不定?” 天煞一族本来就是由许多远古妖族构成,在神话时代互相之间经常攻伐,所以并不十分齐心。 此次远征,力玄远在大尊面前没有少给其他异族天煞上眼药,所以他俩眼下有些幸灾乐祸。 力玄远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大不了大打一架!这小子的真气很不一般,若给他跑了将是一个祸害!” 话音未落,风野良蓦地双腿施展八卦诀劲力,险些挣脱力玄远的手爪。 牧人鱼和忽尔巴面上冷笑不止,心中却是警醒。 牧人鱼心系地盾,抢先一戈刺向风野良的后背。 忽尔巴见牧人鱼动手了,当下也不甘示弱,手中一跟一百多斤重的熟铜棍铺天盖地的压向风野良的后脑。 风野良腿劲趁势一转,左盾右矛直扑力玄远的面门。 原本以为力玄远必定撒手回防,岂料对方身形蓦地一矮仰躺在地上,双手撒开时双腿连番向上蹬风野良的身体,将他踹向半空。 牧人鱼和忽尔巴见机不可失,庞大的身躯飞腾而起。 风野良身在半空难以借力,眼看就要被对方兵器轰中,蕴藏在体内的巫支祁生命种子激发界皇诀真气迅速流转全身,令脑海在瞬间进入一片空灵境地。 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 周遭的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时刻。 在一片金光的照耀下,第二块界皇诀浮雕的内容清晰浮现眼前。 那名神秘的红发巨人左手挽着地盾,右手绰着天矛,在半空中连番施展出九组动作。其动作之精妙,远在雪影枪法之上。 风野良目不转睛地细细观看,只见那红发巨人在舞动天矛地盾的同时,身躯上清晰流过一道道红色的细线。 那些细线并非完整的一条,而是由一个个类似穴道的红点贯穿而成,不用多说也知道是真气的行进路线。 风野良按照红线的指示将体内真气流转开来,瞬间一股暖流自头顶缓缓淌下,覆盖全身,紧接着一股寒流从脚底升起。 一暖一寒两股气流在丹田处交汇相撞,宛如两支交锋的兵马旋转不休。 风野良难受得几乎快要死去!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巫支祁的生命种子及时发挥了作用。 它不断扩充着风野良的经脉,并将他无法吸收的真气及时纳入种子之内积蓄起来,以作日后之用。 体内的真气迅速充盈,唯一的感觉也由难受过渡为舒坦。 红发巨人不断重复舞动着天矛地盾,刚过完真气这一关的风野良充分吸收着招数内的精华含义。 他从未想过矛盾和真气竟然还能这样配合攻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发巨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等等! 风野良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身影,可最终是徒劳的。 寒冷而又血腥的空气重新掠入鼻尖,时空之论终于又恢复了运作。 原本停顿在半空中的牧人鱼和忽尔巴,身形继续前彪,手中兵器仿佛不曾停下来过一般。 当长戈和熟铜棍离风野良的脑袋不足一尺时,一股暴风般的气劲从地盾上汹涌而出! 盾在旋,从盾面上透出宛如飓风般强大的气旋将半空中的两名天煞族高手扯得身形歪了起来,就连手中的兵器也偏离了原本的攻击方位。 牧人鱼和忽尔巴惊骇发现自己此时置身于一个旋转不休的气旋涡流中,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形。这在以往的战斗中,是根本不曾遇到过的情况!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一条青龙从盾后怒吼而出,正是风野良以见龙在田这一式为基础观想而出的。 这是他从界皇诀第二块浮雕上学来的招式,虽然手中没有天矛,但是这一糅合了八卦诀、界皇诀真气、天矛技法的招式威力非同小可。 砰! 牧人鱼和忽尔巴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青龙冲撞地往后倒飞而起,落地的时候将地面青砖撞地一片龟裂。 风野良稳稳落地,左手挽盾右手持枪,宛如一尊来自上古的神祗傲视地面上的两大天煞高手,嘴角掠过一丝蔑笑。 力玄远终于安奈不住心头的震骇,在一声宣泄似的大吼之后挥刀劈向了风野良,口中喊道:“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牧人鱼和忽尔巴勉强排除了心中的惊疑,从地上一跃而起,再度合围风野良。 风野良一声畅快大笑,毫无畏惧地迎刃而上。 他左手地盾时而盘旋舞动,时而作铁饼般飞旋砸出,右手大枪配合地盾的运转方式作出各种攻击招数。 地盾不再作为防御用的武器,而是作为攻击武器主动进攻着。 一盾一矛配合地亲密无间,仿佛长在他身体上一般。 三大天煞高手发现风野良不仅招数越战越精妙,而且每一下的攻击力道比之前高上一倍有余。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风野良在强压下开启了第二块界皇诀浮雕的结果,还以为他先前是扮猪吃老虎,同时回想起被他在阵前斩杀的敖旷,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风野良越战越勇,将包围圈不断逼地扩大,口中狞笑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三人望着他狰狞的面容,不知他还有多少法宝和实力没有发挥出来,心中的惧意不由得更盛,手中的攻势也缓了不少。 就在此时,来到安全地带再度施法的欧阳玉田已将弥漫至城头的血雾再度驱除干净。 守城将士奋勇杀敌,终于夺回了城头,将弥勒军士兵逼退。 苏公瑾和云梦率领一众通臂门高手前来驰援。 云梦的天舞宝轮抢先袭至三人脑后,迫得他们离开风野良。 苏公瑾双手聚气通臂丹真劲,观想出一只红莹莹的巨大火球,毫无花假地硬轰在忽尔巴的熟铜棍上。 两下相交,苏公瑾当下只后退数步,忽尔巴那庞大的身躯却向后凌空抛飞起来。 高手相较,高下立判。 三人没有想到钱塘军中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级高手存在,当下互视一瞥,齐齐跃下城楼。 弥勒军的收兵鸣金号响起,气势已降至零点的攻城军在这一声号令下宛如潮水般退去。 一众通臂门弟子想要追去,却被苏公瑾拦住。 就在他们迷惑不解时,苏公瑾身形一晃,“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竟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天煞高手果然名不虚传。”苏公瑾苦笑道,“若非我强忍内伤轰飞了那怪物,恐怕他们还有妄图一搏的心思,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苏公瑾望着风野良道:“刚才城头那边鏖战正酣,难以脱身,所以来迟了,小风你不要怪我们。不过你真是好样的,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以一人之力逼退三大天煞高手。” 不仅是他,就连云梦瞧着风野良时的神情也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风野良之所以能连战三大天煞高手,实是体内巫支祁种子逼出生命潜能所致。 当下敌人退去,他的身体宛如虚脱了一般,面上肌肉一颤,还未及答话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 第055节 出城求援 苏公瑾急忙上前将一道真气输入风野良体内,他这才慢悠悠的醒转过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云梦面色焦急道:“苏前辈,他怎么了?” 苏公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手掌贴着他的背心呆愣半晌后方才一脸惊羡道:“没想到小兄弟体内的真气如此怪异和强烈,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宗师级的高手!云姑娘请放心,风兄弟他没有事,只是累得虚脱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望着风野良的眼神有些怪异。 风野良见云梦一脸关切的神情,禁不住一张脸笑开了花,根本没注意苏公瑾的眼神。 云梦瞧在眼里,没好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死了也是活该。” 风野良知道她是在气自己不顾安危力斗三煞,当下笑嘻嘻道:“以后我可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一切都听云姑娘你的。” 这句话说得颇为露骨,苏公瑾等人脸上露出怪笑,云梦俏脸一红,借口去替欧阳玉田护法,转身飘掠下了城楼。 风野良一想到云梦和欧阳玉田的亲密神态,不由得心中大不是味儿,一张脸不由得拉了下来。 浑身浴血的鞭使李开山揽着他的肩头,小声道:“小风啊,你以后可要加把劲了。我刚才瞧这云姑娘对欧阳先生挺上心的。” 枪使杨云也道:“这欧阳玉田来头可不小,听说是法师界的名门之后。人也长得好看,嘿嘿,我当然不是说小风长得不好看啊。你是不知道啊,他刚来钱塘城没几天,害得城里多少姑娘得了相思病。小风你可要当心了啊!” 风野良没好气道:“去你俩的!云姑娘爱跟谁亲近是她的事,关我屁事!”他们都是共同经历过几番生死的战友,彼此间已十分熟络,所以说起话来也十分随便。 这孩子还是脸皮薄啊! 两人听了大摇其头,李开山以一副感情老手的模样劝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感情这玩意儿不是天上掉馅饼,得靠自己争取啊。小风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这么拖着吧!”话一说完,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风野良哈哈笑道:“我说老李啊,我过完今年的生日才十七岁,哪里老大不小了?倒是老哥你现在还打着光棍,哈哈哈……刚才那些话是别人说给你听的吧?” 李开山老脸一红,“啪”的轻轻一拍风野良的后脑勺,没好气道:“这臭小子,为你好还不领情,算了,咱就不说了。以后云姑娘要是被人给抢走了,别怪我们没事先提醒你啊!” 风野良忙道:“李哥啊,兄弟我开玩笑的。咋真生气啦?对了,你和成剑使……” 李开山忽的脸色一黯,说道:“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事来了?小娇和我是兄弟之谊,你可不要乱说。” 风野良见他一脸正经,知道其中关系复杂,当下也不敢再拿这事开玩笑了。 苏公瑾拍了拍李开山的宽肩,淡淡道:“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如今战事正酣,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再坐下来谈些别的。” 风野良见苏公瑾一脸阴郁,知道此番通臂门弟子折损不少,心中叹息。 他望着倒在四周的总督府侍卫,轻叹道:“这些兄弟都是好样的,他们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掩护欧阳先生的撤离。” 通臂门弟子与太守府交好,与总督府的人素来不睦,眼下却一个个肃容而立,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正当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身金甲的叶惊雨领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叶惊雨来到风野良面前上下好一阵打量,忽的一拳捣在他肩头,骂道:“刚才遇到云姑娘,方才知道你小子跑这里来了。我说你小子够可以的啊,竟敢一个人独斗三大天煞高手!你岗位不是在七十二号岗楼么?怎么跑这里来了?幸亏你没事,你要是有个好歹,天台派******就剩老子一个了!” 风野良知道叶惊雨兄弟情重,心中一暖,将大致经过讲了一下。 叶惊雨叹息道:“你小子就是命大,以后千万别再玩这种危险游戏了。” 此时,令总督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经过此处,他似乎觉得此处的血腥味太重,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风野良心上前一步拱手道:“总督大人,这里躺着的都是贵府的侍卫兄弟,您是否请人抬下去好好安葬?” 令金煌一怔,随即扭头四下一瞥,嘴里不知嘟囔了些什么,而后对风野良道:“等下你带人把他们都抬下去把。”说完就要离开。 风野良愕然道:“就这样?” 令金煌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有些不耐烦道:“哦,对了,你要将他们好好安葬。我会给他们家人一笔抚恤金。本督还要巡视城头,你先下去吧。” 风野良望着侍卫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令金煌见他还挡在面前,不禁怒道:“怎么还不退开?” 风野良冷笑道:“这几位兄弟奉了你的命令坚守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你这个总督算什么东西!” 令金煌面色剧变,对身边的副侍卫长喝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正侍卫长,给我拿下这个不知尊卑的小子!” 那副侍卫长张宪与姚侍卫长本来就属于两个派系,毫无同僚之谊。他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升官,当下抽出腰间佩刀护在令金煌面前,冲着风野良喝道:“敢顶撞总督大人,你小子不要命了?兄弟们给我拿下!” 风野良还未动作,苏公瑾和叶惊雨已拦在他面前。 叶惊雨对着张宪冷笑道:“敢动我兄弟,老子要了你们的狗命!” 张宪等人知道叶惊雨的身份,当下踌躇不前。 苏公瑾一拍双掌,立时涌上数十名通臂门弟子将令金煌等人团团围住。 令金煌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么!” 苏公瑾斜睨令金煌一眼,森然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百姓。不过风兄弟是我通臂门的朋友,谁敢动他,就是和我通臂门上千弟子过不去。总督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令金煌好汉不吃眼前亏,下令张宪住手,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苏公瑾吩咐手下弟子将十多名牺牲的总督府侍卫抬了下去,并嘱咐要好好安葬。 风野良见苏公瑾为了维护自己不惜与官府闹翻,心中大为感动。他担心道:“苏门主你公然开罪了总督,以后会不会……” 苏公瑾洒然一笑道:“钱塘城能否渡过眼下这一关还是个问题,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他见风野良眼现担忧之色,便附耳轻声道:“若能顺利保住钱塘城,我通臂门总部将迁往天吴省。届时令金煌就算想秋后算账也奈何不了我们。” “什么?你们竟然要迁总部!” 苏公瑾正色道:“你别忘了魔教还惦记着界皇诀。这一场恶战下来我门弟子折损不少,不敢保证能顺利抵挡魔教的突袭,所以迁徙是上策。” 此时,老将郭援走了过来,劈头便问道:“刚才我见令总督臭着一张脸,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究竟出了什么事?” 风野良将方才经过简单叙述一遍。 郭援沉吟片刻,淡淡道:“眼下守城要紧,不用理会别的。总督大人以后若是找你麻烦,我会出面。”他转过头来冲着苏公瑾抱拳道:“苏英雄,郭某有事想求你帮忙。” 苏公瑾抱拳回礼,正色道:“老将军客气了,有事但说无妨。” 郭援道:“敌军人多势众,高手如云,我们这样死守也不是办法。这段时日以来我连接派出多批斥候前去附近的城池搬请救兵,可惜一直杳无音讯。我想请贵门派出几位身手高超的英雄出城搬请救兵。” 苏公瑾道:“敌军高手众多,寻常武士恐怕难以突破敌人的封锁线。就由在下率领门内高手前去!” 郭援见苏公瑾肯亲自出马,立时喜上眉梢,连连拱手相谢。 夜黑透了。 苏公瑾亲率十二名一流高手偷偷策出城外,岂料在一个时辰后又都折了回来。 只见他们个个身上负伤,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原来,就在他们快要突破敌军的包围圈时,被眼前突起的一阵血雾给挡住了去路。 十三名骑士硬闯入雾中,立时觉得头晕眼花,体力下降。 埋伏在周遭的弥勒军将士趁机杀出,若非这十三骑手低过硬,而苏公瑾拼死挡住数名天煞族高手的截击,恐怕他们难以活着回来。 郭援见功夫高如苏公瑾之辈都难以突围而出,当下心中涌起绝望。 就在郭援不知道该再派谁出城时,风野良自告奋勇前去突围。 郭援摇头道:“就连苏英雄都无法成功,小风你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风野良将吞下蜥蜴女内丹的事情简单道出,而后说道:“当我第一次中血雾之毒时,体内的内丹毒素化解了血雾之毒,并产生某种抗体,第二次在血雾中并未感到不适。所以由我出城最为合适。” 郭援原本担心风野良功夫不够,不过叶太守从儿子口中得知风野良独战三大天煞高手的事情,心中对他充满了信心,喜道:“行!那就派你出城!” 叶太守也道:“各城太守拥兵自保,若是想来救援早就来了,所以不用指望他们。小风,你出西城门后沿着官道往西行上四百里地,便可到达一处叫做‘连云山’的地方。山上有座连云寨,寨主关飞虎是我至交好友。他麾下人马过万,猛将如云。你带上我的书信,请他前来驰援。”说完,将一封书信塞入风野良手中。 风野良隐约听说过关飞虎的大名,那是一支江东境内有名的流寇,官府每每出兵剿杀,都铩羽而归。 这流寇能来救援官府? 叶太守察言观色道:“飞虎是深明大义之人,而且对弥勒军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屑,一定不会拒绝。你就放心去吧!” 郭援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声道:“叶大人,关飞虎乃是官府通缉的流寇。就算能帮我们解围,日后朝廷要是知道了,恐怕……” 叶太守叹息道:“这一点我何尝不知。不过眼下情势万分紧急,也只有这样了。” 郭援目露敬佩之色,铿锵道:“他日朝廷若是追求,老将愿与大人一起分担。” 叶太守感激地看了郭援一眼,然后嘱咐风野良道:“小风,记得切莫恋战。你若是觉得闯关困难,千万不要勉强,保住性命要紧!”语音一顿,回首身后道:“叶惊雨何在!” 叶惊雨越众而出,抱拳道:“末将在!” “你率一百精骑出城掩护小风突破血雾屏障,不得有误!” “是!”叶惊雨一声领命,与好友相携走下了城楼。 ... 第056节 银甲少女 西边的城门“吱呀”一声开启,百名精骑趁着夜幕夺门而出,悄然驰向弥勒军两阵之间的空隙处。[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来到血雾屏障前,两彪军马如预料般从左右林中杀出,领头的正是牧人鱼等三名天煞族高手。 叶惊雨率队截住敌军一阵厮杀,风野良则趁机越过封锁线,进入了血雾屏障。 牧人鱼见状哈哈大笑,跟着杀入雾中。 叶惊雨的任务已经完成,从两边涌出的弥勒军士兵越来越多。 他在注视风野良的背影彻底没入血雾后,猛的一咬牙,回首左右道:“撤!” 百名精骑旋风般退去,从中未损一人,显示出优秀的军事素养。 雾气很大,风野良穿梭其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知道是蜥蜴女内丹所起的作用。 他正要加速驰离血雾,却见三骑尾随而至,仔细一瞧正是牧人鱼、忽尔巴和力玄远。 仇人相见分外眼明,风野良二话不说,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回头就是一箭。 牧人鱼一戈劈断箭簇,纵身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这回地盾总该落入老子的手里了!” 风野良胯下骏马乃是西域的汗血宝马,速度比三人的寻常战马快上何止一点。 三大高手见风野良越骑越快,自己与他的距离已从三丈拉至十丈,不由得心头惊诧。 这三人全靠血雾主人赠与的解毒丹方才没事,而风野良怎会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般? 眼看距离越拉越大,牧人鱼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小子马快,快射马!” 忽尔巴和力玄远分别拉开一张硬弓朝前射出,可惜二人修为虽高,对射艺并不擅长,这两箭悉数落空。 牧人鱼由于本身体质所限,目力焦距无法集中,根本不会射箭,当下抄起冰魄乌金戈朝风野良掷出。 长戈甚急,所过之处尽皆冰冻! 眼看戈尖离后背不足丈许,风野良蓦地撑开地盾护住背心。 长戈“铛”的一下撞中盾心,狂猛的力道震得风野良气血一阵翻腾。 他将左掌心抵在马背上,将一道真气输入马身以抵抗对方的斗气。 地盾吸收了大半斗气,余下的斗气非但与战马无损,而且风野良借着这股势道加速朝前跃出。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至二十丈,渐渐的,风野良的身影化成远方的一个黑点。 三煞怒喝,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牧人鱼将插入土中的长戈一把抓起,骂道:“又被这小子给跑了,真他娘的晦气!” 力玄远冷冷道:“往前四百里处有座连云寨,寨主关飞虎是钱塘城太守的老朋友。这小子多半是奉命前去连云寨搬救兵的。哼,大尊早已在那里布下兵马,只等他自投罗网了。” 离开血雾后,风野良一路风驰电掣,沿途连口水都没敢喝上一口,终于在第二日日落之前来到了连云山下。 放眼望去,面前凸起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目测三百丈高,山石嶙峋,道路险要,果然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难怪官军剿了这么多次,都奈何不了这股流寇。 四下里十分安静,风野良正准备上山去看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兵器交击声和琴音。 声音是从山背面传来的,风野良下马后小心谨慎地来到一处低丘,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观察着前方的情形。 只见在山丘下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一群弥勒军骑兵正在围斗一名银盔银甲的少女。 那些骑兵清一色的重刀沉铠,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厚重的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对眼珠子咄咄地注视着前方。 这些骑兵约莫五十来人,而那银甲少女只身一人却似与他们斗了个不分上下。 骑兵们策动胯下战马,两百多只铁蹄轮盏似的绕着被围在中间的那少女不停旋转,森亮的马刀连番劈出,却不直指要害,显然是想生擒她。 不过等她想要突出重围时,立马就会从马阵中伸出几柄马刀将她迫回原处。 在他们后方三十多步远的地方又停着一支部队,约莫千余人。他们犹如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员大将。 只见他手提一杆七尺斩龙刀,一对鹰眸冷冷地注视着场中。 风野良虽然不认识那少女,可也猜想她多半是连云寨的人。 这名银甲少女手中一对双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气劲纵横,竟是接近功级的武者! 照理说冲出这些骑兵的包围圈应该不是难事,可每当她快要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几柄弯刀给逼了回去,就算这些骑兵都是弥勒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猛士,也不可能如此厉害啊。 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终于被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原来这五十多名骑兵看似毫无目的地攻击着,没有章法可言,事实上却是以三人为一个作战小组,每当那少女全力攻向一名骑兵时,与他同一组的另外两名骑兵便会在同一时间将两柄马刀递到他眼前,令她无法对目标继续施展杀手。 与此同时,与那组骑兵相邻的另外两组人马会一左一右地掩杀至她的背后,九柄马刀挟带起无比凌厉的刀气从四面八方将她牢牢锁定,令她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这是上乘的骑兵阵法! 虽然这些骑兵军阵所发挥出来的都是贴身的物理攻击,有着攻击距离的局限,可这三道刀气交织成一道难以逾越的气墙,封死了那少女一切进退线路,只余下头顶上方的空间。 不过,她纵然周身八方为困,大可以施展轻身之术跃上半空脱困而出,却为什么迟迟不纵身上跃呢? 答案就在那琴音上。 只见军阵的斜上方悬停着一只通体青色,形似仙鹤的巨鸟,在那鸟背上盘膝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这老者是弥勒军中一位法师型高手,来自首阳山的徐道子。他手中的是上古神器七宝落霞琴,座下的是神鸟毕方。 徐道子伸出双手十指在古琴上十分有节奏地律动着,每拨弄三五下琴弦便会从琴弦处跳跃出一排排犹如实形的音符,在那将领的头顶上方编织成一道犹如实形的罗网。 高手! 风野良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眼见那少女渐渐难以支撑,而她又大有可能是连云寨的人,当下打定主意出手相救。 不过对方兵强马壮,又有法师型的高手坐镇,自己就那么一个光杆司令,即便冲杀过去也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 正琢磨着该如何是好时,平地里传来一阵嘹亮的音符,紧接着响起一串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琵琶声。 徐道子听到琵琶声后面色微微一变,双手十指加速拨动琴弦,原本潇洒如神仙的姿态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琵琶声越来越响,宛如小桥流水般音色清亮不绝于耳。 那少女乍一听见琵琶声,一张俏脸顿时洋溢出欣喜神色。 她是越战越勇,顷刻间将双刀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在骑兵军阵的包围圈中硬生生将撕开一道缺口。 不过虽然七宝落霞琴已无瑕伤她,可那头巨大的毕方鸟依旧盘旋在她上头,那尖利的巨爪令她无法突围。 徐道子正集中精力与那琵琶声苦斗,所以聚集在银甲少女处的琴网威力越来越弱,不过他自信银甲少女不敢无视自己座下的这头毕方鸟,便任由银甲少女撕破那道天罗地网,只是对身后的弥勒军大将喝道:“这小丫头来了强援,老夫只得对付一人,请楚将军多派人手加入包围圈,否则就给那她逃出去了!” 那楚将军是能征惯战之辈,他自从听到那琵琶声起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等到徐道子朝他喊话时,他早已从身后分出十八名骑兵席卷入包围圈,霎时间将原本快要出现的军阵破绽给及时弥补上了。 银甲少女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身形稍微一缓,险些被一柄马刀给扫中身躯。 就在此时,那琵琶声忽的一转,从小桥流水变至金戈铁马,令听者无一不心跳加速,肝胆欲摧。 楚将军虽然知道对方有高手相助,可没料到那人竟然高明到如此地步。 他虽非法师型的高手,可也曾在机缘巧合下跟随一名方外高人修炼过三天法术,大大开拓了眼界见识,令他很快便判断出使琵琶的那名高手的修为不在徐道子之下,而徐道子似乎已渐渐落入下风。 果然半晌过后,徐道子的额头上冒起了丝丝白烟,一张原本泰然自若的神仙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楚将军见对方还没露脸,只凭一阵琵琶声便将己方高手琴师斗得方寸大乱,不禁心叫糟糕,况且四周怪石嶙峋,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个像这样的高手。他开始有些后悔没有汇合主力大军便擅自追了过来。 银甲少女觉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头顶上方的毕方鸟似乎正因承受不住那琵琶声的困扰而渐渐往后退却,当下决定冒险一试,双足微一点地,身形顿时掠起丈半高,双手如鹰爪般撕破了那道由琴音编织的气网,随即脚下接连点过几名骑兵的肩膀,飞身朝那琵琶声处掠去。 那些骑兵没有了琴音的辅助,登时威力大减,再也难以阻挡住像银甲少女这种级数的高手。只见银甲少女纵声长笑,在逃出包围圈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将两名骑兵砍下马来。 楚将军眼见煮熟的鸭子就快飞了,心头又惊又怒,抬头正要请徐道子去追截银甲少女时,只见徐道子身形一呆,旋即“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在古琴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琴面剧烈喘息着。 楚将军审时度势,眼见目前这支部队的中流砥柱都快撑不住了,当下面色剧变,喝道:“徐先生,你还好吗?” 徐道子扶着心口朝他投来艰难一瞥,满脸苦涩道:“是老夫没用,有负将军所托了。” 楚将军忙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先生无需自责。” 徐道子悠悠一叹,不再说话。 边上一名青衣剑卫此时劝楚将军道:“将军,眼下我在明敌在暗,不如等汇合了大军后再作打算?” 琵琶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不少战马在这琵琶声的催促下四下里发足狂奔起来,就连毕方鸟也不住嘶鸣着,众骑兵忙着稳住胯下坐骑,场面十分混乱。 楚将军一瞧四周气氛十分诡异,也不知藏着多少伏兵,但他性格极为自负,而眼下又是劫持银甲少女的好时机,隼目四下里一转,沉声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胆敢擅自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 众人摄于他平日里的威势,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挥刀朝已经逃出两三百米远的银甲少女追去。 风野良心道机会来了! ... 第057节 关家兄妹 他施展奇速从那块巨石背后蹿出,地盾从手镯上跃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比天际落日耀眼得多的光芒,遮蔽了众人的视线。[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那些战马原本已经被骑士们安定了下来,可乍一见到这金光顿时又乱作了一团。 地盾在半空中盘旋时发出的“嗡嗡”声盖过了琵琶和古琴的声音,不多时便划起一道巨大的圆弧飞入骑兵队中。 骑兵们还没来得及招架便已有五、六人被打落下马。 地盾飞到另一头后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又盘旋着飞了回来,顷刻间又打落了五、六人。 风野良望向了远处的楚将军,而他此时正好也朝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碰撞出一串激烈的火花。 风野良心知像楚将军这种枭雄多半生性多疑,当下决定赌上一把,大喝道:“兄弟们!关寨主已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敌军大将就在这里!你们都过来吧,千万别让他给溜了!” “好!你先截住他,我们这就过来!”远处竟然真的传来了回音,旋即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尘烟大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 楚将军见状越发得惊疑不定,当下猛的一咬钢牙,暴喝道:“退兵!”随即领着一众部下席卷退去,徐道子也驾着毕方鸟飞离了战场。 风野良心中大是奇怪,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还真有人回应自己,而且瞧情形来的人还不少呢,转念一想,多半是那弹琵琶的人在帮着自己做戏吧。若果真如此,那人的临场应变能力堪称一绝了。 地盾在半空中来回打了几个转之后便重新飞回了黄金手镯内。 银甲少女在第一眼见到地盾时也掩面失色,等金光敛去后瞧清楚是一名官军打扮的少年在施展这件神器时不禁芳颜一怔,也不知他是敌是友,为何要帮助自己,便执起一对双刀,娇斥道:“你是哪路官军?” 风野良知道连云寨对官军十分反感,怕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跟自己打起来,连忙喊道:“我是钱塘军士兵,奉太守叶渊之名前来拜会关寨主。” 银价少女一听叶渊的名字后收起双刀,满脸疑惑地朝风野良一步步逼近。 风野良见她仍不肯相信自己,便说道:“钱塘城被弥勒军围困多日,叶太守请关寨主念在昔日情分上出兵驰援!” 银甲少女恍然道:“原来是搬救兵的,钱塘城离这里有四百里地,你可来得够快的。” 风野良正色道:“人命关天,不得不快!” 那少女似乎对官军十分反感,当下蹙眉道:“哼,什么叶渊,本小姐从没听过!你们官军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蛋!” 风野良没料到她对官军如此反感,正要请教她的姓名时,只听远处隐约传来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 夕阳,微风。 落日的余辉编织成一张金色的罗网倾洒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山地间。 在数百米外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些黑色的小点,那些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最后显现出近千名名骑士的模样。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士看似是他们的首领,他骑着一匹十分普通的棕色骏马,长相十分特殊,倒不是说他长得难看,相反的他的容貌都比后面的那些骑士要清秀许多,只是他的嘴角和眼角都略微有些下挂,显示出几分凄苦之相,然而两道天生的剑眉却是斜飞入鬓,顾盼之际平添了些许飞扬神采。他的一双眼睛不大,却透露出一种洞察了世事的沧桑之色,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根本瞧不出他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为首那青年男子遥遥望见银甲少女,便伸手打了声招呼,而后率领着那队骑士扬鞭策马,烟尘滚滚而来。 风野良瞧见那人背上的琵琶,便知道方才那阵威力无比的琵琶声是他的杰作,当下由衷赞道:“这位大哥真厉害,区区一阵琵琶声就将那么多人打得落花流水。” 少女闻言冷哼一声,不过面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那人策马驰至银甲少女身前十几步远处时纵身跃下马背,来到两人面前,对着风野良微一颔首道:“我叫关清风,这是舍妹关铃,刚才承蒙你出手相助。” 风野良一听二人姓名,心念疾转,当下抱拳道:“在下风野良,是钱塘城军士。不知两位与连云寨的关寨主如何称呼?” 关清风淡淡道:“正是家父。” 风野良大喜道:“原来是关少寨主!我这里有封钱塘城叶太守的书信。”说着从怀内掏出书信递了过去。 岂料关清风接过去后看也不看,道:“信我已经收到了,你回去吧。”言罢,带着妹妹转身离去。 风野良愕然道:“钱塘城被弥勒军围困多日,请关少寨主速发援兵!” 关家兄妹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着。 风野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大喊道:“我要见关寨主!” 话音一落,关清风停下脚步,关铃回过身子,满面泪痕道:“我爹已被你们官军杀了,要见他的话你就去见吧!” 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风野良心头。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问道:“是谁杀了关寨主?” 关清风见他失魂落魄,有些于心不忍,便将事情的原由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就在四天前,宛中省总督派遣一支为数五万人的精锐杀至连云寨下。 连云寨处在宛中省和之江省的交接地带,两省总督一直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之江省这边有叶太守周旋,官军始终没有去动连云寨,可宛中省就不同了。 连云寨有三万人马,依仗地理之便原本是固若金汤。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此番官军主帅是关飞虎的另一位至交好友,威武将军方天傲。 方天傲一到连云山下,便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并暗中给关飞虎递去书信,约在山下单独见面。 关飞虎在没有上山为寇前曾是宛中省的一名果毅都尉,与方天傲是并肩浴血多年的好兄弟,论交情比叶渊还要深。 而连云寨之所以久未被宛中官军攻破,也全靠方天傲在暗中向他通报消息。 关飞虎接到书信后不疑有他,只身下山,不料中了方天傲的埋伏而被生擒。 方天傲将大军开拔到山下,以关飞虎的性命为要挟,让他们大开山门,弃械投降。 山寨首领都受过关飞虎的恩惠,当下就要下山投降。 关飞虎知道方天傲手段狠辣,担心寨中三万弟兄全被屠戮,当下在阵前咬舌自尽。 方天傲没料到关飞虎如此血性,不由得大失预算。 连云寨的兄弟们被激起血性,打开山门冲杀而出。 所谓哀兵必胜,登时将五万官军杀得只剩下一万多人逃至宛中,而狡诈成性的方天傲也被关清风亲手斩杀。 风野良在得知原因后心中凉了一大截,不过他仍旧力劝关清风出兵援助钱塘城。 关清风道:“出兵之事休要再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前日弥勒军派人前来说降,已被我严词拒绝。你回去告诉你家太守,我连云寨既不帮官府,也不帮弥勒军,他大可以放心。” 风野良见他执意如此,不由得心急如焚,上前拦住关家兄妹的去路,道:“钱塘城若是被破,我风野良活着也没有意思,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关铃秀眉蹙起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就凭你这身官皮,我早一刀劈了你!赶紧让开!” 风野良闭上眼睛动也不动,一副有种你就劈下来的模样。 关铃心中有气,蓦地一刀劈落。 这一刀疾如闪电,一旁的关清风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风野良撑起地盾挡在胸前。 刀劈在金色的盾面上激起一道火光,透刀而出的气劲将风野良震得往后退开三步,不过刀口却是崩去一角。 关铃手中这对双刀乃是用上好镔铁打造,可谓削铁如泥,没想到竟被一面盾牌给弄崩了刃。她正要趁势劈出第二刀,却被关清风一把拦住。 关清风若有所悟地注视着风野良手中的地盾,淡然道:“要想我连云寨出兵也行。等天一黑,你按规矩来拜山。如果你能活着走到连云寨的总厅,我便可以考虑一下。” 风野良见事情有所转机,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了。 关铃心中不悦,却听关清风在她耳边悄声几句。 关铃目光诧异地望着风野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 第058节 密宗坛城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没入地平线之下时,风野良依约来到了连云山脚下。[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但见山道黑暗,四周雾气遮挡了视线,为了提防敌人的伏兵,他最终决定撑出地盾,下马步行上山。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没有碰到半个连云寨的士兵,难道这关清风如此大意,竟仍由自己一路上山? 风野良心中暗笑,心想这关清风多半是派高手埋伏在山道两边,想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杀出来吧! 不过自己福大命大,又有诸多法宝护身,这点小小的障碍理应不是问题。 就这样走了约莫一千多阶,还是没有碰到意外发生。 正当他疑窦丛生时,前方的平台上忽然出现一座造型奇特的宫殿。 这座宫殿占地极广,上下分为四层,呈金字塔结构,有点像水下陵墓里的那座金字塔。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座宫殿的四周布满了莲花型图案,装饰金碧辉煌,还不时向外散发出朦胧的金色光晕。 这座宫殿几乎占据了整个平台,挡住了风野良的去路。 他仔细观察四周地形,发现并没有别的路可走。 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他只好把心一横,举步朝宫殿走去。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从里面不断飘掠出诡异难明的气息。 进入宫殿底层的大门后,眼前浮现出来的景象还是令他微微吃了一惊。 这个宽阔无垠的底层宫室仿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像雕塑群,令风野良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水下陵墓。 与那里不同的是,这里的空间远没有水下陵墓来得广阔,石像也没有那里的巨大,而是与真人一比一的高度。 这些石像形态各异,他们身穿着形制古怪的铠甲,手里拿着十分奇特的兵器,还有不少石像的脑袋上长着菠萝一般的发髻,竟然有点类似天竺佛陀的雕像。 风野良心中诧异,难道这是一处佛宗宝殿? 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着,在穿过那些石像时,觉得十分古怪。 虽然他知道那些石像是死的,可从它们面前经过时总觉得有种被盯住看的感觉。 那种感觉十分不好受,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遇到一条通往上层的阶梯。 风野良一喜,正要举步上前,忽然发现有三座石像挡在阶梯上,既诡异又别扭。 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多想。 风野良准备上前饶过石像,蓦地异变陡生! 那三座石像的眼睛突然射出亮光,随后全身发出一连串“格格格”的响声,竟然活了过来。 风野良心头骇然,右手单刀划起一式“见龙在田”朝它们狠狠劈出! 这三座石像动作十分矫捷,以手中的武器硬接了这一道刀气,不过天台派的八卦诀岂是浪得虚名? 那三座石像虽然有一尊挡住了刀气,可其他两尊还是没能及时挡住,被掠过的刀气所伤,变成碎石“哗啦啦”掉了一地。 一时间,底层宫殿内所有的石像都纷纷活转过来。 风野良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登时有些手忙脚乱。 他左盾右刀边打退往上退,无奈石像太多,刚劈碎两尊,又有数尊涌上狭窄的阶梯。 阶梯不过数十阶,尽头是一堵巨大的白墙。 风野良很快被逼到了尽头,眼看已无路可退。 越来越多的石像宛如蚂蚁般从四下里不断涌了上来,它们面色狰狞地发出奇怪的吼叫,一双双石眼中散发着血腥色的红光。 风野良拼劲全力撞着身后的墙壁,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整个没入白墙之中,而后稀里糊涂地来到另一处完全不同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宫殿的第二层? 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一种能够洗涤身心,纯净灵魂的奇妙感受。 他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情绪,可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 与想象中不同,第二层的宫殿内部竟然是一大片绿油油的丛林和草原,蔚蓝的天边斜挂着一道长长的彩虹,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与底层那只有石像的黑暗空间简直判若两个境地。 在这一刹那,风野良仿佛置身于一片只有在意念中存在过的洞天福地,四周仙乐飘飘,无数仙童仙女踏着五彩祥云围绕在自己身边,散播着奇异的香花。 与黑暗的底层宫殿不同,这里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强烈却不刺眼的光芒。 这光芒沐浴在身上,令人飘飘欲仙,好不舒服。 越往前走,就越像是来到了一处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仙境。 在这仙境的中央是一大片蓝盈盈的清澈湖水,湖水的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草地,漫山遍野的从未见过的鲜花和瓜果努力地散发着芬芳,无数仿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飞禽走兽散布在这片广袤的青草地上。 这里的天与地都是纯净的,这里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充满活力的。 世外桃源! 在草地上穿梭了不知多久,一阵袅袅的仙乐从远处飘入耳内。 在音乐声中,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母亲拎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走过每一株大树的情景。 母亲的笑容很美,很亲切。 她的手很软,很暖,握在手里十分的舒服。 忽然,她对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风野良鼓足力气想要冲上去,可终究还是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娘……”风野良忽然间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泪水。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敲打着自己的心灵,正是巫支祁的生命种子发出。 他告诉风野良千万不要沉沦,这一切只是幻象! 幻象? 风野良的脑海中瞬间被一股电流穿过,随即醒转了过来。 接着,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半空中,一团明亮的白光缓缓降下。 在白光的中央伫立着一名白袍银甲的金发男子。 他的身材很欣长,很精壮,目测有一丈高;他的皮肤很白皙,很纯净,纯净地几乎不含一丝杂质;他脸部的轮廓很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他的背后有一对长长的羽翼,羽翼上的每一片羽毛都是那么的纯洁,那么有力。 此时此刻,他正怀抱着一架竖琴,深情而又专注地拨动着琴弦。 他抬起那双如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淡淡的注视了一下风野良,随后停下了竖琴,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被如此美丽,如此圣洁的男人盯着,风野良还是头一遭。 风野良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他努力镇定下心神,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连云寨的哪位当家?” 天使微微一讶,“连云寨?那是什么地方?” 风野良见他面色诚恳不似作伪,心中大觉奇怪,抱拳道:“当家的千万别忽悠小弟。小弟正要上山去见关寨主,还望你不吝赐教!” 那男子苦笑道:“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界的人来了。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孩子。” 风野良愕然道:“外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微笑道:“这里一代密宗上师宝象设置的结界,也可以唤作‘坛城’。” “坛城?那是什么东西?” “坛城是佛教密宗的产物,类似于我们伊甸园神域的结界术。这个坛城叫做‘时轮金刚坛城’,具体的奥义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在这里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是永恒的存在,而且宝象上师十分喜欢搜集各个种族灵魂。” 宝象上师?连云寨里竟然有如此厉害的玄门高手! 风野良上下一打量这男子,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伊甸园里的天使,是神域的战士。” “那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我是这一层的守护神将,打败我就能进入上一层。” 风野良一绰手中刀盾,严阵以待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使像是在看一件很好玩的事物般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打倒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 天使淡然一笑道:“那就让你试一次,我不还手。”说完张开双臂,像迎接一名远道而来的贵客般迎接着风野良。 风野良哪里肯信?他并不急着出手,而是密切观察着天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希望通过这样来瞧出对方的破绽。 只可惜,天使从头到脚都很完美,不仅身体完美,就连防御都是那么完美。 天使看似未动,全身上下也看来都是破绽。可风野良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从天使身上透露出来的强大气场令他无从下手。 每一寸都是破绽,可每一寸都下不了手。 这种感觉十分憋屈,风野良很不好受。 所以,他索性放下刀,上前几步来到天使面前。 天使奇道:“你怎么了?” 风野良一脸沮丧道:“我出不了手。” 天使道:“为什么?” 风野良颓然道:“你的修为比我高上很多。我……不是你的对手……” 天使微笑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所以,你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风野良道:“什么路?” 天使道:“回头路。” 风野良喃喃道:“回头?” 天使道:“不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风野良冷冷道:“不行,我必须上去!” “为什么?” 风野良将事情的原由简单叙述一遍。 天使叹息道:“你们人类果然是感情太过丰富的种族。” 风野良也叹道:“我现在也总算相信你们伊甸园神域里都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天使哑然道:“我若果真没有一丝感情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已是具尸体了。不过,你还真的像我一位朋友。”说到这里,他的眼光若不经意地瞥向风野良手中的地盾,“他也是地盾的主人。” “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既然地盾已经易主,我想他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不过,即便你是地盾的主人,我也不会任由你这样离开。” 风野良道:“既然你有感情,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要知道多耽误一刻,钱塘城中就不知有多少军民要遭殃!” 天使道:“因为我不能。” 风野良冷笑道:“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天使断然道:“不能。” 风野良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妻子就在这里。我向宝象承诺过,只要他肯救我的妻子,我就会尽守护神将的职责。”天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风野良怔住了。 ... 第059节 伊甸神域 天使道:“你不用奇怪,我也是和你们人类一样的生物,只要是生物,大都会有一个异性配偶。[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一想也是,便道:“你便是为了你的妻子才来到这个坛城的?” 天使点头道:“我妻子在当时得了绝症,我也束手无策。进入坛城是她唯一能够续命的法子。” 风野良道:“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个很美丽的人,她值得你这样去为她牺牲。” 一说到妻子,天使的脸上立刻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他有些兴奋道:“当然!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不,即便是找遍整个宇宙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 风野良微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想去见见她了。” 天使道:“她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宫殿中,这里很多年都没来过新客人了,我想她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风野良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带我去见她的。” 天使似是看透了风野良内心的想法,露出一丝罕有的友好微笑道:“你放心,这里是我和妻子的小天地,也是在这个坛城中,宝象唯一一处无法插手的地方。” 风野良蹙眉道:“我的朋友还都在钱塘城浴血拼杀,他们都在等着我。” 天使道:“你放心,这座坛城上下共分四层,每一层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外面过去一年,底层宫殿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底层宫殿每过去一年,我这一层宫殿只过去了一天。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还有的是时间。而且,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击败我么?” 风野良也不知道这天使说得是真是假,当下苦笑摇头:“不行。就算我现在有能力击败你,我也不想和你动手。” 天使笑了笑,问道:“哦?为什么?” 风野良叹息道:“我为先前说过的话道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毫无感情的冷血生物。没想到你的感情竟如此丰富,如此执着,至少比我见过的许多所谓的痴情人类还要重感情。一个像你这样重感情的人绝不会是坏人。我不想和一个好人交手。” 天使苦笑道:“我也不想。不过在坛城中,我们似乎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语音一顿,脸上重新燃起一丝暖意,张开双臂,像迎接一个久违了的朋友似的邀请风野良前去自己的宫殿坐坐。 天使口中的那座宫殿的确不远。 在穿过一片鸟语芬芳的花囿后,风野良便远远望见了一座金顶白墙的建筑物。这座建筑物有两层楼这么高,从外看起来虽然不十分豪华,却也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风格。 走到这里,天使忽然停住了脚步,风野良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天使低头沉默,犹豫片刻后终于抬头说道:“我的妻子就在前面的屋子里。这里太寂寞了,所以我是她唯一的期盼。” 风野良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只好微笑道:“这个我理解。” 天使道:“我的妻子和你一样,是人类。” 风野良这回真的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天使的妻子一定也是一位天使,没想到却是平凡的人类。 天使似是想起了往事,悠悠道:“在世人眼中,我们神族一定是与世无争,超脱俗物的生灵。你们一定很羡慕我们,可我们真的那么值得羡慕么?我们神域的社会构成与你们没有两样,这个社会中的成员也分三六九等,每个人也都他自己的职能分工。在我们伊甸园神域里,我是一名战士。我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严格执行上级长官的命令。战斗,杀戮。我们的军队来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王国,愿意臣服我们的,我们便守护他们;对于不愿意臣服我们的,我们就用武力迫使他们臣服。我已记不得有多少生命在我手中流逝。我厌倦了杀戮,也不想再杀戮。可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是一名战士,战士的天职就是服从,哪怕那些需要服从的命令并非出于我的本愿。” 风野良道:“你的确与我想象中的神族不一样,原来你们也同我们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曾一度心灰意冷,直到我在某一天遇上了她。” 说到此处,天使眼中的冰冷和无奈转瞬间化作了无限温柔。 风野良叹息道:“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这话一出口,连他都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如果他不爱自己的妻子,会甘心被困在坛城中那么多年? 有爱的人总是幸福的。 风野良越来越想见到天使的妻子,于是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快些走,我想你的妻子也想你早些回家。” 天使唯一犹豫,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待会在见到我妻子的时候……在言……言语之间给我留些颜面。” 风野良笑道:“这个我明白。”其实他一点都不明白,不过既然天使能带自己去他的家里,显然把自己当做了朋友,那么自己怎会说些令朋友难堪的话? 天使听他如此说,便展颜一笑,大步朝前行去。 宫殿不大,从外看去就像一幢两层楼的小别墅,但是很温馨。 天使还没敲门,便从屋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回来啦。咦!原来你还带来了朋友!” 这个声音很温柔,很悦耳,风野良心想这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位绝色佳丽。 天使笑道:“是刚认识的朋友。和你一样,都是从地球来的。” 女声显得十分开心:“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里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说到这里,突然以女主人的口吻轻轻责备自己的丈夫道:“真是的,既然有贵客来,为什么还不赶紧请他进来好好喝上几杯蜜酒,吃上一桌好菜呢?难道光站在外面闻闻花香就能闻饱了么?”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一笑。 风野良忽然发现,这位女主人不仅漂亮,而且很温柔体贴。 天使连忙答道:“是,我的小公主。我们这就进来!”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宫外的花园中摘下几朵最明艳芬芳的鲜花,然后变戏法似的将它们结成一个花环。 他带着花环推开了门,以一位绅士的礼节邀请风野良先进。 风野良微微一欠身,随后大步而入。 他实在很想看看,这屋子的女主人究竟美貌到何种程度,竟能令天使如此痴心。 于是,他抬步走了进去。 随后,他的眼神停止了,思绪停止了,就连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他终于看到了女主人。 这一眼令他终身难忘。 女主人倚坐在一张雪白的沙发上,一双手比沙发还要白,白得几近透明。 她的身躯矮小瘦弱,四肢也比一个成年女子纤细很多,甚至就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也没有她这样瘦小。不过她的眼睛很大,可这双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灰毫无光彩。她的脸并不丑陋,也没有缺损,但就像神在造人时一不小心弄坏了的作品。 这个令天使不惜一切想要陪伴和保护的女子,竟然是一个畸形儿,而且还是一个瞎子! 一楼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鲜花奇果,整个房间都是沁人心脾的花果香气;余下的空间则放满了各种精美可爱的玩具娃娃。 花和果都是当天摘下来的,奇香扑鼻,美艳芬芳,更衬出女主人的可怜可笑。 但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自卑神色,就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般开心地笑着。 这神情与一个真正的美女完全一样,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在偷偷望着她,仰慕着她。 风野良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使却已张开双翼迎了上去,将手中那束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花环轻轻地戴到她头上,然后亲热地搂住了她,柔声说道:“我的小宝贝,小美人,小公主,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已经快要发疯了。” 这些话肉麻至极,肉麻得令人想要呕吐。 但是女主人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明亮的光辉,她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就像对着一个调皮的孩子般。 天使好像也真的成了孩子,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挨她的打更愉快的事情了。 女主人“咯咯”娇笑道:“你这个小谎话精,小调皮鬼,若真想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天使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想早点回来,可惜我还没找到七色曼陀罗,那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也只有她配的上我的小公主。” 女主人道:“真的?” 天使道:“当然是真的。” 女主人道:“那你找到了么?” 天使苦笑道:“还没有。” 女主人道:“那你干嘛不找到后再回来来?” 天使微笑道:“因为我想你了,而且我还遇到了一个朋友。” 女主人笑道:“你就忽悠我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风野良本想替天使解释,却见天使已经抢着叫了起来:“别的女人?天啊!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我的小公主?” 女主人笑得更开心了,却故意板起一张脸,说道:“我不信,我听说城里有很多漂亮姑娘。” 风野良一怔,难道这女子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天使立马接道:“城里当然有很多漂亮姑娘。其实我也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一看,这才知道她们之中最漂亮的连我的小宝贝的一半都比不上!” 女主人静静的听着,她忽然甜甜一笑,在天使的脸上亲了一下。 天使立刻开心地似乎要晕倒了。 一个是身高一丈的天神,一个是畸形的小瞎子。两个人腻在一起打情骂俏,非但可笑,简直可以用滑稽来形容了。 但是风野良没有笑,他在心里觉得十分酸楚。 天使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女主人,脸上也露出无比欢愉和幸福的神色。风野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能甘愿留在这坛城里。 ... 第060节 前尘往事 女主人虽然看不见,可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所以她此刻也是幸福和满足的。[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蓦然间,风野良觉得女主人变得很美。 一个女人只要能使他的男人欢愉幸福,纵然有些缺陷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女主人忽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笑道:“你刚才不是带了个朋友回来么?” 天使一拍额头道:“你看你看,我一见到你就变得晕头转向的,连朋友都忘记招待了。” 女主人似是微嗔道:“也不怕客人笑话!” 天使道:“他怎会笑话我们,他现在恐怕嫉妒我嫉妒得要命吧!” 说到这里,他眼睛望向风野良,似乎充满了祈求。 风野良叹息道:“一路上你老是说你的小宝贝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骗子。” 此话一出,天使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拼命冲着风野良眨眼,急道:“我哪里骗你了?” 风野良道:“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像她这么漂亮的人,她简直是位天仙。” 天使笑了。 女主人也笑了。 风野良像个老朋友似的亲热地搂着天使的宽肩,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羡慕你。你说你有哪点儿配得上她?” 天使故意叹气道:“说实话,我的确配不上她,只可惜她偏偏要喜欢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女主人咯咯娇笑道:“你们这两个人还真是好朋友,连脸皮都一样的厚哩。” 三人齐声大笑起来,风野良觉得自打进入坛城以来,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接下来的聚餐丰盛,也十分开心。 女主人做的开心,两人也吃得开心。 女主人以为自己还生活在乡村里,所以像以往那样吩咐天使出去买做饭时必要的食材。 天使当然照做了。只是他并没有进城准备食材,因为在这个坛城空间内他可以随意变幻出妻子需要的食材,然后算好时间再敲门进来。 吃完“晚饭”后,三人又闲聊了会。然后天使施展一种类似“催眠术”的神力让女主人不自觉地想要休息了。于是,他抱着女主人上了二楼,替她盖好被子,等她真的睡着之后方才走下楼梯。 “抱歉,让你久等了。”这是天使走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便是:“我们去屋外走走?” 风野良点头,随后跟他出了门。 走出屋子很远后,两个人在一片花丛中停了下来。 天使解释道:“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是告诉她说,我们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一处离大城市很远的地方。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我只想让她继续开开心心地活着。” 风野良点头道:“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的。” 天使道:“她是个很不幸的女孩子,还未懂事时便因为身体上的不完美而被父母抛弃。捡到并收养她的是一位善良的老伯。不过这位老伯也是位身体有先天缺陷的人,所以他们俩一直在深山密林中过着与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风野良道:“那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天使道:“有一次我奉了上级长官的命令去执行狙杀任务。任务的目标是地狱族七十二魔神之一的‘堕落骑士’罗修。我没有想到罗修已经练成一种极为厉害的诅咒术。当我刚靠近他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神力根本施展不出来了。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罗修的一名手下突然倒戈相向,我这才有机会去通知下一站伏击的同伴及时改变计划,以免全军覆没。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被派去罗修身边卧底的人族高手,他是因为我才暴露了身份。而我们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 风野良道:“那名人族高手后来怎么样了?” “所幸他的修为不错,罗修和手下奈何不了他,被他逃脱了。”说到这里,天使忽然朝风野良投来十分奇怪的目光。 风野良被这目光看得发怵,便苦笑道:“怎么不说下去了?你为什么老这样看着我?” 天使盯着风野良的左手腕,淡淡道:“因为在那位人类武士的手腕上也佩戴着像你一样的手镯。 风野良听完之后心里“咯噔”一下,问道:“那个手镯也会变出地盾?” 天使点了点头,笑道:“虽然我那位朋友和你长得不同,可性格却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爱管闲事,哈哈!” 风野良讶然道:“你那个朋友很厉害么?” 天使傲然道:“那是自然。就像这座坛城的主人宝象,当年也不过是他的仆人而已。” 风野良不由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大英雄。” 天使颇具深意地侧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 风野良自哂道:“是因为我有点像他?” 天使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关键的是,你和他,还有我的妻子,都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光明和正气的人类。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与你为敌。” 风野良沉默片刻,淡淡道:“所以,你想劝我回头?” 天使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风野良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回头的。” 天使道:“上面两层的守护神将都是顶尖高手,你想过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风野良毅然道:“就算不容易,也要尽力一试。” 天使侧首凝视了他许久,叹出一口长气道:“现在看来,你和他又真的很像。” “哦?哪里像?”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会为了某个信念而看轻自己的生命。”天使苦笑。 风野良正色道:“生命只有一次,我并非看轻它,而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天使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风野良和那个人一样,一旦决定了去做某件事情,任谁都是劝不回头的。所以他沉吟片刻后微微一笑,道:“我妻子的厨艺很不错。虽然食材都是我变出来的,却也能给你的舌尖真正享受的感觉。来,让我们回家去吧,莫要让她等的太久了。” 一路无话,两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 天使仿佛在内心做着某种很重大的决定。 来到屋门前时,天使突然停下了脚步。 风野良便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风野良问道:“怎么了?” 天使道:“屋里有人。” 屋子里本来就有人,天使的妻子不是正在为他们这位尊贵的客人亲自下厨么? 不过风野良很快就反应过来,天使口中的“人”自然是指其他人。 如果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 而且,这敌人的实力相当强大,只从天使眼中的凝重神色便可看出。 天使望着屋子的大门,冷冷地说了一句:“都出来吧。” 他们出来了。 非但出来了,而且还一下子出来了三个。 风野良呆住了。 这三个人纯看外貌的话和天使几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令人那么的不舒服。 黑暗,邪恶,卑鄙…… 这一系列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风野良在正面遇到这三人时的感受。 “米迦勒还是那个米迦勒。你的嗅觉永远都跟狗一样的灵敏。我们本想在门后伏击你,不想被你察觉到了。”领头一名手持三叉戟的天使正对着天使米迦勒,另外两名天使则分别闪至风野良和米迦勒的左右两侧。 两斧,一锤,看似随意,却封死了两人退却的路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虽然强敌当前,风野良却也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当手持三叉戟的天使的目光停落在风野良手腕上时突然猛的一震,颤声道:“地盾?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到了这里?不对,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地盾的主人应该早已作古。咦,不对,天矛地盾素来一体,你的天矛呢?” 风野良还未说话,只听身旁的米迦勒抢先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天矛地盾的新主人。这一次他是来看望老朋友的。如果你们也想进屋喝一杯酒的话我欢迎,如果不是,那就请马上离开。你们知道他的脾气,他一向不喜欢在跟朋友喝酒的时候被打扰。” 米迦勒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仍旧直视着屋内,起先紧张关切的眼神也没有放松下来。 难道屋子里还有其他的敌人?那么米迦勒的妻子是不是被他们胁迫了?还是说已经…… 风野良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暗忖既然这三个天使本打算伏击米迦勒,看来米迦勒的实力在他们眼中是不容易对付的,既然如此,那么他的妻子此刻就是他们手握的砝码。 一个人在面临强敌的时候不会轻易放弃手中任何一个砝码,所以米迦勒的妻子从目前来看至少是安全的。 三名天使似乎很忌惮风野良,他们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还以为他起了杀心,当下露出十分犹豫的神情。 米迦勒的眼睛环扫过这三人的脸庞,淡淡道:“你们这样站着不累么?我们可是累了。劳烦三位让一下,当然你们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坐坐。” 领头天使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最终还是露出一个与之俊美脸庞极不相称的凶狠表情,冷喝道:“我们不会跟你进去,你也不用进去了。” 米迦勒淡淡道:“是么?那你们就给我躺下吧。”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身子就如旋风霹雳一般动了起来。 三名天使也跟着动了起来。 ... 第061节 神族屠手 然后,就在风野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三名天使就真的躺下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第一个躺下的是米迦勒身后右侧那名使白银双斧的天使。 米迦勒起先的动作是冲着面前的对手发出,就在他们都以为使三叉戟的天使是米迦勒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时,米迦勒的身形蓦的朝后平平飞起,同时右手中的光明神剑劈入了双斧天使的脑袋。紧接着他脚下一转,又顺势将光明神剑贯入了正要冲来的使锤天使的咽喉。 使白银三叉戟的天使并非不知道米迦勒的厉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这速度就连同为天使的自己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闪过一丝冰凉。 蓝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溅出来,然后他就倒下了。 三个天使,瞬间便倒下了。至于是怎么倒下的,风野良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完全被震撼住了。 天使不愧是神族战士,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以及战斗技巧都是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 像牧人鱼一类的天煞族高手,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小娃娃。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米迦勒已用手心处冉冉升起的一团金光抹干净了光明神剑上的血污。 这柄剑熠熠生辉,仿佛从来都没沾染过血污似的。 然而,天使并未将抹干净的神剑归入鞘内,而是目光咄咄地盯着屋内的方向。 片刻后,一个天使从屋内缓缓踱了出来。 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这屋子的女主人。 天使的手中没有武器,他那双纤长白皙漂亮的手中端着一杯红葡萄酒。 他一边喝着葡萄一边望着面前的风野良和米迦勒。 当他的目光落在风野良身上时,不禁也像他的同伴那样呆了一呆,随即便化作一丝嘲讽似的微笑。他将目光挪向米迦勒,微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也来了?” 米迦勒淡淡道:“第六军团的四天王一向共同进退,我刚还在奇怪怎么只来了三位。”他的目光不离天使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举起葡萄酒的样子也很优雅,优雅的像一名贵族。只有米迦勒知道这双手的可怕。 据说丧生在这双手下的各种族的绝顶高手有几十位。 这样的一双手与妻子就在咫尺之间,教他怎么能够安心? 他很想上前,可他知道自己眼下只要乱动一下,这天使就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妻子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听见丈夫的声音便走了出来,笑道:“你回来的真及时,家里又来客人哩,也是你的好朋友吧!还好我没有睡过头呢。” 妻子看起来很开心,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太久,太久了。 米迦勒强作微笑道:“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天使也笑了,他似乎十分享受似的品尝了一下手里的葡萄酒,半晌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酒杯,对米迦勒说道:“尊夫人的手艺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如此香醇的葡萄酒了。” 米迦勒道:“那你就多喝一点。” 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你们说还有三位新来的客人,也请他们一起进屋坐坐吧。家里地方虽小,但是这些年来也储藏了不少美酒。” 天使放下了酒杯,人却没有离开女主人,他笑道:“那三位客人估计有事先走了。” 妻子道:“那还会回来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好准备一下。” 风野良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女主人似是颇为失望地“哦”了一下。 天使注视着风野良,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风野良明白他的意思,冷笑摇头。 天使缓缓道:“不认识就好。既然不认识,那这里的事就与你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 风野良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讶道:“走?我为什么要走?我的好朋友的家在这里。而且这家女主人的厨艺我还没有品尝过。你说,我为什么要走?” 天使沉寂了。 女主人似乎也听出了气氛不对劲,便笑道:“家里虽然不宽敞,可四个人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还是足够了。你们都不用走,都随我一起进屋吧!”说着便回身跨入屋内。 米迦勒趁这时想要闪身插入两人中间,好把自己的妻子从危险中隔离开来,然后好无所顾忌的反击。可没想到天使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他及时站在了女主人的身后。 米迦勒的救人大计宣告泡汤。 于是,米迦勒和天使真正对上了。 天使不敢立刻出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对比,就算对方比自己只高出一线,他也要小心谨慎。 高手相搏,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他是个谨慎的人,否则也不会存活至今。 米迦勒也没有出手,他没有把握在击倒天使后还保证自己的妻子完好无恙。 他和清楚天使的为人,也很清楚他的实力。 他在等,等一个恰当时机。 女主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她只是回头道:“咦,你们怎么都不进来?” 米迦勒下意识地微笑答道:“我的小宝贝,小公主,你先进屋,我们这就进来。” 天使目光一闪,他的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叫她什么?” 米迦勒一怔。 女主人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叫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瞧,人家笑话了吧!” “小宝贝?小公主?”天使笑了,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你平日里就这样叫她的?你见过这么丑陋,畸形的小公主么?她简直是个妖怪,若要我娶这样一个妖怪,我宁可去死。咦,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自己长得如何一副尊荣么?哈,你又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难道我在说谎么?我可说的全是实话啊!对不对?” 女主人那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渐渐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惶。她倚靠着墙壁软瘫了下来,似乎生命中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有些人的希望就是这么的脆弱,脆弱得经不起一丝打击。 也许造物主给予他们的本就不多,非但不多,简直比很多人要上上太多太多了。所以他们很珍惜自己仅有的一切,得之不易的一切。 也许一旦失去了这仅有的一切,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刻,女主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米迦勒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出手了! 他在无限的愤怒中出手了! 他可以容忍他的不请自来,可以容得他对自己的仇杀,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他对自己的爱妻有半点侮辱性的语言,半点都不可以! 所以他出手了! 天使的眼睛亮了,这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没有杀女主人,因为他知道杀了女主人只会激起米迦勒更为冷静的反击,而在这种反击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激怒他,打击他的软肋,混乱他的理性,自己才有机会成功。 现在他成功了。 米迦勒在出手的一霎那,全身上下至少暴露出七处破绽,每一处都足以令他倒下。 于是,米迦勒倒下了。 天使的一对拳头在一瞬间同时击中了这七处破绽,而最后按在米迦勒胸口处的那一掌暂时封印了他剩下的所有神力。 米迦勒倒下时,望着天使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望着妻子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无限哀伤。 他很清楚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眼前的天使是第六军团中最恐怖的刽子手。 他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他杀人的速度很慢。他曾经将一名俘获的德鲁伊法师不眠不休地连续杀上了七天七夜。 当那位德鲁伊在恐惧和哀嚎中度过了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七天七夜后,天使这才用了最后一剑让他彻底闭口。 米迦勒此刻只想死亡快点到来,他不希望妻子在临死前再受折磨。 他鼓起最后的气力一步一步爬到妻子身边。 天使没有阻拦,反倒觉得十分有趣。 “你,你受苦了……”米迦勒的颧骨上挨了重重一拳,并且已经变形,所以连说话都显得十分苦难。 女主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摸索着,半晌后才找到了爱人的脸庞。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眼中满是心痛。 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我之所以不愿意说破,是因为我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我想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是我太自私了。” 米迦勒痛苦道:“不,自私的是我!我说过永远都不会骗你,可我一直在对你说谎。” 女主人微微一笑,像一个安抚孩子般轻抚着米迦勒的脸颊,“可是我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你能陪伴我这个丑陋的小妖怪那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天使打岔道:“你们卿卿我我的完了没有,如果完了,那我就要开始工作了。”说起工作,他的眼中暴显出一种无比兴奋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一件期盼已久的事情。 他捡起同伴掉落在地上的斧头,掂了掂,似乎觉得不称手,便丢在一旁,转而捡起了米迦勒掉落在地上的光明之剑,前后左右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又丢在地上。最后,他看到了那柄白银三叉戟,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他轻轻掰下戟头一段如指甲刀般长短的小枝,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斧头太大了,没几下就会割到骨头,使起来也不方便。剑太锋利,也太长了,稍微不小心就会削去很大一片肉。这样一来,根本花不了一天就能割完一个人身上全部的肉。这一截小枝不错,就像一个小刀片。不轻也不重,不长也不段,既不锋利也不太钝。如果我中途不出差错的话,正好可以将你身上的肉割上七天七夜。对了,我一次只割一个人,你们谁先来。” 女主人的身体在颤抖。 米迦勒愤怒道:“你折磨我便是了,放过她。” 天使摇头道:“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的。你知道我们四天王为什么会来么?” 米迦勒道:“原本我也一直很奇怪,你们是怎么进入坛城的。现在我明白了,你们也是被坛城的主人捉来的。不过,宝象怎会容忍你们在坛城内四处捣乱?” 天使道:“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什么?” 此话一出,风野良和米迦勒一起惊呆了。 ... 第062节 玉皇降临 米迦勒道:“怎么可能?如果宝象死了,那这座坛城为什么依旧存在?” “为什么不可能?宝象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一部分灵魂已与这座坛城融为一体,依旧控制着我们。[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天使道:“我们原本是在远征梵天神域时,被宝象在阵前捉住的。我想他原本是打算收服我们作为护法神将,没想到自己却死了。嘿嘿,不过话说回来,我很羡慕你。我们同样都被关在坛城里那多年,可你是陪着自己的爱人,在这片宛如天堂的国度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那么多年。但你知道这段时光我们是怎么度过的么?我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时间在那里根本没有意义。一切都是漫长的,就连地狱都没有这么漫长。”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又变得十分恐惧,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米迦勒叹息道:“我开始有些同情你们了。” 天使用那截小枝磨了磨指甲尖,冷笑道:“你还是同情自己吧。” “你好像把我给忘了。”风野良的声音在天使背后响起。 “你?”天使头也不回地笑了,笑声中充满了鄙夷,“你以为自己真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类大英雄么?不,你只不过是有些像他而已。你可知道为什么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向你出手?因为你根本不配我出手!像你这样的低级生物,凭什么让如此高贵的我出手?但是,眼下对于你来说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风野良盯着他,没有回答。 天使见风野良没有回答,不免有些扫兴,语音一顿,便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好消息是原本你会死在米迦勒的剑下。如今我已帮你收拾了他。坏消息便是,等收拾完他以后,我便是第二层宫殿的守护神将。那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我会杀得很慢,很认真。我保证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会很感激我,感激我终于可以让你死了。” 风野良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他现在很想杀人。 在他十七年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如此想要杀人!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人已不再是天使,而是一头畜生,不,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但是,他能办得到么? 天使不认为他能杀得了自己,所以他根本连头都懒得转过去看一下;米迦勒也不认为他能杀得了他,所以他一脸担忧地望着风野良,只可惜他目前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就在此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后传来一道激烈的电流袭遍了全身,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就在天使正要开始“工作”时,米迦勒的眼神变了。 意外,惊诧,迷茫,惊喜…… 在短短的一瞬间,米迦勒的眼睛里接连闪过这一系列复杂神色。 天使背对着风野良,所以他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但是他是个观察十分仔细的人,他看到了米迦勒眼神的变化。 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可是眼下的局面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回不回头都无伤大雅。 他只是有点好奇。 天使转过了身子,眼神中的好奇在霎时间化作了无限恐惧。 一道金光从黄金手镯内飞射而出,旋即盘旋飞转,并以几乎和闪电一样快的速度接连砸在自己背后。 透盾而出的真气强得惊人! 天使的生命力虽然极为强大,可他此时毕竟被宝象封印了八成修为,当下忍受不住软瘫在了地上。 恐惧,窒息…… “这,这是……你是……”天使艰难地想要从牙缝中拼命挤出几个字,可他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风野良,那个人还是风野良么? 风野良还是那个风野良,只不过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无比明亮,无比自信,无比愤怒,无比冷酷,而且在他的身后冉冉升起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巨大影像。 这是一个红发飘逸的巨人,正是界皇诀中的那一位。 “玉皇……望获!不,这不可能……已经几万年了,你早该形神俱灭,怎么可能……” 天使终于沙哑着声音喊出了这个名字,此时他眼中的恐惧已被哀求所取代。 玉皇望获,这个曾令世间所有邪恶神灵为之胆寒的昆仑神帝,此时此刻君临天下。 他借着风野良的手将天使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的手并不算很大,看起来也不算十分有力,但是天使并不怀疑这只看似普通的手会十分轻易地拗断自己的脖子。 天使的脖子就像他那身惊人的战斗力,原本是十分坚韧的,可在风野良手中不过是段脆弱易折的枯木罢了。 米迦勒的眼神亮了起来,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相传在数万年前的那场大劫难后,玉皇及其昆仑神域的部众就已销声匿迹,可他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明白。 天使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再反抗的话就真的会形神俱灭了! 天使拼尽体内最后的神力,悉数灌输到右手上。 他的右手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嘴角处也微微扩散出一丝邪异的笑容。 米迦勒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他知道这是天使的成名绝技“灭神手”。他的手就是武器,比光明神剑还要厉害的武器,而他的绝技“灭神手”能将这种武器的威力在瞬间提高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小心‘灭神手’!” 可是已经迟了。 就在米迦勒话说一半的时候,天使的右臂忽然暴长了一半,与此同时,金光萦绕的右掌猛击向风野良胸前。 “砰!” “灭神手”的神力不偏不倚正中风野良胸前,源源不断的金光透过檀中穴涌入他的身体。 天使的脸绽放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风野良的手还紧掐着自己的脖子,恐怕他早已纵声大笑起来! 他相信风野良很快就会松手,然后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 只可惜,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的是他自己。 玉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在这一声冷笑中,风野良右手猛一加力,轻松拗断了他的脖子,左手刀顺势在他胸前闪电般戳了六个血窟窿。 天使的生命体质再强,也无法在六处要害被击中后继续存活下去。 “为……为什么‘灭神手’对你……不起作用?”倒在地上的天使一脸惊愕地望着风野良的脚,他对自己的绝招一向很自信,他在临死前想要一个答案。 风野良没有给他答案,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径直朝米迦勒夫妇走去。 天使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带着无限幽怨离开了世间。他的躯体瞬间燃烧起来,随后化作了一团灰烬。 这一回,他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了,他的生命在这个宇宙中彻底消失,即便是伊甸园神域的主人也无法再挽回他的生命。 米迦勒望着风野良的眼神充满了暖意。 玉皇望着米迦勒的眼神中除了暖意,还有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米迦勒微笑道:“不晚。不过,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皇摇头道:“我无法在这个空间停留太长时间,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孩子的身上。我快走了,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保重……”当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他的灵魂仿佛正在脱离风野良的这个躯壳,向某个宇宙空间的深处飘去。 “望获!”米迦勒鼓起力气向前冲出,想要抓住他渐渐淡化的身影。但是,玉皇已经完全融入了天际之中。 失去了意识的风野良倒在了地上。 米迦勒望着已经完全消失的玉皇,眼光闪动。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风野良恢复意识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米迦勒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温暖地望着他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风野良摇头。 于是米迦勒将方才所发生的事简单扼要地对他说了一遍。 风野良愕然道:“你是说天矛地盾的主人玉皇,他的灵魂依附在我的体内?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米迦勒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你。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风野良沉默了。 沉默,总是短暂的。 米迦勒忽然说道:“宝象已经死了,我和他的契约也到期了。你走吧!” 风野良道:“既然宝象已死,那么我还能出去么?” 米迦勒道:“只要坛城没有崩溃,你在顺利经过第四层后依旧可以出去。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你最终将要遇到的坛城守护者是宝象自己的化身。眼下他已死去,我也不知道你将要面对什么。” 风野良还要说话,却见米迦勒大手一挥,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气泡给包围起来。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稳定下来时,自己已在天使的坛城之外了。 米迦勒不见了。 女主人不见了。 宫殿不见了。 漫山遍野的伊甸园美景也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无垠的黑暗。 在他的身边凭空幻化出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向上层。 接着,米迦勒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回响着:“朋友,这条是通往第三层的阶梯,你就放心大胆的上去吧。不过第三层的守护神将比前面两层更强大,你要小心了。” 冥冥中,风野良从白光内看到了米迦勒和他妻子的影像。他们正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暖,也很幸福。 在那一霎,风野良的眼眶湿润了。 ... 第063节 阿修罗道 坛城,第三层。[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这里没有人,没有宫殿,就连地面都看不见,有的只是无垠的黑暗。 风野良踏足在一片虚无的空间内。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片虚无中的,只依稀记得自己是沿着那条长长的阶梯一直走着,而且前方始终有一块光明照亮在头顶上方,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一片虚无之中。 风野良朝四周喊道:“喂!有人吗?” 回答他的也是一片虚无。 就在此时,一个令他倍感意外的声音出现:“小风,是你吗?” 风野良惊愕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叶惊雨怔怔道:“叶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叶惊雨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便跟着过来了。你小子跑的还真快,我差点没能追上你。” 风野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当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时脑袋忽然裂开般疼痛起来。 叶惊雨关切道:“你怎么了?” 风野良等疼痛感稍微过去点,这才捧起脑袋苦笑道:“没什么,头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叶惊雨道:“这是哪儿,怎么会这样?” 风野良望了望四周的环境,蹙眉道:“也许我们连闯了两层,坛城觉得这第三层也困不住我们,便临时改了决定,想要将我们困死在里面。” 叶惊雨道:“这坛城的主人虽然行事乖戾,可我看他似乎玩兴很浓,完全一副正在游戏的状态,应该不会中途破坏自己的游戏规则。” 风野良和叶惊雨原本是好兄弟,可他见叶惊雨似乎有点帮坛城主人说话的意思,便冷笑道:“你和他很熟么?怎么知道他不会中途改变游戏规则?” 叶惊雨原本抱着同舟共济的态度,不想和风野良计较,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说的话后按耐不住心头的一股无名业火,怒喝道:“没大没小的,我他妈可是你师兄!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一下!”说着,抽出了墨炎剑。 风野良也怒喝道:“凭你也配教训我!”说着拔出了单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墨炎剑和黄金手镯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颤鸣。 两人心头一震,接着有些清醒过来。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却在四下打量,直觉告诉他们,一定是这片“虚无”在作怪。 风野良也觉得四周安静地有些出乎寻常,可他觉得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股难以言语的躁动想要发泄出来! 这股躁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地几乎要破体而出! 不仅是他,就连叶惊雨这等修为都感受到了各自体内的这股莫名的躁动。 有鬼! 这地方肯定有鬼! 风野良连忙强运体内真气压下这股躁动,对叶惊雨喊道:“这地方邪门的很,师兄你务必要凝神静气,否则就会为人所趁!” 叶惊雨越是拼命想要静下心来就越是烦躁,到最后他的双目竟然“噌”的一下变得血红,然后拔刀朝离自己最近的叶惊雨冲杀过去。 他的出手完全没有章法,完全是一股不要命的打发,任凭谁看了都知道他此时已迷失了心性。 叶惊雨可以砍风野良,可风野良却不能动他分毫,所以他只得施展身法一边游斗一边思考对策。 就在此时,风野良的耳中似乎传来了一阵杀喊声。 杀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几乎快要贯穿两人的耳膜。 渐渐的,风野良的眼睛如同叶惊雨一般变得血红,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杀…… 在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中,两人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置身于一片修罗杀场之中。 周围旌旗飘扬,血光蔽日,杀声震天。 就这样疯了不知道多久,风野良的意识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他望着四周那鲜血淋漓的恐怖场景,心头充满了恐惧。 这是在哪儿?叶惊雨呢?他们又是谁? 风野良惶惶不安地四下搜寻着叶惊雨的身影,可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士兵, 硝烟很大,风沙更大,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只看到各种各样的冷兵器伴随着四下暴溅的鲜血而上下翻飞着。 打了半天,斗了许久。 有人倒下,却没有人死亡。 因为每当士兵们倒下之后,很快又会提着武器站起来。 他们仿佛不会死。 只要这里还有战斗,他们就不会死。 然而,自己会死么?就在风野良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一柄利剑穿过了他的胸膛,旋即带着一股热热的血液抽了出去。 风野良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倒下了。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叶惊雨的身影,他们在人群中奋力厮杀着,砍倒了一群又一群围上来的士兵。 可每当他们砍倒一名士兵,立马又有十名士兵冲上前来。 这些人仿佛砍之不尽,杀之不竭。 终于,叶惊雨也倒下了,高举着墨炎剑倒下了。 当风野良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时,忽然一阵电流穿过脑海。他下意识地重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单刀再次冲入了战团。 他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砍…… 杀…… 此处无人不能砍!此地无人不可杀! 谁敢阻我?谁敢拦我? 什么?神要阻我?那我就杀神! 什么?佛要拦我?那我就杀佛! 风野良的刀劈入了一名近前士兵的肩胛骨内,他很清晰地听到了刀锋砍碎骨头的声音。然后,在他的肩胛骨上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除了声音十分清晰以外,就连那种骨头碎裂的疼痛感都那么清晰。 不过,当对方的刀抽出去时,他伤口处碎裂的骨头马上奇迹般地愈合起来,仿佛不曾伤过一般。 既然不会伤,又有何碍?既然不会死,又有何惧? 风野良杀得很起劲,很痛快,简直酣畅淋漓!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砍坏了多少件兵器,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只有不停地劈,不停地砍才能让自己胸中的火焰平熄下来! 累了。 他表情麻木地将单刀插入一名士兵的胸口,再转身将右手短剑刺入另一名士兵的脖子,十分难得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脸庞。 其实,他本不必看的,也不该看的。或许是因为他杀累了,需要别的东西来刺激一下早已麻痹的神经,或许是因为命运注定他要看上这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风野良顿时不动了,旋即像醒悟了什么似的跪倒在地。 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叶师兄!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就在风野良欲哭无泪的时候,对方手中的兵器也顺势插入了风野良的胸腹。 两个人一起跪了下来,鲜血浸湿了他们身下的泥土。 一粒种子在这片鲜血的浇灌中茁壮生长,它冲破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泥土,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最后绽放出妖艳的舞姿。 阿修罗花,战争之花,血腥之花。 当阿修罗花绽放出应有的光辉时,另有两个生命似乎正在悄然结束。 风野良缓缓倒在血泊中,耳边的杀喊声依旧,却越来越遥远。 他的身体渐渐缩小,最后成为一个类似胎盘的事物。 然而,生命转轮真的就此停止了么?还是说一轮生命结束了,另一轮新的生命又开始了? 场中杀声依旧,血色依旧。 原本同样倒在血泊中的“叶惊雨”忽然站了起来,渐渐的,化作一个年老的僧侣形象。 这名僧侣望着地上的胎盘,嘴角浮起一丝诡异难明的笑意。 ... 第064节 地狱鬼道 谁见过死后的世界? 风野良见过,准确的说应该是现在终于见到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他飘飘渺渺地来到一条陌生的道路上。 这条道路的两旁没有灯火,没有房屋,没有树木,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更看不到一颗星星,总之所有你觉得应该有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这里只有雾,皑皑一大片的浓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风野良就浑浑噩噩地走在这样一条大路上,道路的远处隐约浮动着几处延绵的幻海蜃山,令人倍觉神秘和凄凉。 他下意识地朝前走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只知道走路,一直朝前走。 但是,再长的路终究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就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时候,浓浓的雾气中平空飞出两条铁链缠住了他的脖子,随后又从雾气中走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黑影,一个白影。 那个黑影和那个白影的样子十分熟悉:又高又尖的帽子,又红又长的舌头,还有长到可以拖着地面的袍子。 这个形象再也熟悉不过了,即便风野良此刻记不得自己是谁,却也在潜意识中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黑影阴森道:“我是黑无常。” 白影凄惨道:“我是白无常。” 风野良惊道:“黑白无常?” 那两个身影点了点头。 风野良忽然很想大笑,不知道是笑眼前的荒谬一幕,还是笑其他的?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么?不然怎么眼前会出现两个传说中专门锁魂的黑白无常? “好吧。”风野良苦笑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记得……咦,为什么我偏偏好像就快想到了什么,可一转眼却又忘记了?” 黑无常和白无常相视一瞥,眼中泛着古怪的光芒。 黑无常阴阴一笑道:“你记得什么?” 风野良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道:“我记得……记得……完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黑无常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袋很疼,疼得都快要炸开来了?” 风野良点了点头。 黑无常邪邪一笑道:“如果换做是我,既然头疼的那么厉害,就绝对不会再去想了。这样一来既省心又省事。” 风野良不可否认对话的话很有道理,加上自己的脑袋此刻实在疼得有些过分了,便苦笑道:“你说的对,那我就不去想了。” 黑无常笑了,非常满意地笑了。 不过,风野良又指了指脖子上的铁链,皱眉道:“这个……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链子解开?我难受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黑白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白无常冷冷接道:“不行。” 风野良怔怔道:“为什么?” 白无常冷冷道:“没有为什么,这个是规矩。” 风野良不说话了,他似乎对这两个字很头疼,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很规矩的人。 黑无常闻言朝白无常挤眉弄眼道:“规矩?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白无常似乎不太爱说话,听黑无常这么说,便只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话:“废话。” 黑无常笑了,“废话?嘿嘿,我只知道规矩这个东西就是用来破的。” 白无常斜睨着一双吊死鬼的眼睛,冷笑道:“破?你破个给我看看。” 黑无常道:“对,破。破规矩!天下自从有规矩这玩意儿以来,不就是用来给人破的么?如果没有人破坏规矩,这天下哪里来的进步?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哥俩就守着一大堆不实用的破规矩,结果做起事来也是吃力不讨好。要不是后来神域体制出了变化,咱俩现在也不会那么空闲。” 风野良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听黑无常的话头似乎想给自己松开铁链,当下忙道:“就请这位黑大哥帮我把铁链解开吧。我实在是憋死了!” 黑无常伸出一双黑黝黝的手,似乎想要帮风野良解开链子。不过他的手伸得很慢,而且还一边伸一边对白无常说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破一破这规矩?” 白无常双眉一挑,说道:“你敢?” 黑无常闻言蓦地直起了胸膛,可随后又蔫了下来,尴尬一笑道:“我当然……不敢……嘿嘿……”说着就缩回了双手。 风野良知道自己被耍弄了,当下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他不说话,黑无常自然也无话可说,而白无常更是不想说话。 就这样被一黑一白两大无常用铁链牵着,不知走了多久,风野良终于忍不住这沉闷的气氛,首先开口说道:“两位兄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果然,等风野良一开口,黑无常便迫不及待地接话道:“你觉得这是哪里?” 风野良没好气道:“我是在问你呐!” 黑无常道:“你问我,我就非得回答么?” 风野良哑然。 不过黑无常很快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和你右前方的那位白无常可不一样。他属于那种一个巴掌扇脸上都拍不出半个屁来的家伙。” 白无常忽然插道:“当然拍不出来。你的脸是屁股,嘴巴是菊花么,都能拍出屁来?” 黑无常跺足大笑:“我刚才的话还没说话呢,这小子要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一旦憋出屁来,简直就是妙屁连珠,臭不可言!” 风野良苦笑道:“两位大哥能否行行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么?” 白无常似乎被风野良打扰的极不耐烦,当下吼道:“吵什么?这里六道轮回里的地狱道。我不管你生前是谁,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孤魂野鬼一只。你若再吵着我,看我不把你放到火炉上烤!” 当风野良听到“六道轮回”的时候心头不禁微微一跳,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记不起来了。 黑无常插道:“不能烤,烤不得!” 白无常道:“为什么?” 黑无常好整以暇道:“不为什么,因为这是规矩!” 白无常闻言一怔,问道:“什么规矩?” 黑无常嘿嘿直笑道:“阎王有令,但凡各级狱卒,不得对未经审判之鬼魂擅用私刑。”说完,朝白无常眨了眨眼,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白无常冷哼闭口,不去跟他抬杠。 风野良忽然觉得这哥俩十分有趣,如果他们不是黑白无常的话,或许会显得更可爱一些。 走着走着,道路两边的雾气稀薄起来,前方也变得开阔起来。 一座高耸直入云霄的楼台在一片淡红色的雾气中隐约升起。 红白两色相间的楼层,碧绿色的瓦面,这三种颜色以一种极富视觉冲击的画面挑战着风野良的视线。 “那是什么?”风野良遥指着楼台问道。 黑无常笑着答了一句:“那里是‘阎罗殿’。等十殿阎王定了你的罪以后,再看看该把你发配到什么地方。” 风野良一怔,此时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很古怪的感觉,可具体古怪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来到楼台前,只见整个大楼金碧辉煌,一楼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阴曹地府”四个大字。匾额上横着一段白玉做成的横梁,远远望去甚是壮观。 再走近几步,只见楼台前倏的光烟大作,数十道血红色的电光从楼台内飞射出来,于楼台前那一段既长且宽的台阶上幻化出数十名看起来阴森森的鬼卒。 黑无常这次出奇地没有说话,而是同白无常一样在长阶下表情恭敬地站着。 恍惚间,只听得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十位面目可怖的华服男子挟带着一股强烈的阴气缓缓踱出楼外,在长阶尽头的广场上一字排开。 这十个人一走出来,在场人员除了风野良以外都一起屈膝跪倒下来,口中连连呼道:“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那种滑稽中带点恐怖的情形令风野良觉得十分荒谬。 黑无常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便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襟,悄声说道:“十殿阎王驾到,你在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跪下?” 风野良哪里肯跪,转过脸去只当没有看到。 黑无常无奈下只得上前一步,对着十位阎王恭敬一鞠,鬼声鬼气道:“游魂风野良带到,听凭各位阎王发落。” 其中一位阎王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生死薄,说道:“风野良,你生前作恶多端,杀人累累,死后当入阿修罗道,却为何会来我鬼道地狱?” 风野良一脸迷茫,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那既然说不上来,就干脆不说话了。 另一位阎王见风野良不说话,便打圆场解释道:“阿修罗道原本也是身怀神通之辈方能去得,只因阿修罗辈天性善妒,喜好战争,这才有别于帝释天道,却也是三善道之一。这风野良生前无德无能,血债累累,死后怎配去三善道?依我看,当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众阎王点头称是,头一个说话的阎王道:“地狱有十八层之多,究竟把他打入哪一层好呢?” 十位阎王交头接耳,讨论了半天也没谈论出个子丑寅卯来。 其中头一个说话的阎王对身后的一名通判道:“公孙通判,你看此人该如何定罪?” 那名颌下三缕长须,皮肤白得仿佛几百年没有晒过太阳的公孙通判恭敬答道:“依《地狱法典》,此人哪一层地狱都去不得。” 十位阎王齐齐一愣,问道:“为何?” ... 第065节 大战阎王 公孙通判侃侃道:“自盘古神君开天辟地以来,地狱便被设为一十八层。[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地狱法典》有云:凡生前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者该打入第一层拔舌地狱。众阎君认为该把风野良打入这一层地狱么?” 十位阎王同时摇头道:“轻了。” 公孙通判又道:“凡生前挑唆守寡妇人再嫁他人,或是从中牵线搭桥者,死后当打入剪刀地狱。众阎君以为如何?” “风野良生前并无这些恶迹,自然也是不行的。” “凡生前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应当被打入铁树地狱。” “不行,不行。” 公孙通判将十八层地狱的十八种罪状一一道出,可十殿阎王不是觉得太轻了,就是认为风野良根本没犯这一罪状。 等说完之后,公孙通判不禁苦笑道:“如此说来,下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头一个说话的阎王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判他在十八层地狱轮流受罪,永远不得超生,如何?” 其余九位阎王齐声喝彩道:“好主意!好!” 风野良本在长阶下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一听这十殿阎王要判自己在十八层地狱里轮流受罪,还永世不得超生,连傻子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他此刻心智迷失,记忆丧失,可潜藏在体内的巫支祁生命种子不由得迸发出来。 他长身而起,指着十殿阎王大骂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连天都管不了我,你们这十个老家伙凭什么将我随意发落?”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一干无常鬼卒尽皆怒视风野良,只是未得阎王命令而不敢当场喧哗,否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风野良给恶心死了。 头一位说话的阎王不怒反笑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风野良道:“鬼才知道。” 十位阎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然后一一报上姓名。 风野良道:“你们一下子报了这么多名字,肯定听的人都能一一记住?我在饭馆点菜的时候,就算是十道菜都不一定记得下来。既然听的人记不住,那么说的人就是满嘴废话。想不到堂堂阴曹地府,不仅鬼话连篇,而且还废话连篇!” 十殿阎王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等十人发话,三十六名鬼卒一齐涌下长阶,攻向底下的风野良。 三十六名鬼卒,三十六件兵器。 或刀,或剑,或枪,或锤,或鞭…… 三十六件兵器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杀人罗网,朝风野良当头罩下。 当然,离风野良最近的黑白无常也不会闲着,他俩微一矮身,使出铁链卷向风野良的下盘。 上有杀人罗网,下有卷腿铁链。 若换做寻常的孤魂野鬼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 可风野良岂能乖乖就范? 他下意识地施展神农步朝着那张杀人罗网迎了上去。如此一来,也堪堪避过了卷向自己腿部的两条铁链。 三十六名鬼卒以六人为一组,前、后、左、右、上、下,共分六组攻向风野良。 这些鬼卒的战斗力虽然远远无法和风野良相比,可毕竟人多力量大。以一敌三十六,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 但是,风野良的脸上似乎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双掌双腿先后施展出四招“八卦诀”招式,配以界皇诀真气轰向四面八方! 一众鬼卒没想到风野良有如此能耐,禁不住大惊失色,就连十殿阎王看了也不禁为之一怔。 就在风野良与那张杀人罗网交错而过时,三十六名鬼卒已倒下了三分之一。 风野良脚不沾地,趁势转身回掠。 在一阵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中,场中鬼卒只剩下了十二名。 好快的身手! 剩下的十二名鬼卒纷纷散去,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黑白无常再度出手。 这哥俩的功力远非那三十六名鬼卒多能相提并论,两条铁链裹挟起无坚不摧的鬼气分别狂卷向风野良的上身和小腿。 “哐啷……” 风野良没有躲闪,而是任由两条铁链缠住自己的身体,嘴角发出一丝冷笑。 黑白无常将体内异能悉数注入铁链上,妄图将风野良的身躯一下扯成两截,可风野良宛如一根钢铁铸就的柱子般落地生根,黑白无常纵然已使上了吃奶的劲,也根本扯动不了分毫。 风野良已非方才他们刚遇到时的那个懵懂少年。在体内巫支祁生命种子的冲撞下,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来了。 此时此刻的他除非十殿阎王这种级数的高手方能制住。 于是,阎王出手了。 回复记忆的风野良终于亮出了地盾! 风野良原地猛的一转,以自身为中心带起了了一道旋风。 黑白无常也许还未遇到过如此修为的高手,当下被自风野良身上传来的一股旋转巨力扯得抛离地面。 铁链脱手,他俩也如脱手的人型铅球般飞得不知所踪。 但是,正当黑白无常飞出去的时候,楚江王的冰如意、卞城王的凤嘴刀、平等王的长剑、转轮王的轮之盘已经脱手,并同时飞临风野良的头顶上方。 兵器中的鬼气启动时发出了尖利的呼啸,而从兵器上透露出来的狂猛劲力交汇成一堵坚持的气墙,压迫着底下的风野良。 阎王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风野良将短剑平平上举,堪堪抵挡住四件兵器的攻击,而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巨大压力已将他脚下的地面压出了数条裂缝。 十殿阎王见风野良竟能同时承受住四件兵器,也不禁为之色变。 宋帝王和泰山王忽视一瞥,前者手里飞出一道粗长黑绳卷住了风野良的腰,令他动弹不得,后者则合身飞扑向风野良。 泰山王双掌处的幽绿火焰倏地扩大了三倍体积,随即趁风野良无法分身之际印在了他的胸口处。 幽绿色的火光顿时燃烧了风野良的整个身体。 这是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虽然无法比肩昆仑神域的三昧真火,但其火势也能将人的魂灵燃成灰烬。 风野良第一次遭遇鬼火焚身,全身灼疼得几乎快要喊了出来。 风野良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住气墙已是极限,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抵挡泰山王的幽冥鬼火。 其他四位阎王见风野良似乎已被制住,便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自打有坛城以来,能闯到他们面前的人类武者屈指可数,修为高过风野良的自然有不少人,可是能令六名阎王同时出手的,目前为止除了风野良还没有第二个人。 秦广王望着场中好整以暇道:“风野良,你若屈服,我们便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以泰山王的幽冥鬼火足以将你打到形神俱灭。到时候就算你想去十八层地狱都没那资格了。” 十殿阎王中看似较为慈眉善目的都市王叹道:“风野良以一人之力能迫六位阎君出手,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放眼人间已是极为难得的。不如你认输,总好过形神俱灭,枉费了这一身不可限量的修为。” 五官王也随声附和道:“不错,我的血池地狱正好缺少一名护法弟子,这少年体内精力不弱,更为难得的是与我们的鬼气不相排斥,是个可以调教的人才。” 风野良生性孤傲倔强,别人越是要他认输,他就越是不肯低头,眼见自己五内如焚,似乎快要被那团幽冥鬼火给炼化了,他才从口中艰难吐出一句道:“要我向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认输,休想!” 秦广王失笑道:“这家伙竟然说我们不人不鬼?” 五官王也笑道:“我们本来就是鬼,而且还是鬼中之王。” 风野良冷冷道:“什么十殿阎王,你们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你们要我屈服,是想让我永远留在这第三层坛城么?” 什么! 难道说风野良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记忆! 十殿阎王对视一眼,人人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诧。 剩下的四大阎王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手! 秦广王的圆镜射出一道白光笼罩住风野良的身体;阎罗王身旁的大铡刀张开锋利的刀刃飞向风野良;都市王的金锅砸向风野良的头顶;五官王则如泰山王一般手执两把血叉朝前飞扑。 十殿阎王的十件鬼器同时落在风野良身上。 没有人能同时接这十殿阎王的合力一击,除非是强如天使米迦勒这般级数的超级高手。 目前的风野良的修为离天使的境界还远,所以他的下场就只有形神俱灭了么? 他不相信。 所以他要拼。 当体内的痛苦忍受到极限时,地盾蓦的亮了起来,绽放出犹如太阳般耀眼夺目的光辉。 风野良的身体里骤然迸发出一种超越了极限的潜能。 原本快要枯竭的精力源源不断从丹田向身体四周奔涌而去,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风野良舒服的几乎快要呻吟出来! 风野良的眼睛变了,变得令十殿阎王一阵心寒。 ... 第066节 鬼为财亡 其实,就在黄金手镯出现变化时,他们就已经认出了这件神器。[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此时,风野良眼睛的变化更令他们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昔日玉皇望获手中的地盾! 难道风野良是地盾的第二代主人? 十殿阎王的确并非真的阎王。 真正的十殿阎王是昆仑神域中鬼族里的一流高手,其修为虽然不能同玉皇那一级数的神族相提并论,却也是正儿八经的高手,怎会是区区一个风野良所能匹敌的? 眼前这些“十殿阎王”是鬼族的低阶武士,能够幻化成自己想要成为的形状。 传说,任何人都可以得到这件地盾神器,也可以随意佩戴它,但只有地盾认可的主人才能够令“它”绽放光辉。 人选神器,神器也在选人。 如今此神器光芒大绽,显然已选择了风野良作为“它”的新主人。 为什么会是这小子? “十殿阎王”们既惊且惧,更有几分嫉妒。 自己苦心修炼了数百年的道行竟然还比不上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么? 为什么?为什么! 十大鬼族高手不忿之下猛然加力,与风野良体内源源不绝的精力进行着抵死较量。 只要风野良一死,这件神器就是他们的了! 每一个阎王都在这样想,原本杀意盈盛的眼中此刻又添加了几丝贪婪和悔意。 风野良虽然得地盾相助,可毕竟本身修为有限,时间一长根本经受不住如此狂猛的精力摧残,再加上“十殿阎王”的鬼气肆虐,他简直快要撑不下去了。 “十殿阎王”一开始被地盾的先声夺人之势迫入了下风,可时间一长,他们那数百年的修为就渐渐显出了优势。 即便他们被宝象封印了大部分修为,可余下的功力也绝不是风野良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能抵御的。 在经历了一番抵死较量后,风野良终于承受不住地大喊一声,随即被这十一股交汇的力量震得向后抛飞。 血丝从他的眼耳鼻口不断渗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地盾也因为真气的碰撞而飞出风野良的手腕掉落在地上。 “十殿阎王”无暇理会风野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被掉落在地上的地盾所吸引。 他们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盾,也看着彼此。 十个人,一件神器 狼太多,肉却只有一块。 沉默。 过了许久,秦广王头一个开口说话道:“这是一柄绝世神器,唯有修为最高的人才配拥有它。” 此话一出,其余九个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因为谁都知道在十个人之中以秦广王的修为最高。 不过,秦广王话锋一转,微笑道:“但我们十个都是亲生兄弟,无论谁得到地盾都能将我们家族发扬光大。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件神器。” 他不光这么说,而且还朝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对这件神器已无兴趣。 其余九人不禁表情一松,甚至还有几个面上露出感激之色。 老三的宋帝王和老五卞城王大声喝道:“大哥既然退出角逐,那么剩下的兄弟中以二哥修为最高。我们觉得地盾理该归二哥所有。” 老二楚江王傲然一笑,站到了老三和老五面前,显然这三人是一帮的。 老七都市王、老九转轮王和老十五官王却摇头道:“二哥虽然年长,但论族中威望和修为,八哥都比二哥要高。” 老八平等王彬彬有礼地谦虚一笑道:“三位兄弟抬爱了,我怎担当的起?”话虽如此说,可他不经意间朝地上的地盾走近了一步。 看来,老八和老七、老九、老十又是一派。 十个手指尚且有长有短,十个兄弟拉帮结派倒也正常。 老二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四和老六笑道:“老四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柄绝世神器么?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还有老六,老四不说话,你也不说话么?谁都知道你们哥俩关系最铁,也不用这么心有灵犀吧。” 老四阎罗王摇头道:“俗话说,宝剑配英雄。论修为我不如二哥,论威望我不如八弟。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神器即便到了我手中也无多大用处,不如让它在二哥和八弟手上绽放它应有的光芒吧。” 老二道:“你真这么想?” 老四阎罗王正色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死在铡刀之下。” “那就好。”老二若有深意地望着老四,不再说话。 此时,只有老二和老八离神器最近。 老二目光咄咄地盯着老八,老八的眼神却丝毫不让地迎了上去。 老二身后是老三、老五;老八周围有老七、老九和老十。 三比四,孰强孰弱,一望便知。 众人的目光对峙片刻后,老二终于后退了三步,面色中除了不忿,更多是无奈。 谁教他的人没有老八多呢? 老八笑了,这个结果他一早就预料到了。 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硬,谁的人多,谁就有道理。 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他得到了这件神器。 然而,就在他弯腰去捡黄金手镯的时候,异变陡起! 原本退后三步的老二骤然出手!他手里的冰如意毫无花假地破入了老八的脑袋。老八并非完全放松了警惕,可他已被神器深深吸引,想要防备时已然不及。 于是,老八成了这场争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老八一死,支持他的三个兄弟立马暴起发难,想要将老奸巨猾的老二当场击毙;只可惜,老二的同党早已悄悄来到了他们身后。 老三的大黑绳原本已经捆住了老七和老九,此时老五只需将凤嘴刀横着一削便可一刀两命,可是老三太贪心了,他还想将老十都一网打尽,所以他慢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令老七和老九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于是,老七的大金锅砸碎了老三的天灵盖;老九的轮之盘磕飞了老五的凤嘴刀,紧接着老十的一对血叉一齐插入了老五的胸膛。 不过垂死的老三和老五也没便宜了自己的“好兄弟”,老五的凤嘴刀本来就很宽大锋利,他用力这么一划拉便接连削去了老九和老十的脑袋,而老三的绳子忽然化作一根黑色的棍子捅入了老三的胸膛,“化绳成棍”原本就是老三的拿手好戏。 所以,这两拨人只剩下了老二楚江王。 楚江王拾起地上的神器,双目发出夺目的光芒,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兄弟尸体一眼。 “神器,好一柄神器……”楚江王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喃喃自语。 而很快,他脸上的兴奋就变成了凄厉。 就在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老六的幽冥鬼火将他击出丈外,正好扑向老大秦广王面前。 “老六,你……”楚江王厉喝一声,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立马惊觉自己的胸口被一件圆滚滚、冷冰冰的事物给贯穿了。 这件圆滚滚、冷冰冰的事物便是一枚镜子,而镜子的主人自然就是老大秦广王了。 原本就看似与世无争的秦广王望着楚江王的尸体,眼中浮现出无比沉痛的神色,叹道:“二弟,你要抢夺神器我没有意见,可你不能伤害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啊!这都是我们手足连心的兄弟!” 楚江王自然已听不见大哥的教诲了,不过老四和老六却仍旧还在。 老四一望地上的尸体,也是沉沉一叹,不过当他望向老大秦广王时,目中已充满了敬惧,一种弟弟对哥哥的恭敬,一种旁观者对胜利的畏惧。 老四对老六道:“地盾归于大哥,乃是实至名归。” 一向作为老四“影子”的老六此时却说了一句“为什么?” 阎罗王闻言一怔,秦广王却皱起了眉头道:“老六你也想要这盾?” 老六冷哼道:“我为什么不想要?我凭什么不想要?” 秦广王道:“既然你想要的话,我大可以割爱。不过,你四哥……”说着他朝一旁面如沉水的阎罗王瞥了一眼。 老六笑道:“你大可以不必管他。” 老大问道:“为什么?” 老六道:“因为像他这样的窝囊废,不管是谁要这件神器,他都不敢去和他抢的。” 老大也笑了,“我记得你一直像个影子般跟着你的四哥。我以为……” 老六恨恨道:“你以为我很崇拜他是么?屁话!谁会崇拜一个窝囊废?我也想过投靠其他的兄弟,可二哥和老八都容不下我,我就算过去了,也顶多不过是条不起眼的走狗罢了!” 老大颇有深意地望着老六道:“所以你就投靠了你四哥?你这个最看不起的窝囊废?” 老六笑道:“不错,四哥虽然窝囊,可对兄弟还是很包容的,有他在我面前遮风挡雨,总好过我像大哥你一样孤军奋战吧。” 老大遮掩似的笑了笑道:“我?孤军奋战?我和谁战啊?我是你们的大哥,俗话说,长兄为父,我若不能一碗水端平,恐怕这个家早散了。” “是么?”老六揶揄一笑,“看来我还真误会了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想趁二哥和老八鹬蚌相争之际来个渔翁得利。” 老大苦笑道:“现在谁是渔翁?” 老六傲然一笑道:“当然是六弟我了。可是如果我不站出来的话,恐怕那个渔翁就是大哥你了吧。” 老大还是苦笑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这地盾你拿好了。”说完,他就把手里的神器朝老六抛了过去。 老六反手一把抄住神器,眼中的狂热丝毫不亚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刚刚得到他苦追多年的心上人。 但是,地盾在手里还没握热,老六猛然惊觉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回头一看赫然便是阎罗王的大铡刀! 秦广王出手了! 他的圆镜嵌入了老六的脑袋。 老六的似是头一次认识阎罗王般望着他,两只眼珠因为圆镜的压迫而被挤出了眼眶。 老四没有看他一眼,他一脚踏过那两颗眼珠,随即十指如钩扣住了老大的双臂。 老大说道:“四弟你很好。” 老四也道:“大哥你也不错。” 老大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没想到竟深到这种程度。” 老四道:“你这个大哥也做得没有一丝霸气,可兄弟们无论怎么拉帮结派都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你虽看似孤立,可二哥和八弟的派系有哪一个不是为你所用?” 老大笑了。 老四也笑了。 笑声未落,老大运起全身鬼气想要挣脱老四的钳制,老四也鼓起所有气力死死钳住老大。 老四不敢松手,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老大手里的圆镜就会嵌入自己的脑袋;老大拼命想要挣脱,他知道自己再不挣脱,老四的那台大铡刀就会铡下自己的脑袋。 “砰!” 两股不相上下的鬼气在碰撞交汇中爆炸了。 震荡的余波将两人震得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抛飞开去。 落地。 老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所受的伤早已回天乏术,所以他终究还是不动了。 老大深深地望了地上的那柄神器,又望了一眼遍地的兄弟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接着这股悔恨被一种深沉的死意所覆盖。 风野良捂着伤口从地上艰难立起。 眼前的一幕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默立半晌后,他从老六手中取出了神器重新负于背后,朝来的那条路走去。 他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但是他已无人可问。所以他只能拣一条自己熟悉的路继续走下去。 以致于他没有发现在那幢大楼的高层站着一个白色的苍老身影。 他望着风野良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佛眉微蹙。 随后,他手轻轻一挥,地上所有的尸体包括剩下的鬼卒都平空消失了,仿佛根本不存在过。 “鬼家兄弟太不争气,竟然会让他走脱。”僧侣悠悠一叹,“不管理由如何,你们就都给我在无间地狱里好好反省一下吧。” 接着,他又望向风野良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道:“我的六道轮回竟然被你突破了修罗道和地狱道,看来果然有点本事,就看看你能否突破剩下的几道了。” 说完,他消失了。 ... 第067节 天人之道 风野良焦急地往前走着,心中却想着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叶惊雨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正跟自己一样正在六道轮回里苦苦挣扎?第二件便是坛城主人宝象的修为之高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即便他现在只剩下一部分元神,这座坛城的威力还是如此巨大。 这个宝象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本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奈何桥上时,忽然脚下一空,整座桥竟然坍塌了!而他也跟着跌入了桥下的轮回池中。 池塘,莲花。 池水碧绿,莲花洁白。 在万物萧索的秋季,这一池白莲却绽放正欢。 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望着池中的莲花怔怔发呆,直到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时,方才将目光从莲花上收回。 “王子,您是今天的主角。客人都已入席,老爷和太太就等您过去开席了。”说话的是一名女婢。 今天是她家王子,也就是眼前这名少年的十八岁生日。 老爷是这座城邦的主人,他每年都会在独子的生日那天请上自己最器重的文臣武将还有城中的名流豪杰,于自家后院的菩提园中摆下上百桌筵席。 他很爱这个独子,不仅因为他俊美聪慧,也因为他是这份家业的唯一继承人。 整整一座城邦,数十万子民,数以兆亿计的财宝! 寻常之人不知要经历多少世的劫数方能修得这一世的福报。 老爷对他寄予了厚望,可他似乎对这份惊人的家产并无多大兴趣。 十八年以来,他从未参与过城中的任何一次政议,而他的父亲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拿起武器,随祖父四处征战了。 少年不喜欢这些,他喜欢站在碧池前凝视着中央的几朵白莲,并不时多愁善感地喃喃自语着,这让原本温软如玉的他看起来平添几分世故的沧桑。 “王子?”女婢见王子仍旧盯着池塘不搭理自己,而老爷太太早已在菩提园中等得焦急,便不由得大着胆子在他耳边再次低喊一声。 少年叹息,转头。 他那双不染半点尘埃的明亮目光注视着女婢,沉默半晌,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那一池白莲。 菩提园很大,客人也很多。 每个客人见到少年就像见到了自己父母般表情恭敬,不,就算见到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有如此恭敬。 他们一一上前祝贺,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恭维。 他也一一谦虚还礼,脸上堆起了虚假的笑容。 其实他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们恭维的不是自己,甚至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权力。 但是他不能不笑,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难堪。 净德王和宝月光王后没有失望,他们一见到少年就像见到了最为珍爱的宝贝。 于是净德王按每年的惯例向大家不厌其烦地隆重介绍着自己的爱子,尽管在座的人早已熟悉得连这位王子的生辰八字都能报出来了,可他们还是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偶尔发出几声惊羡的低呼。 介绍完之后,便是客人中的代表向王子献上贺辞。 一位文臣贺道:“王子博学仁爱,天下皆知,他日必定是位好国王。” 净德王听了十分高兴。 另一位武将贺道:“王子天生神力,虽然长相俊美,但却勇武非凡,连末将都望尘莫及。他日必定能开疆拓土,以武力征服四方,成为流传千古的一代帝王。” 净德王听了眼睛都亮了。 一位仙师贺道:“王子天生异象,独具慧根,他日必能上升天道,永享极乐富贵。” 这一次不仅净德王听得连连点头,就连一向静默的宝月光王后都乐得合不拢嘴。 于是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连奉献着贺辞,却似乎从未有人注意到一旁王子的脸色变化。 只见他不停地打着哈欠,似是满脸的倦意。 然而,就在王子心中期盼着筵席快点结束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吸引了他原本已垂下的目光。 “恭祝王子迟早会死。”一名衣着简朴的苦行者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原本不大,可整个菩提园都静了下来。 包括净德王和宝月光王后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净德王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苦行者清了清嗓音,大声道:“恭祝王子迟早会死。” 这一回,整个菩提园的人都听见了,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他们旋即省悟过来,纷纷大骂这名苦行者是疯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算用鼻子都可以想到。 那名苦行者自然被净德王的卫士赶出了菩提园。 净德王一向以仁爱著称,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公众场合轰人。 不过,这丝毫无损他在城民中的光辉形象。因为就算是个贫穷的乞丐,你若这样咒他儿子,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提起手里的棍子将你痛揍一顿。 然而,这位苦行者的话说错了么? 天下芸芸众生,无论俊彦美丑,高低贵贱,总会有一死,即便你尊贵如一方城邦之主也不例外。 虽然是实话,可他为什么要“恭祝”对方迟早要死呢? 少年不明白,于是他追出去想问个明白。 苦行者走得并不快,所以王子只跑了一条街便看到了他。 只可惜,看到并不意味着追到。 王子自幼便被父亲请来的武术名师悉心调教,轻功水平放眼整座城邦也稳在前三名之列。 那苦行者年纪已经不轻,走起路来也略嫌蹒跚,可奇怪的是无论王子怎样发足疾奔,始终都离他的后背有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老人家,等等我!”王子怕他没有看,便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岂料苦行者没有回头,而是依旧向前不疾不徐地走着。 王子锲而不舍地追着,一直追到城外的一座树林中才见到那苦行者停下了脚步。 苦行者转身淡淡道:“王子所为何来?” 王子微微一怔,随即恭敬道:“为老人家的一句话而来。” 苦行者道:“老朽口不择言,触怒王子。王子若要怪罪,尽请责罚便是。”说完,双手一摊,一副任君发落的模样。 王子摇头道:“你并没有说错,我为何要怪罪您?” 苦行者望着王子,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看个通透:“王子真这么想?” 时值深秋,一阵凉风刮起枝头的几片枯黄叶子辗转落在地上,令大地倍显萧索和苍凉。 王子附身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叹息道:“再嫩绿的春叶也会在秋天凋零,再美的月亮也会时阴时晴,时圆时缺。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纵然生前尽享繁华,终究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归宿。何况你生前享受的越多,便越放不下这些事物,当死亡到来前的那一刻,你心中的恐惧也就更甚。您在席间语出惊人,不流于俗,必是得道高士,还望您教我解脱生死之法。”说完朝苦行者恭敬跪下。 苦行者微笑道:“生老病死是每一个生命必将经历的过程。但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而是另一个崭新生命的开始。从开始到结束,又从结束而开始。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所以对于死亡,你并不应该感到害怕,而应该充满了大欢喜。” 王子却道:“常言道人死如灯灭。烛火既灭,纵然有新燃之烛火也已非先前之烛火。” 苦行者道:“生死解脱的修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与其盲从胡听,不如自己修行证道。 王子若有所悟地抬头望了苦行者一眼,又道:“请师尊传授弟子修道法门。” 苦行者道:“我不是你的师父,你的道还需你自己去证得。”言罢,飘然离去。 王子起身去追,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回到城中家里,他一直闷闷不乐。他知道父母肯定不会答应让自己出家修道,便在第二天拂晓时不辞而别。 王子一路游历,一路寻访神仙高士,可是世间修道的派别和法门犹如恒河之沙不可胜数,他不知道哪一个说的才是宗法,哪一个修的才是正道。 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一个仙人,得知在一处叫普明香严山的地方居住着诸天之神。他们之中寿命最短的天王也可以活五百岁,相当于人间的九百一十二万五千年,寿命最长却有永恒的生命。 这岂非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么? 可普明香严山并非在人间,只有修炼到一定道行的人才能进入那个境界。 于是,少年从沿途学来的最基本法门炼起,凭着聪慧,不到三年便找到了进入普明香严山的途径。 某夜,月凉如水,微风正好。 少年入定施展神通,眼前顿时现出一个七彩炫耀、却又深邃无比的大圆洞,夜幕在这一瞬间宛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知道,这便是通往普明香严山的路。 少年的元神离开自己的肉身,进入了那个圆洞之后置身于一片浩繁的星空之中。 原来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竟然是一个蔚蓝色的椭圆形的巨大球体…… 原来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竟然如此广袤…… 原来…… 太多太多的原来,太多太多的惊喜,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不过他已不在乎这些,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普明香严山。 他顺着内心的指引,一路穿过浩瀚星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到了这片星空的中央。 这片星空太大太大了,大到已无法用任何人间的辞藻来形容。 它就像一个正在不停旋转着的巨大陀螺,而中间那个高起的地方便是普明香严山的所在。 原来普明香严山并非是一座山,而是一颗与自己家乡相似的星球,只不过要大上许多倍。 ... 第068节 天人五衰 只见这里高楼宫阙林立,奇珍异兽飞奔,一群又一群身着各种薄衣的天神在草地上嬉戏着。[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他们无论男女,长相都十分俊美,目测身高都在十丈米以上,但是行动起来十分迅捷,丝毫不觉有一丝笨拙。 反倒是王子,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来到巨人国的小蚂蚁一般。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几名正在追逐嬉戏的男女巨神发现了他。他们每一个都长得那么完美,就算是最杰出的雕塑家手中的艺术品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其中一名相貌比王子还要俊美许多的男神喊道:“瞧,是人类!” 他的语气虽轻,可口中吐出的气息宛如一股铺天盖地的巨浪袭过少年身体。 若非他已是元神,恐怕早被这一口气给吹到九霄云外去了。 饶是如此,王子也被巨神的这一句话给震得浑身一阵哆嗦。 他惦记脚尖朝他们大喊着,可奇怪的是就算他喊破了喉咙,这些人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一道柔光不知从哪里打在了他身上。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迎风而长,不多时便与这些俊男美女神一般大小。 “欢迎你加入我们。”先前那位向他喊话的俊美少年微笑道。 王子见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发窘道:“你好,大家都好。” 众神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没有任何一丝嘲讽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一笑打破了凡人和神的界限,令王子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王子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是人类?” 俊美男神道:“因为我在很久之前也是人类。” “我叫望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玄黄,很久之前也在那个蓝色的星球上呆过。” 这一回,王子是真的惊呆了,他长大了嘴巴半天说出话来。 什么!眼前这美得不像人类的巨神竟然是混沌时代的玄黄老祖! 玄黄道:“地球形成以来曾经历过无数劫的文明,你们只是其中的一劫,而我在很多劫之前就已来到了这里。” 王子觉得脑袋开始发涨了,即便他是那个时代最聪慧的人之一,也一下子吸收不了如此庞大规模的信息。 玄黄见状笑道:“有些东西不必多想,等你在这里呆久了自然就会明白。” 王子愣道:“呆在这里?” 玄黄道:“你的元神既然已经来到天庭,我们便很欢迎你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这里有喝不尽的美酒,吃不完的美食,听不尽的天籁之音,瞧不完的珍奇异兽。如果你愿意的话,还会有无数天姿国色的美女投入你的怀抱。时间在这里会过得十分漫长,漫长到已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你的永恒极乐国度。你在这里可以尽情享受任何能令你开心的事物。” 王子被玄黄说得满脸通红,不过当他的目光乍一触碰道周围的女神时,不禁心头小鹿撞撞,羞涩之中竟然带着几分憧憬。 玄黄朝身旁两名女神眨了眨眼,她们便一左一右来到了王子身旁。 王子陶醉了。 他跟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仿佛用水晶、琉璃、琥珀等材料制成的建筑物内,并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在那一刹,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身体仿佛有了某种实在的质感。 虽然这种感觉并非十分强烈,而此时的他也如羽毛一样的轻盈,可毕竟有了某种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元神,那么此刻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具有血有肉的生命体。 其中一名女神说道:“对这具新身体还满意么?” “新身体?”王子一头雾水。 那名女神拉着他来到一面镜子前,王子怔怔地看着镜子,仿佛已不认识镜中人。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完美无瑕的男性躯体,与先前那名男神一样完美无瑕的身体。 更关键的是这个身体有一头火红的波浪长发! 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这个模样? 对了,刚才那个男神叫什么“望获”,这个名字好像也曾听到过一般。 看着王子呆呆的模样,两位女神吃吃的笑了。 她们互相眨了眨眼睛,随后一人牵起王子的一只手来到了屋外的草地上。 那里没有别人。 蓝的天,白的云,完美无瑕的躯体。 一副春意盎然的旖旎画面。 这画面虽然旖旎,却丝毫不显猥琐淫邪。 王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男欢女爱之乐,在一阵如浪涛般奔涌的情绪中他来到了极乐的巅峰。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不会发现,在屋后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一双男神的眼睛从头到尾注视着这一切。 许久,他的嘴角向上弯起两道好看的弧度,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浮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诡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过得很慢,慢到人的感官几乎难以察觉,可终究还是过去了。 天庭的美食永远不会短缺,美酒永远不会枯竭,就连在男女方面都没有一夫一妻的限制。 在王子的头顶上方是宛如银河一般的星河,火红的恒星无数次东升西落。 在漫长的岁月中,王子已不知吃过多少美食,喝过多少美酒,经历过多少女神,总之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王子的身体虽然依旧年轻,可心态却已沧桑了,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神也变得如头顶上方的那轮苍穹一般深邃。 任他是谁,只要经历了上千万年,多少都会有些变化。 就在王子沉浸于遥远的记忆时,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迷茫了。 就在他和一名女神欢好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她竟然变了! 她身上那套原本穿上几万年都不会脏的衣服开始出现污垢。 而后,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还是一根根枯萎掉落。 他记得最初就是被她那一头好看的长发吸引才会欢好在一起。 接着,她的腋下竟然开始流出了散发着酸臭味道的汗液! 然后,这股酸臭污秽的味道覆盖了她的整个身躯。 就在她变得丑陋酸臭时开始朝王子发疯似的嘶喊抓打。 王子一不留神之下,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她的五条爪痕。 最后,在王子恐惧的眼神中,这个原本天庭中最完美无瑕的女神活生生地融为一滩污秽,最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在这一刻,那些被漫长岁月所淡漠记忆渐渐浮现脑海。 王子蓦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是获得永恒的生命。 如今,这个看似拥有永恒生命的天神竟然死在了自己眼前。 恐惧,这种久违了的感觉重新袭上心头。 他慌乱的下床跑出房外,却在门口的草地上再次遇到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男巨神望着王子脸上慌乱的神情,似是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久不见。” 王子道:“你……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男神笑道:“多少年了,你一切可好?” 王子想起先前发生的那一幕,惊魂兀自未定,他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男神似乎一早就知道屋内曾经发生过什么,安慰道:“天人五衰是我们天庭众神必须经历的过程。我们的生命虽然很长,却也并非永恒。” 王子道:“那你知道哪里能得到永恒的生命么?” 男神道:“只有成为更高层次的大罗金仙。” 王子毅然道:“那么我现在就想去那里。” 男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难道这里不好么?” 王子道:“这里的确不错,可这里和人间也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能多享受几年罢了。我憧憬的是永恒的生命。” 男神摇头道:“只可惜你已经去不了了。” 王子愕然,大声问道:“为什么?” 男神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王子在看,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王子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的衣服出现了污垢…… 头发开始一根根脱落…… 就连原本干净舒爽的腋下也开始溢出了黏稠酸腐的汗液…… 王子惊恐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可无论他怎么抓啊挠的,都无法阻止天人五衰过程的进行。 “救……救救我……”王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男神没有救他,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他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目睹这王子身上的变化,直到他化作一滩污秽,并化为灰烬飘散在半空中后方才露出一丝惋惜神情。 然后,他变了。 他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僧侣模样,右手对着面前的灰烬轻轻一点。 灰烬奇迹般地交汇融合起来,再度化作一个人的形象。 这个人既非王子,也非望获,而是货真价实的风野良。 ... 第069节 最终考验 风野良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艰难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谁?” “我叫宝象。[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僧侣微笑道:“这里是时轮金刚坛成的一部分,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 风野良渐渐回想起先前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为人。 宝象叹息道:“原本以为你能一路突破诸天心魔的障碍,进入更高层次的大罗幻境,好一睹昔日玉皇的成道经历。可没想到你却连天庭这一关都没能过。也许时机还未到,是我太心急了。” 风野良想起一事,骇然道:“我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外面的世界是否已过去很多年……” 宝象闻言哑然道:“放心,你只经历了三道轮回,恐怕现在连云山上天还没亮呢。” 风野良松了口气,苦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设置这个什么金刚坛城,不过,请问我算闯关成功还是失败?” “六道轮回你只闯过三道,你说呢?” 风野良颓然道:“失败了会怎样?” “再来一次六道轮回,直到你能将完整的六道完全经历一遍为止。不过,你每经历一次,接下来的难度会更大。也许,你会永远都留在这座坛城里。” 什么! 风野良怒道:“我不管你有多厉害,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再呆下去了!是不是把你打倒了就能出去?”他用力一绰地盾,准备上前一搏。 宝象笑道:“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刚才说的是针对寻常闯关者的规矩,你不同。” “哦?为什么?” “因为你是天矛地盾的主人,界皇诀的修炼者。” 风野良没想道手里的地盾那么有名堂,不由得嘿嘿笑道:“老和尚,算你识货。那我可以走了么?” 宝象摇头道:“可惜你只有地盾,没有天矛。” 风野良没好气道:“你别那么死心眼啊,三件东西我有了两件不也一样么?” 宝象目光怪异地望着风野良,微笑道:“难道你不想要天矛么?” 风野良正想说傻子才不要,突然想起眼下能出去这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当下摇头道:“比起天矛,我还是更想要出去。” 宝象道:“自然是出去了才能得到天矛。这天矛就立在连云寨总厅前的校场上,一直以来都没人能够将它拔起。你去将它拔起,然后成为它的主人。” “咦,你为什么要帮我?” 宝象望着他手里的地盾,淡淡道:“几万年了,我虽然只是宝象身前的一部分魂魄,却早就可以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为何还要留在这腌的婆娑世界?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 “等我?” “不错,等你,天矛地盾的新主人,界皇诀的修炼者,上一代玉皇的再世传人。” “这个……那又如何?” 宝象道:“你既然已经进入了界皇诀的空间,又在水下陵墓得到了巫支祁的生命种子,想必对数万年前的那一次文明大劫难已有所了解。”见风野良点头,他继续说道:“玉皇是上一代人类最后的英雄王者。他虽然暂时将天煞驱逐进入了地下,可数万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个邪恶的种族积蓄足够的力量卷土重来。作为玉皇的传人,你责无旁贷。” 风野良想起在钱塘城碰到的那几名天煞高手,皱眉道:“最近的确有不少天煞重返大地,而且与人类中的邪恶势力勾结一起,在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 “这是天煞最擅长的。他们由于本身缺陷,繁衍十分缓慢,人口自然不足人类众多。但是他们能够吸引人类甚至神族中的败类为其所用。当年我们跟随玉皇联合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正道武者和法师与天煞决一死战,最终没能将其剿除干净,就是因为某些败类从中作梗。” 风野良道:“你们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出手消灭天煞余孽?” 宝象道:“你以为我不想么?昔日并肩作战的只有我和米迦勒以部分魂魄的形式残存世间,其他人都已轮回转世百十代了,早已忘却了昔日的记忆。” 风野良道:“就你一位也行啊!你那么厉害,只要一出手,把那些劳什子的天煞高手全都打入六道轮回里去!” 宝象苦笑道:“我的魂魄依靠这座坛城才能存活,而这座坛城根本无法离开连云山。何况,真正的天煞高手根本不怕我这六道轮回。历史不断重演,眼下潜藏在地下的天煞已暗中潜入地面,混迹人类社会引起内乱和混战,一切都靠你们了!” 风野良道:“可是……” 宝象道:“要相信界皇诀的力量,更要相信人类的潜能!只有在尘世中不断历练,你才能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你还有充分的时间提升自己,当你练到绝皇诀第九块浮雕时,再来坛城找我吧。” 风野良还想问几句,却见宝象在面前宛如蒸汽般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右侧的黑暗中亮起一道门。 出来时,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天色果然黑蒙蒙的。 前方树立着数百只明晃晃的火把,看来是到了连云寨的核心要地。 “出来了!出来了……”火把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上百道声音回想在山间。 他们一脸惊恐地望着风野良,仿佛他是暗夜中的鬼魅般可怖。 风野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步走上前去,寨兵们潮水般向四周扩散退去。 他来到空地中央,望着面前一杆倒插入土的银色长矛,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自己曾在幻境中见过这支神矛,毫无疑问便是玉皇昔日用过的神兵天矛了。 天矛和地盾终将完美汇合,可自己却从未想过要肩负起如此重的责任。 遐想间,他将右手伸向了矛杆。 寨兵们起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等明白过来后登时纷纷骚动起来。 此时,在总厅里等候多时的关家兄妹在几十位大小头领的簇拥下来到校场,见到风野良完好无存地站在面前,禁不住齐齐一呆。 关清风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关铃却瞪起一对大眼睛,像只小老虎般冲风野良喝道:“喂!你干什么?” 风野良道:“听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够拔起这支天矛。天矛地盾本为一天,我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一落,四周纷纷轰笑起来,骂他自不量力。 关铃道:“呸!什么你的东西,这可是我家的神矛!就凭你小子也配?从宝象神殿里走出来了不起么?我爹当年也进去过,还不是好好的出来了!” 风野良闻言停了下来,对关清风道:“关寨主,我已依照你的约定来到贵寨总厅,现在可以请你发兵驰援钱塘城了么?” 关清风淡淡道:“你只来到校场,离总厅还有一点距离。我们说好的可是在总厅之内。”话音一落,几十位头领一拥而上。 连云寨有三千骑兵,两万七千名步兵。其中骑兵将领以“千骑将、百骑将”为称号,步兵将领则有千夫长、百夫长等名号。 每一万人设一万夫长,统领全军步骑。 风野良一眼扫过去,只见这些人的修为有高有低,良莠不齐,但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士型高手,难怪官军屡次清剿都以失败告终。 一名手持方天画戟,身穿红黑两色相间长袍的青年汉子上前一步喝道:“在下连云寨万夫长林豪,请风兄弟指教了!” 言罢挥戟而上,一头真气凝聚成为的观想猛虎从他背后怒吼跃出,竟然是一名功级高手! ... 第070节 力斗群雄 风野良虽然缕逢奇遇,但是修为等级仍旧未能突破功级。[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然而,功级别的高低并非判断武力高低的唯一标准。 风野良左手地盾护住上半身要害,右手化爪施展出八卦诀中的“见龙在田”。 在地盾灵气、巫支祁生命种子以及界皇诀真气的配合下,原本透明的气形飞龙竟升级成为一条五爪金龙,金光闪耀地迎向那头斑斓猛虎。 轰! 半空中龙虎相斗,顷刻间剧烈地交撞在一起,引起天崩地裂似的晃动。 两人齐齐往后倒掠出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林豪乃是寨中五虎大将之一,他见风野良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不禁微微错愕,再度攻上。 两人盾来戟往,斗了不下十招,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风野良虽然功力不如林豪,可是巫支祁的生命种子令他体内真气循环不息,宛如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 五十招一过,林豪体内真气耗损加剧,开始有些喘息,反观风野良却越战越勇,丝毫不见疲态。 在一旁观战的关铃见状又惊又怒,对着其他头目喝道:“这小子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在场那么多兄弟,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同为万夫长的吕胜闻言喊道:“对,大家一起上,把这小子剁成肉酱!” 关清风原本想要阻止,可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想看看风野良的真正实力。 吕胜手中一杆金刀飞旋攻出,实力竟不亚于林豪。 风野良原本以为这些流寇身手有限,没想到个个神勇非凡。他单打独斗尚且难以取胜,何况是以一敌寡,见关铃煽风点火,不由怒道:“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我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群雄脸上一红,手底下便松懈了几分。 此时关铃喊道:“诸位兄弟现在不是江湖比斗,不用跟这小子将什么规矩。他手里拿着的是上古神兵地盾,又刚从宝象神殿出来,千万别小看了他!大伙儿一起揍他!” 风野良心中把关铃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左手地盾右手单掌,凭借着灵活多变的神农步在三十三名一流高手间往来穿梭,险象丛生。 出身华山派的吕胜仗着一手强横刀技,素来不把神兵利器放在眼中。 他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手中握紧金刀,一招“力劈华山”,观想起一座千万斤重的小山朝风野良铺天盖地的压将下来。 与此同时,林豪的方天画戟也使出一招“猛虎跳涧”,化起一只斑斓猛虎扑向风野良的双腿。 风野良暗忖这两人不愧实战高手,不仅战力强横,而且配合得十分默契,对于攻击的部位和时间都掐得恰到好处。 不过,这类情况他已面对过多次,早已有足够的应付方法。 他先飞起一脚踢飞了一柄掷向胸前的大枪,随后左盾右掌上下齐出,竟以后发先至之势化起两条金龙分别轰在山丘和猛虎身上。 此时的风野良已经修炼完界皇诀的第二块浮雕,能够控制观想物和真气的运行方向。 两条金龙巧妙地避开了攻击力最强的部位,呼啸盘旋向二人的手臂。 林豪和吕胜但觉一股劲力不断摧残肆虐着自己的体内的神经脉络,一声惨呼,禁不住丢弃了手中的兵刃往后抛跌开去。 就在这时,一股巨力从身后头顶上方搂头罩下,正是万夫长秦冲。 这秦冲神力惊人,使一杆一百多斤重的狼牙棒。只见他那魁梧如山的身形蹦至风野良的身后头顶上方,趁他忙于应付三面强敌而无暇分身之际,一招“秦冲惊”当头劈下。 岂料,风野良看也不看,身体往后一仰,向敌人的怀抱倒卷过去。 他倒掠的速度竟然比前掠还要快上许多,秦冲的狼牙棒登时扑了一个空。 千钧一发间,风野良已来到了秦冲凌空着的身子下方,双脚猛的离地朝上连环踢出,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秦冲的胸腹间连印七脚。 那秦冲的身子以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倒飞向后方,不过狼牙棒还是狠狠地敲打在风野良背上。 风野良喷出一口鲜血,勉强稳住身形。 众人见三虎将联手都奈何不了风野良,一时间都怔住了。 风野良大力一抹嘴角血渍,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圈中央,锐目环扫过前排众人的脸庞,淡淡道:“都愣着干吗,上啊。早点打完,老子还要下山办事。” 就在头领们进退两难之际,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吼:“大家不要怕他!一起上!” 众人被这声音一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时间又朝风野良涌了过来。 风野良纵声长笑,大喊一声“痛快”,再度杀入人群中。 三名千夫长正要将长剑刺入风野良的背后,却见风野良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持盾回身一扫,将三柄长剑扫成六截,随后再补一掌,将三人震退。 来自点苍派的黑白妙手大喝道:“大家退下,让我们兄弟来会会他!” 众人听见是黑白妙手的声音,登时喜上眉梢,齐齐往后飞掠开去,露出中央一大块空地来。 风野良将盾牌负于身后,望着黑白妙手,傲然一笑道:“原来是点苍派的黑白子前辈。在天台派时就已久闻二位的大名,没想到竟在此地碰见。听说两位将棋术融于武技之中,早想一试,请吧。” 黑白妙手一声冷哼,将空地化成一盘围棋,借着黑白兵子的威力与风野良展开厮杀。 霎时间,身在空地中的三人看似互相对望,实则精神意念已被带入了另一个更高维度的棋盘空间,并在那里展开了厮杀。 黑妙手指挥着黑色兵子,白妙手指挥着白色兵子,以各种罕见的阵势不断围困风野良。 每当风野良消灭了一条大龙后,便立马又有一条紧随而至。 不旋踵,黑白妙手派出数条大龙将风野良困在了棋盘中央。 众头领见状纷纷放下兵器,静观战局。 风野良身处棋盘中央的黑白世界中,四周被八条或黑或白的巨龙团团围在“天元”的位置。 当风野良想要踏出天元位置时,立时便有一黑一白两条巨龙相挟席卷而来,将他迫回去。 它们合力下的威力巨大,整个棋盘仿佛就是由八条巨龙构成的黑白大阵。 八龙配合的绵密无间,每当风野良施展出更强的界皇诀真气时,总有更多的巨龙来到他面前。 风野良卓立“天元”,巫支祁那经历了千万年的实战经验透过生命种子传递到他的脑海里。 他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看透阵法的微笑。 一声长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了八条巨龙的中央位置,地盾聚集了全身劲力轰出。 噼噼啪啪的爆炸声接踵响起,紧接着响起一阵凄惨的龙吟,那八条巨龙在失去了彼此的支撑后迅速往地面掉落。 风野良趁机收起分身,集中全力攻击每一条落下的巨龙。 顷刻间,他已将六条巨龙收拾完毕,而剩下的两条正是黑白妙手的元神所在。 风野良抬起地盾遥指那两条黑白巨龙,冷冷道:“黑白妙手,你们两个罪不至死。大家不妨就此罢手。” 那两条巨龙互视一眼,黑龙苍凉一笑道:“我们两个活了几十年,连区区一个后辈都斗不过,如果传来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再混迹世上。” 白龙凄苦道:“不错,我们两个也活够了。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战死,也好过留下个窝囊臭名。” 说完,两条巨龙一声长吟,呼啸扑向了风野良。 风野良冷笑一声,地盾上下翻飞,片刻间将两条巨龙打回了原形。 变幻回人形的黑白妙手愕然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风野良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掠向了头顶上方的阵法出口,来到了原来的维度空间。 关清风见风野良安然无恙的出来,微微一笑。 黑白妙手和吕胜、林豪、秦冲同为连云寨的五虎大将,余者见这五人接连落败,骇然下禁不住往后退却散开。 风野良的一对锐目四下里环扫一周,声如洪钟道:“还有谁想要上前较量么?” 无人应答。 风野良冷笑道:“不想打的,就给我让开!” 作为五虎大将之首的吕胜嘶哑道:“好,风野良算你厉害!我们哥几个输得心服口服,你进厅去吧!” 风野良收起地盾,淡淡道:“多谢。” 言毕,转身朝总厅前的关清风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人群,骤然出现在他背后。 关清风猛喝道:“风兄弟,小心身后!” 那黑影轻功绝佳,收敛气息,一众头领竟然事先毫无发觉,等发现时齐齐怒喝,朝那黑影掠去,可惜已然慢了一步。 ... 第071节 报仇雪恨 以风野良目下的思感岂能察觉不到背后的异状?他起先担心是其中的某一位头领所为,但迅疾从偷袭的这股剑气中嗅到十分熟悉的味道。[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地盾跃镯而出,挟带起从未有过的怒意朝后方翻劈而出! “铛!” 盾剑硬撞一记,狂猛的盾劲将墨炎剑头震偏了原来的攻击轨道。 那人见自己处心积虑的一记袭杀没能得手,却也是吃了一惊,当下不再强攻,左右劈开两件袭来的兵器后掠回了原处。 众头领和在场的几百名寨兵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风野良放眼望去,只见偷袭者中等身材,穿着寨中头领的服饰,二十来岁,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下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这张面孔上罩着一张阴森恐怖的鹰脸面具。 关铃见状遥遥喝道:“孙鹏!你干什么,想造反么?” “孙鹏?”风野良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意,冷笑道:“这个人叫孙鹏?关大小姐可知道他的来历么?” 关铃不悦道:“我怎会不知道?孙鹏是前几日上来投山的,因为武功高强,又帮着我们杀了几名官军大将,所以被破格提升为千夫长,怎么啦?” 关清风见风野良面色不善,心中一动,朝“孙鹏”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孙鹏”冷笑不语。 风野良道:“此人是天域魔宫弟子,曾在天台山上杀了我不少师兄弟,又在白鹤镇杀了许多合一通臂门弟子,双手沾满了武林正道的鲜血。今日潜入在贵寨之中,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天台派被天域魔宫血洗之事早已传遍江东,魔宫也已被视为正道武林大敌。 连云寨上下都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侠义之辈,当下朝着黑鹰剑客面露鄙夷之色。 黑鹰剑客不以为意,将右手墨炎剑负于身后,朝关清风遥遥抱拳一鞠道:“关寨主,在下对贵寨并无恶意,之所以冒名上山是有着不得已的理由。” 关清风冷笑道:“哦,说说看。” 黑鹰剑客道:“如今皇家昏聩,朝廷无道,天下群雄无一不揭竿而起,割据自立。我天域魔宫高手如云,贵寨兵强马壮,不知寨主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一起共创大业?” 关清风淡淡道:“承蒙魔宫看得起,我连云寨区区草莽,只想有个安乐窝,没有你们那么多宏图大志。” 黑鹰剑客摇头道:“天下已经大乱,人人都会被卷入其中,谁能够退出?贵寨一向安居一隅,官府可曾放过你们?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征剿不下三十次,最终就连老寨主都被诱杀。诳他出寨的还是与他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 关家兄弟和一众头领听到这里不禁黯然垂头。 黑鹰剑客察言观色,趁热打铁道:“既然朝廷不仁,那我们就不义。不瞒关少寨主,我家宫主近日即将出关。数百魔宫精英已渗透各路诸侯之中,其中有不少已被说服。只要贵寨肯一起合作,他日得了天下必定一起分享。” 风野良心念一动,问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敢问天下诸侯有哪一路敢跟你们魔人沆瀣一气?” 黑鹰剑客道:“这是本门至高机密,你想诳我说出来么?” 关清风冷冷道:“我也不能知道么?” 黑鹰剑客忙道:“自然不敢瞒关寨主。只要您答应与我们合作,日后必定将其中细节详细说明。” 风野良见关清风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忙道:“关寨主,天域魔宫声名狼藉,行事反复无常,毫无诚信可言,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关清风微笑道:“风兄弟切莫激动,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风野良觉得十分奇怪,就连黑鹰剑客也道:“关寨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连云寨内可是您说了算,您要是做不了主,还是谁能够做主?” 关清风指着校场中央的那根天矛道:“家父曾有遗命,谁能拔起这根长矛,谁就是连云寨的新寨主。” 黑鹰剑客皱眉道:“老寨主去世时我也在寨中,怎么从未听说过?” 关清风冷冷道:“这是父子遗命,你怎么会知道?” 五虎大将一起道:“老寨主去世时,我们五个也在房内,我们可以作证。” 不等他们话音落下,黑鹰剑客蓦地化作一道黑箭射向天矛。 风野良哪能容他得手,双足一蹬,瞬间横掠过十多丈的距离,腾临至黑鹰剑客的头顶上方。 关铃急道:“大哥,这姓风的小子虽然讨厌,可那魔宫中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这天矛被他给夺了去该如何是好?” 关清风好整以暇道:“我如何不知道其中轻重。这天矛若是那么好拿的,现在还能插在这里?小铃,你不是也拔过么?它可曾动过分毫?” 关铃道:“我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力气?他们可不一样,都是大老爷们!” 五虎大将听后笑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们五个都早已试过,连半寸都拔不起来。” 关铃愕然道:“这么难拔?难道这长矛是长在石头里了?” 天生神力的秦冲笑道:“不是俺老秦吹牛,以我的力气,就算这长矛长在石头里都能给硬生生的拔起来。可惜啊……唉,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关清风道:“爹曾经说过,天矛和地盾本为一体,只有地盾的主人才能够拔起天矛。” 关铃望着风野良左手上的黄金盾牌,若有所悟道:“哦!原来大哥你已经……” 关清风笑而不语。 黑鹰剑客正要伸手去握矛杆,忽闻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急旋的劲风。 他看也不看,墨炎剑反手上挑,刮起一阵旋风绞向风野良的双腿。 连日来,他苦练墨炎神剑,已完全摸清楚剑上的属性,当下施展出来,比那柄黑鞘剑的威力还要强上许多。 然而,此时的风野良已非当日的懵懂小子。 他迎着剑风并不躲避,而是从脚心踢出一缕真气撞在剑气上,而后借势往上腾起,头上脚下,以地盾代掌施展出“飞龙在天”。 旋转不休的地盾在两人面前形成一股难以抵御的气旋涡流,期间一条飞龙呼啸落下。 黑鹰剑客浑然没有料到风野良的修为已精进如此,骇然下连忙撤去剑势,十分狼狈地滚向一旁。 轰! 狂烈的盾劲在地面砸出一个径逾两丈的深坑,龟裂的碎石四下飞溅。 黑鹰剑客暗自侥幸,若刚才强行硬挡的话,多半已被砸成肉泥。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路,怎会在短短几日间精进如此? 难道是界皇诀? 一想到这里,他眼中射出两道既惊又妒的神情,猛一咬牙,扑向身旁三尺许的矛杆。 风野良心叫糟糕,自己还是被对方抢先一步。 如果被黑鹰剑客先一步拔出天矛,那可就糟糕了!当下施展神农步的御风诀飞掠向矛尾。 黑鹰剑客双手握紧矛杆,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然而,他还没有笑出声来,面孔就变成一丝苦涩。 原来,当他双手握上矛杆时,从矛杆上凭空透出一股怪异的吸力,将自己的气力吸得一干二净,全身酸软发麻。 自己越是催动真气,被吸走的就越多。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股劲力从旁袭来,将他踹出丈许远,墨炎剑也掉落在地上。 风野良纵声长喝:“就凭你也配拥有天矛?” 他双手猛的加力一提,丈八长短,鸡蛋粗细的天矛竟被他轻轻松松地拔离地面。 此时,天边的第一抹阳光透过云层洒向了山顶。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 数万年没有经历过阳光的矛尖此时绽放出极其耀眼的银光,与地盾上散射出来的金光相互辉映,将风野良衬得宛如上古天神一般。 黑鹰剑客在这忙光的照耀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风野良的眼中浮现起当日被他在雨中残杀的一众师兄弟,从胸膛里迸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长矛向前一探,贯穿了黑鹰剑客的胸膛,而后向抛弃一件废物般将他甩出数丈开外。 黑鹰剑客口中鲜血狂涌,断断续续道:“风野良……你不要得意……等宫主出关,即便你练……成界皇诀……也没有用,哈哈……”话音戛然而止。 风野良冷酷地望着地上的尸体一眼,而后不再看他,而是仰望天空,泪流满面道:“师兄弟们,小风终于替你们报仇了!” 连云寨众人怔怔地望着这个被光芒笼罩的少年,随后在关清风的引领下一起屈膝半跪下来。 ... 第072节 血洗山庄 关清风下令全寨下山。[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为了防止弥勒军半道偷袭,风野良将全军分成两部分。 关家兄妹和五虎大将率领两万七千步兵走官道以吸引敌军主力,风野良则亲自率领三千骑兵抄小道奔袭弥勒军本阵大营。 望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三万兵马,风野良心中感慨万千。 不久之前,自己只不过是名在天台派打杂的低阶弟子,在灭门之后只想过怎样以自己的力量为师门复仇,却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寨之主,统领三万大军。 钱塘军中那个火长的职位自然无需再当。可在救城之后,这三万寨兵该如何安顿?朝廷又会如何处置? 自己究竟是带着他们投效朝廷做个一官半职?还是继续回连云寨当大寨主? 想着想着,风野良脑袋都大了,索性不再去想。 关清风熟悉此间地形,给他指出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 这段山道约莫五十里地,出来再走一段路边是槐江山。 千万别小看这五十里地,这段等若人间蒸发的路程会给大军行进减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道出口处距连云山很远,弥勒军根本不会在此处设伏。 风野良在地图上看完后心情大佳,因为作为之江省人,这条小道连他自己都从没听说过。 关清风指着地图上的路标一脸恭敬道:“大寨主,这条小道是我在山下打猎时候偶然发现的,极为隐秘,就算当地人知道的也不多,何况那些从省外来的弥勒军。我们步军速度慢,最快也要在四日后的凌晨达到钱塘城下。骑兵马快,虽然要绕些远路,可最快在明日午时便能抵达目的地。” 风野良笑道:“关大哥你喊我小风就行,叫大寨主什么的太折煞我了。而且,嘿嘿,听着还很别扭。” 关清风正色道:“大寨主此话差矣。眼下你的三万大军的统领,如果名不正则言不顺,到时候你在兄弟们面前就无法立威,更别谈服众了。沙场军阵不比江湖门派,如果没有森严的等级观念,只靠兄弟义气的话就是一盘散沙。你看江东曾有多少大小山寨,如今被官府剿的还剩下几个?” 风野良一想也是,他拍了拍关清风的肩膀,由衷道:“关大哥你真是文武双全,我看还是你来做这个大寨主比较好。我对于沙场阵战就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而且论年纪辈分都尚浅,就怕兄弟们不服。” 关清风闻言立刻起誓道:“大寨主,从即日起我关清风誓死追随你,若有异心,教我天打雷劈!” 风野良没想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说道:“关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真是怕自己做不来这个大寨主。” 关清风正色道:“大寨主,你年纪虽然很轻,但是今日的表现已令寨中兄弟们刮目相看。何况你是天矛地盾的主人,又身怀界皇诀绝技,谁敢瞧不起你?我知你是新官上任,有点缺乏信心,干久就好了。万事开头难,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我和吕大哥他们会鼎力相助,你千万不用担心。” 见关清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风野良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其实,他心中也十分希望能有连云寨这支强大助力。 眼看天煞和魔教的势力已经暗中潜入人类社会多时,而且更有可能已经操纵了不少诸侯。自己若再继续单打独斗的话恐怕连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都难,更不用说肩负起昔日玉皇的重任了。 只不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不会轻松了。 他一边在马上看着地图,一边点头道:“幸亏关大哥你提醒,如果中间不出差错的话,明日午时便能抵达钱塘城下。到时候我们就利用骑兵的优势从后方袭杀弥勒军的中军主帐。” 关清风点头道:“弥勒军兵强马壮,我们的确不宜和他们硬拼,惟有出奇制胜才能替钱塘城解围。不过,对方毕竟是十万大军,照理来看中军主力不会低于两万,而且高手如云。你只有三千骑兵,千万要当心了。” 风野良道:“弥勒军主帅肯定知道我们会从后方袭杀,却不会料到关大哥率领的主力大军只是个幌子,我们这三千轻骑才是真正的杀招。不过,弥勒军的诡计层出不穷,沿途伏击必不可少,你千万要当心了。” 关清风点应是。 两军在山下分道扬镳,跟随风野良的是华戎、许宁、穆风三名千骑将和三千轻骑兵。 他们穿梭在林间和山谷之中,午时许来到槐江山脚下。 华戎指着前方红日辉映下的大山轮廓道:“大寨主,槐江山上有个‘隐林山庄’,庄主周洪是老寨主的朋友。周庄主是位法师,带着几十个徒弟隐居山中。咱们大军路经此地,按规矩要去拜下山头,以免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风野良知道绿林规矩很多,当先下马道:“那就请华大哥带路。” 槐江山乱石嶙峋,山路崎岖,水源充足,是座易守难攻的天然堡垒。 那寨主周洪必定是个懂得军阵韬略的,否则也不会捡这样一处好地方。 风野良让大军在山下等候,自己则率领三名千骑将和十多名精干骑兵上去拜山。 众人都轻功不弱,一路行来,但闻耳边流水潺潺,越往上攀,流水声就越发地响。待再走过一个弯儿,蓦地迎面袭来阵阵清凉的水气,赫然间一道彩虹般的飞瀑自两崖间的缝隙里飞泻直下,在崖脚形成一个方圆百丈的碧绿深潭。 大家来到潭边蹲下俯身掬起一手清水轻轻拍打在脸上,冰凉沁脾尽洗一路风尘,好不舒畅。 正要再掬一手,却闻到水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不由得眉头一皱,对华戎喊道:“华将军,这处是什么地方?” 一路风尘仆仆的华戎洗了把脸,答道:“这里叫碧玉池,是当年槐江山神喝水的地方。你小子问这个干吗?” “怪了,那怎么水中怎么有股血腥味?” 风野良听得一怔,也掬起一手清水凑近鼻尖嗅了嗅,他的修为远远高于那些骑兵,嗅觉自然更为灵敏,当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钻入鼻孔。 几位头领对望一眼,均觉得事态不妙,疾朝山上掠去。 众人奔至山顶的要塞前,只见寨门紧闭,却有大滩的血水顺着门下的缝隙流向山沿,而山沿下面正好就是碧玉池。 华戎大喊几声,不见回应,情急下猛的一脚踹开木门,一真浓烈的血腥臭味扑鼻涌来。 众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强忍住呕吐的**,纷纷抽出兵器警戒地望着四周。 朝门内望去,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门内一大块宽阔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身着素袍的尸体,他们个个表情诡异,有的死不瞑目,有的四肢痛楚地扭曲着,还有的似乎在临死前见到极其美好的事物般面带微笑,所有的这一切都像是在一场大灾难发生之前的那一刹定格住的。 清冷的山风夹带着三两声凄厉的鸟号,映着地上的血河,直如修罗屠场般森然可怖。 华戎在尸体堆里四下翻动,终于看见庄主周洪的尸体,不由得心头难过。 风野良悉心勘察,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大都是由己方人手中的兵器互相砍杀造成的,还有一些人是自戕而亡。 此时,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银铃似的娇笑蓦地破空而出。 ... 第073节 魔门荡妇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俏丽少妇悠闲着半卧在霜白朦胧的瓦面上,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朵倾泻在她那曲线玲珑的惹火丰躯上。[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她的脸形极美,眉目似画,如婴儿般光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最迷人处是她那一双风情万种的剪水秋瞳,眼波流转间令人生出不论身在何处都正被她脉脉注视着的奇妙感觉。 连云寨的好汉们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徒,相反都是性情中人,而且都是**最盛的年纪,当下都不禁看呆了。 那少妇轻飘飘地跃下屋顶,清风佛掠,她那胸前的两点小巧樱红透过一件薄得可怜的轻衫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她一双妙目不住打量着眼前一众好汉,摆首弄姿,就好象他已是自己手中的禁脔一般,又一声惑人的浪笑,朝众人抛去一个媚眼。 风野良运起“冰心诀”强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无名**,冷斥道:“妖妇,这里的人可都是你杀的?” 那少妇似是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好个不解风情的小帅哥,你这么凶,姐姐偏不告诉你。” 华戎不愧为寨中仅次于五虎将的种子头领,定力深厚,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情况未明下不宜胡乱出手,当下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弯弓搭箭对准了他,“如果庄内的人都是你杀的,待会就不用走了。” 少妇娇笑道:“不错,这里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留得住我么?” 众人听得**全消,油然而起的是一股恐惧的杀意,风野良的思感延伸至屋顶,脸色肃杀道:“你是天域魔宫的人?” 那少妇心头一惊,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悠悠道:“你年纪轻轻,知道的却不少。不错,我是天域魔宫的飞燕使易媚。” 风野良道:“魔宫中人虽然行事乖戾,但是做事有很强的目的性。你杀光庄内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妇向他眨了眨道:“你很想知道么?那就得看看你的手段了。”言罢又是一阵****的笑声。 华戎面容转寒,对左右道:“动手!”言罢连珠射了三箭。 他是名神箭手,本以为必中无疑,岂料箭头眼看就要到少妇胸前,忽然被一股气墙阻挡弹向另一边。 华戎等三将并非功级高手,当下也是无可奈何。 穆风绰起大砍刀,一左一右地跃向屋顶。 两人对接数招,那少妇不闪不避,反而挺起那对傲人的双峰,双目含情,微微闭阖,摆明了一副任君鱼肉的煽情模样。 穆风年轻脸嫩,见状面上一红,攻势略微停顿,那少妇趁机便要突围而出。 也就这一刹,风野良已然抽出背上的“墨炎”,毫不留情地往她一剑劈来。 剑风萧瑟,面色狠辣,才不理会她是男是女,是妍是丑,直要将那副半裸香躯剁成一滩肉泥方才甘休。 “墨炎?你是天台派的风野良!”少妇轻呼一声,她识得厉害,一边飘身飞退,一边娇嗔,以惑乱他的心神。 风野良起先也曾被她迷惑,但一来他只有十七岁,二来天台宗的冰心诀毕竟是玄门正宗功法,那少妇的媚术由此宣告失效。 不过,这少妇的身法轻功竟然比黑鹰剑客还要高上一筹,风野良尽管施展神农步,却也无法及时阻挡她遁逃。 少妇掠向骑兵们守护的门口。 风野良见场中其余骑兵均被对方媚术震慑了心神,当下以狮子吼来震醒他们,让他们及时阻拦。 骑兵们经他一喝,齐齐醒悟过来,面带羞愧地腾身而起,纷纷拔出腰间马刀。 这十二人是百骑将中的佼佼者,虽然修为比华戎三人逊色许多,可是曾练得一套绵密缠绕的刀阵。 他们手中使用的虽然是普通钢刀,但步法配合严密,招走轻捷,未等风野良吼声落下,十二柄钢刀早织起一道绵密劲网向那少妇当头笼罩下。 那少妇身法极是油滑,迎着来势非但不避不惧,反而飞身切入刀网,如鱼儿般在十人之间的缝隙处蜿蜒穿行,再轻轻松松地破网而出。 骑兵们大惊,回身再击时,那少妇半空中左足在右足背上轻轻一点,身形登时再拔高丈许,娇笑道:“本姑娘不陪你们玩哩,先走一步啦!”说着横身一掠,如离弦之箭般朝门外冲去。 “杀人偿命,纳命来!”悄悄潜伏在门外的许宁蓦地大喝一声,一杆钩镰金枪宛如霹雳般连环刺出,招招都攻向对方的要穴。 少妇显然没有想到门外还有伏兵,来不及多想就抽出腰间别着的青笛连连拨挡。 许宁是在场三将中近身武技最高的,一手钩镰枪法不在五虎将之下。 当枪影消去时,那少妇的左颊已给划出一道血口,惊怒之下身形往下急坠。 就被这么一阻,身后的众人齐齐赶至。 少妇虽对许宁恨得咬牙切齿,但权衡利弊之下,也只好一个轻翻越过众人的头顶,重新落回庄内。 风野良等人分占各角,将她重重围困中央,冷冷道:“你若还想有命多骚上几年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所为何来?” 那少妇只笑嘻嘻地不说话,只是将青笛摆在唇边,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风野良见她手中笛子古怪,联想起庄内一干弟子的死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对大家喊道:“这笛子有古怪,大家别让她吹响!”话音未落,呼啸一剑向她劈出,但已迟了。 那少妇姿态曼妙地游身避开剑风,艳唇甫一触笛子,便凭空飘起一阵毫无韵律可言,但冥冥中像暗合着某种奇妙节拍的诡秘音符。 笛音入耳,风野良只觉得好一真眩晕,拼命用手指去塞住耳朵,却怎也挡不住笛音的侵扰。 头痛欲裂间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央,周围旗旌飘扬,血光蔽日,杀声震天。 这是在那儿?他们又是谁?风野良惶惶不安地四下搜寻着同伴的身影,可周围混战正酣,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清楚。 彷徨间,忽见一队凶神恶煞似的兵马冲上前来将自己团团围住,风野良下意识地连连舞动手中的墨炎,刚砍翻几个,却又涌上来一大群。 左冲右突下,始终无法杀出重围,心中越来越焦急。 此时,师父天灵子的杀喊声从后方清晰传来,风野良抬眼望去,只见久违了的恩师挥舞着手中的法剑与天台派各位师兄弟们奋力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而他那急切的声音响彻天际,“小风挺住,为师这就来救你!” 风野良不知为何,眼睛朦胧一片。 他正要回答,骤然间一阵密集的箭雨不知道何处射来,贯入恩师和一众师兄弟的胸膛,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淌下来,浸染了一地。 风野良看得肝胆欲裂,只感到茫茫天地间再也了无生趣,横起一腿扫翻一名近前的敌兵后右掌陡的朝自己脑顶拍去。 笛声敛去,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右腕,这一掌再也拍不下去了。 风野良脊背打了个寒战,登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凝神一瞧,正是华戎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关切焦急神态。 风野良茫然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华戎道:“大寨主,幸亏方才许大哥及时出手阻止了那妖妇的笛声,我也是刚醒了,这才一把把你拉住。” 风野良四下望去,只见十二名骑兵尽皆瘫到倒在地上,脸色极差,想必也是受到了笛声鼓惑而伤了心神,心有余悸道:“多谢,若非你出手相救,只怕我永远都醒不来了。”同时心中诧异,这许宁怎会不惧那少妇的笛声? 场中央,只见许宁与那少妇似两团幻影绞缠在一起,钩镰枪连连戳向那少妇上半身的各处要穴,但闻“嗤嗤”几下丝帛扯裂的清脆声响,那少妇上半身仅有的一件薄衫都给割得寸寸碎裂,穿花蝴蝶似地飘扬半空,露出一个雪白**,颤颤巍巍地煞是醒目。 许宁手中不停,冷笑道:“既然你那么爱给男人看身体,索性就光着吧!” 那少妇又气又急,一张俏脸气得发白,偏偏是这人招式凌厉快捷,轻身功夫又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好不容易用手中情笛硬接了十几招,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胸前一对尖挺笋乳上下起伏,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风野良持剑前掠,同时高喊道:“这妖妇的笛子太邪,许大哥你先废了她的双手!大伙一起上啊。” 华戎和穆风不等风野良话毕,一起刀光剑影齐向那妖妇招呼过去。 一个许宁已经够她受的了,此刻又多了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好手,不禁又气又恼地咬牙道:“好狠心的冤家,当真要取本姑娘的性命吗?” 背后刮来一道疾风,未及闪避间给风野良的一记“龙跃在渊”劈个正着,玉体不堪承受地往前平平抛飞起来,大腿一凉,又被穆风一刀划出一道尺来长的血口,顷刻间半边裤管已被鲜血染红。 少妇忍住疼痛,借着这一掌之力加速朝前掠去。 风野良全力施展神农步,大喝道:“妖妇,哪里跑!” 眼看就要追上,突然斜地里掠来一彪劲疾的真气,直轰向自己的左肋下。 什么!这妖妇竟然还埋伏着帮手? 风野良不及多想,半空中急忙变招,双掌聚起十成界皇诀真气朝左边劈出。 就在此时,那道真气骤然强烈了数倍,风野良登时心叫糟糕! 轰! 气劲交撞间,风野良的身形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而起,同时撑开了地盾护在身前。 半空中一个身影尾随而至,双拳闪电般轰在风野良身前。 所幸地盾抵挡了大部分拳劲,不过还是有三成拳劲毫无花假地轰入体内。 片刻后,那个身影一个倒掠平平飞回少妇身边,双手负于身后,望着跌落在地面上的风野良,缓缓道:“界皇诀果然是部奇书。几日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他身后背着一个杏黄色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 风野良在众将的搀扶下艰难立起,望着面前般可怖的慕容龙城,心中五内杂陈。 那少妇眼见慕容龙城来了,一双妙目登时亮了起来。 ... 第074节 计谋外泄 易媚低呼:“慕容先生,快救我!” “少主在五十里外的平阳镇内。[燃^文^书库][].[774][buy].]【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如果拿到了东西,就赶紧去与她会合吧。”慕容龙城冷冷一句,不再看她。 “小媚已经得到那件物品,多谢先生!”易媚如蒙大赦,飞也似地掠出庄门。 三将正要追赶,却被慕容龙城体内散发出来的狂猛真气遥遥锁定,生出四面八方都有他分身的幻觉。 风野良从地上立起,对三将道:“不用追了。此人是魔宫顶尖高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白白牺牲了性命。” 三将对他的判断十分信服,加上先前风野良连对方一招都没能接下,由此可以想象这慕容龙城厉害到何种地步。 慕容龙城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风野良,讶然道:“界皇诀果然是天下至宝。风野良,你可知道方才那一下我已用了五成功力,以你的年纪足可自傲了。” 风野良嘿嘿一笑,一道银光从黄金手镯内脱跃而出落入右手。 他单手提起丈八长的天矛,遥指慕容龙城道:“你说那妖妇是来这里取东西的,究竟是什么?” 慕容龙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惊讶道:“早已听说上古神兵地盾落入你手,没想到你竟然还得到了天矛。天矛地盾,配合界皇诀,有趣!当真有趣!” 风野良嘿嘿笑道:“老子有什么关你屁事,你只告诉我,你们来槐江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催动体内巫支祁的生命种子,与界皇诀真气迅速融合在一起。 慕容龙城从天矛尖上嗅到对方的真气层次在瞬间提升许多,而且变化无穷,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沉声道:“你体内另有一股十分特别的真气,那究竟是什么?” 风野良道:“你不回答我的话,休想我告诉你!” 慕容龙城淡然一笑道:“那我自己来看个清楚。”话音未落,身形蓦地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三将还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身法,登时一脸警戒地望向四周。 风野良知道他身法宛如鬼魅,连忙思感延伸向四面八方,以图找出对方的真实存在。 就在思感模糊把握到一点时,一阵劲疾的狂风自背后骤起。 “他在后面!”风野良大喝示警,左盾护胸,右手天矛随着转身之势往后劈落。 魔气倏的消失。 四人回头,发现背后空荡荡的。 不可能!凡人怎会有如此快的移动速度! 就在四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魔气再度出现,同时击向风野良右侧的许宁。 许宁大叫一声“来得好”,钩镰枪配以十二成“百鸟朝凤诀”的功力往魔气出现的地方穿刺而出。 许宁的师父是帝国十大名枪之一的龙格真煌,无论枪法内功都不亚于钱塘城名将郭援。 若非他上山较晚,于寨内资历不够,否则早已名列五虎大将之一。 “百鸟朝凤,名不虚传!”慕容龙城哈哈一笑,在钩镰枪尖离自己的鼻尖不到三寸许时身形一晃,旋即拔地而起,脚尖在枪尖上轻轻一点,“可惜火候不足!” 诡异的邪气透过枪身钻入体内,许宁只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惨喝跌退。 慕容龙城脚不落地,借着这一点之势斜飞向一旁的穆风。 穆风没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正要提刀劈出,却被对方一手按住刀柄中央,一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邪气狂涌,穆风被掌劲震出三丈开外。 华戎见两名同伴倒地,心头涌起无限战意,手提一杆银枪就冲掠过来。 慕容龙城身形倏地一矮,脚下一滑,趁势钻入华戎怀中,以右边肩背贴上对方胸膛。 魔劲透肩而出,将华戎连人带枪撞出老远。 这三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成于电光火石之间,由此可见这魔头的可怖。 风野良自知不敌,可眼见三将受伤,担心慕容龙城杀心大起残害那十二名骑兵,当下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慕容龙城虚步而立,迎着风野良双手掐成一个十分奇怪的手势,正是极为恐怖的十魔手印! 风野良回想起当日在三招之内死于十魔手印下的通臂门高手颜慕白,心中既惊又怒。 他知道以自己现下的实力无法硬拼,当下以左手地盾去挡汹涌袭来的魔气,右手天矛蓄势待发。 轰……轰…… 手印气劲不断轰击在地盾上,虽然被吸收了一部分,可余下的气劲还是撞得风野良五内俱焚,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风野良苦苦支撑着,右手天矛握得更紧了。 慕容龙城还是头一回遇上地盾,虽然早已得知它的功效,却也没想到能吸收自己这么多的真劲。 他饶有兴趣地连轰十三道手印真劲,发现藏身在盾后的风野良只是受了些许内伤,而真气流转畅通无阻,不由得更为诧异。 这地盾不愧为上古玉皇所用神兵,竟然厉害如斯,其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界皇诀。 就在他一轮真气耗尽,准备换气之时,一道耀眼的银芒从盾后突跃而出,直奔慕容龙城的面门。 慕容龙城双手在胸前合十,不偏不倚正好夹住矛头,然后顺着风野良的前冲势道往后连退三步。 掌劲一偏一引,以一个极为巧妙的“卸”字诀将风野良连人带矛牵扯向一边,随后双足微一点地,欣长的身形瞬间拔起三丈多高,稳稳落在院落一角的屋顶上。 风野良只觉得从矛头传来一股难以卸去的力道,“蹬蹬蹬”往一旁连冲三步后方才定住身形。 他以矛支地,气喘吁吁地望着慕容龙城,心中涌起十分古怪的情绪。 以慕容龙城的能力完全可以将在场众人击杀,为什么偏偏要放众人一马?而且他刚才施展的十魔手印不到往日威力的三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龙城在屋顶迎风而立,姿态潇洒之极。 他俯视地上的连云寨众高手,微笑道:“连云寨能在江东官府的征剿下屹立数十年不倒,手下果然有不少能征惯战之辈。” 这句话在三将听来十分刺耳,慕容龙城却是满脸诚恳之色。 风野良心知慕容龙城多半别有用意,当下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地盯着他。 慕容龙城淡淡道:“你们兵分两路,步军在官道吸引弥勒军的伏兵,骑兵便绕小道长途奔袭弥勒军本阵。这个主意不错,可惜啊……”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风野良等人原本以为此事十分机密,没想到竟被慕容龙城一语道破,不禁面容失色! ... 第075节 被迫交易 他勉强道:“嘿嘿,什么长途奔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慕容龙城哑然失笑道:“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要赖账么?若非确定你们的战略部署,老夫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么,你以为世间真有这么多巧合么?” 风野良愕然道:“什么,你们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的?” 慕容龙城道:“我是,易媚不是。” 风野良体内真元耗损,正好需要时间回复,索性拖延时间,问道:“什么是又不是的,我都被你给绕糊涂了。” 慕容龙城道:“易媚是奉了宫主之命来槐江山周庄主这里取一枚丹药。周庄主是天下闻名的丹药师,是宫主极为看重的。” 众人心中恍然,风野良咬牙道:“周庄主不肯交出你们宫主需要的丹药,便下令那妖妇屠庄,是么?” 慕容龙城冷冷道:“这是魔宫的行事方式,周庄主早该有心理准备。” 风野良冷哼一声,又道:“那妖妇与我们撞见正好是巧合,你呢,来这里所为何事?是来接应那妖妇的?” 慕容龙城摇头道:“以易媚的手段,对付区区一个小山庄都要人接应的话,那就真的死有余辜了。老夫此番前来是专程寻找风大寨主你的,遇见易媚只是碰巧而已。” 风野良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慕容龙城道:“我魔宫弟子遍布天下,要知道若干情报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三千军马的去向可不是小事,多少会留下痕迹。” 风野良等人心中一沉,均同时想到军中还潜伏着其他的魔宫弟子。 慕容龙城道:“我知道你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我们天域魔宫和钱塘城并无利害冲突,你们连云寨要去救城也损害不到我们的利益。相反,我此番前来还要向风大寨主送上一件礼物。”言毕,解下背后那只杏黄色的包袱,远远地掷在风野良的脚下。 风野良俯身去拣,却听华戎喝阻道:“大寨主,小心有诈!” 风野良道:“华将军多虑了。以这老贼的手段,若要杀我们无需这么麻烦。”说完俯身捡起了包袱。 刚一解开包袱,从里面掉出两个圆滚滚的事物落在地面上,仔细一瞧,赫然是两个人头。 风野良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龙城悠悠道:“你以为只有我们天域魔宫知道你分兵偷袭的事情么?弥勒军中能人不少,早已得知你们的行军路线,并实现安排了五千人马麻烦在前方三十里处的密林中。那里正是你们的必经之路吧?这两个是弥勒军的斥候,在行经山下探听你方虚实时被我逮杀。” 风野良还没答话,只听华戎皱眉道:“我们怎知你说的是实情?” 慕容龙城傲然道:“我的话就是实情。” 华戎被他眼中的气势所震慑,虽然心头疑窦丛生,却也说不上任何话来。 风野良和三将你望我,我望你,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骇。 如果慕容龙城所言是实情的话,自己这三千奇兵的行踪已经暴露无遗,那这一仗岂非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慕容龙城道:“情报已经送于你,接下来怎么办就是你们的事了。” 风野良蹙眉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慕容龙城淡淡道:“老夫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风野良心道来了,目光冰冷道:“我从不和魔宫的人谈交易。” 慕容龙城道:“因为我们血洗了你们天台派?” 风野良心中滴血,咬牙不语。 慕容龙城淡然道:“如果将个人恩仇凌驾于天下大业之上,我瞧你也不配当这个大寨主了。” 风野良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种魔人也配谈天下大业?” 慕容龙城朗声道:“为什么不配?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配谈天下大业。不错,我们魔宫的确灭了不少正道门派,可我们凭的是拳头,靠的是实力。你只看到正道门派被血洗,可在当年正道门派沆瀣一气,用了多少卑鄙无耻的手段才攻下了魔宫总坛?所以你们所谓的正道门派并不比魔道高尚多少。” “呸!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我风野良就算再无能,也不会和你这种坏人谈交易!” 慕容龙城失笑道:“小孩子才谈好坏,成年人只论得失。你若不愿与我交易也行,我现在便放出烟花信号,让潜伏在四周的魔宫弟子前往弥勒军主营报信。”说着,从怀内摸出一支烟花。 如果弥勒军主营知道了自己的偷袭计划,那么非但解不了钱塘城的围,也会令手下的三千骑兵白白送死。 他心中挣扎,片刻后抬头望向慕容龙城道:“我怎知你们魔宫没有与弥勒军勾结在一起,好将援军一网打尽?” 慕容龙城道:“我若与弥勒军勾结,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而林中的伏兵也可以趁你们的三千骑兵群龙无首之际杀出。后果如何,无需我多说了吧?” 风野良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心中总是有道坎儿过不去。 半晌后,他无奈地叹出一口长气,问道:“你……你究竟想如何交易?如果是要界皇诀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它如今已不在我手中。” 慕容龙城摇头道:“界皇诀虽是修武至宝,却不能与天下大业相提并论。我要你们连云寨在解了钱塘城的围后,立刻转道进攻定海城。” 定海城是之江省东面的一座岛城,位于东海之上,扼守着之江省与其他各省的航海要道。 风野良刚下山不久,对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当下有些迷茫,官军将领出身的华戎却已经明白过来,沉声问道:“此次弥勒远征军的海上大本营是否在定海城?” 慕容龙城颔首微笑。 华戎见风野良一脸迷茫,便耐心解释道:“大寨主。自打弥勒军从海上进入之江省内陆以来,老寨主曾命我暗中查探对方的登陆地点。发现所有的弥勒军海船都集中在定海城的港口内。” 风野良悟性极高,一点就透,当下恍然道:“帝国东部沿海各省仍在各路诸侯手中。弥勒军远在西南方向,多半是从南部某省跨海而来。只要攻占了他们的港口,等若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和补给线!” 华戎点头赞道:“大寨主英明。弥勒军就是从刚刚占领的北海城海港,沿着东南海岸线一路北上来到的定海城。” 风野良心中有了一个大概后,目光直视慕容龙城道:“我不明白,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慕容龙城道:“龙汉皇朝的覆灭已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我天域魔宫若想从中立足,光靠武林争斗是不够的。如今弥勒军已经占领西南诸省,天煞一族也借着弥勒军的势力如日中天。一旦帝国东部诸省落入弥勒军手中,那等于占领了帝国半壁江山,这是我天域魔宫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风野良道:“所以你想借刀杀人,利用我们的力量替你拔出弥勒军打在东部的这颗钉子?” 慕容龙城道:“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样做无论对连云寨还是天域魔宫都没有坏处。而且,定海城极具地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官军想要征剿,也是大大不易。” 风野良目光一闪道:“我连云寨替钱塘城解了围,是大大的功臣,如何会被征剿?你这话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慕容龙城微笑道:“我知道你和钱塘城太守之子是师兄弟,连云寨和叶太守的交情也非比寻常。可惜官府永远不会允许一股流寇的势力存在眼皮底下。你们若将希望寄托于官府身上,无异于与虎谋皮。话止于此,做不做全在风大寨主你了。” 风野良低头沉吟,三将也各怀心事。 风野良找三将商量,三人抱拳正色道:“无论大寨主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一一遵守!” 风野良点了点头,朝慕容龙城道:“好!这笔交易做了。” “是个做首领的材料。此番合作成功之后,是敌是友再做他说。” 风野良咬牙森冷道:“交易归交易。你天域魔宫杀我天台派数百门人,这笔血债我风野良一定会向你们讨回来!” 慕容龙城淡然一笑道:“那等下次遇上时,你最好保佑自己的界皇诀真气再进几层。” 风野良冷哼一声,率领部下转身离去。 来到门前,慕容龙城的声音蓦地自背后响起:“这支弥勒军的统领是尚问天,人称紫雷龙刀,你可要小心了。” ... 第076节 反客为主 离开槐江山后,骑军加速前进,在离那处事先有埋伏的密林前十里处停了下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派出三名斥候前去查探,果然前方林中埋伏了五千弥勒军。 风野良当下将三千骑兵分为两部,分别绕至伏兵的左右两翼展开突袭。 根据斥候汇报,林中伏兵大都是弓手和长枪兵一类的轻步兵,不仅没有骑兵,就连重装步兵也没有见到,由此可见这支弥勒军的装备之差。 战术安排得当后,三千人马立时分作两股洪流悄然向密林的两侧涌去。 安然坐在马背上的尚问天还在等待连云寨的三千骑兵从林中小道穿过,没料到四周突然杀喊声起,无数装备精良的骑兵从左右两翼蜂拥而出。 弥勒军由于本身装备欠缺,又是渡海而来,战马极为稀少,眼下这群轻步兵在连云寨骑兵的冲杀下立刻乱了阵脚,四下里哭爹喊娘地逃窜着。 尚问天连斩三名逃跑的士兵,可惜都阻挡不了溃退的洪流。 他做梦都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手中的紫雷龙刀劈翻两名近前的连云寨骑兵后,带着五百亲兵朝许宁和穆风镇守的方向冲杀过去。 尚问天的五百亲兵都是他亲自调教的“雷刀卫”,战力十分勇悍,远非其他弥勒军士兵所能媲美。 在尚问天的浴血拼杀下,五百雷刀卫舍身忘死地护着主人突围。 许宁已从风野良口中得知尚问天的武技过人,心头涌起比斗之心,挺起钩镰枪朝他直奔而来。 尚问天见来人身上服饰,知道是头领级的人物,当下一言不发的握刀迎上。 两马及近,钩镰枪头观想起一只雄鹰扑捉向马背上的尚问天。 尚问天手中雷刀冉冉升起一层紫色光晕,挥出数颗紫雷轰向那只雄鹰。 气劲交击下,紫雷和雄鹰悉数化作漫天尘埃。 一道银光从尘埃中旋转而出,直扑尚问天的咽喉。 许宁的钩镰枪和寻常大枪不同,在枪头一侧有一个镰刀型的弯钩小枝。如果尚问天偏头闪过枪尖,那么许宁便可顺势回拉,用那个镰刀型的小枝从后面刺穿对方的脖子。 多少官军的勇将猛士都死在这一招之下,可惜尚问天远非这些人可比。 当他偏头一侧时,手中紫雷龙刀迅速搭上钩镰枪头。 许宁但觉一股电流从刀上迅速传来,震得自己手臂一阵麻痹。 他已从风野良口中得知这柄紫雷龙刀的怪异之处,危急关头急忙撒枪,同时匍匐在马背上。 唰! 紫雷龙刀从许宁头顶呼啸横过,若他稍微慢上半步,只怕脑袋已经落地。 许宁被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去拣地上的钩镰枪,拔出腰间马刀再度攻上。 此时,穆风也挺刀杀将过来。 两将一左一右夹攻尚问天,尽量让兵器不碰到那把诡异的龙刀,而是用观想之法攻击。 霎时间,三道真气以多种形态在林中交汇碰撞,激得满地的尘埃落叶激扬飞洒。 尚问天毕竟是弥勒军中一等一的猛将,二十招一过,紫雷龙刀不偏不倚正撞上穆风手里的兵器,真劲倾吐,瞬间将他震落马下。 许宁挥刀驰援,却被尚问天一刀削断马腿,也掉落在地上。 尚问天狰狞一笑,举刀挥向了倒在地上的穆风。 穆风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亮长矛斜地里飞射而至,将紫雷龙刀震得荡向一边。 紧接着,一股旋转不休的狂暴真气滚滚袭来。 尚问天只得弃了穆风,转身一刀劈出。 紫雷龙刀将这股气旋从中劈成两半,可是穿梭而过的劲风还是刮地他摇摇欲坠,差点跌下马背。 侧首望去,只见风野良亲率数百骑兵掩杀而至,四周的雷刀卫一触即溃。 尚问天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有心恋战,只得率领剩下的几十名雷刀为往西面撤去。 风野良来到二将身边,一脸关切道:“两位大哥没事吧?” 许宁和穆风苦笑道:“这尚问天手中的刀果然有些鬼门道!多亏大寨主你来的及时,否则咱们两个真要去见老寨主了。” 风野良见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心头一松,道:“没事就好。敌人虽然溃散,但毕竟人多势众,华大哥一个人在那边忙不过来,劳烦两位前去相助。” 二将知道风野良担心自己有失,心中感激,领命驰援华戎去了。 也是尚问天运气好。 由于山林面积延绵巨大,风野良也不确定他的出口在哪里,除了留下两千兵力清扫战场外,自己则将率领的一千骑兵分作四队,在林中进行地毯式搜索。 兹事体大,绝对不能容许尚问天的一兵一卒逃回去,否则偷袭大计将宣告失败。 尚问天见林中都是密密麻麻的连云寨骑兵,心知今次若想要逃出升天,只有连番血战了。 此时,他身边还剩下三十五名雷刀卫。 他猛地策马跃出隐蔽处,呼啸一箭将一名领头的百骑将射下马来。 这些雷刀卫士兵不仅刀法雄浑,箭术也十分精妙,当下学着尚问天的样子朝逼近的一股骑兵队连番射去。 十多名连云寨骑兵掉下马来,更多的骑兵纷纷弯弓搭箭,同时挥舞着马刀朝前方杀去。 八名雷刀卫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剩下的二十七名雷刀卫哪里经得住这二百多名精锐骑兵的冲杀,顷刻间便被杀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队连云寨骑兵也损失了二十多骑。 尚问天仗着紫雷龙刀之利,再度冲出重围,眼见身后这群跟随自己多年的子弟兵纷纷倒毙,心头一阵悲戚。 可是,战场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尚问天在投效弥勒军之前就已是沙场老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心境在悲哀过后立时进入古井不波的境地,见道路右边又出现了一片森林,便驰骋进入。有了密林的阻挡,骑兵的追击会变得慢起来。 然而就在他以为快要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时,一道断崖蓦地横亘眼前。 这是一道宽逾三十丈的裂缝,向左右两边延伸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裂缝下方也是深不见底。 对面依旧是树林,仿佛这道缝隙是被老天爷用神斧在林子里狠狠劈了一下。 尚问天一呆之下勒马停住,心头油然升起一股绝望的感觉。 身后的追兵在断崖前二十丈处停了下来,形成一道人墙隔绝了尚问天最后一丝逃脱的希望。 闻讯赶来的风野良从人墙中排众而出,望着尚问天道:“你已无路可退,投降吧,饶你不死。” 尚问天横刀立马,冷笑道:“想要我的命,就自己过来拿吧!敢与我单挑么?” 众骑喝骂道:“谁有空跟你单挑?大家一块儿上把他砍成肉酱!” 正要上前,却被风野良喝阻。 ... 第077节 十招战约 他策马上前,天矛遥遥一指前方的尚问天,好整以暇道:“念你是条汉子,我来跟你单挑!” 尚问天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爽快,疑惑道:“真的?” 风野良道:“他们不是你的敌手,就算能将你杀死,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 尚问天点头正色道:“没想到官军中还有你这样的好汉。唉,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们连云寨也是被官府压迫的,为什么不与我们弥勒军合并一处,反倒要做官府的鹰犬?” 风野良道:“你们弥勒军一路杀伤劫掠不说,还与天煞这种妖孽合作。我连云寨的兄弟都是大好男儿,岂能与你们一样?” 尚问天闻言陷入了沉思道:“军中原本有不少头领反对与天煞合作。只是……唉,算了,事已至此,什么也不用说了,来吧!” 风野良道:“十招之内我若杀不死你,就放你活着离去如何?” 尚问天还没想过会有如此好事,纵声长笑道:“好!爽快!不过,你迟早会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言罢一绰手中的紫雷龙刀,策起胯下的火红良驹,宛如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滚滚袭向风野良。 他不断催动着体内的雷气,犹若实形地丝丝透露体内,战马所过之处,连地面都被烘烤地焦灼龟裂起来。 风野良将天矛缓缓拉开。 他之所以定下十招战约,是很清楚目前的态势。 若纯论本身功力,自己离成名已久的尚问天还有距离。与其让手下白白送死,不如自己冒险一搏。 而且以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来看,自己如果无法在十招之内胜出的话,肯定是落败身死的结局。 能否十招破敌,在此一搏了! 他眼帘微垂,霎时间心头进入万里晴空的境地。身后上千的骑兵缓缓消失了,茫茫大地上仿佛只余下自己和尚问天两个人的身影。 左腕上的地盾骤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渐渐流淌全身,令他惊异的是,手中的天矛在这股暖流的影响下与自己融为一体。 天矛与地盾之间仿佛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再也不是两个单独的个体! 风野良心头狂喜,天矛散发出一股犹若实形的冰冷寒气,矛尖所指的地面上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断驱赶着迎面迫来的那股灼热气浪。 风野良一声长啸,催动胯下的汗血宝马,信心满满地朝着尚问天迎了上去。 两马及近的瞬间,从尚问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浪已到了常人难以承认的程度。可风野良在天矛所散发出来的寒气的护持下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尚问天眼中厉芒一烁,持刀双手在头顶上方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盘旋一周,紫雷龙刀的刀锋处爆闪起一蓬紫色雷电横削向风野良前胸。 俗话说“枪走快,刀走缓”,可紫雷龙刀在尚问天的施展下非但不显一丝缓慢,反而有种雷霆般的速度,而且进招时机拿捏的相当准,不愧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 “铛……”金属交击声响起。 一股灼热气浪透刀而出,几乎覆盖住了风野良的上半个身体。 幸好天矛以寒气及时化解了扑至身前的火焰气浪,否则风野良大有被灼成重伤的危险。 他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当日郑飞的感受。 然而,从刀锋上透露出来的巨大力量还是震得风野良胸口一阵翻腾,双手虎口一阵剧痛,天矛差点脱手飞出。 尚问天竟然没能磕飞对方手里的兵器,不禁也呆了一呆。 刀锋离去,矛头一松。 风野良以敏锐的思感把握到对方手里紫雷龙刀的行动轨迹,右手单提天矛架于背后,以一招“苏秦背剑”及时架挡住砍向自己后背的一刀。 这一刀砍出来的力道比上一刀还要沉重,天矛虽然卸去了大部分雷气,可余下的真气蜿蜒钻入风野良体内,狂暴地肆虐着他体内的神经脉络。 两马交错而过,继续前进,在相距十丈时停了下来。 风野良终于忍不住肺腑内翻涌的气血,喉头一甜,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在场众将齐齐惊呼! 风野良吐出淤血后,发现从天矛上传来的寒气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当下心中稍定,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自信神色。 他嘿嘿一笑,喝道:“两刀!” 尚问天心头惊诧不已。 这一招“紫雷破军”是攻击力十分强大的攻击技能,原以为能一招就将风野良打得重伤下马,没想到他仅仅只是吐了口血,自己当真是小看他了。 此人的潜力深不见底,此刻的他似乎比在钱塘城下更强了。 尚问天再次催动真气,右手单拖长刀策马向前,紫雷龙刀的刀尖贴地而行,所过之处划出一道焦灼的沟痕。 风野良见识过对手的厉害后,小心翼翼地拍马迎上前去。 两马相距不到五步的瞬间,尚问天健腕一翻,紫雷龙刀蓦地刀锋向前,旋即划起一道火红色的雷焰朝前笔直射出。 刀锋所指处的前方骤然升起一道三丈高的火墙!正是另一招更为强大的绝技“地火十字斩”。 火墙熊熊燃烧,散发着难以承受的焦灼热浪,最前几排骑兵忍受不住地往后纷纷退却。 幸好风野良有所准备,在尚问天发动技能之前及时将汗血宝马的行进轨迹拉偏,堪堪避过这夺命一击。 尚问天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就在风野良以为成功躲过这一招时,突然从坐骑下方传来一阵灼浪,仿佛汗血宝马正行走在一片岩浆之上。 他心中一凛,连忙想要策动汗血宝马离开,可惜晚了一步。 一股火焰从地下喷涌而出,将风野良连人带马喷向半空,形成另一堵新的火焰墙。 这堵火焰墙和先前那堵呈九十度交叉,正好符合“地火十字斩”这个名称。 电光火石间,从天矛内爆烁出一团阴冷的寒气将袭至汗血宝马身下的火焰悉数湮灭,随即瞬间膨胀成一个径逾两丈的寒冰气泡,将风野良和汗血宝马包裹在内。 火焰墙头的火雷焰苗乍一触及寒冰气泡的边缘,奇迹般地结成一块块冰渣子碎落在地上。 汗血宝马仰首嘶鸣一声,趁机跳落在地面上,所幸那寒冰气泡出现得及时,并未人和马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汗血宝马的腹部略微有些灼伤。 尚问天没想到连施两招绝技都未能对风野良奏效,心中越战越慌。 风野良接连撑了对方两招,霎时间完全消除了原本心头对于尚问天实力的顾忌,涌起无限信心和战意,喝道:“你连攻三刀,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言罢,地盾和天矛化作一金一银两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直标底下的尚问天。 “米粒之珠也敢乱放光华!”尚问天冷笑一声,紫雷龙刀在头顶上方盘旋舞了一圈,所过之处化起十多个径逾丈许的火红雷球,迅速升至头顶上方,并以尚问天的脑袋为圆心不断盘旋起来。 当地盾和天矛射向尚问天时,立时飞出数个雷球及时阻挡住两件神兵的前进轨迹。 地盾和天矛不断变换攻击方位和角度,那十几个雷球也总能在各个角度和方位及时阻挡住两件神兵的攻势。 这是尚问天的另一招技能“火雷凌日”,进可利用这十几个雷球攻击周遭的一切敌人,退可利用这些雷球组成一道仿佛壁障保护自己。 神兵和雷球往来斗了半天,始终没能突破雷球这层防护壁障。 风野良趁尚问天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雷球上时,一绰手中的天矛,向他疾驰过来。天矛瞬间刮起寒冰气浪,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尚问天视线。 尚问天没想到以风野良的级数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程度的技能,当下凝神应对,紫雷龙刀在腰间盘旋一周,刮起一条巨蛇般的火雷气劲,以一招“火舞雷扬”迎向巨浪之中的天矛。 “铛!” 天矛和紫雷龙刀硬碰一记,狂涌而来的刀气震得风野良天矛脱手抛飞而出,插落在身后五丈开外的地面上。 紫雷龙刀顺势一划,横削向风野良的狼腰。 风野良连忙抽出背后的墨炎剑一挡。 “铛!”金属碰撞声再度响起。 墨炎剑将距离风野良狼腰已不到三寸的紫雷龙刀震往一旁。 风野良趁机扭转汗血宝马往后方奔去。 “想逃?没门!”尚问天一声大喝,用意念指挥着十几个雷球一起射向风野良。 风野良回头一看,连忙用墨炎剑去拨打那些雷球。 半空中接连爆烁起一片剧烈的火花。 墨炎剑气拼尽全力击碎了十余个雷球,不过还剩下两个雷球越过剑气直标风野良的后背。 此时风野良已经策马至天矛边上,当下猿臂轻舒拔起天矛,紧接着拧腰回身,施展起排山倒海的技能轰碎了这两个雷球。 “已经八刀了,剩下两刀你好好想想再出吧!”风野良勒转马头,天矛遥指三十步外的尚问天,口中爆发出得意的笑声。 笑声未落,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原来刚才那一刀虽然没有砍中腰部,可透刀而出的火雷气劲毫无花假地切碎了腰间的护甲,在腰肌上留下了一道不算很深的血痕,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要害,稍后敷点金疮药就没事了。 尚问天见风野良竟然能在自己的一轮全力抢攻下撑至现在,不由得心头烦躁,他听风野良说已经过了“八刀”的时候,不禁心头烦躁。 风野良知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紫雷龙刀舞得风雨不透,透刀而出的雷劲观想成两条巨大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风野良。 风野良见两条火龙一前一后地扑到,并未抵挡,而是掉转马头驰向另一头。 尚问天策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纵声大笑。 不知是否因为累了,汗血宝马的速度越来越慢,尚问天看在眼中,心头狂喜,策动胯下神驹加速追赶。 渐渐的,尚问天已经追上了风野良,两条火龙恶狠狠地裹挟向前方的一人一马。 观战的一众骑兵已忍不住要上前动手了。 然而,就在火龙快要吞噬风野良和汗血宝马的时候,尚问天的眼神骤然变了。 汗血宝马终于施展出神驹本色,以不可能的姿势在行进途中硬生生地顿住身形,旋即四条马蹄猛力一撑地面,竟然连人带马朝身后的尚问天撞来。 两条火龙越过了风野良的前头,而汗血宝马利用体重的优势将身后体型较小的黑马撞得歪倒向一边。 尚问天坐在马背上身形未稳之际,耳边倏地响起一阵奇怪响动,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地盾突然从手镯内飞射而出,宛如有了生命般击打在尚问天胸前和身后。 与此同时,风野良手中的天矛也趁隙贯穿了尚问天的胸膛。 紫雷龙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尚问天难以置信地望着插在胸口的矛柄,旋即抬起手指向了面前的风野良,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说不出来。 风野良叹息道:“我不会为难你的部下。你安心去吧。” 尚问天嘴角扩散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冲着风野良微微一颔首,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风野良望着地上的尸体,心头十分沉重。 ... 第078节 穷寇莫追 风野良回到林中,华戎等三将已将投降的弥勒军士兵集中起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风野良关切道:“我们损失了多少弟兄?” 华戎黯然答道:“刚清点完各部,一共死了两百二十七名弟兄,伤重至无法再前进的有三百零九人。” 风野良没想到折损了这么多连云寨的弟兄,不禁黯然神伤道:“损失了这么多弟兄,都是我的责任。” 华戎安慰道:“大寨主切莫自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这帮兄弟从上山那天就已经做到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何况对方死了两千多人,我们这场反伏击战赢得还算漂亮。” 风野良道:“死去的兄弟们都就地好好安葬吧,无法参加接下来战斗的兄弟留下来好好养伤,日后再回归寨子。华大哥,你再点出四百多名兄弟留下来照顾他们。” 华戎皱眉道:“我们原本兵力就少,再留下四百人是否……” 风野良摇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弟兄们的伤势太过严重。而且我们又不能在城镇住宿求医,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露宿,必须有人留下来照顾。” 华戎见大寨主执意如此,便不再坚持。 风野良在将士们的陪同下来到那群俘虏面前,问道:“你们这里谁的军阶最高?” 一名膀大腰圆的方脸大汉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挺胸道:“我叫屈通,是一名千夫长。剩下的弟兄里以我的军阶最高。你们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嗦!” 风野良哑然道:“谁要杀你们了?我是让你好好清点一下部署,然后放了你们。” 一众弥勒军士兵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对方竟然要放了自己,人人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许宁急道:“大寨主,不能放啊!” 华戎也道:“此次长途奔袭,本就是打个出其不意。若是放了这些俘虏,他们回去报信怎办?” 风野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这群伏兵都是步军,只有百夫长级别以上的军官才有战马。咱们把战马全都带走不就行了?难道咱们四条腿的战马还跑不过他们两条腿么?” 穆风道:“大寨主,就算他们来不及回去报信。也难保不会从后方袭击我们!” 此话一出,连云寨一方纷纷出言反对。 风野良苦笑道:“那依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将互视一瞥,许宁一咬牙,伸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势。 风野良的脑海中掠过当日在钱塘城内屠杀战俘的事情,浑身一颤,猛喝道:“不行!” 连云寨一众头领还是头一回见到风野良发怒,当下均默不作声。 风野良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说道:“几位大哥听说过前几日在钱塘城中杀俘虏的事情么?” 众头领身躯一震,华戎闭目叹息道:“当日我入城打探情报,在瓮城边上的城墙亲眼目睹……唉……” 风野良沉痛道:“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何况他们已是手无寸铁的俘虏。我风野良绝对不允许那日的惨状再度发生!” 华戎道:“可是,他们若反水起来该如何是好?” 此时,屈通和几名看似头的弥勒军人一起走了过来。 他问风野良道:“大寨主,你真的不杀我们?” 风野良郑重点头。 屈通和那几名军人忽然“扑通”一声齐齐跪下,正色道:“多些大寨主不杀之恩。我们兄弟在此起誓,即日起脱离弥勒军行列!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话音一落,近三千名弥勒军士兵齐齐跪下,一起发起了毒誓。 风野良将屈通扶起,然后转头对华戎等头领道:“现在,诸位兄弟觉得如何?” 华戎望着屈通等人道:“我们大寨主宅心仁厚,希望你们兄弟能说到做到。” 风野良问道:“那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屈通等人说道:“我们这几千弟兄的家乡都在南海雷神岛一带,若不是被人忽悠了,谁会千里迢迢来这里打仗送命?我们会在附近山里先修养几天,等养好伤后再想办法回到故乡,日后继续打渔耕田吧!” 风野良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不用风野良吩咐,屈通等人在交出所有战马后朝深山里进发。 风野良留下四百多人照顾寨中伤兵,自己率领两千骑兵继续朝前进发。 第二日午时不到,部队已顺利来到钱塘城外的一处山丘上。 风野良伫马山坡,眺望远方山谷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营帐,半晌后将视线锁定在东面的一片营区,微笑道:“华大哥,你们来瞧瞧那里是否弥勒军的中军主帐?里面大约有多少人?” 华戎等人凝聚目力望去,半晌后点头道:“大寨主所言不差,那里正是中军主帐。看营帐的数量规模,大约有两万人。” 风野良一边观察一边说道:“这中军大寨一共有八个大门,咱们就从东门杀入,然后趁乱直奔中军大营取敌人主帅的首级。我事先已与叶太守他们约定,一旦敌军大营起火,他们便会从城中杀出,我们里应外合,必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华戎朝后方一声令下,两百多名骑兵从包裹里齐齐取出一面旗帜挂在大枪上。 华戎笑道:“启禀大寨主,在下事先做了点小小的准备。这些旗帜一挂出来,敌人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华大哥可真有你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说完带头朝山坡下冲去。 两千骑兵避开其他营寨,宛如潮水般直扑弥勒军的中军营地。 弥勒军主帅正端坐在营帐里,等待尚问天带着连云寨头领的首级前来复命,哪料到连云寨的奇兵竟然半路杀出,营寨防卫不及间乱作一团。 连云寨骑兵以两三人为一组,专挑敌人的大小头领砍杀。 弥勒军将士昨夜攻城已十分疲倦,眼下正在午休,一听四周杀喊声大作,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纷纷做了连云寨骑兵的刀下亡魂。 连云寨骑兵一面砍杀敌人,一面在营中四处放火。 几百面绣着黑底白云图案的旗帜在营寨中四处飘扬,乱作一团的弥勒军将领根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 叶太守正在城头休息,远远望见对方营中燃起一大片黑烟,登时从地上齐齐站起,一脸惊喜道:“是连云寨的救兵来了!” 话音一落,四周将士纷纷从地上站起,士气大振! 郭援老谋深算,当下命令斥候前去探视,以防有诈。 半晌后,快马奔腾而回,那斥候急得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到……到处都是连云寨的旗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敌军的中军大营已经……已经大乱了!” 郭援纵身长笑,当即下令城中兵马全部出城杀敌!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两万多钱塘军将士如出柙的猛虎,朝弥勒军因席卷而去。 弥勒军营原本就已混乱不堪,人人失去了斗志,哪里抵挡得住士气如虹的钱塘军,齐齐朝北方退去,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风野良抓到一名弥勒军百夫长,问出主帅的营帐后带着几十名骑兵杀了过来。 岂料挑开帐篷大门一瞧,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骑兵们骂道:“他娘的,这老狐狸溜得倒快!” 风野良沉着道:“大家分头行动,务必要抓到弥勒军主帅!” 可惜,场面太过混乱,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弥勒军主帅的影子,就连牧人鱼等天煞族高手也都趁乱逃走。 风野良正心叫晦气,不料前头撞见一彪军马,领头的正是忠武将军郭援。 双方合兵一处,朝溃退的弥勒军追杀而去。 大军追了十多里地,来到虎跳峡前。 正要进入峡谷,只见峡中弥漫起一层浓浓的绿雾。 不小心抢先一步进入谷中的钱塘军士兵纷纷中毒倒毙,剩下的则被同伴拖了出来。 欧阳玉田从人群中闪出,默默地施展起法术。 等毒雾散尽,敌人的主力大军已经逃远了。 风野良要策马追赶,却被郭援拦住道:“敌军虽退,但是主力仍在,元气未有大伤。有道是穷寇莫追,咱们还是回城吧。” 风野良见状,也只得悻悻而退。 回师途中,风野良记挂城中的云梦,本想问郭援一下,却见欧阳玉田也在边上,便硬生生地将话吞回肚内。 郭援见风野良欲言又止,微笑道:“小风,你此次功劳甚大,回城后必定会连升三级。年少有为,可喜可贺啊!” 风野良还未答话,穆风已抢先说道:“我们大寨主才不稀罕你那小小的军官职位。” 郭援一怔,目光疑惑地望着风野良。 风野良知道此事迟早要解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 郭援听完后半晌没回过神来,片刻后沉声问道:“小风,你是否能告诉我接下来如何打算?” 风野良坦然道:“我既然已经答应连云寨的兄弟们做大寨主,那就要履行诺言。” 郭援不说话了。 大军行至虎山脚下,沉默许久的郭援忽然招呼风野良和连云寨三将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说道:“就到这里吧,委屈诸位连云寨的弟兄在山下安营扎寨。片刻后,犒劳各位弟兄的东西都会一一送到。” 穆风怒道:“怎么,我们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连城门口都不让咱们进去?要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啊!” 郭援微笑道:“这位兄弟言岔了。贵寨是我们钱塘城的大恩人,我郭援岂敢慢待?只是诸位此时进城有些不大方便。” 穆风道:“我说我怎么不爱听你这老头儿说话呢?我们为啥进城就不方便了呢?” 许宁冷笑插道:“郭老将军嫌弃我们是贼,谁敢放贼进家门啊!” 郭援正要解释,却听华戎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闹了,郭老将军这样安排是为我们好。咱们连云寨与官军打了这么多年,在朝廷的心目中恐怕和弥勒军一样都是反贼吧。你们两个现在进城去,等着被人抓啊!” 郭援点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请求贵寨支援是叶太守的意思,他和贵寨的老寨主交情深厚。但是总督大人却对你们十分反感,而且他和叶太守关系素来不睦,难保不会对各位英雄不利,所以还请各位委屈一下。” 此言一出,许宁和穆风都沉默了。 风野良道:“老将军请放心,我们会安守在城外,以防弥勒军的反扑。” 郭援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唉,小风啊。虽然你舍弃了军旅官途十分可惜,但是连云寨素有侠名,你当了他们的大寨主也不委屈,只盼你能好好引导约束他们。” 风野良想起郭援对自己的好,当下心头感动,抱拳哽咽道:“谨记老将军教诲!” 郭援一声叹息,勒马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华戎叹息道:“这郭老将军是个忠厚之人啊。” ... 第079节 攻岛大计 连云寨骑兵在虎山脚下安营扎寨,谁也没有想到作为救城功臣的他们会被钱塘城拒之门外。[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黄昏时分,众人一个个坐在营中,垂头丧气地啃着干粮,等待着关清风那两万七千步军的到来。 风野良正和三将商量日后对策,没想到从营帐外飘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和肉香。 还未起身,叶惊雨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已经嚷开了:“喂!你们大寨主叶惊雨在哪里?赶紧叫他出来,就说他兄弟叶惊雨来了!” 风野良又惊又喜,冲出营帐看时,只见一身金甲的叶惊雨抱着一大坛酒站在场中。 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叶惊雨的宽肩,笑道:“你小子还记得来看我啊!” 叶惊雨一拳捶在他肩上,大笑道:“你以为我他娘的是你啊,当了个什么大寨主,把兄弟都给忘了!” 风野良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现下的身份,若是贸然进城,不是给叶太守和郭老将军找麻烦么?” 叶惊雨闻言一声轻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别管那么多了。我爹在城中清点兵马伤亡情况和战俘人数,来不及过来犒劳大家。这不,让我先带了几十车美酒好肉过来。唉,关老寨主去世的消息我爹已经知晓,过几天他会亲自上连云寨拜祭他老人家。来,你们还没吃过晚饭吧,那么多酒肉,大家都一起吃点!” 半个时辰后,烤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虎山。 叶惊雨坐在风野良和三将身边,一手拿着根烤羊腿,一手捧着坛米酒,满脸的醉意。 风野良笑道:“咱们天台派素来禁酒,你小子啥时候这么能喝了?” 叶惊雨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你瞧你小子不也喝得跟只醉猫似的?” 风野良哈哈大笑道:“哪有你醉得厉害!对了,惊雨,听说令总督对我们连云寨很不感冒,你跟咱们走得这么近,会不会令你爹难做?” 叶惊雨举坛跟穆风一碰,咕嘟咕嘟仰头大灌一口后喘气道:“令总督?哪个令总督啊!哦,你说的就是那个没事找抽,一打起仗来缩的比乌龟还厉害的老王八蛋?呸!他要是敢找老子的茬,老子打的屁股开花!” 穆风听了哈哈大笑道:“痛快!起先还以为你个公子哥儿挺不好相处,没想到也是条英雄好汉!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叶惊雨没好气道:“谁他娘的是公子哥儿啊!想当年老子在天台派可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名头!虽然……虽然最后输给了你们大寨主……哈哈!” 穆风笑道:“对脾气!真对老子脾气!我说兄弟啊,你也别做你那叶大公子了。索性到咱们连云寨来。以你的武功和跟大寨主的交情,做个二寨主绝对没问题。好过留在城中受那些贪官污吏的腌鸟气!” 许宁连忙喝道:“老穆你胡说八道什么!叶公子一家老小都在钱塘城内,这话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你这不是害了他么?” 穆风一时酒醒,连忙嘿嘿赔笑。 叶惊雨笑道:“今天跟我来的都是跟随我父亲多年的府内家将,哪有什么问题。难得跟各位大哥这么投缘,来,再干!” 夜黑透了,篝火已消去。 酒足饭饱的叶惊雨仰躺在干草堆上,望着满天星斗,疑惑道:“咦,都这么晚了,我爹咋还没来?” 风野良有心不说破,而是微笑道:“眼下刚刚击退弥勒大军,叶太守作为一城之主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来不了也很正常啊。他还让你带来这么多好酒好肉,还有大批银两。我们已经十分感谢了。” “要不是连云寨的兄弟,只怕钱塘城几十万军民早已做了弥勒军的刀下亡魂,这点酒肉金银算个屁啊!” “那也不是这么说的。总之,我很感谢你爹,还有郭老将军。”话虽如此说,可心中隐约猜出城中官员对他们这支“贼寇”的态度。 叶太守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如今连云寨举寨前来救城,他却不出来见一面,由此可见情势严峻到什么地步。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叶惊雨忽然轻叹道:“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我怎会不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今日已不同往昔,眼下朝廷的政令已经很难出直隶省,各省诸侯纷纷割据自立,不听中央号令。你们连云寨这股强大的势力多半会成为诸侯们招揽的对象。” 风野良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钱塘城今日就不会拒绝我们进城了。惊雨,如果有一天你代表了钱塘城的官军,而我是连云寨的贼首,你会如何做?” 叶惊雨一怔,旋即笑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叶惊雨绝对不会对兄弟动刀!” 风野良道:“假如朝廷以你爹娘家人作为要挟呢?” 叶惊雨语塞。 风野良欣然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钢刀归钢刀,兄弟归兄弟,如何?” 叶惊雨一拍风野良的胸膛,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复杂想法。行,那就兄弟归兄弟,钢刀归钢刀好了。” 沉默片刻,叶惊雨忽然问道:“你打算真在连云山上过一辈子?” 风野良摇头道:“当然不是,咱们还要灭了天域魔宫,替死去的师叔伯,师兄弟们报仇。” “然后呢?” “然后……继续做我的大寨主吧。不管天下乱成什么样子,哪路诸侯都不会允许我们独立存在,以后多半都是在打仗中度过吧。” 叶惊雨道:“难道你不想靠着手头势力,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 风野良讶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叶惊雨悄声道:“下午我不小心听到爹和令金煌的谈话。这老小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好大喜功,想要攻打定海城?” 风野良听到“定海城”三个字时想起槐江山上与天域魔宫的约定,心头狂震道:“为什么要攻打定海城?” “你还不知道吧,那定海城虽然属于之江省,却孤悬于东海之上。不久前被弥勒军东路远征军攻占,作为进入内陆的跳板。今日退走的弥勒军便是回到了那里。” “这……令金煌准备攻打定海城?” “是啊。这老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想从省内其他城池调集七万兵马,然后加上你们连云寨三万兵马,跨海征讨定海城。咦,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是刚才酒喝多了。”风野良对兄弟心中愧疚,当下避开他的视线。 叶惊雨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怕令金煌拿你们连云寨当炮灰吧?你大可放心,我爹当场就表示反对,就连郭老将军也不赞同。哼,令金煌这老小子也不好好想想,那定海城防守严密,固若金汤,弥勒军虽然溃败,却也逃回去五万多人。拿区区十万军马攻打这座海岛关城,简直与送死无异!小风,那老小子若是派人前来做说客,你可千万别上当。” 风野良皱眉道:“定海城那么难打?” “我听郭老将军说,跨海作战不比内陆攻城战,会涉及到很多以前没有碰到过的客观因素。之江省虽然是沿海大省,但自本朝开祖以来一直没有像样的水师,而定海城周围诸岛环伺,岛上要塞林立,等若天然的防御工事。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很难让大军顺利登陆。” 风野良暗忖对于自己来说,这定海城是非打不可的。 这不仅是为了兑现对天域魔宫的承诺,更是为了目前的大局着想。 眼见弥勒军的势力在天煞的配合下日益壮大,如果东部诸省也落入天煞手中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肩负着昔日玉皇的重任,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攻下定海城,就能切断弥勒军往东的海路,把他们封死在西南一隅。 叶惊雨当然不知道风野良心中所想,他酒喝多了,当下一个翻身沉沉睡去。 耳边不断传来呼噜声,风野良却心事重重难以入睡。 ... 第080节 事不周密 第二日一早,风野良亲自将叶惊雨送到钱塘城北的五里亭,并将墨炎剑郑重捧交给叶惊雨。[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叶惊雨捧着失而复得的墨炎剑,心情十分激动。 长亭古道,荒烟蔓草。 风野良想起目下两人身份不同,以后多半难以再聚,不由得心头惆怅。 他正要勒马回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云姑娘怎么样了?” 叶惊雨道:“她很好,十分挂念你。什么时候,你回城去看看。” 风野良叹息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进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叶惊雨道:“没事,我来替你安排。” 风野良微笑道:“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惊雨,云姑娘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就麻烦你照顾了。” 叶惊雨郑重点头。 四日后,关清风率领的步军来到虎山与风野良汇合。 由于风野良的行踪事先已经暴露,所以关清风所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一路过来地十分顺利。 大军在虎山下安营扎寨,不久之后令金煌派人送来大批慰问物资和一封书信。 果然不出叶惊雨所料,令金煌决意要攻打定海城,想请连云寨一起加入,并许以高官厚禄。 从前来送信的校尉口中得知,令金煌已从省内其他城池调来七万兵马,齐聚定海岛对岸的明州城海港,由明州太守周泰率领,不日便要跨海攻岛。 风野良和山寨众头领商议已定,当即答应出兵攻岛,不过粮草辎重都要令金煌出。 之江省是帝国疆域内有名的富庶之地,哪里在乎这点东西? 这校尉上午刚走没多久,午后就令金煌就派人送来几百车辎重。 关清风望着满营的辎重车辆,不由得笑道:“这令金煌当真这么急着要定海城?我们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当真阔气。” 风野良沉吟道:“这令金煌我见过,是个畏畏缩缩的人。但凡打仗的事,他躲都来不及,为什么这一次这么积极?” 关铃道:“也许他想趁机捞一把呢?反正赢了他可以向朝廷要赏赐,输了死的也不是自己。” 风野良摇头道:“眼下诸侯割据,互相攻伐,朝廷给多大的官似乎已没有多少意义。反倒是这些军队,是诸侯在乱世中保命立足的根基。令金煌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拿这七万人马白白送死吧?” 众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风野良心中隐约想到一个可能,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不禁暗怪自己越来越多心了。 第二日一早,全寨人马拔营而起,正要东进时,一名骑士旋风似的从钱塘城方向卷了过来。 风野良遥遥望见那是叶太守的汗血宝马,连忙迎上前去。 叶惊雨不等战马停住,一个纵身跃下马来,几步来到风野良面前劈头就问:“你小子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答应令金煌去攻打定海城?这老小子明显没安好心!” 风野良将叶惊雨拉到一旁,将自己不得不打定海城的原因解释了一边,只掠去与天域魔宫约定那一节。 叶惊雨听完后苦笑道:“这一节我倒真没想过。唉,没想到你小子当了大寨主,心思也比以前细腻多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要好自为之了。如果真的开战,千万别傻乎乎的顶在前头啊!” 风野良见叶惊雨理解自己,心头释怀的笑道:“兄弟我可没那么傻。我们连云寨顶多是助战,要打前锋也是他们官军的事。” 大军连夜赶路,不多日便来到了明州城东面的海港。 只见海港四周已扎起了密密麻麻的营寨,显然之江省大军已做好了东渡的准备。 风野良率领关清风、吕胜等一干寨内高级头领来到中军大帅的主帐,只见帐内聚着二十几名官军将领,分座在明州太守周泰左右两侧。 这周泰身高八尺,体格魁梧强壮,一张国字方脸上满是虬髯,配以那一只比例稍大的鹰钩鼻,既显粗犷又显桀骜。 连云寨众好汉刚一走进营帐,就见帐内诸将停止了交谈,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自己。 风野良上前一步,朝高坐帅位的周泰抱拳一礼道:“想必阁下就是明州太守周泰周大人吧。在下连云寨大寨主风野良,率领兄弟们前来报道。” 周泰脸上一对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片刻后闪过一丝寒芒,大喝道:“来人啊,将这些连云寨的贼寇拿下!” 霎时间,从账外涌入二十多名刀斧手将风野良等人团团围住。 各城将领浑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下齐齐呆住。 “谁敢动手!”风野良锐目四下里环扫一周,从眼中透出来的强大气势迫的那些刀斧手禁不住后退半步。 他目光直盯着周泰,冷冷道:“周太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泰表情阴冷道:“什么意思?总督大人有令,所有征讨定海城的兵马必须在昨日日落前抵达此地。你们竟敢罔顾军令,难道不该军法从事么?” 风野良忽然明白过来,这周泰是要给连云寨一个下马威啊。 他冷冷道:“周泰你别搞错了,我们连云寨是协助你们之江军攻城,并非你手下,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军令?” 周泰喝道:“还要狡辩!什么你们我们,只要来到这中军大寨,就得听我周泰的号令!否则都像你们这般不听号令,我还如何服众?左右,给我把这乳臭味干的小子拿下!” 关清风等人纷纷抽出兵器,怒视四周。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越州太守鲁勾明上前劝道:“大军开战在即,切莫伤了军中和气。我看,大家都住手吧。” 话音一落,其他各城主将也纷纷出言劝和。 周泰见状按下心头怒气,淡淡道:“既然诸君替连云寨的人求情,那本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下不为例!下面接着讨论策略。” 鲁勾明连忙派人添了几副座位,请连云寨好汉落座。 在经过详细讨论后,风野良了解到定海城是位于定海群岛中央最大的一块定海岛上。 若要攻上定海岛,至少要先攻占定海岛外围的大榭、金塘、桃花等十多座岛屿,然后才能直接面对定海岛。 弥勒军在这些岛上都建有坚固的要塞堡垒,每座岛上至少有上千人马,要想一一攻占并非易事。 周泰命令连云寨为先锋,渡海抢占这些岛屿。 风野良没有接令,而是冷冷问道:“敢问周大帅,咱们港口有多少船只?” 周泰道:“大小船只一百六十多艘。” 风野良愕然道:“为何只有这么一点船只?” 鲁勾明替周泰回答道:“此番大军东征的确有些仓促,事先准备工作不够充分。谁也没有料到弥勒军会事先将沿海一带的大小战船悉数毁去,就连渔船都没有放过。我们好不容才凑了一百六十多条船。” 周泰怒气冲冲道:“谁不知道船多好打仗?他奶奶的,北边的天吴省和南边的闽南省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连一艘船都不肯借我们。难道让老子临时造船么?” 风野良道:“难道省内就剩这点船了?” 周泰道:“江河湖泊里的小船倒有不少,可那能打海战么?恐怕还没到岸,就被一个海浪给卷没了。” 风野良事先在关清风等人的安排下对海战和船只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下再问道:“这些船能一次渡多少人马过海?” “三千人总有的。” 风野良皱眉道:“才三千人?对方一个岛屿就至少上千守军,区区三千人就像渡海攻岛,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话音一落,议论声四起,不少将领面露担忧之色。 周泰斜睨他一眼,不耐烦道:“你懂什么?弥勒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且刚刚被我军击退,士气低落,哪里还有战力?我三千人马只需步步为营,一个岛一个岛的攻过来,还怕不行么?到时候,船只将十万大军分批渡过海去,攻占定海城是迟早的事!” 风野良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正要说话,却见周泰嘿嘿笑道:“久闻连云寨兵强马壮,高手如云,不如由你们派出三千高手乘船渡河?” 风野良摇头道:“连云寨不惯海战,还是跟着官军水师后头吧。” 周泰一拍桌子道:“你既然那么怕死,还他奶奶的嗦个什么劲儿?来人,给老子轰出去!” 风野良霍的一下长身立起,怒目相视道:“怕死就不来了!我只是不想让弟兄们白白牺牲。既然周大帅不待见咱们,那就告辞了!” “不送!” 风野良掀开帐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海滩。 关清风见他面色不善,不由得心中一笑,让吕胜等人先回营,自己则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大海,海鸥,日落。 一股咸腥的海风扑上了脸颊。 风野良勉强镇定下激动的情绪,大步走到海边,望着汹涌的波涛,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后方才觉得舒坦了些。 关清风来到他身旁负手而立,笑道:“大寨主心里很不痛快么?” 风野良忿然道:“这些当官的都这么狗眼看人低么?” 关清风道:“在他们的眼里,咱们都是贼寇,自然不会高看我们一眼。而且,这明州太守周泰当年在奉命攻打连云寨时,被老寨主生擒过,后来交了一大笔赎金才得以回去。他此次是故意刁难咱们,大寨主不用放在心上。” 风野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讶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说这周泰怎么老看咱们不顺眼呢。关大哥你早该提醒我一下,这周泰看来是个记仇的人,咱们日后要小心提防着他。” 关清风欠身道:“大寨主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唉,一百多条船就想攻占定海诸岛,不知有多少官军会在这里葬身鱼腹。” 风野良毅然道:“这周泰不会听咱们的,反正我是不会拿寨中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关清风道:“我有一种预感,此次作战将对官军极为不利,我们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风野良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攻下定海城。官军不行的话,那就咱们上。关大哥,请你暗中分派人手去各处准备渡海船只,越多越好。一旦官军渡海失败,这些仅有的船只也会失去,咱们连云寨要想接下来攻岛,就必须事先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让官军知道。” 关清风应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风野良笑了笑:“正好肚子饿了,走,回去吃饭!” 话音刚落,远处的海港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集结军号。 风、关二人面色一变,连忙施展轻功朝港口掠去。 ... 第081节 骄兵必败 两人来到港口,只见密密麻麻的官军一起涌向停泊在岸边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鲁勾明正在边上看着部队登船,见风野良来了,便十分客气地上前打招呼。 风野良道:“鲁大人,现在就要攻岛么?怎么这么急?” 鲁勾明轻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也知道准备不够充分,中间会出现很多变数,可是周大人一心想要快点攻占定海城,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唉……” 风野良忍不住来到明州太守周泰面前说道:“周大帅,还是留下一些船吧。如果第一批登陆的人出了意外,咱们也有船去接应。” 周泰断然拒绝道:“这些船尚且嫌少,如果再留下一些的话,攻岛的兵力就不够了。风寨主,你年纪还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仗,还是学着点吧。这样吧,你……” 风野良知道周泰绝计不肯听自己的话,不等他再说下去,转身离去。 关清风迎了上来,叹息道:“周泰肯定听不进你的建议吧。唉,这三千人马看来要为周泰的愚蠢而白白付出生命了。” 风野良阴沉着一张脸道:“关大哥,周泰瞎胡闹,咱们可不能跟着他浪费时间。凭周泰的道行,要想攻入定海城是不可能的。咱们私底下从长计议一下吧。” 夜晚,凉风徐徐。 风野良与关清风以及三名万夫长聚在主帐内,商议如何撇开官军,独自攻占定海城。 思来想去,大家始终未能定夺一个可行的方案,只得无奈散去。 风野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睛正要闭上,敏锐的思感忽然判断出账外有一股熟悉的魔气,当下抽出床便单刀,一个骨碌从床上跃起,沉声喝道:“谁?” “风大寨主,是我慕容龙城。我在海港东面三里处的望夫崖等你。” 风野良疾掠出帐,却发现门口并没有慕容龙城的影子。 两名卫兵歪倒在地上,风野良在他们胸前一探,见是被点了昏睡穴道,这才松了口气。 他为免惊动别人,并未解开两人穴道,而是趁着夜幕悄然前往望夫崖。 慕容龙城屹立崖顶,一头银丝飞扬而起,不知是因为海风的关系,还是本身真气的激荡。 风野良来到他身后五步许处停下脚步,冷冷道:“连军营都敢闯,慕容先生真是好大的胆子。” 慕容龙城头也不回地淡然一笑道:“风大寨主过奖了,老夫于百万军中亦可来去自如,何况这区区数万人的军营。” 风野良将单刀扛在肩上,斜靠在身边的一处岩石上,好整以暇道:“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慕容龙城右手遥指前方的海平面,叹息道:“明州太守周泰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蠢材。他白白牺牲三千人马不算什么,只是连最后的这批船只都失去了,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攻岛?” 风野良心中一沉,问道:“是不是那三千人马全都……” 慕容龙城点了点头,缓缓道:“起先船队的攻势十分顺利,接连拿下数座外围岛屿。可惜,船队在桃花岛登陆后遭遇了退潮,所有船只都陷在滩头的泥沙里。岛上五千精兵在天煞高手的协助下趁势杀出,将三千官军杀得只剩一半。剩下那一半虽然及时将搁浅的船推倒海上,但是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了狂风海啸,悉数葬身鱼腹。那阵怪风来的太过突然,多半是弥勒军中的法师在作怪吧。” 虽然明知后果会是如此,可眼下听慕容龙城娓娓道来,风野良还是心头剧震。 他沉默半晌后,问道:“这些情况连岸上的将帅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龙城道:“有什么是我魔宫中人无法知道的?明天一早周泰便会升帐聚将,届时你便都知道了。”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慕容龙城缓缓回转过身子,眼中两道精光直射风野良,“风大寨主是否忘记我们当日在槐江山的约定?” 风野良沉声道:“放心,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但是我风野良说一不二,答应你的事必定会办到。可是,如果你刚才所说不差的话,那么我们连最后的渡海船只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攻岛?难道从海上游过去?” 慕容龙城哑然道:“风大寨主说笑了。老夫此番前来,一是告诉你战况,二是给你出点建议。” “哦,什么建议?” “你派出数百寨兵前往附近沿海各村搜集渡海船只,这一步做的十分正确。不过,定海城的防御工事固若金汤,你们连云寨的三万人马即便全员登船,恐怕也攻不下来。” 风野良没想到如此机密的事情竟然被慕容龙城知道,心中又惊又惧,苦笑道:“你们天域魔宫真是无孔不入啊,我下午刚下达的命令,就被你知道了。你们的情报工作真的挺到位的嘛。” 慕容龙城不置可否的一笑,继续说道:“连云寨若想顺利攻岛,必须要撇开周泰这个蠢蛋拖油瓶。其实今次渡海失败后,之江省总督令金煌会立马撤去周泰的主帅一职,改由别人担任,而这七万大军也会暂时退往内地,在做好充分的渡海准备时,才会再度开赴此地。这段时间不会很长,也不会很短,你们连云寨若能好好利用,定海城将会成为你逐鹿中原,与诸侯争雄的稳固后方。” 风野良闻言,不由得冷笑道:“慕容先生还真是替在下考虑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先生是我风野良的军师呢。” 慕容龙城道:“把定海城这么一块肥肉给你,确实有些舍不得。可惜我天域魔宫在东南诸省尚无根基,与其便宜了弥勒军,还不如让给你们。当然,我们终有一天会沙场相见,不过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眼下咱们还是合作关系不是?” 风野良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本寨主还未听到一条实质性的建议。” 慕容龙城不以为意,继续道:“我已下达了命令,动用之江省内所有的魔宫势力替你们暗中搜集渡海船只。不过,这只是辅助作用,最关键的是我帮你争取到一个进入定海城的机会。” “什么!到定海城里面去?” “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定海城自从被弥勒军攻占以后,便对外全面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我们曾派两名弟子潜入里面打探,均被发现后杀害。前段时间有一支弥勒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北上运送军用物资给岛上的军队,途中遇到了风暴而全军覆没。其中有一具尸体飘到岸边被我们发现,我们在他怀中发现了令牌和公事文件。凑巧的是,那名船员无论身高年纪都与你差不多,你只要稍稍改变下面貌,要混进城去不是难事。” “怎么改变面貌?” “这个你放心,我会派宫内最好的易容师替你易容,就算你最亲近的人也未必会认得出来。” “如果岛上有那名船员的亲戚或者朋友,一旦见面,我岂非要露陷?” “我们已经派人事先查探过,此人是从南海雷神岛的港口而来,而岛上的弥勒军全都来自西部内陆地区。他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体系,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风野良思考半晌后终于被他说动,点头道:“那块令牌在哪里?” 翌日一早,周泰果然升帐聚将,将昨日三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道出。 这名原本桀骜不驯的主帅此时像老了十多岁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吭,由越州太守鲁勾明代为讲话。 鲁勾明在讲到战术失利时表情十分沉痛,可语气有些慷慨激昂,浑然不像一个战败的将军。 周泰不时拿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鲁勾明的背影,仿佛有什么仇恨似的。 风野良瞧得一头雾水,感觉其中事情很不简单。 战船全部失去,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浪费粮草和时间。 周泰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各师回各城,自己则亲自前往钱塘城向总督令金煌请罪。 散会之后,众将纷纷低头丧气地走出主帐。 风野良在与周泰擦肩而过时,本想讽刺他几句,可见他如今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一声轻叹后便不再说话。 岂料,周泰忽然朝他说了一句:“风寨主且慢,我有话说。” 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见周泰如此客气地称呼自己,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停住了脚步。 周泰警觉似的左右一瞧,见没有旁人,便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小声道:“风寨主有先见之明,是我周泰错哩。” 风野良呆愣半晌,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周大帅无需介怀。” 周泰苦笑道:“死了三千多人啊,那可都是我明州城的精兵呀!”他忽的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原本也不想太过冒险,可是禁不住有人在耳边不断进言,让我趁弥勒军新败之际强行攻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唉,其实也怪我太贪功冒进了……” 风野良一听有人不断劝周泰攻岛,心中觉得大不简单,忙问道:“是谁这么劝你的?” 周泰目中闪过一丝恨意,说道:“越州太守鲁勾明。” 风野良一怔,“怎么是他?” 周泰道:“就是这老小子,一个劲儿的鼓动我赶紧跨海攻岛。总督大人在得知我军战败的消息后,与凌晨派快马送来一封书信,命我将军队交由明州司马,然后去钱塘城领罪。各城联军的编制依然存在,不过主帅却换成了鲁勾明那老小子。唉,我真他娘的后悔没听你的建议啊!” 风野良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鲁勾明分明对自己说曾反对周泰贸然进攻海岛,可是背地里却不断怂恿他出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临时任命的主帅职位? 就在他沉思时,鲁勾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位聊的好尽兴啊,这么快就和解了?当真可喜可贺!” 周泰冷哼一声,对风野良说了一声“小心”之后便大步离去。 风野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过似的上前与他打个招呼。 鲁勾明在风野良耳边小声道:“此次出征失利,周太守难则其咎。你我先前都曾力劝他不要冒进,而我又被任命为新的统帅,他早已心中嫉恨。风寨主,以后咱俩还要亲密合作,你千万不要上了别人挑拨离间的当啊。”说完,冲他友善一笑,随后也飘然离开。 望着眼前这位儒雅俊秀,宛如杏林高士的中年男子,风野良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 第082节 异域剑客 风野良将此事与关清风碰了下头,虽然关清风不愿意让他只身犯险,可一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也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帮他保守秘密,并向寨众宣称自己前往天吴省办事去了。[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众人心中对这个大寨主一向来充满了神秘感,而且寨中大小事务都和以前一样由各位头领负责,对于他的失踪也不以为意。 为了扮得逼真,他策马南下一千多里地,来到闽南省沿海的泉州城海港,那里正是弥勒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失事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有船只前往北面的渤海湾,其中要经过定海群岛。 那名船员如果侥幸存活下来,从这里去定海城是最快的。 来到港口旅馆,他和慕容龙城暗中接上头,并在一名魔宫法师的施法下改变了形貌,变得和那名失事的少年船员一模一样,并且还得到了一瓶药丸。 这是魔宫的丹药师炼制的易容丹,每一粒可以保证他在易容后的二十四个时辰内保持状态。 瓶中一共有十枚丹丸,也就是说他顶多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在城内打探消息。 慕容龙城将一张船票塞给他,风野良揣着这张船票来到了港口,果见一艘五层高的楼船停在那里。 风野良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海船,当下惊叹不已。 为了保密身份,他早在连云寨中便卸去了黄金手镯,因为天矛地盾已经成为他这名连云寨大寨主的象征。 此刻的他身穿一套粗布麻衣,在魔宫法师的帮助下变得黝黑干瘦,完全就是一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少年渔民模样。 他步履矫健地跃上船头,来到了闹哄哄的甲板上。 船长拿着他的船票端详片刻,说道:“定海岛上的弥勒军已经封锁了四周大片海域。我中途会在定海群岛东南角的飞鱼岛将你放下。唉,那里情况这么乱,你去干啥?” 风野良谎称自己是岛上的渔民,回乡探亲去的。 船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后打消了心头的疑虑,让他赶紧进舱,随后下令水手起锚。 正在这时候,从通往码头的街道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位身披银甲的武士骑着白马从人们眼前飞驰而过,他那猩红色的斗篷在疾风中尽情地舞动着。 虽然身后有来者紧追不舍,那名武士仍然头也不回地向前奔驰。 在快要到达码头的时候,他突然紧紧地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船上船下的人都惊奇地望着他,而船长则下令开船。 突然,这名武士双掌猛的按在马鞍上,高大的身躯趁着战马停住时的惯性往前上方跃起数丈高,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他的举动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和恐慌。 尤其他的模样像是正在被一大群人追赶。 船长不愿意惹上麻烦,便皱着眉头冲他吼道:“船已经开了,谁允许你上来的?” “快开船!”武士手持血迹斑斑的宽剑,用充满了异域情调的华夏语威胁道。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街上,一队骑兵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后面还带着一群手提强弩的射手。 当船长望见这群骑兵是些什么人的时候,忽然皱起了眉头,下令起锚离开了港口。 风野良发现这名武士一头红发飘扬,高鼻深目,不像中土人士,就连手中那柄宽剑也十分特别。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既高且壮,面目也十分英俊。他那身银甲包裹下的肌肉坟起,没有丝毫半点多余的脂肪,整个人宛如一尊立体感极强的完美雕塑。 几名水手原本想要将他驱逐下船,可是双目乍一触及对方的锐目便不由得往后缩了回去。 “我们现在要北上渤海湾,你去哪里?”船长还真怕这个人在船上发起疯来,便沉声回答。 “渤海湾?”那异域武士沉吟片刻后,说道:“正好我要去定海城。你把我中途放下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甲板上的几十双目光齐齐盯住了他。 风野良怀疑他是弥勒军一方的武士,当下右手悄然摸上了腰间剑柄。 那武士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从怀中摸出一袋金币扔向船长道:“把我带到目的地,这袋金币就是你的了。” 船长接过袋子后打开一看,里面的金币足够买下三条这样的大船。 他想了一想,从中摸出五枚金币收入怀中,然后将剩下的扔了回去,淡淡道:“一张船票五枚金币就够了。不过我是泉州城海道衙门治下的船长,如果你是弥勒军的话就请赶紧下船,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饭碗。” 那武士笑道:“原来你怀疑我是造反军的人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上船?让那些人追上我岂不更好?” 船长遥望远方港口上不断喝骂的骑兵们,淡淡道:“因为我看他们不爽。” 那武士闻言大笑道:“我叫卢赫,是来自西方爱尔兰岛的凯尔特武士。我没有雇主,不服从你们华夏帝国中任何一名领主或者军团首领的调遣,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爱尔兰岛在西域极西之地的欧罗巴大陆边上,离泉州相去十万八千里。 对于华夏帝国的子民来说,那是一处十分蛮荒的遥远地域,而对于船长这样长年进行海上贸易的人来说却十分熟悉。 船长仔细端详着那宽剑柄端的神祗雕饰,片刻后点头道:“原来是一名野武士啊,行,我就带你去吧。呵呵,这船上还真有两个不怕死的,哪里打仗往哪里钻!” 卢赫伸起粗壮的臂膀,将近五尺长的大剑旋转着收入背后鞘中,讶然道:“船上还有要去定海城的?” 船长指了指身后的风野良道:“这小子就是。” 卢赫一双电眸射来,风野良赶紧将体内真气悉数收敛进巫支祁的生命种子内,装成一个几乎不会武功的少年渔民,点头哈腰道:“这位大哥,我叫胡超,是定海城边飞鱼村的村民,这一趟是回去探亲的。” 卢赫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不再看他。 风野良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没有被对方发现身份。他觉得这个来自异域的武士必定有他的目的,绝非像他所说的这般简单。 弥勒军招揽了不少种族的高手,没准这名红发武士就是弥勒军新近招揽的对象。 不过,既然如此,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船长道:“那些都是泉州太守豢养的‘骁骑卫’,为什么要追你?你现在可是我的船长,我总得清楚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卢赫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既然你问起,我也无需隐瞒。刚才我在港口的酒肆里看到这群杂碎在欺负一名少女,我看不过去便上前杀了两个。不过,这些叫什么骑卫的人手低功夫还不错,我费了不少精力才杀出重围。不过,听说我宰的那两个是正副侍卫长。” 船长笑道:“这些人仗着背后有太守撑腰,素来目无法纪,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嘿嘿,真是恶有恶报!就冲这一点,就算你是弥勒军我也带你去了,哈哈!” 大船又行了一段水域,来到一片雾气缭绕的海面上。 遥远岸边的灯塔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透过重重迷雾虚弱无力的射向这片未知的海面。迷雾还令甲板变得潮湿而润滑,在行动的过程中有不下三名水手滑倒在地。 顶着扑面而来的清新海风,风野良遥望着浓雾深处,远处的海面白茫茫一片,彷佛天地初开时候那无边无际的混沌一般。 置身船头,大海给人的感觉与平时在岸上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挟带着腥咸味道迎面扑来的海风,海浪拍击庞大船身卷出的阵阵涛声,这才是大海的气息! 如果芬芳肥沃的大地象母亲般温暖踏实,那么汹涌的大海就象铁血男儿般壮怀激烈。 这场雾比想象中大了很多,依旧还是朦朦胧胧。 这种情况通常是非常危险的,很多船只就是这样触礁沉没的,不过船上有经验丰富的船长和水手。 作为屈指可数的优秀船长,船长那鹰隼般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层层迷雾,总能早早判断出航道前方暗伏的危险。 虽然水手们匆忙转舵的动作总是那么手忙脚乱,却总能在刻不容缓间让过突兀的礁石。 “船长厉害啊!”在穿过危机四伏的危险海域后,风野良佩服的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心中暗忖他日若要攻打海岛,必须要有对海事如此熟练的船长才行。 船长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了眼风野良后,眉毛一挑:“船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别说这段海域的上百处暗礁了,整个近海有多少处大漩涡我都一清二楚。记性好不好并不重要,一船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时,巨大的责任会让你用心去记牢所有生死攸关的信息。” 风野良有些好奇地问道:“在海面上是怎么记航向的?” 船长将航图与罗盘摆在一只橡木桶上,微笑道:“这样就行了。” 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船长后,风野良刚开始时还摸不着头脑。当他不知就里的围着罗盘转了圈后,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望向船长的眼神满是敬佩。 忽然,从甲板的后面飘来的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