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辐射之后》 遥远的危险 浩瀚的宇宙,有一个小小的星球,它小的如同一块太空垃圾,没有哪位天文学家注视它,但是它的上面不仅有生命,而且有人类。 他们的诞生,发展,以及成长便耗尽了这颗星球上的资源。但是她们的科技也发展到了极点,只要有足够的元素,他们就不会有死亡,他们可以很随意得用几种元素组和成新的物质,运用元素制造出他们想要的一切,甚至会运用元素改变自己的体质,皮肤的密度达到如钢似铁的地步,子弹都难以射进去。由于资源枯竭,便引发了他们的生存危机,她们的人相继病倒,垂危……。这颗星球,他们自称为是瑞星,也叫元素之星。他们的最高领导者是总长。他们这个星球有森严的等级制度,下级对上级要决对的服从。总长面对臣民的危难,他果断的下令,扫描距离最近的星球,预备占领它。 四智部的智长二十岁的样子,身高两米,穿着一身荧光白色的短裙短裤,黑色小黑靴,头上是黑色马尾长发,率着她的智部十几名成员,都是些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每人驾着一部天文望远镜日夜不停的扫描,手边运转着计算机,终于将目光锁定了巨他们九十万千米的地球。 总长大人听了智长的回报,微曲着伟岸的身躯,透过地月系的间隙星云,太空垃圾,看到了那个干干净净的蓝色星球,浓黑的乌发下,明亮深邃的眼睛仿佛被吸引住了,用动听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下令:“我们不能抛弃我们的臣民,尽管他们病的濒临死亡。也更加不能扔掉我们的瑞星,四部智长你要组织人员算计好时间地点,要把我们的瑞星和地球连成一体。” 智长双手的掌心扣到一起,平放至腹部,严肃的应了一声:“明白” 智长恭送总长离开后,一甩马尾长发,露出了月亮般的脸庞,神色严峻的下令:“长天,你带四人算计好地球距离我们最近的日子,清雪,你带五人要算计好那颗小行星运行到我们瑞星的距离到底是多少米。清远,你带七人要立即准备好接受器,引那颗百年一遇的小行星,贴到我们星球上,然后推动我们的星球和地球相接。清水,你去其它部里下通知,做好防震的准备” 个人都领命去执行。 就在七月份的一个炎热的日子里……。 1.婚礼上的大灾难 我仰脸向天理着我几天前焗成的金色长发,我爱我的金色长发,他们就像美丽的金色藤萝一样,令人赏心悦目.鼻中呼吸着浓浓的玫瑰花香,啊,今晨的天空蓝的快活,又高又悠远,美丽的朝阳正从东方的云海里往起升浮,大门前的一排钻天杨的翠绿树尖已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亮亮的。我幸福而甜蜜的微笑着,今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的婚日。幸福的涟漪一直在我心里荡漾着,我的两个姑姑,一个胖胖的另一个又瘦瘦的,扬着喜悦的嗓音在屋子里不断地催促我快回屋把花环戴上,我的闺蜜芳芳又叫我快把婚纱换上,因为已经快七点了。我的一个最小的侄女美-美像一只小蝴蝶一样,从屋内跑过来,她才只有八岁,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浓密黑柔的齐肩短发衬托着她的小苹果脸蛋儿,亮亮堂堂的,她的大眼睛闪动着乞求不舍的光波抱着我的大腿,用黏黏-腻腻的声音说;‘嗯-姑姑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也用那种黏黏-腻腻的声音欢愉的回应着:“美-美,姑姑也喜欢你,也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的臭美-美”,美-美嘎嘎笑着,我俯身抱起美-美柔软的小身体,快活而轻盈的转起了圈子。 美丽的婚纱,盛装的伴娘,迎亲的浩荡车队,炫目的婚戒,无数张挂着吉祥笑意的面孔,反反复复的喜庆话、吉祥话、以及我的父母辈的各类关切叮嘱,不时在我耳边高高低低,语重心长的响起,我心欢愉着,对这些吉祥关爱的人们我殷勤有礼地致着谢意,蹬上了镶满红玫瑰的婚车,去了绿梨别墅。 我的恋人宏信是一个建筑师,也兼做房地产生意,因而房间的建筑风格、数目以及面积都是令人羡慕的。 我们的婚礼以及新家就在城边的别墅群里,豪华如亲王的府邸,大气比皇宫。他们坐落在一片无边的果园里,这片果园以早熟梨为主,其他杂载了一些海棠,核桃,等等,都是些大高科类果树,这里的每一棵树几乎都高过我们的别墅,而且都生长的郁郁葱葱,尤其那些梨树,它们向上向外有力的舒展着强劲的微带绿意的虬枝,绿色叶片,闪着新绿的亮光向上伸展着,像一个个有力的手掌,要和天上的云接壤一样,翠绿欲滴的梨挂在枝叶间,它们还没有成熟,但已发散出了淡淡的香气。 宏信非常喜欢我的五个侄女,两个侄儿,他们都在上学,为了让他们都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宏信特意把我们的婚礼定在暑期举行。我的侄女我也个个都喜欢,她们美丽聪明,浑身上下通透着灵秀,两个大的是双胞胎,她们都长得高挑,一个叫红红,另一个叫秀秀。红红是学画的,她的画笔是非常传神的,她在画一个人的时候,通常不用画五官,只画轮廓,或者侧影就能让你一眼就看出,她画的是谁,当然了,她画的人是我们都认识的,几十个,几百个人中的一个。秀秀是学医的,她在看人的时候,目光上下流动,大多是在锁定人体内的器官位置,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她能够在刚刚解剖完一只兔子后,就能洗去手上的污血,擦干后,拿起馒头吃。我的两个侄儿是有名的淘气包,一个是大胖子,十五岁,名叫小海,憨憨的,另一个是小瘦子鹏鹏,十七岁,小瘦子非常帅气,目光清澈有神,头发蓬长,像一个艺术家,喜欢披着衣服,对于一切事物,他都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走起路来,一派悠闲样,他的学习成绩可是一流的,理科每次都几乎接近满分,尤其热爱数学物理化学,他自己发明了一个小机器人,专会扇扇子,在闷热的时候,小机器人会一下一下的以匀速挥动扇子。他自己设计的一首宇宙飞船模型得到过科学家的认可,因而曾经跟随宇航员遨游过太空一星期,他可以很轻松的就开动一架飞机上天。据他自己说,如果给他一架宇宙飞船,他也能捉摸着开上天空。现在刚刚考完北京航天学院。 大胖子则属于不爱学习一类,酷爱饮食文化,是鹏鹏的跟屁虫,所以在一家普通高中学习美术。 我和宏信在大厅内喜气洋洋的给客人们敬着酒,由于宏信家世显赫,父亲又是建筑公司的经理,所以来参加我们婚宴的人非常多,有银行赵行长,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肥硕的肚子鼓鼓着,使他只能像个弥勒佛样的后仰着肥硕的上身坐着,他的黄白的须发都非常淡,唇角的胡须修得非常工整,像一个月牙被剪了两半,分别贴在嘴角的两侧向上翘起,由于他的不时哈哈大笑,嘴角的胡须便不时的随着他的哈哈大笑而有趣的微微抖动。席上还有一个人,脸上笑意平和,衣着考究,额头饱满而亮堂,是宏信父亲的好友公安局的杨局长,他的话语并不多,对于席间人们热烈讨论的某某美化大连的话题,他只是偶尔的“嗯”一声或者“是”一声,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果酒。那个高声阔谈国际新闻的人我从没见过,他的口音有些杂,带些沈阳味儿、大连味儿,抑或又有些天津味儿,三十多岁的样子,样貌英俊帅气,衣着考究,腰间露出的腰带是鳄鱼皮的,而且上面镶嵌了一排黑色的南非钻石,宏信低低地对我说“他的这条腰带能换咱的一栋楼”我愕然地看着那条腰带,那上面的钻石闪着寒星样的晶光。公公看着他的目光也很欣慰,让我叫他表叔,说是他多年没有见面的表弟,公公很有感慨的推开了酒杯,笑着抚摸表叔的肩膀:“我很纳闷儿,你这个坏小子能出息,从小就坏,打架斗殴,敢跟老师对着干,上课玩扑克,逃学,啊——不说了,不好意思了,脸红了”公公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能来参加你侄儿的婚礼,大哥我真的老高兴了,咱这一别快二十年了,我老弟有出息,现在在南方开了一家大公司,来大家举杯贺我老弟的辉煌成就”。 大厅里许多女性都对他行注目礼,尤其是我的那个像小猫一样温柔的小姑子看着他的时候,脸上不时飘起两朵羞涩的红晕,并且两次借故让这个年轻人帮她调手机,一次是调时间,另一次是调音量,其实我的小姑对与手机玩的是非常老道的。 今天来的客人非常多,而且很多人我都不认识,按照礼节,我和宏信必须挨着桌的给每一位客人斟酒,就在我和宏信热情礼貌地给他阿姨斟酒的时候,偶一回头的一瞬间,我忽然看到杨叔叔的嘴角有一丝奇怪的笑意,有些凶狠又似乎有些自信,这让我觉得我的腮边有一些刺痒,这个老杨头儿我很熟悉的,平时他给我的印象就像菜市场卖菜的老头一样,磨磨叨叨的,但今天他却显得有些反常,话语不多,而且他今天还带来四位警员,说是让他的手下开开眼界,“这几个小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景呢,绿梨别墅的名儿可大着呢哈哈哈……”杨局长和他的几位警员便被公公热情地接待下来了,我发觉他们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位表叔的身上,偶尔的他们也相互对视。 我在疑惑间被宏信叫走了“新蕊,来给我姑妈敬酒,怎么?累了?”我摇着头欣然过去了,接过宏信递给我的洋酒,瞥见我的那两个宝贝侄儿每人手里都拎着一瓶啤酒,悠闲的坐在别墅前的房廊下,热烈的讨论着《海贼王》里的某个情节,午阳的光从层层叠叠的梨树叶片间撒落下来,只有几块斑驳的光落在他们的白衬衫儿上,小瘦子忽然起身向大胖子张开了双臂,揪揪着嘴一副陶醉样的俯身叫着:“奈美——好可爱啊——” 大胖子慌忙起身,通红着脸笑骂:“滚一边去,臭不要脸” 除了红红秀秀美-美外,还有两个小侄女是一一和雨雨,雨雨的外语学得非常好,几乎涉猎了亚洲所有的语言,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一一已经十五岁,她的学习成绩一般化,却独爱动物,对于滇金丝猴、北极熊以及马达加斯加岛上的变色龙……她都能滔滔不绝得讲解半天,她的头上通常都梳着高高的发髻,眉毛纤黑,目光清澈而得意,摇头晃脑的。她在五姐妹中居三,比雨雨大二岁。我的五个侄女和我的两位姑姑坐在一张餐桌上,她们吃的很高兴,喝着香槟,眼波里流动着欣慰。 一个声音突然地大叫着:“外面怎么了?……我的眼睛——” 一瞬间,不知来自何处的刺眼的白光将我们的婚礼,整片旷野埋葬起来,高大的梨树,海棠树,附近的彩霞般的遮麻地、也可以说全世界全都被埋葬在刺眼的强光里……。我的眼里全是刺眼的白色,甚至看不见面前的客人,身边的宏信……那种白色我从没经历过,我以为我的眼睛瞎掉了,因为我看不见宏信,看不见大厅里的任何一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强劲的白光。 2.地面在飞动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这栋高大坚固的别墅被撞击了,并且是被成百上千列火车同时撞击了,又或是有千万吨炸药被埋在别墅的地底周围,同时给引爆了。 我们的世界一下子沉睡了。 当我有了知觉的时候,金碧辉煌的结婚礼堂已是昏黑一片,尖叫声不时在我耳旁此起彼伏,我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难道会是梦吗?身上疼得厉害,依稀觉得自己正和宏信举行婚礼……。忽然又感觉到身下趴着的地面在摇动,而且有加大摇动的势头了,就像我们正坐在一辆疯马车上一样,身体被抛起来,又落下去,摔得五腑六脏都要翻个儿了。慌得我本能的去抓挠些什么东西,要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不知是谁的一条大腿一下子搭在了我身上,这样到固定住了我,不被颠簸到一旁。我惊慌的尖叫好一阵子,才觉得嗓子喑哑,就停下来想想此时此刻发生什么事儿了。周围有惊叫声,哭泣声,哀叫声,绝望的叹息声,我把躺在我身上的人腿费力的推下去,听着周围的咒骂声“天塌了?芳芳,难道天真塌了?”“也没听见电台报啊?”“指望他们报?他们都是吃货,国家养他们……真是……” 人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个疯狂嘶哑的哭嚎声一下子压倒了所有的声音,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发出的,她好像在用手掌拍打地面:“儿子——我儿子一个人在家里,他才八岁,怎么办?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和我儿子在一块儿,我现在就要回家……老天爷呀——”几个声音在哭劝着她,还有一些声音在发出绝望的叹息.是谁在哭我已不知道管了,周围一片漆黑,而且冷得寒彻骨髓,也痛彻骨髓,我身上穿着薄薄的婚纱,皮肤有一种灼痛感,好像我的皮肤被什么东西打磨了一遍,它们变得很薄了,薄到几乎仅仅能包著我的血肉,仿佛摁一下都会冒出血来,而且喉咙有一种灼热肿痛感,连带我的前胸都很难过,身下的地面还在剧烈的颠簸,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宏信呢?我本能的想要找宏信,向四围转了转眼珠,试图动了动僵痛的手,听见宏信在叫我的名字,我费了好大得劲儿才回了一声:“我在这儿” 我的声音像病人的呻吟,低哑而痛苦,泪水流进了我的耳里。 “你还好吗?”宏信就在我旁边,他的声音低哑颤抖,冰冷的大手抓到了我的指尖. “冷,肉皮痛得受不了,怎么了……宏信?”我的鼻腔涌满了委屈的涕泪。 “这真是世界末日,肯定了,世界末日来的这么快”小瘦子鹏鹏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细哑,但是这个细哑的声音马上给我了些希冀,我惊喜起来:“鹏鹏,你没事儿吧?” “也不好受,肉皮和嗓子,还有胸都不好受” 地面又一次颠簸起来,人在上面晃动的非常厉害,需要把握桌腿等物才能缓解,我的腰痛的难忍,原来是有一个酒杯垫在我腰下,我乘着颠簸的劲儿,挪开了酒杯,却又有一个磁汤勺被颠进了我的身下“硌死我了,宏信……我身下有一个汤勺” 宏信无声的把手伸进了我的身下,摸走了汤勺。 周围仍旧漆黑一片,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甜味道,许多人在咳嗽、饮泣。也有人开始问候起亲朋来,大家的症状都和我一样,皮肤、胸和嗓子都发生了病变,人们分析着这场事故的原因。:“怎么回事儿?地陷了?地如果陷了,应该下沉,怎会感觉它在飞动呢?” 谁也给不出正确的答案。但是这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大灾难,谁都明白。人们猜测着,其间夹杂着无奈与感伤的哭音,还有一些人的费力的咳嗽。我心略安,因为我的娘家人和婆家人都还安好,我们互相都问候了一遍。美-美一个劲儿哭叫着让我到她那儿去“姑姑姑姑,我要姑姑到我这儿来……” 大家都在哄劝她,哄她不要哭了,我爱我的几个侄女,想坐起来,想爬过去,可是我坐不起来,被地面给重重的晃倒下了……。 “不要动,新蕊,白费的,咱们脚下的这块地一定在飞动,而且飞速非常快,我们都要贴着地皮儿躺着,起不来的。只好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吧”宏信的声音很安静,安静中透着死亡的味道。这让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担心我们脚下的这块地如果撞到某处能停止下来……恐怕灾难一定在地面停止的一刻又会发生。我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想到了我们现在的年轻,我的美貌,我们的幸福生活,今天的特殊日子,今天的这个灾难,我不知道该怨谁,该恨谁,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故?美-美哭的更厉害了,几乎要抽蓄了的样子,她的妈妈也哄不住她,我把着一个椅子腿,固定住了自己的身体。即使要死我也不能让孩子死得这么难受,我艰难的翻过身来,给我那将死的声音里注入了些慈爱:“美-美……美-美,乖,你冷不冷?姑姑一会儿就过去了,啊?不要哭了,越哭嗓子和肉皮会越痛,红红,你们几个往一起挤挤吧,挤一起能暖和点儿”我难过的想着,暖和点儿又能怎样呢?看样子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可怜的孩子们,他们都那么小,我们还能活多久,她们还没有长大,难过的泪水又一次涌出,这一切能怪谁呢?今天的这个事故属于什么性质,是地震还是……大自然的什么灾难?好像是那个弥勒佛的大腿又被颠簸到我身上了,好沉好重,压得我的腰好痛,呼吸更难受了。黑暗中,我把自己的脸靠在宏信冷冷的胳臂上,用一只手搂着宏信的腰,宏信的肌肉细腻而冰冷,宏信冰冷的大手抚在我的背上。世上真有那个阴间的世界吗?那条大腿很沉很沉的。好久也没有听见这位行长的声音了,难道他死了?宏信搂着我,艰难的把他那冰冷的柔唇停留在我的额头上。 鹏鹏又说话了。沙哑中透着难得的沉静:“别灰心,从咱们的这种身体病理变化来说,咱们一定是遭到了某种有毒气体的辐射或者……浸泡,你们闻着这种特殊的气味没有?虽然淡淡的有一丝甜味儿,但是一定是有毒的……据我的推断应该是一种不良因素……化学的……放射性的……但是咱们还活着……我意思是咱们要鼓劲儿活下去,咱们身边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可能已经遭到辐射了” 一提到辐射,厅里一下子静了,美-美也许是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她安静下来了。一时间,屋子里静的恐怖,只剩下压抑得很低的费力的咳嗽声音了。辐射……,大家都明白一些,历史上的某年,仅仅是日本的核电站爆炸,就给日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几乎使政府解体。卫星传来的照片,海水倒灌,淹没了整座城市,轮船被搁浅在岸上……日本人把他们自己生产的蔬菜、粮食完全的销毁……。但是人家没有发生什么病变。而我们对于事故的起因一无所知,怎样发展也一无所知。此刻身心俱受到了无法估量的损害。大家都惶惶的。 3.分析 宏信的胳膊上、衣袖上有一些洋酒的味道。这种味道令我略微放松一些。小瘦子又说话了,并且似乎他还笑了笑:“大夫,请你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鹏鹏一直称呼他的二姐秀秀大夫,大夫沉静的只说了几句话:“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要补充一下,大家要少说话,少活动,以减少呼吸的次数,最好掀起自己的衣襟遮住自己的嘴,以过滤空气中的有害物资” 美-美又开始了了断断续续的抽泣。那个疯狂要找儿子的女人也变得理智了一些,只是哭着问:“那咱的这个别墅得飞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哇?是不是带着咱丰城一块儿飞的?”厅内一片安静,没有人肯接这个话茬,这是大家共同担忧的问题,人们都陷进了无尽的黑暗里,这种黑暗又一次把人们驱进了绝望中。 我的大侄女儿说话了,她的嗓子显然很难受,因为她每吐露一个字都很缓慢:“我已分析过了,咱们的地理位置在辽东半岛,在很远古的年代……或者说在多少亿年前……我不知道你们留心看过地图没有,因为我的专业问题,我喜欢绘画,曾经画过各大洲的大陆版块儿,各大洲的洲际边缘,……就像我们平时吃的饼子,被掰开了,中间被水……海洋给断开了,可是当我们把海洋这块剪掉了,那些陆地,就又能和到一块儿了,也就是我们把饼子对着缝和放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就又是完整的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人类居住的大陆原本是一个整体,地球发生了某种变化,才把地球表面划分开了几个大板块,大陆板块才发生了漂移的情况……现在我们身下的这块大陆板块正在漂移,我认为他会和和他相对的大陆版块儿汇合成一个整体,也就是说会和日本岛合成一体,日本岛很小,我推断他还会继续飘移,那样的话时间恐怕会很漫长。但是,如果他运动的力量消融了,来不及和他相对应的版块结合,他也许会很快就停止的,先看我们的运气吧”红红艰难地说了这么多,停下来了。 小海也说话了,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或者他也在绝望着,因为绝望他会保持沉默。他讷讷的说:“照你这么说,咱们居住的陆地原先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完整的球体,原先就没有水?” “如果没有分成几个板块儿的情况下,应该是的,那得在若干亿年前”红红继续费力地说着:“我虽然不是地理学家,但我也学过地理,我的看法是我的推理,地球的表面是没有水的,天上降的水,都渗到了地理,就在地幔的那一层,那个软流层,当那个软流层的水达到了一定量的时候,积蓄了太多的水,我……不好意思啊,这都是我的推想,这积蓄太多的水在某种状态下,会产生水的能量,能量太大了的时候,就会膨胀,喷涌而出,从一个地方或者几个地方喷涌,把地球的表面分割成了几个版块儿,并且把那些版块儿拖起来,就形成了今天的大陆,那些膨胀喷涌出来的水就形成了那些深深的海洋,深深的江河,也就形成了现在的状态,好了我不再多说了,嗓子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生命是怎么来的?那些动物和人还有植物……”一一说话了,她的沙哑声音里透出了一些兴致勃勃。 “这个问题……”鹏鹏接过话茬,他也有一点儿兴孜了:“按我的想法……嗓子真难受,那个,我们的世界本是元素构成的的世界,无论动物还是植物还是人都是元素构成的,元素在某种状态下,应该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如果他受到了外力的干涉,比如非常大的热力呀,动力呀……那些在以往状态下的保持一层不变的元素,就会发生变动,会重新组合,就会组合成新的物体,物种,以及生命” “不要再说了,说话对你无益”秀秀说,她有些生气,这些人不听她的话。 “啊,有道理,有道理”一一热烈的响应着哥哥的分析。几个年轻人跟着嘁嘁喳喳着。但是很快就被秀秀给制止了,她的声音虽然清晰,但是透着一种严肃:“不要多说话了,我是医学院的,为了自己好,应该听我的” 大厅里又一次安静下来了,我闭着眼睛,反正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我也在分析着面前的灾难,不管红红说的对与不对,大家都确实感觉身下的地面在动,也都以为是大陆板块在动,那就让他动吧,他能动多久呢?他总有停下来的时候,我现在忽然怀疑起来,在这个地球上活着的人还能有多少呢?这样大的灾难一定会有人死去的,我们是侥幸者吗?抑或我们是倒霉者?如果我们是唯一活下来的人群呢?我不自觉的靠在宏信的身边,又帮他整了整盖脸的衣襟,他发出了疼痛的“咝”的声音,本能的推开了我的手。 “你怎么了?”我很紧张 “桌子砸着我了,砸在我的头上”宏信的声音低缓无力 如果真像鹏鹏说的是核的辐射,那么宏信被砸伤的头将会更加危险,怎么办啊?我拼命地靠到宏信的身边.真是急火攻心,然而又无计可施,只是努力地伸出双手尽量护着他的伤处。 远处,在大厅的一角,有人在争执:“我饿了,我昨天忙着办案子,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觉都是睡在值班室的,本来想着今天来大吃一顿的……我必须得吃……我管不了什么辐射不辐射了” 一阵咀嚼声传来,那是杨叔叔带来的几个警察在争执。 “如果你真的要吃,不要吃裸露的食物,应该吃罐装封闭的,安全,刚才那个学问小伙说的嘛,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被有毒气体辐射了”这是那个表叔的声音,平静而友好。 谢谢”警察冷冷的说,他的冷漠很令人不解。公公和杨叔叔几个人在低低的赞叹我家这几个孩子的智慧以及见解,婆婆和我的几位嫂嫂在祷告着,祈求我主基督的护佑。我紧紧地靠在宏信的身边,搂着他的腰,不能让颠簸把我们分开。 这时,身下又发出了巨大的轰动声音,我们就像马勺里的菜被颠起来,然后又被重重的抛下来,我们集体被送进了无声的世界里。 4.是末日吗? 等我们再度醒来的时候,确感我的身下的地面已经平稳了,而且难能可贵的是我们的别墅还是完整的,我们都还活着,我心略喜,庆幸宏信的建筑是世界超一流的,只是门前的景物改变了,我们这个别墅群一共十四栋楼,现在仅剩下我们所在的这一栋楼了。原先停在别墅门前的各类轿车也仅剩几辆,而且都被撞进了梨树林了,瘪了样子,那些郁郁葱葱的大片梨树也仅剩下几十颗了,红霞一般的遮麻地倒还在,但是,对面的海棠林,核桃林,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山坡,确切地说,是我们的脚下的这块土地漂移到了一个岛屿上。一个山坡堵在了别墅三百多米远的门前,我们的门前本来是停了许多轿车的,白色的黑色的,还有红色的,……有近百辆的,现在仅剩下不足二十辆了,不知这个山坡把这一切都给顶到那儿里去了。 此刻正是斜阳夕照的时候,山坡上长着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花草树木,不管是花草,还是树木,他们的颜色看起来都很古怪,都是以灰色为主色的,那些高大的树木,高可擎天,它们那婆娑的枝叶却都是灰绿色的,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它们依然是灰绿色的,而且树下的蒿草也很茂盛,野花繁多,颜色各异,但是无论是树木还是花草,都是以灰色为主色调的,花瓣是灰红色的,花叶是灰绿色的,或者花瓣是灰黄色的,也就是说,在我们的国土上,凡是绿色的,在这里就都是灰绿色的了,黄色是灰黄色的,红色是灰红色的,蓝色的灰蓝色的了……这是哪里呀?阶下两丛灰绿色的马莲在晚风中摇曳着他们那灰绿色的修长叶条,我们几百人都灰头土脸茫然地坐着,傻看着门外的景致。我们来至哪里,又将去哪里?是梦吗? 杨局长首先吆喝大家振作起来,他的双眼依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带着大家清点灾难先后的人数。我们的婚宴共有三百零九人参加,我们大家在迷茫难过伤痛之后,开始清点人数,发现死了四十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杨局长带来的警察。有九人是被撞击或者是被厅里的花盆、吧台里的箱酒饮料以及婚宴上的座椅凳子等砸死的,另有一些人身上却没有什么致命伤,几个警察把这些死去的人整齐地排列在屋子的一角,秀秀弯腰检查一番后分析也许是心脑血管等病致死的。秀秀苍白着脸,美丽的修长身躯裹在一件白色的印花棉布裙子里,马尾发垂到肩上,她在查看着宏信的伤势,幸亏宏信在别墅里备了一些日常惯用的退烧药、感冒药,消炎药,我的嫂嫂和小姑翻来这些药,放到秀秀面前,这些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够我们用一年的了,但是对于秀秀周围的近百个伤者来说,确实杯水车薪,许多伤者围在旁边等候她的检查,秀秀瘦弱的两个肩胛骨把裙子支了起来,用盐水给宏信清洗头上的伤口,红红和小海在旁边紧张有序的打着下手,公公婆婆都紧张的围在旁边,不时的双手合十向主祈安,所有的人都神情沮丧绝望。阳光从宽大的别墅大门口射进来,白白亮亮的,照着一地的死难者,以及残破的桌椅餐具,宏达灰土土的脸上不知何时抹上了一条番茄酱的痕迹,一个神情茫然的女人的头上沾着两个肉丸子,傻傻的坐在阳光里,……。阳光无恙,依旧金灿灿地晃到我们的身上,可是我们一切都已不复从前了,首先是我们的皮肤都是灰黄色的了。在我们神智回复的刚开始,都并未在意,以为是灰尘污物所致,我的皮肤疼得厉害,别人也是一样,都急切的要求秀秀想想止痛的办法,秀秀的额头,鼻尖都显出了汗意,美丽的明目中透出了焦急,十只细长的手指挂着晶莹的盐水微微动了动,为难羞愧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透出了极其的疲惫:“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水平有限,不能……不能……” “皮肤这种疼法,我们这些大人都前所未闻,她就是医术再高,毕竟年龄有限,先不要急,慢慢想办法吧,大家不要难为孩子了,我看不如先想办法弄点儿吃的吧”杨局长揉捏着香烟盒,这个老头儿看上去又黑又瘦,额头的皱纹更深了,衣服肮脏,头发乌乱,此时的他和我们婚礼中的他,已经变成了两个人,我又瞅了瞅周围的人们,心中也不由涌起了一股酸辛,当日服饰鲜亮衣冠楚楚的我们,此刻也都变成了肮脏褴褛的一帮了,我的婚纱已破,后背及一个乳罩都裸露出来了,很多年轻女性也都像我一样,薄裙已破,裸露出了大部身体,只好想办法左遮右盖,宏信挣扎着脱下了自己的白色礼服,令我穿上,他自己就只穿了一件背心,一只手拽着我的指尖,痛惜的目光里飘动着泪意,我的金色长发已凌乱,我用自己的发丝给宏信拭泪,我以为泪水会把他的肤色还原本来颜色,却依然是灰黄色,我好奇的找来半瓶别人喝剩的矿泉水,洗自己的手背,胳臂,又卷起宏信的裤腿洗他的小腿结果发现我们原本白净的皮肤都变成了灰黄色。行长伯伯站起身来,他那深灰色的西装已经变得皱巴巴,身上淋了许多菜汤里的菜叶,此刻那些菜叶已干贴在上面,他颤颤巍巍得取来自己的皮包,打开拉链,里面的满满一下子百元大钞呈现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之下,但都无动于衷,他蹒跚着向外走去,口里喃喃着:“没用了,没用了,一切都没用喽---”他抓起一把钞票向空中扬去,红色的百元大钞纷纷扬扬落到众人的头上,身上。 他走在外面的阳光里,一跤跌倒,两只肥硕的大脚呈现在阳光下,他的鞋子不知哪去了,众人的目光都漠漠的,过了一分钟左右,秀秀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去,蹲在行长的身旁……。 我们的食物虽然不多,但也够大家维持七天的,我们的餐具已毁坏大半,鹏鹏这个坏孩子总是特机灵,他不知在哪找来几根火腿肠,还有几罐整装啤酒,喊来小海,两个人小心的剥开火腿肠的外皮,确信没有遭到污染,才大口地吃起来,他俩喝啤酒的时候,是让啤酒小流的流进口里,唇没有碰到酒罐,大家看着他们的吃相又好笑又嫉妒,五分钟后,两人酒足饭饱,鹏鹏摇晃着站起身来对我的公公笑着招手,他是个没礼貌的孩子,无论大家怎样劝说他,我们怎样训呲他,他都一样叫我的公公‘老爷子’,此刻也是一样,他披着自己的西服外套,神情略有些憔悴,但仍然嬉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老爷子,组织大家弄吃的吧,咱的厨房还好,液化气罐奇迹的没有爆,记住,餐具要消毒,如果没有水,可以用浴室里的水,那也是自来水,餐具要用沸水煮,消毒十五分钟,然后才能用,矿泉水要省着用,妈了巴子,水电肯定是断了,我和我老弟先出去看看,看看外面有没有生机,还有你,那个公安局的老爷子,组织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把厨房里的四个死者抬出来,他们是被冰箱冰柜橱柜,液化气罐等等给砸死的,有一个活的我们要抢救,安排好这些人的夜晚住宿问题,还有妈妈,婶婶,大娘们,你们也要去帮着打扫厨房里的卫生,洗米摘菜。胖子跟哥走” “你不疼吗身上?”他的妈妈急忙喊问。 “你儿子是爷们,这点小痛算个啥” 这个小瘦子带着胖子走在外面的斜阳里,依然披着衣服,裤腿挽到膝盖处,手里拎着个蒙古军-刀,那是宏信的,鹏鹏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他都塞了些什么。胖子的格布衬衫下摆被风吹起,又脏又皱,穿着蓝色旅游鞋,随着鹏鹏绕过门前的十几颗大梨树,两个人对正给行长施救的红红和秀秀打了声招呼:“我们先去上面看看,大夫,画家再见”然后向山坡走去。小山坡上长满了矮科植物,期间仿佛还有一条毛毛道。他们又对我们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露出来,鹏鹏瘦瘦的脸上笑出了许多褶皱。他们的笑容仿佛给我们注入了一丝生机,宏信慢慢挣扎着坐起来,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新蕊,你们家的孩子真好,咱俩喝点啤酒也去外面遛遛吧” 我忍着皮肤的疼痛,忍着饥饿,和大家一起启开了罐装的啤酒也像刚才鹏鹏那样的喝法,仰着脖子,唇不沾罐的喝了一罐啤酒,又拭去了宏信嘴角的啤酒汁液,强打着精神,和宏信相拥着向外走去。外面的天空很晴,很高远,几道马尾白云在飘荡,我仰着泪眼看天,天空、白云依旧,而我们……我的眼睛好酸好涩。宏信站在山脚下的一架野葡萄藤下,这架葡萄是爬在一株山楂树上的。它们不属于我们果园里。宏信看着架上一串串灰绿色的葡萄,轻轻地说着:“灰绿色,我们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见不到纯绿色的东西了?每一种色彩都这样灰暗,我能折下一根树枝,或者花叶吗?” 5.巨大的蝴蝶 宏信的一只大手微微发抖,伸向一个葡萄叶,我惊惧起来:“不要动,也许他们都有了剧毒” 宏信叹口气,收回了手,长长的双臂自然下垂,扬起灰黄色的脸,眯着眼睛看着太阳:“新蕊,也许我们要在此地生活下去了,在这里……” 宏信英俊的脸上现出了一些落寞。 可是,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啊?我有一些飘飘渺渺的感觉,如同我们此刻都变成了风筝一样,我们的绿色,我们的原本平静的生活,我们的肤色,那些都变成了一根细线,而线的一头是系在我们的国度里。我向四周看去,灰绿色的植物,灰绿色的梨子,高大的别墅上杂乱的灰红色的房瓦,我的心底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虚拟,几乎就站不住了:“宏信,我们这是在哪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我们两个在一起呢”宏信闭了一下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然后睁开,用手轻轻理着我的金色长发,我靠在他的肩上,想让自己的心踏实一些。 “姑姑,抱我”美-美虚弱的声音象一只蜜蜂在嘤嘤,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的三个小侄女都站在我们身后,我本来觉得自己很弱,是在向宏信处吸取力量的,猛一见我的几个侄女,几张花猫样的灰白的带着泪痕的脸,苍白瘦弱的对我仰着,我的心底升起一种力量来,我慈爱的俯身抱起美-美瘦弱的小身体来“:美-美……”我又说不出话了,只紧紧地把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 我们站在葡萄架前,沐浴着阳光,晚风,傻怔怔的,以为死亡随时会降临,美-美又一次叫起来,虽然虚弱,但声音里有一种欢欣:“大蝴蝶,我要大蝴蝶,大蝴蝶……姑姑,宏信叔叔看,大蝴蝶” 美-美指着葡萄架快活起来。 “哇塞--,好大一只蝴蝶呀,快看,在葡萄架的顶上,最上面的那个叶子上”一一也跟着欢喜起来,跳脚喊叫着。 果然,在葡萄架的最顶端,停立着一只大蝴蝶,他有多大?它的个头大到让你无法闭眼,忘记呼吸,它足有我们带的太阳草帽那样大,灰白色的翅膀,缓慢地上下起伏着,翅膀上还有三道黑线,在阳光下姿势极其优美,它的小眼睛发出晶亮的光,它的肚子很肥大,约有三寸长,两个触角都有美-美的小手指粗,在微微抖动,我觉得他的样子就像我们菜地里的菜粉蝶,只不过被扩大了几十倍,三个孩子喜悦着,而我和宏信却有些害怕了,拉着几个孩子向后退了几步,一种惊悚在心底生成,这么大个的蝴蝶有些骇然,我们还从未见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快看大蚂蚁,大蚂蚁,天啊,好大的一只蚂蚁,在那儿呢,姑姑,往树上爬呢,那棵梨树,诶呀,好多大蚂蚁,在吃梨呢”一一又一次叫喊起来。 果然,在距我们三米之遥的一棵梨树上,集聚了几十只硕大的黑蚂蚁,它们的个头都有麻雀蛋那么大,触须飞快的晃动着,灰红色的眼睛晶晶的亮着,在啃啮着树上的梨子,而且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一一凑过去仰脸看那些蚂蚁,扎撒着两只小手,她的高高的发髻已经被弄得很松散了,并且垂下两绺,白色的棉布裙子又脏又皱,极专注极认真的看着树上的蚂蚁,口里喃喃着:“这么大个的蚂蚁……我也看过很多书了,怎么从未见过记载?最大的飞蚂蚁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大,这是一种什么类型的蚂蚁呢?它是蚂蚁吗?它到底是什么类别?……” “姑姑,宏信叔叔,我感觉这个地方一定是被施了魔法,非常古怪,这么大的蝴蝶,这么大的蚂蚁,还有这些花草树木的颜色……都有些古怪,好像都透着些古怪危险”雨雨奶油色的脸上满是严正,两条小辫子在斜阳下发出油黑亮泽的光。 宏信用手抹了抹头上的伤,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屋吧,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一一走到树下,抬起手来,竟然要捉蚂蚁了……。 我很慌张,急急召唤一一快回屋子,不要傻看了。我们走到屋门的时候,宏信又站住了,扭头向山上看去,剑眉微蹙,眼里透出无限的忧虑,双手在口边围成喇叭状,对着山上大喊起来:“鹏鹏——小海——快回来——……”我也意识到了危险,蝴蝶和蚂蚁会如此巨大,那么别的生物呢?我仿佛觉得在两个孩子的去路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也对着群山大喊起来:”鹏鹏---小海快回来---”我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我的几个侄女也跟着哭叫起来了。 然而,鹏鹏和小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坡上了。山坡已在夕阳的背影里了,那上面的不知名的花草树木都开始变得灰暗起来了,只有那一片红杉林看起来有一些枯红色。 我们的身后,是人们一片惊异恐惧的目光。我的公婆,我的兄嫂,参加婚宴的人们……。 “我让老庆和二哥陪我去找俩孩子,不要再喊了”宏信冷静起来,声音似铁,头上雪白的纱布让我很是心痛与不放心。 老庆和二哥是宏信的好朋友,老庆是牙医,身材矮小,但很结实,脸上时常带着笑意,因而会露出一个龅牙。二哥是建筑公司的,肤色微黑,牙齿洁白整齐,思维敏捷,行动果断。当红信对两人说明了自己的心意时,牙医把迟疑的目光落到二哥的脸上,二哥扭头看着厨房,冷静的说:“在这重大灾难面前,怕与不怕的结果都一样,灾难不会因为你的害怕而远离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害怕而亲近你,我意思是吃过饭再出发” 牙医变得勇敢起来了,他让宏信准备好出发用的刀棍手电之类,并呼吁年轻的勇敢者有谁还能加入,他的话音刚落,表叔就平静的走过来了,他已弹净了衣服上的灰尘,梳理好不在清洁的黑色发丝,用他那带些大连味又带些河北味儿的话说:“算我一个,那两个孩子了不起,我佩服他们” 表叔的话音刚落杨叔叔带来的几个警员就互相对视,杨叔叔微微笑了,微微秃了的头使得他的额头显得很宽大,他的笑容让人看了很亲切,坐在凳子上,身上宽大的西服又脏又旧,声音和蔼又平静的说:“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咱们的责任,小松小赵,你两个跟去吧” 听了杨叔叔的话,我心略安,警察有枪。这样在他们吃过饭后,一行六人就踏着薄暮出发了。我的小姑百般不舍的站在山根下面目送一行人远去,久久也不肯回去,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宏信他们远去的足迹,尽管小道上早已没了她哥哥们的身影了。薄暮已经降临,一切都已笼盖在灰黑色里了。 “嫂子,他们没事儿吧”宏茵忧虑地问我,而我已被苦难与忧虑侵蚀的心已麻木。 秀秀和公公在说着话,她的声音低沉无力,让我的公公组织人员把屋内的死者都抬出来,担忧会引起别的疾病:“最好把这些死者就地掩埋,不然容易引起瘟疫'' 公公便拖着疲惫的脚步和杨叔叔组织人力掩埋那些死去的人们,在距离屋子远一些的地方,最后抬出去的是一名厨师,看着他那张年轻的方胖的脸,想他那年轻的生命,想到他的家人,我勉强的抬起腿来,拉着小姑,回了别墅。留下婆婆和几个基督教信徒跪在这一排死尸面前祷告。屋子已经昏暗下来,我的几个本家大伯哥大伯嫂正在安排大家的就寝问题,那位年轻的和八岁儿子失去联系的母亲已经安静下来了,脸上挂着泪痕,呆呆的坐着看着漆黑的窗外,我免强的对她咧了咧嘴,表示我的微笑,就穿着宏信肥大的西服向楼上走去,我想上阳台看看,看看别墅的前后左右都是些什么,看看我们所在的丰城是否也还安在?我怀着一百二十个的担心,抱着美-美爬上了三楼的阳台,三楼的阳台很宽大,它有一道台阶可以直接走到楼的顶上,所以我带着小姑和几个侄女就来到了楼的顶上,楼的顶上很干净,平整光滑,我们疲惫的坐在上面,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们的西北面就是鹏鹏和小海走去的山道,西南面是一片遥望无际的大海,我们本是北方人,对于海洋是很陌生的,现在突然身处海边,我的感觉就像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洞。另两个方向就是我们的家园丰城,丰城,我又一次垂下了眼帘,他也已是废墟一片了,原先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天主教堂,他那高高的圆尖顶楼矗立在云端,此刻却已无了中影。我们曾经十分熟悉的高楼大厦已不复存在了,整齐的街道,公园花园学校已被废墟掩埋了,看不见人烟,感觉不到生气,我们都像石头一样的呆坐着,连美-美也不再哭她的嗓子她的皮肤她的胸痛了。不知何时,那位和儿子失去联系的母亲也已坐在了我的身边,她一直很安静,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双唇微张,里面满是不甘心,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的丰城……。 星星开始在天际闪耀,暮色四合了,一些我们常见的蚊虫在我们身前身后飞舞起来,它们都是黑色的了,它们的个头都有红枣那么大,体轻如羽毛,在我们的周围轻轻飞动,他们发生了变异,我已不感觉惊恐了,只是它们的毒性倒让我紧张起来,我刚想起身带着小姑和侄女们离开此地,那位年轻的母亲蓦然起身纵身跳到楼下去了,口里大叫着宝宝——,她的头发,她的衣服被下坠的风吹起,然后喋血在楼下的围廊上了,我们看到了她的血液汩汩的流出,四肢抽动,我马上闭上了眼睛坐在原地抱紧了孩子。 6.奇鸟有灵 我们面前的这座山有些高大,半山坡上那片枯红色的红杉林很稠密,别的地方树木还很稀疏,隐约的能见到那条羊肠小道延伸到红杉林里,鹏鹏和小海戴着手套口罩兴致勃勃的踏上了这条小道,道路两边生长着些不知名的矮科大叶植物,这些矮科植物上面结了很多红色的小粒果实,并且叶下及枝干上长满了细细的小刺,非常扎人。两个人小心的向前走着。 “这是个什么地方?不管怎样,老天把我们留下,必有它的用途,胖子咱俩这也算一种探险”小瘦子看着山上,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以前,我总羡慕别人有探险的机会,就像马克、吐温写的《汤姆索亚历险记》里面的汤姆历险一样,够刺激够味儿,这回咱们也能探险了,不过瘦子,我还是有些担心,咱俩不会死外边吧?”胖子停下了脚步,双手做护胸状,眼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怯意。 “闭嘴,不吉利的家伙”小瘦子不悦了,眼光楞楞着瞪了弟弟一眼,大步向前走去。胖子紧紧跟上,再也不敢轻易对小瘦子说话了。当两个人快走进红松林里时,隐隐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跳脚一样,小瘦子急急示意弟弟矮身慢行,两个人拨开灰绿色的蒿草慢慢向前移动,约摸前行了有二十米远,就看见了一幕令人不敢呼吸的景象,在高如擎天柱的红杉林的边缘地带,那里很宽敞,只生长着几丛矮科的茅草,状如野马莲的,开着几朵灰蓝色的小野花,花儿看起来很平常的,大小形状颜色,可是不平常的是花朵的旁边有一只硕大的毛毛虫子,那条虫子,有咱们常见的砖块那么长,苞米那么粗,颜色灰花,也许是它长得太胖大,所以它的毛看起来有些稀少,它爬的很快,尖细的头转得非常灵活,快速地向草丛里转去,在距他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只硕大的青蛙正扑通扑通的向他跳来,刚才的扑通扑通的声音正是青蛙跳发出来的,这只青蛙也大的令人恐惧,他就像我们在电视里常见的磨盘那么大,身上的红黑花纹很耀眼,而且他每一跳动,他身上的肉都随之颤抖……,小瘦子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而胖子则发出了惊恐地“啊——”的声音,青蛙听见了,三角形的头顶上的双眼骨溜溜的动了动,就向两个孩子跳来,气势汹汹的,胖子吓得转身就跑大叫着:“小哥,快跑——” 小瘦子倒退了两步,双手平伸着蒙古军-刀,蹲着马步对着大青蛙拉开了架势,衣服依然披在肩上,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紧紧盯着大青蛙,小海跑了几步回头见鹏鹏并没有随他跑过来,他便停下了脚步,紧张的看着,大青蛙的眼睛又圆又鼓凸,显着它的凶悍与自信,扑通的向鹏鹏又跳来一步,然后翕动着硕大的嘴角和鹏鹏对视起来,对视了约有一分钟的光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那叉子样地舌头直击向鹏鹏的蒙古军-刀,意图卷走军-刀,军-刀很锋利,瞬间,就将大青蛙的舌头斩成了几段,大青蛙痛的呱呱的惨叫起来,在原地转着圈子,口里灰红色的血汩汩的向外流淌着,它的叫声短促而洪亮……。鹏鹏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眉毛微微皱起,用刀拨弄着地上的几节断舌,大青蛙的舌头就像柔软的灰红色胶皮一样,小海已站到了鹏鹏的身边,惊悸得握着两只拳头,憨憨的喃喃着:“小……小哥,什么青蛙这么大呀?还有那毛毛虫子……太邪行了” “如果我没猜错,咱们的世界……我是说咱们的自然环境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变化呢?……”鹏鹏的眉毛紧紧锁起,锁得双眉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身上的衣服被风扶起,悠悠晃动。 “小哥你说是不是来外星人了,外星人对咱们做了什么手脚,他们有一种超自然的能力,能搬山会点化……我现在都怀疑咱们是不是已经离开地球了,要不然这一切又该怎样解释?” “外星人?”小瘦子站直了身躯,认真的看着小海:“你是说他们把咱们连别墅都一起搬走了?他们搬咱们干什么?他们直接占有不就完了吗?如果他们真有搬山的本事,我倒是怀疑现在有外面飞来的不明天体撞击到了我们的地球,把我们脚下的土地撞飞了,飞到了此地” “那怎么……咱地球上就有这么大个的青蛙呀?诶……对了,你那前儿不是说了吗?是什么核的辐射,那哪儿来的辐射呢?” 面前的那只青蛙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大眼皮慢慢垂下来了,口边鼓起了一堆血沫,然后发起了一声呱——的长鸣,两只肥胖的前爪像孩子的手臂样伸到前面,趴着死去了,这时,由远及近,从周边的草丛里,树科里传出了让人惊悚的扑通扑通的声音来,声音非常杂沓,显然有许多只大青蛙再向此地赶来……。 ”快看小哥,那只死青蛙嘴里淌出的液体,是血还是吐沫呢……“ 那只死青蛙长拖拖得趴在地上,它口里淌出的灰红色液体居然像开水一样把嘴边的灰绿色的草烫成了灰黑色……。 “哇塞,好大的腐蚀性……胖子快走”鹏鹏拉着弟弟继续向山上跑去,后面扑通扑通的跳声在继续。如果被青蛙包围,后果凶险难料。两兄弟边飞快的向前跑去,边回头看,许多大青蛙在后面紧紧跟随,眼睛鼓鼓的,黑红的花纹此起彼伏,最前面的一个青蛙它的舌头尖几乎就够到了小海的鞋跟了……,两个人大叫着“妈呀——”向前没命的跑去,脚下的羊肠小道曾经被雨水冲刷过,露出了许多的石子,其间爬着许多鸟蛋大的蚂蚁,两个人惊慌的踏着蚂蚁逃去,鸟蛋样大的蚂蚁被他们踩碎了,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声音,两兄弟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回头看看,终于甩开了大青蛙,由于是上坡跑,两人被累得同时瘫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喘息着。 夕阳落山了,但是还没有敛去他们的余晖,山上的茂密树梢依然黄亮亮的,在微风里微微摇动,这些树的树干黑黑的,弯弯区区的伸向天空,上面的叶子形状像蝴蝶的翅,密密麻麻的簇拥在枝干上,所以两个人坐在树底下,几乎就看不到天空,因为看不到天空,所以周围就显得有些阴暗了。突然,大树上有一只硕大的鸟儿噗噜噜的飞起来,并且发出了低低的鸣叫声,然后落在了另一棵矮树干上,由于落得矮,鹏鹏伸手几乎可及,两兄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鹏鹏握了握手里的军-刀。那只鸟敛羽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两兄弟,它的羽毛很美丽,虽然光线暗淡,仍然能看见他身上的灰绿色与灰红色,闪烁着淡淡的斑斓的幽光,她的餯也很美丽,灰黄而修长。 “你好,美丽的大鸟”鹏鹏外强中干的嬉笑着问候。 这时树上又飞落下了一只更大的鸟来,他的羽毛似乎是黑白相间的,他飞落下来时空气都被他煽动起来,一股强烈的气流扑到两兄弟的脸上,这只大鸟凶悍的落到了那只美丽鸟的身上,把她身上的美丽羽毛给踩落下来,那只美丽的鸟发出了惊叫声,意欲逃跑,却被那只大鸟死死的踩住,尖爪似乎抓进了肉里,锋利的长喙凶狠得啄着那只鸟儿的头,美丽的鸟儿发出了“嘎嘎——”的哀鸣,鹏鹏起身挥刀就向那只大鸟砍去,那只大鸟惊慌的飞去了,留下了几滴鲜血和一片零落的羽毛。那只美丽鸟儿哀哀的鸣叫着,慢慢走到鹏鹏的身边,敛羽又蹲下去了。 鹏鹏惊异的看着这只鸟儿,迟疑的摸了摸他的羽毛:“他受伤了,可惜我没带药来” 这只鸟儿的脊背被抓破了,鲜血从羽毛里渗出来湿漉漉的,染上了鹏鹏手套,在鹏鹏的抚摸下,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小海也摸着她的羽毛,憨憨的说:“小哥,这只鸟挺有灵性,好像她能分出谁是好坏人,知道咱对她好” 鹏鹏低头翻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块面包,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掰给鸟儿吃:“我没有带药来,只有这些吃的,吃完后你找个地方养伤去吧” 鹏鹏喂完了鸟儿,扑弄扑弄自己的浑身上下,招呼胖子快点儿走吧:“快点儿下山,看看山下都有些什么,你看看,山下好像有个镇子……” 山下果然有个小镇子,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些民房的顶盖,或者是一些楼房的顶盖,甚至还有一些断壁残垣掩映在大树和灰黑的薄暮中,看不见人烟,也看不见生气,但终于看见了人类居住的房子了,两个孩子雀跃起来,迈开大步,飞奔下山,而那只大鸟依然在后面跟着,美丽的头一伸一缩,她发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小海率先看到了鸟儿跟在后面,急忙招呼鹏鹏停下脚步“小哥,那只鸟儿跟来了,她要跟着咱们” “哇,好有灵性的鸟儿”鹏鹏俯下身来,摸着鸟儿的头,微笑着问:“你愿意跟着我们?是不是因为你受伤了,那么暂时就跟着吧” 两兄弟边走边給鸟取名字,想了很多,最后决定就叫“有灵”。小海高兴的跳着脚,魁梧的身躯打着挺:“也许她养好了伤也不会离开我们,我们会像杨过拥有大雕一样拥有这只有灵性的鸟,啊---我们不虚此行” 鹏鹏瞅了瞅弟弟,嘲笑着说:“儿白,你那样真恶心,好像看见美女了似的,等再过二年,你就和他结婚吧” 7.哀 小海在后面追打哥哥,鸟儿在后面噔噔噔的跟着。他们三个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在半山腰有一个背风向阳的洼兜,洼兜里面居然有一小片高大的树林,树木粗壮高大,直入云天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小树林里昏暗一片,但是有一点灯光从里面发出来,这点灯光立刻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他们站住了脚步,不由细细的打量起这片树林来,在树林的下方,一个平坦的略微开阔的地方,居然有两间坍塌了的瓦屋,屋前的院落也有一些破瓦片,乱木杆,似乎是曾经的鸡舍猪圈之类的,只不过此时院落内没有猪,倒有七八只鸡蹲在倒塌的鸡舍上,伸着脖颈看着两个孩子,发出惊恐地咯嗒声音,在倒塌的房屋的后面,有两间新建起的木屋,依四棵形状并不太规则的大树干做房屋的四角立柱,然后用一些旧模板围成了四壁,屋顶是人字形的房脊,上面铺着油毡纸,很像咱中国人的建筑,窗户上钉着破朔料,灯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两个孩稚一愣神儿的功夫也就看完了这些简单的建筑,刚想靠近去扒窗看个仔细,猛然房角窜出一条大黑狗訇訇叫着向两个人扑来,两个孩子抬腿就向前飞奔,鹏鹏边跑边回过神来,举起军-刀,停下脚步,预备和大狗搏杀,这时一幕奇迹出现了,有灵飞了起来,只飞到大狗的头部那么高,爪喙并用,抓咬大黑狗的头部,大黑狗呜呜叫着,夹着尾巴窜进了山林里,小海急忙过去抱起有灵,自己的脸贴在有灵的脖子上,激动又有些沙哑的低喊着:“有灵,好样的,来我看看你的伤口,是不是又大发了?一只神奇的鸟儿……” 鹏鹏不管小海对鸟儿的絮絮叨叨,他自己蹑手蹑脚来到窗下,借着塑料布上的小漏洞向屋子里看去,屋子里很昏暗,在一张破桌子上点然着一根蜡烛,烛光所及之处物品都很简单破旧,屋里是一种外国建筑,榻榻米上有一个妇人,看不清年龄,身上穿着一件花衣服,光着下身,似乎正在生孩子,昏暗的烛光下,汗水把她的头发都贴在额头上了,低低地呻吟着,旁边一个老妇在轻轻地叹息着,两只枯瘦的手正往下理着产妇的肚子,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矮小的男人,穿着肥大的灰色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瘦瘦的黑脸上布满了焦急,也许他等的太久了,也许他早就不耐烦了,蓦然他走过去拉开老妇,口里大声说着粗-硬的桑扶(桑扶,是我们的邻国)话:“躲开,我来弄……”,自己伸手按孕妇的肚子,孕妇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鹏鹏急忙回过头来,拉着弟弟急忙走开了:“不好意思,我以为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呢,想趴窗瞅瞅,原来是人家在生孩子,没看头,走吧,进镇子” 两个人走到山脚处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因为已经没有路了,或则说路已经被某种自然灾害给切断了,横在两兄弟面前的是一条刚刚被海水冲刷过的沟壑,沟壑深约三十米,沟底是些大石头以及一些盆口粗的大树,然后下面就是镇子了。好在这条沟壑已有人走过了,一条斜斜的脚印很硬实的直通到了沟底,两兄弟回头瞅了瞅山坡上的那户人家,就小心的向下走去,军-刀拎在鹏鹏的手里,偶尔的磕到路边的石头上发出铿锵的金属声音。“小心点,别惊着人”小海呲责哥哥。 鹏鹏对弟弟做了个鬼脸,迈起了猫步,弓着身形,向前走。 两人刚刚进镇子,就有一股腐尸的味道迎面熏来,然后发现前边有一具尸体,两个人又停下了脚步,小海抱着有灵紧张地躲在小哥的后面,鹏鹏掏出了背包里的手电,向地上的死尸照去,那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斜背着挎包,挎包是灰白色的,赤着脚,并且其中的一只脚被淤泥埋上了,还有她的半边脸也埋在淤泥里,曾经很美丽的长头发上挂满了海沙,她的雪样白的脸上已开始膀肿腐坏……。 鹏鹏叹了口气,向整个镇子看去,手电光扫过附近的很多掩埋在泥沙里的死人,她们或者是露出了头部,或者是露出了后背,又或者是一只脚。房屋,几乎没有一间房是完好的,到处都是废墟一片,并且每一片废墟几乎都被海砂半掩着。可是奇怪的是,几乎街上到处都能看着鸡鸭猫狗,它们一看到两个孩子都惊慌地发出各种叫声,硕大的黑影急忙躲进黑夜里,鹏鹏回望着山坡“这里一定发生过巨大的海啸,海水一定淹到了半山坡,美丽的姑娘,你们就是海啸的牺牲品了” “我觉得不光发生了海啸,还有地震,你看如果单是海水倒灌,但看咱刚来的路上,就那个山坡上,根本就没有漫上来海水,可是那个孕妇家的房子也倒塌了,必然是地震发生了”小海蠕动着厚厚的嘴唇,急于表白自己的聪明。鹏鹏继续带着弟弟向前走着,两个嘴角向下压着低低地说:“是,你说得对,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海啸都是和地震一同发生的,这个灾难是怎样发生的呢,像这样大的灾难绝不会是单行线,它必然会连带出别的灾难来的,比如说地震,如果地震发生在核设施基地,它们的核裂变或者核辐射必然会连带给周边的一些小国,如果那些小国也有核设施,简单的核设施……,那么就会像导-火-索一样,引起连锁反应,连锁爆炸,他们的爆炸速度几乎是光的速度,那么时间几乎也会是同时的,如果他们几乎是同时爆炸的,诶呀---”鹏鹏又低头沉思起来,自言自语着:“如果很多国家的核设施都同时发生爆炸裂变,那们会有相当多的有毒元素扩散开来,影响了我们的空气和……许多许多” “那么,会不会……会不会引起世界灾难,就像咱以前流传的世界末日?”小海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一切皆有可能,但是有一点你是明白的,那就是咱们还都活着,只要活着……也不一定,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像咱们一样活着的人们……诶你看,那栋高楼,半倒半立着的,咱俩去看看”就在前面几百米远处,有一栋约十五层的高楼以六十度的角度倾斜在这明亮的月夜里,虽然倾斜了,但是它的框架结构还很完整,一些窗户还很完好,这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商厦。鹏鹏迈着平静稳定的脚步向前走去,小海胆怯慌乱的跟在身后。 商厦的下面,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广场,地面非常开阔,两人又停下了脚步,看见了很多泥沙里的死尸,有老人,有年轻的小伙子,姑娘,还有很多孩子,也有达官显贵,他们脸上的表情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出了极度的惊恐慌乱,还有各种的车辆,和标注着通讯字样的高塔,看见了标注着商场、娱乐场所洗浴美容中心等等的大牌匾,这里应该是曾经很富有的一个大镇,士农工商具全的。两个人还看见了几个大铁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些死去的狗熊,猴子、老虎、山羊……所有的这一切都半掩在泥沙里。场地的中间还有一块巨大的苫布趴在铁架上,不知这黑色的苫布下面还有多少生命?在场地的边缘还有一些倾倒在泥沙里的冰柜类电器,各类饮料散乱的半掩半陷在泥沙里,几个卖货的老头老太太也已遮掩在泥沙里……。 鹏鹏站着看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邪恶啊,太邪恶了——” 小海紧张的叫了一声:“小哥……” “这里当时一定正在演马戏,什么刀枪啊,什么子弹大炮其实全都不值一提,核爆炸核震才是最厉害的,它能在刹那间毁掉一切生命,不论横看宇宙还是纵观历史,什么也没有这个可怕,科学发展有积极的一面也有灾难性的一面” 小海紧紧靠在哥哥身边,抱着有灵。黑色在扩大,仿佛一层黑纱覆盖在大地上,黑色欲浓重了,夜风吹来,带来一股难闻的腥咸味、腐臭味。两个孩子站在这无尽的死难者间,就像两粒尘沙,渺小而寂静。他们都深深地低下了头,良久良久,向死者默哀。 8.意外发现 “小哥,咱回去吧……”小海胖胖的脸上有些慌乱,把有灵从左手换到右手上抱着,壮硕的身躯不自然的动了动。 “嗨,你怕什么?胆小鬼样,今夜咱俩就在这住了,就住这里”鹏鹏指着半倒的商厦大楼,快步向前走去。小海紧紧跟在身后大喊着:“不行啊,小哥,危险,万一大楼再次倒塌,咱俩就完了” 鹏鹏听了小海此话,不由站在高大的商厦面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那些巨大的门窗,还有那些高墙上张贴的巨幅明星照,那些明星照已被扭裂变型。清白的月光下,鹏鹏瘦小的身躯在大厦面前略微踌躇一会,仰着留有艺术家样蓬松头发的头,不甘心的用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小海,你信不信,这个商厦里的东西可以养咱们几年都没问题,我今天先不进去,但我明天以后肯定会进去的” “那,那得等咱回去以后找到宏信叔叔,大家伙合计合计在说吧,这么多的死人,小哥咱先走吧” “世上无鬼无魂,他们生前是人,死后是物,他们在咱眼里已经是物体了,如同座椅板凳石头砖块儿一样了……” “小哥,你不能这样说话,你这样说话会亵渎神灵的,他们毕竟生前是人”小海急忙回身对着广场上的一地死尸,低首合十:“对不起,你们都是屈死的冤死的鬼魂,宽恕我小哥的快言快语吧,他这人就这样,但是他很善良的,你们不要计较他,都快去投生吧” “行了别罗嗦了,胖子快走吧,往前看看,看有没有能住人的地方,看看那个大长家伙是什么” 在远处,在明净的月光下,有一个巨型的建筑,他并没有多高,但是它的长度绝对值得一提,几乎有三里地那么长,在这明亮的月光下,黑黢黢的,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他看上去很安静,但是安静中又透着一种神秘与危险。两个人来到这个巨大的建筑物前停下脚步。和这个大家伙相比,两个孩子就像大树下的小草,两个孩子寻找着攀爬上去的路径。 “小哥,什么船啊?怎么这么大啊?船帮滑溜溜的?根本上不去呀”小海把有灵放到地上,试图往上爬,但是他爬了几次都失败了,便气馁的坐在地上了,两条腿伸得直直的 鹏鹏扎撒着两只手,仰着头围着高大的船头细细地观看着,瘦瘦的脸上浮出了笑意:“胖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就应该是一艘航空母舰,你看他的高度和长度,普通的船,普通的军舰或者战舰,根本没有这样的高度和长度,你敢跟我打赌不?我敢赌它的上面肯定有跑道,你敢不敢赌?如果你输了,你就得给我洗一个月袜子” 鹏鹏见小海懵懂的样子,他开心的大笑起来,声音变得高亢而欢愉起来:“多牛啊,咱俩竟然发现一艘航空母舰,太走运了,哇塞,哇塞,这个大家伙将来肯定能帮咱们大忙,它上面的各种燃料原料……” 小海又一次起身疑惑地摸着滑溜溜的船帮,低低地自言自语的肯定着:“差不多,确实商船战船没这样的,这个长度,得有五六百米……”胖子也忽然大叫起来:“那么说,小哥,咱们发财了,上面肯定有老多好东西了……” 哥俩高兴地搂脖掐腰狂喜了一阵儿,又坐在地上分析这艘母舰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哥俩一致认为是地震及海啸把这艘母舰搁浅在此地的,小海兴奋又有些担忧的问哥哥:“那上面能不能有生命,如果有活人……小哥他们肯定都有枪,他们开枪打咱俩怎么整?诶呀我害怕,快走吧,找大人们去吧” 小瘦子瞪着清澈有神的目光看了看巨大的船头,船头上高大的瞭望舱黑黢黢的,它的门窗已坏,变成了巨大的黑洞,此刻面对这两个孩子,就像一条巨龙张大着两只瞎掉的眼睛,在倾听着什么,鹏鹏摇了摇头,颇自信的说:“上面不会有活人了,因为咱俩都叫喊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有活人早就被咱俩给惊动下来了,今夜咱俩就在这住了,要想办法上去,最好就住在那个瞭望舱里”鹏鹏撸胳臂挽袖子,琢磨这上去的办法,围着船绕来绕去的。两个人想了很多办法,在船下堆物当阶梯,船帮太高约有二层楼,两人堆物得干到天亮,太累,想找个跷跷板,让胖子把瘦子弹进去,又怕里面有位置的危险,再磕着碰着。想来想去,两人决定把刚才来时经过广场看见的马戏厂里支棚子的标杆取来,那根标杆足有二层楼高。 两兄弟把标杆搭在船帮上,利用标杆到底爬上了这艘巨大的航空母舰,上了巨舰之后,这瞅瞅那看看,脸上都显出了遗憾,这艘巨舰已被烈火烧过,清凉的月光下宽大的甲板已黑黢黢一片,飞机的几趟跑道已被炸得凸凹不平,糊黑一片,一些飞机的残片就像被晒干的鱼鳞卷起的样子,静卧在跑道上。在甲板的边缘还有几只烧焦的人骨……。整个甲板胡黑残破,那些人的腿骨、骷髅,那些糊黑的飞机残片,士兵们的头盔、断节的枪支……似乎都在向鹏鹏和小海述说昨天核震海啸给他们带来的巨大火灾,展现着他们凄凉悲惨的结局。鹏鹏和小海站在母舰上惊愣了半天,鼻子里闻着刺鼻的怪味道,仿佛看见了昨天,就在这艘船上,数百个衣着整齐的士兵,或许在练着操,又或许在执行着各自的军事任务,也或许在吃着饭,然后在一刹那间,核震发生了也随即带来了海啸,母舰倾斜了,带来了火灾,火灾又带来了大爆炸……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眨眼之间官兵们便存身于大爆炸的火灾之中了,母舰上的燃料都是世界超一流的,它燃烧的速度爆炸的速度都是极其惊人的,不知用了几分钟,母舰上的一切就都已化为灰烬了,化成了现在的这个灰糊样子,两个孩子叹息着核力量的强大,人类的脆弱与渺小。 小海消沉的把瞭望舱里的黑糊杂物踢到一边,鹏鹏又把五具人的骷髅挪了出来,两兄弟就准备躺在瞭望舱里的糊黑的平台上了。 “别灰心,这艘母舰的甲板咱们也肯定会用得上,无论用它造船,还是做别的,它仍然是财富,睡吧,胖子”鹏鹏翻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块朔料布,把它展开放平在平台上。 “小哥,这里的味道太刺鼻了,我总感觉危险,别等咱俩醒来再发生别的变化,我是说咱俩在发生变异……”小海抱着有灵迟迟不肯就卧。 鹏鹏听罢,也迟疑起来,浓黑的眉毛皱起来,想了又想,隧站起身又披上衣服,果断的说:“你说的有道理,咱俩先离开此地,以后有机会再来开发它” 月光下,两个勇敢的身影冷静而平稳的下了母舰,大踏着脚步走在这到处横尸的街道,两兄弟仍在寻找着可以睡觉的地方。他们的寻找倒又一次惊跑了许多的猫狗鸡鸭。它们从许多废墟下惊跑了。小海用手电到处晃着“小哥,这鸡鸭猫狗怎么都这么大?你看那个,那条狗,像大牛犊子,那只鸡就像一只大鸵鸟,动物进化的太吓人了” “那有什么,来把这块丝绵瓦抬过来,桑扶人厉害,看这石棉瓦,做的又厚又结实,你这才看见多少,冰山之一角,咱俩今夜就睡这儿了,不错,这个好地方,两个墙角之间,说不定明天醒来你还会发现一只恐龙呢,我最担心的是蚊子,他也肯定会进化,咱们要把头脸耳朵都包好,不能露出一点儿皮肤,如果让蚊子叮一口,说不定会牺牲的” 9.怪婴 小瘦子麻利的在一家屋角摆放好了石棉瓦,铺好了朔料布,两人又抬来几根大模板围好了另两面,便坐下来准备吃点儿东西,休息了,鹏鹏把手电筒夹放在木板间,然后把包放到自己面前,取出火腿肠、面包,矿泉水,摘去手套、口罩。又笑了,瘦瘦的脸上漾起了几道褶:“手捂得汗淋淋的,都有点儿痒了,来先喝口水,这腐尸的气味儿太难闻了,恶心” 小海抓过一根火腿肠大口的咬着,口齿不清地说“我担心咱俩是不是会被熏出什么病来,吃喝玩必须马上戴上口罩。小哥,我发现一个问题,鸡鸭猫狗都没丧生,人……,除了山坡上那三个人,好像这个镇子再也没有活人了,人平时都老厉害了,吃鸡吃鸭,吃鹅吃狗,怎么鸡鸭猫狗都能逃生,人反而不行了” “那说明人的预感不如动物,这也是咱人类可悲的地方”鹏鹏边吃边轻松的对弟弟讲,灾难刚发生时他的恐慌,绝望,此时被身置死地而后生的轻松快意所代替:“现在到处都是一片废墟,这就像大自然给了我们一张白纸,让我们去勾画蓝图,去建设,做主人” “嗨,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安家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诶呀我去,好大的一只蚊子,小哥你看,看见没?有灵!——”手电光下,小海有些不悦的吃着火腿肠,这时一只大蚊子飞来了,小海吓得惊叫起来,那只蚊子像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过来,直奔鹏鹏的耳朵叮来,两个孩子都极其遭蚊子,也都极怕蚊子叮咬,他们在蚊子叮咬的几分钟内都会肿起大包,有时大包会像山楂那样大,何况今夜这样大的蚊子,小海吓得拎起手套拍蚊子,但是紧接着又飞来一只,两只……,令人惊喜的一幕又出现了,有灵蹲在小海身边,忽然伸起脖子,张开她那美丽的长喙,一口一只地啄起蚊子来,在这样的月夜,有灵抖动着身上的彩羽,彩羽不断幻化着美丽的彩色线条……。 “哇塞,有灵,好样的,好兄弟,你真是咱的亲兄弟呀—”兄弟两个欠着屁股声势力竭的为有灵叫着好,手电光下,两兄弟的脸上满是激动与陶醉,庆幸着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一只神鸟。 这时,就在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清脆而紧张,这一声枪响立即引起了周围鸡狗的骚动不安与惊叫。小海急忙抱起了有灵,鹏鹏也急忙关了手电,瞪着眼睛看着山路的方向,分析着枪声的起因:“难道此地还有活人?不然的话,难不成宏信叔叔带人来了?咱俩先藏在这儿看看动静,看看动静再说” 小海马上开始收拾东西了,两兄弟迅速卷起了朔料布,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鹏鹏又握紧了蒙古军-刀,瞪圆了警惕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了,鹏鹏决定悄悄迎回原路,看看是不是宏信叔叔他们。 两兄弟背着背包,小海费力地抱着有灵,走在月光下的阴影里(倒塌的楼房以及树木的暗影里)……,一直走回到山坡上的那户人家,也仍然没有碰见异常情况,两个孩子松懈了,找到一个背风草软的地方,铺下了朔料布,胖子理着有灵的羽毛,嘟着嘴真诚地嘱咐着有灵:“好兄弟,今夜你要挨累了,你可千万要看好蚊虫,别让他们叮咬我们,我俩这两个大活人就交给你了,你就蹲在我俩中间吧,” 夜色很好,很晴,两个孩子就在这山坡上睡着了。风冲远处吹来,带来了花草树木的清香,同时也带来了一股股腐尸的味道。树林里那户人家的灯又亮了,昏昏暗暗地,摇曳着一种胆怯,然后一阵粗暴的吼声从那间小屋里传来,胖子仍在沉睡着,而鹏鹏却被惊得翻身坐起,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那种粗暴的吼声仍像海浪-样阵阵涌来,久久没有停止的迹象,鹏鹏看了看弟弟,轻轻起身,轻快地窜到了那家的屋檐下,又扒窗偷窥起来,屋内灯光昏暗,那个老妇在低低地祈祷着,双手合十,灯光下脸上的表情很冷漠,肥厚的嘴唇很快地蠕动着,那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晃得很大,黑黑的投射在墙壁上,他很激动,挥舞着有力的双臂,在对那女人咆哮着什么,而那女人半卧半坐在榻榻米上,一直在低低的饮泣着,披着灰花的衣服,头发凌乱,及其憔悴,当鹏鹏看到了榻榻米上的婴儿时,他不由得感觉到极度的惊恐,他瞪圆了眼睛,榻榻米上有一个白色毯子,婴儿就在那上面蠕动着,那婴儿本很正常的,头身躯以及四肢,但是他却在后面尾骨的地方长有一条尾巴,一条肉尾巴,他有正常婴儿的头颅以及四肢,只在尾骨上长出了一条尾巴……鹏鹏被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了,他勉强捂住了嘴,心跳都有些加速了。鹏鹏看到那男人话音刚落,就快速的卷起那条毯子,怪婴就被他包在毯子里,夹在了腋下,然后他快步往外走去,鹏鹏见逃跑已来不及,只好急忙蹲下,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然而那男人在盛怒之际,并未发觉鹏鹏,他怒冲冲往山里走去,鹏鹏便像猫一样在其后跟踪,那男人很有力气,大踏步往前走着,腋下的怪婴一直在叫着,声音极其洪亮的,然而他也不管,走了约有十分钟光景,来到一片高木林里,这里的树木都极其高大、粗壮、古老,枝叶稀薄,那男人双手平拖着婴儿,婴儿仍在洪亮的哭叫着,那男人仍不理会,四处看着,也兴许他看中了那颗带鸟巢的大树,月夜下,鸟巢在树梢上显得尤其的黑大,他就走到那棵树下,这时,他倒是看了看包在毯子里的婴儿,略微犹豫了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便慢慢弯下腰去,对着孩子咕咕哝哝的,似乎也有些不舍,就在这时,山梁上又响起了两声枪响,然后一行手电光从来路晃过来,传来了宏信的喊叫声:“鹏鹏——小海——你们在哪儿——” 那男人被吓掉了婴儿,而且跑得就像兔子一样的快,瞬间就消失在这黑色的树林里了。鹏鹏没有再跟踪他,鹏鹏兴奋起来,他把两指含在口里,吹出了一声绵长浑厚的哨子。随即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就向鹏鹏处奔来了,其件仍夹杂着宏信呼喊两个孩子的惊喜声音,鹏鹏毫不犹豫的抱起怪婴,就向宏信等人迎过去了。 很快,几束亮亮的手电光就晃到了鹏鹏清瘦的满是喜悦的花猫脸上,宏信有些哽咽的声音惊喜的责骂鹏鹏:“你这个坏孩子,大家都担心死你了,你这个机灵鬼儿,这真是小孩儿哭……哪儿来的小孩儿?鹏鹏?” 鹏鹏讲了山下的海啸情景,怪婴的来历,又快活地说起了那艘未来可以开发的航空母舰,并简单冷静的谈到了物种的变异情况:“……宏信叔叔,其实我们现在应该称你为姑父了,我说姑父,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大也很复杂,就是,以前青蛙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现在恐怕会对咱产生威胁了,以往温顺的动物,现在怕会成为我们的危险敌人了,就是说他们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咱们了,也就是说我们会在不经意间也许就能够受到它们的伤害……诶,那位警察哥哥你怎么了?你的头……?” 他们一行人穿梭在林间,向小海的住处走去,走在最后的那名警察头上包着白布条,月光从大树的枝叶间撒落下来,落在他那包裹着白色的头颅上,尤显得让人感觉沉重,看样子是受了伤,由于没有绷带,那白布条不知是是某人的白背心儿。 宏信回头看了看那名警察,忧虑地问他现在感觉怎样,好些没有?月光下,宏信的脸色很是惨白,他自己头上的绷带也令人很是不安,鹏鹏见他们视乎都很沮丧,他想起自己来时碰见的硕大的青蛙,极具攻击性的,明白他们一定是碰见了更凶险的情况了。想着等到姑父问完了自己的问题,自己再问他们吧。 10.警察小赵受伤 一路上,鹏鹏都在回答大家的问话。 很快大家就和小海会和了,小海睁着惺忪的睡眼匍匐在地上,抬头惊悚的看着面前的几个黑影,待他听见了宏信的声音,看清了鹏鹏的面容后,他马上宝贝似的抱起有灵,神气活现的褒奖起有灵的各种好处来,厚厚的嘴唇激动的蠕动着,宏信听了两个孩子的描述,他有些怀疑的看着这只神奇的鸟,蹲下身去,想摸摸他的羽毛,然而,有灵清灵的叫了两声,侧了侧头,意在躲避宏信的抚摸,宏信一行人惊叹此鸟的神奇来,那位表叔哑着嗓音蹲在有灵的面前,专注的看着鸟儿说:“你是一只鸟儿吗?你是不是一个人变异来的呢?什么鸟儿会有如此的灵性呢?” “也许是一个网络高手变来的,他披着华丽的外衣,就像某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形象是阳光的,可背地里他干着破译盗窃某银行账户密码的勾当,尤其是某些跨国大公司的账户密码,然后把人家的钱盗出来,弄进自己的卡里”警察小松阴阳怪气儿地说 表叔斜脸笑着看了小松一眼,用舌尖舔了一下唇,很平静的说:“你是一个好警察,如果将来咱们在此地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咱们的最高统帅一定会发给你一枚执法严正者的勋章,你的能力会在未来的咱们的国度里得以施展的,咱们未来的法治将靠你们来维护执行” “你说得对极了,我建议首先,要建一个监狱,把那些犯法的诈骗的都收进去……”警察小赵激愤的摸着自己头上的绷带,月光下,他的恼怒暴露无疑,甚至都有些口吃起来了,眼睛狠狠地瞪视着表叔:“我不妨先透漏你个实底儿,就在咱们的中间,现在就有一个跨国大盗,他连美国日本银行的钱都敢盗窃,监狱一建好,我就首先把他扔进去,我们要把他关进去一辈子” “怎么你稀罕美国和日本?动了他们你难受?”表叔站起身来摇着头轻笑起来,走开了,月光地上,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黑黑的。 “表爷自有他的道理,赵叔叔,你的头是怎么整的伤?诶呀有灵好样的,你们快看这蚊子刚要来叮我……就被有灵给消灭了”小海急忙又向人们显示有灵的特异之处,眼睛圆圆的,声音也极热烈的喊叫着。 小赵觉得孩子对于他的话题有些轻描淡写,他恼火了:“跟踪罪犯整的,一个小孩儿你明白几个问题,还表爷有自己的道理,再有道理也不能犯法,咱们是就事儿论事儿,就法-论法,你懂法吗?你没学过法吗?” “行了,小赵,你头受伤了,不要激动这样对你自己不好”宏信和几个人看过鹏鹏抱着的怪婴,也看到了那条肉尾巴,手电光下,那条肉尾呈灰白色,软软的,如若无骨,孩子已经睡着了,大眼皮紧紧地包裹著眼珠,宏信关了手电,轻轻给孩子拉好了毯子,疲惫的抬头看天,天色很美,黑的宁静,星星在天河里眨眼。宏信悲怆起来,低低的呻吟着“天空无恙,星月无恙,为什么独独是我们的世界大难临头呢?你要灭我们何不把我们人类一起葬送,却独独留下我们这一点儿单调的人群,让我们面临着各种动物的可怕变化,甚至还有一个怪孩子,鹏鹏我们面临着生死的考验与挑战,你收留了这个孩子,打算怎办?” 鹏鹏也有些茫然的四外看了看,抱着孩子,微微晃了晃,口气仍然是那种无所谓的:“先养着呗,反正是一条生命,回去交给我二姐,让大夫她们来带,说不定我二姐有办法弄掉他的尾巴,那个,赵叔叔的伤到底是怎么整的?快说吧,一会儿天都亮了,” 几个大人便沮丧得对鹏鹏说:你们来路碰上了大青蛙,大毛毛虫,大鸟,这都没什么,我们碰到的可比你们凶险多了,我们碰到的是一种变异了的猫头鹰,个头大倒不说了,就是他们的眼睛……诶,真让人受不了,老大了,滴溜溜的转,而且就像带了电一样,可把我们吓坏了,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它落在大树上,因为黑天嘛也不知他有多大,就看见两双极大极亮的眼睛,闪着电光,凶凶恶恶的,真他妈槮人,真能把人给吓疯,他就那么瞪我们,诶呦你都不知道我们当时的感觉,就像被电到了一样,不敢动了,幸亏两个公安有枪,幸亏警察勇敢,开枪干掉了一个”牙医一脸后怕的描述着遇到猫头鹰的凶险,月光下,他的大眼瞪瞪着,嘴角上挑,露出了两排牙齿,土豆样的头上,头发竖竖着。 鹏鹏听后笑了,欢快地叫着:“过瘾,枪……后来呢?赵叔叔的……伤,被猫头鹰给叨了?” 小赵摸着头上的伤,低落的说“我本以为开枪打死一个能吓跑另一个,结果……太可怕了,另一只猫头鹰就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就……”小赵叔叔沮丧地低下头去:“我都不知道它是用嘴还是用爪子……反正把我给伤这样了,我当时就觉得好像一把把小刀嚓嚓嚓在往我头上插,幸亏小松又给了那只猫头鹰两枪,都结果了,把我救了,真像噩梦一场,诶,你们说咱们是在做梦吗?我有时候就感觉我们是在做梦,肯定会醒过来的”小赵抬起头来,月光下,纱布下的双眼极期翼得向自己的周围看去,他变得兴致勃勃-起来:“等着梦醒了,就好了,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上班,学习,执法……”他兴致勃勃的展望着未来,可是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人们都无声无动了,一阵夜风吹来,周围的大树树梢摇动,发出的声音仿佛怨妇在释屈。小赵终于停止了说梦。月夜下,这个山坡上的人们就像一尊尊泥像样,就连鹏鹏小海也一样陷入了某种沉思,哀愁仿佛融进了月光里。 山下那个被地震海啸毁坏的镇子,夜光下,他那残破的身躯平静地躺在海岸边,灰白色中透着破败与凄惨,这种惨况很易令每一颗心都变得麻木与茫然,“不知这个镇子曾经有多么的繁华过,现今……现今,也许再过几年会变成海滩,变成林子……都说不定”牙医垂头丧气中透着绝望,复又蹲下了他那矮小的身子,双手抱起头来,鹏鹏又恢复了他原有的无所谓的样子,嘿嘿的轻笑起来,平平淡淡的说:“难道我们就不能把他再变成一个美丽富饶的镇子吗?小伙,别泄气呀”鹏鹏这种无所顾忌的语气,倒令空气松缓了许多,大家都坐下来了,二哥掏出了香烟,分给了每个大人一根,一片香烟的味道在山坡上扩散开来,几个人决定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这户唯一的人家,今夜必须回别墅,否则家人会担心的睡不着觉。 11.人龙 这夜,我焦虑难安,忧虑着未来,担心着外出的人们,担心着各类物种的变化,会对我们产生危害,以至于神思恍惚起来,别墅内,黑暗一片,不时从这个墙角或者那个地方发出人们咳嗽的声音,三个小孩子在我的身边睡熟了,我似睡非睡的,因为别墅的纱窗都已损坏,我们怕屋子会进蚊子,所以,门窗都关得很严,憋闷的空气里面漂浮着大蒜和香油的的味道,那是因为今天消毒水已经短缺,秀秀便用大蒜水代替消毒水来给受伤的人们用了,香油则用来涂抹全身了,倒是缓解了皮肤的烧灼感。我惦记着宏信和两个孩子,就像梦游一样的出了屋子,我站在别墅门前,外面的空气清新而凉爽,令我精神了一些,东方隐隐露出了一些亮色,灰绿色的山和树都掩盖在灰雾里,我感觉到雾气的湿沉,仿佛正从树叶上往下滴落,我傻傻的站着,注视着山路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能见度好了一些,在我前面十米远的地方居然又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透过这灰冷的雾气我能看出他们是我的公婆,他们站在大梨树下就像两颗枣树,显然也在痴望着儿子归来,看见这两个苍老的身影,顶着晨露守望儿子,我的心抖了抖,叫了一声爸妈,然而他们并未听见,依然石雕样的站着,我长长的吁了口气,走过去,站在他们的背后,我们都已一样的姿势遥望着山路的方向。 当我们看到山路上的一行身影时,在我的周围突然响起了许多的呐喊声,虽然无力但很亢奋,其间我嫂子的哭叫声最疯狂:“鹏鹏,鹏鹏,我的鹏鹏啊——” 嫂子瘦弱娇小的身躯冲在最前面,她穿着粉花的短裙身影在梨树间飞快的穿过,我的公婆也不示弱,我们大家都跑着向前迎去。当我们两方快汇合时,我们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这哭声让我们的脚步放慢了,我们疑忌着,然后停下了脚步。很快鹏鹏和小海的欢呼声就传进了我们的耳中:“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群山也响起了回应“回来了,回来了——” 这声音给我们顾虑难过的心情注入了活力,我们双方大喊着彼此的名字在山脚下会和了,小海和鹏鹏花猫样的脸笑得极其灿烂,一个抱着大鸟,另一个抱着呱呱叫的婴儿,鹏鹏简单的喊了一声爸妈,就来到我的公婆面前,瘪着嘴角,歪着头看我的公公,吃惊地大叫着:“哇塞,老爷子,别人焗头都焗黑色的,你怎么焗白色的?” 我到这时才看见我公公原本黑色的头发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灰白色,人群一下子静了,宏信惊异的目光里隐含着心痛看着父母,公公笑了,咧了咧宽大的嘴角,用手搔了搔头发疲惫的看了大家一眼,沙哑地说:“是吗?我都还不知道呢,你个坏孩子,就你眼尖,你抱得是……?小孩儿吗?从哪儿整来的小孩?”公公浓重的眉毛挑了挑。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鹏鹏抱着的婴儿身上,还有警员小赵的头上,目光里都是问号与担心,宏信温和的弯腰,让母亲查看自己的头伤,表示已经好多了,然后,扶着父母边走边对大家讲了这个婴儿的来历,又讲了他们这一夜的见闻,讲到猫头鹰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谨慎,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儿“猫头鹰,他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怕人了,他可以……小赵的头伤就是猫头鹰抓的,我们日后要谨慎小心一些,先前我们人类能控制的动物,比如青蛙,蝙蝠……现在,无论是飞的还是爬的咱们以后见了要小心,……”我走在宏信的身后,细细打量着他的后影,揪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挽起了他的臂膀,他回过头来对我轻轻一笑,我沐浴到了他目光里的关切与爱意。 鹏鹏依然笑着,喋喋不休的抢着话说:“我想不管怎说,这都是一条小命,我们应该把他当作我们当中的一员,这一路上我都在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鱼宝宝,娃娃鱼,我都觉得不满意,现在我又给它想好了一个名字,人龙,以后就叫他人龙,人龙怎么样?表爷?” 鹏鹏叫表叔为表爷,听着好笑,表叔很喜欢他,他拎着蒙古军-刀,用充满肯定的目光看着鹏鹏:“好名字,有才,但是人龙饿了,你拿什么来喂养它?” 人龙此刻不再哭叫了,似乎又睡了,鹏鹏的母亲接过婴儿,轻轻揭开毯子缝,让婴儿透透气儿,撅着吹火样的嘴低低的埋怨儿子:“为什么名字里要带个鱼字呢?你这孩子真多事儿,往后谁来伺候他?诶,这小家伙挺可爱” 鹏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若有所思一下之后,又恢复了他原有的满不在乎,我们此时已回到了别墅门前,宏信的大嫂带着一伙人在迎接我们,看到我们后她憔悴的脸上马上现出了希冀之光,迎过来和我们述说着她们有多么的担心,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鹏鹏总是叫她大少奶奶,他依然披着衣服,晃晃的来到大嫂面前,平静里带着些许玩笑:“大少奶奶,呀哭这样了,我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家里还有奶粉吧,小侄儿有要事儿相求,这个孩子,婴孩儿,饿了,你得先想办法喂喂它,你的孩子才几岁,你家肯定不缺” “哪儿来的婴儿?”大嫂瞪着含泪的眼睛看大家,她的脸和眼睛都已哭得红肿。 “先找奶粉,然后我再给你讲他的故事” 大嫂是个文静的人,她笑了笑就转身回别墅去找奶粉了。 当太阳将他的光辉洒满大地的时候,我们都疲惫的躺在各自的位置上。无论天塌还是地裂,爱情这棵树,在爱人的心里永远都是长青的,我爱宏信,时时刻刻都想念着他,我渴望着和他的肌肤相亲,呼吸着他身上的特有气味儿,这样,心里才踏实。早饭后,我和他并排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房门紧闭,窗帘低垂。楼下是几个侄女在哄逗人龙的叽叽喳喳的声音,美-美高兴地大叫着:“真能吃,真能喝,人龙,又喝一瓶” 我不爱管了,也许别人也和我一样不爱管了,拥着宏信躺在床上,卿卿我我多好,我们的唇粘着唇,我们的肌肤贴着肌肤,我们的身体嵌着身体,我们的世界快乐而幸福,即使我们站在死亡面前,也会很淡定了,我们睡着了,睡得很死很踏实。 鹏鹏又在楼下喊叫了,并且,好像在敲一个盆:“开会了,开会了,都起来,有要事相商,快点儿快点儿,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大家配合一下,全体都要参加”然后又是一阵敲盆的声音,咣咣的,直振人的耳鼓,我悻悻的坐起身,责备着这个孩子在做什么,捣蛋鬼。 12.人龙的惊人生长速度 这阵破盆的声音把大家都聚到了一块儿,人们睡意惺忪的坐下来。小瘦子仍披着衣服,摇摇晃晃得在大厅的地上转悠着,有些严肃的看着大家,他能严肃,很令人奇怪,这个表情便令大家都坐正了身躯,所有的目光都在看他,他是个从来都不愿意把衬衫掖在裤腰里的人,就那么随意而舒服的穿着,蓬松的头发略微发黄,白色旅游鞋已经很脏了。他转悠了一圈儿,就开始讲话了:“为了我们的长远打算,能够生存下去,我们不能浪费太多时间了,生存的首要便是水的问题,咱们原先的水井经过这次劫难,都已变得干枯了。嗨!可惜了,那口水井……井边上长满了翠绿的车轱辘菜,又绿又嫩还有绿绿的青蛙。我和几位老爷子已经合计过了,咱们要先分出几个分队,年轻有力的一队人先打一口井,我们的矿泉水很快就会用光的。第二队人要精明强干的,那就是找吃的,首先要在我们的丰城挖掘,凭记忆,找到那些商场米店的位置,要尽快地挖掘地下埋藏的米面之类的,我就担心天会下雨,还有第三队人,跟着我去拜访人龙的父母,人龙的父母是打渔的渔民,我昨天蹲在他家的窗下,闻到了一股鱼干的味道,也摸到了他家墙上晾着的鱼,我们要跟他学打渔,学制船,学海上的生存方法,第四队人,相对年龄要大一些,现在正是伏天,依照咱老祖宗的经验,头伏萝卜二伏菜,要适时播种,刚才老园丁……天可怜见,他被砸断了一条腿,他告诉我菜籽的地方,我已找来了,每一包上我都写了名字,萝卜白菜,菠菜,香菜,就放在那儿了,老爷子那儿,”鹏鹏顺手一指我公公面前的地桌,那上面摆着许多的小纸包,公公正在觑着眼睛看呢。 “第五队人,是咱们的女眷,负责咱们的一日三餐,以及屋内的打扫工作,老太太,你就做队长了” 鹏鹏微笑着看我的婆婆,婆婆马上严肃的应了一声“是”甚至她还站了一下,看到我那年过五旬的婆婆如此利落,我的心里不禁一热,更加敬她爱她了。正当鹏鹏要详细的分队的时候,楼上传来了小孩子的的哭叫声,高亢而宏亮,人们东张西望一会后,一致确定是那个新生婴儿,人龙。可是他的哭声怎会如此宏大?居然不再是婴儿般的哭声了,俨然是三四岁孩子的哭声了,大家都惊异-地看着楼上,窗外的日光毒毒的洒进来,亮亮的,我们这一群大人仿佛都被定住了身形,美-美却是第一个要往上冲的人,她边往楼上跑边喊叫着:“人龙,姐来了,不怕”美-美的后面跟着红信的六岁侄儿东东,也跌跌撞撞的往上跑。 “美-美,站住”我的三嫂,美-美的妈妈大声断喝,她怕人龙会有未知的可怕变化,其实我们也怕,她的这一声断喝马上就停下了美-美的脚步,孩子错愕地看着我们,杨局长若有所思的看着楼上,楼上的孩子哭叫声依然响亮的传下来,局长低低地说:“难道他还能变成怪物,能吃人?我也老了,我先上去,要吃就让他先吃我”老局长拒绝了别人的争抢,迈着平稳的脚步向楼上走去,肥大的衣服咧着怀儿,倒背着双手,脑后略长的头发已经触到了衣领,他的皮鞋走在金色的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塔——塔——的响,牵动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大家不由得跟到了楼梯下,仰脸上望,看着局长的身影消失在楼上的走廊里。很快,楼上人龙的哭声就停下了,然后传来了杨局长的慈爱声音“小东西,小东西,你怎么长得这么快,你是气球变得吧?” 很快老局长就抱着人龙出现在门口了,他面带微笑,缓缓下楼,我没有注意去看局长,只看人龙了,他长大了很多,真的像三四岁孩子了,身上穿着东东的红衣服,下穿一条开裆裤,睡觉前原本正好,此刻都小了,只睡了一觉而已,人龙就变得这么大,简直太不现实了,我和许多人都向后拥去,也包括鹏鹏,……。 局长下了楼,把人龙放到了桌之上,那孩子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上了,那条肉尾巴就平平的摆放在身后,也粗大了许多,他的眼睛黑油油水汪汪地看着离他远远的我们,灰白的小手放在自己平伸的双腿上。鹏鹏像一个螳螂一样伸着脖子看了半天,疑疑惑惑的走过去。看着他一步步向那个怪小孩子走过去,我的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他走过去围着孩子转了几圈儿,那个怪孩子已经不哭了,而是嘎嘎笑着看众人,极欢欣的样子,圆鼓鼓的小脸上挂着泪珠。鹏鹏小心的皱起了他的浓眉毛,慢慢伸手摸了摸怪小孩子的后背,后脑勺,又转过来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儿,孩子无邪的看着他笑。鹏鹏也许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口里便发出喳喳惊叹的声音:“真是邪恶,你怎么一觉就长这么大呀,照这么长下去,咱的别墅还不得被你给顶透了,这真是,你是吃了尿素?” “他没吃尿素,他喝了老多奶粉了,东东妈拿来的奶粉全喝了,一袋儿,一袋儿”美-美低声的说着,手里拎着空空的奶粉袋儿,小心地看着大家,美-美和东东站在人丛的最前面。 “都……都……,那真是一整袋儿奶粉啊”大嫂惊讶的喊。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两个孩子的身上了,人们的目光里有惊愕,有责备,两个孩子被吓哭了,母亲把孩子带走了,秀秀也走过去,静静的端详着人龙,又摸了摸孩子的尾巴,不甘心的舔了一下唇,疲弱的说:“我本来想着找一根丝线,把他的尾巴系住,慢慢勒掉,都怪我,刚才松懈了,刚才睡觉前尾巴本来是软的,现在已经硬了,里面已经长了硬骨,看来他的这条尾巴要跟随他一生了,嗨,枉我学了一回医,竟然丝毫也帮不了你” 那人龙听了秀秀的话居然嘿嘿的乐了起来,仰着小脸儿看秀秀,颠着屁股要去拉秀秀的手。 鹏鹏皱着眉头,看人龙,又看看二姐,直直的吹了一口气,他的口气里有股口香糖的味道,问二姐:“大夫,你说这种现象是吉还是凶呢?他这种生长的速度……人龙是核辐射之后的人类产物,你们谁能预测出他的吉凶” 人群一阵嘁嘁喳喳之后都表示无法预测。 “如果他是善的,我们养他无可厚非,如果他是恶的……”鹏鹏回头看人龙,迟疑地问:“我们应该怎样安排你?你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后患?” 人龙的大眼睛里突然闪现出惊惧看着鹏鹏,慢慢站起身来,张开双手大叫着:“爸爸,爸爸”他的肉色尾巴在身后摇晃了两下,然后有力地支撑起他的身躯来,人龙直直的站起来了。 这个称呼将所有人都惊住了,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长这么大,并且会说话了,说话的声音如此流利连贯,而且居然叫鹏鹏为爸爸。我们又一次鸦雀无声得急急向后退去,我被一个人踩到了脚。鹏鹏失去了往日的气定神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的看着人龙:“你他妈的……你什么思维?会说话……” 人们都在惊异,因为惊异而沉默,恐惧。鹏鹏也惊惧的看着人龙,不声不动了。 13.小父子 只有小海跳着脚大声笑着:“行啊,小哥,你可真行,还没结婚就有儿子了,我恭喜你,哇塞,我有大侄儿了” 鹏鹏起身就要打小海,口里骂着死胖子,小海吓得转身就往外跑,两个孩子跑出去了。屋内所有人都又疑又惧的看着人龙。 人龙安静无邪的站在桌子上,双腿叉开,微微弯曲,红衣红裤,脸庞红润,两只小手握着小拳头,头上的头发颜色也比睡觉前浓黑了许多,并且遮住了头皮。 秀秀这两天一直都是很疲倦的,她闭了一下眼睛,似乎这样她就能轻松一些了,然后缓步走近人龙,俯身看着他,平静而温和地问他:“他是你爸爸吗?” 一个声音拼命地叫秀秀离人龙远些:“万一他伤害着你怎么办?快过来”那是秀秀妈妈的声音。其实我也喊了好几声了,我真替秀秀捏了一把汗,怕那个小孩子会突发恶变。 秀秀没理我们。 人龙无邪的说:“他是我爸爸,他把我抱来的,给我起了名字,”人龙的尾巴从开裆裤后面伸出去,轻轻摇动。 “生你的人才是你爸爸,抱你的人不是爸爸,他是哥哥”秀秀的口气里透着严厉,意图吓到人龙,让他不要叫鹏鹏爸爸。 “是爸爸是爸爸他就是爸爸”人龙一下子就坐下了,大哭大叫起来,闭着眼睛,两只小手啪啪的拍打着桌面。 灰暗屋角的一些老爷子老太太开始嘁嘁喳喳了,不时向人龙投来嫌恶惧怕的目光。 杨局长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看着人龙,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地面形成了一块儿亮亮的斜方块儿,正巧杨局长的一只脚被映了进去,他的皮鞋很脏很脏。听见人龙的哭喊声,他假意的咳了几声,秀秀听见了他的几声咳嗽回过头来看了看杨局长,不再理会人龙了,轻轻地来到杨局长面前用探寻的眼光看局长。局长正了正身躯低低的问秀秀:“这个小怪物这种长法……你是怎么看的?你有什么想法?” 秀秀清秀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笑意:“不然就先饿饿看,饿饿他,看他还长不长,不然的话照这样长下去,他会变成一条恐龙” “也许我主的意思是要咱们把这个怪物丢弃了好”一个宾客担忧的来到两个人身边说。 “那要……征求一下鹏鹏的意见才好”秀秀有些迟疑地离开了,因为旁边又有一个病人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了,并且边剧咳边用两只手抓挠自己的前胸,口里费力的呼喊着秀秀:“我的嗓子好疼啊,喘气都疼”。这是一种典型的呼吸道感染疾病,是因为情绪过度低落引起的。秀秀难过的咬了一下唇,眯了眯俊美的眼睛,她的手里已经没有消炎药了,许多人都在用期望的眼神看她,连我也是一样,期望她能造出什么奇迹来。 她来到患者身边看了看患者灰黄的脸,低低的问:“嗓子紧吗?呼吸费劲?” 患者是个男性,三十几岁,脸咳嗽的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苦笑着,坐在椅子上只费力的点了点头。秀秀犹豫了一下,令患者坐好了身子:“好,抬头,我已经没有药了,只好用咱老祖宗的办法了” 秀秀一手抚着患者的头,另一只手的两指回弯成钳子样,在那人的脖子处啪啪得揪起来,仅十几下,那人的脖子处就起了一片紫砂,那人痛的大叫了一阵后,双手摸着脖子惊喜起来,慢慢站起身:“舒服多了,大夫谢谢了” 秀秀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还没完呢,姑姑,把你的精油取来吧,我要给他刮痧,你不是有一小瓶精油吗” 我积极的应了一声,快步向楼上走去。鹏鹏则驱赶着小海跑回来了,他只扫了人龙一眼,人龙仍旧坐在桌子上,此刻,已被红红哄好了,不再哭闹,正喝着红红给他倒得矿泉水。 鹏鹏就继续和大家讨论未来的生活问题了。 安排秀秀带领着她的医疗小分队护理着一些严重的病人。采药熬药,清洗……。 宏信负责带队开发丰城的生活资源。鹏鹏很严肃的对宏信说:“姑父,咱们这伙人的吃穿都靠你了,丰城的建筑你最知底儿,粮库在哪儿,粮食一条街在哪儿,那些大商场,大超市儿的具体位置你肯定知道,还有……姑父,如果东西很多,你们运不回来的话,就把东西都藏起来,不论客车里还是轿车里,我最怕的是下雨,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如果粮食跟不上,我们就面临灭顶之灾……”鹏鹏坚定似铁的目光里透出一种隐忧,他的发丝在阳光下发出青黑的亮光,身上的白背心几乎变成了灰黑色,肥肥大大的站在阳光下,他的小脸儿瘦瘦的。宏信站在房廊下故意开心的笑了:“放心,鹏鹏,我对丰城的建筑了如指掌,比如粮库的墙砖是实心的红砖,粮食一条街的房砖都是一律青灰色的空心儿保温砖,丰城大商厦用的钢筋都是省城钢筋大王赵世成手里的拳头产品,全都是麻花劲儿的,好孩子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凭着这些线索我也会找到粮食。鹏鹏,你不要太担心了,还有我们这些大人呢” 宏信站在房廊下,他穿着我给他新换上的迷彩工作服,灰黄色的皮肤使他看上去有些病态,牙医也像许愿似地说“我们一定会在今晚背回一袋子大米的。不过你的那个儿子……这么大点就长这么高了,还会说话,有点邪行啊” “他……不过是个四岁孩子而已……我再看看他……”鹏鹏疑疑惑惑的又走到人龙面前,歪着头左瞅瞅,右看看:“你是我儿子吗?”鹏鹏的样子就像一个小痞子,歪头斜脑的。 “是,你把我抱回来,给我取了名字,你是我爸爸”人龙渴望的看着鹏鹏。 “那么你长大了干什么?”鹏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端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了,和气的笑着。 “和你们好”人龙的小嘴干脆而洪亮的说着。并张开双臂向鹏鹏伸去。鹏鹏毫不犹豫的抱起他简单又直接的说:‘既然你是我的儿子,你就得听我的话,做一个好人,帮助和保护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你明白吗?啊,你的尾巴……” 鹏鹏抱到了他的尾巴,不由的轻轻点了点,感觉确实已经长了骨头。鹏鹏的表现引来了一些善意的嘲笑声“你才十七岁,你儿子今天四岁,也许明天就八岁了,再过几天你儿子就比你大了,小爹,大儿子,儿子很快就会盖过爹了”…… 鹏鹏的脸红了,想把人龙放下。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保护你们的”人龙老实的趴在鹏鹏的怀里,不想下去,声音平静而清晰。鹏鹏便红着脸喊她大姐:‘快接过去,抱不动了,沉” 红红好奇的抱过去,细细端详着人龙的脸问:’你怎么会长的这么快?话也说得这么早?” “我也不明白”人龙在红红的怀里拘谨的低着头,一双白胖的小手摆弄着红红的衣扣。 14.小赵的病变 鹏鹏没有再看人龙,环视了大家一遍:“行动吧,时间就是生机,不应错过,大姐,你暂时监护一下人龙吧,如有不测,就把他绑上,在一定的程度上,要控制着他”鹏鹏用目光扫视着我的公公等老人,杨局长和行长都点了点头。当他走过杨局长身边时,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们控制不了他,局长,你就给他一粒子弹。反正你有枪” 鹏鹏背起鼓囊囊的背包,招呼着他的那一行人向外走去,他的身影瘦弱单薄,但是却透出一种坚定的力量来,看着他带着雨雨一行人出发,我有些激动了,因为鹏鹏的优秀而激动,泪水溢满了我的眼眶。鹏鹏走了不远就被妈妈拦住了。 她的妈妈严肃而激动的说“儿子,我虽然是个小学老师,但对核辐射也听说过一些,据说,被核辐射过的土地,五十年内是不会长出庄稼的,你让这些老头种白菜……如果不发芽,我们将会损失种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啊!……”鹏鹏迟疑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旁边几个老头正在翻地,烈日炎炎,一包包菜籽摆放在一个小铁盆儿里,就放在地头。鹏鹏回过神儿来后,大步走过去,吩咐这些老人先停下:“老爷子们,今儿天儿太热,你们先歇歇。等我回来再说,暂时先帮他们打井吧”孩子笑了,笑得很平静,整齐的牙齿露出来。 “那怎么?……还等什么?”行长不解的问,咧着薄而阔的嘴,他的胡须长长了,在嘴边形成了一个大括号了,肮脏的白衬衫儿缺了几个纽扣儿,露出了灰白色的大肚子。 “钱串子,我还有别的打算,天机不可泄露,来,先找个凉快地方歇歇吧,将来让你当咱们自己的钱串子”鹏鹏友好的轻轻摁了摁行长的肚子,就走了。他拎着蒙古军-刀,带着一一和雨雨两个妹妹,还有胖子和警察小松宏达,每个人肩上都背着包裹向山上走去。 宏信带着他的五十余人也出发了,这一行人拿着锹和镐都背着各类工具,一人一瓶矿泉水。我和小姑宏茵站在门口一再的嘱咐他们要小心,要注意安全,表叔也是他那一队的,但是他却没有急着上路,他在低低的对站在大梨树下的红红说着什么,说了几句后就匆匆追赶他的队伍去了,他的背影稳重而阳光,我看到了红红脸上的不解,也看到了宏茵脸上的灰暗,这让我很有些不安,我知道小姑对表叔的感觉,我也知道他们不应该有爱,他们是远亲。 “舒服啊,舒服,真舒服,谢谢你了,大夫,诶呀哦,这回我的脚敢动弹了,新蕊,我快好了”大厅内一个脚被扭伤了的女士长长的舒服的呻吟着,她是我的闺中密友芳芳。秀秀在她身边忙碌着,唇边聚了很多汗水,在往下滴落着,我忙过去分享她的快乐。 美丽的灵鸟儿有灵被小海安置在墙边的一个纸盒箱里,但是此刻有灵并未呆在纸盒箱里,她开始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的了,硕大的翅膀煽动起阵阵风动,阳光下,彩羽流光溢彩,斑斓醒目,她那美丽的飞姿看得令人实在是养眼,让我的心里产生一种美丽,一中颇为美好的感觉,她在追吃着什么,一种在空中飞动的黑色大东西。 这种黑色的东西飞动时翅膀发出摩挲的裟裟声,它是什么呢?当那个黑东西落在亮亮的窗台上时,我细细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是苍蝇,苍蝇也进化了,灰黑一团,居然有麻雀那么大,眼睛是红而亮的,我被吓的险些跌坐在地。有灵扇动着翅膀飞速的冲过来,快速地咬到了这只振翅欲飞的大苍蝇。美-美和东东蹲在窗下看着有灵,真怪,他们身上的病痛似乎都好了,我想想我自己,不知是痛得麻木了,还是被抹上了香油,或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痛感也几乎已经消失。两个孩子高兴地拍着手叫好,尤其是美-美,穿着她那粉色的有些肮脏的连衣群,晃着屁股,两只胳膊不时随着有灵的飞动方向而来回摆动着,她们的旁边站着摇摇晃晃的人龙,人龙已经脱下了东东的裤子,因为太小,累得他受不了,但是上衣依旧穿着,只不过咧着怀儿,他光着屁股一直蹲在旁边看热闹,不时地从两个孩子的手里抓巧克力吃,看到他还在吃东西,我吓得大叫起来:“美-美——”美-美不解的顺着我的眼神儿看到了人龙嘴里的巧克力,她慌忙一把手抢过人龙小手里仅剩的一颗巧克力,口里低低的嗫嚅着:“不让你吃,不让你吃……” 人龙怯怯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哭闹,就像一只被歧视的丑小鸭。尾巴紧紧的束在双腿之间。看着人龙的样子,我觉得太丑陋,因而心硬似铁,毫不吝惜这个生命了。红红站在他的旁边叹息着,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人龙。 为了防止苍蝇蚊子飞进屋里,夜晚能开窗睡觉,也为了空气的流通,我开始组织人力收拾维修纱窗。警察小赵因为有伤,被留在楼上养伤,他本来是在睡觉的,这时却走下楼来了,边走边说:“饿了,有耗子没?我想吃一碗耗子"他穿着一套灰黑色的休闲服,双手插兜,瘦肖的面孔显得坚毅而刚强,头发是很利索的寸头,目光平静,表情自然,看到他的目光以及表情,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吃什么?耗……耗子?开什么玩笑?”宏信的大嫂带着白手套,正站在桌前,用剪子剪她的旧纱裙,准备用它来做纱窗,她穿着紫色的短裙,衬托着她的细瘦身材显得婀娜多姿 她也以为小赵是在开玩笑,便回眸一笑。 “饿了,真饿了,现在要是有耗子的话,我能吃三碗……”小赵开始四处巡看,口里嘟嘟囔囔的,然后他看见了美-美和东东喝牛奶的吸管儿,他大步走了过去,高兴地笑着说:“先来根儿烟儿吧”小赵拿过吸管儿放进嘴里就吧唧吧唧的吸了起来,津津有味的,悠闲地踱着步子出去了,站在房廊下,看着公公在指挥几个人在搬石头修补门前的青石路,他瞅了一会儿,便向打井的那队人走去了,大喊着:“局长,啥时候下班啊?” 我们的屋子很静,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有灵也已吃光了屋内的苍蝇,安静的蹲在他的窝里,屋内的一切仿佛都被施了魔法,变成了泥雕。美-美东东人龙都睁着吃惊的而又空洞的大眼睛看着我们。 终于,秀秀发出了声音,无奈中透着绝望:“他的脑神经一定是被猫头鹰给抓坏了……” 神经,我颓然的坐下去,以现在的条件和环境……小赵多年轻,才二十五岁,一个勇敢又帅气的小伙子,在这夏日,我感觉到了寒气,又想到了鹏鹏一行,心里无限挂念。还有宏信……。 15.宏茵的心事 晚饭我们是在外面吃的,因为婆婆要节省液化气,带着几个妇女在院里搭了一个锅灶,烧木材,一菜一饭好了之后,大家就各自领到了自己的一份儿,这站一个那蹲一个,就各自简单的吃了晚饭。人龙在我们的身边绕来绕去,绕到谁的身边谁都会转过身去,给他一个后背,都不想把吃的东西给他,大家都嫌弃他,嫌弃他那难看的尾巴,他的尾巴灰黄色,形状已经接近恐龙的尾巴,他不时地用灰红色的舌头舔自己的唇,眼里留露出饥渴的泪光。红红叹息一声,把自己的一份儿饭喂给了人龙一些,人龙立立整整的站在红红面前,两只小手笔直的垂下来,仰着头张着嘴,等待红红的一勺勺稀饭……。 夕阳已经落山,留下最后一抹阳光是在我们的三楼楼檐下,淡淡的金黄色,待这点儿金黄色消失后,天空马上就会暗下来了,一只只硕大的山雀都落在了树梢上,因为吃了很多的大蚂蚁,它们都腹重体沉起来。我们必须要在天黑透之前把饭吃完,碗里的饭……是一些婚宴过后的各种蔬菜的边角废料做成的,里面有一些米饭粒,在过去可能连狗食都不是,但今天我们吃得很香。婆婆变得慈祥而精神起来,灰白色的短头发掖在耳后,整齐而利索,衬托着她那张慈祥的灰白色面容,高贵而且庄重,不断的用温和的声音去安慰我的姑姑和妈妈:“快了,啊,宏信一定能找到粮食的,说不定他能找来一火车呢……” 大家都对婆婆微笑着,但对红红却都投来了不满的目光,红红那张美丽的娃娃脸满是凛然,边一勺勺得喂人龙边说:“我实在忍不下心了,这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不管你们怎想,反正我要善待它,我们虽然不能预测出他的未来吉凶,但是他目前对我们自少是安全的”红红因为激动,她的语述便有些快了,因为快她显得有些口吃。 “盲目的善良,愚昧”一直情绪低落的宏茵对红红蔑视了一句,红红回过头来,美丽的眼睛诧异-地看了宏茵一眼,眼波荡了荡,平静的说:“我可不可以回敬你一句呢?宏茵姑姑,盲目的邪恶,可悲” 然后红红负气样的起身,快步的进了屋子。 婆婆和公公看了看我的妈妈和红红的妈妈一眼,开始厉声批评起宏茵来了:“宏茵,你多大了?为什么对红红这样说话?我们是怎样教你的?对人要客气,有礼貌,快去向红红赔礼道歉,快去” “我讨厌她,说不出来的那种讨厌,我不去”宏茵说完,就气气得走了,走进了梨树林里,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宏茵往昔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平素都是温文尔雅的,她长得有些娇小,还没有婆婆高,头发永远都是葡萄红色的,烫着一些波浪,衣着永远都整洁得体,肤色是小麦色的,给人以甜蜜和温柔的感觉,尤其是她说话的声音,从来都像弱小的猫咪一样轻柔,但今天她伸出了她的厉爪,而且是对我的侄女,我明白她今天这样的原因,便疾步跟了过去。 宏茵快步的向前跑着,我听见了她委屈的哭声,她听见了我的喊声,可是她哭得更厉害了,仍不肯停脚,继续向前跑着,马上就要穿过这片梨树林了,梨树林前是一片山脚下的蒿草地,那里蒿草很深,此刻更是呈现出一片神秘的灰黑色,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里面发出爬动或者陌生的叫声,宏茵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哭着看我。 “你的心事儿,嫂子都明白,可你和表叔不合适,你们是亲属,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不会不懂吧,念过大学的人了” “可是我们是远亲,他是我爸爸表姑的儿子,你说这算近亲吗?那点血缘关系,完全可以省略,或者,我俩可以不要孩子,只要二人世界就好”宏茵仍愤愤的,只是声音小了一些, “傻孩子,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不定会不会同意啊” “一想到这点,我更难过,没有人肯懂我的心事儿,没有人愿意分担我的烦恼,都怪这该死的地震,我的爸妈,我的哥哥,大嫂,谁能为我打算?”宏茵烦恼的蹲下身去了,双手捂着脸,她独独没有提她的二嫂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那么你为什么要讨厌红红呢?她破坏你的事情了吗?” “是的,她吸引了文耀(表叔)的目光……我没有办法”宏茵又无助地哭了起来,双手狠狠的揉着自己的脸。 我一时语塞,宏茵说的没错,确实……然而,我今天已问过红红“表叔对你说了什么?,在他临行前,在大梨树底下?” 红红当时正在裁剪宏信的一件灰色旧衣服,要给人龙缝衣服,缝披风,她要人龙穿上衣服,系上披风,以便遮住人龙的尾巴,她听了我的问话,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慢慢摇着头笑起来:“谁知道呢?他啥意思,说回来时他会带一些画笔和画纸送给我,他说大商场里肯定有,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没有跟他要过。莫名其妙”红红停下了笑声又继续缝起来 我回想起红红的话便俯身,慢慢扶起小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告诉她:“红红这方面你就交给我,她不可能也不会跟表叔有任何瓜葛,如果她妨碍了你和表叔的事情,你找我” 宏茵听了我的话,刚要化泣为喜,我们就听见了蒿草丛里发出了惊人的跳脚声,扑通——扑通——,难道大青蛙已来到此地了?我和小姑急忙躬身向后退去,慢慢的……,怯怯的,轻轻地。 天上的月亮很圆,她以一如既往的心态将她的美丽光辉撒向大地,使得地面可以朦胧见物,就在那一大片蒿草丛边,有两棵大树,这两颗大树长得并不太高,但是枝桠浓密,其间仿佛有一只鸟落在树上栖息着,有两只大青蛙正像这棵大树跳来,看来它们并未发现我们,这让我俩的心安了安,佝偻起身子,想看看大青蛙到底想干什么。 磨盘样的大青蛙扑通扑通的跳到树下,抬起他们那丑陋的三角形头,向树上看去,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两只丑陋的大青蛙相互看了看,突然同时向树上喷射起一种液体来,那液体的腐蚀性的确太大,鹏鹏和小海曾经给我们讲解过,它的腐蚀性就像开水或则硫酸一样。那种液体被像水枪一样的射在树上的鸟儿身上,树上的鸟儿惊叫两声,就一头栽了下来,两只大青蛙开始分食鸟儿了,鸟儿发出沙哑的嘶叫……两只大青蛙都大张着三角形的嘴,一阵撕抢,发出了筋断骨裂的急速咀嚼声音,鸟儿嘶哑的叫声很快被消灭了。两只大青蛙就像狼一样吃光了鸟,甚至连羽毛都没放过,它们瞪着圆眼,扑通一声跳过来一下,三角形的头和三角形的大嘴都正对着我俩,我和宏茵瑟瑟着往回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16.宏信一行人 回了别墅,我俩胆战心惊的述说了大青蛙的事情,人们都被吓住了,虽然之前鹏鹏已经对大家介绍了大青蛙的变异情况,但是,我和宏茵的见闻,我俩的一再述说,却令她们感同身受,深沉的恐惧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杨局长起身来到窗前,用手撼动防盗窗的钢筋,低低地说:“这东西结实着呢,凭他磨盘大的身子,肯定进不来,放心大家休息吧,明天努努力,打出水就好了,可以洗洗脸,洗洗脚……什么的”然后杨局长哈哈乐了两声,显得轻松而平静。 二哥斜靠在椅子上,两条泥巴腿伸得很长,他是打井队的队员,他的脚有一股难闻的臭气,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开始嘲笑我了:“诶呀,小胆儿,自己开车採过蘑菇,採过蕨菜,据说看见大蛇,都能让她在自己面前静静爬走,那样勇敢镇静个人儿会让蛤蟆给吓成这样,不容易啊!再说,他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咱的枪厉害呀,慌什么呀?你这个头儿带的不好,影响大家的情绪” 昏暗间我仿佛看见了二哥长而黝黑的脸上的轻视,他的这幅样子大大的刺痛了我的自尊心,私下,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便黑黑的干笑两声:“你们看,咱也没有光亮,就早点休息吧,都累了。来美-美,跟姑姑睡吧”我抱着美-美慢慢上楼去了。 当夜宏信一行人没有回来,也没有音信,鹏鹏一行人也没有音信,大家嘴里不说,都心照不宣,心不在焉的互相安慰了几句,就胡乱地躺在自己的位置睡下了,我虽然很累,却像没了魂儿一样,不想安静,想着刚才二哥的不悦指责,看了看墙角堆着的日渐减少的矿泉水,想到了宏信和鹏鹏两张乌脏的脸,我要解决缺水的问题,看到美-美舒服的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月光下,她的脸儿很安逸,我轻轻起了身,慢慢走到楼下,推开屋门,站在房廊下,看着距我们脚下约百十米的大海海面,听着大海的呼啸声音,我有了取水的办法,我找来一个盆,费力的下去到海边端来两盆水,倒进婆婆令人架的大锅里,盖上了锅盖,就点燃了枝柴,我把锅盖垫起了一个制高点,让它倾斜,然后我把盆放在锅盖的下斜点上,以便能接到一些水蒸气变成的蒸馏水儿。 天空无云,月亮带领着漫天的星星,在天际安宁的坐着,淡定的看着我们的痛苦,四野升起一片湿湿的雾气,不远处,有几只大青蛙在跳着,发出扑通扑通的吓人声音,月影下,我能看见他们跳动的黑色身姿在梨林间,寒冷与惧怯包围着我,柴火在灶内噼啪的响着,火苗在灶内跳跃着,任何危险的动物都怕火苗,我色厉内苒的看了看那些跳动的大青蛙,狠狠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壮胆,我一定要在天亮以前,接到一盆儿干净的蒸馏水,给宏信和几个孩子们洗脸。也让二哥别再小看我,火苗映着我的脸,美好而温暖,水蒸气顺着锅盖向盆里快速的滴答着,我仿佛看到了这水洗去了宏信和鹏鹏脸上的疲惫,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宏信带着他的一行五十余人直奔丰城。丰城,有着百年历史的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却都被这场灾难给完全摧毁了,埋没了,他的富饶,她的美丽,他的先进……统统被化为废墟,高楼、铁路、广场、医院、学校……。炎炎烈日下,一面面楼房的墙壁、顶盖儿或横或斜的趴在地面上,述说着自己的毁灭悲哀,铁路上的一块儿块儿枕木或被埋葬在废墟下,或凌乱的被抛在废墟上,或被折断,断口的白茬在烈日下慢慢改变他们的颜色,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有力的述说着灾难。 宏信带人行走在炎炎烈日下,行走在夹杂着无数死人的凸凹不平的废墟上,废墟……令人心惊的废墟,一望无际,就像连绵不绝的废墟丘陵,这里有一只干枯的手从废墟里伸出,哪里有两只脚露出废墟,还有的人是一个肩膀露出来,也有的是人头漏出来,宏信一行人站在一只手面前,这应该是一个年轻姑娘的手,她应该是从一个楼窗里伸出来,随着大楼的倾塌,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不知她是否已经身手异处了,曾经水润的玉手在烈日暴晒下,此刻已变得干枯,就像一个干枯的没有血色的鸡爪子,只是还有一颗手指上的白金钻戒仍一如往昔的发着金碧的光芒。在这烈日暴晒下,整个地面漂浮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儿……,许多大绿豆蝇子在上面寻觅舔食着腐肉,他们个头庞大,圆眼红亮,飞动时翅膀发出沙沙的摩挲的声音,宏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头顶理了一下头发,他头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脏黑了,抹了一把汗腻腻的英俊的脸,阳光把他的身影映的长而笔直,他忍不住的喊了一声:“丰城啊,丰城,我们的母亲城……”宏信没有回头看他的队伍,慢慢跪下去了,他的队伍也跟着跪下去了,一片哀泣声低低响起。 三分钟后,宏信站了起来,长长地出了口气,回头看着自己的队伍,看着一张张哭得涕泪交流的脸,看着牙医,目光平静,语声似铁的说:“如果我们是丰城的儿子,如果我们有种,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拼尽一切力量,恢复丰城的一切,起来吧,你们”宏信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带人来到了他记忆中的粮食一条街,粮食一条街,宏信是极其熟悉的,这里的一排排门市楼都是他的心血,宏信皱着眉头擦着汗水,看着脚下的一块铁框,那铁框仅露出地面一点小角,还有角内的一点蓝色的篷布,他蹲下身去,用手把铁框角的周边浮土扒拉开,拿过牙医手里的镐把篷布刨了个洞,然后把钢丝绳系到铁框角上,令大家用力拉:“看看这是不是大东北粮行的牌匾,如果是,这下面就会有粮食”人们一听,都振奋起来,一起用力拉钢丝绳,牌匾本身并不沉重,但是它被压在了房架子里,表叔带着十几个人又去挖房架子上的土,以便减轻牌匾的压力,大家足足用了半小时的时间,才把大牌匾拽出来,虽然上面还沾满了泥土,但是不难看出‘大东北粮行’那五个令人兴奋的大字,宏信也目不转睛的看这块儿牌匾上的绿色烫金大字,粮行的老板是个河北人,大高个,水蛇腰,大红的脸膛,上面长满了酒刺,总是一脸的笑意,河北产白面,他就是靠白面起的家,他的外号叫大骆驼。 人们仿佛看到了希望,都积极的工作起来了,刨的刨挖的挖,用绳拽的用绳拽,烈日下尘土飞扬,人们的脸上甚至唇上也都挂满了灰土,汗腺都被灰尘堵住了,仅有一个湿湿的泥印了,一个小时过后,牙医挖出了一个人的后背,他那土豆样的头抬起来,大大的菱形眼里闪出惊异胆怯:“慢点儿,慢点儿,宏信你看这是不是大骆驼?” 宏信瞅了瞅,低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着嗓子说:“接着挖,注意要保证尸骨的完整” 人们继续挖着,很快大骆驼抱着装钱的保险箱的样子被挖了出来,那个钢铁的保险箱的一角已经插进了大骆驼的胸腔里,他的血把他自己和保险箱以及周围的土都凝固到一起了,他周围的土都被染成了黑红色,人们的表情都极其哀肃,把大骆驼平放到一边,接着挖起来……很快就挖到了米柜,大东北粮行是一家大粮行,她是丰城第一大粮行,客人之多,多到米柜周围的客人的血把每一柜米都染成了黑红色,几十具尸体被挖了出来,有的人手里还紧紧抓着米袋子,他们都已被砸的身躯不全了,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列陈在阳光下,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在烈日的暴晒下很快难闻的腥臭味道就飘闪开来了,而且很快那些大绿豆苍蝇就聚过来了,在这些尸首上面嗡嗡的飞动起来寻找落脚的机会……。 17.有灵离去 表叔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用袖子檫了檫干裂的嘴唇,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把水瓶又塞进自己的衣袋里,水是有限的,所以每人来时仅配备一瓶水。他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冷静地叫了一声宏信:“咱们不能这样干下去了,咱应该兵分两路,宏信,我想先带一拨人去大商场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能挖到成罐的啤酒饮料,封闭严实的奶粉蛋糕以及矿泉水之类……我的意识是说或许你这边失败而我这一边儿会成功呢?” 宏信当即同意了。于是,表叔把人分开了一半儿他给带走了,直奔宏信指的方向去了。 宏信指的方向是丰城商业大厦,那里面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还没到午夜,一锅海水就被我熬干了,蒸溜水倒是被我接了半盆,但是我庆幸之余,看着锅里熬剩下的足足有二斤的咸盐,又有一种失败的感觉,这样熬下去,很快铁锅就会被熬漏的,如果铁锅被熬坏了,就等于是我打破了做饭的家伙,那么我们就会面临吃生米的危机了,这么多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急忙把盐起出来,装进一个瓷碗里,用抹布擦净了锅,悄悄回屋睡觉了。 躺在床上,我挂念着宏信和小海、鹏鹏、一一、和雨雨,揣测着他们可能遇到的未知灾害,一会儿觉得他们会被陷进坍塌的深坑里,一会儿又觉得会被某种变异了的凶险生物所伤害,我胡思乱想着,但我仍躺着,如果我实在睡不着,明天我会头痛的,我一直假寐着,忽然想到了人龙,人龙到哪里去了?这个长着小尾巴的东西……大家已经合计好了,要控制他的饮食以及睡眠,要控制他继续生长,可是我的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我终于困了,管他呢,什么人龙不忍龙的,我睡着,闻着宏信衣服上的体味。 我睡着了,但起床劳作的人们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晓,女眷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着和婆婆做早餐,娘家的嫂子们在踌躇的叹息着,甚至鹏鹏的妈妈在低低的饮泣着,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吉凶祸福,楼下的男人们在叹息着劳作的腰酸背痛,一声长一声短的发着牢骚,期间不时夹扎着个别人的剧烈咳嗽声音,痛苦的呻吟声。杨局长的声音听来令人愉悦,他总是喜欢打趣行长:“怎么,又想起你们行里给你配的宝马了?” “想怎么了?你不想啊?他妈了的,要是我还有重回行长宝座的一天,我还能参加人代会,我第一点就先讲环境的保护问题,要不是环境被破坏,哪儿能有这场灾害?” “不一定是环境问题,先来棵烟吧老伙计,咱,还得干啊,今儿争取能打出水来才行啊” “是啊"行长也变的热烈起来:”有底,放心吧,今儿一定出水” 我翻过身去想再睡会儿,却猛然听到了美-美的喊叫声:“有灵回来——快回来——有灵——”美-美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跑到楼下,此刻正趴窗喊叫着。 窗外传来有灵清丽的鸣叫声,我急忙起身,扶窗而视,窗外朝阳初升,每一棵树的叶子都湿淋淋的,叶尖都滴着朝露,清新而美丽,海风夹带着淡淡的咸腥味儿扑面袭来,我又看到有灵蹁跹着彩羽,映得仿佛朝霞漫天,斑斓美丽,她那长长的三颗尾翎仿佛流动的霓虹,她飞去了向海的方向,屋里院内的人们都大声呼叫着:有灵回来——“ 大家的喊声响彻云霄,其中的一个声音高亢而清亮:”有灵别走——别走——“ 那居然是人龙发出的,难道人龙又长大了,他好像有五六岁的样子了,长就长吧,我只想着有灵了,扶着窗棂,看着幽灵的美丽飞姿消失在海上的云端里,想到有灵的对我们的种种好处来,吃蚊子,吃苍蝇,是我们对他不够好吧?我们留不住他,小海和鹏鹏回来不见有灵一定会很遗憾的,他们会埋怨我们的,这只灵鸟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看着灵鸟儿飞去的方向,天海之间空空荡荡,不知不觉间我的泪水滴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因为有灵的离去,大家的早餐吃的索然无味,吃过早餐后又都去忙着各自的事情了。 秀秀因为手里缺药,只好借助自己的主传本领来帮助那些患病的人们,给病人刮痧拔罐,我们每天都有一些人因为对生活失去信心,而内郁化火,他们牙齿、嗓子、头都痛,或者各种肝火肺火旺盛所导致的各类症状,秀秀每天就忙着给他们刮痧,然后辅助拔罐,一双细瘦的手指累得快像细竹枝了。她穿着我的一套白色运动服,由于她休息不好,她的发丝已经显现出干枯状态,毛燥的被束成一条马尾辫,散乱的搭在后背上。 一个昼夜都睡不着觉的阿姨趴在大厅里的并排的两张饭桌上,她那卷曲的短头发就像乱麻样紧紧贴在头上,肥胖的后背裸露出来,秀秀在用力的给她刮痧,累得满脸虚汗,微微喘息着,二十分钟后,阿姨的背后呈现出一片黑紫色的痧斑,秀秀把痧板儿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把十几个空罐头瓶子拿过来,准备给阿姨拔罐。 人龙已经微微地又变了模样,他又长大了一些,就像五六岁的孩子了,这些天因为有红红在护着他,所以很少有人公然喝呲他了,红红又给他做了一套衣服,短袖衫和短裤,是用我婆婆的旧窗帘毁成的,灰蓝色的,人龙穿在身上很好看。因为他的尾巴也长得很粗壮了,所以他天天都要系着披风了,这样,他的尾巴倒是不容易被看见了。今天我发觉他的头发有了变化,他的头发有向上长得迹象了,而且发丝粗-硬,颜色已显出了暗暗的灰红色,圆鼓鼓的脸蛋很端庄,大大的眼睛很机灵,此刻,他正对秀秀的刮痧板感兴趣,轻轻拿起来,端详着,这是一块玉质的刮痧板,绿色的,清凉适手。 秀秀给阿姨排完了火罐,猛回头,发现人龙正拿自己的刮痧板把玩,她一把手抢过来,厉声呵斥:“上一边儿去,你这个异类,动我的东西?” 人龙向后退去,双唇紧紧抿进嘴里。 红红正在打扫地板,她不悦的说妹妹:“干什么呀?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啊?我现在就靠这块刮痧板了,你懂不懂?这不是绘画,这不是浪漫,这是严酷的生活,我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绘画,对社会有助益吗”秀秀对姐姐凶了起来。 红红站直了身躯,长长的扫帚垂在手里,眼睛圆圆的看着妹妹:“你的医术是一门学问,我的绘画也是一门学问,我们爱好各不相同,但是我们应该互相尊重各自的爱好,你应该为你自己刚才不妥的语言向我道歉” 秀秀疲惫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穿着牛仔裤的修长的大腿支在地上,形成九十度角,闭上了双眼,头疲惫的向后迎去,美丽的马尾长发动了动,虚弱的说:“姐姐,对不起,我不喜欢这个怪物,要不然我不会这样的” “你还是一名医生呢,心胸如此……,他这样子他愿意吗?我们谁又愿意呢?就像我们现在的生活,谁会愿意?然而又有什么办法?人龙虽然是畸形,但是他的感情和我们是一样的,刚才他呼唤有灵回来,这说明他具有人的感情,应该得到尊重和保护”红红口气温和起来,轻轻摆动了一下手里的扫帚,身姿优美,浓密的留海下两只眼睛平静的看着大家。 “姐姐,我对于他的感觉,就像某些人看见狗粪就会呕吐一样,这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你不要勉强我”秀秀语气柔和了一些,但仍透出一种固执,纤长的双手柔软的搭在膝上。 我很同意秀秀的说法,便皱着眉头用鼻子吁了口气,指责红红:“红红,你难道要为了这么个……就能伤害自己姐妹的感情?你至于吗?值得吗?” 厅里的人们也开始随声符合我,嘁嘁喳喳的指责红红,极力维护秀秀的情绪。 红红明亮的大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儿,然后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好热的天儿,我去看看杨爷爷他们,打没打出水。人龙,咱俩走” 18.鹏鹏一行 鹏鹏和小海前头带着路,带着一行十一人走在高大的山岭上。天刚过午,阳光从树叶间撒落下来,斑斑点点的落到地上,落到了这条潮湿的林间小道上,由于大家走得快,感觉便极其炎热憋闷,虽然林木丰美,然而那树上的变异了的大昆虫在枝叶间飞窜,最可怕的是那种变异了的大毛毛虫子在枝桠上一驽一弩的极快速的爬行着,他们的眼睛黑晶晶的亮,身上的黑绿花纹异常显眼,这令和鹏鹏同行的我的大伯哥心底顿生寒意,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一路上两只眼睛总是不断的左右扫视,蒿草丛、不知名的林木间,不断地对身后的人们嘱咐着:“大家多加小心” 一一却异常欢心,看着枝叶间的变异了的大天牛幼虫,禁不住的大叫着:“好大的天牛幼虫,足有苞米那么大,快看,你们快看,它都快把枝条压弯了,好家伙,我要……” 一条肥大的天牛幼虫在一棵山椗树上慢慢地爬着,肥硕的身躯一弓一弓的,摇动着两根触角,那棵山椗树的叶子已几乎就要被他吃光了,他吃过的叶子也都变成残缺的叶的边缘了,那些残叶便可怜巴巴的长在树上。 一一边说着边走过去,她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方便袋儿,她要收集这条标本了。 雨雨一直跟在最后,她走在这条山路上一直就像跳天鹅舞一样,而且不时发出惊恐的叫声,因为这条山路上有太多的蚂蚁了,人们的大脚不时要踩在这些变异了的大蚂蚁身上,这些大蚂蚁被踩爆了身体,不但发出扑哧的声音,还会有液体喷射出来,发出一种怪味道。雨雨不想踩到它们,所以她要跳着脚走路。她已经被落了很远了。 鹏鹏回头看着雨雨,蓬松的发丝下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焦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大叫着:“快走,娇小姐,真磨叽,你是急死人不偿命啊" 雨雨听了鹏鹏的话,生气了,索性就不走了,站在原地撅着嘴,瞪视鹏鹏,紫裙马尾辫。 “快走吧,快点儿吧”鹏鹏只好向她示错,表情里满是歉意的微笑:"哥错了,哥不对,一会儿天就晚了,天才的语言学家,哥求你了,快点儿走吧“ 雨雨终于被感化了,抬腿缓缓跳来。 鹏鹏撇了撇吹火样的嘴,看着小海无奈的说:”要不是她的桑扶语说得好……嗨,小海,我就奇怪了,你说你学习不好,外语学得好也行啊,啥都学得稀松,什么都指不上你,这一天真让人上火“ “闭嘴,你们快看,那儿——”小海眼睛圆圆的,修长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红松林,极其紧张。 在红松林的边缘也就是先前他们发现大青蛙的地方,正蹲着一只大青蛙,绿色的蛙皮外长满了黑黑红红的道道,三角形的头顶上的双眼圆鼓鼓的,闪烁着一种欲吞噬的凶光,在它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条青蛇,这条青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它的大小个头粗细,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滞了,它的样子与我们灾难前的样子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异,蛇还是蛇。在人们的思想认识习惯中,除了人的皮肤变色了之外,人类还是人类,植物变化了颜色,但是动物的变化是最大的,猫头鹰,蝴蝶,青蛙……,可是单单蛇却没有发生变异,为什么呢?鹏鹏提着蒙古军-刀,紧皱着眉头在思索着,观看着。 这是一条毒性很强的蛇,它的脖子上有几道黑红相间的花纹,然后身体是翠绿色的,这类蛇我们俗称野鸡脖子。 它现在约有一个六岁的瘦瘦的孩子的胳膊那样粗,但它并不示弱,头抬得高高的簌簌的爬到大青蛙面前,张开了嘴,一缕液体哧——得向大青蛙射了过去,一幕奇妙的镜头出现了,大青蛙突然张开了大嘴,居然接住了蛇哧过来的毒液,大青蛙的大嘴下面的灰白色的下颚像个胶皮袋儿一样鼓了起来,然后它似乎咽下了毒液,没事儿一样的看蛇了,胶皮袋样的下颚又恢复了原样。蛇的口中发出了惧怯的丝的声音,高昂的头像后退了退,而就在蛇的一退之间,大青蛙突然张开了大嘴,他的长舌仿佛像灵活的手臂一样,一把就把蛇的头卷过来,卷进嘴里,开始咀嚼了,并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哥哥,我害怕,咱回去吧?”雨雨的脸也发灰白了,站在哥哥的后面抓着哥哥的胳膊,紧紧地。她呼吸的声音就像压抑不住的饮泣。小海不耐烦地扫视了雨雨一眼,无声地说了一句:“胆小鬼” “不要怕,咱们等一下再走,等……大青蛙走后咱再走,这个家伙……挺……”鹏鹏帅气的眼睛镇静地扫视过身后的人们的每一张脸,整齐的牙齿相互对咬着,露了出来。 大青蛙很快就吞下了蛇,然后四外看了看安然的跳走了,扑哒扑哒得向松林里跳去。 几个人又开始急行军了。 “胖子,你说蛇为什么没有变异呢?”鹏鹏百思不得其解。 胖子把被兜从肩上挪到手里拎着,他很热,汗味儿十足的白背心儿被贴在了身上,圆鼓鼓的小肚子凸显出来。胖子有些口吃了:“我哪儿……知道,你应该问动物学家” 一一听后马上兴奋起来,清澈的眼里闪烁着快活的神彩,摇头晃脑的说:“我认为蛇之所以没有发生变异,有两个原因,一是它的本身有了抗体,能够抗击核的辐射,二就是,这条蛇当时是躲在他的洞里的,没有受到核的辐射。它的洞一定很隐秘,很幽深,核震的辐射没有延伸到洞里”。 “蛇会有什么抗体?笑话,它和青蛙一样嘛,都属于恒温动物,青蛙都变异了,蛇哪儿会……诶?动物学家说的对,也许他是没有受到核的辐射,如果是这样,……啊!有了”鹏鹏高兴起来了,弹起双脚向上跳去,就像条鲤鱼在空中打了个挺,身上披着的衣服被空气托起,待他稳稳落地后,衣服依然披在肩上,他快活的咯咯乐了起来,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小哥,我最看不得你这样,真受不了,大家都不是外人,有喜事儿快说”小海瞪着圆圆的眼珠,他已累的呼呼直喘了 19.拜访 鹏鹏乐得两个嘴角向两旁挣去,两侧的小小的鼻翼趴了趴,显得快活非凡,仿佛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机,仿佛他还是处在核震前一样,并没有生存的危难一样,大叫着:“我有了种菜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挖个洞,到洞里面去种菜?”胖子对瘦子总是不服气,应该说他很嫉妒哥哥,他喜欢挑哥哥的毛病,尤其在大人们面前,此刻,他的目光扫视了众人的脸一遍,憨稚的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傻,洞里有阳光吗?没有阳光菜能长吗?”鹏鹏披着衣服悠闲地向前跩去:“我的办法就是,把地面的一锹深的土清走,一锹之下的土壤应该是干净的,应该是没有受到核辐射的,会种出健康的菜了,怎么样?松哥,大爷?”。我的大哥一双紧皱的浓眉下双眼闪出希冀的光芒,他和小松相互对视着:“是个好主意,不错,不错,这孩子,真行!” 小松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灿烂,阳光透过树叶把他那碎玉样的光芒洒到小松的脸上。 鹏鹏几人在山下又遇见了两只大青蛙,这两只大青蛙仿佛在交-配一样,在下山的小路上反复缠绵着,粘糊糊的身上沾满了小石子,孩子手臂样粗的四肢蹬得小路上的沙粒哗啦啦得向下面滚去,鹏鹏焦急的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小松欲掏枪,鹏鹏用眼神止住了小松的动作,他捡起了几块大石头,向旁边的稍远一些的地方扔去,石头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小海和一一也效仿鹏鹏扔起了石头,这种沉闷的声音终于惊跑了两只大青蛙,它们惊慌的爬去了。 夕阳在海平面踟蹰着,海面风平浪静的,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亮亮的波光,那些变异了的巨大海鸟在沙滩上、岩石上栖息着,一艘简易的小渔船在海湾处随波逐流着,一条铁链子把它牢牢的栓在岸边的岩石上,小船的周围漂浮着肮脏的泡沫以及一些烂模板蔬菜叶子。栓在小船榜上的铁链子已经有些生锈了,看样子小船已经有些日子没出海了,人龙的父亲在忙什么呢? 远远的,就看见人龙家的小山坡上摆满了木板或者各类苫布样的东西,那上面摊满了米和面,人龙的父亲和那个老太婆正蹲在小院里把晾干的米和面灌进袋子里…….鹏鹏快言快语的说:“这桑扶鬼子厉害,也在准备存粮食了。雨雨,咱就按刚才路上定的计划那样办了,咱俩先过去,松哥,你和我大爷先带他们隐蔽起来,一会儿听我的暗号,走吧,雨雨,有哥在不要怕,咱的未来就在你的手上了”鹏鹏故意大大咧咧的在前面走着,披着衣服,一只手拎着军-刀,藏在背后。 雨雨却坚持要一一一起跟着,她撅着嘴,于是一一也一起跟着了,一一拎着她的天牛幼虫的方便袋,鹅蛋样地脸上大方凛然,高高的发髻紧致而端正,清澈的眼波里透着冷静,那条极大的天牛幼虫在方便袋儿里爬动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鹏鹏在距人龙家几十米远的地方藏好了军-刀,和两姐妹迈着平静的四方步走过去了,可是在接近两个桑扶人几步远之后,雨雨突然退到鹏鹏身后了,紧紧抓着哥哥的一只胳膊,颤抖起来。鹏鹏很不满意妹妹的胆小,他不满的瞥了妹妹一眼,假意咳嗽了一声,扬了扬瘦肖的脸,蓬松的头发帅气的垂下来,鹏鹏也懂一点桑扶语的,简单的对话他还能应付几句,他依然披着衣服平静而友好地用桑扶语说:“你们好,可敬的桑扶大叔,桑扶奶奶” 那对母子猛然间听见有人在对他们问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太太紫黑的油唇微微颤抖着,蹲在米袋子前,一双乌脏的大手松开了袋子,秃眉下老鼠一样的眼睛圆圆的,他的儿子肥大的鼻孔微微翕动着,一双肿眼泡的眼睛闪烁出恐惧,乌脏的头发乱草一样堆在头上,短而浓黑的眉毛像一个八字,样子猥琐又可笑,跪在地上喃喃着:“外星人,飞碟……” 鹏鹏对这两句话听不懂,不过他倒觉得这对桑扶母子很可笑,便悠闲的四外打量了一番房子,那栋房子就围在几棵大树间,原来是用木板定成,房顶蒙着油粘纸,窗子到很精致,红油木雕着花,虽然仍订着朔料布,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从别处弄来后安上去的,他跟这间房子的格调很不相称,这一对桑扶母子和眼前的这一切在薄暮都透视出人类的退败、不幸与无望,鹏鹏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夕阳,他的最后一抹余光停留在大山山脊上的一棵大树的尖端上面,没有风,山上的树木都笔直的站立着,像一个个冷酷无情的巨人一样。 面前的老太太圆圆的眼睛打量了自己一行人半天后,眼里开始放光了,对于儿子的懵懂之语她摇了摇头,短促的对儿子说着什么,甚至还欢喜的用短粗的手指指了指鹏鹏肩上的背包,鹏鹏的背包鼓鼓的露出了里面的罐装啤酒,两母子蹲跪在米堆前,两张猥琐的脸上流露出贪婪的涎水,鹏鹏裂了裂一侧嘴角,以示笑意,觉得桑扶人也不过如此,他慢慢走过去放下背包,欲取出里面的啤酒,送给他们,他看着桑扶人脸上的喜痴表情,心里怀疑南京大屠杀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怎么会让它变成事实? 雨雨心底的恐惧被这对桑扶母子的样子给轻松地驱散了,看了看哥哥的表情,便大大方方地说:“哥,他们说咱是外星人……不过那老奶奶却不相信,” “外星人?咱要是……,咱为什么不能是呢?可是咱们好像又没有必要是,来吧,喝酒——老太太”鹏鹏俯下身去,脸上的笑容友好而灿烂。 这对桑扶母子欢天喜地的接过鹏鹏给他们的礼物,鹏鹏看着他们欢喜的样子,把玩着啤酒爱不释手,他忽然心血来潮,嬉闹的本性又不自然的流露出来:“你们的,我们的好朋友的干活?” 然而这句话他们却听不懂,都愕然的看着鹏鹏的笑脸。鹏鹏忽然开心起来,像陀螺一样的在地上转了一圈儿,伸起手来啪啪的拍了几下响指,身上披的衣服轻轻地舞动了一圈儿,远处躲在大树后的小松一行人都微笑着走过来了。 远处的海面变得越来越宽广无边,灰色的雾气扩散开来,山坡下的废墟小镇不时会飘来一股股腐尸的味道,其间夹杂着鸡鸣狗叫的惊悚声音,阳光已经消退的干干净净了,灰绿色的植物逐渐变得阴暗起来,海风拂过,发出叶涛的声音阵阵。鹏鹏依然披着他那件藏蓝色的西服,内衬着蓝白相间的棉布衬衣,而且衬衣的下摆也并未掖进裤子里,瘦成一条的脸上漾着颇为自信的笑意,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对那两母子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清澈有神的目光看着雨雨:“先不要告诉他我们是谁,只讲我们的来意就好,看看他们的反应,你记住,要先说明彼此的眼前难处,然后再说咱两方合作的好处,不要慌,咱是中国人”鹏鹏说完话又对那两母子点了点头,藏青的西服被晚风掠起,露出了他那直直的瘦瘦的裹在内衣里的腰。 20 桑扶老太的描述 雨雨用舌尖舔了舔薄薄的唇,圆鼓鼓的脸蛋上表情变得坚定起来,来到他们面前,用桑扶语对他们说:“我们不是外星人,也没有飞碟,而是地球发生了大灾难,你们说是不是地球发生了大灾难?” 那桑扶男人听了雨雨的话,粗短的眉毛下,双眼瞪得圆鼓鼓的,似乎在回味,然后惊恐从眼里闪出,慢慢跌坐在地上,木木的说着他们的母语……。 桑扶男人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霍地站起身,神经质的从这头走到那头,簸萁样的大手微微抖起来,忽然一下举起来,伸向天空,开始对天空屋里哇啦的大喊起来……。 雨雨美丽的眼珠紧紧盯着他,一句一句的翻译他的日本话:“完了,地球毁灭了,人类完蛋了,完蛋了,完了,全完了,马蹄镇,镇府大楼震塌了,你知道吗?” 那桑扶男人忽然快步走到鹏鹏他们身边来,一把抓住了宏信哥哥宏达的手,继续哇哇得喊着,浑黄的泪水滚滚而下,把他那张肮脏的脸冲刷出来两条水道,然后流进了他唇边黑黑的胡髭里。雨雨继续翻译着他的话:“全镇最美丽的优姬子小姐正当大婚,她美得像仙女,那新郎啊,帅的呀……忽然天上一阵白光闪过,那白光……” 那男人又放开了宏达的手,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妈妈身旁,继续喃喃着,雨雨继续翻译着:“那白光在天上闪烁了有几分钟的时间,妈妈,你还记得吗?那光又白又亮,就像天上突然有了几千万个太阳一样,当时我的眼睛好像被炽瞎了一样,妈妈你没有那感觉吗?眼睛好像要瞎掉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桑扶老太太皮肤松弛成葫芦形的脸上也体现出了哀痛,早已不在把玩啤酒了,颇疲惫的闭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哀伤与漠然,慢慢叙述起来,雨雨继续翻译着她的话:“当时,儿媳妇正坐在院里晒太阳,要生孩子了,我在门前晒鱼……” “晒鱼?”雨雨问 老太太的脊柱萎缩了下去:“是啊,晒鱼,我们家是打鱼的,人力单薄,船也小,只能在浅海打一些小鱼,回来晾晒,晒成鱼干去卖。那天我回屋里找袋子,想把晾好的鱼干装起来,就见外面突然大亮起来,那种白,那种亮我从来没见过,真能把人的眼睛晃得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就地动山摇的了,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那天多亏优姬子小姐结婚,我儿子起早去海边弄来一些海鲜,卖给了他们的婚宴,卖了一大笔钱,往回走,我看到他一脸的喜滋滋走到山坡上,就那功夫,真的像天上有了几千万个太阳一样,亮的赤眼,我的眼睛被晃得都睁不开了。但我心里明白,身后那声轰隆巨响是我们的房子倒塌了,又地震了,我们这反正总是地震的,我大喊着三本快点儿走——,我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眼睛睁开一条缝,又看见一幅奇怪的现象,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儿看见这种阵势,镇上那些鸡鸭猫狗的都飞快的往山上跑,那阵势把我吓的呀……,这时候一个奇怪可怕的现象又发生了,我就见那风平浪静的海面像面被掀起来的巨大的镜子一样,又像有一个巨人把海底翻起来了一样,一海的水排山倒海的一下子就灌过来了,那浪都有大山那么高,一浪接一浪,眼看着优姬子小姐结婚的礼堂……大街上的大大小小的车辆、行人,一瞬间都被海水淹没,一下子没了踪影,我们家三口人都没命的往山上跑,海水倒是没有满到山顶上来,但是山下的镇子已经变成一片汪洋大海了,只有咱镇上最高的宾馆还没完全淹没,楼顶还在水面,远远的还能看见有人在上面慌慌张张的跑着,我们胆战心惊的站在山顶上,……嗨!惨啊……那些大山一样的巨浪啪啪的击打着我们脚下的山坡,许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了,还吞没了许多海上行驶的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一条大船一直在巨浪里飘摇着,颠簸着,那条船非常大,老长的老长的了,应该是军队的军舰,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海啸发生了,被巨浪推到这儿了,也烧着了,我们也不明白,大船上都是些什么,那火烧得特别大,火苗都是蓝色的,开始还能看见好多人影在上面跑动,不一会儿就被火苗给吞没了,火呼呼地着,映得海面通红一片,发出那种怪味,刺鼻子,辣眼睛,这些个死蚊子,婆罗鬼他们也长这么大,我非打死他们不可,邪恶的婆罗鬼”老太太起身,抓起旁边的一件衣服,就去扑打蚊子,,好像对蚊子有着十足的仇恨一样,而那些黑色羽毛样的蚊子极轻盈的飞上了高空,老太太狠狠地对飞去的蚊子叽里咕噜的叫骂了一阵后,才又回来坐下,继续讲着:“那个十五城楼的星级宾馆慢慢倾斜起来,还能看见有人在楼顶呼喊,一个人举着旗帜,后来一个大浪把楼顶也撞倒了,倒进水里了,一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的天皇啊,神皇啊!谁能来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啊”老太太泪流满面的对着天空呻吟,两只硕大的蚊子又在老太太身前身后飞舞,寻找着下口的机会,老太太又不时前后的用双掌拍打蚊子,终于有一只蚊子被她拍死了,她终于长长的舒舒服服的出了口气。他的儿子木雕一样的跪在她的身边,肥硕的鼻孔翕动着,狭小的眼睛泪汪汪,倒挂的西红柿样的脸上满是哀痛。 雨雨表情严肃的翻译完了老太太的话,那场几天前的灾难仿佛又被拉回来了,人们都被那场灾难击中了,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泥朔木雕一样的了……。 夜色来的极其迅速,山上无风,海上无浪,夜雾夹带着一股腥咸的味道,月亮将她那淡白的光芒柔静的洒下来,洒在每一张沉浸在绝望痛苦中的脸上,鹏鹏呆坐在旁边,双手环膝,忧郁的看着天空,蓬长的头发垂下来,瘦肖的下巴翘起来,月光把他的身影斜长的投放到旁边的一袭白面上,他的尖瘦下巴、他的头发映在白色面粉上的影子,棱角分明,宁静中透着一种力量,鹏鹏想起了以往,想起了他的学校生活,他本来是在今天要参加全国举行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可是今天……鹏鹏仰脸对月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小海放下了背包,并且坐在上面了,背包里装的是一些衣物。他呆呆的坐在上面,他是个对吃极感兴趣的人,他想起了灾难前的繁华生活,华灯初上,他和朋友们穿着旱冰鞋,穿梭在丰城的大街小巷的柏油路上。然后会渴,会蜂拥着挤进一家冷饮店,大口的喝冷饮,然后又会先后跑进烧烤店里占一个好座位……。狂热地敲着铁盘,大叫着‘服务员,先来三十个肉串’胖子回想到这儿,慢慢放到了身体,伸开了长长的四肢,鼻子里回味着烤肉串的香味,泪水慢慢浮上了眼帘。 宏达蹲下身去,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脸,揉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像呻吟一样的对小松说:“难道这场灾难真的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搞环保,绿化……” 小松只是嗤的点燃了一颗香烟,默默的摇了摇头。 鹏鹏则扭过头来了,慢慢地说:“那种强光,我们都见过了,应该是一类化学大爆炸之类的,昔年前日本曾经发生过核电站爆炸和泄漏等事故,当然他跟今天的灾难相比,显得单纯,以及微不足道,我的意识是说某些原-子-弹核弹氢-弹同时爆炸,或许会……我还不敢断定这件事故的起因,但我觉得它所产生的能量绝对是超自然的,能够在青天白日里引起海啸……咱们既然活着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吧,雨雨,该你了”鹏鹏的声音里有一种自信,让人听了心甚宽慰。 21.千惠子之死 那对桑扶母子听了鹏鹏的话,忽然对雨雨欣喜的连说带比划的吉利哇拉起来……。 雨雨有些惊慌和意外:“他们看出咱们是中国人了” “那就承认,转入正题,”鹏鹏沉静的说。那对扶桑母子得到了雨雨的证实后,极宽慰的样子相互竖起大拇指,又说起了他们的母语,雨雨听后微笑了起来:“他们说中国人好,中国人厚道” 在这个月光普照的山坡上,雨雨按照鹏鹏的嘱咐,用桑扶语对他们说了彼此眼前的衣食住行的灾难,如果粮食吃完了,或者发霉了,劫后的生活质料因为某种原因短缺了,或者又出现了某种更大的灾难,大家要怎样面对?是否应该合作起来?…… 还没等雨雨说完,那对母子就明白了鹏鹏一行人的来意,一脸的欣慰,他们同意合作了。并客气的请大家进他们的屋子歇夜,吃点东西喝点水。 大家一起动手帮他们装完了粮食,抬过一块木板盖到上面才走进他们简陋的木屋。 木屋很黑,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榻榻米上躺着的一个人的轮廓。众人明白这应该是人龙的妈妈,于是都关切的看着她,那位桑扶大叔从墙角找来一个烛台,点燃后放到地桌上,声音短促的对那女人说了几句话,然而那女人没有丝毫的反应,那男人便去搬过女人的身躯,试图让她坐起来面对来人,那女人的脸转过来后,借着烛光,大家都被她的面容吓了一跳,她的脸已经肿的像一个发面的馒头了,而且是青紫色的,凌乱的长发垂了下来,从花布和服中裸漏出来的手臂也一样青肿滞乌,肿眼皮里的光是哀哀的绝望的,口里的呼吸已经气若游丝……,那对桑扶母子大叫着,对着那垂危的女人,眼里的光都是极悲切的。雨雨习惯的翻译着:“千惠,千惠,你怎样了?好些没有?你不能死呀那些该死的蚊子……你看咱们来人了,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千惠子吧,她要快不行了” 那个男人抓着鹏鹏的手拼命的摇。满脸的哀求,声泪俱下,鹏鹏为难的张了一下嘴,便让雨雨问她到底是怎么了?男人仍死死抓着鹏鹏的手,神经质样的叫喊着,听了雨雨得问话,才慢慢平静下来,心痛的回头看着妻子声泪俱下的述说着,雨雨急忙翻译者:“前天她生了一个孩子,死了,她很难过,不爱吃东西,人也变得神思恍惚起来,蚊子,蚊子啊,能吃人了,她因为伤心,连蚊子落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她整个人都呆傻起来了,蚊子的毒性……,这回灾难后,蚊子的毒性大了不知多少倍,她是被蚊子叮咬成这样的,她躺在榻榻米上,我傍晚的时候,从废墟下翻出一些鱼子酱回来,看见两只大蚊子,像蝴蝶一样大,落在她的手上,耳朵上,毒蚊子啊,被灾难使了魔法的毒蚊子,你们救救她吧,救救她吧我求求你们了”这位大叔扑通一声跪在鹏鹏面前,嘴咧得瓢样大,涕泪交流。桑扶奶奶抓着儿媳妇的手低低的喃喃着什么,一脸的愁云。 鹏鹏冷静的听着桑扶人的述说,拉起桑扶大叔,吩咐雨雨快告诉他,他们的儿子还活着,被我们救下了“我希望这个消息能挽救这位母亲的生命” 桑扶大叔听了雨雨的话,惊愣的放开了鹏鹏的手,狭小的眼睛里散出了疑惑的光泽,迟疑的喃喃着:“你们是……是……那伙吹口哨的人……” 雨雨肯定的回答了他,并按鹏鹏的意思示意他告诉人龙妈妈他们要抬她去找医生。 桑扶大叔迟迟疑疑的走到榻榻米前,语声低和的对她说明了儿子还在,大家要带她去看医生,千惠子已经四肢不会动了,紫肿的眼里流出了两串泪珠,无力的看着丈夫,然后目光慢慢挪到了鹏鹏一行人的身上,泛出了感激的光芒,动了动僵硬的嘴唇。雨雨继续翻译着她的话:“多……谢了,你们能……能救下我的孩子,我……我要不行了,孩子虽然是个怪胎,但是他……还是无辜的,无辜的孩子需要……爱护,拜托了,诸位,给他一点点爱吧,山本君,不要忙了,我支持不了了,对不……起没……能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千惠子微微啜泣着,目光又落到了婆婆的身上,喘息着说:“如果妈妈你……见到了孩子请……不要憎恶他,他……如果能够自……己做主,他也不会愿意……自己生成这个样子,嗨!我们谁又愿意他……生成这个样子呢?妈妈?山本君,如果你以后……见到孩子,请善……待他,我走了,多谢……你们了,中——国人” 千惠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就闭上了眼睛,永远的走了。她的一只手臂长长的垂落下来,软塔塔的,紫黑色的。 面对着千惠子的死亡,木屋里的暗淡,摇曳的烛光,哀痛就像一层黑纱蒙上每个人的心田。山本面容惨淡,目光呆滞的看着妻子的遗体,久久不动。老太太抖抖守守的梳理着千惠子的头发,扁扁的嘴闭得紧紧的。一一掏出自己衣袋儿里的面巾纸,慢慢的叠起了小花,一小朵一小朵雪白的纸花,在她的手里神奇的生成,她默默地把它们洒落在千惠子头上身上,低低的说:“你是美丽的,永远都是” 山本坐在自己搬来的木板上,他本来是准备用这块木板抬妻子随鹏鹏等人去看医生的。他坐在这块木板上,专注的看着妻子,啜泣着,慢慢述说起来……。 雨雨继续翻译着山本的话:“你们一定奇怪,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我的妻子,千惠子小姐,本是东京的一名高级艺妓,琴棋书画,德容工貌……”山本突然闭上了眼睛,仿佛极痛苦的样子,肥大的鼻子抽蓄起来,一行眼泪从歪曲的脸上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继续说起来:“她经常陪一些高官……,二十二岁,后来有一天,她应邀去陪都知事,八十了,过寿,都知事名声很好,在国民心目中很有地位,人们崇敬他,认为他爱国爱民,可是谁知道,他外表富丽,心肺确实狼狗一样,他在酒里下了迷药,迷倒了千惠子,就,侮辱了她,千惠子酒醒后,整个人都崩溃了,那条老狐狸又开始百般求饶,许诺给千惠子重重的好,千惠子决然不收,他们害怕千惠子会告发他,还没等千惠子走出他的府邸,他们就把她又捉了回去,绑紧后捂住了嘴,装了袋子,在夜晚,开着车把人扔进了大海,当时我正在海边打鱼,他们怦然将袋子扔进海里了,然后哈哈笑着,扬长而去,我偷偷摸摸的救起了她……,千惠子是美丽的,是的,她是美丽的,美丽的千惠子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刺激,神志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对我诉说着她心里的仇恨,糊涂时,对周围的人又打又骂,经常惹的四邻不安,所以我只好带她来到了这里过这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在她清醒的时候我和她结了婚,现在……这就是她的一生,一生了……”山本不舍的看着妻子,沾满面粉的乌胀双手抓着妻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掉到妻子的脸上一样。他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上涕泪横流,在摇曳的烛光下,让人不再觉得猥琐了,倒多了一些朴实。这份朴实变成了两方有益的桥梁,宏达叹息着,大家一起慰藉山本母子痛苦绝望的心。 22.家信 宏信和鹏鹏等人已经走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我们备受煎熬。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有灵飞回来了,华丽的彩羽闪烁着斑斓的光辉,引颈长鸣,名声高亢动听,翩翩落到我们的窗台上,慢慢敛羽。时间是下午六点钟,阳光已不在炙热,但是自然界依然亮堂堂的,灰绿的叶依旧生长在树枝上,灰蓝色的野马莲依旧在山脚动人的开放,风徐徐的吹在我们充满了希冀的脸上,而且好像还有人激动得哭了起来,楼前打井的,楼后建厕所的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欢欣的跑来看有灵,都声声亲切地问候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美-美和东东伸手摸着她的尾翎,轻轻地……。有灵蹲在窗台上安详地看着大家,小小的圆眼透出了清灰色的光芒。人群里有一个声音激动地大喊着:“看有灵的脚脖子上是什么?好像一个纸卷儿,信——” 果然,在有灵的美丽长腿上用一条黑线系着一个小纸卷儿。 红红伸出纤细的手指,理着有灵的羽毛,她那瘦瘦的肩膀抬了起来,慢慢揭开绑在有灵腿上的纸卷儿……。 杨局长接过来,眯缝着眼睛疑惑的念叨着:“谁写的呢?写的是什么?谁能给咱写……”杨局长低着头,宽阔的额头已经变得瘦肖而黯淡了,头发已经像一顶油污的帽子一样了,扣在头上,蓝色西服显得格外肥大,衣襟也已脏的发出了油黑的光,肮脏的一双大手擎着信,皱着眉毛小心的展开后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了:“我们是第一小分队,我是鹏鹏,我们和桑扶大叔学习海上生存技能,一切顺利,桑扶人民也很不幸,也很友善,我们同病相怜,所以很容易共鸣,团结一致,我们目前还没有出海,因为大家想先竭力把镇里的生活日用品挖掘出来,在他们没有变坏之前,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我相信宏信叔叔他们也在这样做吧。我们在桑扶大叔的家门前搭建了简易的房子,我们就住在里面,现在我们这里堆满了便利面,一桶桶的,像一面墙了,多巧,这位桑扶大叔的名字居然叫山本五十八,我们谈起过南京大屠杀,那晚我们都饱饱的吃了一顿便利面,坐在我们的简易房里,山本很诚恳的,他说在他服兵役的时候,一位都知事就去他所在的自卫队讲过话,说过,为了桑扶的前途,我们不能承认南京大屠杀的存在,而且你们要从内心里,就要有这种认识,我们没有侵略过中国,我们是去帮助中国的,我们从来就不成发动过南京大屠杀的残酷血腥军事行动,为了国家的前途,大家必须要有这种认识,我们不但自己要有这种认识,我们还要强调别人、外国人、国际社会的人们,要把他们内心肯定南京大屠杀存在的因素清除去,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是友善的,先进的,与邻友好的……山本五十八那晚很难过,他低着头,说,他知道南京大屠杀属实存在的……我觉得他能承认他们桑扶的暴行他的本质是好的,他对我们诚恳的表示了忏悔。他已经知道了人龙的事情,非常感谢我们,希望大家要善待人龙,有灵真是有灵,她能飞来找我们,大家高兴得不行,每人都抱了她一次,胖子抱她崩了好几个高,我的天啊!我最近正发愁呢,和你们联系太费劲,今天有灵飞来,我把自己的重要想法告诉你们。关于种白菜等的事情,我建议大家先把地面上两锹深的土清除掉,地面上的土壤很可能已经被辐射了,产生了毒素,大家费点儿劲,把地面有毒的土壤清除掉,然后用地下土种蔬菜,应该安全没有大碍了。还有一点希望大家注意,为了安全起见,菜籽要留下少许,以防万一。还有我最近观察天气以及海浪,恐将有大的灾难再次降临,所以我想让姑姑,你们多找一些花盆子类,在屋内用花盆种些蔬菜,也要用干净的土壤,大家费些力气,天气好的时候搬到外面去,如果天气不好了就搬回来,我是担心,怕会有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我们身上,我们要有多方面的准备,怎办?恐怕我们人类的命运已经到了危难的关头,我是个才疏学浅的人,没有诸葛亮的才华,不能预测什么,但是我担忧说不定哪天会下一场酸雨,如果都被酸雨浇到,我们将颗粒无收,诸位同仁,大家多多努力吧,还有我们要爱惜一切的种子,我们要活着,坚强的勇敢的活下去,谁若有了轻生的念头,谁就是孬种。 老爷子,你是何氏房地产企业开发集团公司的老总,我今年十七岁,在这十七年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您可千万别倒下,我们外出找寻生计,家里就靠你们这些元老坐镇了,一想到你们,大家的心里就特踏实,老爷子,我很想你们,不知道家里的水井打出水没有,如果打出水来,刚开始的水应该是浑浊的,你们不要急,找几块纱布多多过虑几遍就可以了,然后把水烧开就能用了,老爷子,替我问候老太太以及我的所有长辈们吧,也替我问候大家好吧,等我回去给您理胡子,我们出来快有四天了,不知家里近况如何,大家很惦念,望将回信挂有灵腿上,带给我们。 公公听到鹏鹏要给他理胡子,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已经变化成灰白色的头,摸着唇下短稀的胡须,眼里分明闪出了泪光,赵行长,杨局长,连我的眼里也变得湿润了。周围的每一张面孔都是泣然中带着希冀的,我的眼前现出了我的鹏鹏悠闲自得的样子,披着西服,脸上挂着微笑,在地上慢慢地踱着脚步……。公公目光四处撒目,嘴里喃喃着笔呢笔呢?老婆子快找笔,我们有希望了,还有信纸,只要信寄出去,鹏鹏就会把便利面运回来的,还有我们的宏信一直没有回来,应该怎办?告诉鹏鹏一声。 这时,小赵嘴里打着饱嗝,吧唧着烟卷儿挤了过来,他一天到晚的在吸这一根烟(一根朔料吸管儿)他还很高兴“这烟真抗吸,干吸不短,宝烟啊”他现在的神志依然不清,头上的伤痛不知好没好,药布已经变成黑灰色了,仍包在头上,他现在的言谈举止荒谬而令人不悦,尤其是刚才,他居然和人龙一起在海边弄回来很多螃蟹乌龟子类,拧开螃蟹腿,和人龙一起吃生的……那个劲儿真让人受不了,鹏鹏走时已有交代,暂时不要吃海里的东西,恐有辐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吃,然而他带着人龙大口大口的吃相真令人……。 红红本来在厨房里和奶奶一起挑发黄了的芹菜,听见了屋内的众人言恶喝呲声,她匆匆赶进厅内,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她便紧绷着脸看人龙,人龙现在面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极其冷淡的,不屑的甚至是仇视的,只有面对红红时他的眼里才留露出顺怯之色,低头垂眼。面对厨房里越来越少的水米等生命给养,许多人都对红红给人龙盛粥留露出微词,于是人龙在我们吃饭时就故意的溜出去,去海边了,大家疑他是去吃海里的东西了。吃就吃吧,反正他是核辐射的产物,也许他吃核辐射的东西反而会没事儿,只有红红会焦急的到处喊叫他,招呼他回来吃饭。 “我饿,我吃这个没事,我已经吃过很多了”人龙低着头,他的头发也长得很快,而且有些卷曲,一律向上生长,红红帮着他把头发梳了起来,竖了一个又短又粗的冲天发髻,他那鼓溜溜的脸庞透着端庄,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仁又大又亮。红红听了他的话后,扬起了脖子,仿佛她害了颈锥病一样,头向后仰着,慢慢摇了摇,闭着眼睛,薄而油润的唇抿得紧紧的,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温和地对人龙说:“以后你要把它煮熟了吃,来,我现在就教你煮海螺,用海水洗净,再用海水煮都可以不放任何的调料,记着以后不要吃生的东西了” 23.人龙十岁 红红平静地拉着人龙走到了院里的灶台前。他帮着人龙和小赵煮熟了海螺和螃蟹,海鲜的香气飘了过来,我很怕红红会跟着一起吃,急忙把她喊了回来。 此时小赵嘴里叼着假烟,口里打着饱嗝,红涨着一张脸,挤过来,高声大气的嚷嚷“局长,我有办法,去运回鹏鹏的便利面,我有军舰,快龙哥,把军舰拿出来” “兄弟,那是玩具。在这里你插不上手,跟哥玩去吧”人龙冷淡地说,人龙此时已经像个十岁孩子大了,他已不爱和美-美东东两个孩子玩了,仍穿着红红给他制作的蓝色衣服,披着红色旧床单改制的斗篷,站在大门边,现在他的那套衣服已经有些小而破旧了,粗壮的肉灰色的尾尖已经露出来了。 小赵迟疑地站着没有动,眼睛圆圆的,左转转右转转,鼻子快速地紧了紧,贼头贼脑的,那样子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红红皱着眉头,平静地对人龙说:“人龙,你过来,瞧你的衣服脏的,上楼我给你换换,那个,赵哥,你就不用跟着了,在这等人龙吧,他马上就会下来的” 红红先往楼上走去,手扶着金色楼梯扶手,临走又回看了小赵,一双穿着牛仔裤的细长的大腿快速的踩着金色台阶,我看到了红红眼神儿里的疑虑和不安。于是我跟在人龙的后面了。 红红上楼后,推开了第一间屋的红漆房门,自己先进去了,人龙回头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也进去了。这是一间书房,里面的藏书很多,这些孩子们倒是很喜欢来这儿。 红红站在窗台下,透过纱窗,眺望大海。夕阳已经要落下去了,在天边燃起了一堆火样的晚霞,此刻海浪是性情柔顺的小姑娘,火样的晚霞在海边燃烧,燃亮了海面,海波变得灿烂而柔和了,不知不觉间,我那焦虑的心情变得安宁了一些,大家站在一起沐浴晚霞的瑰丽,每一张面孔都是红彤彤的,我站在红红身边,红红的脸庄严而肃穆,参差不齐的头发披在脑后,灰白色的半袖衫也红通通的了,看到我后她有些意外:“姑姑?” 我忧虑起来:“红红,我觉得小赵好像有问题,他会不会变化……你找人龙有什么事儿吧?” 红红怔了怔,:“我是想……想问问人龙……人龙你这几天是否都在吃海物?” 人龙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错动了一下脚步,他脚上穿着的是红茵的旧运动鞋子。尾巴微微抬了抬,支鼓了披风。 “那么……小赵哥哥呢?他是从什么时候吃的?” “他是今天早上开始吃的,他跟在我后面,我本来不让他吃的,他也打不过我,后来他叫我大哥,龙哥,我就……”人龙看着红红的脸,他的目光是清澈无邪的。 你是说他没有你力气大?:“红红的腰微微弯向人龙,美丽的大眼睛透出些惊喜。 人龙满不在乎地说:”当然” 红红注视着人龙的双手,他的手灰黄色很普通的,只是指甲有些黑长,红红满意的笑了,背过手去,在窗前来回得踱起步子来,她的步态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她来回的走了四五趟后,美目扫过我的脸,仿佛心情很愉悦的样子:“姑姑,人龙将会是我们的贵人,这一点肯定错不了,来吧人龙,你看看我为你做的新衣服,在这儿呢,虽然简单了些,但是穿着一定会很舒服,很凉快的” 红红从书架上取下他给人龙做的衣服,那是我婆婆的一套旧的金丝绒衣服,墨绿色的,红红把它毁成了一件小背心儿,一条肥肥的裙裤,披风则是另一种旧布料了,是宏信的白绸子睡衣改制的了,人龙伸手接了过来,用他那灰白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然后把衣服贴到了脸上,脸上挂着宁静的笑容,贝粒儿样的宽大牙齿整齐的露了出来。穿上以后,真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精神又立索,仿佛武打片中的一位英俊少侠。人龙左转转右转转,左瞅右看的,黑亮的眼里留露出快活的神彩,他的额前没有碎发,饱满的额头亮堂堂的,他的肤色以见青灰色,发丝灰红粗-硬闪着亮泽的光,他一直笑意盈盈。红红也很高兴,夸赞了一番人龙的帅气,然后开始严肃地对人龙说:“那么人龙,我们要交归你一个任务,如果……如果,如果你发觉了小赵有什么对大家不利的行为,你要马上制止他,然后向我汇报,你能行吗?” “他……?”人龙仰头看着红红,的双眉间皱出了一个川字,默默的点了点头。楼下已经传出小赵焦急地喊声了:“龙哥,快点儿——” “去吧,记着我说的话,还有你自己要加小心”红红不放心的叮嘱人龙,人龙慢慢向楼下走去,宽大的白色披风垂到脚跟。 “我真的很担心小赵,没想到你也……”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红红站在门边,默默地看着人龙的背影,低低地对我说:“这件事……怎么办?一会儿应该告诉杨局长,和爷爷他们,大家想一个办法吧,我观察小赵……姑姑我有些害怕,他的眼睛转起来很像猫头鹰,如果他变成了什么……非人种类……” 想到他的乱转而发光的眼睛,鼻子快速的皱着,走路时贼头贼脑的样子,我合十的双手不由得拄到了嘴上。红红见到我的表情,她咧了一下嘴,表示她的轻松:“姑姑咱们应该先放松,现在所幸的是人龙能够辖制他,咱们先不要对他们说,免得引起恐慌”红红指着楼下大厅里的人们,他们大多都是病号,秀秀带着他的医疗小组在护理他们,其中有两个人是被蚊子给叮咬的,蚊子的毒性很强,他们的肤色已显青涩。秀秀正在推患者的肝经,以争强其解毒性,几个阿姨在他们的伤口处挤毒液… …。 我们姑侄二人慢慢坐到沙发上,室内的檀香木书架发出淡淡的红油光泽,书背上的烫金大字也发着淡淡的光亮。一个黑麻雀样大的苍蝇从别处飞来,落在了窗台上,我一见到这类大苍蝇,就感觉非常恶心,灰红色的眼睛又亮又大,现在他们进化的极其可怕,反应灵敏,最可怕的是他们的飞行速度,快如飞鸟,它们的复眼灵敏如雷达,他们拉出的粪便状如鼠屎,而且气味如同化肥中的二氨刺鼻刺眼,持久而浓烈。大家对苍蝇的厌恶程度可想而知,然而,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人消灭过一只苍蝇呢,如果有一只苍蝇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集体去打,用鞋底拍,用木棍抡,甚至用羽毛球拍儿拍,结果都是败北,有时侥幸用苍蝇拍儿拍到了他,拍打的人说他打到苍蝇的感觉就如同打在一个橡皮膏上面,苍蝇拍儿对它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一次次被他逃脱,后来大家都装作没人发现他,各行其事,而有一人暗中准备对他下手,岂料刚一抬手,就被他给感觉到而飞离了对他下手的最佳角度。这类苍蝇是从哪来的呢?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呢?他吃的是什么呢?大家互相问询,也自问。问来问去都感觉很疲惫和麻木了。在人们午睡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喜欢落在人们的身上,吸食汗泥和那些灾难中伤者的血渍。 24.井水 我和红红急忙抓起一本大书,围打那只大苍蝇,然而苍蝇飞的太快,并且总是飞在高高的书架后面,躲起来,趁我俩专心寻找它时,嗡的一声从别处飞来,或者砸在我的头上,或者砸在红红的脸上,力道像一块石头,很痛很臭的。那种感觉既恶心又恼怒无奈。红红疯了一样的把一本厚厚的的英文词典砸向停在门斗上的苍蝇,不但苍蝇又飞开了,她还砸碎了一块玻璃。红红气得脸孔通红:“今天我非打死这只苍蝇不可”。然而,折腾半天,我俩把所有的书架都推翻了,也没有打到苍蝇一分一毫,它飞落在高高的棚顶灯饰上,我们根本够不到它。看着满地狼藉的书籍,我俩连累带急,不知该怎样发泄,红红连连叫着:‘诶呀我去,急死人了,连苍蝇都欺负咱……’。那只苍蝇也许看透了我俩的心思,戏弄我俩,猛然飞落下来,用六只足踹了红红的脸颊一下,就嘤的一声飞走了。 我拉着红红急忙离开了书房,红红无奈而气恨的说:“魔鬼,可恶的魔鬼,我们还得躲着它” 我和红红向楼下走去,心里也慨叹着,呈几何时我们人类会被苍蝇给欺负的要退避三舍。 我的小姑宏茵从外面端着一盆水进来,灰白色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喜悦的对大家喊着:“快来吧,这是按照鹏鹏的办法过滤出来的井水,已经清了许多,大家先来洗洗手吧” 病人们都像一窝蜂样地围上去了,一个人大喊大叫着:“淡水呀!可见着淡水了,俺的妈呀!” 我也挤过去,看着宏茵双手端着的一盆水,水的确不是很清,但是也可见底,就像我们雨天接的雨水。这水洗澡应该没问题。如果可以洗澡……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黏糊糊的,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淡水了。我无声的笑了起来。宏茵喊着:“别急,别弄洒了,哎哟真是……。 红红拥着我迈着碎步急急向外走去:“走吧,去外面看看水去,这帮人真了不起,真的想出了取净水的办法,一想到这个……我就想跳舞,我要先去尝尝这水是否真的够淡,咱们离海这么近” 我也担忧这水是否真的够淡,我们毕竟离海太近了,如果打出来的水是咸的,可怎么办?不过跳舞……,跳舞,我觉得跳舞已经成为久远年代的事情了,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了,可是这两个字,仍让我心底雀跃。红红平伸着双手,向井旁跑去,口里大叫着:“淡水,绝对的淡水。我们胜利了”她的美丽头发随风飘动,她的白色半袖衫也随风飘动,她的快乐流露出来,渲染了气氛,井边的人们看着她笑,杨局长抬起他那瘦肖的头颅爽朗的笑着:“林红红,那才是过滤的第一遍水,如果过滤到第十遍,我想他将不会比矿泉水差,哈哈,我们的好日子来了,美丽的小姑娘,给大伙尽情地跳个舞吧” 公公疲惫的用双手掐着腰,看着暂新的井架上的轱辘把,那个轱辘把是用倒塌的库房椽子做成的,用钢筋捆扎而成,做工很不好,公公把脚边的斧头和凿子轻轻踢到一边儿,满脸喜色的让我回房找一根儿红绳来:“系到咕噜把上,喜庆” 红红就在井边柔软的草地上跳起了芭蕾,尖着两只脚尖,伸着柔美的手掌,翩翩着柔美的腰肢……。 夕阳已敛去了余晖,飞鸟还巢,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夜雾开始弥漫。 人们仍满脸喜色聚在井边看着一个小伙子用轱辘把摇上来一桶桶水,倒在旁边的一排排大盆小盆里,就像庆祝伟大而美好的节日一样,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持久而热烈的。甚至连那个被蚊子叮咬的中了毒的小伙子也硬支持着出来了,他的鼻子被叮咬的奇大无比,所以看上去既可笑又透着古怪,他挺着肚子坐在一旁,几个少男少女相互追逐着打闹着,还有几个姑娘和小伙子彼此用美目传着情……。 久违了这种美好而安宁的感觉。我双手合十,像婆婆那样对月光祈祷:“感谢主,赞美主,赐予了我们平安与快乐,让我们有了水,有了生的希望,让我们能享受暖风拂面,沐浴月光。我们已经有了种白菜的方法,多么令人雀跃,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我的鹏鹏已有了音信,可是我的宏信呢?已经几天没有音信了,不知他是否安好,我们已经有了净水,我们这里多么快乐……但愿我主保佑宏信一行人平平安安,今夜归来”我的泪水潸然而下,慢慢走到别墅的后面,去看望丰城的方向。 天黑的很快,蚊子的身影在薄暮里随处可见,于是回别墅的哨子声响起来了。我没有回别墅。 月光下,我站在楼檐下的栏杆内,倚着栏杆痴望丰城,去丰城的路面是破碎的,在月光下,显得宽广而无垠,仿佛到处都是路,又仿佛到处都不是路,目光所及丰城的方向,到处都是一样的疮痍。 脚下的海面已开始波涛涌动了,海风阵阵吹来,带来一股股咸腥味,腐臭味。幸亏我们的别墅高于海平面三十几米,我淡淡的看着浩淼的海平面,昏黑一片,黑色的泡沫黑色的死亡海洋生物被波浪推向岸边,想着鹏鹏的计划。觉得有些不靠谱了,我担心海里的生物不是变种就是死亡了,我们还能利用他们吗?我们因为鹏鹏走时有话交代过我们,不要轻易去外面,以防新生物种,变种物种对我们造成伤害,所以我们连海边也还没有去过,只有人龙带小赵去过海边,可是我们从人龙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因为他对大海是没有印象的,他不知道大海从前的样子,他甚至连螃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吃。 因为我是不招蚊子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蚊子叮咬过,所以我不怕。即使是现在,夜色越来越浓,我也要再等一会儿红信,变种的蚊子,我轻轻扭动身体,只要我动他就不能落到我的身上。远处传来大青蛙们的蹦跳声,和一些从未听见过的动物的低低怪叫声,我紧张起来,双手抱肩,将自己的身体贴到了墙上,心内暗暗祈祷:“愿主保佑我,我与主同在,同在……”。 夜色萌动,圆月便愈加光华,一只不知名的大鸟从我的头上飞过去,黑黑的身影一掠而过,我又壮着胆子,慢慢摇动着身体,目送大鸟的身影渐渐消失……远远地,仿佛有一些声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类是脚步声,我的神经马上就绷紧了,是宏信吗?难道是宏信回来了?我亟不可待的迎了过去。 25.宏信归来 很快,一行身影由远及近了,他们急促地走在月地里,身上都带着东西,背的背扛的扛,月光下,像我们幼年看过的电影《敌后武工队》里的八路军一样,一定是宏信回来了,我激动地大喊着:“宏信——宏信——” 对方很快就传来了回音:“林新蕊——快来接一把,拿不动了” 这个声音不是宏信的,我有一点疑惑,但仍很喜悦,快步跑过去了。 表叔走在最前面,远远地问我:"你们大家还好吧?那几个老头老太太?”我听见了他声音里的急切。我回答了他,没有接他的东西,他好像背着的是纸板箱,沉得要命,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兜子,他累的呼呼喘吸着,见到我后,就抬手把东西伸向我,我顾不上理会他,依然急性的向这只队伍的后面找去……,人们急急地向前走着,连一向爱和我开玩笑的朋友也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我顾不上管他们了,继续向后面授寻。宏信果然在最后面,他的身上背的是几箱饮料,箱子高高的,高过他的头顶,月光明亮,他的身影斜斜地映在地上。我看到了饮料箱上写的是《冰糖雪梨》,这是我最爱的饮料,我摸着他扶着饮料箱的臂膀,他的臂膀热热的硬硬的,我想帮他背两箱,宏信说马上就到家了,不用我。他的声音听起来痛苦而沙哑。我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四顾一番,队伍急冲冲的前行着,又看不出少了什么。 "你怎么了?”我以为他一定是太辛苦,感觉到了宏信身上的热汗的气息,馊馊的,急忙告述他我们有了淡水的好消息,”是吗?“宏信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欣慰。 别墅里的人们被惊醒了,开了大门,里面黑魆魆一片,大家小心的迈着步子,鱼贯而入,仅仅四天没见面,对我们而言,就如同从生到死一样,那些睡在红地毯地上的人相继起来,相见之后,大家就都喜极而泣了,婆婆颤巍巍的点燃了蜡烛,她那满头白花花的银发呈现在她儿子面前,令人醒目又心酸,在这灾难的时期,婆婆举着蜡烛,拭着泪水,照耀着宏信他们放下了东西,大家相互问候着,拥抱着。宏信走到母亲面前声音沙哑的问候着父母的好,婆婆低低的饮泣着:“好,好,我们都好,儿子你回来就好,妈的心可算能放下了,看你弄得……”婆婆摸着儿子的脸,宏信的脸布满了汗渍灰尘,就像一个建筑工人刚刚拆迁过旧房屋一样,灰土暴尘的,看到宏信如此模样,我心很是不忍,想起了以前他的干净整洁,泪水偷偷留了下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宏信抓着妈妈的手,轻轻地为她拭泪,低低地说:“别这样,妈妈我很好,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和我爸都好好的,咱们再建一座丰城,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一百多人吗?都是力量,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建出一座丰城的” 行长声音最大,他趿拉着皮鞋,穿着汗馊味的白衬衫,踊跃的挤到宏信面前:“对对,宏信说得对,咱们再建丰城,咱们这一百多号人都不白给,懂车的修车,懂路的修路,懂建筑的搞建筑,懂医的建医院,老郑,开夜总会的,负责咱们的娱乐生活,……”行长大着嗓门发表自己的见解,烛光朦胧,仍能让人感觉到他那大睁着的眼珠子,嘴边那括号形的灰长的胡须,已经长过下颚。 一个声音打趣着行长:“你懂钱,到那时候你就开个银行,还做行长” 布满难闻气味的别墅里,人们的情绪开始欢愉起来,纷纷描绘起未来的蓝图了,烛光摇曳,人们的黑影不时地摇动着,映在墙上,偶尔还有人举着双手,快活的大叫着……人们不再想着睡觉了,各抒己见,睡意全无,其中一个女生的嗓门最大:“我最想开的就是一家浴池,洗澡——大家可以洗洗澡,搞搞卫生,洗澡哇,我多么向往那种能天天洗澡的生活”这个大喊大叫的人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长得结实而美丽。 我则号召家里的人多出去几个,端些水来,让他们洗洗风尘。宏信他们面对着这一盆盆儿已经很清了的水,脸上眼里都是惊喜,可劲儿的洗着手,捧着水往脸上撩,他们用语言用眼神儿相互传递着自己的惊喜、意外,每个人的嘴都是笑裂开的,露出了牙齿。我开心的陪在宏信身边,帮他擦去身上的汗泥,嫂子们则都起身去厨房给宏信一行人做饭去了,液化气罐里还有一些液化气,那是我们特意留的,以便不时之需。大家欢欢笑笑的,我偶然回头,瞥见表叔正站在红红面前弯下腰去,他在打开那个纸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送给红红,这让我很惊诧,不禁回头看宏茵,宏茵正像个木头一样地站着,看着他们,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我能猜到。我顾不上管他们了,我要照顾我的宏信。 公公穿着灰白色的睡衣,和婆婆都端着蜡烛,到处照耀着,看着宏信他们背回来的粮食、饮料……。然后公公额头的皱纹皱成了几字形,挑着他那浓密的眉毛问儿子:“怎么没见老庆和老二呢?好像一共少了六个人他们六个人哪儿去了?” 由于宏信他们一队是五十几人,人员比较多,我没有发现,见到宏信我就没有去找别人。此刻听了公公的话,四处看了一遍,才发觉少了六人,便也问宏信,那六人哪儿去了? 宏信不再洗脸了,就像被电到了一样,手里的毛巾掉下去了,额前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屋里的人们不再畅所欲言了,静了一秒钟后,都纷纷发出了相同的疑问:“是呀,是呀,老庆他们呢?” 宏信好像突然变得酸软无力,慢慢地跌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握成拳头端在胸前,很压抑的样子,好久才出了一口气:“妈,爸,老庆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他们……” 宏信闭上了眼睛,微微歪着头,朦胧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我伸手抚着他的肩头,他的肩头很热,微微抖动,然后他开始说话了,声音沙哑而哽咽:“我们在火车站发现了一火车的粮食,连火车厢一同被掩埋在地理,都是大米,好像黑龙江产的,真高兴,大家真的高兴,不容易在这大灾之时能找到这样的粮食,大伙合计要把这些粮食藏好,那些粮食足够我们吃上十年的。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用各处找来的石头搭了个底座儿,那些石头老难找了,都是在深深的土里挖出来的,底座打得高高的,让他们利于通风,嗨……你们没见到灾难后的丰城,到处是死人,一片恶臭,到处都是绿豆蝇子……”宏信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他就能捂住痛苦一样。厅内沉静下去了,气氛变得肃穆而哀伤了。 大门洞开着,夜风徐徐吹来,带来无尽的海的味道,咸腥腐臭,谁也没有呕吐,我们的嗅觉器官都已麻木了,门外的月地里正有一只大青蛙在慌忙逃走,它的四肢如同小孩子的胳膊一样粗,快速地爬动着,它的后面有一只硕大无比的蚕状动物在快速地爬行着,追赶着它……。 几个女生尖叫起来,红红和秀秀纷纷向后躲去。我也十分恐惧,又觉得仿佛浑身爬满了蚂蚁一样,便急忙关了大门。整个大厅里一片肃静,这片肃静里透着恐怖,似乎都没有人敢大声喘气儿了,一向镇静的表叔脸上的五官仿佛要痉挛了一样,目瞪着大门,口吃的叫着:“太,太……” 26.吃人的藻泽地 一个声音颤抖着说着:“多邪门儿,蚕也要吃……我看他将来还能吃人了,咱们啊,咱们,恐怕很快就会被这些后变的动物消灭掉了”这个声音里有一丝恐惧,这种情素就像酵母一样,具有发酵的作用,很快厅内的许多人们就挤成一团了……。 公公焦急起来,扯着嗓子大喊着:“安静安静,大伙安静,不要怕,我们这些大活人难道还被虫子给吓死了?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吧,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想出对付他们的法子……” 人们总算安静了一些,能有什么方法来对付这些可怕的变种的虫子呢?骚动不安的因素依旧存在,低哭声绝望的叹息声,仍此起彼伏。红红坐在姑奶们的身边,神情也傻傻的,好久也不声不动,像个泥朔一般。只有人龙在墙角摸着宏信他们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那里有米有粉条,有罐头,有饮料,有成箱的方便面……他欣喜的摸着那些东西,最后他摆弄着一瓶冰糖雪梨…… 没有人关注人龙,更没有人关注楼上,楼上的小赵正探头往下走,缩脖端腔,鬼头鬼脑的。 杨局长沉着地对宏信说:“接着讲,老庆怎么回事儿?” “老庆……?”宏信收回了心神儿,抬手揉捏着自己的印堂穴,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一定不能轻易言败,否者对不起老庆了,他是为了我们大家才……,我们昨天把一车的粮食都摆在了砌好的石头阳台上,然后琢磨着怎样给这个粮山封顶,如果顶封不好,这些粮食都将会瞎掉,于是大家都出去找能用的东西,老庆带五个人就去了南城,南城,你还记得吗?里湖公园就在那里,里湖公园啊……吃人的……”宏信又一次低下了头凄然起来:“里湖公园已经变了样子,原来风景优美的里湖不是一湖清水吗?像海洋一样干净美丽宽广,现在已不见清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泥藻,它已变成了一片沼泽地,上面荡漾的灰蓝色的雾气,腥臭难闻……多么奇怪,灾后的植物长得不知为什么那么快,才几天的时间,那些植物就好像生长了很多年了似的,密集而茂盛。老庆对于这种变化我想他也很害怕,也可能他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片沼泽地,但是他看到了沼泽地里的一个凉棚的铁顶,漆着蓝色漆,在阳光下发出灰蓝色的的亮光,正适合作粮食的棚顶。沼泽地……因为它是灾后的,后生的我们对它还没有什么认识,它的上面长的那些灰绿色的植物,开着耀眼的灰蓝色的花,那些植物都是爬藤的植物,非常美丽,非常,真的,长着灰绿色的叶片,狭长,它看上去好像不会陷人的,地面的浮土看上去很干燥的。老庆就率先踏进了这片沼泽地里了,要去取那个顶棚,沼泽地陷人是很缓慢的,第一步下去很柔软,第二步也一样,老庆也是求胜心切,他就一直向顶棚走着,他带着五个人啊,走到十步左右,已经拔脚很难了,想要往回走,已是……不能了,越拔脚越难了,这只脚拔出来,那只脚又陷进去了……怎么?那是人龙吗?” 人龙拿着一瓶冰糖雪梨向红红走来,烛光映照着他的半张脸,他的脸看起来大摸大样的,想到宏信走时他才四岁左右的样子,现在宏信再次见到人龙必然惊诧,我忙对宏信正实这确实人龙,他长大了。宏信嘟囔一声“这个小怪物,长势也吓人”就又继续讲起来,平静的的声音里压抑不住他的难过,他低着头,头发垂下来,布满了灰土还有洗脸的水渍:“我当时在找粮库,想着在粮库能找到,翻到些有用的东西,苫布之类的,就听见……里湖公园传来了呼喊救命的叫声,我们飞一样的奔跑到了那里,眼看着……眼看着老庆几个人的上半身正往下陷……他们的手在向我们伸着……我们没办法……眼睁睁活生生……啊!那种痛苦……新蕊你能体会出我们的心情吗?你知道那种难受劲儿吗?就像……就像有人在拿着刀子割你的肉一样,而你又不能躲开……我们没有办法,等到表叔拿来了一条长木杆赶回来,老庆只剩一只手漏在外面了,长木杆碰到了他的手,他也没有抓了……这是我们首次经历,目睹这场灾难吞噬了我们的好兄弟……的凶残场面”模糊的烛光下,宏信回头仰脸看我,湿漉漉的头发下,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我的心一紧,轻轻探手给他拭泪。 小赵愣愣的走过来问宏信:“啥叫吞噬?你是谁啊?在这瞎白话什么呀?” 宏信抬起头来看着小赵,眼里的悲戚很快就化成了惊惧,忙立起身来,直盯盯的看着他问:“你,你,赵哥,怎么……?”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你看我又粗又胖的,好着呢,你看你的头发,这个色儿挺酷,灰黑色,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熟?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真邪门儿”小赵是笑非笑的围着宏信转了两个圈子,端着双肩,歪头歪脑的看着宏信,看了一会儿,突然要来搂宏信,圈着胳臂,撅着嘴仿佛要说什么悄悄话:“我今天……” 他的样子让我不放心,烛光虽然摇曳,但仍能看见他的变化,他脸上的须毛细密了,眼睛又圆又怪,看东西时转来转去,两个手爪子在宏信面前伸来探去的,他仍穿着他的黑色休闲服,他的鼻孔好像也长了细毛,我下意识的把宏信向后拽来,以离他远些,宏信也一定害怕了,随我的拉动而后退了,他走的时候,小赵没有这样的变化,所以宏信惊心。 小赵哈哈笑着,双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的:“瞅你那样,哥们儿,我还能吃了你呀?我都吃饱了,吃了一肚子的海鲜,明天哥们儿我请你吃海鲜……” 杨局长用温和的声音对小赵说:“小赵,回上面睡觉吧,明天你得请我们所有的人吃海鲜才行,回去吧,人龙快带你兄弟上楼吧” 人龙喝着红红为她打开瓶盖儿的饮料,吆喝小赵一起上楼了。人龙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显然他对这个饮料非常满意。 宏信呆呆的瞅着两个人上楼喃喃着:“怪物,两个” 大家低低的议论,议论到饭好的时候,才得出了几个结论:(1)应该先把小赵除掉。(2)应该把这两个怪物一起除掉(3)小赵还是人类,不应该除掉,应该监禁,绑起来,以防发生不测(4)应该用这两个怪物去对付外面变种的、威胁大家安全的物种。 红红冷笑起来,慢慢站起身,她那黑黑的身影又高又直,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坚定:“这就是我们高傲的人类,高智商的无私的人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至少我不能同意你们把人龙和小赵放在一个点上,人龙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核爆炸的受害者,我承认他蒋会具有一定的超能力,但他的心底是善良的,他现在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应该是与我们一起的” 周围又响起了一片反对的嗡嗡声:(1)小孩子不懂事儿。(2)这种想法太危险(3)你有什么把握他会和我们一条心?有什么把握他将来不会伤害大家? 其中宏茵的声音最大,不知为什么,她很有些激动,以往软绵绵的声音变得高历而尖细:林红红,你的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你是在拿大家的安全做赌注,如果你失败了,赔进去的将会是大家的生命安全,你付得起这个代价吗?我看你应该和人龙一起搬出去” 人群里居然有声音在符合宏茵了。 27.大蚕 “宏茵姑姑?”红红对于宏茵的反应有些意外,她迟疑了一下:“那么你又有什么根据,说人龙会伤害我们呢?他现在就露出了什么倪端吗?或者你现在就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信息?” “我没有发现,但不能说他对我们就没有危险,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凭证,所以也是一种危险”宏茵的语气温和了一些。 “我认为人龙将会是我们的助手,何爷爷,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是否要驱逐我们?”红红站得不很直了,有一个肩微微斜了,很担忧的样子。如果他们被驱逐了,离开了集体,将何以落脚,何以为生?红红的妈妈,我的大嫂率先哭叫了起来,指责女儿不懂事:“人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要庇护他?还要连累自己,不行,红红你要听妈妈的话,别什么事儿都管,人龙就随他们去处置”。 这场纷争连带着我的娘家人都跟着难过起来,这让我的心里很难受,便直直的目光看宏信,宏信放下了面条碗,也烦燥起来,口里发出“丝”的声音。 也许大家的吵嚷声音不知不觉的大了,惊动了楼上的人龙,他快速的跑了下来,脚下发出了噔噔的声音,然后就像一阵旋风一样的站到了红红的身前,横开胳膊,作保护状:“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会伤害你们,我们不会的,我虽然身形怪异,但我长得是一个人的心肠,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恩,你们为什么老是怕我会害你们呢?” 人龙的声音听起来无邪真诚而又透着烦恼。大厅内一时寂静了。 蜡烛是放在一个小盆上面的,小盆是放在一个饮料箱上的,饮料箱是放在一个地桌上的,这样烛光就能相对高一些了,蜡烛的光芒安静而温暖,在这厅里静静地释放着……。 一只苍蝇忍不住从黑暗的大幔帐里飞了出来,直奔光明的蜡烛飞去,他虽然飞得很快,但是还是被烛火烧掉了一个翅膀,刺啦的一声,发出了刺鼻的怪味道,他掉下来了,于是许多人低下头寻找他……。 杨局长慌忙喊叫着:“不要踩它,不要踩它,开窗把它扔出去,免得它放出什么毒” 大家释放样地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有消灭苍蝇的法子了,这个家伙可把人给烦透了” 我拿起蜡烛,烛光照耀着地面,那只恶心的东西横躺在脏兮兮的红地毯上,他的六条腿向四外快速的伸展着,那条断翅有力的支撑着身躯,试图要翻过身来,旁边的一个人夺过了我手里的蜡烛,把蜡烛的油向苍蝇的身上滴去,终于他不再挣扎了,一堆儿蜡油锁住了它,然后一个人拉开了窗帘,推开了宽大的落地窗,扔出了那苍蝇,我们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了窗外,窗外的那只蚕状的动物正在吞吃大青蛙的内胀,发出瘆人的恶心声音,它的身形居然像一头猪样,只不过猪有四足,而它是一排腹足。二次见他,我们的恐惧已减了一分,而多了一份好奇,都想看看那只大蚕的样子,大青蛙跳得又快又高,他已经很凶猛了,怎么会不是大蚕的对手?月光清亮,灰绿色的草坪变得烟气渺渺的,那只大蚕足有水桶那么粗,两米长,它的皮看起来也是灰绿色的,脊柱的两侧各有一排晶亮的星,他长得硕大无比,身上长着稀疏的无色的绒毛,它的大嘴一直大张着,吞咽着,它的牙齿又密又平,就像猪的一样,而且,看不见他的眼睛。它是靠什么制服大青蛙的哪?我们正疑惑间,就见那只大蚕向我们的窗子爬来了,身形快速的一弓一弓的,透着极度的凶悍,直奔我们来了,并且带来一股血腥气,我们都发出了尖叫,都想着要逃开……杨局长大喊着:“快关窗快关窗”。然而没人能动了,我们的脚仿佛都灌了铅样,沉重无比,我很纳闷自己怎会变的酸软无力呢?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不由的四处看去,见到周围的人们都艰难地倚墙而立,或者靠着地桌支撑着身体。人们都纷纷发出和我一样的疑问。秀秀声音清晰的说:“大家都中毒了,没想到,这种寒蚕会释放麻醉气味……” 那只大蚕爬到了我们的窗下,幸亏窗户的栏杆很坚固,很细密,那只大蚕太肥大,它进不来,它的大嘴在窗外拱动着,带着血腥味,发出哄哄的声音,离他最近的三个人被吓晕了,人群不断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声,蜡烛掉到了地上,厅内一片黑暗,人龙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大蚕的头,然后关上了落地大窗,复又拉上了窗帘,只有人龙平静依旧。他径直来到红红身前,红红斜倚在墙角的一堆饮料箱旁,轻轻叹息着:‘我好像醉得不轻啊,浑身上下栓软无力’‘没有事,我来背你’人龙说着就拉过红红的一只手,搭在肩上背着红红上了楼,红红的双腿软软的拖拉在地面,人龙背着红红向她的房间走去,尾巴不由自主的向上摇着,声音稳稳地说:“不要怕,过一会儿就好了,先上楼,一会儿我再给你拿一瓶那个好喝的饮料,保证你会好的” “谢谢你人龙,一会儿你要把蜡烛点着吧,你要照顾所有的人,行不行?” “行,我听你的”人龙很懂事的回答。 “人龙,你要把南面的窗户打开,透些新鲜的空气进来,还有,你要看看那条怪物往哪个方向爬去了,如果他往南面爬去你就不要开南窗了”红红疲惫的吩咐人龙。人龙便复又拉开窗帘,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说:“爬进梨树林里去了,好像钻进大壕沟里的浮叶堆里了”人龙又咚咚的跑着去开南面的窗了,他那穿着披风的身影快速地忙碌着。 楼上传出了小赵的歌声:“我是一条鱼,飞过青草地,看见了花蝴蝶,蝴蝶在拜堂,新郎是蚊子……”他的歌声就像一个鬼在抒发着着欢愉的心情。 “没关系,他不会出来的,他被我锁进洗手间了”人龙认真的的看着我们,他的眼神让我们觉得真诚而温暖。我就像一堆烂泥样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摇曳的烛火,看着人龙有条不紊的找来了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放在墙角高高的杂物上面,然后开始扶起那些吓晕的人们,人龙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背起来,因为他只有十岁的样子,所以有些大高个儿的人,他也是半拖半背着,放回了他们自己往日睡觉的地方,并且给每个人都喂了一些饮料,尤其是宏茵,他给她喂的更多。这个小小的孩子,长着尾巴的,他看起来今夜很可爱。我暗暗惊讶他的力量,他的记忆力,他把每个人都准确的送回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二百多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在心内暗暗自责自己往日对人龙的不公,人龙背着我上楼,他累的额头的青筋蹦了起来,我过意不去了,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水真诚的说:“多谢你了人龙,也多亏你了,以前我对你有不好的地方……” “没事儿”人龙开心的笑了,露出了牙齿,憨憨的很可爱。 28.小赵的病情很不好 “这条大蚕一定有说道,我是说他放出来的毒,无色无味的,麻醉人的神经,这个家伙可厉害,咱们可要格外小心,大哥……”表叔无力的说。他是人龙最后背上去的一个人。表叔是和公公住在一个屋内的。 公公躺在我对面屋的床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的说:“这真是……这情景,这,防不胜防……,幸亏有人龙,人龙你不怕吗?” “我不怕”人龙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你们睡觉吧,我也要睡觉了,希望你们不要在赶我们了,不要再难为红红了” 公公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人龙的双手,握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人龙默默的走了出去。 “天佑我们,现在红红能控制人龙,挺好,人龙能控制小赵,也算相安无事,就暂时维持现状吧,不知明天会怎样?我们的双腿能否会动”宏信心事重重的说 “也许今夜只是一场噩梦吧”我们两个人被人龙放到了一起。像两根木头。 我爱宏信,他就睡在我的身边,我们很渴望身体贴在一起,我们挣扎着,往一起聚,当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我的手才放到了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温暖与细腻,享受着爱的安逸,宏信终于搂着我了,慢慢的,他那发僵的手臂有了力气,开始紧紧地抱我了,他的唇贴到了我的耳朵上:“媳妇,活着真难,在这个时候,但我们必须得活着,活下去,妈妈们做的东西很难吃,你一定要让自己尽量多吃,为了生命能够长久,你已经很瘦了,才几天的时间啊,你的肋骨根根……” 我的泪水飘荡起来,浮出了眼眶,在这个时候,我们吃不像吃,穿不像穿,面临着的困难太多,危险太多,想到大青蛙,大苍蝇,大蚕……。我老是告诫自己,要镇静,要沉着,不要慌不要慌,可是此时我真的想就这样和宏信一睡不醒才好。 宏信心痛的抱着我:“那么,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吧,挖掘衣物被服等日用品吧,我要把你带在身边”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我离不开他:“明天,我一定多吃东西”。 我无声的笑了,泪水滑下了我的脸。 第二天,很多人聚在门口,不敢开门,他们提着裤子,都是要上侧所,一张张花猫脸上满是焦急,回头回脑的向楼上张望着。他们是在担心昨夜大蚕屠宰大青蛙的场地是否留有余毒,期盼楼上有人先下来去厕所。或者有人能给他们安全的答案。 杨局长笑呵呵的走到门前:“我先出去,要是没事儿,你们再出去” 杨局长坦然的推开了大门,一股凉爽的海风吹了进来,他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了出去,他那穿着臧青色西服的身影坚定安稳,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印象深刻,他的西服布满了褶皱和泥巴,腿弯处压出了许多细褶,几天没洗的头发,发质油粘,打了许多绺。他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平伸着双手,面带微笑看着大家,他的脸很瘦,因而显得额头格外鼓亮,他的笑容让人很踏实很放心。一个非常好的老头。于是大家相继走了出去。老头对着人们笑呵呵的喊着:“别走错了,男生在左边,女生在右边” 今天,按原计划,有一部分去山里捡干柴,一部分人开地种菜,而宏信继续带人去丰城挖掘生存资料,我们都以为表叔会归他的原队的,所以宏茵也决定要和哥哥一起走,我以为她要借机和表叔接近,却不料表叔扛着大锹要留下来和老人们一起开荒种菜,他的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好的了,都缠着布条,沾满灰土的衣服包裹着他那高大结实的身体,“种菜也一样重要,而且,也许能够更重要一些,在未来的日子里”灰尘,辛劳,不修边幅,也仍然掩盖不住他的英俊帅气,他眼里的光是友好而亲切的,他在征求着他大哥的同意,他那修长挺直而线条柔和的鼻子以及他那帅气的瓜子脸都带着吸引人的微笑。 他的大哥刚刚点头,那边的宏茵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呀,我差点儿忘了,鹏鹏让多预备点花盆之类的东西,我应该去准备这个,这个更重要,大哥,我就不随你去了”宏茵轻轻的说,她的声音清晰而美好,神态娇羞而可爱,金色的披肩卷发,灰白色的衬衫给人以甜美的感觉。 宏信应了一声,就径直走到秀秀面前。因为有了水,秀秀正蹲在井台旁刷牙。 “秀秀,我想问问你,小赵的情况会怎样?你给预测一下”宏信也从井边的水桶里倒了一杯水,也给我倒了一杯,我俩就挨着秀秀蹲了下去,宏信也要刷牙,而我只能干瞅着,我的新牙刷被秀秀霸占了。 秀秀刷完牙后含了一大口水,狠狠的涑了一遍口,然后把水喷出老远,才说:“姑父,我的水平有限,我的预测就是他将越来越记忆不好,不会认人了,而且我还有一些担忧,他的头上被抓坏的地方属于大脑前页,专门传送人类视觉神经的通道,可能被破坏了,姑父这也只是我各人的猜想,我还有更深一成的忧虑,我担心猫头鹰会把猫头鹰的某种基因传进了他的神经前页里,那么,那么……”秀秀低着头站在井边,一脸的忧虑,她的马尾长发披满了她那瘦瘦的后背,她的后背裹在一件干净的粉色体恤衫内,体恤衫也当然是我的。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拿小赵怎么办才好呢?新蕊,你用这个吧,我先去找杨局长,让他随时注意小赵的动向,不能光靠人龙一个人,人龙还是个孩子”他把牙刷给了我,把自己的杯子放到了我的面前,就走了。 29.怪天 这时一阵忧伤的歌声从海边飘了过来,海边就在我们别墅的脚下几十米远的地方。 “我是谁啊,我是谁,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的父母在哪里,我的亲人在哪里? 孤单,孤单,……” 这是我的闺蜜芳芳的声音。她怎么了?在这个灾难中,她的身上多处受伤,好不容易被秀秀给护理得快好了,已经能自己行走了。我听了她的歌,泪水就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想起以往的生活,芳芳是做美容的,她的手白如笋芽,柔软温暖,指甲上饰着兰草的图案,她的嘴画得极其精致,就像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头发永远都是红色的,高高的盘在头顶,眉毛永远都是又细又尖,皮肤白得像牛奶,找她做美容的人要排队,她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灾难前,她的父母以及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把她爱护得像眼睛,现在她想亲人了。我该如何安慰她,她的亲人都在丰城,而她也知道,在这次灾难中,丰城的人都被葬在地下了,除了我们这一伙人幸免。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她走去。 海边有许多大块的岩石,就像一座座小山,在海边排列着,那些岩石都带着尖,其上长满了滑溜溜的海苔,岩石间布满了腐臭的海洋生物死体,这个地方我只来过一次,那是那晚我要烧点淡水,特意来端的海水,想取点水蒸汽凝成的蒸馏水,结果……并不理想,担心锅会被烧漏。那晚这里还没有这种味道。 芳芳穿着她的蓝裙,呆坐在岩石上,泪水挂满了她的脸,她的红头发凌乱地披下来,被海风揉来揉去的,娇俏的鼻尖不时从乱发中挺出来。 我快步走过去,关切的喊她:“你在干什么?芳芳” 她一见到我就凄然的站起身,海风撕拉着她的裙子,她的身体不时显露出玲珑的曲线来,她对我招着手:“不要过来,新蕊,我活够了,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要去那个世界找我的家人……” 我急得大叫起来:“芳芳,你犯什么糊涂,快过来,究竟怎么了,你会这样,我的天!”我疾步向她走去,我要拉住她。 “新蕊,我不喜欢这个鬼世界,它充满了肮脏,恐怖,疯狂,落后,我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会疯的,我宁可死,也不愿在这边儿再多呆一刻了,别了我的好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纵身向大海跳去,我拼命的喊叫起来:“芳芳,快回来,来人啊,救命啊……” 我连绵不断的喊出了救命的信息,紧张地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我的样子就像一架喷气式飞机一样。而芳芳跳进水里的地方海浪依旧。 人们都飞快的跑了过来,但是我们都是北方人,都不会游泳,我也只是何宏信去过游泳馆,要带着游泳圈才敢下水。人们都站在海边急得搓手顿脚的相互观望着,眼里都急得冒火。海面是暗淡的,汹涌的,滔滔巨浪把许多的海洋生物尸体推了过来,其间夹杂着许多的肮脏的泡沫,我看到了丽龟和棱皮龟的驱壳,螃蟹的钳子,三文鱼的头颅……他们都夹杂在肮脏的泡沫里,而独不见芳芳的身影。 “快,快,谁去救救她呀?我求求你们了,救救芳芳吧救救她”我声泪俱下,急昏了头,拽着身边的一个人,想要把他推下去。 人堆里一个稚嫩洪亮的声音喊了一下:“我去” 原来是小小的人龙,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他神态严峻,冲天的牛角辫又短又粗,顶在头顶上。人龙纵身跳进了大海,他的双脚就像人鱼的脚一样,轻巧的在海水里摆动了一下,然后就消失在了大海里,海风依旧呼啸着,海浪依旧滔天大,推动着肮脏的泡沫涌向岸边。我们这一群人就如秋霜打过的庄稼一样在海风里瑟瑟着,双目直直的看着浑浊的水面。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着粗粗发丝的头伸出了水面,他又像一个人鱼一样轻巧的游着泳,平托着双手,双手上面擎着的是芳芳……。人龙的脸色是严肃的,他把芳芳托出了水面,大家齐手接过了方方,把她平放在一块比较平坦的岩石上,秀秀就开始施救了,压胸,控水,做人工呼吸……。 海风呼啸着,远处的海鸥在扑着翅,一只黑脚信天翁划过海面,灰色的雾气在海面上蒸腾着,天空不很晴朗,也没有云,一个声音突然的高叫起来:“怪事儿,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也不是阴天,怎么没见到太阳呢?” 于是,所有的脸都向天空仰去,的确,天空万里无云,也无雾,山野,大树海滩,我们的别墅……,都清晰可见,没有太阳的影子,不是阴天,因为没有一丝阴云,太阳哪儿去了?哪里来的光线呢? “哇!好冷,时节好像突然到了初秋”表叔缩了一下双肩,皱着眉头看天空。宏信眯起了眼睛扭脸看天,难道又会出什么灾难吗? 人群里又发出了一片胆怯的,亦或是绝望的窃窃私语声”这回灾难怕是躲不过去的了……,因为这次……如果是天灾” 海风依然呼啸着,天空依然暗淡,无云无日。没有人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安全的答案,许多呆滞地目光都聚到了秀秀施救的身影上。秀秀在全神贯注的给芳芳做人工呼吸,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芳芳醒来后,抬起湿淋淋的头看清了周围的每一张脸后,大哭着责怪起我们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就是不愿意活了,我讨厌这个世界,大苍蝇,大蚊子大蛤蟆,大蚂蚁,还有这大海的臭气……我要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可你们……是谁把我救上来的?告诉你们我一点也不领情,不领这个情,真可恨真可恨——”芳芳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着,瞪着眼睛有些仇视的看着周围的人们,拍打着我的胳臂,我哭着紧紧地的搂着她。人龙穿着湿淋淋的衣服低着头缩到了人群的后面,他的脚下是一滩海水。 “哥哥,你是不就不用去丰城了,天上没有太阳?”宏茵担忧的问哥哥,他很期望哥哥不要走了。 哥哥四外瞅了瞅,抬起双手狠狠的往下理了理头发,沉默了。 30.从新生活 公公的眼睛严厉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女:“不行,只要我们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他就像时间一样,要往前走”公公的脸灰红色,手里拎着一把铁锹。 “何总裁,我佩服你”杨局长微笑着号召他的原班人马:“大伙抬着芳芳,我们回去抓紧时间,工作吧,芳芳姑娘不要灰心,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我们能活到今天,多不容易,咱们这儿也算一个大家庭了,要互相依靠,互相帮助,有一点我必须先向大家说明,那就是我们必须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生命,就是可以燎原的火种,我们要坚强地活下去,将来我们的后代子孙依然要遍布神州,不,也许要遍布天下,我现在才深刻的明白鹏鹏的话,谁要有了轻生的念头,谁就是孬种……” 杨局长走在队伍的旁边,他那脏粘的头发打着绺,凌乱的垂下来,黑色的西服裤脚上满是灰土,满脸热忱的微笑着,给大家鼓着气,然而,大家仍士气低落。人们稀稀拉拉的往回走去,我陪在芳芳身边,抓着她那冰冷的湿漉漉的手,听着她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的埋怨我们,不该救她,抱怨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好,她对这个世界的种种不满:“……你说,在大灾之前,我们吃烧烤,都喜欢吃烤大蚕,现在可好,它要吃我们了,你说这个世界还能有个好?老杨头在那儿瞎白话,我不爱听,不爱听——”她又激动了,狂呼乱叫起来,让大家放开她,不要管她了,让她自由死亡,她开始无理的厮打抬着她的人。两个抬木板的人不得已放下了她。宏信过来狠狠的压住她的双肩,把她摁倒在地横眉立目地说:“芳芳,你听着,命是你自己的,你只为了生活的艰辛,就要放弃他,你让我们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你,你就是个废物,寄生虫,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杨局长都多大年纪了,他为了救你的心,跑前跑后的开导你,还有人龙,他冒着被大海淹没的危险,跳海救你,他多小哇,即使我们这么多人为了救你,你不领情,那也就算了,我让你好好想想,我们的祖先也是凭借一双手,一代代把这个世界创建到灾前那么美好,才传到我们手里,来给我们生活,我要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没有咱祖先的勇气,那你就不是中国的后代,那么你就自便吧”宏信的口气冷冰冰的,眼神也硬如钢铁。他松开了方方的肩膀,并且让抬着方方的两个人也松了手,大家就把芳芳晾坐在当地了,人们继续往回走着,而我则站在芳芳面前等着她的反应,她坐在地上,身上的蓝色湿裙紧贴着身体,显露出了她玲珑的曲线,她慢慢地抠着自己的鞋子,她的皮鞋很新,刚刚被海水洗过,很干净,她就一下一下得抠那鞋带儿,灰红色的鞋带被她扣得要没皮了……我看到了她的脸色有些气愤,又有些矛盾,我便武力的拉起她来:“芳芳,你是我的好姐妹,为了做我的伴娘,你才关了店,和我们遭遇这些,和你的亲人阴阳两隔了,这也许就是天意,田芳芳,咱们这些来宾里只有你姓田,如果你不在了,在未来的日子里,田姓一族将不会存在了,走吧,跟我回去,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我离不开你”。 芳芳仿佛被我打动了,擦了擦委屈的眼泪,缓缓起身,把一只胳膊伸给了我,我便扶着她往回走。 表叔开始对人龙好了起来,我看见他拧开一瓶饮料递给了人龙,并温和地说:“人龙,在你受到别人的好处时,你要说谢谢,明白吗?” 人龙拘谨的笑了。 此后,连着四天,天上都没有太阳,月亮倒是依旧。但是地上有光亮,不知光明来自何处,气候确实开始变得清冷起来。 我们依然按照鹏鹏的吩咐找了许多器物,装上了土壤,在里面种上了青菜籽,天一亮就把他们一件件搬出去,天晚再把他们搬回去。厕所已砌完,表叔他们在林之里开着土地,人龙拎着撬棍,在四周逡巡着。行长带着几个老头在后面就播种,我们没有因为天上没有太阳就停止不前了,虽然总是胆战心惊。生活真的像时间一样的前进着,我的公婆一直督促着我们,不要放弃生活,他们也不示弱,样样都走在最前面。公公天天早起,巡视田间地头的昆虫蚂蚁怕会祸害庄家。婆婆每天带着几个老太太烧饭,虑水,安排人们轮流去洗澡……。 宏信在救芳芳回来后就带着那几十个人依旧去了丰城,而我因为要陪着芳芳,所以留下了。 秀秀则带着她的医疗小分队在烧制消毒盐水,用大铁锅把海水烧开十五分钟后,晾凉,然后装入矿泉水瓶里,留待以后备用……。 第四天,白菜发芽了,伸出灰绿绿的两片子叶,令人好不欣喜,极大的鼓舞了人们的信心。宏茵则一直和红红等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搬运着种白菜的破盆破罐,余下的时间,她们就铲除房前屋后的杂乱植物,以防止某类变异动物隐藏其中。当他们收拾到那片遮麻地面前的时候,几个人都不敢再做了,因为那遮麻子都长得太高了,(一种绿色的植物,茎和叶都长满了刺,开着一串暗淡的小花,灰紫色的)他们长得密密麻麻,而且很宽广,已经要和山脚下的那片柳毛甸子相连了。红红等几人站在这片植物面前停滞不前了。 “整不整了?”红红问大家 “不要整了吧?宏茵,是不是你家特意留的,留着观赏的?我看它们很像薰衣草,真的很好看,像一片云霞”一个人问红茵 “云霞?……现在还提观赏,关键是咱们谁敢……”宏茵苦笑着向四围看去。别墅的梨园里,远远的地方,表叔正和十几个人在翻地,近处的土地都被他们种上了白菜。他们也要尽可能把大梨树下的抓根草等植物翻过去,露出新土,计划再种新的菜品。园子里的大梨树似乎越来越高大了,虬枝与虬枝之间几乎就要连上啦,他们那灰绿色的叶片变得厚大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们会长的那么有劲儿,它们长得太快太有力量,让人心生惧意。我陪着芳芳坐在廊下,芳芳一声不吱,眼里的光是呆滞的,且有泪意,她在看着天,她的小鼻子翘起来,尖尖的。我也不知应该对她说些什么,美好的过去我不敢回忆,怕她会受刺激。只是对她词不达意的展望未来“……重建丰城,到那时候你再开一家美容院,那时你可是美容界的大亨了……” 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尖削的下巴扬了一下:“这种时候你还爱做梦,我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怜,抑或是可笑” 我无语,面羞红。 远处的红红率先用脚去踩遮麻子,她小心翼翼的,就像踩在一条独木桥上一样,摇摇摆摆的,那些植物很难踩的,它们不愿倒下,红红沿着外边踩他们,然后逐渐往里进入。那片遮麻地原是宏信特意留下的,他喜欢遮麻子开的一串串紫色花,那些紫花就像一片紫色的水墨画。此刻,我却感觉到红红的行为有些危险,我忙拉着方芳起身过去,我不放心他们,到了近前,看到了红红的皮凉鞋都湿了,遮麻地里面有水。远处的表叔也看到了,他大喊起来:“不要动——你们,等等——”他大步向我们跑来,气喘吁吁地喊着:“你们弄不了,一会儿我来整,快,红红快出来” 还没等表叔跑过来,一个人就发出了尖叫:“快跑——那条大蚕——” 31.人龙救红红 一条大猪样的东西在遮麻地里极快速的向我们串来,遮麻子被他左右分开,分开后似乎又恢复了原样,我惊惧的拉起红红就跑,声嘶力竭的喊叫:“救命啊——” 芳芳平素总是厌生,但那时她却跑得非常快起来,紧紧拉着我的手,跑在最前面,红红却松开了我的手,我已顾不上了,被吓蒙了……约跑了有三十米远,回头看红红却跑在最后,她真是个勇敢的姑娘,竟然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回身向大蚕打去,我看到了她穿着我的灰白色的小衫儿,她的细细的腰俯下去……我被芳芳牵动着继续跑,还没有跑到五米远,就感觉到一阵酸软,我看到那块石头击到了大蚕的头顶,然后被绷弹回来,大蚕已经像轮胎一样有弹性了,他向红红袭来,红红在拼命地向前踉跄着……。 表叔飞快的跑了过来,他的手拎着一把大锹,一脸的急切,奔向了大蚕,宏茵却突然纵身拦腰抱住了表叔,口里大喊着:“危险——”表叔的眼里冒着火,一把手扯开宏茵,推向了尘埃,然后两步奔向大蚕,举锹向大蚕砍去,那大蚕嘴里正咬着红红的一只脚,红红瘫软的坐在地上,蚕毒已经熏染了她,肢体麻木,她的眼神儿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麻醉已经变得空洞起来。表叔是很有力气的,他抡起锹来,白衬衫被风旋起,他的锹砍到了大蚕的尾部,大蚕负痛,松开了嘴,回头来攻击表叔,表叔抡着锹和大蚕搏斗起来……。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都知道寒蚕有麻醉性的毒气,用不了一分钟,表叔就会四肢麻木起来的,红红的穿着凉鞋的脚鲜血淋漓了……。有人哭喊起来:“人龙——快点——……” 其实是我在喊的。我也早已被麻醉在地上了,仅离红红十余米远。 远处的人龙正飞奔而来,他已经有十三四岁那样大了,穿着海水蓝的衣裤(那是一床旧被面毁成的,是我婆婆的手工),仍系着紫色的大披风,手里拎着那根撬棍,他飞奔的速度惊人,看不清他的双腿是怎样的跑动,只见他手里举着撬棍,箭一样的冲来,以至于自己带起的风把披风都拉直了,他的脸上目齿欲裂,鼻翼两侧纵起了两道横肉,人没近身,撬棍先到,一棍扎到了大蚕的身中,撬棍穿透大蚕的身体,扎入地里,这下便定住了大蚕的身体,红色的血液从大蚕的伤口里汩汩而出,发出熏人的腥气,然而大蚕并没有立即死去,它的身体以撬棍为中心,左转右转,口里发出‘丝丝’的声音……。 东东和美-美吓得在远处哭叫着……。 此时天空无风无云,空气清凉,山野海面一片寂静灰冷,一颗颗高大的梨树挺立在院里,就像一栋栋灰绿色的高塔。表叔疲软的躺在地上,四肢不能动,整洁的头发沾上了灰尘,唇干舌燥的吩咐远处跑过来的人们用湿毛巾蒙上口鼻,先把红红抬进屋内,让秀秀快给红红救治。看到人们把红红抬走之后,他才吐了一口气,又爱惜的吩咐人龙“人龙,你先用锹挖土,把这个怪物埋上,多埋点儿土,埋上它”表叔断断续续的吩咐完人龙后,就麻痹的闭上了眼睛。人龙看了看周围扑倒在地的二十几个人,焦急的起身来拿表叔的大铁锹,弯下了腰要挖土,他的尾巴在身后摇晃了两下,谁也没有料到,那条大蚕突然猛地一挣,一口就咬折了人龙的尾巴,人龙的尾巴已有胳膊那样粗了,人龙负痛,锹从他的手里掉下去了,我们都吓得傻了,不知会怎样。近几天,我们大家都对人龙刮目相看了,都把他当成了自己很亲密的人了,和他有一种息息相关的感觉,一时间许多人同时发出了惊呼,人们的脸上眼里都流露出了痛惜与关切,许多人都留下了泪水。人龙痛的头上渗出啦汗珠,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后缓慢的吐着气,灰黄的脸色变成了灰紫色。他趴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身下,流出了一汪血……。 秀秀正在别墅里给姐姐施救,猛然听到外面的喊叫声,“秀秀快出来,快出来,给人龙看看吧”“人龙受伤了,快点儿吧,他淌老多血了”…… 秀秀对她的队员简单交代一番红红包扎的方法后,就慌忙跑出去了,她的马尾长发在身后飘荡,细长的腿裹在天蓝色的牛子裤内,她跑到中途,就站住了,对着那些抬人的人们大声叫着:“把人龙先抬进屋里吧,我不能过去,我怕我也会被麻醉倒下,快点儿抬吧,我先进屋准备去了” 人龙被抬走了。 我仍瘫软在一棵梨树下,芳芳瘫软在距我五六步远的地方瑟瑟着,一些鸟蛋样大的蚂蚁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都有重量感了,它们的眼睛黑亮亮的,大触须摇来摇去的……造物真是弄人,这些东西现在如此强大。两只蚂蚁爬上了我的身。我的肩、我的脸,我想抬头甩掉他们,可是我的头根本不会动了,我急得大喊起来:“美-美——快过来,把我脸上的蚂蚁整掉……” “别过来,蚕毒会把她俩熏迷糊的,快,你俩离远点”芳芳此刻到冷静起来了。 这时,一阵歌声从别墅后的海面飘了过来:“归来吧,归来吧,我已厌倦漂泊……” 是鹏鹏回来了!他的声音无论怎样变化,我都能听出来。我的眼珠儿急切地向那个方向看去,一个脑袋瓜……一行脑袋瓜从别墅后面的地平线上陆陆续续升上来了,走在前面的是鹏鹏和小海,然后是一一,雨雨和小松十几个人等,他们都背着抱着什么东西,还像很沉重的样子,后面还有两个人我们不认识,一个是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穿着邋遢,一个老太太,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长着一张葫芦脸,脑后梳着端庄的发髻,拎着大包的东西,费力的走着。鹏鹏背着一个大背包,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迈着大步,昂首挺胸,依旧披着衣服,头上居然还带了个古怪的王冠,说王冠古怪,是因为王冠上既没珠宝也没钻石,只是清一色的灰白色,它的材质也看不出是什么,好像什么金属编织而成,又像是柳树条扒了皮后编成的,且不管它是什么编得了,我激动的大喊起来:“鹏鹏,一一,雨雨,快……”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个孩子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像小鸟一样,向我奔来,美-美和东东也向他们跑了过去,双方相遇都欣喜异常,叽叽咋咋着。宏达高兴地举起了他的儿子,亲着吻着……。家里的人便都一路小跑的围过来迎接凯旋的英雄们了,喊着叫着的……我的公公高兴地像一个小孩子,拉着鹏鹏,扬起了脸,微闭着眼睛,让鹏鹏给他理胡子……。 32.千冰寒蚕 然后,其余的几个孩子迅速地围住了我,边端详着死在地上的大蚕。边听杨局长介绍蚕的由来和我们倒在地上的原因,美-美和东东抢着提起了之前夜里出现的那条吃大青蛙的大蚕。“老恶心了,老吓人了,吃青蛙的骨头那声音,老吓人了,嘎嘣嘎巴的” 一一每次见到新的物种都会极痴迷的围过去端详分析半天,这次也是一样,蹲下身去细细的查看着……。表叔大声提醒一一要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以防止被麻醉。一一便迅速地飞奔进屋,取来了一些湿毛巾分发给大家,自己用了一条捂住口鼻就继续观察着。 鹏鹏听完了大家的介绍,念叨了一遍“邪恶,如此邪恶”沉思了一会儿,怀疑的看着那条大蚕:“这么大个儿……会是蚕?会进化的这么厉害了?能麻醉人的神经,而且会那么快……。一一,看出点什么没有?” 一一仍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看大蚕的细缝一样的眼睛,猪嘴一样的口。没有理哥哥。 “你头上戴的是什么?鹏鹏”我的妈妈们终于有机会问鹏鹏话了,都是一脸的稀罕样。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奶奶”鹏鹏得意洋洋起来:“桑扶皇帝的帽子”。 “啥好东西呀?奶奶,是鱼骨头用米醋泡软后围成的”小海马上就接了底儿。 一一围着大蚕转来转去的,时而猫腰,时而仰头向天,口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我说,动物学家,你在哪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呀?大点儿声,让我们也听听,这是条什么蚕类?如此凶恶”鹏鹏认真地问。 一一用牙齿缓慢的咬着下唇,黑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条史前物种,他应该是冰河时期的,名叫千冰寒蚕,能放射麻醉气味的,肉食动物,怪事儿,难道咱们现在的温度和湿度都符合冰河时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动物,太奇怪了,跟他同一时期的还有一种可怕的动物,生活在澳大利亚的天鹅绒虫,也是肉食动物,生活在泥沼里,或者是在幽暗的森林里,他们都不是单生的,是群生的,如果是群生的……那么我们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一一四处看了看,海面依旧平静,山野变得灰暗而寂静起来,那种灰暗和寂静却似乎透着一种莫名的恐怖,一一匆匆地对大家说:“快埋葬他,然后我们就快回屋吧” 大家便纷纷各处取土活埋了大蚕。无意间就给大蚕竖起了坟莹· 我们被人们抬进屋子,鹏鹏一行人却被公公带去参观那些充满生命意义的秧苗了。一一急忙对他们高叫着:“危险”她停滞不前。 “不用怕,我有枪”小松的方脸上笑容平稳,他把他的枪举了举。于是人们一个个兴致勃勃了,劲头十足。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了,人龙趴在一张大沙发上,身下铺着一块台布。秀秀焦急的给他消着毒,止着血,神情严肃的对他说:“你要忍住,我要把你的肉皮尽量往一起缝合,没有麻醉药物,你要忍住,阿姨,把消好毒的针线递给我,把这个毛巾卷儿放进人龙的嘴里,让他咬着它,蜡烛挪过来一点儿,好,好就这样” 几个人围着人龙开始了手术,人龙老实的趴在沙发上,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沙发巾。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身躯微微抖着。 厨房内的地下室里又传出了一阵声音,就像有一个人在拼命的破坏着什么,或者在挣扎着,发出打砸的声音,叮当乒乓的,还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哭喊:“人龙啊!龙哥,你在哪儿啊?你快来救救老子吧,这帮乌龟坏蛋,他们要闷死我,闷死我,不行——人龙——快救救我吧——”这是小赵的声音,因为人龙无暇看护他,大家就合计把他关到了地下室里,他的吃喝拉撒也还是有人龙管理,每次人龙回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他,也有的时候小赵也不认识人龙,茫然或则凶狠地问人龙:“你是谁呀?来做什么呀”?人龙面对小赵的病状,会默默的站上半天,一脸忧色。此刻小赵大概又恢复了思维,他可怜的哭求人龙的出现:“快来吧,人龙,老弟想你呀,人龙大哥——”他的哭声古怪而阴森,实在吓人,期间不时夹杂着砸东西的声音,叮当的,我们一时间又都变成了雕像一样,无声无动。两只大苍蝇围着人龙飞了两圈儿,就飞快地消失了。 人龙喘息着四外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一个护理人员的身上,客气的祈求着:“麻烦你给他送去一点吃的吧,或则饮料也好” 医护人员瞅了瞅大家,就默默的起身拿了一瓶冰糖雪梨送了过去。然后小赵才慢慢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呼噜声,原来是行长睡着了,他挺着大肚子躺在桌子上。 秀秀终于直起腰来说话了,声音像轻纱一样轻:“好啦,终于做完了,人龙你真是好样的”秀秀向后退了两步,平端着双手,有些踉跄,她带着她的医疗小组成员去洗手了,她们随手把蜡烛放在人龙旁边的桌子上,屋内出现轻松地吐气声,人们纷纷夸赞着秀秀几人的医术,声音清和而真诚。 秀秀洗完了手,又去看姐姐的伤势,红红躺在墙角的一排方面箱上,上面铺着沙发垫,她一直很安静,也许被吓坏了,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包上了药布,显得更大了,秀秀不放心的查看着,蜡烛在红红的脚处高高的照耀着。表叔和宏茵就躺在她的一旁,表叔低低地对她讲述着他对绘画的热爱“我从小就十分喜爱绘画,绘画能展现生活里最美好的东西,最有特点的东西,它能让那种美好的而又特点的东西永恒,就像蒙娜丽莎……她的美丽纯真高贵不就是依靠绘画得到永恒的吗?可惜我……后来又爱上了网络,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太可惜了,如果我不把绘画丢弃掉……说不定现在我也绘画得很好了,红红,你在听吗?”表叔对着红红扭着脸,很期盼的说,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两块黑色的宝石。 33.认子 红红仍无动于衷,静静地躺着。红茵却接过了话:“表叔,你说吧,我在听呢,我觉得你发展网络其实比发展绘画更正确,因为现在已不是绘画的世界,而是网络的世界了,网络已不是虚拟的了,而是现实的了。绘画怎么能和网络相比?……”红音的声音里兴致勃勃。 表叔的语气里很有些扫兴:“嗨,宏茵你不懂,你不知道我对绘画的热爱,我多么希望能见到红红再拿起画笔,红红的画都是纯艺术的,无瑕疵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能见到纯艺术的东西,那对咱们的精神生活也是一种拯救,也许他能给咱们希望、美好……红红我在丰城寻找画纸的时候,心里非常急,很怕自己会食言,我走的时候曾对你承诺过,要给你带回画纸,你是否还记得?红红你是否痛的还很厉害?” 红红终于说话了:“哦,痛感到没有多少,就是麻,表爷,谢谢你” 表爷两个字让表叔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了,只有宏茵目光熠熠的,还在喋喋不休:“其实我觉得,网络的前景更辉煌,更有意义,如果我们能够重建丰城,表叔你就是咱们新生的比尔盖茨了,我们发展社会,发展经济,网络都有着重大的意义,作用……” 秀秀轻轻地问姐姐:“觉得怎样?要喝点水吗?” “不想喝,我没事儿了,就是皮肉伤,人龙怎样了?你多看看他吧,嗨!真凶”红红的嘴紧紧抿着,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我躺在一边,没有去想大蚕的威胁,听着秀秀对姐姐的轻声软语,看着表叔的一举一动,他的脸始终都对着红红的方向,细细品味表叔的话,觉得表叔也许对红红真的有某种心意,这让我觉得很别扭,很烦恼,并且对表叔生出一股反感来。 婆婆端着一罐水果罐头,来到人龙身边,用汤勺慢慢喂着人龙,声音慈祥而动听:“人龙,好孩子,其实你心里明白,鹏鹏不会是你的爸爸,鹏鹏也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你说对不对?” 人龙听了,不再吃东西了,而是皱起了他那整齐的眉毛:“奶奶,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叫他爸爸?” “不是不喜欢,而是咱要尊重事实,事实上他根本不是你的爸爸”婆婆说 “他救了我,给我起了名字,给了我生活,他做了爸爸的事” “可他没有生你呀”宽阔的大厅里有一个人说。 “他给了我生活,生活,生——”人龙很冷静 雨雨轻轻乐了起来,声音悦耳而动听,像一个蝴蝶一样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我觉得人龙说的对,有道理,鹏鹏哥有个儿子也很好啊,那么人龙你该叫我什么呢" "雨雨呀” “不对,你应该叫我姐姐,是不是姑姑?他因该叫我姐姐”雨雨笑得很得意 “姑姑,他应该叫你姑姑”我心内暗想,孩子们都不会排辈儿。 厅门被推开了,一阵晚风吹来,带进来一股清冷的空气,公公和鹏鹏一行人都进来了,鹏鹏他们仍捧着那些很沉重的东西,他们慢慢放下了那些沉重的东西,鹏鹏依然披着衣服,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们可以想到他的笑脸,快乐而无谓,这样他就能感染我们了,大家都对他信心百倍的投去了期冀的目光,他披着衣服向四周看了一遍就快乐的大喊大叫着了:“我回来了,哈哈哈,我可老想你们了,我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们,你们还好吧,对了我还给大家带回来两位朋友,来桑扶大叔,桑扶奶奶,对了人龙怎样了?人龙——” “爸爸,你回来了,我在这儿呢,这边儿”人龙躺在墙边的沙发上虚弱地叫着。 “来吧三本大叔,还有老太太,快来看看人龙,人……龙,人……”鹏鹏站到人龙的沙发前愣愣的看着人龙,人龙在鹏鹏走时还只是三四岁的样子,现在已是十几岁的样子,所以鹏鹏已认不出他来,但是人龙是认识鹏鹏的,他笑了又叫了一声爸爸,鹏鹏听后向后退去,客客气气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不是你的爸爸,我才比你大几岁,你的爸爸在这儿,在这儿,快,三本,你快和你儿子相认吧” 三本大叔和他的母亲慢慢的轻轻地走了过来,他们俩都有一种怯怯的感觉,走到人龙面前,皱着眉头细细的看着人龙,人龙便也挣扎着坐起身来,人龙的脸方正而端庄,在烛光下,眼睛黑亮而目光坦荡,鼻梁直而高挺,粗-硬的发丝梳成冲天的一个发髻,系着蓝布条,他已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儿了。 鹏鹏回身叫来雨雨:“翻译,快过来呀,这儿就交给你了”鹏鹏逃跑样的躲开了。 山本咕咕哝哝的对人龙低着头说着什么,看不清他的脸,雨雨急忙过来替人龙的爸爸翻译:“人龙?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吗?真的让我有些不敢相信,爸爸错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但希望你能原谅爸爸。今天我和你祖母特意来认领你的,快,快叫奶奶这就是你的奶奶” 桑扶奶奶则站在山本的身后,也低低切切的说着某些忏悔的话,她不时偷着看人龙,惊诧于人龙的身高与各个方面的成长,始终不前。 人龙目光平静,语音也平静开始对桑扶人说话了,他的话一出口就语惊四座,因为他说的话居然是桑扶语,他会说桑扶语,他不用雨雨翻译什么,可以直接和山本母子对话。 于是雨雨便专门翻译给我们听了,他现在翻译的是人龙的话:“对不起,我想你们是搞错了,你们找儿子或则找孙子,不应该来这里,照你的话,你是把儿子遗弃在山上的大树下了,你们应该去那里找找,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儿子”人龙趄歪着上半身,面露痛色。 34.赵的变异 秀秀走过来,扶着人龙说:“你不能坐起来,快躺下,别弄裂了伤口,那样可不得了,躺着不是一样说话吗?” 人龙客气地对秀秀说:“谢谢,没关系的”人龙慢慢躺下了。 人龙的父亲有些激动了,他的语声高了一些,基里哇啦的对人龙说了起来,雨雨马上又开始了翻译:“孩子,我们是错了,可是我们有苦衷啊,你得原谅我们啊,你的爸爸奶奶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一见你长了个尾巴,就以为你会是个怪物,你是个儿子,是个男人,应该有理解爸爸的心里,应该有这个胸怀,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爸爸非常后悔当初的决定,你应该给爸爸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我的儿子?,叫我一声爸爸吧,爸爸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妈生完你后就死去了,她很可怜,死前一定要我们找你回来,让奶奶不要轻视你,你回去到她的墓前参拜她吧,让她也看看你,你会粗息的这么快,当我们一听见林鹏君说你的存在,爸爸的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呀,快叫爸爸呀!”山本见人龙-根本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人龙淡淡的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不爱说话了,山本便对鹏鹏又深施了一礼:“林鹏君,请你帮忙让我们父子相认,拜托了”。 鹏鹏和小海挨个的和我们见过面后,都正专注地蹲在地上摆弄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他们带回来的居然都是汽车上的电瓶、大灯,鹏鹏左整右弄的,大灯居然居然被他给弄亮了一下,这一下闪亮给大家带来了无比的惊喜,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他听见了山本的求助,鹏鹏两只手札撒了一下,似乎弹了一下钢琴一样,脸上挂着为难的微笑,慢慢的张开了嘴,迟疑地往起站身说:“不知他听不听我的话。人龙,你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自己的出身来历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实你是一个超人,在我看来你绝对是的,一个超人,你在这里也吃了很多苦,你恨他们,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希望你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你和他们相认吧,男爷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认父亲就是忘本,虽然你是超人,有超能力,但是你这样不认父母,你就会被耻笑的”鹏鹏的话听起来有些词不达意,很勉强的。 小海继续蹲在地上摆弄着电瓶和大灯。 人龙听后又笑了,扭过脸来:“超不超人的,暂且不说。我不恨人家,我恨人家做什么,既然你不愿意我叫你爸爸,那么我就不叫了,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和我的关系非常亲密的人,就像你们和红红,我愿意为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去死,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评价我对于你们的这种感情,除了你们之外,我和别人在没关系了,而且我也不会是桑扶人,桑扶人……是什么呀?侵略成性,我可耻于做桑扶人,我就是我,天下独我,希望大家能尊重我的自主权,好不?”人龙忍着痛,脸上现出一片真诚。 山本听不懂中国话,短黑的眉毛向上挑着,深陷的双眼很大,眉毛眼睛连成一片,黑魆魆的,他急急的问雨雨,人龙说了什么。雨雨翻译人龙的原话给他听,山本听后又一次粗暴地几里哇啦起来。 雨雨忙对大家翻译起来:”不管怎么说,你的生命来源与我们,没有我就没有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你的生命都是我给的,不可否认,不可否认——你的骨你的肉你的鲜血都来自于我和你的母亲” 人龙又笑了略带歉意的回答了山本的话,雨雨便又翻译起人龙的话来:”你们的那个孩子被你们自己放弃了,在你们决定放弃他的那一刻,也就等于是你们放弃了他的骨、肉、鲜血,既然放弃了,为何还要到此寻找呢?难道河水会倒流吗,失去的时间会回转吗?也许那个孩子在你把他放到大树下的时候,他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消亡了,而这里的我已是新生的了,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是一个独立的我,一个绝对的中国人,而你们则是桑扶人,您明白了吗,山本先生?您应该忘掉有关那个孩子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过,或者就当那个孩子已死去了” 人龙忍着痛楚,尽力在脸上挂些微笑,平静地躺在那里。山本大叔急得两只手直转拳头,浓黑的眉头皱成了两个肉疙瘩,眼里闪出焦急的光芒。四处施着礼,诚恳的祈求大家帮助他挽回儿子的心。当他来到红红的身旁时,小海把大灯弄亮了,一束亮亮的光直射奶白色的天花板,小海欢喜的左转右转的,光束便不断地变换方向,一会儿又照到了棚顶上金色的大吊灯,那金色的华彩真的令人爽心悦目。人们欢呼起来,都激动得夸赞我们的孩子聪明,“有这样聪明的孩子,咱还怕什么?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在这个时候能见到电光,多了不起”……人们相继交头接耳起来,欣慰的笑声就像低微的热浪轻缓的向四周散去,感染的每一颗心都变得美好起来,像寒夜里的孩子对春花想入非非。我感觉我的脸变得潮红起来,心底蠢蠢欲动,我觉得我们也会像神秘岛里上的人们一样生活丰富逐渐美好。 红红在山本的祈求下,勉强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就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了砸门破窗般的声音,然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啊虎虎——啊虎虎——好多的大耗子,我已经几天没吃耗子了,耗子,我的美食——”小赵就像一阵狂风样旋进屋来,双手噼丘啪嚓的拍打自己的双腿,他脸上的毛羽益发的多了,连同耳朵也长满了秘密的毛羽,眼睛圆咕噜的转,嘴的形状不甚明显了。在小海的一束灯光照耀下一个猫头鹰的头一下子跃入了我们的眼帘,这一个镜头一下子就把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能动的人都像潮水样四闪开去,不能动的人等在原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人们都发出了绝望的惊叫声。在小赵的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的小松,他一瘸一拐的,小松结结巴巴的叫喊着:“赵哥,赵哥……” 原来是小松去看小赵,当小松发觉小赵已有了变异,他就率先往外跑又回身关门,却以晚了一步,被小赵夺门破门抢了出来,并且把小松打翻在地,小松一边追小赵一边揉着屁股,小松有些被惊吓的发傻了……。 小赵进的屋来,就狂呼乱叫,要吃耗子,并且搂住了那个被蚊子咬了的小伙子就去咬他肿大了的鼻子。那个小伙子被蚊子咬伤后,就一直也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重。今天一天也没有出屋。 小赵的疯狂举动,带来了一片尖利的惊叫,这些恐惧的叫声划破了我们刚刚的美好感觉,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见它咬掉了小伙子的鼻子,一缕暗红液体顺流而下。 35.赵身上的兽性与人性 杨局长大喊着:“能动弹的年轻人,一起上,制服他——” 鹏鹏也在大喊着:“胖子,快晃他的眼睛,晃花他,让灯光刺他的眼睛——” 人龙仰着脖子也在声势力竭的喊着:“赵——赵——快放开——” 小海的灯光便紧紧跟随着小赵……。 厅内混乱一团,凳倒桌翻,发出乱套的声音,蜡烛被碰灭了,可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许多巨大漆黑的人影在墙上快速的晃动,巨大的恐惧又一次摄住了人们的心魂……。我们这些被麻醉的人们还没有回复行为能力,依旧原样的躺着。而表叔则在努力地往起挣扎着……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嘴里喊着“不要慌不要慌” 那对桑扶母子则一直紧张的靠在人龙的近前。 突然外面响起了更大的恐怖声音“呱-——呱——……那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大青蛙的叫声,它的声音就像小钢炮一样,具有金属磕碰在一起的声音,震慑人的耳鼓,而且连绵不断凄惨幽长,使人的耳鼓发麻,相比之下,他那扑通扑通地蹦跳声就变得不明显了。 屋内的慌乱被这个声音给慢慢平息了,大灯的光照下,长着猫头鹰脸的人平躺在地上,他很狼狈,嘴里塞着东西,好像是谁的破背心,他被踩在几个人的脚下,嘴里正有液体流出,呼呼的喘息着,眼睛可怕的诡笑着……行长找来一根电话线扔给一个人:”绑上他,先” 外面的青蛙叫声愈发慌张绝望,小松哭了,可是没人理他,他哭得低低的,蹲在小赵的身旁,很难过的看着被捆绑在地的哥们。人们都聚在窗前了,我还是不能动,木头样的躺在墙边两张并排在一起的椅子上,率先进入耳内的是一一的惊呼:“啊!寒蚕——好大……” 小海也喊叫起来了:“大蚕要吃青蛙了?大蚕……好像三条大白猪,我的妈呀青蛙蹦的真快,真他妈……” “那个大青蛙能有一百斤吧小哥?一下子就蹦树上了,蚕爬树了,撵得真快呀!真危险,快看,树干要压断了,断了”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卡巴的响声,的确是树枝断掉的声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青蛙不会爬了……哎呦,咬住了腿……”一个女音颤抖着说。 “真邪恶呀,青蛙吐出的毒水也制不住大蚕,白费……毒水,腐蚀不了大蚕,它喷在大蚕身上就像水,大青蛙不会动了,被麻醉了,完了……” “咬死了……咬死了,看……不叫唤了,真是太可怕……这个世界完蛋了”说话的人说完后就慢慢靠窗软软的倒下了。 窗外传来一整咀嚼声,碎骨裂筋。 大青蛙不再叫了,窗帘被放下了。过了一会儿,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大灯直射着小赵,小赵坐在地上,后背靠着一把椅子,仰脸直视着天花板,他的面孔变得灰黑起来,鼻子诡异的抽搐着,像猫的一样,嘴唇撅撅着,头上的绷带已经不见了,他的头发蓬松着四外伸展着,微微发出羽光。屋内的空气里漂浮着各类难闻的气息,那个被咬掉了鼻子的人微微抖着,秀秀又一次组织她的医疗小分队去包扎,人们又陷入了泥塑的状态,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鹏鹏才走到小赵的身旁,蹲下身去,拽下他嘴里塞着的东西,问:“你饿吗?” 小赵嘻嘻的笑了:“耗子,大耗子” “想抽烟吗?”鹏鹏继续问 小赵躺在地上摇头晃脑的哼哼起歌来了,鹰样的圆眼里闪烁着快活的光彩,慢慢坐起身来,双手被绑在后面。杨局长过来给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帮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液。他吸了起来,刚开始他吸得很缓慢,像一个流氓一样的阴邪的笑着,圆圆的鹰眼斜视着杨局长,大家都用心痛的眼神看着他。后来,渐渐地他吸得急了起来,烟雾四散,袅袅向上,从那薄薄的烟雾里,他的圆眼渐渐不在左右乱转了,他瘦了,覆盖着密密汗毛或者细羽毛的颧骨明显的挺了起来。我们大家对他的照顾是很不周到的,他最近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而且全靠人龙。 “你还认识人龙吗?" 他依旧吸着烟,似乎在想着什么,两只眼睛一睁一闭的。 ”赵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松啊”小松可怜巴巴的蹲在他的身前,很期望的看着他“我们是同事,是战友,我们都是警察,一起抓过‘一二二’事件里的绑匪……你记得吗?那个绑匪是个老太太” 小赵慢慢停下了吸烟的动作,眉毛皱了起来,然后五官向一起聚去,仿佛吃了什么酸涩的东西,在竭力的忍耐着,过了一会儿他的五官才慢慢恢复了舒展,然后慢慢吐去了烟蒂,就坐在地上,把脸扣放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很久很久,才慢慢地极费劲的站了起来,说话了:“给我松绑吧,趁我现在恢复了神智” 两个小伙子急忙给他松了绑,他回过身来,向杨局长敬了个礼,有向大家敬了个礼,然后就紧紧拥抱住了小松:“我不管你嫌我不嫌我,我都要拥抱你一下,我的好兄弟” 两个兄弟紧紧拥抱在一起,大灯的光照下,小赵那清澈的灰黄色的猫头鹰样的眼里溢出了两颗硕大的泪珠,他的双手已不再是灰黄色了,现在已变成灰黑色的了,而且细长起来,像一幅爪子,搂在小松的肩上,在大灯的映照下,现出了微弱的毛茸茸的黑色羽光,这令人们的心底又顿生寒意。他们的硕大漆黑身影拥抱在一起,就投射在墙壁上,良久良久。 杨局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了他那头发脏粘的头:“这真是世事沧桑,造化弄人,我的两个警界精英……” 厅内安静下来了,大灯的光芒柔和起来,直射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一只大苍蝇仓皇飞去。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心情都平静了一些,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小赵的这种兽性一定会反复复发的,他的这种状态就是大家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危险仍然潜在……。 36.人龙救赵 鹏鹏的声音,我总能分辨的很清楚,他的声音高而甜润,略带一些童音:“诶!胖子,有灵怎么还没回来呢?” 有灵能去哪儿呢?他当时并没有随鹏鹏他们一起回来,我一直没有机会问。此刻听了鹏鹏的问话,抬眼往外看去,外面仿佛阴天一样,黑沉沉的,不见星月,近几日天空里没有日头,我总惶恐它在孕育着什么大灾难,我在担心着明天,没心思去想有灵了,而眼前的乱糟糟又真的让人无奈,昏暗中,表叔到底还是没站起来,很遗憾的躺在原地,慢慢安静下来,红红一直躺着,包着雪白药布的伤脚略微高抬一些,擎放在米袋子上。一直也没有说一句话,听不见她的痛苦呻吟。人龙躺在原地,山本大叔和他的母亲就像两尊石膏像一样立在人龙的旁边,低着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某些忏悔的话,就像赎罪,人龙仍静静地侧躺着,被咬伤的尾巴包着白色的药布,模糊的呈现在灯光下,没有什么反应,但我看见山本母子两人离人龙约有三步之远。生,我觉得他们之间生分,有隔膜,有距离。我觉得这样的父子认不认都无所谓。我又挂念起了我的宏信,他那高大的身材侧站在我面前,扭头对我诡谲的微笑着,他的笑颜里流露着爱意,我摒住了呼吸,艰涩的闭上了眼睛……这夜不知他们能挖掘些什么,是否会有意外再次发生?我不敢也不愿再去想了,眼睛更加干涩起来,我刚要揉眼,就见人龙突然腾空而起,我不知道人龙的爆发力为何那样好,他突然的两手拄墙,借墙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弹飞起来,快得像一柄利剑一样,从几个人影的头顶飞过,然后双脚直踹小赵一只手,小赵正搂着小松呢,大家都这样看的,因为光线太暗,谁也没有看见小赵正偷偷的从小松的腰间拔枪,手枪被人龙踹到了,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的铿锵声音,它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球,人龙稳稳地站在小赵的面前,只看见身影,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小赵的声音里透着遗憾很难过的说:“人龙,你太多事,不懂我的苦……” “我当然懂你,就像懂我自己,所以我……”人龙的身影直直的站在小赵的面前,他比小赵矮了一截。 “小弟弟,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铭记着,可是我再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危害的……” “这个我懂,我可以,可以……不会让你在发生今晚的事件了,就是不会再让你去伤害别人,请相信我吧,我是有这个能力的……”人龙焦急的声音里透着愧悔,仿佛刚才小赵的疯狂举动都是他的不慎造成的。 “可是那种依靠你的活法……我不喜欢,而且没有尊严”小赵也有些呜咽了,他回过身来对小松也说:“没有尊严你们懂吗?别说了,我知道你也会帮我的,可是,可是只怕到头来,又会害了你们自己,你能保证我不会在你们睡着的时候也像咬刚才那位兄弟一样,咬掉你的耳朵,或者其他?” “那你也不能死呀”小松哽咽着:“难道我们就不能想一个两全的办法吗?” 两全的办法……,许多人都低下了头去想 公公沉吟了一会儿,诚恳地对小赵说:“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把你一分为二,就比如你现在就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是我们的亲密子弟,因为你心里有我们,可是当你失去了心智的时候,变成了一只猫头鹰,你就不再是我们的……一员了,所以我们就不能把你在当小赵看待了,我希望你能理解……” “你们就会把我当成畜牲看待了……”小赵强忍着泪水看公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在这昏暗的大厅里飘荡着,很让人不忍,让人心软。 “那样的话,就不如让我……离开吧”小赵低下了头:“我这样的活法你们知道吗?我有多痛苦,我已不堪忍受这种苦了,如果你们尊重我,就让我走吧” 在我的周围马上响起许多低低啦啦的声音“不,不能让他走……”。 “你是咱们大家庭里的一员,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也要想想我们,委屈一下自己吧”杨局长用他的大手慢慢的拍了拍小赵的肩头:“我们离不开你,你要坚强起来,顾全大局,咱们的人数已经在下降了” “如果你能够坚持着活下去,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你的生命有多么的不堪,当然我所说的不堪是所谓的,只要你的心里还有一丝对大家的热爱,我们就敬重你,因为你的生命比任何人都更加艰难,你的生活比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极其的不易,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坚持下去,你就会是生命旅途上的伟丈夫,如果你有了轻生的举动你会伤了大家的心,而且我们都会看不起你,你就会是个胆小鬼,我们会流着眼泪唾弃你……”鹏鹏仍然披着衣服,背着手,他的语气虽然沉重,但是里面也充满了一种鼓舞的渴望。 “鹏鹏说的对,咱们要珍惜每一条生命,每一条我们自己的生命,属于人类的,在这种困苦的情况下,每一条生命都有可能成为我们人类生命的延续,你怎能轻易就放弃呢?” 这是表叔的冷静声音,这个声音让人感觉踏实。 “可是我的生命已不完整……而且,而且有丑恶点……,怎么延续?我又会延续出怎样的生命呢?我又何尝不……”小赵的声音如泣如诉,低婉无力。 “你是警察,连死都不怕,害怕什么不完整呢?我觉得你是怕咱们的生存条件吧?怕咱们这没日头的天吧?我老头子都不怕你怕什么?”一个声音在激发小赵的生活信心,说话间发出了几声咳欶,那是行长老头的,他病了,秀秀给他刮得痧布满了后背,黑红一片,他的病情亦见好转。 秀秀说话了,很认真的,字字清晰而有力:“生命的延续应该是后话,就算是在目前,我觉得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及希望,你在清醒的时候,会维护大家的集体安全,这就足够了,而且我作为一个医生来说,你作为一个人,你的基因或许会有变异,但也不排除有健康的人类基因,我建议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们大家都不要放弃,如果将来咱们在此地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一个新的医疗机构,你就会有康复的希望,我知道你会觉得很渺茫,但是哪怕希望细如发丝,我们也要期待,你更应该期待,何况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们的” 大家纷纷对秀秀的一番话表示认同。小赵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 三嫂一直惦记着有灵,她那娇小的身躯跟在儿子的后面,一只手抚着儿子的后背,小心翼翼的向大门走去。角落里的一一高叫着:“小心寒蚕——”一一的声音清美而果断。 37.坏消息 小海慢慢推开了门帘,查看了一番才慢慢开了厅门。把厅门开了一条小缝后,小海伸出了自己的脑袋,吹出了一声绵长的口哨,很快,一个硕大的飞鸟轻盈地飞进了屋子,盘旋了两圈后,稳稳的落在了红红躺着的方便面箱上,落在了红红的身边了,在那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仍能感觉到她的羽毛流光溢彩,红红伸出了手轻轻抹着它的羽毛,厅内的气氛因为有灵的回归变得轻缓喜悦起来,大家纷纷围了过来,来看有灵,有灵不但吸引了我们,也吸引了小赵,只见小赵一看见有灵,马上打了个冷战,马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立刻从他刚才的垂头伤气中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不再理会鹏鹏一些人了,看见有灵他马上就眉飞蛇舞的矮身凑了过去,有灵周围的人都惊诧的让开了。 他忽然双手又像拍翅一样,拍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大叫着:“啊虎虎,啊虎虎……”就手舞足蹈的在有灵身边跳起来了,他的双腿跳得很轻快,但是,双手啪嗒膝盖的声音扑通扑通的,他的圆眼又叽里咕噜的转起来了,像猫头鹰一样了。红红便本能的捂住了头,我们的知觉还没有回复,四肢仍不能动。可贵的是,人龙立刻挡在了红红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红红和小赵之间。 有灵本来是蹲在红红身边的,他一见到小赵矮身拍翅的样子,就直起脖子极惊悚的叫了起来:“哩嘚哩嘚?”它的叫声响亮而清越,并且她也拍了几下翅膀,一股气流微微涌来,拂过我的脸面。奇怪的是小赵居然撅着嘴,对有灵做出了回应:"独孤独孤……” 有灵的眼神平静下来,鸣声夜变得低缓起来:“滴沥滴沥……”,小赵回答:“唔丽唔丽” 两个经过一番对话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小赵安稳的蹲在了有灵的脚下,双手服帖的放到自己的脚上。 鹏鹏见状又打了个响指:“耶,奇妙他俩……,好结果,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天都去船上搬东西吧,那可都是好东西呀,能改善咱们的生活” 赵和有灵相安的蹲在一起,磨颈蹭头,看样子极其和谐,而我们大家又累有病,也都急于安睡。 这夜,我们这些不能动的人都睡在了楼下,那些能动的人都睡到了楼上。厅内一片黑暗,空气里飘荡着龌龊的气息,脚臭汗臭……我强忍着,装死样的睡在落地窗前,想到小赵和有灵的状态,难道他们是在恋爱吗? 远远地,在大厅的一角有人在低低的哭泣,而且在低低地说着什么,听得不甚清楚,但我能听出是胖姑姑的声音,她哭得很压抑很绝望"大人死就死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但是她仅哭了几声,就被我的瘦姑姑给打断了:“哭啥,姐姐,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你不用担心,咱们活一天是一天,别看今天不太好,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个好天气,太阳一下子就会升起来了。” “就你不知道愁,穷欢乐,我是可怜这些孩子们”胖姑姑渐渐收了哭声。那对桑扶母子还在嘀嘀咕咕着,开始,人龙还能接一句两句的,后来就只剩下那对母子的相互对话了,我也听不懂。雨雨早已和她的妈妈睡到了楼上。想到了我姑姑们的担忧,我也愁得睡意全无了。 次日,宏信带着他的一行五十余人就在大家愁苦的期盼下,回来了,一个个都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袱,他们回来的时候是早上,一个个都满面汗渍灰尘,头上也仿佛挂上了一层灰。神色惶然,放下东西后都一语不发,只有被某种灾难击中宏信才会这样,沉痛绝望。我心情忐忑的和大家迎了过去。公公抬起两只大手,他手背上的青筋就像三条蚯蚓在蜿蜒着,衰瘦的脸上满是惊惧的问儿子:"怎么了?儿子?" 宏信一行人卸下了背负的巨大包裹,就像树桩一样地站在大厅里,微微的晨光透过大落地窗照射进来,他们身上的汗渍灰尘显得他们都极其褴褛,令我极其心痛,我抓着宏信的手,他的手很凉,十指没有一个是好的,都破的露出了口子,然后伤口上再蒙上一层尘土。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坐下去了,用一手扶着前额,他的声音颤抖沙哑:“我们恐怕要不行了,爸爸,也许我们只有几天活头了” 这个消息并未改变我们什么,人们的心都已变的麻木了,至少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们不必再遭受各类的生存考验了,我已经受够了。 鹏鹏早早就起来带着人们去船上搬东西了,几个人合力抬进来一巨块凝固了的海洋生物脂肪,像鹅肝一样的颜色。鹏鹏欢欣的笑着,和几人同时扑通一声的扔下了那块巨大的脂肪,脂肪掉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这是海象油,可以做燃料,也可以照明,好东西……耶,姑父回来了,太好了,今早上改善生活,三文鱼罐头每人一份儿” 鹏鹏得意洋洋的抽出了腰里别着的扇子,摇了起来。后面的人们都抬着一项项的东西,大家都小心的放到了地上,一个人说:“这是营养素,雨雨说的,有很多种维生素的。桑扶人很会养生,咱们虽然没有新鲜的蔬菜,这个也可以代替蔬菜,在这种时刻……也,也够牛的……” 宏信咧了咧嘴,表示他的微笑:“鹏鹏,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勇敢的小鹰” 鹏鹏直起腰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依然披着衣服,慢慢踱到宏信身边,调皮的歪着脸看宏信,粗粗的眉毛挑了挑,清瘦的脸腮上笑出了两道褶子:“没什么,小尅思,在我看来这也算一帆风顺了,比起鲁滨逊强多了,鲁槟逊有什么呀?我们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力量,有这么多物质……” 宏信轻轻的笑了,无力地摇了一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他在品尝嘴里苦药一样。 “姑父……你这副样子,很吓人的……”鹏鹏看着宏信消沉绝望的灰黄色面容,他的浓眉毛向上挑了挑,收敛了他的那副固有的玩世不尊,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几个孩子则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宏信他们和鹏鹏一行带回来的物品,这次宏信他们带回来的都是一些衣物以及生活日用品,每人一套羽绒服,内衣外装,肥皂,打火机,被褥……,几个孩子期望能从里面翻出一些巧克力子类的,她们翻啊翻,但是那些东西都打包得很严紧,绳子很难解开,她们在上面爬来爬去,……很雀跃的。 杨局长仿佛在咬着牙样的说:“宏信,何宏信,难道天塌了吗?你就这样……” 和宏信一行的一个人低低的说了一句:“天没塌也差不多少,大末日…” “别整,哎呀!衣服都弄乱了,这个小孩子,不听话,美-美——”我的嫂子在吆喝美-美。美-美蔫蔫的退了下去,撅着小嘴。 宏信听了杨局长的话,他靠在地桌边,无力的伸了一下胳膊,然后回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扭了扭腰身,他的伸姿仿佛在痉挛一样,他的这幅样子让我很怜惜,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坚定的说:“没什么,宏信,最多不过是一死,大家一起死,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说到死,嗨!我们的愿望啊……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海象油……没什么大用了”宏信悲切的低下了头低低的念叨:“也许我们还能活……十几、二十天吧,杨叔,爸爸,妈……哥嫂,这次大劫我们恐怕躲不过去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会沉到地下的,我们的这个别墅会被陷入地底下了……” 38.芳芳的心事 “什么?怎么……?怎么看出来的?”大家一起惊悸得发问。 宏信坐正了身子,用牙齿咬了咬下唇,人也从绝望里站了起来,声音变得冷静起来:“我们上次离开丰城是整个里湖公园变成了藻泽地,这次回来沼泽地面积已经扩散到了农贸大厅了,扩散的速度……可想而知了,一天能括散一里地了,三天后,我们储存的那些粮食就会被沉入地下了,照这个速度扩散下去……” “他是向四外扩散的吗?以里湖公园为中心?”鹏鹏面容凝重的问。 “不知道以哪里为中心,看不出来,不过他没有理由只往一个方向扩散” 屋里的人又一次发出了绝望的叫声,啜泣声、以及低低的绝望的疯笑声……。我的好友芳芳突然走了过来,她轻轻的笑着,她的笑声低低细细的,有些轻浮又有些讨厌,高跟鞋咔咔得响着。她过来伸出一只手抚摸在宏信的肩膀上:“宏信,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没得选择了,哎呀,我忽然有了一种极其轻松的感觉,可以让我坐在你的腿上吗?” 宏信惊异的把自己的腿并到了一起,双手下意识的放到了自己的膝上,穿着迷彩服的裤子子上满是灰尘。 人们的哀痛绝望目光都一起被惊异所代替,都直直的看着芳芳。 我也以为芳芳不正常了,关切的问她怎么了?芳芳一脸可人的笑容,理了理美丽的头发,厅内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可以看见她的俏脸上笑出了一个酒窝,她见宏信紧张的样子,就自己挪过了一把椅子,放在宏信身前,面对着宏信坐了下去,黄黄的大金镯子在她那细瘦的手腕上微微摇晃“没怎么,我很正常,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候,我要正常地展现我自己,不再做作,展现真实,宏信,你从来也没有为我动过心吗?我就想听你说真心话”芳芳卖弄似的扬了扬脸,宏信的身子微微向我侧了侧,一时之间宏信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我虽无倾国之貌,却也有倾城之容啊,你真的没有对我动过心?”她的一双手都搭在了宏信的双肩上,秋水盈盈的眼睛渴望的看着宏信,宏信扒开她的双手:“不要闹了,芳芳,你是新蕊的朋友,我对你只有尊重” “可是我是为了接近你,才和心蕊做的朋友,做她的闺蜜呀,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我的这份心事吗?看不透我的这点儿意识?就让我做一夜你的女人吧,行不行?行不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我向你祈爱"芳芳大大方方地说着,用一只手摇晃着宏信的肩头。仿佛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人。 宏信站了起来,很茫然的,我也很惶然,不知应该怎样回应才对,身心俱感觉愤怒。 “难道世界末日了人就不要廉耻了吗?”红红义正词严,满是敌意的看着芳芳,我的家人们都是一脸的轻蔑气恼,看着方方。 许多老人的声音都低低拉拉的响起,规劝芳芳不可这样照次,伤了风化和友情。 “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这人类的最后时刻,我们更需要的是自由和真实,那些规矩,那些道德人伦,让他见鬼去吧,我们不能让他们在束缚我们了,哦!宏信……”芳芳说完就起身去搂宏信,宏信后面就是一张桌子,我在他的右面,他的母亲在她的左面,我急忙当在宏信身前,敌意的瞪着她,喝问:“你疯了”。 鹏鹏捡起地上的一根鱼骨刺,那是他们从船上刚刚搬回来的,他说是给大家做防身宝剑用的。那鱼刺足有一米长,两寸宽,灰白色的。他拿起来之后,“梆梆”得在桌子上敲了起来,充满童稚的声音高叫着:“肃静肃静,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我们还需要维护我们人类的法律以及道德底线,那个芳芳阿姨……你太绝望了,我们还有明天,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迁徙了,带着我们的生活必需品,沿着这条山脉往北走” “往北走?”所有的人都发出了疑问。 那条山脉从海边拔地而起,然后连绵不断的向北方延伸而去,就像一条绿色的巨大恐龙探头到海里饮水一样,不过我们看不见它的尾,他的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此刻,它的山尖——也就是它的脊梁正朦胧在一团团云雾里。那一团团白雾看起来蒸蒸腾腾,似乎里面隐藏着某种危险。 “是的,一直走到我们走不动为止,当然了如果谁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的话……”鹏鹏也很沉重的低下了头,他那微微卷曲的头发更显蓬松,用一只脚蹭着地上的红地毯,那块地毯上有一块污迹,他身上披着的衣服也有节奏的晃动着。 一想到大家扶老携幼伛偻提携的往山上迁移,过着那种天当房地当床,淋雨餐风的日子,那份艰辛……令我战栗,我紧紧握着宏信的一根手指陷入了恐惧的呆滞里面。 厅内一时寂静起来 表叔坐在地上的一个纸盒箱上擦皮鞋,他扔了手里的纸团,愁楚的叹息了一声:“先别急,如果我们能在海上生存下去的话……,我们置办现在的这份家业不容易,那些粮食我们又能带走多少,不能轻易放弃,先冷静,再想办法” “海上?”小海惊呼一声,理了一下有灵的羽毛,转过身憨厚而得意地笑起来:“海上我有办法,小哥,咱们所有的人都住到那艘航空母舰上去不就行了,那个家伙那么大,咱这二百多人住上去根本不成问题,那上面多好哇,有厕所,许多个厕所,无数个房间,大合金钢的甲板,巨大的驾驶舱,我建议先把咱们的粮食运过去,给养……什么的等等” 小海欢笑着背窗而站,有灵蹲在他身后的窗台上,斑斓的彩羽熠熠生辉,映衬着小海的身影,看起来神秘而富有生气,小海的这个建议就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我们每个人的体内,所有的人都长长的吐了口气,变得轻松快活起来,就连芳芳伸向宏信的纤纤手指也收了回去。鹏鹏快步走到弟弟身边,高兴地打了一拳 “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你这个坏胖子”鹏鹏兴奋地搂着小海在屋地上转起了陀螺。 婆婆也高兴起来,精神抖擞的吆喝着:“媳妇们跟我去烧饭,大米干饭,火腿肠熬粉条”婆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银发奕奕,煞是漂亮。 39.病 “这个办法好呀!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想再折腾了,我心思大家要是真的走了,我就一个人留下,和这个别墅共存亡,岁数大了,完蛋”行长伸着两条大腿,花白的头颅仰到椅子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的两撇胡须翘翘起来 几个老头老太太也随声附和起来。 一一的声音清脆的再度响起:“我还有一个提议,那就是我们可以把土壤移植到船上去,种粮食种菜” “那可不行,那样会把船底弄烂的,船就会漏了,危险”雨雨反对。 “傻瓜,我们会用科学的办法,把厚土层放到塑料板上,这样就不怕腐烂了,再用营养液,耶!我们的未来一片大好前景” 表叔的嘴角向两旁拉了拉,表示了一下他在微笑,但是他的微笑带有敷衍的成分,他又皱了皱帅气的剑眉:“这只是个权宜之计,如果母舰被海水或者沼泽地包围了……” 表叔的这句话僵止了鹏鹏脸上的笑容,他慢慢放开了搂弟弟的手,似乎陷入了沉思,披着衣服,斜低着头。 “这没什么,咱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咱们的周围,连海滩也变成了沼泽地,咱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在沼泽地生存的办法。先顾眼前吧,眼前有了生机最重要,鹏鹏不要消沉”红红推开画板,站起身来。她这几天除了做一些集体事宜外,就没日没夜的在做一幅画。她的画纸都是表叔送的。她的画上有两个字是“末日”。广阔的地面是一片哀嚎的人们,老人孩子富女青年或躺或趴或坐或跪,人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一个老人大张着嘴,鼻孔黑洞洞的,鼻翼两侧的肌肉似乎在颤抖,眼神空洞而万念俱灰……天空里正往下飞落大块巨石,屋角,大树,残缺的火车,破损的楼顶,一段段的铁轨……钞票在飓风里像落叶一样翻飞着……。 这幅画让人的心底沉重而难过,但是又能给我们的心以坚忍和力量。 “我们活下来,该是上天的安排,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我们一定能再创奇迹度过这个难关,希望大家每个人都能给自己足够的信心,否则就愧对自己活下来的这条生命了”公公坐在一边喝着茶,他的眼光很严肃很认真。 屋内的人们表情变得严谨起来。公公放下茶碗,走过来和善的拍着鹏鹏的肩膀:“怎么?坏小子,你终于被打到了,服输了?难得” 鹏鹏只是哼哼的嘻笑了两声:“老爷子,见了棺材我都不落泪,只要我还会思考。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可要等到那一天,别半道把我们扔下了” 公公便举手要打鹏鹏,鹏鹏嘎嘎笑着跑开了,鹏鹏的笑声像机关枪一样,持久而感染人。笑容便绽放到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了。 有了新的生机后,芳芳收敛了他对宏信的那种爱。哭着哀求我的原谅,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表示了对她的宽容,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我已开始疏远她了,对她的笑容不再真诚。宏信对她也有些不自然了。 宏信继续带人往回运粮食,鹏鹏和山本等驾船往海上运,表叔和人龙等十几个人组成了一对安全队,一来保护大家的安全,二来,负责接应海上运输队和陆地运输队,属于中转站,大家都很忙,没日没夜的。运到第四天的时候,人们都累得不行了,再加上以有几天没有吃绿色蔬菜,人们的营养跟不上,都开始出现了虚脱盗汗乏力等症状,就连鹏鹏也开始发烧了,蔻蔻的咳着。 秀秀焦急地站在地中央,无力地搓着双手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人们,她对大家提了一个建议:“我建议,先让大家休息一天,养养身体,然后,我们……雨雨,你把那营养素的配料表翻译过来,我给大家用一下,看看效果,行不行爷爷?” 老人们眉目间都蕴藏深深的忧虑,同意了。表叔起身去搬东西,帮着翻找了。 外面仍旧雾气茫茫,看不见山,也看不见海,海涛声一浪浪涌来,园子里的大梨树倒是生长的极其有力,往日细细的灰绿色枝条现在透过雾气可以见到它们已变的粗壮而黑褐色了。人龙带着小赵站在一个大梨树下摘着梨吃,那些梨也长得非常快,就像一个个小灯笼,但是那些梨几乎就没有完好的,个个都有被蚂蚁咬过的痕迹。 营养素兑好之后,秀秀按标准量分给大家喝下去,然后心事重重的坐在弟弟身边,看着鹏鹏瘦肖红涨的脸,不时地给他换凉毛巾,想着退烧的办法。 人龙进来了,用衣襟兜了一下子大梨。他又长高了一些,已经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了,容貌依旧,粗-硬的发丝向上伸长着,系着一根蓝布条,眼睛明亮而清澈,肤色灰红,穿着蓝色的衣裤,系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端庄而魁梧。他径直来到鹏鹏面前,俯身低头,轻轻地说:“爸爸,不如你吃点儿梨,梨的外皮被辐射了里面也许没什么,我已吃了很多,赵哥也吃了很多,已经过去三天了,都没什么反应……你要不要也吃点儿?” 人龙的表情是很真诚的,他高大魁梧的,而鹏鹏是很瘦小的,脸上的表情是玩世不恭的,戏谑的,他们的年龄相仿,两个人的称呼和样子看起来有些可笑。 鹏鹏,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缓慢地坐起身来,看着人龙戏谑的说:“二姐,你看有儿子就是好,儿子,爸爸吃,我吃这个有两种可能,一是可能会带来某种疾病,如果不治将会亡,二是……我恐怕也会……变成第二个小赵,我……二姐,我想做神农氏,尝百草,先尝这个梨,如果我吃后没事儿,你们大家就都可以吃了,如果我们吃了这个梨安然无恙,就表示我们向生命的路途又前进了一步,我们可以吃这个世界上的任何食物了,我愿意为这个理想做排头兵。”鹏鹏无谓的笑着依然伸手去接这个梨。 “不行”我率先叫起来,我的尖利声音后面又响起了许多“不行”的叫声,鹏鹏的这个建议就像有人用一只手抓我的心一样,让我痛。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现在想,我们吃的米面也许在核震之前就被辐射了,辐射之后,才震到地底下的,这也是一种可能”鹏鹏坦然的笑着,他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到我脸上,他的脸红通通的漾着笑,自信的调皮的。 “神农氏谁都可以做,但不能是你”鹏鹏的妈妈摇着鹏鹏的另一只手有些恼火的叫着,圆圆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你个傻孩子”。 40.天之变 “神农氏吗?”行长大人笑眯眯的站起身来,踱着方步走过来,他的双腿穿在肥大的油渍麻花的白色西裤内,脚上的皮鞋沾满了黄泥巴,括号样的胡须可笑的翘翘着,他瘦了很多,秃秃的额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就像弯弯的细铁丝样立起来了,昔日雪白的背心已变得邋遢肮脏,几乎不见本色了,他的脸上带着释然得笑容:“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我,我老头子做这个最合适了,来来,人龙把梨给我吧,我先来吃” 在行长的周围马上也响起了一片“不行”的声音,但是行长仍然坚持要先吃,并且伸手向人龙要……。秀秀一见,就紧皱着眉头朗声说:“不如这样吧,今天大家先喝完这营养素,养一天身体,观察观察,看看营养素的效果如何,如果效果不好,咱再研究谁先吃梨的问题,好不好?” 所有的人们都拥护秀秀的这个提议。于是大家都开始了卧床休养。 大家都已身心俱疲,难得能够彻底的放松的躺下来休息,我和宏信并排躺在床上,耳内听着海涛声声涌来,鼻内呼吸着海边腥咸腐臭的空气,其实,腐臭腥咸的感觉已经减少了许多,我知道是我们的嗅觉器官已经麻木,这样更好,省的我们痛苦,我放松的闭着眼睛躺在老公身边,呼吸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不再害怕什么了,千冰寒蚕……让他们见鬼去吧,别墅大门已关严实,那些大蚂蚁大苍蝇大蚊子,有灵就可以对付了,有灵真是一只吉祥鸟。 “新蕊,你看外面……是云是雾,我的天啊!”宏信惊诧的拉着我忽的一声坐起身来,我便也懒洋洋的坐起身来。 宽大的窗外,已不能视物了,乌灰的云团或者是雾团快速地掠过窗前,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滔滔不绝,奔涌而去。 “外面风一定很大,哪儿来的这些雾霭?一定是雾,如果是云……乌云的话,应该打雷呀,这些雾连绵不断,滚滚而去,就像奔腾的长江水,浩淼……还是浩瀚呢”我跟宏信在一起已经心如止水,什么危险都不怕了,我欣然的欣赏着外面奔涌不息的浩瀚雾海,就像昔日在家里看电视一样。宏信却像有心事一样紧皱起眉头苦笑着摸着我的头发:“很壮观,我先出去一下,看看……” 宏信推门下去了,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没几步,就听见杨局长声音低沉的对他说:“回屋躺着吧,出不去,刚才人龙出去了,走了能有十步远,就不敢再走了,看不见大门,他是听着大家的呼叫声才找回来的,雾老浓了,一步以外就不见人了,等着吧,雾一定会散的” 于是我们接着休息。刚躺下时,觉着温度还很适宜,我们睡了,很放松的。不知睡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亦或是半天,一天?我们都被冻醒了,就像赤身裸体呆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楼下响起一片哆咯咯的呼冷声,骂天声,期间夹扎着孩子的哭叫声,人们的刺耳咳欶声……。我和宏信也开始了抑制不住的巨咳,咳得有恶心又难受,前几天胸腔那种灼痛感刚刚好转,此刻的一顿巨咳,自己感觉肺仿佛都要咳出来了。 宽大的窗户上,已经挂上了一层厚厚的严霜,白得恐怖突然,我伸手去,想把窗帘拉上,我们的窗帘是极好的,质地柔软,是北方野蚕丝制的,但是我刚用手一拉,就吓了我一大跳,窗帘已经是硬硬的了,像铁一样。宏信看着窗帘,眼里的光是极恐惧的,他也过来了,用手拍了拍窗帘布,窗帘布发出了浊闷得声音,宏信声音颤抖者说:“祸到底来了,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先把羽绒服分给大家穿,这死天冷的也太突然,让人防备不及”宏信佝偻着身子把褥子围在我身上,自己披着毯子向楼下走去。我则披着褥子也紧随其后,楼下的人们们已经在分羽绒服了,我的美-美分到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她的脸红通通的,边咳边看着衣服笑,我的娘家妈正把自己羽绒服上的帽子拽下来,要包美-美的脚。东东和另外的一个孩子脸上都带着泪花,由他们的妈妈在给他们穿羽绒服,可怜他们脚上穿的都是凉鞋……秀秀正长长的伸着脖子,坐在楼梯口处,她的脸被烧得如同芙蓉花瓣儿一样红,也在一声跟一声的巨咳着,她的一个队员正给秀秀刮脖子上的气管两侧,她的脖子两侧被刮出了两排粉红的痧,红红正往她身上披一件男式羽绒服,肥肥大大的,人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无声地翻找抢拿羽绒服,然后加在自己身上……。人龙随便找了二件羽绒服扔给了我和宏信,然后就无所事事的坐在鹏鹏身边看大家,他仍然穿着单薄的旧衣服,裸露着胳膊和小腿。小赵蹲在他的脚下,对于大家抢穿羽绒服,他眼里的光是快活的,他也仍然穿着单衣,他裸漏出来的肌肤包括他的脸,羽毛都越来越厚了,满屋子里的人只有他俩不冷。 整个屋子就笼罩在一片绝寒之中,人们的目光是绝望的,就连我也以为我们都会被活活冻死此地的,一团团雪白的气息在我们的口鼻间呼出,然后消失,然后再呼出。秀秀病了,鹏鹏也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人龙一刻不离的维护在鹏鹏身边,有几个人,其中包括我的胖姑姑(她有严重的气管炎)已经冻僵,他们蜷缩着的身体,哀绝的倚在方面箱旁,面上带着微笑,似乎神智已没,在等待……,我的妈妈婆婆还有瘦姑姑在旁边絮絮叨叨着:“一切都是主的旨意,姐姐别害怕,主是仁爱的,她毁了这个世界,会给我们创照另外一个新世界的,他会把我们都送到那个新的世界里的,那个新的世界里没有魔鬼,没有冰雪,温暖如春,有米饭鲍鱼,大闸蟹……”瘦姑姑那瘦如竹枝样的手细心地理着胖姑姑额前花白的头发,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在尽量缩小着自己的身体,已把自己穿着单薄的双腿缩尽羽绒服内,他们的旁边围坐着许多人,婆婆妈妈们挤在一起为被冻僵的人们致哀,脸上的泪都被冻在了灰红色的腮边。 公公穿着棉衣棉鞋站在楼梯口处冷静地对婆婆说:“先别哭了,把咱家的棉鞋都找出来,给大伙分分,还有东东妈……你把你家的鞋也都找出来,先解决鞋的问题吧” 婆婆和大嫂慌忙应声起身上楼。 表叔和小海等几人在翻着鹏鹏带回来的东西,他们身上着羽绒服,撅着屁股,蹲在鹏鹏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前,我不知他们在翻找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翻东西……。我那被冻得麻木的心更觉哀痛,想着以往姑姑们对我的各种好,眼前的各种苦难,满地都是被冻的渐渐僵硬的身体,我不再理会老人孩子们的冷暖了,以为这种寒冷,这种在生命线上挣扎的生活是无法战胜的,以为大家反正都是要冻死的,只不过先后而已,穿不穿棉鞋棉衣都一样。 41.酷寒里的春天 我望着宽大的窗子,窗子上一片恐怖的白霜,窗台上的一排排花盆,里面的小白菜,它们的叶片已经向美-美的手掌一样大了,都已冻成冰硬的了,叶片直直的向上,就像一片片灰绿色的短剑,直伸向天,不知道外面会怎样,耳内听着瘦姑姑的唠叨,我有些神经质了,幻想着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会真有那个主所创造的那个美好富贵的天堂世界,我有些冲动了,我挪动着冻得发僵的双腿,来到门前,毅然推开了大门,咬着牙叫:“让寒冷快些来吧,快些带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去那个世界……过正常的生活”我的嘴已经冻得发木。大门被我用力推开,一幕奇怪的匪夷所思的场景映入了眼帘,天空里出现了太阳,久违了的太阳,她光芒万丈,耀眼无比,我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是位于我们门前的大山之巅上的,好像正从西边往起升。在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皑皑白雪。山川田野……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到处都是银装素裹,这里是一个雪的世界,积雪约有一两尺之厚,积雪我们都见过,可是在这积雪的日子里,我们梨园里的那些大梨树却都开了花,花朵是灰蓝色的,一朵朵,硕大无比,极其娇艳,花上托着轻柔的雪。那些梨树,枝干透着灰青色,就像被施了妖法,长势凶悍。那些变异了的蚊虫在花间飞舞,尤其显眼的是几只大蝴蝶在花间采蜜,它们大如人头,粉翅翩翩,……十几只硕大的青蛙在树下跳跃着,捉飞虫,他们见到大门洞开,一个穿着裙子的人披着羽绒服站在门前,赤裸着双脚穿在一双皮凉鞋之内,它们的目光都像电一样的直视我的小腿,然后就扑通扑通地跳过来了,来势凶悍,三角形的头顶上的双眼闪着吃人的光芒…… “快关门——”几个声音大叫着,然而,我离大门最近,大门是向外开的,我得迈出门槛才能抓到门把手,我的双脚已冻麻木,就像有一千颗一万颗银针在刺我的脚,举动僵硬缓慢,而我的神志已经模糊,我渴望的看着那些梨花和美丽的蝴蝶,迷恋它们,对于宏信他们的大喊大叫我无动于衷,但是我听见了身后的一声大响动,我回头看到了宏信摔倒在一张桌旁,桌子被他压翻了,穿着单薄西裤的双腿在僵硬的踢蹬着,一只手向我伸来,光线幽暗的大厅里,他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焦急的光芒,外面,距我最近的一只大青蛙仅有一米之遥,我也感觉到了大青蛙那要吞噬我的凶恶眼神,我的神智已不完整,我不惊不恐,傻呆呆的,大青蛙的长舌伸过来了,仿佛就要卷到我的小腿了……。 一只有力的胳膊伸到了我的腋下,把我救回了屋子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了大门,一张圆鼓鼓的端庄的面容对着我的脸,灰红色的卷曲的头发紧竖在头顶,是人龙救回了我。我的嘴亦不会说话,但我的眼里还有眼泪,我感激的看着人龙,看着围在我周围的许多关切面容。 表叔和小海费力地从鹏鹏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里抬出了那盘海象油,用火在点燃它,因为过于潮凉,费了好大劲儿才点燃了它,它燃得很勉强,火苗是蓝色的,摇摇曳曳的,但是总能给人们几近绝望的心境挑起些希望的火花,人们开始挪桌子,然后都围着这点儿希望之火坐着取暖,大家又把大铝锅架到上面烧水,煮东西吃,我的婆婆很智慧,她马上就找来许多旧衣服号召大家做棉鞋或者做棉裤腿,但是棉花却非常少,她又号召大家用自己的头发或者用旧方便袋旧朔料布做才料,于是婆婆妈妈们马上就有事情做了,那些和我一样的年轻女性们不舍的摸着自己的美丽头发。能做棉活的人们则在心里合计着自己要给谁做,做多少。 红红瑟瑟着身体,在秀秀的指导下和几个人仍在楼梯口处山一样的物品堆里翻找着各类消炎药,抗生素。 燃料在燃烧着,而且一天天减少,窗台上的白菜叶子已被大家吃光了,我们时时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屋子已不再安静,大咳小咳持起彼伏。到第七天的时候,大门的旁边一挨牌摆放了三十九具我们这个团队人员的尸体。而且活着的大半的人们仍在病着,其中就包扩鹏鹏,虽然给他们用了药,但是他们还是时醒时昏的,鹏鹏有一次醒来时忽的翻身坐起来紧张地问:“我们这里变没变沼泽?大家还好吧?”。鹏鹏更瘦了,头发更显得蓬长了,眼睛大大的亮亮的满是担忧。 人们都把桌子拆了,桌腿码了一排,桌面也铺到了地上,大家就在上面坐着,休息着,屋内地中间,奄奄一息的燃着一点点海象油,就有饭盆那么大了,上面的铝锅里烧着一些水,整个大厅光线昏暗,楼梯口下面一挨排躺着二十多个病人,他们都是病势沉重的,有的还能咳涑几声,有的就一直静静地,无声无动了,人们衣冠不整,面色无华,各自的头发都已被剪得参差不齐,形态各异,每个人都尽力把自己的身体缩进羽绒服里,女人们都在敷衍是的做着活计,絮着棉花铺着头发,有的人在旧布上拆线,整个大厅里的人们都透视出一种穷困潦倒勉与生存的状态。我们这些鹏鹏的直系亲属看到鹏鹏醒来,都激动得围了过来,热切的和他虚着寒暖,看着他瘦瘦的皮包着骨头的小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我回过头去偷偷的擦着泪。宏信冲了一杯奶粉,端过来喂鹏鹏,强颜欢笑着:“不用担心沼泽地了,现在已天寒地冻了,一切都冻住了,快喝点儿热奶吧,你醒了就好,养好身体吧” 鹏鹏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大门,门玻璃上一片厚厚的白霜,那些白霜在海象油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冰剑的光芒,森冷慑人,鹏鹏很快就明白了现状,他愁楚的叹息了一声:“这天……不要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实在无计可施,咱们就组织一个狩猎队吧,上山里向动物们要能量,总之咱们不能停滞不前,这样下去我们会坐以待毙的,何爷爷怎样了我怎么没看见呀?” 公公也犯了气管炎,他正和杨局长一起站在窗边嘀咕着什么,一见鹏鹏醒来,他佝偻着身躯气喘着快步走过来,笑着说:“我还好,还活着呢,坏孩子,你也快点儿好吧,好了咱两个好打嘴仗啊”公公乐颠颠儿的拍着鹏鹏瘦瘦的肩头,流下了热泪,他那厚密花白的头发直直的垂下来,就像戴了一顶假发套。 “局长正看着外面呢,人龙去外面倒垃圾了,带着小赵,他不放心,哎呀!多亏了有人龙啊,这个孩子真不错,咱们的吃喝拉撒全靠他了” “哦!"鹏鹏想起身,刚刚站起来,却又感觉到一阵晕眩,他又无力的趴下了,他脚上穿着一双黑色花的趟绒棉鞋,圆口的,鞋口镶着毛边,一看就知道是家做的。跟他身上穿的风衣式羽绒服很不协调。这双鞋是我婆婆给鹏鹏穿的,是她自己亲手为自己做的。鹏鹏很快就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42.一一的怂恿 外面不知怎样了,除了人龙,我们一直也没有出门看,但是已有了黑夜与白昼,人龙来回带着小赵出去打水,回来说太阳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是从西边升起了,然后落到东边,亮是很亮的,但是已感觉不到温暖了,照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热了,他们每次打水回来都要等半天,他们会和大青蛙厮杀一会儿,有时是几只大青蛙一起上,同时围攻他俩,已有六只大青蛙死在他们的军-刀之下。 一一对动物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那些大蝴蝶,每次人龙和小赵出去,她和雨雨都会在两人开门的一瞬间抢着看外面,如果看到了大蝴蝶,她们会兴奋半天,一一穿着肥大的黑色羽绒服,在地上走来走去,会歪着头想上半天:”多么奇妙,蝴蝶会进化的这么明显,这么大个儿,真稀罕人儿,而且无谓酷寒,如果我能有一个蝴蝶标本……呀!” 然后一一会马上回去,摆弄她的那些个昆虫标本,天牛幼虫,蚊子和大苍蝇,大蚂蚁,还有那天从角落里爬出的长大了好几倍的潮虫,它的爪子晶莹剔透,如今已被一一给风干了,做成了标本。 当人龙倒完了大家的生活垃圾回来后,一一马上就讨好的围过去了,苍白的脸上堆着笑意,她依然梳着高高的略歪的发髻,仍很立整的,清澈的眼波透漏着真诚:“人龙哥哥,我想麻烦你给我捉一只蝴蝶……” “蝴蝶?”人龙疑惑的看着一一,慢慢把垃圾桶放回了角落里,人龙已和宏信一般高了,他现在穿的是宏信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西服,仍然披着黑色的长斗篷,帅气而端正。 “我不白用你为我抓蝴蝶,我也……也可以为你做一件事的,你想让我做什么?”一一的脸上挂着讨好地笑容,有些羞涩的跟在人龙后面.大家马上就责怪一一,别给人龙添麻烦了,人龙已经够累了,一天要倒十几桶的垃圾,然后再拎回十几桶的水。 人龙做着这些事情无怨无悔的,但是那对桑扶母子每次看着人龙为大家做这些事,都紧紧地皱着眉头,尤其是那桑扶老太太,总是抻着葫芦脸对儿子絮絮叨叨着什么。 雨雨是个语言天才,但是她也很贪玩,自从回来后就不太在意那对桑扶母子的一举一动了,而那对母子有很会加小心,一看见雨雨靠近就不再说话了,此时雨雨就站在杨局长的身边,借着那个窗玻璃上的融化点看着外面,低低的喃喃着:“好美丽的蝴蝶,简直无可比喻,造物主太奇妙了,怎么造出了这么巧夺天工的……” 一一微笑着,把她那有好的欢快的目光又放到了小赵的身上:“赵叔,求求你,帮我捉一只蝴蝶,我有手表还有一部手机,还有一罐巧克力……可以送你一样东西,你敢不敢去捉蝴蝶,你要不去,我就给人龙了,人龙可老勇敢了” 几个年轻人正在合计鹏鹏刚才的建议,觉得能够走出去打猎,对于大家生活的方方面面有着太多的好处,对于改善生活对于生活的信心都有着太多的好处,几个男人无所顾忌的畅谈走出别墅的种种好处,表叔握着拳头兴奋的有力的抖了抖:“我们一定要走出别墅”,小松精精神神的数着自己的子弹,有十一枚亮黄亮黄的小子弹躺在小松灰黄色的大手掌里,小松遗憾的伸着舌头说:“就这一点点儿,没带多……” 宏达看着大窗外,目光深邃“我们就差表叔的棉裤了,等棉裤做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我们都有多久没吃肉了,烤肉,那大山里肯定有野味……” 野味的味道令大家都吞咽了一下口水。 “咣当当”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大家,小赵推开大门走出去,仍拎着军-刀,一一双手抓在一起在门边关注着小赵的后影大喊着:“小心青蛙”。 大家明白了小赵出去的意图后,有的人不在乎,有的人还夸一一是个好孩子,做学问专注,执着,只有我的二嫂,一一的妈妈不悦的埋怨女儿:”都什么时候了,顾嘴都顾不上你还顾着蝴蝶,不知哪儿轻哪儿重,快让你赵叔回来,外面多危险,万一那蝴蝶有毒药人呢?你个死丫崽子,快叫他回来”。二嫂也是个长发白肤美女,曾经的长发像浓密的黑色藤萝,此刻已经短得像牧场里被牛啃过的草。她的黑眼睛圆圆的瞪着女儿。女儿却执拗地不理她,笑嘻嘻的跑到窗前,和雨雨站在一起,透过窗玻璃霜的融化点看着小赵。 大家也都聚到窗前了。我虽然已经穿上了棉裤,可仍然怕冷,不爱动,就委在妈妈身边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小,然后藏在羽绒服里,用两只手不断的用力抚摸自己腿上的鸡皮疙瘩,尽力把疙瘩抚平,可是这样也没用,寒冷仍然沁入了我的骨髓,渐渐地我感觉我的四肢都已无力,开始发麻,宏信瑟瑟着坚强的拉我起来:“不行,我们一定要动起来,不然我们就会慢慢失去知觉,那样就很危险了”他用冰冷的大手拖着我来到窗前,也用嘴在窗玻璃上吹热气儿,我们两个人四条腿都冷得发抖,站在窗前很快我们就吹化了一块霜,可以看到外面晶莹的雪世界,外面一片雪亮,阳光很好,那些高大的梨树,每一棵都像一座高高的塔,上面绽放着娇艳的美丽花朵,它们在阳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花心里的花蕊,那些修长的花蕊颗颗都像透明的玻璃朔成,那些花瓣也美丽到了极致,像一朵朵晶莹剔透的玉花,积雪就像柔软的海绵一样温顺地趴在那些枝条上,花瓣上。那些美丽的大蝴蝶在花朵上面翩翩着,可是有一只粉蝴蝶飞得矮了一些,她那弯弯的触角就像花蕊一样娇媚而动人,又像一颗玻璃管儿一样让人感觉易脆,这让我急得不行,仿佛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因为在那树下,正有一只大青蛙在对他观望着,大青蛙的眼睛圆圆的发着亮,四只胖胖的爪子弯伏在深深的雪地里,它是准备随时起身攻击大蝴蝶的。还没等我发出警告,那只大青蛙就腾地起身然后长舌拦腰把蝴蝶卷入了口中,他咀嚼蝴蝶的声音就像我们揉戳玻璃纸一样,发出那种声音。宏信也紧紧搂着我低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 我看到小赵蹑手蹑脚的穿过没膝盖深的雪地,跳过壕沟来到梨林里,在这洁白的雪地上,他的身影就像一个猿人,距离他最近的一棵梨树就在壕沟边上。梨树上的兰花开的极其娇艳清新,两只大如核桃的蜜蜂正在一朵梨花上采蜜,密蜂的翅亮黄亮黄的,在阳光下发出金子一样的光彩,晶莹剔透,小赵看着蜜蜂迟疑了一下,转身奔前面的一棵大梨树走去,那棵大梨树上正有几只大蝴蝶在翩翩飞舞,其中的一只正竖起双翅平稳的站在一朵大梨花上,他那样子就像一位高傲的公主,那对美丽的粉翅在阳光下分外悦目,小赵的手就伸向了它,我看着小赵伸出长满了绒毛的手去捏她的翅膀,虽很紧张,但我以为他一定会手到擒来的,想到小赵会抓到一只蝴蝶回来,心底不禁兴奋起来,也许我们这几近绝望的生活会变得快活一些。可是一幕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小赵虽然把蝴蝶捏在了手里,那只蝴蝶却能够回身,她扭头回身就咬了小赵的手一口,我以为一只蝴蝶,虽然很大但它毕竟是一只蝴蝶,能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没料到小赵松开了蝴蝶,回身就跑,而且跑得很狼狈,跌跌撞撞,我看到了他的一只手流出了淋淋的鲜血,更可怕的一幕又出现了,那些蝴蝶仿佛人类一样,群起攻击小赵,从各个方向,向小赵飞来,飞行的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我们已看不到蝴蝶的美丽,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温柔,她们已变成了一组空中狂鹰,一只只蝴蝶飞奔小赵而去,就像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粉色利剑紧紧叮咬到小赵的身上,头上、脸上,小赵鬼哭狼嚎样的滚在雪地上…… 43.人蝶大战 “人龙——快呀,救人啊小赵——”大家的声音都变了腔调,万分危急的向人龙呼救 山本紧紧抱着人龙不放,嘴里叽里哇啦的叫着什么,他的胡须他的脸黑嘘嘘的透着阴暗与丑陋,他的浓眉毛下深陷的两眼闪着冷酷的光,冷漠的看着我们。人龙生气的挣扎着……,眼见着小赵被蝴蝶咬得血肉模糊,倒在雪地上翻来滚去,洁白的雪地上已见到了醒目的斑斑血迹。大家都急得不行,小海抱着有灵大步来到门口,一脚踹开大门,放出了有灵,大叫着:“有灵,你要救赵叔”紧跟着他也奔了出去,他是带着皮手套的,去捡那条蒙古军-刀,他身穿着藏蓝色的长长的羽绒服,单裤内套着宏信的旧棉裤,白色的旅游鞋,宽阔的雪地上他的身影跳跃着,他先捡起了蒙古军-刀,来到小赵身边,快速的飞刀砍杀那些蝴蝶,那些蝴蝶已经进化的难以想象,他们居然会发出声音了,它们能发出嘶嘶的叫声,很快就有蝴蝶从四面八方向小海飞聚而来了,而且颜色各异了。就像一枚枚飞镖了,而且是彩色的了,红的蓝的黄的……直直刺向两人。 有灵在天空里发出清厉的长长的啸声,它的利喙也像一柄柄利剑专门划那些大蝴蝶的翅膀,把那些翅膀划坏,让他们失去飞行能力,那些失去飞行能力的大蝴蝶就纷纷落到地上,成为了大青蛙口里的美食了。那些大蝴蝶也围着有灵,几次往有灵的身上扑咬,却都被有灵甩开了。有灵的彩羽,大蝴蝶的醒目粉翅,他们在这晴空里厮杀拼打,你冲我往速度越来越快,天空里只见越来越多的彩色光弧在闪耀,有千条有万条,色彩斑斓……,还有,我们原本雪白的原野海洋陆地,也被这些彩色光弧映得……即使半天晚霞,百弯彩虹都不及其万分之一。洁白的雪地上,那些美丽的蝴蝶翅膀就像彩色的雪花样,纷纷落下,很快就在地面堆了一层,盖住了积雪。但是蝴蝶太多了,他们这里攻击着有灵,那里也不放过小海和小赵,小海一只手挥刀砍落了好几只蝴蝶,另一只手拖着小赵往别墅里走,雪地上被小海拖出了一道淡淡的血印。 表叔和宏信几人也相继冲了出去,他们头上的羽绒服帽子都捂得严严的,手里都举着桌腿,来到小海身边,桌腿儿在他们的手里上下翻飞,击打着蝴蝶,蝴蝶落在他们的身上,就像一只鸡一样的分量,而且他们的爪子,虽然看起来纤细,但是像钢针一样锋利有力,隔着羽绒服,抓的人都很痛。蝴蝶打在桌腿上,就像打在一只只飞鸟身上一样。终于,大家打死了几只蝴蝶,掩护着小海拖救回了小赵,小赵因为穿着单衣,没戴帽子,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裸露出来的手上胳膊上也都鲜血直流,他好像受到了惊吓,浑身打着哆嗦,眼睛直勾勾的瞪视着大家。大家本来身体就很虚的,都累得坐到一边喘息着,无暇顾及其他……。 人龙早已恼怒地甩开了山本,他也冲出去了,大家已经救回了小赵,他没有跟着大家回屋子,而是站在门前看着鸟蝶大战,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微微发抖,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风斜卷起了他的黑色披风,他也看不清有灵的身影,空中满是成千上万条的彩色光弧,晃得人眼花缭乱,但是,他看到了地上有灵的羽毛,落下了几根,也听见了有灵清丽的鸣叫已变得急促不安,他急了,大叫着小海,想法救救有灵。小海安顿完小赵,已经出来站在他身边了,小海把一个手指伸进嘴里,吹出了一声绵长的口哨,召唤有灵回来,他把大门开了一条缝,足已让有灵飞回家门。有灵听到了小海的呼唤,他如疾风般的速度穿过了群蝶的围攻,剑般的穿进了屋子,小海和人龙急忙回身进了屋子,关了大门。有灵歪着一侧翅膀飞回了窗台上歇息去了,他喘息着闭上了眼睛,歪倒下来的翅膀隐隐有血丝顺着羽毛下垂的方向渗出来,然后缓缓的滴落下来,看到有灵这副样子样子,小海那胖鼓鼓的脸上,满是心痛,单眼皮下,那双明快的眼睛里闪烁着急火,吩咐红红快点翻到止痛药、止血药给有灵用,他自己用一只手捂着有灵的翅膀伤处,有灵的身上很热,也许是他激战了半天所致,小海把她搂进自己的羽绒服内。这只灵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我们把它看做是一只神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勇敢机智,他的受伤,等于是给我们的心上敕了一针。 海象油在大家不舍的眼中,慢慢熄灭了,屋子里慢慢变得寒冷如冰窖了,好在是白天,光线还很好。小海静静的靠在窗前,看着有灵伤翅上的灰白色药布,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人龙粗暴地和那对日本母子大吵了几句后,就不再理他们了,和红红他们一起给有灵上药,有灵的药不是很好上的因为它的羽毛很厚,需要一点点寻找才行,几个人细心的翻找着。有灵身上的伤口不少,都细如针刺。 小赵的头,已经变成了一只猫头鹰的头了,脸上被蝴蝶抓破的伤口,已经被秀秀等人给包扎好了,他本来已被吓住了,惊恐不安的,委在墙角里,由着大家给他包伤,眼睛呆定定的,看着周围的人们,就在有灵进屋的一瞬间,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马上精神起来,恐惧疼痛感仿佛一下子就都消失了。他在地上绕来绕去,看着大家给有灵包扎伤口,他的眼里闪烁着焦急之色,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看着大家,嘴里发出呷呷的鸭子样的叫声,蹲下身来,努力的用两只小腿走路,耷拉着两只长臂往有灵的身边蹭,他的双-臀左右摇摆,就像一只企鹅一样。小海烦心的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远一点,他虽然远离了一会儿,可很快就又围上来了,小海一次次把他赶走,等大家给有灵包扎完了伤后小海又一次赶他走时,他却恼怒起来,抬起一只手去糊小海的脸,他的手臂带来一股劲风,小海下意识的躲开了,不由得对小赵正眼相看,小赵的眼睛从包扎着的绷带里露出来,又像猫头鹰一样的圆圆地转起来啦,闪烁着凶恶的光芒,鼻尖上的细毛,手臂上的绒毛似乎已变得粗壮起来,那些绒毛似乎在扭劲的生长着,变得长了,硬了,小海抱着有灵,身向后仰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人龙——” 人龙蹲坐在墙角的一排冻死者的旁边,那些冻死的人们,身上都蒙着纸壳,有的人还是盖不严实,露出了红红的脚,他们躺在大厅的一角,看起来死寂而荒凉。没有人会愿意坐在那里,人龙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情绪很沮丧,悻悻然的撅着嘴在理一根包装带儿,灰红色的脸气鼓鼓的,漂亮的眉毛紧紧的锁着,听了小海的求救,他急忙大步窜过去抱住小赵,今天,小赵虽然受了伤,可是他却变得力大无比起来,人龙拦腰抱着他,想控制住他,他却有力的和人龙挣扎着,厮打着,不断扯带着人龙向后靠去,牙齿咬着下唇,弯曲的双臂如同铁臂一样的有力,撞击着人龙的紧抱着小赵腰部的双手,小赵已变成了一只猫头鹰人,一只没有人类思想的禽类,而人龙则对小赵怀有悲悯之意,所以人龙行动便很是受制 。我们也和人龙一样,对小赵是不忍下狠手的,这样就为小赵赢得了下狠手的机会,他见挣不开人龙的双手,就狠狠把头向后仰去,它那坚硬的头颅狠狠磕在人龙的脸上,人龙负痛,本能的把小赵推开了,小赵就被推撞在厅内的一根立柱上,他也撞得很厉害,鼻子破了,包扎着绷带的脸又一次流出了鲜血,而且是鲜血直流。 44.恋 表叔和宏信小松等几人在人龙和小赵纠缠在一起时都猫着腰,曲张着双臂,但是谁也没有真正动手去摁小赵,是因为忌惮小赵之前说过的话“那你们就把我当成了畜生……我不想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所以,几个人围着两个人一直移斗到墙角,眼看着小赵把人龙鼎在墙角,没有退路,大家也没有对小赵下手,直到人龙被磕的脸破血流才一起拥上去抓摁小赵,虽然大家一起上手,但是小赵已变成了一只猛禽,力大凶恶无比,可怕的回身起来,拳推脚蹬,很快就把围攻他的几人弄得人仰马翻,宏信被他打中了一拳,摔倒在人龙的脚下,我急得大喊救命——,杨局长紧张地在一边大喊着:“小松,摁他的脖子,摁他的脖子,别手软,他现在已是一只疯了的猫头鹰了……” 公公则在一边大叫着:“给你们绳子,老弟绳子……绑上他,绑……先绑两只脚哇” 小赵被摁倒被绑上了绳子,焦急无助的在地上滚着,嘴里发出可怕的呀呀的嘶哑的叫声,就像一只鹰的叫声,急急乱转的双眼闪烁着阴森而恐怖的光。他刚刚包扎完的手和脸上又变的鲜血淋漓了。 有灵本来疲备不堪的躺在小海的怀里,美丽的红绿尾翎低垂着,闭着眼睛,她那原本清白的眼皮泛出了点点潮红,仿佛是被蝴蝶的嘴给咬伤了,头也有气无力的低垂着,美丽的金黄色长喙触到小海的胸前,对于小海给他的食物,她也没有兴趣。可当她听到了小赵的丫丫叫声,她很快就聚集了力气,高亢的哀鸣起来,头抬得高高的,看着小海,小海看着有灵的眼神愣了一会儿,疑惑的看着小赵,又怀疑的看了看有灵,有灵便又一次的哀鸣起来,并且试图舞翅,小海急忙示意大家放开小赵,并且他自己也放下了有灵,一幕奇迹出现了。 一鸟儿一人迈着蹒跚的脚步,聚到了一起,有灵是个美丽的鸟儿,神秘而娴静,而小赵是个半人半鸟的……,他此刻矮着身子走路,双臂下垂,双膝前凸,用小腿走路,肤色毛色都显得黑乎乎的,尽管他矮着身子走路,可是他在有灵面前还是显得异常高大,他和有灵根本不协调,类似于老鹰和喜鹊,但是聚到一起后,互相磨头蹭颈,啄羽低鸣,宛如一对患难夫妻…… “哇!这怎么回事儿?真是邪门,难道这就是……他们两个会相爱?……”小海不甘心的站在一边大睁着圆眼看着两个……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剔毛蹭颈,仿佛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人们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忧愁,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啄羽剔翎,许久许久。直到有一阵伤心的哭泣突然的响起,才把大家拉回现实,那是一个男人的吃惊绝望的哭叫:“王主任,王主任……你醒醒呀!完了……硬了,呜呜呜……又冻死了一个……何董事长啊!怎办啊?” 大家步履沉痛的又慢慢围过去,难过的看着被冻死的人,他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四十多岁,面容紫黑,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勤谨而富有责任心的人。我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不苟言笑,但是办事很利落,从不拖拖拉拉。此刻他永远的闭上了双眼,黑瘦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的微笑我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朵朵浮雕的云上面也挂了一层霜,我们的液化气已经用完,暖瓶里的最后一滴热水已光了,我们已经面临燃料用光的危机了。 厅里的人都变成了一尊尊愁苦的泥胎了。大蝴蝶大青蛙大蜜蜂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人们不再议论它们了,公公又一次组织他的朋友们起来对死者致哀,婆婆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皮袄,努力地抗拒着寒冷,率先唱起了基督教里的一首挽礼颂歌,她站在死者的身边歌声有些不甚清晰:“我们是主的羊群,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主的一只羔羊,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回到主的羊群里,我们的羊群在天堂里,天堂啊天堂,我们渴望着你,主啊主你的一只羔羊回队啦,请你接受他吧,他已迷失太久……” 我们忍着寒冷,没有眼泪,表情肃穆,跟着婆婆绕着主任的遗体行走,敬送主任的灵魂上天堂。 小赵和有灵一直站在大厅的一角,再细心的注视着我们,小赵的上半身很灵活,他的脖子也很灵活,不时地随着我们的行走而探着身躯和脖子,滴溜溜乱转的圆眼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呼:“丫丫”的,有时他似乎激动地还要舞动他的双翅,每次有灵都低低的鸣叫,就像一个好脾气的姐姐在哄弟弟一样,他在有灵哄过之后都变得安静了一些。 “只要他们不侵犯咱们,这也算相安无事,嗨小赵……”一个遗憾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辛酸。 大家在和这些遗体告别之后都回归到了原地,或坐或蹲。外面已是一片薄暮暝暝,寒冷更像一根根银针在针刺着我们,他冻住了我们的身体,也冻麻木了我们的思维,我和宏信挨着妈妈挤坐在一起,我把美-美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想尽力给孩子些温暖,她那冰冷的小脸蛋儿是紫红色的,嫂子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就坐在我们的对面,红红的头被剪得短短的,就像一块大蘑菇扣在头上一样,秀秀和姐姐挤在一起,两姐妹披着同一块毛毯包着她们的头,毛毯上的霜好像我们在伏天里剩了几天的饭,长出来的毛,柔柔细细。两姐妹就那么坐着,好像睡着了一样,好久无声。屋内光线幽暗,我们这些坐着的人、蹲着的人,在这昏暗中看起来就像一截截枯萎了的朽木,就那么戳着,无声无息,空气中透着一股死亡的味道,我的头开始冷的发木了,寒霜挂上了我的发丝上、睫毛上,我的思绪又一次残缺,以为我们也许就以这个状态会慢慢进入那个世界了,我也闭上了眼睛,等着死神带我们离开。。 好久好久,远处的屋角模模糊糊好像有人说话了,我不去听,也不想知道是谁在说些什么,我连眼皮都不爱动了。大门似乎响了一下,似乎走出去一些人。 45.抗拒苦寒 我变得高兴起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温暖的沙发里看电视,阳光暖暖的斜斜的照在我的腿上,我那如凝脂样的肌肤看起来亮亮堂堂的,粉红色的脚指甲盖儿看起来也极其美丽,花椅上的那盆硕大的滴水观音正静静地生长着,它的茎叶翠绿欲滴,尤其叶尖上的那滴水滴就像一颗欲坠落得水珍珠……我咧着嘴轻轻地笑起来,原来大青蛙,大梨树开花……都是一场噩梦,我伸了个懒腰,终于醒来了,我应该去找点儿东西来吃,我赤着脚,踏着鹅黄色的地板向冰箱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切哀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些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姑姑姑姑”“新蕊新蕊”“姑娘姑娘”…… 有人在揉我的肩,揉我的脸颊搓我的脚心,我有气无力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我的眼睫毛已冻在了一起,看了一圈我周围关切我的脸,公公婆婆妈妈嫂嫂……就又闭上了,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泪水打湿了我那冻在一起了的眼皮。这帮人喊我做什么? “没事儿了,她的眼皮动了一下,终于回神儿了,谢天谢地,我的手都揉得软了,累蒙了”这个悦耳的声音带着些喜极而泣,是我大嫂的。 “快睁开眼吧,别这样,你要是这样下去,宏信回来会疯,孩子,妈都这么大岁数了,都坚持着呢,来吧,把脚伸妈怀里”妈妈哭泣着把我的双脚拉近她的怀里。 宏信去了哪里?我有些焦急了,努力地睁着眼睛,想活动自己的四肢,但是我都已要僵了,浑身上下好像有千万条冰冷的钢针在刺扎我,哪儿都动不了,我很难过,只有眼泪还听话,它还知道往下流,我冷的发昏,又疼得发麻,又一次觉得思绪不全,但我听见了周围有许多声音还在继续的喊叫我,而且似乎还有许多双手在我身上戳来揉去……然后有人开始推摁我的关节…… 不知折腾了多久,我浑身上下骨肉都痛的要命啊!屋内更黑了,但是借着窗外星月的光辉,也能看见人影的轮廓,我暗暗地流着泪,反正谁也看不见我的眼泪,我又一次觉得生不如死。但是我仍记挂着宏信,公公冷得口齿不清告诉我,宏信他们二十人上山了,去弄柴火了。朦朦胧胧中,公公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慢慢转着圈子,双手抱肩……。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来吧,勇敢的人们,都起来,跑步吧!我们要坚持,坚持到人龙宏信他们回来,来吧,我们要向严寒宣战,开始跑吧跳吧,新娘子快站起来,勇敢的新娘子,你必须要等宏信回来,来吧!美丽的新娘子,咱们要跳要唱,让我这个老头子陪你跳一曲吧” 杨局长像一个年轻人一样的在我面前挑起了踢踏舞,他的语气他的动作,都极具鼓动性,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边跳着边向我伸来了一只手,我困惑起来,不知跳还是不跳,因为我已冻得浑身上下都痛如刀刮。这个老头却不由分说,就抓起了我的手,用力的拉着我,或者说扶着我跳起来了。 小海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在地上不断地蹦来蹦去的,胖胖的身体,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大声地喝唱着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调,我们大家都是舞迷,一听见这个曲调,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加快流速了,我的肌肉仿佛条件反射样的抖动起来,忘记了疼痛。开始是几个孩子跟小海跳,后来是一些年轻人也跟他跳,再后来凡事能动弹的都跟着他们跳了,我的腿脚仍不灵活,大家都怕累到局长,我的嫂子们累得呼呼喘息着从局长的手里接过了我,架着我跟大家跳跑,大厅里响起一片杂踏的跑步声,人们慢慢都变得狂热起来,用冻得发麻的嘴唱着叫着喊着,南腔北调的吆喝声歌调声使我们忘记了忧烦,我也嶄忘了自己浑身的疼痛,流着热泪和大家可嗓子的喊叫着,歌唱着,尽力的甩臀摇颈。大家跳了一会儿就都很暖和,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可我们都很体虚,跳了一会儿就很累了,一停下来就又冷得不行,于是大家时停时跳,宽阔的大厅里一片杂踏的蹦跳声,跑步声,喘息声,巨咳声,狂呼乱唱声……。 跑了一会儿,我的公婆率先停了下来,婆婆穿着貂皮黑袍气喘吁吁地堆坐在椅子里摇着头叫喊着:“不知人龙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长时间不回来,我们不被冻死,也会被活活累死的,怎么办?大家……想个办法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芳芳摇摇晃晃的停下了脚步,颓唐的喘息着:“我情愿死,也不想在跑步了,就让我静静的冻死吧,多么可笑,我穿着夏季的裙子,冬季的羽绒服,却裸露着双腿,虽然用自己的头发做了一双棉袜子,但是仍然穿着皮凉鞋,这不是天绝我们又是什么?我太累了,不想在挣扎了,今天死明天死后天也是死,又有什么分别呢?今天死还可以少招一点儿罪” 芳芳说完就普通的一声倒下了,我和嫂子迟疑地停在了她身边,冻得有些迟钝的大脑慢慢分析着她的话……,旁边很快就有五六个人也纷纷躺到了她的身边,芳芳正倒在鹏鹏附近,她的凉凉的鞋正踢在了鹏鹏的脸上,鹏鹏的妈妈气愤的推开了她的脚,眼睛圆圆的瞪着她:“要死死一边儿去,烦人!” 鹏鹏却被踢疼了,睁开了眼睛,鹏鹏的身上已堆满了朔料袋儿,人龙甚至把装羽绒服的箱子都拆了,把纸壳都盖在了鹏鹏的身上。鹏鹏更瘦了,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是灰白色的,瘦的就像皮包着骨头一样,蓬松的头发就像乌拉草一样,盖在头顶,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的眼睛还很灵动,闪烁着机敏的光芒,他看着我们,又看了看布满白雪的门窗,然后又看了看海象油烧尽的摊在地面的灰烬,他闷闷地看着我们说:“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就不会去山上整点儿木头烧?” “谁说我们没有派人上山,人龙和我姑父他们去了一大帮呢,养好你的病得了”小海率先不满了。 46.吃人的花 “哦”鹏鹏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坐起身来,又四周环视了一番:“怎么不烧火?有没有吃的?” 没人应声,只有小海拿过一袋儿方便面递到哥哥手里,咕哝了一句:“嚼着吃吧,水井冻了,没水也没柴了” 鹏鹏接过方便面极不情愿的嚼着,眼睛仍四处打量着·,我心里一阵欢喜,知道这个孩子在想办法了。 宏信人龙一行人都用围脖包着脸,头上戴着羽绒服帽子,也都穿上了用各类布块拼筹起来的棉裤,拿上了应手的家什,备足了方便面,只露出了两眼,带着冰硬的火腿肠向大山进发了。 大山本来离我们并不算远,但是因为天气巨寒,窗子上挂满了厚厚的霜,门又关得严。大家也没太关注山上的变化,不过看到了梨树的开花,倒也想到了山上或许也会出现花柳之色。大家怀了十二分的戒备之心,由人龙带头前行。路上的雪没膝深,天空已变得更加昏暗,大山耸立在眼前,被茫茫积雪覆盖着,但是那些顽强的树木枝条依然挺立着,它们的头上顶着厚厚的雪条、雪块儿,光线虽然昏暗,但是仍能见到那些植物在白雪的覆盖下,开出的一朵朵大大小小的花朵,那些花朵颜色各异,像点点暗星,如果细心一点儿看,就可以看见一些变异了的昆虫在花朵上或飞或爬,那些昆虫看起来硕大而凶恶,毛毛虫像玉木棒子那样长,快速的吞噬着一朵米灰色的花朵叶片,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小拳头大的地雷蜂落在一朵大红花的花蕊上采蜜,它们的虎皮样的体毛看起来格外醒目。不断地震颤着双翅,发出让人的心底顿生恐惧的有力的嗡嗡声音。人龙手里握着蒙古军-刀,警惕地看着周围,带着人们慢慢向山上走去。大家合计着,不能太深入,只在山脚下搞点儿木柴就行了。 大家相约着都加点儿小心,就各自散开去弄木柴了,因为小松手里有枪,他边掰着枯树上的枯枝,边四处看着,期望能发现些野味,他的身边跟随着五个人,也都和他怀有一样的心理,眼睛亮亮的四处看着。这五人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名叫耿迪,是宏信公司里专业做室内装潢的,酷爱花卉,他一边捡木柴,一边挑选无虫的花朵採了一些,那些花卉都是以往不曾见过的,耿迪欣喜不已,如获至宝,口里喃喃着:“冰山雪莲不过如此,那只是一种希世之花,并没有哪个人真正见过,而这里却有这么多种类,这些花能在这种酷寒下开放……“我看看花叶,怎么这么结实,啊!怪不得,它们的叶片这么厚,又这么有弹性,就像绸缎布一样”,耿迪搓了搓双手,他戴着三双宏信公司的工作胶线手套,仍不保暖,他把花放到雪地上,用嘴向双手哈着热气,心里想着如果把这些花带回去,一定是件极高兴的事,那个叫一一的小姑娘一定会欢欣雀跃的。 耿迪边向前走着边寻找着枯树,踏着没膝深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他走得很慢,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忽然他发现在他的脚下,在厚厚的积雪中有一串串的亮光,亮光到不是很明亮,但是在这薄暮时分足可以引起耿迪的注意了。这串花所发出的光是幽红色的,小耿一见不禁一愣,怀里的柴禾掉下了几根,他放下了柴一双大手屈了几屈,向四外看了看,见到小松离自己约有一百米远,他叫了起来:“快来呀!这里有奇怪的东西,小松快来看呀,小灯泡,雪里有小红灯泡,还亮呢” 小松正发现一只大野兔,在慌不择路的往一个小沟里窜去,他便无暇顾及耿迪了,一枪响去,那只野兔应声而倒,他就开始激动地喊别人快过来和他分享捕获的喜悦了,许多人便纷纷聚到小松的身旁了……,独有耿迪没有过去,他自己一人跪在雪地上,慢慢挖起了积雪,雪里的植物长得很怪,那不是木本植物,而是一种草本的植物,应该是我们这里常见的一种野生植物,杨姑娘,他在成熟后,在被霜打过就会好吃了,非常甜,非常爽口,但是此刻他长在积雪里,他那原本就像手电筒里电炮一样大的果实被一个大大的灰红色的包-皮包裹着,圆圆的果实包在里面发出淡淡的红色暗光,耿迪惊喜异常,摘下了一个杨姑娘,一件古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杨姑娘就像被断了电一样慢慢熄灭了,耿迪再次感叹了一会,就扔下了变得枯萎的杨姑娘,看着雪里的暗光发了一会怔,就站起身来,抬头四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子是一个山包,已快到了这座大山的半山腰了,这座大山是南北走向的,站在此地不见其首也更不见其尾,四周的古树都高大参天,上面的雪色已黯淡了,花朵的色彩已不在欣然,都要被渐浓的夜色所污染,耿迪向双手再次呼了呼热气,准备抱起地上的柴归队了,忽然他在旁边的一个沟里又发现了一些蓝色的幽光。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山洼不算远,就又放下了柴火,大步向那里走去,拐过一片粗粗的木桩后他看到了一朵奇异的大花,约有一人高,在沟里的雪地上盛开,那是一朵无茎花,它咋一看起来,仿佛没有根一样,似乎直接长在雪地上,花叶特别大就像一棵长在地上的一棵大包叶菜,只有五片花叶,看起来希希的,但是这五片花叶都是向上生长的,从叶与叶之间的缝隙可以见到五根蓝色的花蕊,那五根蓝色的花蕊像五根蓝色的水晶管儿,头上顶着一个个小拳头样大小的柱头,颜色嫩黄,整朵花看起来如玉似冰,发出幽蓝色的莹光,晶莹剔透,耿迪一见欢喜的不得了,他忘记了危险,欣然向那朵花走去,走到近前,蹲下身就去抚摸那朵花,一件邪恶的事件发生了,那朵花的五片叶片突然向小耿笼来,然后伸开大巴掌拢住小耿的身躯,向花蕊里带去,虽然缓慢,但那股力量之大,非人力所能抗拒,小耿一被花叶拢住就感到不妙,身上立刻感到不适,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衣服,仍感觉仿佛被电击倒,又仿佛被一种化学剧毒腐蚀,痛感倍增,人立刻变得要瘫痪了一样,但是小耿的思维还健全,他立刻拼命大喊救命:“小松——人龙——快来呀!救救我——何经理——”,他的声音惊惧而绝望,凄惨而悠长,穿透了雪夜,惊悚了听者的每一根神经,人龙离他是最远的,而且在雪地上飞奔很困难,那些雪太深又太软,他几乎是和大家一起赶到的,等他赶到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令每个人都惨不忍睹,小耿被花叶包裹进去了,包的还不太严实,还能看见他跪伏在里面的身形,蓝色荧光映着他的脸,他仿佛睡着了,正做着噩梦,闭着眼睛,很痛楚的样子……。 47.鹏鹏升起的篝火 小松过去伸手就要扒拉开花叶,被宏信一把拉住了:“危险——不能碰花” “那怎么办?”小松不服气的看着宏信。 “让我来,人龙把军-刀给我,快!” 宏信拿着军-刀慢慢向花叶伸去,以为轻轻就能剥开花叶,不料花叶聚拢的力量太大,宏信的军-刀拨在花叶上就象就像一个小蜻蜓撼动树枝一样,毫无感觉,这下宏信急了,挥刀拼命向花瓣砍去,但也仍像大风拂墙一样,宏信更急了,连着砍了三四下,大花仍慢慢卷食着小耿的身体,而且基本就看不见小耿的脸了,人群里传出了绝望的哭叫声:“小耿——小耿——”“快出来吧——求求你了——” 人龙急忙抢过军-刀,拼命地快速地向花叶砍去,力量之大,速度之快,都激起了风声,他的头发和披风都带起了风,拂起了地上的积雪。花叶终于微微撼动了几下,就快速地把小耿包的更严实了,几乎就看不见耿迪的身体了,这朵大花看起来就象一个巨大的花骨朵了,人龙真的急了,他不在砍花叶了,而是斜着身子砍起了花的根,花的根很细小,就像一根细绳埋在地里,但是无论人龙怎样使劲儿,怎样用力,都是枉然,那细绳样的根丝毫不损,人龙被累得蹲在地上呼呼大喘。 “你们都闪开吧,让我来,试试这个”小松拿起了枪,对着那棵细细的根,闭着一只眼睛瞄着准。人们齐齐后退到小松的一边,怀着一万分的焦心等待。月亮在空中悬挂着,它的光被山上的树木枝条分割成无数个形态各异的图形,散落在雪地上,星星显得格外高远,密集,亮得耀眼,透出了这夜的寒冷和绝望,那些大树们耸立在这暗夜的山里,冷漠而寂静,更透出了这个世界的无声恐怖。 小松也许怕打不准,他又走近了几步,离那花根仅有一步之遥,就蹲下身去,快速的扣动了扳机,随着子弹的射出,那朵巨花终于根首两分了,巨花在地上滚了几滚,就安然不动了,而且她身上的亮光也随之滚动而慢慢消失了。子弹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在这夜里,声音显得特别大,特别惊人,在他们的附近有一个大树桩样的东西,黑茸茸的,又好像一只巨大的猴子,仿佛有一层楼那样高的一个庞然大物,被这枪声惊得轰然倒地了,发出了一声扑通的大响,人们吓了一跳,定下神后也无暇顾及他,都去看宏信用军-刀割开花叶,解救小耿。 惨白的夜光下,小耿被解救出来了,软软的躺在地上,他的浑身上下仿佛被吐满了黏液,发出一股淡淡的暗香,大家都齐声喊叫小耿的名字,然而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了,而且大家眼看着他身上的衣物慢慢化成了液体,腐蚀着他的肌肉……。 啊!小耿死了…… 一个小耿的朋友俯身要去抱小耿,被宏信拦住了:“不要抱,他的身上很可能已被染上了剧毒” 啊!人们都惊惧的后退了一步。 天气更冷了,人的指尖耳朵鼻子仿佛都有要冻掉的危险。树枝上,人们的身上、暗暗地花叶上都在无形无声地飞聚着雪亮的严霜,那些严霜就像蝴蝶的翅细细密密的排列着,发出恐怖的寒光。人们紧紧围着的围脖,严严的包着脸颊鼻子,甚至围到了眼睛,在小耿的面前默哀了两分钟后,宏信就默默的捧起一捧雪,放在小耿的身上,低低地对小耿说:“小耿,你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你是我们的好兄弟,永远都是,我们都会记住你的,这场灾难在蚕食我们的集体力量,如果你在天有灵,期望你能保佑我们” 宏信悲愤的又捧起一捧雪放到了小耿的身上。小松也捧起了一捧雪放到了小耿的身上……。 大家就一起捧着雪把小耿埋葬了,把他留在了此地,给他做了个雪坟。人们没有在哭,一切都在无声的进行着。 葬毕小耿。人们稀稀拉拉的扛起各自捡的柴禾,准备回家,表叔让大家等等“:看看那个是什么,能不能吃”他率先跑向那个轰然倒地的庞然大物,大家也陆陆续续跟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长满了丝毛的大家伙,个头却有一层楼那么高,形状就像一个大猩猩,它的头却有些像狗,人们都不认识这种动物,大家合计着,应该把他带回去,如果可吃,那么这个大家伙足够人们吃些日子了,大家的身体都够虚的了,人们合计着怎样下手抬它,人龙把一只手伸进大家伙的嘴里,淡淡的说:“我一个人来吧,不用你们” 人龙捞着那个庞然大物的嘴稳稳地走起来。一行人背着柴,小松拿着自己的猎物,下山了,大家紧紧跟在一起。 下了山,竟远远地发现别墅里有光亮,这很令人心里一亮,表叔惊喜的对大家说:“一定是鹏鹏醒了,那个鬼孩子” “快走,看他拿什么弄的亮”有人惊喜地说。 “电瓶?”‘电瓶里的电早就没了” 当别墅的大门打开的一刹那,立时就有几人高兴的掉下了眼泪,大家拎着筷子,纷纷迎了上去,嘘寒问暖,父母摸着儿子的脸颊,低低地饮泣着,人们悲喜交加。宏信首先寻看地上正燃着的一堆火,火并不旺但在燃烧,稳稳地释放着热量,火苗是弱黄色的仅有几缕,在无力地舔着它上面的一个锅底,锅的两只耳朵被两个绳子系着,分别固定在两把椅子上,锅里正煮着方便面,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看样子是一百多个人正围着他转,每个人手里都拿一双筷子,一圈轮一个人夹一筷子方便面吃,宏信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锅下的燃料在看,那些正在燃烧的燃料丝丝缕缕的,像粗粗的发丝,婆婆苦笑着告诉他:“是方便面是鹏鹏的主意,已经烧了好几箱了,太冷,不然会冻死人的” 48.救心 鹏鹏挺着虚弱的身子早已在看人龙拽进来的大家伙了,他欢喜的不得了,掰着它的大牙看:“好大的牙齿,这个家伙能有一千多斤,这肉肥呀我靠——” “这是什么动物?毛可真厚,大猩猩,诶小哥,大猩猩能吃吗?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小海摘取了手套,欢喜的摸着动物的长毛,那毛又厚又长,在火光下发出淡淡的黑黄色亮光。 “我去你的,一会烀熟了你别吃,人龙你去洗手吧,胖子快加柴,这回好了,有柴禾了。这到底是什么动物……这么大,一一……?”鹏鹏兴奋起来,看着一一,他也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围脖,他就领大家把地毯剪下来一条条,脖子上围着红地毯的一条。露出的两眼闪烁着快意。 “洗手?爸爸有水了吗?”人龙拉下了围在嘴上的口罩,不解的看着盆儿里的水,那水正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他清楚地记得,他走的时候水井已经冻死了,打不上来水。 “这个没什么,很简单了,雪就是水,水就是雪,有的是水,暖瓶里还有开水呢,可以喝,诶诶,姑父你们可以喝到开水了”鹏鹏边叫边退回到自己刚才坐在火边的一摞纸壳上,他还有些微微的喘息,站久了会很累。 宏信走过来拉下了自己围在脸上的围脖,露出了嘴和鼻子,摸着鹏鹏的头开心的笑着问:“雪水呀?可以喝?” 鹏鹏狡猾的点着头:“高温消毒了,困难时期,喝吧,不过,我把你的方便面烧了二十好几箱,希望你不会介意” 人们也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公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袖子长长的,连手都藏在里面了,他也和每一个人一样,带着羽绒服的帽子,也仍系着围脖,用围脖包裹着脸颊,仅露出眼睛,围脖上临近口鼻的地方都挂着白白的霜,他那仅仅露出的眼睛在火光下流着喜悦的泪花夸赞鹏鹏:“多亏了鹏鹏醒的及时,要不然不知有多少人会被冻死呢,王主任被冻死了,新蕊都好危险啊,都冻的昏迷了,嗨,这个孩子,用海鱼干做引子,烧方便面,点着了火,你们不知道啊,我们这么大一圈人围着这点……火转着圈挑面吃,起先只烧了一小盆水,那个冷……鹏鹏让每个人可以喝一口热水,大家轮着喝,小海也是好样的,他忍着冻死的危险,去外面端雪,架火煮方便面’ 大厅里嗡嗡的响起了人们七嘴八舌欢庆又能重逢的声音,但是也有人发现少了小耿。 于是问:“小耿呢?” 和小耿一起的人们一下子没声音了,喝热水的停止了喝热水,烤火的停止了烤火,表情都沉默而压抑了。于是我的公公急了:“小耿呢?怎么了又?宏信说话呀” “小耿不会回来了……”宏信低下了头,把举到唇边的热水杯放下了。没有说话,他的唇抿的紧紧地,微微发抖,他的手也在颤抖。 “到底怎么了?”好几人都同时问他。 他猛然站起来了,挺直了高大的身躯,紧紧攥着双拳,对着顶棚哀痛的叫喊:“我该恨谁?我该怎样去恨?老天啊,你把我们这一小戳人留在这个世界干什么?蚕食我们吗?爸妈,杨局长,行长,小耿死了,他是被花吞没的……在这个世界,什么都比我们强大,就连花也会吃人了……” 宏信眼泪汪汪的看了大家一圈儿,沉痛的给大家讲述了小耿的死亡经过。 火光在劈劈暴暴着,人们的身影摇曳着被投放到四壁,人龙带着几个人在利落的给那只动物开膛破肚,屋内被一股臭气弥漫着……。人们的心上刚刚泛起来的喜意又落下去了,取而带之的是灰色的绝望,沉重。一些老人双手合十,或者在胸前画着十字。 宏信慢慢的脚步沉重的走到鹏鹏面前,俯身看着鹏鹏的眼睛:“鹏鹏,我们强力挣扎着往下活,可是有什么盼头吗?如果天气持续这样冷,十天,两个月,一年,或许是永远我们能维持多久?即使维持下去了,就这样的生存下去,怎样发展?有意义吗?” 羽绒服的帽子下,是鹏鹏那松散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鹏鹏灵动的大眼睛变得冷静而深沉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宏信说:“人龙不要迟疑,快生火,烀肉。姑父,还有在座的这些老家伙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那就是人在逆境中,在低谷里,要想着好的事情好的方向,这就是给自己的心灵注入一些活力,我不是诸葛亮,不会预测,但是我知道,机会这两个字的含义,我们要等待机会……等待奇迹的发生” “在这样的环境里,等机会……等奇迹小傻孩儿”宏信摇着头慢慢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姑父,你这样……我很意外,也很难过,现在我们身边就有两个奇迹。人龙,他在这大雪天里可以赤着双脚,有着超人的力量,算不算奇迹?” “算!”我们林家的几个孩子喊得最响亮,我看到了美-美的小身子厚厚的包裹在粉红色的羽绒服里,像一个圆球跑过来,眼睛闪烁着希冀的神采。 “有灵,为我们啄食蝇蚊,传递书信,和赵哥恋爱,算不算奇迹?” “算”这次回答的人多了许多,大人们的脸上也都鼓起了希望的神色。 “第三个奇迹,就是赵哥,他已经变成了人鹰,假以时日,它会飞上天空,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有”人们的喊声虽有些怀疑,但是,小赵自己的喊声却异常洪亮,他甚至还对大家抖了抖双膀。 49.美丽的新人类 大铁锅下架着人们刚刚扛回来的干柴,锅里烀着肉,人们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因为刚才的几声回答,“……算”和“有” 那个年轻的小耿青春阳光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们的别墅,我的卧室,书房,都是他装修的,他诚恳地笑容,他那带些陕西味儿的口音……,我的目光落在落地窗上……。 宏信走过来和我紧紧拥在一起,流着泪看着大黑窗帘,窗帘外,那个大山上,我们中的一员就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大家又一次集体站起来,为我们这员陨落了的兄弟默哀三分钟。 动物学家一一已经细致的验看过了那只庞然大物,然后一直静静地细细的思考着,又看了它的头很久,想了很久,才用脚蹬了蹬大家伙的蹄子,很权威的说:“这不是大猩猩,也不是大猴子的变种,这是另外一种动物,它的心脏极其脆弱,一个突然的大声就能吓破它的心脏,不过它的栖息地是在北方,我国的北方,靠近俄罗斯的边界地带,它的学名就叫大地懒,它的肉可吃” 一一叫完了就急忙跑开了,因为大地懒被破开的腹腔里流出了很多血水,她怕会淹没了她的用头发作的棉鞋。小海开了屋门抱柴禾,一股强劲的白茫茫寒流如排山倒海样的涌进来,把大地懒周围观看的人们都吓退了。因为这里的寒冷能在瞬间把布的柔软性冻没,变成可折叠的薄薄的纸板性。小海放下了柴禾回身关了大门,他走路得声音擦擦的响,我知道是他的裤子被冻住了并且随着她走路的节奏,而碎裂了,露出了绿色的棉裤。 不管我们经历了怎样的悲哀,沉痛,我们仍要在这生命线上挣扎着、生活着,那夜我们吃到了我们从来没有吃过的大地懒的肉,他的肉很难吃,有一股土腥味,但我们仍然吃得很干净,而且我们也没有忘记给有灵和小赵一份儿,他们俩一直是呆在一起的,小赵对于我们的举动,有时还要惊惧的叫几声,他的声音已接近猫头鹰的声音了,他每次受惊,都有有灵低低的鸣叫安抚他,他才安静一些,他仍然矮身站在墙角,和有灵相偎在一起,这一天我们也没有仔细看他,实际他又有了变化,他的口鼻被撞破了,现在已长出了一只鸟的喙来,只不过那喙很短。屋内的火一直也没有熄灭,我们在饱腹后就躺在自己的位置上睡着了。 仿佛刚刚躺下,就觉得外面已经大亮了,人们都很疲惫的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外面仿佛有人在说话,声音极其清和悦耳动听,而且似乎有男有女,我一下子警觉起来,难道这里还有活着的外人? “喂,清雪,这里好像有人类的……生活痕迹,你看这些水,好像洗肉的水,有血色”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清越而富有磁性,在我听过的声音里这是最动听的。我们屋内所有的人都瞪圆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对外倾听着。因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不属于我们。 一个女音也动听的说:“是啊,长天,如果我们能在这儿找到活着的人……哎呦,我忽然很稀奇了,我真的好想看看活着的地球人” :“我相信,这里一定有活着的人类,我也很好奇了,你说,我们的瑞星和地球相连接,就算我们再小心,再努里减少两星相撞所产生的撞击力,但是那力道也是相当大的,足以把地球上的一切建筑物撞为齑粉,现在河水已开始倒流,五千米以上的高山已倒塌……。 鹏鹏皱着眉头孤疑的听着,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悄悄的来到窗前,掀开了一点窗帘,用力往窗玻璃上吹热气,然后顺着那一点融化点向外看着……。宏信跟过去了,也在融化冰点,表叔,杨局长……也跟过去了,宏信回来背着我在他的瞭望点好奇的往外看着,听着。 外面的两个人,站在梨树下,好奇而快活的东瞅西看着,他们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多岁,我不知该怎样描述他们,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她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觉得就好像仙人站在我们面前,他们身高应该在两米以上,因为那个女生正伸出一只手搭在一个梨树叉上,那个梨树杈上证盛开着一朵梨花,昨天身高一米八的小赵却没有够着,而此刻那个女孩却轻易地就把手搭在了上面。他们不光身高悦目,而且也美丽非凡,他们给我们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因为他们长着黄皮肤,黑头发,美丽的黑眼睛,说着我们能听懂的中国话。 阳光正在西面冉冉升起,海上的千堆雪和天际的云海连接着,分不清哪是天哪是云,但是在略远一点点的海面上,却有一点异常,在那白茫茫的雪野里仿佛卧着一些庞大的……近似动物的一群生物,漆黑色的,仿佛是一排黑色鲸鱼。我不愿细想他们是什么,我只愿把目光放在他们的美丽身上。阳光把云与海面都染成了橘红色,给那两个人也仿佛度上了金边,最令我不能眨眼的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他们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面料,不是绿色的,也不是黄色的,而是介于黄色和绿色之间的一种颜色,色彩非常炫目,衣服也非常笔挺,样式大方,但很朴实,就像我们以前穿的小领西服一样。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不想眨眼,那就是他们的抗冷性,他们身上只穿着这种小西服,领口低低的,颈上带着的项链,闪闪发光,她们光洁的脸,脖颈,手都漏在外面,就像我们在夏夜逛夜店一样。还有他们都背着一个小箱包,银灰色的,像皮子又有些像铝制品发着淡淡的光亮。他们面对着蝴蝶和大青蛙却很坦然,两只大青蛙却对他们垂涎了,彭彭的蹦过来了,平坦的雪地上被大青蛙趟出了几道深深的足印,看着那两个年轻人身上薄薄的衣服,如果被大青蛙吐出粘液腐蚀到,那么他们很可能会受伤,我的心里捏了一把汗,然而那女生却不慌不忙的伸手进后背上背着的小背箱去探了探,就随手往青蛙的方向摔了一下,口里嫌恶的说:“讨厌的丑家伙,我可不喜欢你,快走吧” 我们看不见她扔的是什么,只见两只大青蛙‘杠杠’的惊叫着,慌忙往回跳去,像逃命一样。 50.尾险的新人类 “哇塞,这是什么人啊?真抗冻,真有本事……”许多人发出了惊叹。 “外星人……”一个孩子怀疑的说 “外星人?一定是的了,真邪恶,不怕冷,那么一定会怕热,真邪恶,原来是他们摧毁并抢占了我们的地球,造成我们今天的境地,情况很严重”鹏鹏一脸的不安,扭头看了看大家。 “虚——我害怕”一个声音发着颤抖。 “不要惊动他们”行长蹲下了身体,声音低低的说。 “不要急,咱们先不要暴漏自己,也许一会他们觉得无聊就会走的,等他们走了再想办法吧”表叔平静的说 “可是我觉得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你看他们的个头,穿的单衣,他们一定有超强的力量。”行长害怕了,因为害怕,他的声音听来有些不男不女。 ……我们还没有讨论完,那两个外星人突然向我们走来了,那个男人说:“我觉得那个就应该是他们的房子,从咱们以前得到的地球信息里,房子就是那样的,方块形的建筑,一层层的,你看那个正好是三层” 他们高大的身躯向我们走来了,吓得我们全都闭紧了嘴巴,面如死灰。 鹏鹏冷静地坐在门前:“不论祸福就看今天了,这伙毁了人家家园的强盗,我要和他们周旋一番” 鹏鹏说完就主动起身推开了大门,穿着羽绒服的瘦弱身子平静的站在门前,以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来人。鹏鹏的这幅神态倒把来人给吓住了,那两个人看着鹏鹏的样子怔住了,那女子退后了一步,那男人很不满,看了看女生,眼睛盯盯的看着鹏鹏,两侧的鼻翼向上努了努,极不友好的说:“你这副样子,我们很不愉快,你们应该对我们行礼,渺小的地球人,我们在你们面前就是天神,对不对?小人儿?” 鹏鹏听后笑了,甩了一下他那蓬松的头发,开始说话了:“大人,我很想对你们行个礼,其实我们大家都想对你们行个礼,可是一直苦于找不到行礼的理由啊,如果你们能给我们找到个行礼的理由,而且充分,我就首先给你们行个礼,怎样?大个儿”? 那外星人轻蔑一笑,露出了他那细长的牙齿,并且他还轻蔑的扭了一下脸:“真不知死活,还跟我们谈这个,那好,我就告诉你一个理由吧,如果你们肯给我们行个礼,我就可以不杀你们,怎样这个理由?” 鹏鹏又笑了,而且笑的很快活,并且从羽绒服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把扇子,咵的一声打开了。那把蓝绸布扇子是我公公的,上面仅有一句诗,是杜葡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这把扇子鹏鹏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在我们婚礼之前? 鹏鹏得意洋洋的摇着扇子,用含糖量特别高的嗓子说:“你即使不杀我们,非常惭愧,我甚至连个谢字都不会说,更不会给你行礼,其实你看我们的现状,谁还惜命呢?我们活着就是找罪,如果你能杀了我们,说不定我们还会到那边给你行个礼,也说不定啊” “那边?”那个叫长天的人四外瞅了瞅疑惑的问:“那边在哪儿?” 鹏鹏的眉毛有趣儿的挑了挑,撅了撅嘴:“那边……如果你肯停止呼吸,并且流尽了你体内的血,就到了” 长天的脸气的扭曲了,并且发出了青紫的颜色,慢慢伸手去开自己身后背着的银灰色小包箱。他们的包箱很神奇,刚才大家都已见识了,那个名为清雪的女人伸手入包箱然后就那么随手一甩,就击退了大青蛙,此刻他伸手入包箱,就让我们感觉到了万分的危险,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要把鹏鹏拉回来,然而,人龙更快,他已先我一步,挡在了鹏鹏面前,圆鼓鼓的脸满是凛然的看着长天。人龙此时已有将近两米的身高了,粗-硬的发丝扭紧的向上生长着,用一根蓝布条系着,穿着宏信的黑色西服,因为没有他能穿的鞋了,便赤着灰红色的大脚。仍披着蓝布的斗缝,他的衣着是极其单薄的,也就是说人龙是不惧冷的,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比外星人差,人龙勇敢的直视着长天…… 长天看着人龙,略微一怔,探入包中的手到底没有抽回来,结结巴巴的问:“你是……你不是地球人,你是……?” 人龙毫无表情的说:“我是地球人,这是我的爸爸”人龙用手指着鹏鹏。 长天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人龙和鹏鹏,他困惑起来。鹏鹏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虚弱的灰黄色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摇着扇子,看上去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看上去很精明,但仍有稚气而且透出一丝玩世不恭,而人龙已经像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老成而稳重,他们俩会是父子?他后面的清雪有些不安了,焦急的催他快些回来:“不要杀他们,他们是仅存的地球人,走吧,回去找智长,汇报一下吧" 51.赵的蜕变 长天迟疑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抬起了瘦长而坚毅的脸,撅起了嘴,仿佛在吹着气。他那清澈而锐利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某一点。这时天已经大亮,阳光把整个世界都映照的雪亮,不远处的井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使那马蹄形的井架变成了一匹卧着的雪马了。娇艳的梨花盛开着,美丽的蝴蝶和蜜蜂依然在花间採着花蜜,远处的几只大青蛙蹲在树下,垂涎三尺的看着蝴蝶们,不时地蹬腿一跳,偶尔的,倒也能抓到一只蝴蝶……,偶尔的,也会从海面刮来一阵风,掀起长天的衣服,露出他那黄色的肚皮,浮起清雪的黑头发……。 屋内有人冷得康康咳涑起来,孩子们也冻得哭叫起来。人龙随手关了大门,往前迈了一步,长天很不甘心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想着,如果我今天能制服这个怪人,那么也就制服了所有的地球人了,这样也有脸回去见总长了,于是他又把手探进了背包里,人龙急忙用尽全力挥舞起橡胶带,去抽打长天的手,长天的手被打得垂下一边了,一旁的清雪则早已从包厢里甩出手来,扬向人龙的脸上,身上,人龙负痛,咆哮着大叫起来,吼声就像火车一样深厚慑人,并且抡起起簸褀样的双手,像疾驰的车轮一样,带起了风,催动地面的积雪,向两个外星人袭来,雪夹着风,风带着雪,极急劲的,速度以及力道,无法描述,只瞬间就把风雪扬上了半个天空,仿佛晴天丽日转瞬就变得狂风大作,漫天飞雪,遮住了两个外星人的视线,他们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即使隔着窗,我也看到了门前的雪已经干干净净了,露出了朔胶的地面。院里的梨树,都像劲草一样被人龙舞起的飓风,吹得向后弯曲,整个楼前的空间都变得雪风茫茫,我已经看不见那两个外星人的身影了,只能看见人龙的两条腿在向前动了。 这时,小松开了大门,躲过人龙,对着两个外星人的方向就连开了三枪……。 这三枪枪声落地,人龙停止了搏击。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了,眼前的一幕也足以使得我们大家感觉到了惊心动魄,风雪消退……。 外星人,他们不是人,或者说,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类,小松的三枪打在他们身上,子弹却没有射进去,因为我从窗子上的冰点孔里眼见有一颗子弹打在长天的脸上,子弹却像刺一样扎在皮肤上,有百分之九十九露在外面,长天毫不在意的伸手摸去了,就像我们抹去脸上的灰尘一样。他的脸上甚至连点儿血迹都没有,很快皮肤就抚平了。 人龙一见,又大声咆哮了一阵,他的吼声就像火车进站时的鸣笛声,震耳欲聋,而且他的双手仍像电一样的速度拍击地面的雪,向那两个外星人挥舞着,很快,那两个外星人又被人龙舞动起来的疾风劲雪所迫,向后退去,长天边退边凶恶的说:“清雪,我想干掉他,干掉他一个,所有的人都会老实了,地球人少他一个没关系。来,咱俩同时运用红矾元素,把他化掉” 清雪似乎也同意了,她和长天两个人分左右向人龙包抄而去,他们的手都慢慢伸进了后背的小包箱里,细高的身影看起来冷冰冰的,透着冷酷,小海焦急起来,握着双拳来到有灵面前,恳切的哀求有灵:“有灵,他们要害人龙的性命,救救人龙吧,如果人龙完了,恐怕咱们都要完了,我最后一次……求你”小海单腿跪地低头在有灵面前。有灵已受了伤,幸亏昨夜修养的好,又饱餐了一顿大地懒的肉,但是他也不可能完全复原,这个时候让有灵出战有些让人担心,可是除了有灵还有谁能当此重任呢,我们这些凡夫竖子出去就等于是白白送命,表叔双手掩面,无计可施,所有的人都满面惨白目光麻木,那对日本母子则犹如木鸡一样,土着脸围在刚刚升起的火堆旁。红红则忍不住推开门,手扶门框大声哭喊着:“人龙,快回来,快进屋,谁……快救救他吧老天啊” 鹏鹏垮的一声,合了扇子,横眉立目地说:“看来今天就是咱地球的末日了,是咱地球人的末日,覆巢之下无完卵,咱们要共进退,我先出去” 还没等大家做出反应,有灵引颈鸣叫了起来,她的鸣声高亢清丽,登时震慑住了全场的人。她的眼睛是看着小赵的。 小赵,我们一直也没有仔细看他。昨夜,他被大家攻击,然后被有灵规劝,安静的委在那个角落里,因为夜里太黑,我们没有谁在关注他,只是在他们面前放了很多肉,他们吃过肉后就一直很安静。此刻一见他,真得令人大吃一惊,他已大变了样子,晃着硕大的头颅,全不是先前的摸样了,他的嘴变得尖尖的黑黑的了,简直就是一个鸟喙了,不,不能说是鸟喙,应该说是一把弯刀,一把黑色的大弯刀,鼻子也变小了,长在喙根处,短短的发丝变得粗-硬黑亮起来,眉毛依旧,额头的形状没有改变,但是却密布着细细的绒毛,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在有灵的名叫下,也睁开了,他的眼睛也大大变了样,圆圆的,亮亮的像电光一样刺眼,还有,他的双臂也已大变了样,五指尖尖,长满了密毛,指甲是黑色的了,十指如同十把黑色的小弯刀,他脱掉了羽绒服,露出了双臂,他的双臂已变成了双翅,长满了坚硬狭长的羽毛,只是他的腿还是我们人类的腿,依然穿着裤子。 小赵对于有灵的吩咐是很依顺的,他马上伸长了脖子,失声鸣叫一声,他的声音就像利刃能划破人的耳鼓,我们都忍不住捂着耳朵蹲下身去,就见小赵忽然排开双翅,他那黑黑的双翅像黑色的缎面,足有五米宽,划过一道黑色的光亮,双翅伸开,然后顺着鹏鹏推开的大门,纵身飞了出去,他飞的非常有力,又非常灵敏轻盈,带起了一道劲风拂过我们的脸面,令我打了个冷战,退后一步。 外面的情景已经非常危险,两个外星人已经逼近了人龙,人龙被那种不知名的元素所伤,已经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双手一直也没停下来,一直搏击着雪尘,抗击着两个外星人,他虽痛得有些糊涂但是能听清鹏鹏的声音,鹏鹏开门让他回屋,他才心里略安,迈着无力的双腿向后退去,小赵那黑色的飞影掠过他的头顶,在两个外星人的头上盘旋了一圈,就猛的俯冲下来伸出如弯刀般的双爪,分别抓着两个外星人的背包,向天空飞去,那两个外星人被自己的背包扯着,也被带上天空,两个外星人几次想打开背包,却被小赵的爪子狠狠抓着,小赵的手就是翅膀的尖部,他现在的力气大到可以一只手抓着一个人,上下扇动着翅膀,小赵的上下煽动,把那两个外星人带着也上下舞动,弄得头晕目眩,打不开盖,他们的两只手在天空里胡乱地抓挠着。小赵飞的又高又快,眼见得要飞上山尖了,两个外星人不由得急得大叫起来:“智长——救救我们———快呀” 两个外星人的喊声很像一种电波……。 52.有灵救赵 眼见得小赵把他们给带走了,我们悬着的心刚刚要放下,以为我们又挺过了一关,就见海面上那几个黑鲨般的庞然大物猛然腾空而起,黑亮的身形快速的飞上天空,像几个黑色的梭子,向小赵扑去,尾鳍夹带着呼啸的刺耳风声,在这青天丽日里,那三只会飞的大黑鱼,确切的说,是三条大黑鲨,他们气势汹汹的向小赵追杀过去,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清亮的阳光下,皑皑的雪世界,几条大黑鱼腾空飞起,飞上云端,它们的眼睛黑亮亮的射出蓝光,直刺向小赵,小赵已飞上山巅了,他的本意也许是要把两个外星人远远的带到山那边。 小赵被蓝光击中后,惊叫着松开了手,丢下了两个外星人后,落荒而逃了,眼见得他的黑色身影直直的落到了大山的那一边了……。 小海抱着有灵,我们共同目睹了小赵的身影直直的坠进了山的那边。 有灵不顾一切的挣脱了小海的怀抱,也腾空飞去了,顺着小赵的方向,一路悲愤的鸣叫着。透过我们的泪眼,她的彩锦般的身影疾驰在蓝天白云间。 小赵被外星人击中后,头朝下,直直的向一个山谷里坠下,然后头深深地插进大雪窟里,两只脚露了出来。 有灵悲愤的在空中徘徊,寻找,这座大山是南北走向的,就像一头庞大的巨兽探头入海饮水一样,只见其首不见其尾,而且其宽度也不知几里,到处都是白雪皑皑,苍苍茫茫,有灵快速地飞寻着,两只黄褐色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四处扫瞄着,在小赵坠落的大概地点来回的收寻,终于在大山那侧的一个万丈深沟里发现了小赵的两只脚,在那白雪覆盖的深沟里,小赵的两只脚支出雪堆,在遥远的天空上看,他的两只脚就像两只黑色的豌豆,有灵确定那是小赵的两只脚,就奋不顾身的飞落下去……。 有灵落下去后悲愤的哀鸣着,用脚爪迅速地扒开小赵四围的积雪,以最快的速度救出了小赵的身体,她蹲在小赵身边,用翅膀拂去小赵身上脸上的雪粉,又用自己热热的头蹭小赵的脸,哀哀地叫着,她是怕小赵如果不及时醒来,会被冻死的,有灵作为一只鸟,她无法为小赵生火,取暖,也无法挪动小赵的身体,小赵作为一只大鹰平躺在雪地里,身躯硕大,有灵则显得很娇小,娇小的有灵围在小赵的周围焦急地转着圈子,小赵的周围雪地上布满了有灵杂沓的爪印,她再想办法尽快的唤醒小赵。 明亮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有灵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在雪谷底只看见很窄的一条,蓝蓝的,两侧是万丈高的雪川,那些雪川被阳光照射融化,然后夜晚在冻,已经变成冰雪的绝壁了,小赵的脸灰灰的,紧闭着眼睛,身体成大字形躺在地上,灰黑色的爪子软软的摊开了……,有灵已经无计可施,她那双金黄色的长腿围在小赵身边已经转过了一万次,她的腿都有些酸软了,她不断的用自己的头蹭小赵的脸,脖子,用自己的长喙轻啄小赵的羽毛,然后她的眼泪流下来了,眼泪滴进了小赵的眼睛上,渗进去,她的泪热热的……。 小赵的眼球被热泪温暖,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首先看到了有灵那美丽的头,头婴上的美丽彩羽,他慢慢坐起僵硬的身体来,手爪冻得发僵,他轻轻动了动,又看到了两侧的万丈雪壁,头上的一线蓝色天空,他惨然的笑了,有灵见他醒来,便欢快的舞起了翅膀,她那美丽的翅膀流光溢彩,映的整个雪谷变得五光十色,熠熠生辉,有灵舞罢又引颈长鸣起来,她的鸣声清丽长远,衬托得雪壁不那么惨白恐怖了,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倒显得有些安宁了。 小赵慢慢站起身来,来到有灵身边,俯身深情的抱起有灵,将她搂进怀里,低低的喃喃着:“我化成一只鸟也未必是件坏事,在这人类生存的末途上,我也许是幸运的……” 这时在谷外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惊悸的声音,那个声音极其刺耳,就好像钢铁划在玻璃上的声音一样,不过要比那个大得多。 小赵放下了有灵,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然后舞翅欲飞,才发现它的翅膀已被损坏,被刚才那几条大黑鲨射出的光烧出了几个大洞,再欲起飞翅膀已不兜风了,也就说他飞不高也飞不快了。 小赵呀呀得问有灵:“冷不冷,饿不饿?” 有灵表示她有些渴,小赵心痛的捧起一把雪,擎在有灵面前:“先吃点儿这个吧,再歇一歇,然后出去,今天咱们一定要回别墅去” 有灵低头叨了几口洁白的雪,同意了小赵的建议。 谷外的刺耳声音更响了,就像有几百把上千把电转子在转击钢铁一样,发出那种刺耳的响声,让人不堪忍受,小赵和有灵像两只翩迁飞舞的蝴蝶,低缓的跌跌撞撞的飞出了雪山谷,他们看到了山口处的惊人一幕。 山谷处很开阔,有几十人面对着立陡的石壁在做……,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而且女性居多,那些年轻的女性都穿着荧光蓝色的衣服,或者荧光绿色的衣服,那种颜色非常亮非常刺眼,身高也都在两米开外,体态丰盈纤美,上身穿着半袖衫儿,下身是短裤,在这白雪皑皑的世界里,都露着光洁的小腿,脚上穿着长筒靴,黑色的,都背着小背箱。他们的手上都有一种细长的管状物,那管状物似乎是金属的,但是不知是哪一类金属,不是我们地球上的,那些管状物似乎都很热,热得发红了,但是那些发红的金属管拿在她们的手里,仿佛很平常,没有热-烫的感觉,他们拿着金属管狠狠地插进石壁上,插进去,插进去后,就发出那种刺耳的响声,然后冒出火星,然后仿佛就有什么东西从石壁里吸进了金属管里……。 53.瑞星智长 忽然有灵发现在沟口稍远一点的地方,那几条大黑鲨正稳稳地停在一块平地上,那些大黑鲨对有灵的印象太深刻了,太恐怖了,他们眼里发出的蓝色光损坏了小赵的翅膀……, 于是有灵惊叫起来,她的惊叫声惊到了那些外星人,于是有两个外星人向他们俩走来,其余的人则慢慢聚到了一个年轻姑娘的身边了。 小赵见那两个身高在两米开外的外星人向自己走来,他们的身躯格外高大,看上起给人一种恐怖,映在雪地上的身影晃晃的,他紧张起来,示意有灵先飞回去:“不要管我,你先回去,我的翅膀已坏,飞不了” 有灵固执得不动,娇小的身形站在小赵的腿旁。 “快走吧,如果你不放心,一会儿你来找我,快飞吧,一会儿就没机会了,求求你了”鹰人小赵的眼里闪烁着焦急的光芒。 有灵仍站在原地不动。 那两个外星人迈着大步过来了,这两人正是清雪和长天,两个人的眼里闪现出不耐和仇视的光芒,口里骂着:“这两只该死的东西,我今天把你们……”长天恶狠狠的伸手去开后背箱了,清雪的眼睛一直盯着有灵看,心里暗念着好漂亮的鸟哇,羽毛像彩锦一样……,清雪一见长天伸手去翻背箱,她急忙制止:“不行,我要那只鸟” 这时被聚在人群中间的年轻姑娘扬声喊了起来:“不许伤害他们,带过来” 两个人慌忙回答:“是,智长” 于是小赵和有灵被带到智长面前。这个智长非常年轻,漂亮,年纪在二十岁左右,鹅蛋形的脸蛋非常可爱,洁白如玉,眼睛明亮如秋水,透着一种天真与无邪,她平静地看着小赵和有灵,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半天,才最终放到了小赵的身上,微微皱起了眉毛,微微开起着薄而丰满的朱唇:“你是地球人?……半人半鸟的,地球人不是这样的,……你是怎么形成的?难道是在两星相链时……”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甜美而安宁,她的眼神坦荡而真诚,她的美丽又很让人自惭形秽,于是小赵看了看自己漆黑的手爪,就很老实的说:“是的,我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们都被核辐射了,而我又被猫头鹰给伤了,就变成……” 小赵不禁回想起灾难以来的日子来,他紧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仿佛痛苦太多,已经让他不能自拔,眼泪从他紧闭着的眼里流下来,顺着弯刀样的喙滴落到雪地上。 一边的长天若无其事的说:“地球人,一类脆弱的人种,应该被淘汰,他们既不耐高温,也不耐低温,而且素质也太低,自私,贪婪,欺诈,缺乏公德心……” 小赵本来是很难过的,他想起了以往的生活,记忆将他带回了大灾之前的生活,自己曾是一名优秀的警察,执行任务每次都是一丝不苟的,勇敢而果断,给百姓带来安宁,自己曾是全队警员的表率,那些鲜花奖状……嗨!小赵睁开了眼睛,灾难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长天仍继续着他对地球人的污蔑:“……他们没有什么信仰,哦,也不能那样说,他们信仰金钱,为了牟取金钱,他们可不管什么地球不地球,不该砍得树,被成片的伐倒,该种树的地方都被他们种上了庄稼,大片的热带雨林被砍伐,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水土流失。这帮地球人,甚至连祖先敬畏的东西都要背叛,丧失了人伦,他们的素质越来越低下,甚至都有人用老鼠肉做烤肉串儿了,吃鲨鱼,而且是专吃鲨鱼的翅,智长,我看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鲨鱼可是我们的祖先啊,……” 长天激愤的控述着地球人的种种罪状,他那动听的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变得令人烦躁了,小赵不耐的回过神儿来,用一种轻蔑的眼睛看着他,微微偏着头,扬起了他的长喙:“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国家有我们的立法,该保护的我们都在保护,十个指头长短不一,是有人吃鲨鱼,有人在干着违法的事,但是他们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有监狱,我们也有奖杯和鲜花,你们呢?有什么?恐怕你们有的是一颗强盗的心吧……你们不是地球人,却来到我们的地球,你们来做什么?抢我们的家园吧?” 长天的眉毛和嘴慢慢变了形,变的丑陋异常,透着狰狞,他又动了杀心,伸手去翻小背箱……,小赵一见不禁得意地笑了,扭脸对有灵说:“有灵,不要怕,我们是地球的主人,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有我们的的尊严,我们绝不向他们低头,你看他们生气了,好玩吗?他们理亏了,诶哈哈哈……”小赵笑了起来,而且是笑出了声音,他没有退缩,没有躲避长天,很淡然地站在原地,抬膀搂住有灵。 智长很严肃的叫了一声长天,于是长天便垂手而立在一边了。 智长那美丽的嘴角向两侧抻了抻,显得她那鹅蛋形的脸儿更加妩媚,她一跩一跩的走过来,雪在她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诚恳地问:“我很爱你们,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大黑鸟和美丽的小鸟” 小赵很神气地挺了挺胸:“先不要提帮助,我想先弄明白一件事,你们是谁?” 智长笑了,她的牙齿十分美丽,整齐而洁白,甩了一下她那柔黑的披肩发,声音清晰悦耳地说:“我们是瑞星人,在太阳系里,我们的星球微不足道,很小很不起眼,在茫茫的星海里没有谁会注视我们,瑞星是月亮的卫星,他小得还没有你们一个国家大,在你们的眼里他就是一块太空垃圾” 54.赵被俘 小赵有些许恍然,不禁抬头向遥远的天际神往了一会儿,继续呀呀的发问:“那么你们是怎样来到我们这个地球星的?” 智长的眼睛黑油油的亮:“我们的星球虽小,但是我们的科学肯定比你们发达,我们用我们的智慧,躲开星际陨石,星云、太空垃圾等等,以光的速度和地球连接上了,你应该在数十天之前就感觉到地球上的一个巨大的撞击,那就是我们在把瑞星和地球连接到了一起,产生的结果,我们的瑞星像个金三角,我们把他的一角嵌进了你们地球北纬六十度,东经四十五度左右的位置,其深度大约二千公里,这样我们两星就连在了一起,因此我们就到了地球上,怎么样?我们的科技相当发达了吧” 美丽的智长得意洋洋,动了动细柳腰,甩了甩自己清爽的长发。 小赵一下想起自己参加婚礼时的巨变,巨大的响声,炽焰的亮光,然后自己脚下的别墅飞空升起,不知飞了多久,才撞落到此地,原来都是外星人搞的鬼,当时大家还不知是什么原因,瞎分析了好久。都以为是自然灾难,现在想想……又见自己的一身变化,他很恼火,冷酷而仇恨的问:“那么,我怎么会发生这种变化?还有,我们地球上的很多生物都发生了变化,是什么原因?难道是你们带来了什么?” 智长很欢快很活泼的说:“就在我们两星相结时,因为碰撞发生,我想你一定感觉到了那种力量的超强大,那种撞击力,他把五千米以上的高山都震倒了,震塌了,你说那种力量有多大,它足可以把你们地球上的一切核设施,原子设施震爆,然后发生核泄漏,核辐射,你不幸,你切切是被核辐射了的,不光是你,就是你们地球上以后再生下来的婴儿,都有可能是畸形的” 小赵听后有一种气血翻腾的感觉,心潮仿佛大海样翻腾起来,血液流速加快了,血液撞击着血管壁,他勉强用双爪按住腹部,以压住翻腾起来的气血,痛苦的闭上眼睛又颤抖着问:“你们来我们地球做什么?你们的科技那么发达?” 那个美丽的智长又晃了晃身子,她的小背箱却没有动,仿佛长在了身上一样,长发在身后动了动,像一块完整的黑色锦缎飘了飘,眼里飞舞着快活的神采,继续动听的说:“我们的星球虽小,但我们的科技非常发达,我们的星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元素之星,我们的生活工作,都以元素为主,比如我饿了,我想吃鸡蛋,我就会用蛋白质元素和钙元素以及其它的几样元素合成一些鸡蛋,如果我想吃肉,我们就会用氢氧鎂等等多种元素合成肉类,你也看到了,我们瑞星人是耐高温的,而且也耐低寒,所以零上下一千度对于我们来说很平常的,我们随时随地就可以燃火,你们看……” 智长伸手从自己的小背箱里随意拈了一下,小赵并未看见什么,就见智长的手里着了火,火苗在智长的纤纤玉手里燃烧着,智长的手白皙而美丽,并无丝毫的变化。智长口齿清晰的说:“燃烧是需要氧气的,我现在取出的是氧元素,氧元素的采取是很简单的,只要在空气里分离就行,当然在水里分离也行,它的分离对于你们来说很复杂,但是对我们来说却很日常,哦……,你是个警察,也许我说这个你并不懂,我们有高超的设备,就像你们刚才见到听到的,我们把仪器插进岩石里,就能赚取出里面的铁元素,吸进我们的背箱里,为我们所用……” 智长还在娓娓的讲述着,而小赵内心的气愤已达巅峰,不知不觉,恢复了猫头鹰的习性,电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猛然趁智长被自己的成就陶醉,无所防范,他双脚在地一蹬,弹起身体,展开五米宽的翼展,然后双爪直取智长的咽喉,他的飞起带起了身边的一阵强风,强风将附近树上的雪击落地面……。 旁边的长天则早已有了杀念,不知用了什么元素,投向小赵,小赵立时跌落尘埃,不省人事。有灵急忙弹身飞起,她在小赵的头顶哀哀鸣叫,盘旋了三圈后,飞去了,她飞到了云端,仍听得到清雪在对长天喊叫:“我喜欢这只鸟,就是不许你杀她,我愿意把它放生,我愿受智长责罚” 瑞星人把小赵带进了黑鲨飞碟。 开始,小赵以为自己死了,他的眼睛睁不开,四肢连同躯体都不会动。可是他有思想,他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他在猜想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手或则脚,都不好使,他哀哀地叹了口气,看来思想应该是灵魂的,肉体已死了,死了也好,死了灵魂就可以飞升了,可以去找自己的爸妈了,他觉得四周一片灰暗,不知自己所在何方,附近仿佛有人在低低的说着什么,他以为是鬼魂,他有些自嘲的笑了,自己做警察时以为世上无鬼魂,现在自己变成了鬼魂。 他努力了很久,灵魂也没有飞升起来,也就是说他没有感觉到自己有飘飘摇摇起飞的感觉。 再后来,他听见了智长的声音,智长正在训斥长天的粗鲁:“我们已掠过了地球表面所有的地方,只有这一小戳人还很兴旺,他们就是我们将来要发展的生产力,你怎能轻易下杀手?我们要用文明的方法奴化它们,你那样做,很可能会激起他们对我们的仇恨。有一些随时发生的问题,要请教总长,我做为一个智长也没有权利杀人,杀地球人,你们懂吗?” 小赵听了这一番话,有些欣慰起来,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被外星人辖制住了。他就开始努力睁开眼睛了,眼睛一使劲睁就痛得很,他又试图动一动自己的身体,身体似乎没有动起来,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点温软,他颓唐的躺在原地,自己掌握在外星人的手里,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像死人一样躺在原地想办法……。 长天的声音再度响起:“发展生产力,我们可以依靠我们的机器人,我们的机器人难道不比地球人智慧吗?我们应该让我们的机器人取代地球人” “我们自己已几千年不再劳动,我们的机器人各项功能完全来源于我们,我们以不再会劳动,也根本不懂的劳动的各项技术,怎样把劳动的各项技能植入机器人的芯片里?你们要有耐心,要待以后我们的生产经验丰富起来后,才敢那样说,也才敢那样做”智长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这时耳边争论变得低声起来。小赵努力的听着,可是他听得极其费力,伸长了自己的脖子,终于,窃窃私语声变得大了起来。 …… “不行,我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元素来改造他们,现在要安抚他们,等我们的自救工作完成后,才能从思想上大脑里改变他们。我们虽然聪明,科技发达,但是我们也还更需要劳动力,是地球人的,不是机器人的劳动,因为机器人的劳动没有创造力。而且我觉得我们瑞星人的生活方式有问题,因为我们的不劳而获,仅仅依靠元素,所以我们的瑞星才变得愈来愈贫瘠,我们的元素除了氢氧钙……等几十个,再也发觉不了别的了,我们的元素以不够用,地球人的劳动实在是一种美好的事物,生命元素要靠劳动来创造,才最有意义更加完美”一个陌生的女声激动地说着。 55.智长的自白 “劳动是一种美好事物?”一个声音轻蔑的嘲讽着,他的声音低缓而富有磁性,却充满了暴虐:“我看你这个想法是非常危险的,你要和地球人联姻了,我告诉你,我们是需要地球人的劳动,从他们劳动的果实里提取我们所需要的元素。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崇拜他们,他们应该是我们的羊群,我们挤他们的羊奶,剪他们的羊毛。我们只需要元素,而地球上的元素是无穷尽,咱们甜城,长青城,米人城的那些可怜的人们,他们正等着我们这些政府官员的救助呢,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我们需要的是元素,不是你那种热爱劳动的笨想法” “谁忘记初衷了?我不过是借此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我的看法很正确,地球人的劳动果实里有我们所需要的中和元素,别的东西里面很难提取……不过我保留我自己的看法”这个反驳的声音气鼓鼓的。 “地球人……他们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只会成为我们的羊群。所以大家不要为这件事争论不休”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平静的说。 “地球人不可小看,它们虽处于劣势,但是他们的骨头很硬,就刚才我们在别墅遇见的长着尾巴的怪人,还有那个大孩子,那个大孩子居然是那个长着尾巴大怪人的爸爸,非常有趣儿。他们可一点儿也没有露出惧怕我们的意思来,而且看架势他们要和我们拼到底呢……。地球人也有好样的”晴雪似乎有些很肯定的语气。 “智长,清雪说地球人也有好样的,这个想法非常危险,应该惩戒,扣除她的钼元素”长天粗暴起来,他的声音格外的恼怒,仿佛他跟晴雪有了仇怨。智长确没有出声。 ……,人们继续争论着,有的批评长天,有的批评清雪,也有的保持着中立,不咸不淡的和着稀泥。 智长终于从沉默里走了出来,她犹豫地说着:“其实我很羡慕地球人,他们有生有死,有劳作,有休息,有四季轮回,他们的生命虽然很短暂,但是他们的生命完整,能够从发芽到结果,期间抽穗开花,他们的生命是风富多彩的,而我们……,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感觉不到咸,也感觉不到淡,我已经活了六千多岁,我忘了自己来自何处,又往那里去,我甚至忘记了我妈妈的摸样,我活得太久,不知何欢何惧,我甚至忘了我是谁,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成功着,我们成功的运用着各类元素,把元素运用到我们的生活中,运用到我们的身体内,用胶原蛋白素养育我们的容颜,使之永远不老,用骨胶原蛋白素,充实我们的骨骼,让我们的骨骼永远年轻,用镁元素,氧元素,氢元素养育我们的心脏,使之永远富有朝气活力,造出足够的血液养护我们的身体,用氧元素铁元素钾钠元素等等十几种元素充实我们的肝脏,进行有效的造血和排毒,我们就这样尽心竭力的创造着我们的生活,发展着我们的科技,我们长寿着,长生着。可是我发觉我们越来越像机器人了,我们失去了生育能力,我们大家相互也不再产生爱情,我们同是瑞星人,我们之中一定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我们都忘记了谁是谁的亲人了,已经几千年了,我们瑞星没有再添一个新人了,啊!今天我们瑞星上连一颗可以发芽的种子都没有。我很惭愧,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智长仿佛很难过,她的话音非常委婉清晰,而且听来很是慎重。 周围安静起来了。 小赵听了这番话,很觉震惊,几千年,六千岁,他回想着智长年轻美丽的容颜,不敢相信她已是个六千岁的人了,回想着美丽的清雪,英俊帅气的长天,他们能用手拿着烧红了的金属管,轻描淡写,不受丝毫的伤害,他们……,小赵想起了自己的同胞们,鹏鹏,人龙,小松,宏信,还有那些老弱病残的人们,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大家的吃喝都成问题,生活都成问题,还怎么能受得了这些机器人样的瑞星人围攻?很可能在她们的一挥手间,大家就会化为齑粉了,小赵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心里想着,就是化为齑粉,也要有地球人的尊严,也要有中国爷们的尊严。小赵的眼睛微微开了条缝,首先看到的是棚顶的一排灯,灯形居然跟人类的眼睛一样,看上去仿佛很有思想,真像一双双眼睛一样地看着小赵,而且硕大,灯光很明亮,这排灯很长,大约有几十个。小赵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金属箱子边上,这个金属箱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写字台,上面还有一个小箱子,闪闪发光,这两个箱子看起来很怪,看不见他们有任何开合的地方,仿佛是浑然一体的,小赵慢慢睁大了眼睛,脖子也动了动,就在这时棚顶有声音说话了:“他醒了,睁眼睛了” 这个语声一落,智长马上率先围了过来,柔声说:“你怎样了地球上的大鸟人?” “我还活着”小赵的声音很是嘶哑,勉强出了点儿声音,他在惊叹,瑞星人的科技发达到何种地步,怎么灯眼会说话?。 “是的,我们的灯都会说话,你要放聪明点”长天冷冷的威胁着。 智长对长天一使眼色,长天就闭上了嘴巴,悻悻的闪到了一边。智长轻轻坐在小赵旁边,若有所失的看着小赵:“你恨我们吗?” 小赵没有说话,只是用冷漠的眼睛看了看智长,然后闭上了青灰色的眼皮。 “不管你恨不恨我们,你们地球人必须接受现实,你知道什么现实吗?” 小赵仇恨的哼了一声,我们的家园被你们霸占了,我们的地球被你们破坏了,所有的建设……几乎所有的人……。小赵那弯钩样的喙里传出了磨牙齿的声音,他的翅膀还不能动。 “你们眼里的现实也许和我们眼里的现实不一样,我们眼里的现实是,你们必须接受我们的领导,做我们的臣民,否则,你们的生命将会从这个地球上消失,这是铁的事实,你……不会怀疑我的话吧”? 听到这个话题,小赵虽然不惧死,然而也抖了抖,他想起了自己那些大大小小的同胞,想起了秀秀,极尽可能的救治每一个人,累得大汗淋漓的样子,想起了自己要自杀,被大家 极力的挽救,“我们要珍惜每一条地球上的生命,让我们地球人的生命延续下去,哪怕你的生命不够完整……” 于是小赵勉强含着眼里的泪低低的嘶哑地说:“我做不了这个主,我得回去找大家合计合计才行” 56.瑞星总长的命令 智长听后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声音听起来很无邪:“当然” 小赵痛苦的想着,自己回去将怎样说这个问题,现在想反抗智长的能力都没有,看来自己一方只能做瑞星人的俘虏了,怎么办? 这时,小赵身边的小箱子啪的一声打开了,里面有两只天线样的东西弹了出来,接着发出了一种机器样的声音,不过很明显是个男音:“整个智刑部的人员听着,各大洲各大洋都发现了活着的人类,人数不多,极个别的国家已经杳无人烟了,本总长令,你们即日起程,救治那些已经灭绝了生命的国家里的人们,但是,不要救治太多,你们可以酌情救治,可以根据城市的大小来施救,一百平方米可以活一个人,要年轻力壮的,以此类推,明白没有?救活的人要为我们所用,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复一个城市的建设” 很快一片声音同时响起:“总长远虑,英明。那么我们以什么为主呢?先救治地球人,还是先救援我们自己人?” 那个小小的天线探头轻轻晃了一下:“当然是自救重要,以——为自己人服务为主,救治地球人是次。时间紧迫,我们身为瑞星的领导,我们心里要时刻想着我们的臣民,我们的甜城、长青城、米人城的人们他们的元素已经匮乏到极限了,危在旦夕,你们是否和我有同感,寝食难安” 大家一同对天线探头敬了个礼:“尊敬的总长,我们已时时忧虑了” “那么,你们为何还停止不前,其余四智部都已按原计划行动了,占领并开始开发各州个大洋的元素了,吸足元素后,就要着手建设工作了,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接我们的臣民住过去,而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救治甜城人,把他们安置到一个好的环境里生活。此刻你们,在做什么?” 许多目光都汇聚到智长的身上。 智长平静又大方的起身问:“总长现在在哪里?我们有问题想请教”智长那蓝莹莹的衣裙映衬的她的肌肤美丽非凡,身材矫健而婀娜。 那个小小的天线探头动了动,继续说:“我在北冰洋,我们已探出这里有很多稀有元素,并且以前地球人都未居住过,是个难得的干净地方,这里的空气海洋都是超一流的质量,我们想先考察一下,如果可行,我们要把我们的总部政府安在那里,因为那里是个绝对的无污染地带” 智长钦佩的笑了,微微点了点头:“总长想的真周到,我由衷的佩服您……我的问题是,我们在此处发现了一批人,一百多人,我不知该怎样安置他们,所以请示您……” “一百多人?那么多……这可是个奇迹,嗯……你们要好好看护他们,亚洲人,我很激动,因为只有他们的语言和我们是相同的,我们可以交流,我会很快赶过去的,我真想立刻就赶过去,可惜分不开身,一百多人……真好” 这时长天突然过来抢话说了:“可是总长,他们很顽固,要和我们拼到底呢,而且它们当中已有人变异了,变得像禽鸟类或则长了尾巴……,恐,恐怕会对我们有威胁,如果不消灭他们,让他们继续变异下去……” 那个小小的天线探头轻轻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怎么要消灭他们?这是你们的智长意思?或则是你自己的意思?” 长天听后,惶恐的向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觉得我们要未雨绸缪,把一切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天线探头略微思索了一下,探头动了动平稳地问:“智长你的意思呢?” “我私下认为,地球人不足为惧,我想他们要和我们对立,还需要几千年的进化才行,而我们的今天不是靠单单的进化才得来的,是靠科学的进步,目前那只已经进化了的鹰鸟人就被我们制服在我们的智部里,我想我们应付地球人的变异是不成问题的,地球人对我们的威胁不足为虑” 总长似乎愉悦起来了,声音变得轻松起来:“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自救需要很多中和元素,而中和元素都存在与地球人的果实里,果实的产生需要劳动。我今天有些激动,想请教一下总长,您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劳动?” “劳动?……哦,这倒是个新话题,我们瑞星人是不劳动的,应该利用他们的劳动,你先不要伤害这些地球人,要善待他们,先抓紧工作吧,多吸取一些纤维元素,胰岛元素应该去大海里的鲸人身上吸取。还有别的问题吗?” “别的问题暂时还没有,总长你不想见见这个鹰鸟人吗?” 那个小小的天线探头动了动,忽然一下子张大了许多,也伸长了许多,弯向小赵,探头上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赵,然后连连惊叹:“啊!果然是个奇迹,你长成这样,有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在你们面前都不算本事,否则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被你们辖制”小赵颇反感的说 “你不会动?他不会动了吗?谁伤了他?智长?” “是我们,他当时要伤害智长,情急之下……”清雪小心地看着总长,紧张地说:“我们伤了他的翅膀。” ”哦, “总长,这个人并没有对我们臣服之心,我们若用他们,必须要先换掉它们的大脑记忆细胞” 57.瑞星人的食物 “我也是那样想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要先救治甜城人,没有太多余的元素了。换地球人的记忆,先缓一缓。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们要先自救”总长口气严厉起来。长天向后退去。 “我想先见一见他们的头儿,这里的工作先交给清雪和长天吧”智长谦恭得对总长敬着礼, “好吧,应该以清雪的领导为主,就这样吧,我也很忙,作为智长,你要时时替臣民着想,替国家着想,我的妹妹” 妹妹?这个称呼很令人惊异,所有的人都发出了疑问,其中也包括智长本人,天线探头变回了原样,然后啪的一声缩了回去,小箱子也慢慢关上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头顶的眼睛灯向室内倾泻着柔和的青光,这个无门无窗的室内变得寂静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低低的问:“智长是否可以开饭了?” 智长疑惑的点着头。 他们开始用餐了,每人都是一份同样的食物,面包,烤牛肉,水果辣酱,他们也给了小赵一份,面包看上去金黄色,柔软疏松,非常美丽,烤肉看上去也是很亮堂的,抹着黄油,水果辣酱倒是很平常,小赵也很饿了,他已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可是他的身体还不能动,就连扭头都很费劲,清雪看着小赵对着食物焦急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来,拿过面包准备喂给小赵吃,这时,智长心事重重的走了过去,秀美的双眉皱了起来,轻轻抬起手,从自己的小后备箱里摸出了一点黄色粉末,然后在小赵的身体上抚摸起来,她的手仿佛带了电一样,嗖的一下,小赵感觉到她的手像熨斗一样,熨开了他身上的僵硬疼痛部分,小赵感觉到气血运行开了,可以动了,可以慢慢自己坐起身了,他没有急于吃饭,而是好奇的看着智长的手,她的手纤细而柔美,像春天的葱白。 "不要看了,吃饭吧,说了你也不懂,我用了一种玉离子元素,这类元素活跃异常,他能加快你体内细胞的分裂速度,比平时快几千倍。他能极快的启动你身体里的气血,让他们尽快的运行起来,而且你的翅膀也会很快的被修复的,吃吧吃吧,快吃吧,吃过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去你们的别墅看看” 小赵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舒服起来,仿佛被一种兴奋剂催化开来,舒适轻松,他不由的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蹬蹬腿,抖了抖翅膀,发现一切都完好如初了,心下窃喜,如果身体恢复好了,翅膀恢复好了,可以想办法逃开,或者自卫,或者……总之现在的情景比刚才强多了,翅膀恢复了,有利条件多起来了。不管是逃,还是自卫,都要吃饱饭才行。 于是,小赵不由得狼吞虎咽起来,可是那些美丽的食物给小赵的感觉实在令他大失所望,面包……面包并没有面包的味道,他吃到嘴里不香不松,感觉就像在吃一块腐朽了的木头,或则三和面合成的某种不香不甜的食物而已,烤肉也全没有烤肉的味道,就像以前大家吃过的豆腐渣压成的豆饼干一样,他们的水果辣酱就像我们的刷锅水一样,小赵边吃边看着周围的瑞星人的吃相,他们也都是面无表情,很机械的吃着,好像吃东西也是他们的一项任务,智长见小赵在看着她,她就端着食物又坐过来了,小赵本来是坐在沙发边上的,随着智长的靠近,沙发的旁边啪的一声弹出了一块可以做人的椅子,智长就端着餐盒稳稳地坐在上面了。 “我们的东西怎样?好吃吗?”智长平静的问,她的油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宁静的光芒真诚的看着小赵。 “说实话,和我们的食物简直无法相比,我不喜欢”小赵摇着他的半人半鸟的头,掰着面包渣往嘴里送着。 智长听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仰脸晃了晃头,眯起了眼睛,她那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漆黑色的扇面,美丽而可爱。她很感慨地说:“我已不知何味为香,不知自己食欲是什么,不知自己想吃什么,厌烦什么,一切都有营养厨师管理,他是按照我们身体所需要的元素特制的元素食物,那么你们的食物是什么呢?美食类?” “我们的美食?”小赵睁圆了他那圆圆的眼睛微笑着看智长,智长的蛋形脸静静的对着小赵,小赵看着智长的眉眼,很觉熟悉,眉清如画,目如秋水,肤如凝脂……哪哪儿都熟悉,小赵自问着,她像谁像谁像谁?小赵困惑起来,他放下了食物,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眼睛灯,努力地回想。一个灾前的人儿闪现在脑海里,他的女友高静儿……高静儿?……,小赵突然站起身来,双手抱头,手臂带起的翅膀像一个黑色的大披风,衬托出他的高大修直威猛,他的大脑里瞬间又出现了一只美丽的鸟儿,他的眼睛又圆圆的转了起来,不知智长的哪句话刺激了他,他语无论次起来:“美食……耗子,虫子一碗一碗……有灵——有灵——快救我——” 小赵突然犯了疯病,开始踢踹轧挠室内的人们,弯刀样的喙,弯刀样的爪子旋风样的向人们身上袭来,智长边后退着,边叫着;‘退后,放手,一级戒备,启动’ 长天等十几人纷纷放开伸向后背小背箱的手,向后退去,然后马上室内绿莹莹一片,绿光中可以清晰的看见,不知何处走来几个机器人,用铁钳大手制住了小赵。然后绿光消退,室内恢复了原样,智长皱着眉头斜视者被几副扣子扣在地的小赵,小赵仍在做着无谓的挣扎,口里发出呀呀的声音……。 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仿佛有很多鸟在叫着,叽叽啾啾,这阵叫声声响很大,也很急促,有疾风骤雨之势,唧爪叽啾的声音,仿佛是一阵疯狂的音乐在又急又很的据拉人的听觉神经,智长啪的一下,手拍打在某处,四壁陡然出现了外面的景象,外面有许多鸟在飞叫,地上躺了很多鸟尸,那些鸟尸在蓝色的荧光下,显得羽毛漆黑而蓬松,很是丑陋,破败,凄惨,智长叹了口气,不知碰了那里,外面的蓝光突然敛去了,鸟儿不在纷纷落地了,他们不知在哪里找的石子,叼在嘴里,纷纷投向这个大黑鲨式建筑物的棚顶,发出单调的叮当的声音,很是微弱。 智长喊了一声:“开前窗”马上有人应了一声,于是在这个巨大飞行物的前侧,慢慢洞开了一个圆圆的窗子类的圆框,这个圆框窗子会慢慢的转动,他把上下左右的景物都收了进来,期间最瞩目的是一只大鸟,她的鸣叫声最高亢,清丽,急促,里面充满了愤恨……。 58.智长幕爱 “那只大鸟……智长辖住她——快”清雪惊喜的喊叫着,伸手指点着。 智长没有理会清雪的大喊大叫,她抻着脸走回到方才小赵躺着的大箱子边,摁了一个按钮,那些辖制小赵的机器人都放开了手,纷纷退后到墙壁,然后消失,智长放开了小赵,对着小赵用眼神示意着外面,外面正有有灵的鸣叫声,急促而凄厉,夜色本漆黑,但是他们的窗子很先进,很科技,窗口所对之处,都亮如白天,从窗口正看见,有灵那美丽的金黄色长喙正往下滴着鲜血,小赵一见,丫的鸣叫了一声,就不顾一切的振翅飞出去了。 “智长,你……?”清雪不解的看着智长。 :‘我尊重懂爱情有爱情的一切现象,我尊重这两只鸟。况且,暂时不宜和地球人结怨太深” 智长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大家,倒背着双手在地上缓缓走动,抬起了尖尖的下巴,她的表情虔诚而美好,像一个高傲的公主。说完,忽然面上露出了微笑,平静地问大家:“你们对于我们目前的生活满意吗?” “满意”大家众口一词,都用不解的眼神看智长。 “我希望你们要说实话,你们有谁能想起爱情的甜蜜来?”智长那美丽的蛋形脸上洋溢着想往的微笑,眼型灯光下,她的脸看起来熠熠生辉,她的胸高挺而美丽,她的腰纤细而可爱,后背上背着的小背包发出莹莹的辉光,显得很俏皮。她就像一个灯光下的神女。 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遐想,人们都无声无动的以原有的姿态陷入到静默之中,仿佛世界都沉睡了。 只有一个人似乎很看不惯智长的做法,那就是长天。 “智长,总长的意思要我们尽快行动起来,救治人口,恢复城市的建设,接我们的臣民来此定居,是刻不容缓的”长天忍气吞声的样子低低地说,但是谁都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命令成分。他垂手而立,颧骨又高又亮,透着倔强与不服气。就像一颗茁壮的树。 智长看着长天,抿着嘴又笑了,耐心地问:“长天,你已经是副智长了,你喜欢什么?在咱们这个世界里,有你很欲望得到的东西吗?” 长天疑惑的看着智长,没有说出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么,在咱们一切都如愿以后,就说城市建起来了,恢复了正常生产生活,咱们甜城等等的人们都陆续迁进来了,生活都恢复了原样,你会有什么期望吗?除了你想代替我做这个智长?” “我……”长天张口结舌,不知所言,他的脸窘得通红。 美丽的智长轻轻一笑:“你们要好好想一想,将来的日子怎样过?能不能让生活丰富起来,如果生活丰富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调,我……如果我们瑞星人能够增加一个,新的我们瑞星人自己的一个新的小生命,我情愿把智长的位子让出去。好了你们去提取植物纤维素吧。我要见一见地球人” “等等,智长,我能问问你此行的目的吗?”清雪明媚的眼光诚恳地看着智长。 “摸摸地球人的脾气秉性,将来好让他们顺利的受我们驱使”智长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她拿起墙壁上的一把伞,抽出身后小背箱里的一把小管状物,也就是刚才他带人们在雪岩上吸取某种元素的器才,她拿着那个东西,随便在空间挥舞了几下,然后接上了她拿着的那个伞把,于是奇迹出现了,那把伞一下子转起来了,而且慢慢升高,智长驾驭着那把伞飞走了。 小赵飞救人龙后,有灵也飞追出去。所有的人都亲眼看到赵的身影直直坠落进山崖,有灵尾追小赵,消失在天际。人们都呆呆的定在原地,直到被酷寒冻痛了神经,才七零八落的回了别墅。红红率先打破沉寂,摇摆着两只修长的手臂来到人龙身边,关切的问:“人龙痛不痛啊?快让我看看,诶呀……” 秀秀也过来和红红一起看着人龙肩膀、胳膊、腿上……,人龙身上的伤并不见血,他身上的伤就像我们在雨天被淋湿了的样子,只不过我们身上淋的是雨点,他身上淋的是……,就像我们燃烧的朔料布产生的那种液体,那种化学液体,滴在人龙身上,似乎有腐蚀性,烧灼性,人龙一定很痛,那种化学液体淋在人龙身上很多,浑身上下的衣服被烧出了很多斑点,人龙裸漏在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斑斑点点,它的颜色如同烟灰,而且灰亮如同朔料,把人龙的皮肤聚紧了,人龙痛得蹲在地上握着拳头,紧闭双眼。 鹏鹏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人龙,皱着浓浓的眉毛,扇子握在手中,很是担心,边让二姐想办法救治,便给人龙打气:“人龙,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这才是男儿本色,二姐快呀,有眉目没有哇?”鹏鹏瘦小的身材围着人龙转来转去。 秀秀看着人龙身上的伤,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摸着:“这好像烧伤,烧灼烫伤,何奶奶你们家有没有烫伤膏?” 59.抢食物的大苍蝇 “烫伤膏?有,隆力奇的行吗?”宏信的大嫂不知穿了几件羽绒服,瘦瘦的身材臃肿得像一个大-麻包抱着孩子,急忙接过话。 秀秀像下决心一样:“试一试吧,没办法,最低可以缓解人龙的疼痛” 烫伤膏抹上后,人龙确实好了一些。鹏鹏带着人龙回到他的存身之处,楼梯下面的一排桌腿上,他本来是铺着一些书本的,怎奈这几天都点火取暖用没了,只好躺在一些桌腿上,这些桌腿还是红红为他准备的,以防凉。红红见人龙要躺下了,她急忙拿来自己用的一双毯子,抢铺在人龙身下:“身上疼,别硌着,这条毯子能柔软些” 有人端来一杯水,喂人龙了。有人去外面戳来雪,倒进大锅里,有人往火堆里加进了柴火,有人张罗做饭了,往大锅里加大地懒的肉,有人去淘米……,屋内忙活起来,烟气滔滔的夹杂着病人们的咳欶声,冷痛的呻吟声,我默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婆婆冻得脸红通通的,舀来一碗豆油,倒进大锅里,开心的说:“加点豆油,增加点热量” 大锅里的肉还没有熟,汤却开了,热腾腾的土腥味飘出来了,这时不知来自何处的两声嗡嗡又烦人的响起来了,就像两架小直升飞机一样。 “大苍蝇——”一个孩子高叫着。 苍蝇本是靠吸食汗液血液为生的,近日来,酷寒爆至,汗液便已没有了,血液却都冻住了,这些该死的苍蝇就只靠抢我们的食物饱腹了,因为怕他们太脏,所以大家都轮番看着食物,可是它们却像盗贼一样,趁我们不注意,偷。却掩盖不住他们的飞行声音,所以现在都变成明抢了。据我估计,我们的屋子里应该有十只左右的苍蝇,他们飞行的太快,而且那些复眼都灵敏异常,我们每次打他都几乎落空,只有人龙和小赵、有灵能消灭他们,然而,他们却知道躲避这三个人了,今天,这三人缺了俩,而人龙又受了重伤。这些聪明的坏家伙仿佛知道了一切,都奋不顾身的飞下来,公然去大锅里抢,它们也不怕烫,这些几乎就像麻雀一样大的家伙,变得太猖狂,它们的六只腿脚飞下去就扯下来一块肉,然后飞开了,大约是飞到了顶棚的某个隐蔽角落里,偷偷享用了。为了保护食物,那些年轻力壮的人们都轮着桌腿站在大锅边,不时地抡起桌腿挥打苍蝇,然而只听见那些桌腿相击的怦然声音,却没有一只苍蝇落地,苍蝇们都从桌腿的缝隙间滑脱了,那些大小伙子们气得骂着脏话,互相埋怨,有一个小伙子甚至把桌腿打进了锅里,溅了大家一身油汤,也没有碰到苍蝇一根汗毛,那些大苍蝇更兴奋了,不时地嗡嗡飞来,抢肉渣,所有的人都气恨不已,后来老头老太太也都参战了,有的举着桌腿,有的轮着苍蝇拍,有的举着苕帚……。然而好几个人都摔倒了,也没有打到一只苍蝇,大人叫骂,孩子哭叫,盆倾桌倒,乱成了一团糟,终于,小松忍不住了,他掏出手枪,对着麻雀大小的苍蝇,开动了扳机,一只蹲在金色大吊灯上的大家伙,中弹了,啪的一声掉下来了……。 “好好,打,松,给我揍,狠揍”杨局长气恨恨的喘息着,支持小松。于是小松就一枪枪的开始的点射,打下来五只后,他就不打了,他舍不得子弹了:“局长,我得留几颗子弹……,剩下的给人龙留几只” 这个夜晚,我们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肉和米饭一锅出的大餐,都很满意,不再骂人了,相偎相依的挤在一起准备休息。门窗上的霜依旧白的恐怖,厚的吓人,气温似乎还在下降,公公和局长商议;一小时一个人值班,以防止火会熄灭,女人不参加。他们很快就编出了值班人员名单。第一班由宏达先值。 大家围着火堆席地而卧,我感到疲倦,刚刚要闭上眼睛,就见宏茵一把抢过表叔向红红举起的一床鹅毛毯子,宏茵短促的喊叫着:“你不用就还给我,我还很冷呢” 表叔看了看宏茵,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们,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是我太疏忽,宏茵,那么你拿回去吧” 宏茵低着头谁也不看,怒冲冲拿回毯子,连头围在身上,坐在红红的火堆旁,婆婆轻轻地叹息着:“茵茵,你怎么了” 宏茵气冲冲地说:“我冷,冷的难受 公公爱惜地说:”坐到爸爸这儿来吧,爸爸这儿暖和,来吧,和爸爸说说话” 宏茵似乎真的很难过,起身坐到爸爸身边了。 篝火燃得很旺,大家紧紧的围在火边,红红的火堆里不时发出噼啪的干柴爆裂声,火光熊熊,把它周围席地而坐着的人们的身影都映在了墙壁上,笨拙的身影都又高又大,看上去可笑又怪异。人们已不再哭泣了,或许觉得哭也无益,就连在我们面对楼梯口处,越来越多的冻死者排的队伍时,也是一脸的漠然。 红红一向对表叔敬而远之的,此刻她的心思都在人龙的身上,她让人龙卧在自己身边,以方便自己照料他,她给人龙喂汤喂水,又把一块纸壳弯成半圆形,护在人龙头部,已挡冷风。她并未看到表叔对自己的另种目光,表叔的目光是专注地,甚至有些喜意的看着红红,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不知在哪里弄了个大布袋子,他把烧完的木灰,已经完全没有了火星的,但仍很热乎的灰烬,装到布袋子里,然后系紧了袋口,示意红红坐上去,红红马上就明白了用途,她已被冻得有些发抖了,便感激的坐上去了,真诚的道了声谢谢。想到坐在那包灰烬上的温暖,许多人开始寻早布袋子,自己做布袋子……,鹏鹏也坐在人龙身边,不时地问着冷痛。当轮到下一个人值班时,鹏鹏也困了,他用痛苦的眼光看着火堆,看着人们在抢着热乎的灰烬,他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我公公,公公正对女儿低低地说着:“……他到什么时候都是你叔叔,你要谨记着一点,爸爸的乖女儿……” 宏茵微微扭过头去,火光下,宏茵的眼里露出了微微的泪意,怨毒的看着表叔和红红。 60.智长来访 鹏鹏撇了一下嘴,把目光就落到了杨局长的身上,认真的说:“杨局长,你这样躺着舒服吗?” 杨局长因为年纪大了,很是怕冷,他就坐在燃烧的木头上,木头的那一头还烧着火,这一端能借些热量,但是很快就又要烧到这边了,他便不敢睡实,这让他很难受,加上烟熏火燎思念在大灾难中失去的家人,他被折磨的更瘦了,脸面乌花,和大家一样鼻孔漆黑,脑壳便显得明显的大,脖颈又细又长了,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就像一个罗卜头伸出棉袄里一样,他的整个身躯都越缩越小了。 “不舒服,你有什么办法吗?”老头坐起来了曲曲着眼睛看着鹏鹏。 鹏鹏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说:“有一个办法,你看咱们的火,烧得多好,可惜白白浪费了很多,只能烤在咱们身体的一面,身后脚下都是冷的,如果有一个炕的话……” 炕?我们听到了这个字,都睡意全无了,马上精神起来,炕对我们来说,是很原始的东西了,但我们对炕并不陌生,知道它的用途,知道火炕烧好后的温暖,躺在上面的舒适,在这样的时候环境,如果能有一铺炕……可是哪里去弄炕呢?大家不由得四外看了看,外面漆黑一团,宽大的窗帘看上去漆黑而阴沉,酷寒在大家的身后徘徊着,伺机下手把人拉到那个世界去。 “我想起了大山那边的航空母舰了,如果弄一块大铁板来架到火堆上面,四周用东西垫起来,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炕了吗?”鹏鹏瘦瘦的脸被自己的头发掩盖着,显得更瘦了,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脸上的微笑。 “那个……可是那么厚的大铁板,你怎嘛整下来,又怎么往回运?”杨局长迟疑着说,他依然斜倚在一条粗粗的柴禾上,口里慢慢咀嚼着一个小细棍子,瘦瘦的腮帮子缓慢的揉动着。 “这个问题,胖子能解决,是吧胖子?”鹏鹏玩笑的看着小海。小海一脸愁容的呆愣在一边,目光直直的看着火,看着往布袋里装灰烬的人们,伸着两只手烤着火的人们,对于鹏鹏的话,他没有什么反应。 鹏鹏看着小海呆呆的样子,他只好直接说:“想啥呢?说不定有灵一会就飞回来了……你那天说过,钢铁在零下五、六十摄氏度,就像塑料一样脆,很容易碎掉,你看现在外面的温度,应该有零下六七十度了,咱们去弄大钢板,应该不成问题,是吧胖子?你正视点儿现实不行吗?你这样子真扫兴” 胖子不耐烦地回答他:“是是是,怎样?烦人”小海还没有从思念有灵的愁绪中走出来,他悻悻地说:“别忘了,我们还有敌人呢,那些该死的瑞星人会轻易让你取钢板吗,他们肯定会捣乱,甚至……甚至会灭了我们”。 这个想法令鹏鹏为难的低下了头……。 公公则坐直了身子,老人须发都已灰白,只有黑黄色的目光还很坚定,他环顾了四周一遍,拉下了围在脸上的黑色大围脖,开始发言了:“我赞同鹏鹏的建议,即使外星人来捣乱,来消灭我们,我们也要做,我们也许无力抵抗外星人的入侵,迫害,也无力抗击大自然的灾难,但是我们不能因为畏惧就一切都停止不前了,我们虽然没有抗击他们的能力,但是我们应该有无视他们的勇气,我们要蔑视他们,我们处于生命即将崩溃的边缘,不能束手就擒,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不能错过,不能放弃,假如外星人没有把我们放到眼里,从此不再来找我们,这铺炕我们还是能享用得到的”公公很激动,穿着一件肥大的黑色羽绒服,他因为营养不良,他的声音听上去又虚又轻,显得有些滑稽 。 鹏鹏听后马上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得意起来:“我想现在就组织人去那首航空母舰,割取大钢板,至于往回运,也不是什么难题,我们从海面上走过,大海此刻已经冻严实了,海面平整光滑,大家在冰雪上把大钢板拉回来就行了,应该很容易,即使不容易,我也希望大家去试一试哦,试过就有成功的可能,那样的话,总比干坐着等死强” “你用什么往下切割呀?”宏信问,他好像动心了,因为他知道我们太需要一铺炕了,尤其是我。 “这个简单,用我拿回来的鱼骨剑就行,那个东西是骨头,不怕冻,冻了也不会发生变化,我想拿着它在大钢板上轻轻一划,大钢板在这个低温下,已经像朔料一样脆,鱼骨剑就会把大纲版切割下来,可能边缘会很粗超” 粗糙就粗糙吧,粗糙怕什么,只要有物在。 这个提议激动了我们的心,宏信瞅了瞅表叔、小松,正要起身组织人员去执行这件事,我们别墅的大门被有力的推开了,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大家面前,由于离火光太远,还看不清来人的性别,这个人并没有顺手带上屋门,外面的冷气白茫茫的,排山倒海一样的涌进来,瞬间涌进了每个人的心底,一下子就要把我们的心冻住了……。 鹏鹏迅速冲过去,关上了大门,然后围着来访者慢慢转起了圈子,并且仰着脸细看来人。火光照到这里已经微弱了许多,但是鹏鹏很快就看出来人是一个年轻姑娘,黑暗的光线也掩盖不住来人的美丽轮廓,很明显就看出她穿着短袖衫,过膝短裤,长筒靴,长发披肩,高胸细腰,长腿丰-臀,这明显是一个夏季女孩儿的装素,这种装素令包裹在厚厚羽绒服里的人呆滞。她慢慢向火堆走来,她裸露出来的小腿在火光下愈发看得清晰了,柔美白皙。 围火而卧的人们纷纷起身向后退去,火边便被让出了一大块空地,那年轻姑娘亭亭玉立在火边,也背着那类小背箱。她的身上有一股寒意,但是她的表情却有一股甜美之意,寒星般的美目温暖的看着众人,用柔和甜美的嗓音说:“我们来自地月系的小小瑞星,在你们地球人的眼里,我们的瑞星就是一团太空垃圾。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你们的地球,我向你们传达我们的意图,那就是要你们臣服我们,无条件的,怎么样?你们谁是领导?”。 61.智长的回答 鹏鹏看过之后,一侧嘴角咧了咧,而另一侧的嘴角却没动:“大美女,外星人大美女,夜闯民宅,很不礼貌,与你的美丽很不相称” 鹏鹏竟然岔开了话题。 外星人扭身低头看着鹏鹏,欣然笑了:“你就是那个小孩子爸爸,你那个大人儿子呢?” “嗨!说起我的儿子,我就很难过,被几个,两个动物给咬伤了”鹏鹏用双手掩面,很难过的样子,他的眼珠从指缝间看着智长。他那瘦肖的身体藏在一件肥大的羽绒服里,他的乱发像乱草一样,顶在头上,看上去滑稽又可爱。 智长笑了:“我会医治,用不用我来帮忙?” 鹏鹏放下双手,苦恼的的看着智长:“可是,可是我怕你会要了我儿子的命,我无法相信您呀” 智长不再理会鹏鹏了,她卸下了手里那把伞的伞把,扭动起伞把尖端的一个小开关,那个小东西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就像电转子工作时发出的声音,智长又把它探向了火堆,很快,那个电转子的探头就燃起了一团大火,我感觉到了屋内仿佛起了风,并且风都是向智长那个方向聚去,风越吹越暖和了。智长说话了:“我们的科技肯定比你们发达,我们都知道,氧气是可以燃烧的,可你们没有办法向我们这样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收集空气里的氧气,随时燃烧取暖,照明。你们是否感觉到了风动,那就是我在取空气里的氧元素,我们可以随意提取地球上的任何元素,也可以在一瞬之间就夺去了你们的性命,你们是否相信?” 智长的表情变得冷酷起来,下唇向口里聚去,然后用上牙齿咬住下唇,看起来有些狰狞。 大厅里寂静无声,甚至连那些肺部感染的人们也在极力的憋着,不敢咳出声来,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杨局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我们虽然什么也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有勇气,我们愿意为保护我们的领土或则自由付出生命,我们不怕死,你就先从我来吧” 老头稳稳地向智长迈出了两步,然后我的公公也随后跟上,然后是行长,然后是……。人们慢慢向智长聚去,智长举着的右手晾在半空中,她的手掌白白的,左手拿着的金属探头仍在旺旺的燃烧着,映着她那张美丽而又茫然的脸,她在迟疑。 鹏鹏恶作剧似的呵呵笑了起来,拿着扇子,哗的一声打开,呼呼摇了两下,又刷的一声合上,然后说:“这个场面不太好,有些尴尬,尴尬有时让人不愉快,不舒服,不如由我来化解一下吧,大美女,我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智长放下了举半天的手,悻悻的说:“一个小孩子……”智长的嘴角微微翘起,很有些不屑一顾。 “你看见那边躺着的那个人了吗?那是我儿子,二十多岁了,和你差不多,你该叫我大爷”鹏鹏很严肃的样子指着人龙。 智长看了看人龙,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哦你很大了,那你问吧,什么问题“ “你们是坐大鲨鱼飞碟来的?以什么速度?” “我们的大鲨鱼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她的速度不低于宇宙飞行物的速度即可,其实你们也可以看到宇宙飞行物的速度并不非得具有光速,最简单的就是流星,它的速度并没有光速快” “你们落到地球上发生了什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应该是大爆炸,然后是各种辐射,地震海啸山崩……你们应该知道的” “为什么几个飞碟落到地球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几乎使我们地球整个毁灭?”鹏鹏激动的站起身来,直视着智长。智长轻蔑的笑了,光洁的小腿在地面缓缓走动,抬起高傲的头,看着棚顶的那盏金色大吊灯:“小孩子你错了,你以为只是几个飞碟吗?一个多月前,你们一定听见了那个大声,如山崩地裂,或者,如原子爆炸,那是我们的瑞星嫁接进了地球腹地,两星相撞所产生的撞击力……” “嫁接?”“瑞星和地球接上了?”……人们吃惊的互相看着议论着,鹏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愣怔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地月系也不是很小,期间也有太空不明飞行物,太空垃圾等等,你们怎么……” “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是靠我们发达的科技,精准的计算出了我们瑞星和地球之间的距离,还有期间存在的太空天体,如何绕行,如何避开,比如我们算计好,你们的地球自转在哪一时刻,我们瑞星和你们接触好,接触合理,我们要避开你们的海洋,我们总不能把自己的人们葬送到你们的大海里,所以我们计算出,你们的大草原在一天的什么时刻正对着我们,就是上午的七点三十分左右,我们飞进你们地球的草原腹地,才得以完成两星球嫁接成一体,我们飞进地球腹地,共用了一天的时间,所以……你们……”智长的脸上露出了轻笑,轻视的。 62.与虎谋皮 智长的话音落地好久,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人在说话了,就连咳嗦声也吓没了。智长看着大家,眼里满是欣慰与高傲,轻轻地踱进人堆里,人们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鹏鹏的眼睛盯着智长的一举一动,当他看见智长在人龙身边站住了的时候,他紧张的眼睛要跳出眼眶了,紧随其后。智长慢慢伸手去摸人龙的头……,他就响亮的咳嗦了一声:“哦,你们的科技的确发达,那么,你们都那么发达了,还来侵略我们干嘛?”。 “这个有我们的需求,没必要告诉你们了。怎么样小孩子?你的同伙看起来很骄傲,用一把没用的手枪比划我,他的这种骄傲很令我不舒服”智长又慢慢把手向后背伸去。因为她看到了小松的手枪正指着她。小松的手枪是从腋下伸出来一点点的,我就站在他面前,居然没有看到。 鹏鹏急忙陪着笑脸,很真诚的说:“别别别,大美女,如果你能大度一点那该多好,你就会完美无缺,月亮太阳都无法和你相比。我的这位哥哥有些莽撞,我替他向你赔礼了,”然后鹏鹏转身用眼色示意小松,让他把枪收起来。因为就在之前,小松的子弹没有打进长天的皮肤里,只像一颗刺扎在肌肤表面,子弹对瑞星人没有杀伤力。瑞星人的皮肤密度已经进化的刀枪不入了。然后鹏鹏又诚恳地问:“您能告诉我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智长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金属管探头,气色和缓了下来:“这个是荣元素,你们地球上根本没有的,他是我们星球上独一无二的,他可以耐住零上六千度的高温,以及零下六千度的低温,他是我们瑞星人的标志。我们要做成他,需要乘坐大鲨鱼飞船,在贴近太阳的地方才能做成,因为那里的温度够高。他可以帮助我们吸取各种物体里面的各类元素,就比如我现在利用它吸取空气里的氧元素,已燃烧用” 鹏鹏唏嘘了一番,又问:“那么你们是怎样来到我们这个地球的?我们都知道,太空里,哪怕是太空垃圾也有它的运行轨道,你们是怎样改变瑞星的轨道运行的?让她能够改变运行轨迹,与我们地球相连接?” “这个,它涉及到很多方面,涉及到太空星体的整体运行,有一颗太阳的小行星,也许你们地球人没有注意过它,它不发光,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它有力量,因为它和我们瑞星基本是同向运行的,每隔一百年,就会和我们的瑞星插肩而过,然后超越我们瑞星。这次我们算计好了他和我们相遇的时刻,我们早他一天,就在它的前头安装了一个巨大的原子发射器,推动它和瑞星相合,然后把力量加载瑞星上,推动瑞星和地球相合,事情就这个样子了” 鹏鹏听后陷入了沉思,厅内又静了下来,火团在智长手上举着的探头上燃烧着,发出亮亮的光和热,厅内的温度变得很温暖了,许多人都退下了帽子,露出了久违了的脸,被大灾难击垮了的早已变得麻木了的脸现出了自卑与更加多的绝望,人们的眼里流露着沧桑与点点的仇恨,呆滞在原地,像一个个木桩,墙上窗上以及大门上的白霜都开始融化,化成一流流水淌下来。外星人的科技的确太发达,发达的程度令人生畏,我们应该怎么办?劫后余生的我们……。 身材高高的智长极强势的站在鹏鹏面前,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鹏鹏拿着扇子,蹙着眉,一脸的忧思站在那里。显得极其无助,看上去他更加瘦小,势弱。 宏信忍不住走了过去,拉住鹏鹏的手问智长:“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如果在与我们的法治与道德观念不相背的情况之下,在……”宏信突然不说了,他是忽然家觉得,自己这样说不过是在与虎谋皮,与入侵者讲原则,与土匪轮理论法,他难过的拉着鹏鹏的手向后退去,自己的家园地球被抢占,那恨像星星之火……欲烧欲望。 鹏鹏轻轻甩开宏信的手,表情平静起来,啪的又打开了手中的扇子,呼呼摇了两下,勇敢地平视着智长:“那么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收集氧元素的,在我们这里收集某种元素,要用真空装置,否则无法储存,更无法利用” 智长得意的微笑起来,向前跺着脚步:’我们瑞星上有一种元素,名为雾气元素,他所存在的空间就是一个真空间,可以有效的保持元素的单一性,不会和任何一类元素发生反应,我的意识是说,我们的背箱里,就是一个真空间,几十种元素,各有各的位置,不会发生变化。就像我现在用火聚集氧元素,空气里的氧元素像风一样聚来,就靠荣元素管吸聚” “你们的荣元素那么厉害?它吸完了氧元素,又可以吸氢元素了。你们的元素种类也不能少了,都用这个东西吸?那他会不会几种元素同时吸进去?”小海怀疑地问。 “这个要看我们在荣元素的关口植入什么元素了,植入什么元素,他就会吸取什么元素,不会有一点错误”智长边回答小海的问题,边环顾着四周,她的美目依然莹莹如秋水。 “我靠,邪恶”鹏鹏听后笑起来了,只不过他的笑是一种无奈的苦笑,他慢慢摇了摇头。 “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是要恢复地球的建设,回复……首先要救治那些有救治治价值的人们,然后利用他们和你们劳动”智长的眼光久久的停留在宏信的身上,慢慢凝滞起来。这令我很不安。宏信因为热了,就把羽绒服的帽子推到脑后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头发也很整齐,整个人的穿着看起来仍很挺拔帅气。因为我们的家就是这个别墅,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几十套,虽然分发给大家许多,但是自己仍然留了几套,干净崭新的。 “救治那些有救治价值的人?你在为难我们”鹏鹏又一次笑了。 “不是你们救治,而是我们,你们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我们救治之后,你们要和他们一起恢复城市建设,让你们的城市原先什么样,以后还要什么样,这需要大批的人力。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63.智长对宏信微笑 “当然,问吧”鹏鹏皱着他那双浓眉毛,看着智长。 “你……真的是那个人的父亲吗?”智长指着人龙问。人龙修长健壮的身子仍然躺在楼梯口处的一排桌腿上面,闭着眼睛,久久不动,他的身体轮廓被火光映在墙壁上,就像一些高低起伏连绵将不断的丘陵模型。 “是呀,你不相信?”鹏鹏歪着头看智长。嘴角挂着戏虐的微笑。 “可是他为什么会长那么高大?而你却小的像一个孩子?” “嗨!这大约是你们给造成的,本来我也是很高大的,他还是个孩子。被你们带来的什么核辐射了之后,就这样了,我变小了,他到变大了。这他妈搞的,好像我是他儿子了似得”鹏鹏又掏出了扇子啪啪的扇了起来,老气横秋的样子,愤怒地斜视着智长。 智长微微列了一下唇,吐出了几个字:“落后的可怜虫”然后,极轻蔑的看着鹏鹏,又问 “刚才拉你手的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智长仍在看着宏信,她高高的身材,目光盈盈。我急忙拉紧了宏信的手。宏信容易受到注视,这个我知道,我自己也深有体会,在一堆人之中,几十甚至上百个人中,我会很容易的就找到他,因为他够高够帅,气质高贵,我也明白,在这一屋人之中,他仍然是最瞩目的。智长刚才没看见他,是因为宏信的头脸都包裹得很严实,此刻热了,宏信就退下了包装,露出了英俊的面孔。我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他,是我的姑父,这栋别墅就是他主建的,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建筑师兼开发商” 智长抬头四处环视着这栋别墅,她举起了手里的燃的正旺的金属探头,四处照了照门窗,外面漆黑一片,门窗上的霜雪正在融化,显得那些宽大的玻璃都水亮亮的,她摸了摸坚硬的墙壁,回过头对着宏信微笑起来,慢慢向宏信走来,很大方的说:“你真的很棒,能建出这么好的楼,你知道吗?其实你们已经离开了本土,这里应该是桑扶国的地盘了,你们的别墅被我们撞飞了,你们本是东省人,你们的别墅连着你们所在的丰城都一同被我们的星球撞飞到此地,落到了桑扶的附近,我是瑞星上四智部的一个智邢部智长,在我们智长的上面还有两位总长,智部总长,我的名字是……清……清智,我的智部有四十人,也是我们的一个政府机构,辖下有五部大鲨鱼飞碟,我们的飞船是全智能的,可以为我们提供全方位的生活保障,我对你介绍了这么多,你呢?” 我实在搞不懂,智长为何对自己的名字要回想半天才说出来。 “我,只是一个建筑商,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宏信勉强敷衍着她,甚至扭过脸去。 智长不甘心的低了一下头,又继续抬头微笑着问:“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才不失礼” 宏信淡淡的笑了,搂着我的肩:“我的名字是,阶下囚,瑞星人的阶下囚,或则说是一个亡国亡家园的人,一个平凡的地球人” 智长听后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的掌心扣在一起,平放在腹处,低下了头,面容凝重:“对不起,我向你们致歉,没办法,我们是为了生存,你们是在地球生存,认为地球就是你们的,我们生活在地月系,我们还认为地月系是我们的,地月系是包括地球的,其实我们的想法和你们大不一样,我们认为整个天体都是我们的,你们也可以认为是你们的,只要你们能驾驭,但是我们能驾驭,所以……你不应该很我们,应该自叹自己科技落后” 我们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我们都是百姓,科技落后被人鱼肉,令我们胆颤心惊,觉得犹如寒风中的昆虫,随时会被卷走,消失。 智长的美目看着宏信又微微笑了:“这也不能怪你们,怪你们的科技,因为你们的生命比我们瑞星人晚了几亿年,你们的文化好像才有五、六千年,而我们已有两亿年了,所以我们的科技才如此进步,你很帅,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宏信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智长:“我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你知道我的名字又能怎样?” 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可以为了保全你们的生命而努力,我可以帮助你们,至少你们和我们语言相通,我可以帮助你们得到和瑞星人同等的待遇,做瑞星人” 宏信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子,想了想才说:“这样吧,今夜已很晚,您先回去休息,我还要想一想" 宏信的话是纯粹的糊弄人,然而智长似乎并不介意,微笑着:“那好吧,我在走之前先帮你们看看病人吧,诶那个小朋友,先看你的儿子吧” 智长信步走到了人龙面前。 64.瑞星人的神奇医术 人龙侧身躺在那些桌腿上,红红窝在他的头前照料着他,他很疲倦,就在智长进屋的一瞬间,把他吓坏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斗智长了,他紧紧抓着红红的手,红红感觉到了他的颤抖,红红转过身去,坐在人龙的床边,背对着智长等人低低地说:“不要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共同面对,大不了就是咱们大家一起死” 秀秀也俯身过来问他的伤势怎样了?好些没有? “我不那么疼了,但是没有力量,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能好好睡一觉,我想我明天就会恢复的,现在是先别惹她……最好先把这个外星人支走,嗨,不知有灵和小赵怎样了?”人龙忧虑的看着红红两姐妹,他口里呼出的气息热热的,高高的鼻梁在脸的另一侧投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阴影,幽暗中,他的眼睛亮亮的。秀秀摸着他那硬的像刷子样的发丝,安慰他:“有灵和小赵一定会平安的,我可以问问这个外星人” 秀秀见人龙抬手在指着自己后面,她也觉得后面的光越来越亮堂了,忙回身回身,正看见智长站在自己背后,举着火。她也一惊,吁了口气才礼貌地问:“请问,我们的两个……一个是鸟,另一个是半人半鸟的,他们在不在你们的手上?” 秀秀站在人龙床前,手里正拿着一管隆力奇蛇油膏,她依然很瘦弱,但是目光变得坚定了一些,她的头发都剪短了,像个漂亮的男孩子,她落落大方的看着智长问。 “你是大夫吗?” “算是吧.”秀秀有些局促了。智长拿起人龙头前放着的一种抗生素药,细细的看了一会,又问:“你给他用了这类药?” “是的,因为他的皮肤被腐蚀了,很容易感染,所以必须用……” “哦,你是个好大夫,你说的那两个人……鸟的确曾在我们手里,可是我又把他们放飞了。小伙子,你就是这个小朋友的儿子?”智长低头看着人龙,放下了抗生素药盒,打量人龙,人龙没有回答她,人龙的内心很紧张,怕她会在此时加害他,暗暗埋怨鹏鹏,不想办法阻止智长。鹏鹏站在一边,没有理会人龙,小心的看着智长,智长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手在小背箱里慢慢的探了一把,然后又用那只手在人龙的身上抚摸了几把,人龙就感觉很痒痒,他就伸手在自己身上挠了起来,奇怪的事情后发生了,他身上的被烧伤结痂,都掉了下来,然后皮肤完好如初了,大家看着床边地上掉下来的灰色结痂,都大睁着眼睛,惊叹智长的先进科技医术……。 智长自己似乎也很惊讶的样子,看着人龙挠掉在地上的结痂皮发怔。 人龙也激动地坐起身来,如梦初醒的样子,他还不时地摸摸自己的伤脸,他的脸已经光洁如新了,然后他一把抓住了红红的手:“我……好了,呀!我好像又有了力气,外星人真是厉害呀” “一码是一码,我们该谢谢你”红红向智长行了个礼。红红以为,他们侵略了地球是我们的仇人,那是一码事儿。她救了人龙就又是一码事儿了,我们讲究的是恩怨分明,虽然人龙的伤势他们给照成的。 “一码是一码?”智长微笑着看宏信:“这句话很好,有利于我们团结,我们入住地球,给你们造成了灾难,也不能全怨我们,动物界弱肉强食,人类社会也弱肉强食,国际社会也这样,大国凌弱小国,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原子-弹,核导弹……等等现代化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本来如果你们地球要是没有这么多的核导弹,原子-弹类武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灾难,我们瑞星撞击进地球腹地,也就是把你们这一类的城市或则岛屿从大陆架上撞飞开去,把高楼大厦震倒震塌,可是你们地球有那么多的原子-弹和导弹,就大不相同了,他们在我们的撞击的一刹那,发生了裂变大爆炸,于是和辐射泄漏,他们的力量太大,影响极其深远,甚至都影响了地球周围的大气变化,影响了地球的自转,原先太阳从东边升起,现在是从西边升起了,由于大气的变化,现在气温才低的这么样子,大爆炸释放了太多的能量,把空气里的很多氢元素氧元素聚到了一起,才形成了大雪。我们本不想伤害你们,虽然大多数的人暂时死去了,但是我们会把他们救活的,比如……” 智长大大方方踱到楼梯口处那一排死去多时的人们脚下,拉下了一块盖尸布,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那是我的好朋友芳芳的脸,青紫色,微笑着。她是在前天冻死的,她死我已没有感觉,不知喜悲了,我的神经都已麻木,以为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像她那样,然后我们就会相聚的。 智长摁了摁芳芳的胳膊大腿,都已硬如实木,她低头略一思索,就令鹏鹏找来一把刀,一把剪刀,智长接过剪刀在火上仔细烧了一会儿,就把火递给了鹏鹏,斜身低头在芳芳的脖子上摸到动脉,然后用剪刀剪开表皮,芳芳的表皮已经和肌肉冻在一起,智长只好又轻又慢的剪,以便把她的伤口做到最小,表皮剪开后,很快露出里面黑色的污血,都冻成了冰,那些血冰在火光下,流下了细细的血流,血是暗红色的。智长仔细地找到了芳芳的大动脉血管后,又从背箱里慢慢摸出一些灰黑色的东西,然后她把那东西塞进方方的动脉血管里,之后又用另一种黄色元素抹在剪口处,抹完之后她就慢慢的理着方方的伤口,一会儿工夫,芳芳的伤口就愈合了,光滑如初,然后她开始摁压芳芳的心口,芳芳的心脏已冻得坚硬如冰了,智长用力地摁着,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力量缓慢而均匀,她的头发如黑色绸缎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蛋形脸,摁了一会儿,芳芳的胸口开始变软了一些,可以看到智长的手摁压已有起伏了。又过了一会儿,芳芳的嘴就张开了,肤色开始恢复灰黄色,她继续摁着,累得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虽然芳芳还不能动,但是她会痛苦的呻吟了,然后是大哭大叫,喊疼…… 多么神奇,一个冻死了的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被智长救活了,看着芳芳那渐渐有了血色的手指,像鸡爪样的抽动起来……。那种神奇的震惊的感觉令我们如在梦中,久久不能回神……。 65.智长的心肠 “我的天,大美女,大神女,你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来,救救我姑奶吧,我姑奶已死好几天了,哇!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位就是我姑奶”鹏鹏指着我的胖姑姑的尸位,拉开了盖尸布,胖姑姑的尸身已冻得有些干枯了……,我们也都围了过来,心底都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以为很快就能和姑姑说话了,可是智长走到面前一看,却不禁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没有救治价值,一个老太太,活了能干什么,算了,我还有事,我的提议你们要好好想想,明天我再来吧”智长整理好了自己的小背箱,接过自己的火把探头,转身来到墙边,取过自己的伞,迈着轻步准备熄了火然后向外走。 我的瘦姑姑在旁边焦急的絮絮叨叨着,推我:“快点,新蕊,让宏信求她,宏信求她,她就能救你姑了,快点儿,说话呀,诶呀妈呀,急死我了,你这没良心的孩子,你胖姑多疼你呀,啥好给你啥呀”瘦姑姑急得哭起来了,一个劲推我。 可我是极不愿意让宏信求她的,我犹豫着难过着,鹏鹏却说话了:“多大个事儿,瞧我姑姑为难得,姑父求她一下能怎么的。喂喂——大女神,我姑父有话对你说” 鹏鹏急忙喊住智长。智长正要开门,听了鹏鹏的话,她有些迟疑了,回头看着宏信,又微笑起来,她的微笑美如月亮,裸露出来的四肢百嫩如藕。可我有一种要疯的感觉。 宏信只好走过去,勉强敷衍着给她鞠了个躬,然后请求她给我姑姑挽回生命,宏信一直低着头,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脚下,这让我心略松。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智长转过身来,她的微笑她的语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个人是我的姑岳母,我老婆很爱她”宏信微微抬了一下头,但仍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智长的美目开始注视我了,然后又微微一笑,转对宏信说:“你很爱她?” “是的,我爱她胜过爱自己”宏信的声音透着一种坚定。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智长大大方方得问 “如果你能救活我老婆的姑姑,我愿意告诉你我的名字”宏信的神色开始变得轻松了一些,甚至疏开了自己的愁眉。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老婆的名字吗?”智长转移了话题。 “她……”宏信忽然感觉也许对方知道了我的名字,会对我不利,所以他迟疑了一下说:“我的名字是何宏信……你……” “何宏信?何宏信……这个名字真好,何……一切未知的东西都可成为何,未知的东西……内涵外延都很大,无限的大,宏……宏大宏远宏亮,也是很广阔的意思,信,这个字和你的前两个字联系起来,你就是个大信大义之人”她看着宏信又笑起来了,这次是出声的笑,她的笑声如山间的泉溪流畅而活跃,很悦耳,很可爱,她笑了一会儿,就走过来,看着宏信:“你们地球人……的爱情,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失去了老婆,你会怎样?” “我会痛不欲生”宏信终于勇敢的面对她了。 “真的吗?”智长不信 "当然” “为什么?难道这世间你只能找她一个老婆?我相信在这地球上可以有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你老婆这样的人,没有了这个她,你还可以找另外一个她的,另外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从外貌到心性,都绝对一模一样的人,你何必要痛不欲生呢?” 宏信笑了,很自然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合体又温暖,站在灯火下,安静而儒雅,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年轻而英俊,他的眼里飘逸着美好的神采,在地上踱了两步,然后娓娓的说:“真正的爱情是高贵而纯洁的,像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重叠在一起仍旧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这样的爱情是最坚固的,独一无二的,你要明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雪花一样,世上绝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人也一样,我老婆是独一无二的人,至少她在我眼里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会说,难道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了吗?但是我的眼里就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我,这就叫爱情,我们两情相悦,两心相通,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也愿意为我做任何事,那种感情……尊敬的智长,难道你们瑞星人和地球人的爱情观不一样吗?” 智长笑了,笑得泪花乱颤,然后又双手手心扣到一起,放到腹部,微微低了一下头:“对不起,你们的爱情,在我看来有些愚蠢,痛不欲生,是一种很蠢的表现,你们的生命有多么脆弱,你不知道么,痛不欲生就是不珍爱自己的生命,不珍爱生命就是一种犯罪行为,一个人一年一生要消耗掉多少能量,为这些能量计,就不应该轻易的说出痛不欲生,还有,你说的爱情,高贵纯洁,难道高贵的爱情不是以物质为基础的吗?如果你的老婆没有华贵的衣服,首饰,能衬托出她的高贵魅力吗,如果她没有高贵美丽,你会对她产生爱情吗?还有你的老婆,如果你不富有,没有这倾城之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每日为房贷车贷而奔忙,她会爱你吗?” “我当然会”我大睁着双眼,大声叫着,走了过去。我的情绪很激动,非常讨厌那张美丽的脸,我的手有些发抖,语无伦次的说:“我爱我老公,无论他富贵贫穷,无论他高矮美丑,他做国王我就是他的王后,他是乞丐,我就是一个乞丐婆,同样我是一个乞丐,他也会是一个乞丐,我穿着金,他也必然会带着银。我们生死相依”我有些仇恨的看着智长那张美丽的脸,我的眼里飘着泪花,此刻,我宁可看到一个猪屁股。 智长向后退去,她的微笑变得很勉强,很灰暗,结结巴巴的说:“你既然拥有这么美好的爱情,就不能鱼与熊掌兼得,我不能帮你救你的姑姑了” 芳芳依然在痛苦地哭叫着,而且哭声越来越大,手脚在缓慢的抽动着,爹一声妈一声的叫着,瞪着红红的眼珠,给我的感觉是又一种的痛不欲生。我不想再理会智长了,她救与不救我的姑姑,我都顾不上了。我就急忙过去照顾芳芳,搂着她的双肩,柔声去安慰她:“挺住,忍住,慢慢就会好的,我们又在一起了多好” 芳芳仿佛不知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经死过,她只知疼痛,身不由己的在和死亡道者别,向生命的坦途靠进着,期间忍受着脚踏荆棘的痛苦,踏过荆棘后,她就会获得重生了。这些我们明白,可她不明白,我们不愿也不忍告诉她,她曾经是个死人,我只紧紧搂着她。我们的周围满是亲切关爱的目光。他们都离我们近近的。 智长张皇逃出去了,就在她一开门的功夫,忽的一下飞进来两团黑色的阴影。 66.凯旋的英雄 黑影飞得很低,他们的翅膀带起的风刮到了智长的头,智长也没有丝毫停留,依然矮身走了出去。 就在这两团黑影落地的一瞬间,我就热泪盈眶起来,大厅内马上欢呼声一片,我们的两个最亲密的朋友,兄弟,回来了……小赵和有灵踉跄着站在我们面前,火光下,他们两个紧紧相依,长长的弯弯的喙边挂满了白霜,翅膀无力地垂下来,小赵那毛茸茸的头顶、双鬓也都挂上了霜,有灵则依靠在小赵身边,费力的喘息着,眼睛几乎就闭上了,胸脯的起伏很大。小松马上过去和小赵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小松的头紧紧贴着小赵的大鸟头,火光下小赵那猫头鹰的眼睛闭上了,两趟湿湿的泪水印迹直灌进脖子上的羽毛里……,小海则蹲在有灵旁边,搂着她,用脸贴着有灵的脖颈,轻轻的蹭着,他的泪水打湿了有灵的羽毛:“有灵你可回来了,说实话,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不做什么好,我以为,我以为你俩会……,我都不知饥饱冷暖了……” 鹏鹏马上热烈的说开了,声音稚气而活跃:“你还不如说,你魂飞魄散了得了,死胖子,这回好了……诶,人龙还端来水了,这才是哥们呢,赵哥,说说你俩的经过吧,叔叔大爷们,你们谁在给火堆加点柴火?,给我们的两位大英雄点儿温暖,来来赵哥,有灵,老杨头儿还拿来……有面条,肉,你俩是我们所有人的大恩人啊” 有灵和小赵都极其疲惫,也都很饿了,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智长离去后,厅内的温度很快就下降了,人们又像蛹一样围在茧里不想动了。我们躲在茧一样的羽绒服里,厚厚的包裹住了带着羽绒服帽子的头,静静的听着小赵的恐怖见闻经历。他的声音沙哑而紧张:“……瑞星人的抗冷抗冻让人惊悚,几十人都穿着夏天的衣服,站在山崖前,用一种仪器探进岩石里,不知要做什么,…瑞星人的飞船,功能多的猜不到,他们的圆形窗,对着哪里哪里就是白昼,瑞星人的机器人,能于无形中来,又能回到无型中去,他们的总长和他们的联系方式,真是让人想不到……”小赵详细介绍了总长发声的两个摞在一起的箱子,小箱子里的探头居然可以伸长,弯曲,意外地伸到自己的面前,打量自己。接着小赵又讲到眼睛形的灯……。当他讲到瑞星人谈到的关于更换地球人大脑记忆的话题时,他的神情明显变得紧张恐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不知是真是假,或者是她们故意吓虎咱?如果是真的,那咱就完了,轻易的就被人家瓦解了。智长令咱们臣服他们,我说做不了主,必须得回家和大家合计一下。怎么办?万一是真的……咱们大家得合计一个好办法”小赵惊慌的左顾右看着。我们听得个个像傻瓜,惊悸恐怖令我们久久无声无动,地球人不是就要完了吗?火堆里的光芒渐渐小了起来,没人张罗往里添柴禾了,寒冷和黑暗已经压向我们的心头。 由于火势变小,围在火堆边的人影便变得大了起来,就像一座座硕大的山丘映在墙壁上,甚至映到了棚顶上。许多座山丘发出了愁楚绝望的叹息声,但是有一座山丘则稳稳地站了起来,语声病态,却有一股坚强:“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是一死。我们不要搭理他们,就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生活下去,发展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但是我希望大家记住,我们无论生死,都是共同的,谁也不能独活,也一样不能独死。我们这一百七十九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一个整体” 那是我公公的声音,我感到了踏实与温暖。 鹏鹏的声音也是很特殊的,他马上就啪啪的拍起了巴掌,极热烈的喊叫着:“好啊,好啊,老爷子,在这个时候,您真是一盏明灯,指路明灯。万岁,万岁——” 就在刚刚,我们还处于绝望头顶的情绪当中,现在情绪则立刻高涨起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叫着:“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该做什么,现在好了,咱们就不搭理他,真牛” “瑞星人该死——地球人万岁——” 人们的心情一时处于亢奋之中。一些人催促小赵接着讲述他们的见闻。 我依然抱着芳芳,回想着小赵的讲述。实在想象不出瑞星人的发明怎会精确到那种状态,难道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就真的如神仙一样了。我当时还怀疑瑞星人是否真的能换掉我们大脑里的记忆,以为他们是在骗小赵,就听到小赵呀呀的说到了智长的年龄——居然有六千岁之多,想到智长的花容月貌,玲珑的身材,如春泉样的语音,那明明就是一个年轻姑娘嘛,我觉得小赵有可能又犯了疯病,大概神志又不清了,我便不再注意听他讲了,这样我的心一下子就又悬起来了,我又想到了智长对宏信的隐隐爱意了,这让我很有些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看着宏信坐在小赵附近,倾听着小赵的叙诉,他的身姿端正儒雅,我就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想起身让宏信坐我身边来,可是,宏信身旁坐着杨局长,正低低地说着什么,我长长的吁了口气。婆婆和大嫂把自己的暖布袋都送给了芳芳,她们的布袋很大很宽大,里面装了很多热热的炭灰。秀秀也一直护理在芳芳身边,这样芳芳终于安静下来了,我就轻轻把她放下了,让她躺好,自己想起身坐到宏信身边,可是我的腿和手都累麻了,只好缓一缓。我傻傻的坐着,回想着智长的话,醋意和嫉恨像两只孩子的小手在抓挠着我的心,我知道如果总是这样,我就会不得安生了。美-美在她妈妈的怀抱里很不老实,低低的嘤嘤着,要姑姑抱,我爱这个孩子,不论有什么烦恼,我只要抱起她,心里就会感到安宁,我和孩子有一种贴心的感觉。 美-美拥在我怀里,她的羽绒服很肥很大,可以包住她的脚。我把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摸着她那穿着鞋的小脚,爱意在我心间流淌,我和孩子的小脑袋紧紧贴在一起,企望一切灾难都尽快过去,让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期望温暖的阳光能照在孩子的身上,让孩子能有一个花红柳绿的生活环境。 小赵仍在丫丫的说着“有灵飞逃出去之后,找来许多她昔日的旧友来营救我,她找来的那些旧友真的让人很感动,他们也只是一些鸟类,没什么大能耐,跟瑞星人比不了哇,可是他们……叼着石子,木块儿打击飞船的外壳,在飞船的外面声嘶力竭的挑战,他们的能力杯水车薪,但是他们把……智长感动了,智长放了我,那个美丽的人儿,她对我们地球人存有恶意,要把我们驯化成她们的羊群奴役我们……。但她羡慕我们的爱情,她虽然年轻美丽长寿,可是我感觉到了她的生活里的无聊,乏味,她很可能会是七仙女,我希望你们里面有一个人会做董永,那样对于我们的未来可是大有用途的啊!……“ 67.恐怖信息 小赵在陈述着,不时有人好奇的打断他的叙述,问他问题,他边叙述边回答,可是当他提到了董永,没人再搭话了,屋内森冷一片,我觉得寒霜飞聚到我的身上,头上脸上,心上。 可是小赵还在继续讲着:”我和有灵聚到一起之后,天已黑透了,有灵救我受了伤,一看到有灵的嘴角流着血,我的心啊!就像有人在拿刀宛我的心,我就……后来我和有灵道别了他的兄弟姐妹,那时我们正落到大山的那边,那个小镇子上,有灵很累了,有很久没有吃东西,我想找个地方,和她歇一歇,缓过乏后,再回家。诶哕,那个小镇子可今非昔比了,给我的感觉是噩梦连连,鸡长这么大,肯定有这么大”小赵可能在比划,然而我对与他的比划已没有兴致,帽子盖在我的头上,遮住了我的大半个脸,我在昏暗的火光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小赵继续说着:“不比我矮多少,鹏鹏你还记得吗?我们刚到这里时,那些鸡鸭鹅狗就很大了,现在更大了,个头跟我差不多,那大鸡脖子,有我腰粗了。我刚到镇子上,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变化这么大,我带着有灵,在那些断垣残壁间走着,期望能找到一间像样点儿的房子,和有灵栖身,有灵伤得很重,她的嘴……灵,你现在好些了吧?” 有灵卧在墙角,小海在他的周围围起了很多纸盒,用来挡风的,然后又找来一件大衣服,他把大衣服给有灵披在身上,让有灵的双足踩在衣服襟上,以免有灵会着凉。有灵听了小赵的话,她只是疲惫的垂下了眼皮,合上了眼睛,似乎要睡了。小海听了有灵的嘴似乎受了伤,则立刻让她二姐给有灵瞧瞧,小海紧张的看着有灵的美丽长喙求他二姐:“她的嘴边真有血迹,她一定遭了很多罪,你快给看看,上点儿药,或者扎一针,该死赵哥……” 秀秀过来,便仔细的端详起有灵的美丽长喙来,伸手摸了摸,又想了想,然后看着自己的药箱,大概在想着该怎样诊治。 小赵粗心的俯身问有灵:“还没缓过来吗?很严重吗?” 有灵唧唧叫了两声,似乎很不耐烦,小赵便安静起来了。秀秀令小海给她举一根火棍,照明,她前头走着,小海紧跟其后,他们是去翻药箱了,很快秀秀翻出两片白药片,她把药片放在瓷碗里,用一个干净的汤匙压成粉末,然后给有灵抹到喙上,秀秀轻轻的说:“这是止痛片,很管用的,抹上就不痛了” 人群里又有人追问小赵在小镇上的见闻,小赵见有灵已经抹完了药,很安静的卧在小海给她围成的一个小窝里,似乎睡着了的样子,他便又继续说着:“这几天雪下得太厚了,以为小镇上一定是一片雪原,平平整整,谁知道,地上有老多脚印儿了,全是动物的,爪印都非常大,狗的蹄印的有这么大”小赵用两只手比划着,他所比划的体积应有一个二碗大,这又引起了一阵惊呼,许多人眼里都飘出了胆怯。小赵用亮光光的眼睛看了大家一边,继续说“怕什么,蝴蝶都能咬人了,狗长得像大牛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就说这个冷劲儿,你说这个冷劲儿……真邪门儿,那些植物、花草树木怎么长的那么好?所有的花草树木全都长势惊人,都是极其茂盛啊!有一蹲花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相信你们当中也从没有人见过,那叶子全是圆形的,好看,就像一枚枚黄金钱,开着白色的奇花,花朵都有一块钱的硬币那么大,一朵挨着一朵,挤挤擦擦,老大一墩了,从这边站着,看不见那边,两米多高。枝叶花朵浓密不说,还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那浓浓的香味像什么味道呢?嗯……茉莉,对,应该是茉莉,芬芳浓香。那里的花非常多树也非常多,到处都是,这一棵那一墩的。那些花,大树,在月光地理还真的很漂亮,尤其那些花,什么颜色都有,花上面还落着白雪,尤其是那些颜色鲜艳的花朵,看上去……嗨!可惜我不是搞文学的,不会形容,如果是和平时期,看到这一番景象,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心旷神异的,这就是一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画……唉!那个美。我俩找不着落脚的地方,我们又冷又累,更加的饥饿难耐,我记得鹏鹏以前说过,说这个小镇的街道上就有一些商贩,卖些小吃,火腿肠,饼干之类的,我就想只要能找到一个冰箱就行,里面肯定有吃的,我俩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来到一颗大树下,准备弄些树叶吃,那些树叶倒是很绿很肥厚的,我刚刚摘了两片树叶,诶呀!老邪门了,就从一朵花上面飞下来一只蜜蜂,像钢针一样刺了我一下,给我痛的,马上就逃了,拿着那树叶,但是那东西真的很难吃,闻着不苦,还很青甜,可嚼在嘴里你根本咽不下去,我俩艰难地咽着,也慢慢往前走着,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只大猫在大树后偷偷的看着我们,一见到我们在看他,它倒被吓跑了,那大猫就像一只小老虎,眼睛灰绿发着荧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极冷的雪夜……其时他不跑我们也会跑的,他那么一跑,蹬踏了一摞砖,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他要攻击我们呢。正当我俩理着心脏的时候,就又听见了一阵杀狗样的狗叫声,那叫声……,你说地面是一片白雪皑皑,从山脚下一直绵延到大海,无边无际,显得我俩小的可怜,我们的身影又短又小映在雪地上,月亮挂在天上,有时刮一阵大风,冷得你不敢喘气,我都怕要是这些冷气吸进肚里,时间长了,会不会把肚肠冻成冰。那狗叫声惨的不行,它不单是叫,而且好像在哭诉着什么,那……肯定是一种语言,狗的语言,呜呜咽咽的,半天也叫不完,听着吧,让人心里不忍,我就和有灵悄悄靠过去……。走了二百米远,拐过一堵废墟阁楼,就见几只大鸡在围啄一只狗,那几只大鸡极其凶悍,魁梧,高大,浑身上下长着雪白的羽毛,粗壮的爪子和长长的喙都是金黄色的,在这明亮的雪夜,它们看起来又漂亮又带有凶悍之气,鸡妖一词一下子就蹦出了我的脑海,。 “鸡妖?”一一好奇地问:“那鸡是白羽毛?浑身上下长着雪白的羽毛?” “是呀,爪子是金黄色的,很漂亮的,很干净,大红冠子” 小赵疑惑的回答着一一的问题。 一一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家说:“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洋鸡,那类鸡对血肉非常渴望,它们体态丰盈矫健,非常凶猛,早些年曾经出口到我们国家,因为非常凶悍,不好侍养所以停止了进口。极其噬血” 一一的妈妈则让女儿不要随意插话,听大人说。 于是小赵又继续说:“一一真有才,这要是和平时期,一一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动物学家的。好了,说狗吧,那狗也不小,足有牛犊那么大,可是那五只大鸡妖则团团将狗围在了中间,我们不知他们僵持了多久,但是狗的叫声也就十分钟左右,待我俩看到它们时,狗的肚子已被啄破了,几只鸡在啄叨这狗的肚肠,灰粉色的肚肠被鸡们扯出几米远,鲜血漓淋在雪地上,那狗在顽强的站立着,哀哀地呜咽着……鸡们啄叨的十分兴奋,左右摇甩着,口里发出咯咯咯的极兴奋声音,粗壮的大爪子在雪地上踩出了许多杂沓的爪印。 68.鹏鹏的办法 不就是鸡吗?他们怎会如此凶悍,我觉得狗被弄得太惨,太可怜,我当时趴在阁楼旁,一紧张,弄掉了一块砖,就发出了声响,于是大鸡们便放下了狗。开始追杀我俩了,他们跑得极快,都是直着脖子跑的,雪白的翅膀平伸开去,又微微后敛。五只鸡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在这月亮地里追我们,我和有灵被吓得没命的跑,我们不熟悉地形,不时被砖头瓦块给绊一下,有灵已经疲累的很,加上又受了伤,她就跑得不快,一只大鸡眼看着就要叨着有灵的尾羽,诶呀!别提我当时的感受了,就差心没有飞出腔子……幸亏呀幸亏我们都会飞,要不然,我们恐怕就不能见面了,我情急之下,拉着有灵的膀子就飞离了地面,那些该死的鸡们居然也飞了起来,翅膀扑拉拉的扇,只不过他们飞的不高,也不快,所有我俩逃脱掉了他们的追杀,五只大鸡干看着我俩逃掉,嘎嘎的叫,声音很惊人。我现在回想还后怕呢,那些壮硕的大鸡,一人来高,大腿大爪子……大鸡脖子有我的腰粗……” 小赵仍在沙哑的倾述着自己的后怕……。 而我们却被他的讲述着实給吓着了,我在想像着鸡的身高跟人差不多,脖子和人的腰一样粗,那是什么鸡呀?还能算鸡吗? 屋内一时又陷入寂静之中,大哥宏达又给火堆里添了些柴禾。火苗在大铁锅下跳跃着,锅里的肉汤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微弱的热气,散播着肉的土腥味。那对桑扶母子在嘟嘟什么,不时地问问人龙。人龙坐在小赵的旁边沉思着,裸露在外的端庄的脸上挂上了一些寒霜,粗-硬的发丝竖在头顶,系着一条蓝菱,也挂上了一些寒霜,两只手在不断的理着一根绳子,灰蓝色的衣裤被烧出了许多洞,露出了里面的灰紫色肌肤。智长在时,融化掉的霜,此刻又飞聚会来了,那些寒霜的片非常大,像一只只苍蝇的翅膀,闪着冷深深的寒光,两只苍蝇和一只蚊子在我们的头上盘旋着……, 鹏鹏无精打采的叫了一声:“人龙,把那几只……弄死它” 人龙便飞身而起了,可是苍蝇不是那么好打到的,他像和人龙开玩笑一样,嗡的飞落这个人身上一下,又踹了那个人一下,就飞的看不见了,原来是躲进了大窗帘后面,后来还是有灵趁这几只昆虫不注意,才消灭了他们。 “那么,我们还要不要去航空母舰上割取大钢板了,搭炕?”一个人问。 鹏鹏坐在火堆边理着扇子,微微低着头,满腹心事的样子,蓬草样的发丝下一侧嘴角咧向耳边,显得极其踌躇的样子。他旁边的几位长辈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类对策,“万一碰上鸡妖,只有小赵和有灵会飞,咱们又不会飞,怎办?” “不然的话,把三楼上的一栋墙砸倒,用那墙土和泥,搭炕” 马上又有人反对,说那太慢了,和泥做泥坯,都太费事儿,主要是这样的天,这样的温度,泥坯不可能干透,搭成的炕也是不能用的。这时三本大叔过来了,他叽里咕噜的连说带比划半天,两只手始终都像在环抱着一个大锅似的,偶尔还指一指大门。一一急忙捅咕雨雨,让她给翻译,好半天,雨雨才醒来,坐在她妈妈的身边无精打采的翻译着:“他说他们要给大家做地热……炕……现在就把地刨了,刨深点儿,在门边加大锅,不耽误烧火,做吃的,然后让火顺着挖好的地热线路走,然后人们坐在地热线上就会得到热量了,他问,姑父有没有安装地热的管道管儿。” 宏信听后扭头看了看窗外,窗外昏黑一片,风还很大,偶尔能听见呼啸的声音,宏信很疲惫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知道宏信是有那些基建物资的,只可惜都在他的厂房里,现在厂房已经找不到了,就连我们绿梨别墅里的其他三栋楼也都消失啦。所以……。 我的妈妈忽然很消极的说:“别琢磨了,咱就等着外星人来就行了,现在就挤在一起睡一会儿觉吧,都什么时候了,大灾大难大冷大寒,那些外星人都是什么呀,他们要是想置咱们于死地……所以咱们今天就不知明天事,得过且过吧,孩子们” 妈妈一脸困倦的把自己的薄被卷成一卷,又用毛巾把自己的冻得红通通的脸好好包裹了一下,连眼睛鼻子都不漏出来,把羽绒服的帽带抽严实了,闭着眼睛伸了一下胳膊,就慢慢躺下了。她太累了,太乏了。许多人也和妈妈同感,他们当中有人得了鼻炎,都咳欶着,有的咳朔声像打喷嚏,一连打十几个,有的咳声听起来空洞,还有那些感冒的发烧的,犯肺炎的,胃病的肠炎的,有的还能哼个一声两声的,有的则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的,歪在那里……。火势有些微弱了,毕竟我们的材禾有限,刚才人龙抱柴禾回来就说了,柴禾已经没多少了,这样的情景就有些危急了,现在就应该采取些什么行动了……或者去弄柴禾.可是……,红信站起身来,沉着地说:“快了,天快亮了,天亮就有办法了,连吃的带烧的,都会解决的,要不咱们先睡一会儿?” 这时鹏鹏一下站起身来,哗的打开了扇子,顶着满头乱草样的头发摇了一下,就信心十足得对奶奶说:“奶奶,你不要净给大家打消及针,你大孙子我有了办法了。你先睡吧,胖子——过来,哥有事求你了” 小海仍旧坐在自己妈妈的身边,双肘支在隆起的双膝上,然后双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问:“干啥?说吧,我最讨厌你卖关子” 鹏鹏先嘻嘻的笑了两声,脸腮两侧笑出了两道括号形的褶:“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也不好好学习,体育课音乐课总去市场套圈,套那些洗发水香烟,钢化杯……等等。你还记得吧那事儿?” “记得,咋了?你想磕岑我?还是要告状,其实我爸妈早就知道了,无聊” “你套圈……那活儿不错呀,还会套不?” 69.前进 “当然会你……”胖子一听就正身坐好了,认真地看着哥哥,不知哥哥是什么意图。 “我想一会咱们还要去航空母舰那儿搞铁板,如果碰上那些大鸡妖,你能否用圈套住一个,或者几个?” “这个,按赵哥的说法,鸡妖的脖子都有他腰粗了,那鸡妖的头也一定很显眼,更应该好套,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这里哪有绳子?” “绳子?有,有哇,我给你们找去”那个管理果园的老园公一瘸一拐的起身找绳子去了。老头也不知穿了几个棉袄,粗得过门槛的时候都要侧身。 当鹏鹏看到老人拿来的一捆结实的绳子,捧到自己面前时,鹏鹏轻松地对大家说:”开始睡觉,明天有行动“ 天刚蒙蒙亮,几个老人就把火烧得更旺了一些,锅里的肉已经没有多少了,但是婆婆们就用这些肉汤煮了一锅米饭,我在那时也很勇敢,独自去外面端回了一大盆雪,手指和脸冻得极疼,这种冷一下子就冻到了我的心里,使我又一次体味到了活着比死更加不易,我不敢看星星月亮,眼睛不敢睁大,出门走了几米远,就蹲身用盆戳了一下子雪,转身就往回走,甚至没敢呼吸,真的怕这些冷空气进了我的体内会冻着我的肺。人们已经毫无睡意,都佝偻着身躯坐起来,或者站起来,双臂报夹往火堆前凑,甚至一个人把屁股对着火堆烤起来,这也没人觉得好笑。我把雪倒进锅里,看着它们在锅里融化,慢慢变成水。现在雪水就是我们的生命源泉了。其实,我平时是很怕冷的,但是我听着婆婆的嗓子像拉风箱一样的斯拉兹拉的声音,我心里甚是不忍,所以我以为我要有担当了,我冒着被冻僵的危险,先后出去了三次,为了给外出的人们吃饱饭,喝上热热的开水。我让婆婆坐在火边歇一会儿,又在火堆上坐上了一个大铝盆,再继续烧水,鹏鹏早已起身,声音响亮的喊了二十四个人的名字,这二十四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当这些人站齐后,鹏鹏开始讲话了:“咱们分为六个小队,姑父做一对队长,表爷做二队队长,松哥做三队队长……赵哥不是说有五个大鸡妖吗?咱们一共是六个队,一个队是四个人,四个人对付一个鸡妖,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余下一个小队做候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会有甚至更多的鸡妖?我和人龙,赵哥胖子做援手,看谁危及就去救助谁。我这里还有武器,来吧,大家先吃饭,吃饱喝足,就分武器出发” “武器?你会有什么武器?”我给鹏鹏往帽子里掖了掖头发,好奇地问。 “鱼骨剑嘛?你忘了?鱼骨在零下五六十度仍旧是鱼骨,对不对?胖子?胖子快吃饭吧,别麽蹭了” “你们吃吧,我马上就完事了,我得把绳套一颠一倒放好,到时候拿出来就用,这是六个绳套……今天可能是个好日子,咱们会吃上鸡肉,也说不定”憨厚的小海蹲在地上很占面积,他把绳套精心的放进兜子里,就去拿碗了。 当这些勇敢者饭罢水罢,整装完毕,各个手里握着鱼骨剑准备出发时,公公和杨局长等那些老人絮絮叨叨得嘱咐宏信一行人危险就快回来,千万别丢了性命啊……。而我更是心悬一线,我的爱人我的侄儿我的小海……,我像一尊泥像一样傻呆呆的看着我的宏信,带着皮手套,用一条带子在绑裤腿(以免的往腿里灌风),我仿佛看到了他们正和鸡妖们撕杀……那些鸡妖像凶残的恐龙……。 “放心吧,啥事都没有,我们此行是去探险,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老爷子你就等着好吧”鹏鹏诡笑着,又大声招呼自己的爸爸和宏达等一些留守人员:“你们也赶紧趁热吃吧,吃过后,如果看那些大青蛙离得远,就砍点梨树,虽然湿,要是底火旺,就加进去烧,也能热乎热乎……好了不多废话了,咱这阵地就交给你们坚守了,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会让大家吃上一顿鸡肉,还可能铺上一条鸡毛毯子” 然后这个坏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像一挺喷发快乐的机关枪,哏儿哏儿的欢快而自然,有极强的感染力,传染到了每个人脸上了,使我也变得轻松了。 小赵呀呀的给有灵喂着饭粒,对有灵道别,有灵吃惊的伸展着美丽的长脖颈看着小赵,然后又看了看小海,忽然像孔雀一样的,绽开了美丽的尾翎,那些尾翎的彩羽在火光的映照下,放出了一道道一缕缕的莹彩,马上厅内就变得金碧辉煌了,这种感觉令我们为之雀跃,欢欣……。有灵轻起碎步,缓缓来到鹏鹏面前,看了看鹏鹏何宏信,就引颈长鸣起来,然后晃了晃头,扑了扑翅膀,又高声鸣叫起来,火光下,她那清澈的眼波定定得看着人们……。小赵不悦的和她对叫了几声,小赵的鸣叫声很沙哑,很急迫,仿佛很生气的样子,他还挥动了两下翅膀,他的翅膀带起的风粗暴地拂在我们的脸上,让我们感觉到一阵凉意,然后小赵就像大侠客一样站在一边生气去了,高高的个子,黑色的羽毛、黑亮的翅膀下垂着,高高的昂着猫头鹰的头颅,他的喙影像一柄弯刀一样,投射到墙上。他的下身仍然穿着裤子以及鞋子。 小海马上就明白了有灵的意图,急忙弯腰劝说有灵不要跟着去,他的嘴唇厚厚的焦急的努动着:“你没养好伤,去了等于是送死,这次肯定不让你去” 有灵圆而清澈的眼睛盯盯的看着小海,收了彩羽,脖颈挺得更高了,呖呖的叫着仍用眼神坚持。有灵收了彩羽,厅内马上就变得昏暗起来,甚至温度也更低了,我用双手抚着自己的双肩,以御寒冷。 “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我再也不理你了”小海生气的撅着嘴巴。他撅起的嘴巴就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然后扭过身躯垂首侧立一旁。 宏信和许多人都在规劝有灵应该留下来,然而有灵不悦,气呼呼的煽起翅膀,删得火星四溅……。 鹏鹏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低声对小赵说:“她要跟咱去,看样子谁也阻止不了,那就让她去吧,但是仅仅是让她去而已,我知道,她的伤不轻,咱不让她参加咱的行动,只是让她跟着,她是不放心你” 小赵沉闷的叹了口气,同意了。过去矮身搂着有灵的脖颈。 他们推门而去了,就在他们推门的一刹那,风像狼嚎似的卷进来,把我们的火堆吹得火星飞舞,烟灰迷眼,人们仓皇躲避,惊叫咒骂声一片,然而鹏鹏一行人仍旧走去了。 70.人龙的又一个特异功能 鹏鹏瘦小的身躯走在最前面,先下了崎岖的海岸线,然后慢慢往前走着。这一行人都用毛巾布衫或者背心抱着头,都只露出眼睛,而且露眼睛的孔缝很快就飞聚起了白霜。这一行人迹象流浪者,又像某个时期的探险队,他们这二十多人的队伍在这茫茫大地上显得尤为渺小。鹏鹏的大眼睛机灵的左右环视着,海面的宽广辽阔,还有那上面的一层无边无垠的雪,它们在喷薄欲出的彤辉色朝阳辉映下,显得异常壮美。其实这样的情景他们都不陌生,只不过此刻的恶劣环境,让他们对这幅图画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心潮澎湃。鹏鹏微微笑着,回过头来由衷的对姑父说:“走出来真好” “是啊!走出来真好,天地真宽广,自少让咱们的心不再那么狭窄” “虽然冷点,但是值啊”小海也及鼓舞的样子背着鼓鼓的包,紧跟在姑父身后。 人龙和小赵、有灵走在最后,他们两个男人也在低低的聊着,像两个亲兄弟,小赵边走边用一只翅膀拢着有灵,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人龙,然后吃吃的笑着:“龙哥,又一件事我非常困惑,你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快?” 人龙微笑着扭头看了看彤云辉映的天空,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轻轻摇了摇头:“我也解释不出来……我自己也很吃惊” “邪门!那么你为什么会懂那么多问题呢?起先我们都以为你只是长得快,并不会有别的特长,现在你不仅不怕冷,力量大,而且反应迅速,还有一件更让人不解的事情,那就是你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你会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就像梨,那天我们都饿了,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了,你就叫我,吃梨,当时咱俩倒是吃了个饱,我那时精神有毛病,也没想出你的不同,现在回想这件事透着古怪,你是怎么知道那是梨的呢?而且还知道他能吃。还有咱们去海边,你叫我吃海瓜子……还有……” “说实话,我真不懂”人龙咧着嘴憨厚的笑了,明亮的眼睛回看了看自己的别墅方向,人变得快活起来,身后系的一件斗篷拖在地上,拖出一道轻微的刷痕在雪地上:“我也不懂为什么,反正就是我的脑子里肯定对一些事儿有感应,你比如你们那天议论德意日法西斯的领袖,……我就知道是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再有你们议论美国的航天之父是谁,我马上就知道咱中国的航天之父是钱学森,这些东西往往都会很自然的蹦出我的脑海,但是我真的解释不出为什么——呀!那是什么?”由于人龙不怕冷,所以他是光着头的,他走的随意自然,偶一扭头就看见了前边大海腹地的一群黑色鱼形物体……,好像有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巨大的黑色鲨鱼井然有序的排列在无垠的白色海面上,它们看上去森然而形象逼真,于是他不由得惊呼起来。 队伍马上就停下来了,鹏鹏迟疑地看着那个方向,征求着姑父和表叔的意见,是继续走还是返回去? “如果继续走我们还可以有别的收获,如果返回去……就等于是原地踏步,可是这群黑鲨,意图……也让人担忧,……” “可是回去或则不回去……那群黑鲨已然是存在的” “让我飞去看看,他们应该是瑞星人的大飞鲨”小赵欲起飞,有灵马上也舞起啦翅膀……。 鹏鹏下决心样的说:“不要理他们,就当我们没有看见过他们一样吧,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料想智长暂时还不会对咱们下手,因为谈判还没有开始那” “智长,嗨!令人费解呀!”小松神秘的笑着,看着远远地那群黑色飞鲨静静地矗立在大海的腹地,小松似乎又有些失落与遗憾,他拉着宏信的胳膊诚恳地说:“她对咱们肯定有恶意,可是她本人并不招人烦,又似乎对何总有点什么想法……是不是何总?” 宏信看了看小松,小松的整个头颅都包裹在羽绒服帽子里,外面还围着一块旧布,他把旧布剪了两个洞,然后他的双眼就从旧布洞里露了出来,而且布洞的周围挂满了白霜,根本看不见小松的面部表情。 宏信便试探的问他:”那么你觉得智长这个人怎样?” “当然无与伦比”小松冲口而出,说过后他也觉得有些唐突,便低声说:“如果作为一个地球人,个头,本领……” 宏信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像忘记了眼前的危险,哈哈哈的,仿佛很放松,于是大家都把目光聚到了他的身上,他停止了笑声,扫了大家一眼,豪放的说:“我前头带路,大家跟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们是沿着海岸线走的,海岸线是曲折的,岸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矮科的植物,都是紫灰色的,开着暗淡的灰红色的小花,花片是椭圆形的,一朵花仅有三片花瓣,植物的叶片是很宽大的,边缘是锯齿形的,他们的上面落满了雪,遍布在崎岖的海岸岩石上,发放着香气。 “这么美丽的花和雪共存在这样的严寒下,真是……令人精神恍惚”队伍里的一个人说。 “等你习惯了就不恍惚了”宏信朗声说,他继续在前头走着,走得又快又有力量。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踏实的足迹,绕过大山探进海里饮水般的头颅,然后接近了那个小镇……。 那个墙倒楼塌的小镇已呈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破败凄惨都被皑皑白雪覆盖起来了。当宏信一行人来到小镇时,天已大亮,他们的队伍由纵队变成了横队,人们谨慎起来,白晃晃的鱼骨剑握在他们的手里,做欲搏杀状,然而镇边并没有见到那些大鸡,但是见到了那些大鸡的足迹,它们的爪印硕大无比,又宽又长,宏信走过去,伸脚量了量大小长短,一只鸡的爪印相当于宏信的三个脚印那么大,也有那么宽,只见这些脚印杂沓的印在雪地上,期间还有一些动物的皮毛骨头之类,例如狗毛狗骨,猫毛猫骨……,这些动物的皮毛骨头躺在雪地上,被寒风吹拂着,有的被风雪掩盖了,露出一点点,他们似乎在向这些伫立在他们面前的人们述说着鸡们的强悍、凶残与自己的不幸。 71.鸡妖 鹏鹏拉了拉维在脸上的围巾,大眼睛四外瞅了瞅,顿时被酷寒吓得又急忙把围巾拉上去了,然后拉着小海快步向前走去,直奔航空母舰而去,其余人也不吭一声紧随其后。 航空母舰仍旧伫立在原地,它已变成了一艘雪的母舰,只是仍然高大而雄伟,这几个小队的人们站在她的下面,仰着头看她,她身高约有三层楼,静静地伫立在海边上,在这雪的世界里,像一个伟岸的哑巴。这场灾难,她在这场灾难里也显得如此弱小,无奈与凄然。 小海兴奋起来,因为他看见了以前他和鹏鹏立在母舰边缘的大铁柱子,他扔了背篼急忙跑过去,欲爬杆而上……。 “胖子,快回来,不行,……” 然而鹏鹏还是晚了一步,胖子已经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柱子上面,他仅爬了一下,那根大铁柱就发出了哗啦的碎裂声……。 “诶呀!胖子,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的温度在零下六七十,铁就等于朔料,脆极了,不能用铁了” 小海的脸窘得通红,从雪地上爬起来,去捡背篼悻悻的说:“我忘了”。 宏信迎着西升的旭日,眯着眼睛看着那高耸的航空母舰,皱起了浓眉:“那么咱们怎么上去呢?难道要把他的底部凿穿吗?” 鹏鹏仰着瘦肖的脸看了看母舰,似乎在倾听什么一样,然后胸有成竹的笑了:“不用凿底儿,咱们只取甲板上的钢板,船体要尽量保持完好,也许将来咱还能用得上,万一哪天大海开了化。我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只好麻烦赵哥,赵哥可以飞上去”鹏鹏看着小赵认真的嘱咐他:“赵哥,你飞上去后,用脚踩,轻轻地稳稳地,沿一条线踩下去,当你踩得够大够宽时,用鱼骨剑轻轻起开大钢板,轻轻揭下来。我们在底下堆上足够的雪,你再把钢板推下去,推到雪堆上。我们就可以把他在海面上拖回去” “可是钢板很重的,赵哥一人恐怕起不动”小松忧虑地说。 “没什么,我有办法,赵哥,你上去之后,就贴着船帮的边缘切割,然后把高于你切割的钢板处的船帮,再一次切割掉,这样大纲版就和你切割后的船帮一样平了,你只要把大钢板抬起来,推动一下,就会把他推下来,我说了,我们会在下面多堆些雪,松软的雪应该可以缓冲大钢板下压的力度” 人们觉得鹏鹏说得有理,就立刻行动起来,小赵按照鹏鹏的吩咐,双手握着一柄鱼骨剑,慢慢飞离地面,他那宽大有力的翅膀扇起的风足以把鹏鹏吹得退后几步。小赵飞到了约十三米高的航空母舰上,就开始按鹏鹏说的做起业来,大纲版很厚,小赵目测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钢板面积,以及下脚的合适地点,然后就开始用脚单线踩下去,有灵一直摇着双翅飞在小赵的身边,发出轻微的扑哧声音。 大家开始往母舰下面堆雪了。表叔笑着说:“什么工具也没带,要知道还有这个节目,带个工具就好了” 小赵听罢就随手捡了一些艇上的瓷盆,以及烧的残破了的冰柜六个面板,还有一些不知名好的金属用具,给鹏鹏他们用。 鹏鹏快活的笑了:“表叔,多牛啊,要雨有雨,要风有风。咱们人多,这武器也精良,一会儿就能堆满,伙计们动手啊” 这个时候的冷,确实是让人刻骨铭心的,因为海面是及宽阔的,他的冷也是淋漓尽致的,毫无遮挡,西伯利亚的寒流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夹带着眯眼的雪粉,人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一趟趟的端着雪堆过来,二十几人疯狂地来回奔跑很快就堆出了近两米高的雪堆。然后……。鹏鹏和众人都整齐的站在母舰下面,仰脸看着小赵小心的工作。 然而极寒的低温很快就让他们都受不了了。末梢神经及皮下的毛细血管都感觉到了冷、痛、麻,大家预感不妙,在这样下去会冻死人的,尤其是他们都一动不动的,更容易被冻坏致死。众人一合计,觉得让人龙留下来陪护小赵,其余人等都去找些干柴,于是大家就出发了。 这个地方离小镇很近的,大家很胆怯,又很无奈,因为只有小镇那些倒塌的房子里面才能找到干木柴。 人们握着鱼骨剑,又成横队慢慢向小镇推来,当他们走到第一栋倒塌的楼房时,就和鸡妖相遇了,那是两只大鸡妖,长的硕大高壮,雪白色的羽毛看起来显得细密油润,身高确有一米七八左右,大红的冠子,大红的喙下坠儿,都肉乎乎的,还不时的甩一下,粗壮的脚爪也成金黄色坚实的踏在雪地上,雪白的尾翎高高翘起,眼睛圆圆的瞪视着众人,看起来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一时之间人鸡僵住了,互相看着瞪视着,谁都没有动……。 风在呼啸,酷寒在侵吞着人们的躯体,大家都明白,时间久了对他们是最不利的,于是鹏鹏微微侧着身躯,悄悄地招呼小海说:“胖子,等久了肯定没好处,现在这里是两只鸡妖,如果时间久了可能会增加的,那样就会对咱不利的,你可以先下手,还有,你不要慌,不要紧张,你要把要套的鸡当成香烟、洗发水,钢化杯……等奖品” 胖子吁了口气,无声的乐了一下,眼睛定定的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只鸡边取绳套儿边低低的缓慢地说:“放心” 小海取出绳套,一扬手,一个绳套就奔那只大鸡飞去,那也许是一只年轻的鸡,他反应很快的,极快的仰头,一下子叼住了飞来的绳套,它叼住绳套之后,并没有立即放下,而是在继续瞪视着对面的人们,但是小海马上就掏出第二根绳套,飞了过去,这只鸡又仰起头来,但是它的嘴里已经叼着一根绳套了,一时之间无法接住第二根绳套,于是这个禽畜被小海的第二根绳套给套住了,套住之后,它就拼命地往回挣,这个家伙很有力量的,它带着小海向小镇的深处拖拽而去,小海紧紧拉这绳子,被生生拽走十几米远,雪地上被捞出两道小海的足印,长长的…… 72.鸡妖王 然后人们分成两队,一队去帮助小海,往回拽鸡妖。另一对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对那只剩下的鸡妖刺去了鱼骨剑……。 剩下的那只大鸡妖在同时中了几剑之后则吓得嘎嘎嘎的惊叫起来,向小镇里飞奔而去,拖着受了伤的一只翅膀,飞跑的两条大长腿像鸵鸟一样,步伐极大。小海他们手里拽着的那只大鸡眼睛鼓得圆圆的,绳套勒得紧紧地,它的双翅节奏极快地扑动着,带起的风扇起了地上的雪,嘴角流出了淡淡的血迹,两条大腿直踢蹬,喉间发出咕咕咕的微弱声音。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色大亮,雪野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亮光,由近及远,延伸到天涯。 一个人得意起来:“鸡妖也不过如此,爽!,中午可以吃鸡肉了” 人们都觉得轻松起来,看着鸡妖逃去的方向,有的人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鹏鹏则急忙吩咐两个人跟着小海,往回拖这只大鸡:“你们仨把鸡拖回去,拖到人龙那去,杀死它,千万别让他跑了,我们捡了柴火就回去” 两人应声就去帮小海拖鸡了,那只鸡太大,他们的感觉就像在拽着一头猪一样的重。 鹏鹏吩咐完就和大家一起去扒废墟捡柴火了。这个小镇的建筑也很坚固,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好不容易扒到了几扇门窗的模板,几个人把模板理好准备分几人先往回扛,扛到人龙那儿,他们要先点火取暖,准备烤鸡。表叔不同意:“不行,最低现在不能往回送,太危险了,小海还没回来,万一咱们再遇见几个或则更多的鸡妖怎办?咱不能再分散咱的力量了,呀!……你们看那……来了——” 从小镇的另一侧大踏步走来六只大鸡妖,除了那只刚才逃走的伤鸡外,他们个个昂首挺胸,头上的红冠随着他们的走动而微微颤动,它们的胸挺得又高又鼓,大腿极其粗壮,走路带着踏踏的脚步声,并且雪地上被他们带起了雪灰,雪灰又被冷风给卷走了。冷风至冷透到人们的心底。 人们立即又围成了一个扇子形,宏信无形之中就被推在了最前沿的位置了,他紧紧握着两柄鱼骨剑,冷静地注视着鸡妖,鸡妖们也毫不示弱的瞪视着他们。六只鸡战成了三排,最后一排只有一只鸡,是那只伤鸡。它的翅还趟在雪地上,洁白的雪地上还有它淡淡的血迹。 为首的那只鸡看起来既漂亮又凶猛,它长得最高最大,毛色也很不同,白色的羽毛都镶着灰黄色的花边,昂首挺胸,眼睛圆圆的瞪视着众人,颌下的坠儿红润肥厚,偶尔卜楞的晃一下头。鸡们虽凶恶可并没有轻举妄动,它们静静的和人们对峙着,圆圆地目光里露出了吃人之色。我们谁都明白,对峙久了对我们无益,我们怕冷,而鸡是不怕冷的,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容易冻死,而鸡则没事。于是宏信着急了,他欲动手中剑……。 然而,为首那只大鸡的动作如电光火石般迅捷,就在宏信微微抬手的一瞬间,那只大鸡就飞身而起,以迅雷之势飞蹬宏信的前胸,同时长喙叼住宏信手里的鱼骨剑,顷刻间人倒剑飞。鸡的两只大脚爪,它的面积相当于人的六只脚,他的力道奇大无比,宏信被他蹬倒,双手紧捂胸口……。紧接着那些鸡们也都飞动起来,纷纷效仿头领的动作,他们来势凶恶,尤其飞身展翅,探着有力的脚爪,那种可怕状态令人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人们被他们蹬倒了一大片,所有的人都感觉胸口闷闷的胀胀的,鸡们的天性是凌弱的,他们看到了最小的鹏鹏,都去啄叨鹏鹏了,鹏鹏的头脸并没有露出来,鸡们只是没有目的的在鹏鹏身上胡乱瞎叨起来,口里发出兴奋的咯咯声。 鹏鹏知道不好,急忙在地上翻滚起来,脸上的包脸布仍然没有掉下来,看不见什么,但他仍然滚着……鸡们在他的身上叨啄着,就像一柄匕首在一下下的刺他,虽没刺透,但是很痛,鹏鹏不敢发声,默默的忍受着,翻滚着。鹏鹏滚到一处窝坑,觉得身下硬硬的,长长的,鹏鹏忍着痛高兴起来,知道那是一炳鱼骨剑。 这时宏信等人已强忍着痛,纷纷站起来去抢救鹏鹏了,于是人鸡展开了大搏战。鸡的翅膀平伸开有三米之宽,他们带起的风卷起的雪直迷人的眼睛。幸亏他们的眼睛都藏在蒙脸的布洞里。鸡们在人群里飞蹬啄咬,人们不断地被击倒,又顽强地起身找剑……地上倒下的人渐多起来,而鸡们只留下几根羽毛在地上。鹏鹏飞舞着鱼骨剑,焦急的大喊起来:“人龙——赵哥——快来救命啊!” 鹏鹏那略带童稚的声音传得很远。但是此地毕竟离航空母舰处太远,少说也有一公里远。 鱼骨剑并非剑剑都虚发,也能够刺到鸡身上一些,但是鸡太肥硕了,就连小松的子弹打在他们的身上,虽然流了血却也无大碍,也许子弹太细小,也许小松的子弹都打偏了,不足以丧及要害。鸡们反而更疯了样的袭击着人类,叨啄人们的剑,用宽大有力的翅膀拍击着人们,踩踏着人们的肩、头、胸部,它们的分量非常沉重,就像一记记重锤击在人们的身上,人们被击倒后都感觉到了痛与麻,肌体伸展不利,于是鱼骨剑纷纷落地. 。 眼见的人们已处于劣势了,人们在仅能自保的情况下,互相焦急的征求着意见,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只大鸡飞上了小松的肩头,硕大可怕的双爪眼看着就要扒下了小松的蒙脸布,如果让他们见到了脸,它们会感觉到肉的诱惑,那后果……。 “开枪,开枪——松哥,打他的头,瞄准——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子弹?”在这危急时刻,鹏鹏站在小松的对面,他看着这个头跟小松不相上下的大鸡飞跃在小松身上,他急得大喊大叫,并且不顾一切的把手里的剑向那只鸡的身上投去……。 小松的确是舍不得子弹,他刚才开了一枪,打在了鸡的脖子上,也流了血,可是鸡并没有退缩,况且他的子弹仅剩四枚了。来日方长。 鹏鹏的剑正扎在鸡的大腿上,鹏鹏一定是用尽了全力,那柄箭真的扎进了很深,没有立即掉下来,而是在鸡的大腿上微微晃动……。那鸡负痛飞落下来。 宏信和表叔已经合计好了计策,见小松占时脱离了危险,就立即大喊:“大家快撤,撤到海边,和人龙他们会和,所有的队长都要断后,快——” 鹏鹏立即向海边跑去,边跑边喊:“人龙胖子——胖子赵哥—— 73.鸡的凶悍 几个队长形成一字纵队,咬着牙齿忍着痛极快的挥舞着剑,已形成一道剑网,阻挡鸡们的进攻,然后慢慢倒退着后撤。 阳光美丽而亮堂,背对着大山,眼前便显得格外宽广而辽阔,然而酷寒并不因这个世界的美丽和宽广而惭愧,面对着人类苦难,他无动于衷,依然肆虐。排山倒海般的寒流不断袭来,他们带来滚滚的寒气,如白茫茫的长江水,浩浩荡荡,奔涌而来,企图要将一切都化成坚冰。 小海三人回去,都快活的不行,虽然苦寒带给了他们身体上的痛与麻,但是以为鸡们已不成问题,不会对人们构成威胁了,他们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宽慰。他们把鸡拽回去后,得意而热烈地和小赵人龙打了招呼,乐呵呵的喊着一会儿要请人龙两人吃鸡,小赵已经很小心的踩完了三个边,已经很累了,他在几个人的劝说下就飞了下来休息一下,看着长拖拖躺在雪地上的大鸡,他也很觉惊奇,惊奇于小海的绳套如此神奇。用他那灰黑色的爪子拿着绳套看着:“真是奇妙,一物降一物……” 鸡还没有死透,还能无力的扑动着翅膀,躺在雪地上,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微弱声音……。几个小伙子就把鸡给开了膛。用鱼骨剑划开了鸡的前胸,往外挑鸡的肚肠,污血流了下来……。 ”一会儿,柴火弄回来,就点火,做烤鸡,生活真他妈的美好,可以有鸡吃”一个小伙子乐呵呵的说着粗话,拽着鸡脖子,绳子勒得直直的,以便于人龙动手用剑划拉鸡的内脏。 有灵端庄的蹲在高高的船舷上,阳光照在她那美丽的彩羽上,璀璨悦目,她头上的一束彩色樱羽像王冠一样高贵美丽。此刻她悠闲得看着人们在地面忙忙碌碌,不时发出惬意的咕咕声,忽然她直起了脖子,向着小镇的方向看着,紧张的鸣叫起来,名声清丽而高亢,而且她随即飞落到了小海身边,小海正蹲在海边,用一块石头扎海冰,他要取点儿海冰,放进鸡的肚腹里,已加点儿海盐的咸味。 有灵对小海焦急的鸣叫着,不时地扑翅,把小海往小镇的方向扇动,小海整冰正在兴头上,又不解有灵的意图,他便很迟疑的看着有灵,不爱动,微笑着说:“我忙呢,你找赵哥吧” 有灵便急急的对小赵鸣叫起来,小赵很快就明白了有灵的话意,他也急得大喊起来:“小海,别磨蹭了,他们危险了,喊你呢,拿绳套,快走,接应他们吧。你俩看着这只鸡,龙哥,你也去,快——有灵你别去了。我说怎么刚才好像响了一声枪声” 小赵吩咐完就率先向小镇跑去,然后扇动起黑色的翅膀低飞着向前……,小海立即背上装着绳套的背包和人龙紧跟在后面,有灵也飞着跟上了。 很快,小赵就先跟鹏鹏他们相遇了,他飞落了下来丫丫的喊着:“怎样了?你们是……受伤了?” 鹏鹏一行本来就衣冠不整,此刻更是狼狈不堪,而且人们行动似乎都很不便,手里都拄着鱼骨剑,一个个不是捂着这里就是捂着那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着,其中一个人还拖着一条腿,仿佛腿已断掉了……。 鹏鹏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神色紧张地看着他的后面问他小海呢? “快了,他马上就到,何哥呢?还有……那几个……” “别问了快去救他们吧?危在呼吸之间”鹏鹏哭喊着。 小赵便急急飞去了。 宏信五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挥舞着鱼骨剑,边挥舞着边后退着走,大鸡们步步相逼,它们那尖利可怕的大黄爪子,稳健的踏在雪地上,也形成了一路纵队,在寻找机会下手。 宏信他们本来就体虚,加上刚才已经大战了一场,都已精疲力尽,为了掩护队员们撤退,才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急速的挥舞鱼骨剑,以便形成一道屏障,可是挥舞了没一会就渐渐慢下了,于是,为首的那只大鸡又故伎重演,飞身踹到宏信,夺剑,啄人,不过这一次他们便只啄宏信的头了,很快宏信就被啄昏了,脸孔朝下趴在雪地里,大鸡妖的金黄色长喙像一把匕首一下下扎在宏信的后脑海上,很快宏信的羽绒服帽子就飞起了鹅绒。而表叔等也都纷纷被击倒在雪地了,他们在雪地上无力地翻滚着,任鸡宰割。 小赵飞来了,他一见此景,大骂了一声:”该死的瘟鸡——”小赵因为能飞,而且飞得高,所以他俯冲下来后,就伸出双手抓住为首的那只大鸡妖的鸡头,把他拎起很高,那只大鸡很重的,约有一百三十斤的体重,它被小赵抓着头,整个身体就疲软的垂了下来,长条条的,缓慢而痛苦的上下扑着双翅,它的翅到很美丽,像两团灰黄色的云。口里发出了嘎嘎——的哀鸣声。赵本想抓得高些远些再扔下来,可是没飞多远,他就没力气了,只好就近狠狠摔下来,即便如此,那只大鸡也受伤不轻,因为他的头被小赵给抓破了,流下了很多血,但是他的双腿依然完好,他噔噔登的跑了,跑到一处矮树下消失了,那株矮树长在路边,开着雪白的花,三角形的绿叶浓密而葱茏。矮树后面是一长排的倒塌了的住宅楼,残垣断壁隐藏在厚厚的白雪下,像一排高高的雪的丘陵。那余下的五只鸡妖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首领被击败了,仍在劲头十足的啄叨躺在地上的人们,口里发出得意的咯咯嗒叫声,人们的羽绒服都被啄坏了,露出了里面的鹅绒,有的人甚至渗出了鲜血,表叔依然在搏斗着,即使躺在地上,他也有一剑扎到了鸡的大腿跟处,剑没拔下来,被鸡负痛带走了,然而又过来一只鸡,猛力的啄表叔的手,小赵已经很累了,他在飞来之前就已经很累了,可是仍得拼了命的救表叔,他已拎不起来那只鸡了,但是足以把那只鸡驱走……。 74.胜……利 人龙紧跟着就跑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两柄鱼骨剑,看着受伤躺倒在地的人们,一下子气血翻腾起来,挥剑狠命的击打那些该死的鸡妖,鱼骨剑握在别人的手里轻重适度,可是握在人龙的手里就轻飘飘了,他只砍掉了一些他们的羽毛,砍伤了它们的喙,翅,以及皮肉,可是还不足以致命,他们仍蜂拥着往上上,五只大鸡的个头跟人龙不相上下,它们对人龙飞扑、踹啄,蹬抓,弄得人龙也很紧张,他一个人应付五只大鸡也很吃力,人龙十分焦急,一只剑柄已经打断,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宏信,看着表叔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寒风在肆虐,寒流在奔涌。他知道等久了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很可能会冻死的,人龙真的急了,然而那些大鸡妖因为见到了人龙的肉脸,它们对肉是很欲望的,所以进攻的就更激烈了,利刃样的长喙几次啄到了人龙的皮肤上,流出了鲜血,他们见了鲜血就更疯狂了,飞扑啄叨……。 幸亏小海赶回来了,他把一只进攻最凶猛的鸡给套住了,然而那只鸡却极其可怕,他被套住之后,并没有向反方向跑,而是跟着小海跑,这样的话,小海就使不上劲儿了,不但使不上劲儿了,小海立马就陷入了危境,小海拉着绳子前头快跑着,那只鸡套着绳套在后面飞追着,它的大步伐极大,就像鸵鸟一样,而且要比鸵鸟快几倍,翅膀伸展的平平的直直的,很快就撵上小海了,小海吓得没命的奔逃,大叫着:“救命呀!救命——” 有灵并没有呆在航空母舰处,她已轻轻的飞来了,因为她的喙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根本不敢用喙啄、叨,但是她看到了小海的危急,情急之下,他也向小赵那样,低飞下来,用双爪抓住那只威胁小海的大鸡妖的头,有灵不但美丽而且真的聪明,她把自己的双爪直接压到那只鸡妖的眼睛上,这样一下子就把鸡妖的眼睛刺瞎了,鸡妖负痛,加上失明,就狂叫乱跑起来,一只狂奔到小镇外,于是它脖子上的绳套就越来越紧了,直至长拖拖的躺在地上,有出气无入气了,小海手里握着绳套,被鸡妖带出好远,呼哧呼哧的大喘着站在一边看着它。 远处的人龙急火攻心,眼睛仿佛要喷火一样,看着旁边躺着的人们,看着自己面前眼花缭乱的鸡妖们,飞上扑下……,忽然一只鸡又飞到自己肩膀上,低颈欲啄自己的脸,人龙觉得鱼骨剑不但没用而且还碍事儿,他就把剑狠狠刺向面前的两只鸡,然后就一把抓著肩上的那只鸡的脚,那只鸡很沉,少说也有一百几十斤,人龙觉得比剑有力量,他心里稳了稳,就轮着鸡,来打那些鸡,这招非常管用,把那两只鸡打得后退惊叫起来,人龙继续追赶轮打,加上小海和小赵也在旁边助力,直至把那两只鸡吓跑,他才松了口气,仍拎着手里的垂死的鸡。 此刻,太阳已经东斜了,树影以及一切建筑物的影子都开始拉长了,严寒更加肆虐的扫荡着空旷的小镇以及海面,形成一浪浪的白色寒气,直要冻僵了人们的心脏。鹏鹏带着人们扶着伤员稀稀拉拉的都回来了。 “回别墅,除了背伤员的,其余的,都要扛木材回去,对了一定要带一只鸡回去,剩下的要藏好”鹏鹏冻得直抖,身上的伤又痛的发晕,说话的声音哆哆嗦嗦,牙齿打着颤。 “怎么藏?”小海的双眼在布洞里看着哥哥,感觉哥哥的情绪很低落,声音听起来蔫蔫的。他的羽绒服已经坏了,许多地方都露出了灰白色的绒毛,小小的身材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细细瘦瘦的身影映在雪地上。 “用雪呗,快呀你们,我不是说你们,你们先走吧,带着伤员呢,我是说你们,弄材火的,先把鸡埋好,再弄材火,回家”鹏鹏像一个有气无力的孩子一样在指派着。 人龙一个腋下夹着一个人,共加两个人。他因为自己体温高,所以就把冻得最严重的宏信夹在自己肋下,以给宏信一些热量,宏信身体很虚,四肢冻得发木,但是心智还有。人龙 心里十分焦急,怕在外面耽搁久了会冻出人命来,就积极地先走了,但是鹏鹏那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他又放心不下了,回身喊着:“爸爸,你也走吧,跟我一起回家,你的那份柴禾我一会儿帮你补上,走吧,爸爸——”人龙站在雪地上,斜阳的微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有些眯缝着看鹏鹏。 鹏鹏听后笑了,流着泪水笑的,很快酷寒就把他的泪和蒙脸布冻在一起了,他刚要张口喊话,就见天空忽然变黯淡了,很明显的黯淡,仿佛有几块黑云忽然挡在了太阳和地球之间,遮天蔽日,人们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 天!那几架恐怖的巨大黑鲨又飞来了,悄无声息地,而且就在一瞬之间,降落在它们的身边了,五艘大黑鲨稳稳的趴在地上,就如同五条鲜活的大鲨鱼,看不出丝毫的人工制作的痕迹,鲨鱼的眼睛水润灵动,机翼如同活鲨的翅,肉感,粘滞。最低它给人的观感如此,场上所有的人都几乎被吓退了开去,只有鹏鹏依然站在原地,凝神看着……,或许他在琢磨这就应该是五艘飞碟之类,看起来浑然一体,无缝无隙,哪里是舱门呢?……眼睛?或则是后背上? 这时,期间最大的一架大黑鲨的翅下徐徐打开了一扇门,然后伸出了长舌一样的舷梯。美丽的智长穿着一套荧光白色的夏装微笑着出现在舷梯上,神采奕奕,光彩夺目,她的后面是一个帅极了的男人,穿一身荧光灰色的衣服,阳光伟岸。他们的后面还有人相继往下走着…… 鹏鹏站在原地没有动,黑油油的眼珠盯盯的看着他们一行,心内暗自合计,是福是祸就看今天了,看样子,瑞星的最高权力机构都在这里了,我是一个无名的中国学生,今天遭遇她们,我一定要沉住气,这伙入侵地球的强盗。 智长先来到鹏鹏面前,蛋形脸儿浮现出了和蔼的微笑,长筒黑皮靴,白皙的大腿裸漏出来,丝稠般的长发工整地垂在脑后,美丽的大眼睛像两点亮星看了看鹏鹏,低声温婉得问:“怎么了你们?他……你的姑父怎样了?” 智长的眼睛平静如海扫视着地球人。宏信长拖拖的加在人龙的腋下。 “我们来搞吃的和烧的,因为在外面呆的太久,和……鸡……你们能帮我们吗?大美女?”鹏鹏也把目光落到了宏信等人身上,宏信被人龙夹着,似乎已经没有知觉,身躯裹在羽绒服里,两条长腿,僵直直的,整个人都无声无息的。远处又有一阵白毛风卷过来,夹带着大量的雪灰,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如排山倒海般,这些寒流极劲的的四处奔涌,啪啪的掀动起瑞星人们身上的夏装,呈现出了瑞星女人玲珑的身姿、男人伟岸的身形,然而,他们的神态依然如旧,表情安宁,裸露出来的小腿前臂白皙亮泽。鹏鹏的舌头已开始发木,他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也要冻僵了,似乎马上既要倒下了,他冷的双手抱肩,尽力把自己的身躯缩小。 智长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柄鱼骨剑,那是鹏鹏掉到地上的,鹏鹏的手已冻得失去感觉了,鱼骨剑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他都不知道。 75.瑞星人眼里的地球人 “你们和这些大鸡搏斗了?真了不起,这些鸡可是进化了的,你们是用什么办法杀死他们的?这是什么武器?剑?这不是钢铁,在这种温度下,钢铁都是脆薄易碎的……” 智长的声音听起来如早春黄鹂在柳林里嘀鸣一样,清丽动听,然而,鹏鹏没有等到她讲完就冻得倒下了,虽然倒下了,鹏鹏的神智还在。他听见有人在嘲笑着说:“这地球人,简直就是玻璃做的,不抗劲儿,太脆了,不怪乎他们落后” “真是好笑,这么一点点冷就受不了了……” “这也是地球人的宿命,大约是天主派他们为咱们守卫地球的,现在他们把地球交到咱们的手里,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就该消失了吧?哈哈哈……” 这些笑声极度的刺伤了鹏鹏,便极费劲的骂了一声可恶,然而,却连他自己也没有听见那两个字。 智长的轻轻嬉笑声音如莺歌燕语一般,缓慢而流畅:“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他们的历史太短暂,咱们的历史以有几亿年,如果他们再经历几亿年的进化,不会比我们差”智长边说边走远了。 鹏鹏心里十分焦急,期望智长能救自己的一行人,然而智长的脚步却走远了。鹏鹏很快就神志不清了,寒冷把自己的包脸布和鼻涕水冻在了一起,他被冻晕了。 鹏鹏不知何时感觉到了自己的神智,应该是被一种神经传导式的疼痛惊醒的,很尖锐的,这种痛感迅速遍布了全身。并且很微弱地,他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自己身下的柔软,感觉到了光亮,依稀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可是又不完全像在家里,家里的床和自己身下的这张床无二,温度也一样,可是自己家里的灯光是明亮的青白色,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也感觉到这里的灯光是带有荧光亮色的,有些刺眼,一个可怕的信号在大脑里升腾起来,自己并不是在参加婚礼之前的日子里,有温暖与笑声,有快乐和美食,现在应该是在家国具备毁掉了的时期,温度低的能冻住人的血液,自己和大家一起在死亡线上挣扎……可是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呢?浑身上下哪儿都很难受了,手脚都很痛,但他没有动,依然静静的躺着,忍着……。 这时一阵讨论声传进他的耳内。 “这些地球人真是可笑,我一看见他们就觉得好玩,你看咱们在南大洋看到的那个人,老成那样,一问才七十八,老得拿不动个儿了,可怜,不怪乎地球人说它们的寿命是白驹过隙”这是个女生的声音。 “不光是不耐老,他们还娇弱的不行,脆弱的不行,你看咱们这一趟看见的医院有多少,说到医院我都禁不住想乐,我活了几千岁,还真不知道医院是啥玩意,还是总长博学多才,他告诉我医院是什么,有什么用途,后来我就留意了,发现哪个城市都有几个医院,而且医院的名分也多,妇婴医院,肿瘤医院,精神医院……他们动不动就来病了,就像这些人,温度一低就不行了,他们就在这种温度下,都能活活冻死”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里面带有许多的轻蔑。 “但是咱们也应该佩服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武器真的太先进了,那爆炸的威力……就是咱们也不行的,我在咱昨天呆的那个地方细细的看了他们的武器设施,那大导弹,直径这么粗,那些核弹……他要是对着咱们的瑞星发射的话,能把瑞星射穿,威力太可怕,幸亏在咱进入地球之时就意外地把他们给震爆了,摧毁了……” “这地球人也是,他们不把精力放在提升和改善生产生活当中,而是一味的往发展武器上使劲,如果没有这些武器的同时爆炸,地球也不会被摧毁的如此严重” “这也是地球人的悲哀,国与国之间要互相防着,所以这也叫军备竞赛,你要是赛不过人家,你就要被歧视继而被凌辱” “不说那些了,我现在最关注的是,如果我们将来也要和他们一样,吃他们的饭,我们会不会也变成他们那样能生小孩儿”这是一个姑娘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些激动。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你这样急切,可以先嫁个地球人,先吃他们的饭,做个样子给大家看好了,说不定你就可以跟他们生个孩子呢”一个男生冷嘲热讽着。 “总长都没有发话,你就先下命令了?总长大人,他犯规了”那女生尖利的叫着。 那个男生马上就紧张起来了:“总长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是话赶话,我一看见她好像很向往地球人……我就生她气,怕……怕她会背叛咱瑞星……的” “现在正在用人,你要好好表现,否则就送你去米人城,你把咱们的法规第三条念诵一边”总长的声音很威严很动听,也很冷静。 那个男生唯唯诺诺的念诵起来:“第三条法规是:在上级面前,仅可以求问,不可下断言,否则被发配到米人城,总长大人饶过我吧,我错了,我今去南部州,一定把那里的人们都好好驯服,要他们服务与我们,做我们忠实的公民,我会把那里建设成我们家园……” 也许是总长大人打了个什么手势,那个吓得要命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好了不要再议论了,总长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那就分头行动吧,各去各自的目的地”这是那个智长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是——”很多声音应声后纷纷起身离开了。 76.智长与总长 屋子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屋子里没有人了一样,鹏鹏便睁开了眼睛,马上头上的那个灯就说话了:“醒了,那个小孩子醒了……” 鹏鹏一下子想起了小赵的话,那盏眼睛灯会监视人的,他马上就又闭上了眼睛,假装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醒和不醒都没关系,总长大人,你要对我有什么指示吗”智长的声音很温和的 “我……想和你聊聊天,对于咱们的生活你有没有什么新的看法想法,当然了你的看法应该是能提升咱瑞星的中综和能力” 智长低下头来,慢慢琢磨总长的意图,良久,她才谨慎的看着总长说:“总长大人,我们级别不同,怎么聊哇?容易犯上的,那样我就会犯规” “没关系,这里今天例外,我想听听一些真实的话,以便……当然了,我们初到地球,有可能需要从新修改法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对于瑞星的未来发展,希望你据实已告,如果有可能,修法就从你我开始” 总长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威严,富有磁性。鹏鹏忍着好奇,依然假睡着,没有睁眼看他。 "我其实……对于咱们未来的生活……当然了我的想法还不太成熟,我很想听听您的具体思路……”智长小心翼翼的看着总长,似乎在试探。 “哦,就是关于发展瑞星的各个方面,主要是人口”总长冷静的看着智长。 智长一听,有些雀跃:“我们可以提倡大家结婚啊” “咱们瑞星人还有没有结婚的能力你不知道吗?”总长有些责备的意思。 智长见总长没有生气,于是她大胆了,直抒胸臆:“不能结婚,没有生育能力那是过去。未来则不同了。地球上的元素那么多,一切皆有可能,总长大人你没有信心吗?” 总长似乎沉默了。 智长于是接着说“如果有肯结婚的,就应该奖励他,如果能生一个孩子,就更应奖励了,这样才能激发人们繁育后代的热情”智长的话迟迟疑疑的,黑亮的眼睛仍在试探性的看着总长。 总长抬眼看智长,平静地问:“怎么生?怎么繁育?克-隆?那不还是单生吗?也不是两夫妻生的孩子呀?如果试管,咱瑞星人的精-子已经没有,卵子也……” 总长大人很忧虑。 “这个问题会解决的,我说了,地球上的元素极其丰富,我相信还有很多未知的元素没有开发出来,如果开发出来,能够为我们所利用,一定会回复我们作为人的各方面的能力的,不过还需要时间.”智长仿佛很平静。 “你有概念了?“总长有些惊喜。 智长不解的看着总长大人,她以为自己的这些想法会招到总长大人的严厉批评,因为毕竟几千年过去了,瑞星的公民都一直是单身生活的,婚姻是什么,许多人都不会理解了,一个人就是瑞星的一个细胞,这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法则了,现在自己提出结婚,本是冒着极大的,几乎能被撤职的风险的,但是智长也是做了豁出去了的准备的,她很不满足瑞星的现状。他希望瑞星人不但各方面都优秀,还应该具备人的各种能力,其中最主要的是繁衍后代。 鹏鹏知道他们本不介意自己是否会听见他们的对话,就忍着浑身的痛,大胆的慢慢坐起身来,他对于瑞星人的生育问题也没有什么兴趣,心里想着永远也没有生小孩子才好,让他们后继无人。坐起身后他才看见,自己的同胞们……除了人龙小赵有灵之外都在自己身边躺着,鹏鹏见人龙等不在,心里略安,料想他们都好好的回了别墅。姑父挨着自己躺着,屋子里的灯光是清灰色的,很明亮,亮得有些耀眼,而且屋子异常宽大,自己一行人是躺在地铺上的,地铺很柔软很有弹性的,上面铺着的似乎是一种豹皮,美丽的豹点花印在期间,给人以温暖的感觉,鹏鹏看见了宏信的眼珠在眼皮下不时转动一下,便知道宏信已醒了,也在装睡,他又继续看了看自己的其余同胞,才发现其实也都醒了,鹏鹏无声的乐了一下,看着头顶的一排眼睛的灯,心内暗想,你再智慧也看不出我们的假装。 智长和总长安静地坐在屋子中间的两张大躺椅上,智长仍然穿着一身荧光白色的衣服,而总长则穿着一身荧光白色的西服,醒目而伟岸。这个屋子里很洁净,躺椅上铺着洁白的绒布,两张躺椅的中间是一个地桌,这个地桌应该是某种金属类的,发出暗红色的金属幽光,矮矮的,地桌上面并没有铺桌布,而是放着很多水杯,水杯不知是什么制造的,发出银灰色的微光,鹏鹏其实也未觉着渴,但是他看见了水杯,就想喝点水,于是他退下了头上戴着的难看的帽子,整了整衣服,把蓬草一样的头发里出了一个形,就很大方的走了过去,对两个瑞星的领导礼貌的点了点头,友好的微笑了一下:“那个,谢谢了,救命之恩,大美女,大帅哥” 总长看了看鹏鹏,不悦的皱起了浓眉,一侧的嘴角动了动,另一侧的嘴角却像死的一样,他那帅气的眼睛很明亮的,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声音平静的问鹏鹏:“小东西,有事儿吗?” 鹏鹏看见了那人眼睛里的某种不善,只好权衡了一下利害,打消了喝水的念头,故作迟疑地说:“就是想……谢谢你们,没什么” 智长则轻轻笑了:“你是要喝水吗?对不起,我们是不喝水的,我们进食的东西很严格的,都是以元素的形式合成的食物,水分在汤里就搭配好了的,这些都是我们刚才用的餐具,其实我们已经喂给了你们食物,是你们地球人的食物,你不应该渴的,回去好好歇一歇吧,一会儿我们再和你们谈一谈,现在我们有事情说。好了,来人把餐具收了吧,总长大人您接着说” 77.瑞星人的悲哀 这时不知从哪里走来四个人,金光闪闪的,鹏鹏惊诧的大瞪着眼睛,盯盯的看着墙壁,墙壁是灰白色的,某类金属,无楞无缝也不见门窗,极其光滑,只有对面的舱壁上有一副世界地图。其余的连点装饰都没有。四个机器人就应声出现了,简直像变魔术一样,他们各个身高两米以上,身上的金属皮闪闪发亮,悄无声息地收着餐具,然后身体一沾到墙壁就消失了……。 总长则在看着鹏鹏继续说着:“地球上的小人儿,你有老婆吗?” 鹏鹏一听马上就知道他是在问人龙,于是便大大方方地说“:有啊,你没听说吗?我的儿子都那么大了” 总长依然严厉而平静的看着鹏鹏:“那么你老婆呢?” 鹏鹏故意装作很难过的样子,用双手捂着脸:“我老婆死了,就在你们强占地球的那一天,她正在山上采蘑菇,你们把大山给震到了,砸死了——" 鹏鹏假意的呜呜哭着,从指缝里看瑞星人。总长的眼珠动了一下,毫无表情的说:“你多大了,看起来很年轻嘛” “我……”鹏鹏想了想自己爸爸的年龄,然后才假哭着说:“四十三了,就一个儿子呀,我本来打算和我老婆再生三个儿子的,可是那三个还没生出来就被你们给……” 总长不耐烦了:“过去吧,地球人,乱七八招的。四智部智长你方才表示已有概念了” 总长骂走了鹏鹏,一本正经的看着智长。 智长明亮的眼睛看着总长,荧光白色的衣服映衬着她的那张蛋形脸,有一种神秘的美,她本来已慢慢躺倚到了那张长椅上,听了总长得问话,她又慢慢坐起身来,黑发如整齐的黑缎斜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鹏鹏的心咚咚的急跳起来,忙低下了头,暗自赞叹,大美女,美如神话,令人不敢正视。 “概念吗?我,我想的还不成熟,我们瑞星人为了发展,我们的法规规定我们要断绝七情六欲,我们追求长寿,追求长生不老,追求永葆青春的活力美丽,还追求不劳而获,追求科技的高度发展……,总之,我们追求的太多太多,您曾经教导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和空虚的感觉上,应该不停地工作,只有这样无聊和空虚对我们才无法下手,才能有效的释放我们的正能量,这是您哪一年说的话来着?,五千年之前,或者六千年之前?” 两个瑞星人不再看地球人了,他们谈论着自己的问题,她们已不把地球人看在眼里。 总长听后很觉惊讶,英俊的脸上留露出疑惑,工整浓黑的眉毛皱成了八字:“我有这样说过吗?” “岂止是这些,您说过的话太多了,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句话,‘我们的第一理想就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物资要极大丰富,我们已经达到了那个标准,瑞星人想要什么就有了什么,为此耗光了我们瑞星上的几乎所有资源致使……致使元素最终匮乏到了极点,不得不抢占地球。我说这些您不会生气吧?那个时候,我们瑞星人还有生育能力” 智长欲言又止的看着总长,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总长很严肃的微微低着头,大手一挥:“说下去” 智长一见就又有点豁出去了的架势,收去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继续说:“您的法规定的有很多不对之处,缺乏平等,其实您早就应该这样听听我们的意见了,下级对上级说话,可能有些欠考虑,我认为作为上级就应该有大的度量,包容下级的不对之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不应依法处置,那样就会疏远上下级的关系” 总长面色凝重的点了一下头。 智长又继续说:“您以前说过,人和人之间无纷争,在物质面前,或则在权力面前,这些也实现了,智长是大家轮着做的,一个智部是四十人,一个人轮一百年……” 总长听后抬眼看智长:“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长寿了,都永远不老,都有许多的精力,都各有所长,而且能按照各自的想法发展瑞星” “是的,我们的瑞星的确发展的极好,几乎解放了全部的劳动力,大家什么都不用做了,每个人都拥有一台或则几台机器人供自己驱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几乎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懒虫,大家吃着人工制造的东西,就这类元素做的食物,人工面包,人工肉类,人工牛奶……等东西……大家的确无分争了,可是您没发现吗?大家也无感情了,一切都按着规定办,规定是冷的,他的冷能把人们之间的距离拉开很远的,我们几千年的过下去,自从我们什么都实现以后,一个人就变成了一个具体的家庭了,不再爱别人了,也不再惦记别人了,大家的感情退化了,就连大家的情-欲性欲也都退化了,您说我们的瑞星已有几千年没有增加一个新人了?” “这个……,我以为我们拥有年轻的身体,把一切几乎都定格在一定的水平线上就不再更改,大家拥有年轻美丽的相貌,健康的身体,虽然没有增加人口,可也没有减少人口,其实我今天就想和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关于瑞星人的未来生活,是否要改变……”总长有些不自然了,坐正了自己的身子,倒显得有些谦恭了。 智长看了看总长,总长的面部表情很严肃,棱角分明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在很认真的分析着这自己的话。智长便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至于这个问题我还要考虑一下,因为大家的想法,是不尽相同的,就比如长天,他就很满足咱的现状,不增人不减人,一切都处于领先地位,他不会考虑别的问题,他考虑的是咱瑞星要处处领先才好,像他的这种想法的人是很多的,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是咱们几千年的生活习惯……嗯——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您应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咱的瑞星就是一个元素之星,一切都靠元素就好了,为什么您要想起这些问题?” “因为咱瑞星本是一个单一民族,人口不足九千,各方面都发展的很好,但是我希望把咱们瑞星人本身的能力都提高到一个高的水平线上,就是我们不但要与日月同寿,我们还要全方位的健康,其中就包括回复人类的性-爱情爱以及各类欲望,当然了,我们不能退化到地球人的这种脆弱成度,易老易病,易死。如果大家回复了性-爱,情爱,这样一来,说不定会更大限度的促进瑞星的发展,我就是希望我们不单是地瑞之星的强者,也更加是宇宙间的强者。尤其现在不同了,增加了很多人类,如果咱们不在所有的方面都超过他们,不密切咱的关系,就很有可能被地球人钻了空子,会离间瓦解咱们,在遥远的未来,很可能会改变咱们瑞星人的建设以及其他……也就是说,我们的领导统治地位会被动摇,甚至于颠覆” 78.陌生的兄妹 智长听后久久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宏信。宏信依然躺在原地,身上的羽绒棉袄被叨坏了很多口子,看起来太褴褛,但是他那英俊的面目仍然凸显出他的高贵,与众不同。 “当然了,你会说,那就把地球人都消灭吧,仍然保留咱的单一民族。我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觉得地球人的劳动是很……很让人着迷的,你那天问我,是怎样看待地球人的劳动的,我回去琢磨了一下,他们的劳动呢能创造出奇迹,能收获果实种子。咱们向元素要能量,而他们是向劳动向生产技术要能量。咱们的瑞星上早已没有了种子,用元素培育出来的种子都是死的,不会发芽。有的时候我觉得太遗憾了,现在好了,地球上的种子是很丰富的,他们的种子里提取出来的综合元素,是咱们米人城和田人城以及青春城堡里所有病人都是用的健康元素,这在咱瑞星上已经找不到了,如果役使不了地球人,那就把他们都消灭掉,地瑞之星是我们的” 这个强盗握紧了拳头,空洞的眼神流露出了强悍,拳头幅度很小的比划了一下,但是让鹏鹏感觉到了力量,鹏鹏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慌,要冷静。 “消灭?您是说消灭?”智长紧张地直起身来,看总长。 “你一定理解错了,我是说把他们的记忆换成是我们的。把他们变成瑞星人。从她们的大脑记忆里瓦解她们,消灭他们”总长淡淡的笑了一下。 “可是,我怕会把他们大脑里的劳动技巧,知识也换没了”智长担忧起来。 “所以现在,我们要尽力的争取她们,感化他们,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把他们救回来,喂他们食物,给他们抚伤” 智长便慢慢坐回去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羞涩了,低低的问:“您也羡慕地球人的劳动了,那么,我们和地球人联姻呢?那样就会把地球人融进我们之中,然后团结到一起的” “什么?和地球人联姻?瑞星男人有性能力吗,瑞星女人不也……再说了地球人多脆弱,和他们繁衍的后代恐怕也是脆弱的” “短期内瑞星人的身体素质是不行。但是咱可以用咱的元素进化地球人的的身体……” “我担心如果进化完后,她们很有可能和我们一样了,没有性-爱和情爱,也不可能会生育” 智长听后长长的吁了口气,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一些,慢慢想办法,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算了,我已经有了打算了,我其实今天心情很好,我是……是,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过你的亲人没有?今天,或者很久以前?”总长关切的看着智长,眼神里透出一种渴望,微微地对智长倾着身躯。 “亲人?”智长听了总长的话,一下子想起了几天前总长说过的话‘……我的妹妹’,智长微微张着嘴唇,抬眼看着舱顶的眼形灯,慢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颇为困惑的摇着头:“谁会有亲人呢?谁又是谁的亲人呢?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要不是那天我见了那些地球人,我甚至都忘记了我的姓名,因为我已做了九十年的智长,在这期间,没有人叫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智长,就连您也叫我四号智长”智长懊恼的瘫坐下去,荧光白的灯光下一脸的愁容,这样子看上去,智长倒显得有些衰老了。 “你的名字很好听,清智……清醒而机智”总长微微笑起来,轻轻晃动了一下身躯,然后侧头看着智长,扬声说起来:“想起来了吧?” 智长微笑了,她笑得很好看,就像一朵百合在绽放,娇羞而幸福:“是呀!多么惭愧,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忘,真的让您见笑了。我记得您在几天之前,曾经说过,我是您的妹妹,不知是不是玩笑话?” 这时,鹏鹏附近的那个金属箱子突然啪的一声翻开了,两个天线探头探了出来,拳头样的天线探头清晰的说话了:“总长大人,我们已到了地球的另一端,这里温度很好,适合咱们那些病危的人群居住,而且元素丰富,补充会很及时,而且这里人烟稀少,城镇几乎全部被毁,需要从新建设。但是大片的农田还很好”这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总长略一沉思,就对探头说:“报一下经纬度,说一下你们的具体位置” “西经五十二度,南纬九十度,这是一个岛屿” “哦,岛屿,水面结冰没有?” “水温二十七度,鱼在里面游,很温暖,适合地球人的生存温度” “哦,空气质量呢?” “空气很好,阳光更是明媚,这里到处都是绿树,空气里面满是花香的味道”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悦耳。 “从建需要时间,和人力,你们先采集一些元素,运回去,暂解燃眉之急,至于建设的问题,总部要研究,你们采集元素达量之后就快返回去吧,先到甜城吧,那些可怜的人啊” 探头应了一声之后,就缩回去了,然后箱盖啪的一声就又关上了。 总长站起身来,皱着双眉,在地上慢慢走来走去的,当他走到宏信面前时站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宏信,低低的问:“你说他是一个建筑商?他的别墅是地球一流的?” 智长马上紧张起来:“是,是呀” “那么,我意,想把他们运到那个海岛去,建设海岛,然后供咱们那些病人居住” 鹏鹏奇怪的说:“你们的科技那么发达了,怎会有病人?” “元素短缺,你知道我们是元素之城,元素缺乏,供应不上,就像人的吃喝供应不上,人就会生病一样,怎样小孩子?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吗?我们把你们送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小孩子,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你刚才也听见了吧,空气里都飘着花香,鱼在水里游,非常暖和,不像咱这里,冷得能冻死你们。你们到那里要为我们建房子”总长认真的看着鹏鹏,弯下了他那高大的身躯,灯光下,他那荧光白色的衣服,极其合体,凸显帅气,鹏鹏看着他的西服,也有纽扣,但是不知是什么制造的,看不见衣服有口袋,也看不见有裁剪的痕迹。鹏鹏暗自想着,这帮家伙,真的穿上了天衣。 “这个吗,嘿嘿,你叫我小孩子,那我就是一个小孩子喽,说了不算,我们得先回去和家里人合计一下才行” 总长笑了一下,不再理会鹏鹏了,而是转身对宏信说:“你已经醒了,不愿意看到我们吗?咱们来聊聊?” 宏信表叔小松都相继坐起来,对着总长点了点头,大家明白了瑞星的病况,心里都在算计着,怎样做合适,怎样才能保护住我们的生命,保住自己的地球,然后夺回自己的家园。 宏信坐直了身躯,漫不经心地看了总长一眼,冷漠的说:“总长大人,您知道我们地球有一句成语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总长笑了一下,眼光变得空洞起来,然后马上就用冷酷装满了眼睛,威严地说:“那要看你做什么样的炊,燕窝熊掌可以称之为炊,鲍鱼河蟹也可以称之为炊,粗粮淡菜可以为炊,野菜糙米也可以为炊,怎样?这些炊你能理解吗?我相信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图” “野菜之炊吗?”宏信微微咧了一下嘴角,略露不屑:“那就没有问题了,我可以做”宏信说完,慢慢站起身来。灯光之下,他的衣着看起来很有些狼狈,不整齐;他的脸孔被冻得有些红肿。但是他的眼神坦荡而自信,病态的面容仍掩盖不了他的英俊、他那鹤立鸡群的帅。他站起来了,虽然虚弱,但很随意:“不过,不知是否和你们的意”。 79.瑞星人的遗憾 总长扫视了大家一圈,气色变得平和了一些,对着舱壁说:“出座位” 几个机器人在眼前一晃,马上平坦的地铺就变成了一排的沙发,和智长坐的一模一样的一长排沙发,看上去舒适宽大,然后机器人隐身而退了。 鹏鹏第一个坐上去,屁股在上面颤了两颤,欢笑着叫:“好舒服,好东西,你们快坐吧,诶呀!这瑞星人真厉害,发明这东西,绝了!咱们得好好溜溜人家的须,拍拍人家的马屁,对吧姑父,我说的?” 鹏鹏的声音一如既往,带一些童音。听起来给人以轻松明快感。 宏信听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鹏鹏,慢慢坐到了沙发里,用他那冻得紫红色的手理着羽绒服,把被大鸡啄破的地方露出的鹅绒塞了进去。总长也挨着宏信坐了下去,用一种威严的语气说:“虽然是野菜炊,但是必须得吃的住人,人吃了以后要健康,才行,否则,你这个厨师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也许是你们全体人的生命,懂了吗?”总长盯盯的看着宏信,仿佛在细细的端详,端详宏信是否对他忠诚。 宏信低低的出了口气,点了点头:“我懂,但是我有个要求,嗯——,你的这个建议有些突然,我们要自己人合计一下,大家得考虑考虑” 智长急忙高声说:“那就让他们自己合计一下吧,总长大人,我们聊我们自己的,好吗?” 总长站起身来,宽阔的嘴角咧了一下,轻蔑的说:“其实你们并没有资格和我们谈要求,你们如果智商不缺的话,应该明白,你们的生命就握在我们的手里,你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鹏鹏马上快活地笑着说:“我们知道,大帅哥,我们是要讨论一些细节的问题,一会儿就能给你们答复了,您请便吧”鹏鹏瘦小的身体陷坐在大沙发里,显得他格外的瘦小。 总长的嘴角崩起了两道横肉,平静的回到了智长的旁边坐下了。 鹏鹏故作漫不经心的往后一仰身子,极舒服地躺在大沙发上低低的呻吟着:“他们还舍不得杀我们,我们可以提一些条件,试探性的” 表叔担忧的问鹏鹏:“你有几成把握,他们不杀我们” “目前十成,他们想寄生在我们身上,离不开我们的劳动”鹏鹏慢慢翻过身躯,脸对着智长二人像打哈欠样的说:“非常时期,我们要能屈能伸,你们聊吧,从衣食住行等方面考虑,向他们提条件” 于是大家开始了低声讨论,让他们给解决粮食温度医药住房……等等问题,大家都在挖空心思的想问题,鹏鹏则一直在注视着两个敌人的一举一动。 荧光白色的灯光下,他们的肤色看起来都发出些清白。 智长微笑着看总长坐下,声如莺啼样的说:“您的记性真好,工作那样繁忙还能……,我——嗨!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多好笑,我真的打心眼里敬佩您” 总长亲切地看着智长,目光里留露出殷殷爱意:“清智,你真的一点亲情的记忆也没有了?父母真的不记的了?” 智长躺倚在沙发上,黑黑的的黛眉微微蹙起,眼睛渐渐眯缝起来,她那长长的睫毛像两个扇面,微微颤抖,似乎在看着对面舱壁上的那一幅地图,又似乎在努力的回忆这什么。 因为她的努力回忆,总长没有说什么,在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宏信他们也因为总长一处的出奇安静而也都闭紧了嘴巴,停止了嘀嘀咕咕,看着他们二人。 许久以后,智长才低下了头,颇为难过的用一双纤纤玉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缓慢的摇着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总长大人,就是近几年的事情我还记得一些,早些年的事情我也都忘了,如果您要我说说我继任智长后的一些事情我也恐怕都说不清了,都很模糊了,我的脑子不好使,我想不起来我的父母……或者还有兄弟姐妹,我孤身一人独自生活六千多年……,我忘了我的根” 总长听后一下子变得颓唐起来了,伟岸的身躯一下子堆缩起来,英俊的方脸上露出了痛苦:“一切都是我这个总长的失败。瑞星上所有的关系都变得淡漠而冷酷。那么你是否已不记得咱们从小的家了,咱门前的那一片稻田?我对于那片稻田的记忆永远不会忘记,大家因为农田里的害虫,就拼命的用农药,结果那些害虫也越来越具有抗药性,那些农民眼见得肥绿的稻叶被虫子从上到下天舔得精光,那些大黑色的虫子……农民们撒药,撒农药,到处撒,我们就生活在农药的世界里,我们的父亲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缓慢的死去了,当时死了很多人,他们死时的脸是苍绿色的,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拼命地学习,实验,那个时候我才十九岁,拜在大化学家高云的门下,我们从铁矿石里提-炼出铁元素,从颜色亮白的矿石里提-炼出镁元素,钙元素,从水里面分解出氧元素,氢元素……我们拼命的工作着,实验着、发现着、合成着……直到有一天,我们把可以做食物的各类元素都准备齐了,我们用他们合成各类的人工食物,人工肉人工奶人工蛋……我以为我们的工作解放了大量的劳动力,尤其是大家不要在拼命的种植农作物,便废弃了农药……人们送给我们的鲜花,掌声、和越来越高的官职……”总长抬起了头,痛苦地看着头顶的灯,他那修长的略带点儿鹰勾似的鼻子仍然很坚挺,透着不屈服,浓眉下,深深的眼窝里的眼神也透着一种固执:“几千年了过去了,我很想捡回我们过去扔掉的东西,我想在地球上从心开始,不然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发展、建设、进步……忘记落后的过去,难道就是忘记吗?忘记过去忘记历史,忘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吗?” 80.总长的肺腑之言 “我没有彻底的忘记,我还记得母亲和祖母,她们现在还在,据说在青春城里。其实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这样才能丰富咱瑞星人的情感,情感丰富了,内涵也就丰富了,说不定也就会恢复咱瑞星人的情-欲,连带性欲……”智长善意的看着总长。 总长的眼里有些凝思。 鹏鹏像个淘气的孩子,随意的摸着光华温暖的四壁,夸张的惊叹着:“好东西呀,什么材质,摸着即热乎又柔软,可是看着,却像金属,里面能藏人……” 宏信急忙让鹏鹏回来好好坐着。鹏鹏却不紧不慢的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嘎嘎的叫着:“这位大帅哥,应该是瑞星人的祖宗,不,不光是祖宗,他还是瑞星人的万代子孙,六千多年,在咱地球上应该有一万代人了……,刚才我没有听错吧?大美女说她活了几千岁我们人类的历史也才只有五、六千年,你们的年龄就有六千年之多,忘记是很正常的,二位,不要太自责,况且你们又没有忘了主要的”鹏鹏满怀同情的对他们说。 鹏鹏这种是无忌惮的说话,把宏信等人给吓坏了,以为总长会翻脸。总长却没有生气,他以平等的心态看着鹏鹏,认真的说:“可是我是她的哥哥,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们拼命的发展瑞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人们生活的更好一些吗?我们达到目的了,可是我们都丢掉了什么?把人具有的东西大半都丢掉了。我们的成功也伴随着一些失败——” “亲情不重要,你说的,我们需要健康的生命,健康的发展,我们发展到今天不都是按计划走下来的吗?我们没有忘记重点,这就行了,几千年前你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瑞星的发展就像一辆老牛车,步伐太缓慢,应该扔掉一些东西,我们扔掉了我们的旧思想,旧习惯,甚至扔掉了我们的农田,从前我们吃玉米,小米大米,现在我们吃的是什么?一块儿面包,一杯饮料,而且几千年也没有变化过,几千年三餐如一日,我们忘记了牛肉的味道,糖的味道,忘记了米饭的味道,您说过该忘记就应该忘记,大片的农田长上了草木,大的工厂厂房越变越小,甚至合并。直至今日,我们的发展已由当初的牛车变成了现在的飞碟。我们可以随意拥有自己的机器人,为我们服务,这样我们就彻底的解放了,什么都不用做了,总长大人,我们瑞星发展到这个地步,都在您的意料之中,丢弃亲情也没什么”智长淡漠的笑着,她的身板挺得直直的。 “可也不完全是,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我们就召开智部长级会议,讨论我们的纵向发展,期间就包括认亲”总长低下了头。 “我真的是您的妹妹吗?”智长似乎有些气恼。 鹏鹏惊诧的张着嘴,看着那两个外星人,智长面容冷漠,总长看起来激动。室内温度本来是温和的,可是在那两个瑞星人之间却仿佛有一道灰色的冰冷的蜘蛛网,一切都僵持起来。鹏鹏慢慢站起身来,先是低低的唱起来,他的声音本来有些童稚,但此时听来却有些女生的味道,低沉而浑厚: “阿侬阿丽呀树上爬,阿侬阿勇啊水上漂,一些阳光也见不到,阿侬也心焦焦……” 他的歌声虽然低沉,但很欢快,又带着那么一股俏皮劲儿。总长便微微的笑了,用温和的眼光看着鹏鹏,招手示意鹏鹏坐过来。鹏鹏便虚情假意的坐了过去,然后扭头看着总长,蓬草一样的乱发下,一双黑油油的眼睛里闪现出夸张的神采,诚惶诚恐的说:“您征服了宇宙,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您是神话,宇宙的神话……” 鹏鹏伸出了一只手擎在半空里,示意他很激动,他的手看起来很好笑,形状如簸褀,而且根本没有伸直。总长伸手摸着鹏鹏的脸,声音愉悦的说:“你看起来不太老实,像一个小坏蛋。唉!可是我很喜欢你,说说吧,你都会什么?” “我?我会很多,也有很多我不会的,吃喝玩乐,扫雪,擦玻璃,打架,上网很多我都会,如果你们将来能够建一所学校,我就可以做一名很优秀的老师,教小学中学高中,大学……我没念过……水平……可是不会的更多了”鹏鹏很惭愧的笑了,两只簸萁样的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上:“像你们的种种……我就一点儿也不会,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无知的……人” “小东西,倒很谦虚。那个长着尾巴的人真的是你的儿子?” “是的,那是我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生的,一不小心吗和同座的女生就……”鹏鹏嬉皮笑脸的,意在刺激瑞星人,地球上的小孩子都有生育能力。 总长的脸上跳起了两条横肉,目光变得凶恶。鹏鹏仍装作无知的又问:“大帅哥总长,大美女真的是您的妹妹?” 室内很静,舱顶的一排眼形灯静静的发出柔和的荧光,晃的四壁都荧光闪闪的,鹏鹏坐在智长两兄妹中间,宏信一伙人坐在旁边,已经停止低低的议论了,都在注视着他们。舱底的豹点花纹透着一种没有亲切感的温馨,整个舱内透出一股孤寂。 总长面上的两条横肉回复了正常,面容神圣,无缝的衣裤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极其笔挺,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微微的有些发抖,声音听起来有些冷酷:“不错,我们是亲兄妹,我们为了瑞星的发展,执着的工作着,每取得一项成就,我们就会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忘我的努力着,工作着,一晃几千年过去了,许多东西在我们的脑海里都淡忘了,也包括亲属关系。当我们研制成功了人工食物后,大家都欢欣不已,一份份食物平等的放在每一个人面前,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平等的感觉,不论亲疏都一样了,当我们又取得了不在病不再有死亡的时候;我们瑞星人却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于是人的价值都同样尊贵,尤其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或者几个机器人的时候,都可以随意使用元素的时候,我们就都忘记了谁与谁是亲人了,就像四智部的智长,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亲哥哥。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是我在几个月之前,翻看过瑞星公民档案,那里详细记载了每个瑞星人的社会关系,所以我知道四智部智长是我妹妹,……我们终有一天会相认的。其实,我们瑞星能有今天的成就,人的寿命会达六千岁之多,甚至会与日月同寿,即使丢掉了一些东西也是值得的,况且,并不是完全的丢掉,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想办法捡回来,捡回来那些健康的东西。我们要做宇宙第一。你说呢?” 81.没有种子的瑞星人 “我们当然会做宇宙第一”智长正了正身躯。智长的面色有些不悦,原来,总长是看了瑞星公民档案,才记起自己是他的妹妹。 “我们发展到现在,人的寿命已达六千多岁,而且身体永远保持着健康长寿。回看瑞星的人类历史,两亿年,我们要寻找我们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种子……种子,是的”。总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样,宽阔的额头皱出了三趟几字形的皱纹,看起来令人很不舒服,然后他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妹妹,声音铿锵有力地说:“我们要借用地球的有生力量,让我们遗失的一切种子,都回来” “我……,”智长有些紧张的改了一下坐姿,一道希冀的光芒从美目中一闪即逝,一双纤长的玉手不安地从椅子扶手上挪了下来,口里低低地说:“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方式”她又不经意的看了宏信一眼。 鹏鹏故作同情地问:“你们的种子都……遗失了?都没了?包括植物的……也包括动物的?”鹏鹏对总长仰着的小瘦脸皱出了很多纹路,看起来很可笑,蓬乱的头发就像一顶破草帽扣在头上一样。 总长慢慢靠在椅子上,双眼看着对面的那幅地图,嘴微微撅起来,相似吹了个口哨一样,轻轻出了一口气,深邃的目光变得朦胧起来:“是的,我们的很多种子都遗失了,五谷杂粮,家禽家畜。我们开始运用元素的时候;开始能把元素都运用到我们的衣食住行里的时候;元素能共给我们一切生存的物质的时候,我们就放弃了生产,放弃了劳动,也放弃了养殖,……那些种子” “那么……你们是元素之国,不能再运用元素重新制造种子吗?让那些逝去的种子复生?” “白费的,没用的,没有生命的,什么都可以再生,但是种子不能够再生,即使我们运用元素制造出了种子,但是那些种子也是没,有生命,的了,种在地里不发芽” “啊……”鹏鹏夸张的大张着嘴,心里暗暗窃喜,原来瑞星要断根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虽然这样了,但是我们得到了整个地球,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是我们的”总长很随意的理了一下头发,神态变得轻松起来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了地球人的心底,宏信一行人就像树桩一样地站着,心底被慢慢冰冻了。 鹏鹏则微笑着从背后掏出了扇子,啪的一声就打开了,然后摇了起来,目中无人的起身四处走了起来,边扭头看着刚才和总长对话的那个箱子,语气很随意的说:“这家伙可是好东西,他可以和你们这些大领导,高级领袖,随时保持通话联系,科技真先进啊!,那个,那什么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原先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现在怎嘛改了,还有天气乍冷的时候,没有白天全是暗夜,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你们弄得?” “小东西,我们的瑞星撞击了地球,就发生了一系列变化,把地球的运转撞击的偏离了轨道,那几天的暗夜是地球在不稳定时期;就是说你们的这个位置一直处于太阳的的一个盲点,那一点是无光的,地球在自传了几天之后才安定了下来;地球恢复了正常的运行,才终于有了正常的自传和公转;你们才有有了黑天和白天” 智长微笑着给大家讲解,仍不时的拿眼扫视着宏信。宏信则像个石人样不看她。 总长坐在原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脚上的鞋带黑黑的,映衬得他那双鞋子白莹莹的,他的鞋上无尘无垢。 鹏鹏停下了摇扇子,人变得无精打采了。像没话找话似得问了一句:“那你们瑞星还有多少人口了?” “不足一万,嗨!想当初,我们瑞星的人口也有一亿……,那个繁华的时候已经一去不复反了”智长情绪立即消沉起来,好像陷入了对往昔美好生活的悼念之中。 瑞星曾经有一亿人口,那是怎样的繁荣?一个个年富力强的人,都是高高的身材,他们的音容笑貌也曾在时光的长河里浮现过。许多人都凝神看着某一点,似乎再追觅着时间隧道里的过往的极具生命力的欢歌笑语。 表叔取下了眼镜,用衣襟轻轻的擦了两下,然后从容的带上了,脸上带着友好地笑容,慢慢走到总长面前,微微鞠了一下躬:“那么,按您的意思,我们就会是您的了,既然我们是你们的了,您是否有这个打算?设法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 “你们生命有什么不安全的吗?”总长淡淡的看着表叔。 “此时此刻倒是没有,但是我们回了别墅,那里温度,食物,药品,床……会慢慢蚕食掉我们的生命” “这个我们已有安排。刚才我们已经考虑过,先将你们送到南方的那个海岛上,那里空气适宜温度很好,你们先建些自己的住宅。现在你们就回去吧,我们要去北极,走吧,天就快亮了” “空气很好……我不怀疑,可是那些吃的东西呢?我们吃的东西呢?”表叔问 “吃的东西还会差吗?人家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吧,多好!吃了那种人工食品,我们也一定会长生不老的……”一个地球人很欢欣的说。 82.回家 智长本来已经走去要开舱门,听了这句话,她放下了自己的手,冷静得对总长说:“不能让他们吃我们的食物,否则他们也许也会变成我们一样的……结果” 总长慢慢的点了一下头低沉地说:“他们不是有地球粮食吗?给他们带上,好了让他们走吧” 智长随意地对一侧舱壁画了一个圈,舱门就打开了,然后她对大家一挥手,示意大家出去。 外面的冷气白茫茫的迅速的就包围了大家,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呛咳起来,然后佝偻着身子抱肩而行,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惊心的咯吱咯吱声。 天空的云色很亮,月亮又圆又大,趴在一朵黑云上俯瞰着大地,大地已经变成了一条无边无际的霜雪织成的地毯,在这夜里,闪烁着晶亮的寒光,向四外延伸着,无穷尽。地面汹涌着白茫茫的寒气,人们小心的呼吸着,不敢出声了,僵冷的走在雪地上,路边的那些植物倒是极其葱茏,不论高的还是矮的,都枝叶婆娑,尤其是那些暗色的花朵,隐在枝叶间托着厚厚的白雪,显得美丽非凡,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是却没有人敢欣赏了。一只大青蛙正蹲在一堆野玫瑰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只花蝴蝶……,大青蛙的大肚子圆鼓鼓的,就像一个灰铜色的大西瓜。 酷寒很快就侵入了人们的肌肤筋骨,没人敢说话,怕寒气会顺着张开的嘴进入腹中,也或许人们的嘴早已冻的说不出话了。人们的步伐变得僵硬起来,鹏鹏率先跑了起来,大家就跟在后面一起跑起来,他们的腿都像机械的木腿一样不灵活了。 远远地别墅矗立在海岸边上,高高的,象一块孤立的岩石被粗心的匠人摆在海岸边。 人们的脚步加快了,渴望着回家见亲人。夜空无限大,无限空旷,疯寒乘着战车率着百万大军驰骋天地间,纵横无际,所向披靡,将恐怖的白霜挂遍了海岛、原野、山林,直至挂到了半跑半走的鹏鹏一行人身上。他们很快就累了,脚步凌乱的胡跑着,有的人甚至像螃蟹一样斜行。他们的包脸布上,口角、眼部都飞聚上了密密的鱼鳞样的霜;他们的帽子,肩头也都飞上了大片大片的严霜,在月光下闪着恐怖的白色幽光,咋望上去,就像一伙怪物。仍然没有人说话,但是一声声巨咳在人群里此起彼伏,酷寒很快就钻进了人们的肺 人们觉得暗夜无边,步伐便格外艰难起来,“我们是不可能斗过外星人的”这个念头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闪现,而且不止一次。“如果我们地球人都死去了,外星人就奴役不着我们了,他们不会生产,地球的元素如果被他们消耗殆尽,他们也会灭亡的,可是……谁甘心……?然而我们活着又只能做人家的奴仆,这真是一种痛苦的纠结……” 这种痛苦的纠结和疯寒作伴,正在人们心底形成一道道阻碍,致使人们抬不起腿了,可是在这无边的暗夜里,忽然传来一阵清灵高远的神鸟鸣叫,清越的鸣叫声里略带焦急,还有一个声音也随之响起,沙哑而浑厚低沉,人们一听见这两种声音,就陡然的兴奋起来互相对望,彼此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都心照不宣“是有灵和小赵” 人们的脚步加快了,小松不顾一切的回了一声“我们——” 寒冷逼着他把后面的三个字‘回来了’咽回去了,但是仅仅是‘我们’二字也足以把有灵小赵和人龙招呼近前。 人龙有灵小赵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们,人龙的大眼睛热切地看着鹏鹏,他仍像以往一样穿着单衣,披着蓝色的斗篷,粗-硬的发丝扭紧的向上生长着,然后缠着一条蓝色的布带,饱满的额头显现出健康安宁,圆鼓鼓的脸蛋仍很端庄。他走到鹏鹏近前俯下身去:“爸爸,你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鹏鹏不在推迟,稳稳地趴在了人龙的身上,人龙大步向前走去,边回头说:“大家快走吧,家里有鸡肉呢,汤也是热的,我一会儿再来接你们” 鹏鹏趴在人龙的身上,觉得好型趴在了热炕上一样,感觉热乎乎的,他慢慢回想着人龙的成长,吃了很多苦,幸亏有大姐红红照料,现在居然也不怕冷,鹏鹏暗暗笑了“这小子,倒是了不得,只有他才可以和瑞星人抗衡,我要怎样打算这件事呢?我得好好算计一下……” 人龙这时身高已有两米二、三,他跑得快如疾风,步履奇大,带起的风呜呜响,就在几呼几息之间,他就带着鹏鹏回了家。 人龙小心的拉着大铁门,知道大铁门在这种温度下易脆裂,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有人来开门了。 人龙对鹏鹏说:“爸爸,我要去救他们了,你自己先进屋吧,里面有热汤” 鹏鹏边进屋子边点头,他已说不出话,两只脚冻得僵痛。 鹏鹏进屋不久,宏信等人就陆续被人龙带回来了。这些回来的人都狼狈不堪,一个个身体佝偻成一小团,双臂抱胸,头顶肩头都布满了鱼鳞样地白霜,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仍触目惊心,几乎每一个人都吭吭的咳着,一团团白色雾气在口边萦绕……。我们这些留守的人员都满含激动的热泪,看着他们活着归来……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有几声低低的抽泣声。摇曳的火光下,偶尔的看见四壁依然白霜森严恐怖,棚顶已看不见,看不见它的面积,也看不见它的四边,只觉得黑兮兮深不可测,仿佛正隐藏着一个硕大的寒冷的黑洞,不断地用其绝寒的冷吸取我们体内的一点点热量。 83.令人绝望的…… 小赵和有灵在一边啄着鸡肉吃,两个自顾自地嘀嘀咕咕着,有灵的彩羽闪烁着琉璃的华彩,虽然不甚亮堂,小赵的黑羽也闪烁着淡淡的亮光,他们在这屋子里组成了一幅安逸甜美图,看起来祥和而温暖,与我们大家格格不入。 还有一幅图也很显眼,那就是人龙,他舒适的半倚半躺在他的位置上,让红红和秀秀分别靠在他身体的两侧,然后一一和雨雨分别躺在他的两条腿上,美-美则横躺在人龙宽阔的前胸,三个小姐妹满意的叽叽咋咋着‘真热乎,真热乎,电褥子哕……’这么多人压在人龙的身上,人龙那圆鼓鼓的脸上流露着开心的微笑,火光下他那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芒。这幅图看起来神秘而动人。 “天亮以后,外星人将带我们离开此地,我们就要开始被奴役的生活了,那个……芳芳阿姨怎么了?好久都没有动了,快……谁去看看?”鹏鹏是个不爱喝汤的人,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大鸡肉,正一条条的撕下来,往嘴里填,那块肌肉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在刚开始发生灾难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吃核辐射之后的食物,可是现在都顾不得了,饥饿和酷寒会要了大家的命。且顾眼前吧。 “不用看了,她在你们走后不久就又一次冻死了……嗨!”我的妈妈穿着厚厚的衣裤,在黑暗里摸摸索索的归拢着墙边如山的饮料和食品,她总是喜欢一遍遍的归拢那些东西,那些饮料都冻成了坚硬的冰坨。幽暗中妈妈那迟缓笨拙的动作就像一个熊一样。 啊!鹏鹏一行人都停止了咀嚼、喝汤。都对芳芳的躯体行着注目礼。芳芳的瘦小身躯缩成一小团,佝偻在原地,我们的心已经麻木,没有人去动她,她穿着一件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露出半边脸,下巴尖尖的,皮肉都皱皱的,死红色,尖肖的包着下颚骨,她的腿细细的弯曲在身下,昔日的美貌,昔日的清纯……。 鹏鹏慢慢走到芳芳的遗体近前,慢慢低下头去,轻轻的说:“芳芳阿姨,你就当是又睡了一觉吧,也许很快瑞星人就会把你复生的,然后奴役你,真是你瘦的太……” 鹏鹏回过身来,又继续吃起了鸡肉:“我们就快被奴役了,这是一个过程,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要活下去,我想对大家说的,为了我们的地球家园,我们暂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要忍隐,大家要记住,只要活着,我们就有机会就有希望” “暂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看即使过几百年恐怕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又不会活几百年”一个声音无望的说。 屋内再没人说话了,鹏鹏低下了头,掩映在蓬草样的头发下的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鸡肉在他的手上垂下去了。屋子并不静,偶尔能听见几声低沉的嘘气声,以及那些无法克制的从不间断的巨咳声,那些咳声有的低沉,像一声声闷雷;有的嘹亮,像青蛙那样的高亢,有的像一声声空枪在对着空旷的山谷鸣放,但都非常急迫,让人心生绝望、难过、和一种莫名的烦躁,我也咳的难忍,胸肋都疼,有时甚至想我们这些肺病患者不如去另一个世界,也好少招些罪。 鹏鹏终于笑了起来,很害羞的样子,迈着一种缓慢的舞蹈步,他穿着臃肿破烂羽绒服的身躯很滑稽的来到我公公的身边,慢吞吞地说:“老爷子我很惭愧,我想起了愚公的故事。您老人家给大家伙鼓鼓劲,说两句吧” 公公吭吭的咳着,抖抖搜搜的解下了灰色的包脸布,一张冻得通红的脸映在火光下,他的冻得通红的脸也是乌花的,带着苦涩的微笑,目光却炯炯有神的环顾大家一遍:“愚公也算是我们的祖先,他要移走太行王屋两座山,当时,河曲智叟劝他搬家,他不肯舍弃家园。河曲智叟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搬完这两座大山?愚公说‘我搬完了有我儿子,儿子没了,有我孙子,孙子还有儿子,儿子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倒不是希望大家学愚公搬山,我还是比较赞同河曲智叟的观点的,当然了,那都是题外话了,我提倡的是,要向愚公一样守住我们的地球家园。大家只要领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就足够了。从此以后,我们每降生下一个孩子,都要告诉他,自己是地球人,地球是我们的。我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情况咱以前也从没碰到过,活着是真难,难啊!你们看咱吃的……这穿的……还有这住的”公公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一切:“那些被冻的发硬的窗帘,他们原本是紫色的,现在以被冻成了灰白色。还有面前冒着烟的火堆,那些大尾巴烟灰落满了大家的身上,甚至钻进了大家的鼻孔里,解下遮脸布可以看见每个人的鼻孔都黑洞洞的,还有,你们看,火堆上面架着的锅被烟熏的黑乎乎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可是这种生活……”公公慢慢摇了摇头:“这种生活……为了咱们的地球,要坚持” 公公所说的“要坚持”三个字是从牙根里发出来的。他的气息有些微弱,已经很累了。 那只硕大的鸡被剁过后在锅里发出扑扑的沸腾的声音,冒着热气,一只胳膊样的骨头支出水面,白白的。人们穿的就更……说像土匪、像流浪汉像乞丐都不为过。这时一个声音细细的尖尖的低低地哭起来,像一架飞机在拉线一样的感觉:“这样的日子得坚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受够了,老天啊……” 这是我的瘦姑妈,她被饥寒交迫压得快撑不下去了,厅内也有很多人在无望的符合姑妈的意思,感叹前途活路无望。其实我以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其中也包括我。许多人都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有大嫂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劝她:“快了,姑姑再忍忍吧,你没听见鹏鹏说嘛,明天那些外星人就会把咱们送到南方去,南方多好哇!热乎,再忍忍吧,来,咱先烤烤火,烤烤” “可是还要给外星人当奴隶,我不愿意”瘦姑姑很委屈的哭泣着,像孩子一样的摇着双手:“活又活不起,死了又不行,嗨——呀,我是真够了” 公公则关切的笑着说:“亲家母,你是个刚强的人,再咬咬牙,别让小辈笑话了。咱们是难,就像一只小虫在生命的路上爬行,不时被那些大脚,或者碾在头上,或者碾在尾巴,又或者碾在心上。可是我们要活下去,不活着,我又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就不活了?就因为活着难吗?难……说不难是假话……”公公边说着边不间断的咳着,一只枯瘦的大手按着胸口,只有眼神还很活泼,他费力的咳嗦了几声,缓缓蹲下身去,把痰吐到火堆里,火堆里立刻升腾起一缕灰色的烟气。公公又继续说:“活着……嗨!真难,死了多容易,只要不吃不喝,只要闭着眼睛不动,不动弹,也许过两个小时就死了,就冻死了,死了容易呀,容易,那么有谁愿意死?亲家母,你想吗?” 84.计谋 瘦姑妈双手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哭得很难受,很委屈,呜呜咽咽的,双肩缓缓的摇晃,口齿不清地说:“我不想,可我太难受了,活着……。从前,咱们的世界多好,高楼大厦,桃红果绿的,一天到晚日泱泱的。现在可好,老天爷就是让咱活受罪,把一切都破坏了,还有厉害的像魔鬼一样的瑞星人,老天爷把这样的一个世界给我们,一个没吃没穿,冷的要死的魔鬼世界……” “是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破世界,姑奶,你,不会就因为这些就去死吧?”鹏鹏伸长着脖子看姑奶,很是担心。 “嗨,死,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瘦姑姑的这一句话刚刚落地,鹏鹏就带着自制的大黑布手套,啪啪的鼓起掌来,欢叫着:“姑奶姑奶,好样的,你这样就是战胜了困难,我为你的不甘心鼓掌,咱们大家团结起来,力量就强大了,一定会有办法战胜瑞星人的快呀,大姐二姐,快鼓掌,胖子……” 鼓掌,这是一种很好的事情,令人心底升起美好的感觉和冲动,于是屋内掌声便有稀稀拉拉变得逐渐热烈起来,有人甚至是为了鼓掌而鼓掌,摘去了手套,使掌声变得清脆起来,有的人甚至忍着寒冷,解下了包脸布,露出了暗淡的笑容,大家相互看着。 鹏鹏由衷地笑着看了看老人:“老爷子,嗨,姜还是老的辣,这样说来,咱们就又一次战胜了困难战胜了自己,那我就还要说起咱的未来打算,咱们肯定是要被奴役的,大家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们首先要坚强,要活下去,要隐忍不要轻易的和他们翻脸……” “忍,怎么忍?,我希望大家不要丢了勇敢,这也是我们中国人的一个优点”表叔略有所思的看着某处说:“如果他们欺咱的女人,霸咱的男人,把咱们逐渐瓦解,然后分别蚕食,那又能怎样?我们还能忍吗?” 鹏鹏听后变得冷静起来,一把扯去了包脸布,目光炯炯的环视了大家一边,蹲在火堆边,朗声说:“这也是我今天特别想要强调的,我们不能让他们完全束缚我们,但是我们是鸡蛋,不能硬碰石头,要有策略。我的策略是——”鹏鹏把炯炯的目光放到了人龙小赵和友灵的身上。人龙仍然躺在原地,三个孩子卧在他的身上,已经睡了,秀秀则在给他的妈妈揉-搓着肩头,红红在给人龙梳头发,人龙微闭着眼睛,面色恬静。我发现表叔其实正在看着红红,我又不觉得看了宏茵一眼,宏茵正蹲在火边,给表叔烤鞋垫。小赵和有灵则偎在一旁睡了,头都缩在羽毛里。他们的侧影印在墙上,像一对鸳鸯。 有人叫醒了小赵和有灵,人龙也睁开了眼睛,这三个都认真地看着鹏鹏,静等吩咐。 鹏鹏看着三个都看着自己,他似乎兴奋起来了,啪的一下拔出了别在后腰的扇子,展开后,又啪的一声合上了。然后老气横秋的说:“咱要和外星人斗,咱自己都知道咱自己的状态,是干不过外星人的,不过人龙有灵和小赵则又当别论了,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咱们不同,我想明天我们被外星人弄到南方一个温暖的地方后,你们仨就离开我们,我说的不是完全离开,我们要保持一定的联系,而你们三个则要呆在一起,暗中生活在一起,以便互相帮助,然后监控着大家的安危,在我们个别人遭受危难时你们要施救,如果可能,你们要对外星人实施暗杀,不过有一点非常重要,你们要首先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外星人很珍惜,数目稀少,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干掉一个是一个,你们一定不知在哪先下手好,我刚才一路上已经琢磨了,要在她们的眼睛上下手,先弄瞎他们的眼睛,就像你们用手抓瞎大鸡妖的眼睛一样,从上向下俯冲,出乎意料的用爪子抓到他们的眼睛上,我相信,他们的眼睛不会像皮肤一样,子弹射不进去,你们要挑单个的外星人动手,而且要确有把握才行,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仨是咱地球唯一能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一定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宏信心事重重的打断了鹏鹏的话:“鹏鹏,这个你恐怕欠考虑,瑞星人虽然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但是他们能再生……除非,除非就地就把他们的身体粉碎,或则……总之得把他们的尸体消失掉,才能万无一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灭了一个瑞星人,否则他们很可能恢复生。如果他们复生了,那后果就会更加严重” “啊!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一个声音踌躇的说:“怎办?他们高大又沉重,就算挖个坑也得需要很多时间,就像有灵根本移动不了他们的遗体,除非你们三人一起合作” 人龙也疑虑的说:“我们仨一起合作是肯定的了,抓瞎他们的眼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眼睛瞎了,他们不会立马就死去的,甚至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也许仅仅会把它们变成瞎子而已,消灭他们还有一定的难度,他们的元素太厉害,我们仨都领教过。而且……而且如果他们的眼睛也能再生……你说呢,赵哥?” 小赵坐在原地,微微仰着头,大弯刀样的长喙紧闭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头上的某一处,双手爪搭在膝上,黑密的翅膀羽毛就像围在身上的一件大披风,下体仍然穿着裤子,脚上仍然穿着鞋子,威风凛凛得像一个战神。他近日已经神志全好了,在没有犯过疯病,也许是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一只神鸟人了,自己承认了这个事实。有灵坐在小赵旁边,在入神的想着人龙的话,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两个都没有回答人龙的问话。 屋内略微静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就唧唧呱呱的响起了:“而且外星人的科技又那么发达,说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早已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了” 啊!外面真黑。鹏鹏忧虑重重地瘫坐下去,看着外面。 85.议论人龙 “明天再说吧,鹏鹏,我们到了那边在见机行事吧。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弱点,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的,来吧,烤烤火,睡一会”表叔宽慰鹏鹏。 鹏鹏低低的喃喃着:“他们不怕火,可以在太阳附近冶炼自己需要的元素,六千度高温,他们的身体子弹打不进,有再生能力……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们?” 小赵说话了,声音呀呀的:“我……那天,那个长天,我把他抓到高空,本来是想把他摔死,可惜被那条大飞鱼鲨船射出来的……什么,打击到了,当时就感觉很烧灼,疼得受不了,不得不扔下那个该死的长天,我想如果没有遇见飞鲨船,不知那个长天会不会被我摔死,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抓着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够不着元素箱”小赵说到这里,圆圆的鹰眼闪烁着一缕清澈的寒光,看着人龙:“我有一个建议,如果你在某处挖一个大坑,深深的,我抓到一个瑞星人,你守在坑边。我,把他头朝下扔进坑里,你以极快的速度把它埋上,那样会不会就把他彻底的消灭掉了呢?” 人龙那张圆鼓鼓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整齐的牙齿露出来。 “呀,可以一试!”鹏鹏站起身来,眼睛里放出了熠熠的神彩。 “到了南边,还有大海,那个大海波涛汹涌,你们还可以把他们扔进大海里,大海里有鲸,如果鲸或者其他的大型海洋动物能帮咱的忙,吞掉他们,那么咱的计划就又精进了一步……” 人们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起来……。 因为心底有了一丝希望,所以大家就放松了神经,挤在一起想睡一会儿,人们渐次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们朦胧欲睡的时候,感觉地面又发生了动响摇动,仿佛又发生了地震,只不过摇动的幅度不大,大家又一次惊慌起来,彼此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猜测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又一个外星撞击地球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话语声“智长,你是说几亿年以前,咱们瑞星人也这样脆弱吗?” “应该是的,咱们是经过几亿年的进化才这样强大的,我其实每次面对地球人都心生垂怜,他们太脆弱,也真不容易,他们能把地球建设的这样整齐先进,诶诶,别光顾着说话,别伤了地基,你看,他们也很了不起,能把一栋别墅建的如此坚固,几乎不逊于我们,尽量往下切割,尽量保持这栋别墅的完整” “好,注意智长你的旁边那个……” “吓我一跳,死大青蛙,真恶心”一阵青蛙那小刚炮一样的哀叫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声音喜滋滋地说:“清远你发现没有,其实,地球人不都是脆弱的,昨天的那个穿着蓝色披风的人就很了不起,我注意看了,他比我们还厉害,没有穿鞋,而且,而且非常的帅” “嗯,那个人的确长得很有型,冲天的发髻,灰红色的发丝,灰黄色的脸,他的体质和力量不比我们差,如果能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 接着一阵叽叽嘎嘎的笑声传来:“我很奇怪,那么大的一个巨人,会有那么小的一个爸爸……那个小爸爸看起来又那么的好玩” “也许他的妈妈长得大吧……等以后有机会可做一下基因化验” ……。外面的几人在聊着天,做着什么……。 鹏鹏双手抱着一个木头绊子,那个绊子刚刚熄了火,很热乎,他抱着木头绊子,并且把脸也贴在了上面,眼睛瞪的大大的,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然后吩咐人龙:“人龙,你去外面看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小心点” 人龙应声把美-美放进她妈妈的怀里,就赤着脚稳稳地向外走去。他现在的脚已经有五六十码那么大了,没有他穿得进去的鞋了。现在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巨人。 人龙那巨人样的身躯走出门外,出现在智长等人面前时,智长们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只见她们把别墅的四周挖了一个大深坑,雪土翻出坑外,两米多高,此刻四个人正把两片薄薄的又宽宽的黑色金属片搭在深坑的底边,一人拉一头,像拉锯一样意欲向中间切割。 86.搬别墅 此刻天已经亮了,西方的天际堆满了灰红色的棉花云,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丝毫落不到地面上来,但是天空已经亮堂了,一个蒙着厚厚雪毯的无际世界在人龙的脚下,向四面八方无限的延伸扩散开去,远山近海的妖娆都已尽收眼底,博大壮阔无限……,而寒冷则依旧,地面的雪已经冻得僵硬,雪面微微发出苍灰色,像铺了一层面粉,雪已经被冻裂成了雪块儿。远处的遮麻地依然开着妖娆的串串灰粉色花朵,上面覆盖着白雪,近处的梨树核桃树海棠果树则生长的正茂盛,都枝繁叶茂,花朵肥美,暗香飘动,硕大的毛毛虫正懒散的爬在枝叶间,咀嚼着坚硬的叶子,几只大花蝴蝶在花朵上探着坚硬的鄂,透过厚厚的白雪在允-吸花蜜……。 “你们在做什么?”人龙按捺下心中的不满,好奇地打量这智长等人的一举一动,他站在深沟的边缘俯身向下看着,在这绝寒的温度下,石块儿像齑粉一样的在人龙的脚下碎去。 智长带领四个美丽的瑞星姑娘穿着短裙短袖衫站在坑底看着人龙,她们的脚上都穿着长筒的黑靴,白皙的皮肤裸漏在外面,微微泛着润泽的光彩,美丽健康的黑头发整齐地披在肩下,看到人龙后,其中一个向人龙举手问候:“你好,我们在帮助你们,搬家,连别墅一起搬” “搬家?,搬别墅?”人龙怀疑的看着这四人,又看看别墅,三层楼的别墅依然魏然雄伟,这四人在别墅的四角,看起来很纤弱,也很渺小,人龙觉得她们是在开玩笑,对于她们们的玩笑他的表情是很淡漠的。 “那么你以为我们是在做什么?来玩吗?”清远的脸像一轮满月样美丽皎洁,但是,却没有笑容。人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其余三人,便歉意的笑了一下,诚恳地问:“用我帮忙吗?”人龙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用”清远马上抢先回答,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人龙便跳下深沟里,接过清远手里的一部分黑色金属片,屈腿俯身做欲拉状,薄薄的金属片在他的手里沉沉的,这是什么东西呢?人龙好奇的看着,乌黑而沉重。 “这是黑钢金属片,一种元素,你们地球上没有,它比你们的金刚石还要锋利千倍,切开之后,我们就可以抬着底把别墅搬到那个温暖的地方”清远的眼睛里飘动着欣喜的神采,有好的看着人龙。人龙迟疑而木讷的应了一声,就随着智长的口号用力向中间切割起来。 智长不断的提醒大家注意保持别墅的完整性,由于温度太低,大家也很怕别墅会冻坏,智长的纤手小心的捧抬着别墅的地基石,尽量不让它掉一粒沙土,黑钢金属片在别墅的底座发出刺耳的切割声,就像机器被卡住了一样,几个人用力的拉扯切割,别墅在金属片的切割中微微颤动,人龙的一只大手扶着墙壁,大声对屋里喊着:“爸爸,他们是在切割楼房的底座,不要担心,他们要连别墅一起搬走,帮助我们——你们要尽量把火烧大些,提高温度” 几个人拉锯样的拉扯着黑钢金属片,黑钢金属片在别墅的底座发出刺耳的切割声。这种金属真的具有神奇的功能,它薄的就像我们的朔料,但是却有着超强的穿透力、切割力,以及弹性,他在一点一点的前进着……。 清远和人龙各拽着黑钢金属片的一角,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近,清远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低低的问人龙:“你像我们瑞星人,你愿意加入我们瑞星吗?” “不愿意”人龙的双眼紧紧盯着金属片,双手用力拽着,脸上毫无表情。 几个人继续拉着切割着,当两片金属片就要汇合了的时候,清远又问人龙:“我们瑞星人漂亮吗?” “漂亮” “比地球人漂亮吧?” “是的” “那么,你愿意找一个瑞星姑娘做老婆吗?” “不愿意”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比地球人漂亮吗?”清远脸上的笑容敛去了。 人龙感觉到了清远的怒意,微微一惊,卧蚕眉毛微微皱起,不解的看着清远:‘我说过你们瑞星人比地球人漂亮,但是我没有说过我要娶一个瑞星姑娘当老婆“ ”为什么?既然你说过我们比地球姑娘漂亮,为什么不想娶我们呢?”清远的眼睛圆圆的看着人龙,里面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人龙不悦起来:“我觉得你的这种状态很有些莫名其妙” 由于两个人没有专心切割,致使他们的力道减弱了,智长埋怨的喊道:“清远,难道两个人加一起还没有我们一个人力量大吗?集中注意力” 清远吓得急忙用力切割,不在和人龙说话了。 87.智长的目光 当两道黑钢金属片完全重合到一起时,几个人同时直起了腰,一个个都累得微微喘息着。稍微休息后,智长吩咐她的四个部员立即联系智部,让飞碟来起运别墅,然后令人龙和她一起进别墅。进了别墅大厅,智长皱着双眉,因为厅里太乱,而且烟气太重,到处都漂浮着呛人的灰色烟气,地上的一堆大火燃得正旺,上面架着的一个大锅也呼呼的冒着热气,里面有几块鸡骨头,白白的支出了水面,上面还飘着一些饮料瓶子,显然汤已喝光了,人们把冻得硬硬的饮料扔了进去,大锅下夹带着火星的浓烟滚滚向四外扩散。大咳小咳此起彼伏,人们或蹲或站,或搂在一起,或就躺在地上(身下都垫着木桌面),一片病态,人们正挣扎在死亡线上……。 智长回手起开后背的小背箱,捻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向空间,很快,那些浓烟就发生了变化,它们被聚到了一起,化成了一些黑色的大雨点子纷纷扬扬落了下来,那些落下来的大雨点子就像一滴滴墨水,空气很快就得到了净化,然后她那双寒星般的美目就开始四处撒目,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感觉她是奔宏信来的……。 我因为严重感冒,一阵阵咳嗦弄得我浑身无力,呼吸困难,秀秀已对这么多病人无能为力了,主要是她自己也烧得不轻,走路摇摇晃晃。此刻正和姐姐偎依在一起。对于我的病,宏信仅能紧紧地搂着我,我们戴着包脸布的脸紧紧贴在一起,以互相温暖,我们的双足都踩在热乎的柴灰上,艰难地挨着时光。 连一秒钟都不到,智长就把她的目光落到了宏信的身上.宏信难过的看着我的眼睛,他那温存阴郁的眼里饱含着对我的眷恋,看到智长进来后,他的眼里曾一度闪现出泪光伸头看智长,想求智长救我,忽然又觉得他这样做似乎有与虎谋皮的感觉,因为他明白智长的想法。就难过的搂紧了我不再说话了。我拖着病体目不转睛的看着智长,我们都蒙着厚厚的包脸布,她居然一眼就能认出宏信,而且她的眼光本来是欢愉的,在看到宏信紧紧搂抱着我的胳膊时,她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虽然是一闪即逝,但是我还是扑捉到了,我懂得那种眼光的意义,羡慕和嫉妒,这种感觉也令我不寒而栗,恐怕宏信会被她抢走,智长穿着荧光黄色的短袖衫,美丽如芙蓉出水,我已病的难看,且奄奄一息,又想到自己流浪般的装束,自惭形秽,一时情急就大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吩咐宏信:“看来……今天,我……挺不过去了,你们南迁,要带着我,我……不想在此地……做孤魂野鬼……” 人龙在他一进屋子就被鹏鹏叫道了身边,低低的耳语着什么,听见我的哭声,就起身来到智长面前,躬身对智长屈礼:“求智长大人救救我姑姑吧,求求您了” 我的家人都难过的随着我哭起来了,然后都七嘴八舌的哀求智长救我……。智长冷淡而平静的看着我的家人,裸露在荧光黄色短裙下的光洁小腿踱到小赵和有灵身边,因为那里比较宽敞。她站好后,就扬声对大家说:“大家先静一静,病人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们先站好,哦,也许这个屋子太冷,对于你们来说温度一定太低,我先来给你们加些温度”美丽的智长又从小背箱里信手拈来,大家眼看着她的指上沾了一点白色粉末,那点白色粉末立刻燃烧起来,然后她举着指上燃起的火,这次的火苗是很高大的,仍旧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她的手指就是一个中心点,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向她聚集,在这大厅里就行成一股股聚向她的风,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舒服与温暖,大家也都和我一样,慢慢解下了包脸布,露出了面黄肌瘦的脸,憔悴而病态。 墙壁与大落地窗上的冰雪也慢慢融化成水,一道道细流流向了地面,屋内的空气变得洁净而湿润,人们此刻终于可以放松的坐一下了,东倒西歪的或坐或躺的在各类箱包上伸展着四肢,智长环视了大家一遍,满意的扬声说:“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大家你们马上就能得到救助了,请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会把你们运到南方一个海岛上,那里温度很好,植物丰茂,常年都没有冬天,很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你们要整理好各类种子。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会伤害你们,但是你们要有感恩的心,是我们解救了你们” 人们当中有一个怀疑的声音问:“你们不用我们为你们建住房了?” “届时再说,你们要随时听后我们瑞星人的命令,如果不服调遣,后果会很悲惨,你们要做到各个心里有数,其实你们有些人对我们心怀不满,已有了对我们瑞星人不利的想法……其实你们根本就伤害不了我们,不然我们这六千多岁岂不白活了?”智长的脸上依然挂着可人的微笑,眼波飘动的扫视大家,鹏鹏嘻笑着说:“大美女姐姐,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们地球人的文化里有孙悟空和如来佛祖,我们就是佛祖” 啊?…。每一个人的眼光都直直的,看着某一点,火团熊熊的在智长的手上燃烧,她的纤纤玉手仍白净如葱白儿,棚上的冰霜也已融化,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水点子,砸在头上凉凉的,很讨厌的,我的头倚在宏信的胸前,很无望的说:“你看智长的手指……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子弹打不进他们的肌肤,它们的身体是什么制造的,简直就是魔鬼” “不要说,别让她听见”宏信有些紧张。 “那你能不能把我们的牛医活?我们的牛在大爆炸那天,在牲口棚里被砸死了,先是腐烂,后又结冻……我们要是没有牲口,那干活可老费劲了”何家瘸了一条腿的老园公时刻惦记着他的牛,他是专门伺弄果园和果园里的菜地的,何家一家人都很看重他,当自己家人一样的。 “哦……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我要人龙和这一对人鸟眷侣一起陪着我去”智长的目光落到了人龙他们仨的身上。 “大美女,你先救救这些病人吧,你一出去,这屋子就冷得能死人……人多重要啊!”鹏鹏依然嬉笑着。 智长的美目扫过我的脸,然后决绝的说:“你姑姑没有事,我先救牛,救活大牛后,就把它牵进来,然后随着别墅一起搬走。还有老人家,你要交代人龙把你的农用工具也收集齐了,一并搬进屋来,把农事备齐了之后,我就救治你们的死病者”最后她的目光又落到宏信身上,然后微微笑了,把自己手里的火放到了火堆里,火势立刻变得大了几倍:“你们……我把火给你们留下,留下之后就不要动了,不要小看了我手里的这一点点白元素,它能聚集空气里的氢和氧元素,然后燃烧,释放热量”。 “感谢主,赞美主啊……”一个信徒跪地唱起赞美诗。立刻就有人随和了。 88.瑞星人的医术 过了不一会儿,外面来了很多人,隔窗都能听见有男有女,都亲热的和智长打着招呼,声音都非常动听,男声或低或高都富有磁性,女生则都清脆悦耳。“智长大人辛苦了,我们回来了,接受命令”“清雪!你们回来的挺快,咱们的部落城情况怎样?快告诉我”智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除了克-隆城外,其他城堡病情都控制住了,幸亏元素都补充的很及时,没大事儿了,克-隆城肯定是不行了,几乎死绝了。嗨,那些克-隆人挺可怜,除了总长大人的还算健康,咱们的克-隆人都不行了,总长指示不要在那里浪费时间了,我们把各类元素都分送到各个部落城之后就返回来了,幸亏发送即时,否则,咱瑞星人就真要完蛋了,尤其是甜城的人们已经病得不能动了,出现了各类并发症,就是这样,还有七个已经无法修复救活了,嗨!这真是史上的大灾难,空前绝后,可怜,真的……你这是在做什么?智长大人?” “救牛,没有牛他们不行,一会儿再谈,你们先进屋救人吧,不然一会到了南边,温度太高,那些死人会腐烂的,到时更费劲了,这……都老费事儿了,你看这牛的内脏都已腐烂的几乎没有了,太难修复”智长和小赵并排蹲在地上,小赵双手捧着牛的内脏,智长的双手理线一样的理着腐烂的牛肠,那些腐烂的牛肠本已冻得坚硬,但在智长的手中很快就变得柔软了,智长在细心的寻找肠衣上的腐烂处,然后用一种灰白色的元素在腐烂处弥合,很快那些腐烂处就变得完好起来,恢复了灰粉的色泽,小赵和有灵惊奇的橡木鸡一样,看着智长耍魔术般的修复手段……不过,有灵看到清雪后就吓得躲到了小赵的身后了,但是,她的美丽身影仍然不能完全遮住。 “嗨!真麻烦,你看……,皮都烂了,就剩毛,智长大人,幸亏你的水平高,要是我简直都没有办法”长天也极佩服的蹲下身说,荧光灰的衣服穿在他高大修长的身上,显得伟岸而清俊。 清雪也俯身看着,惋惜地说:“这得耗费很多元素,不如给他们找一台耕地机器……” “机器……恐怕以后也真得弄一台,来小赵,往这边挪挪,手再低点儿……”智长开始修复牛的心脏,她用另一类淡红色的元素了。 “喂,这位叫小赵的地球人,你很优秀的,你不如加入我们瑞星人,做一个瑞星人多好……咦——美丽的神鸟!大鸟——”清雪惊喜的叫着,她才看见有灵,去扑抱有灵,有灵发出了嘎嘎的惊叫声,这声音高亢空明,惊得大家都提起了心。 智长口里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丝——” “啊,智长大人,我错了,一时失态,不敢了”清雪紧张的请罪,这让我们的心才放下了,有灵已是我们的亲人一样了。 “你们快进去,救人”智长的声音很严厉了。 “是”几声干脆地回答后,我们的屋子很快就进来一伙瑞星人,男男女女,共有七人,其中为首的是清雪,她的眼睛清波飘动,微笑在她的脸上荡漾,简单的对大家说:“我们是受智长之命,来救助你们那些死伤者的……来吧长天,你们男生救死的,我们女生救伤病者,现在开始吧,大家抓紧时间” 救治我的是清雪,我已病得如烂泥一般,浑身乏力,瘫在宏信身上,宏信坐在一摞方便面箱上,我坐在他的腿上,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屋内温度升上来后,我感觉到了手里的汗液,粘糊糊的,头上的汗液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嗨!我只是还在活着而已……。 清雪的救治方法很特别,她的双手很柔软很温暖,先摁倒我的额头,然后顺着我的脸颊排下去,很舒适,当她的双手排到我的胸膛上时,她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脸颊,轻轻的说:“你的肺,肺炎,气管也发了炎,整个胸腔都……不好,一会儿喝点滤饼片,那是我们的元素药片,专疗内脏的,见效很快,胃太空,已饿得太虚了,心脏还好……”她的手像探测器一样,摸到哪就能感觉到那里的病情,详细的分析着……。 我安详地看着清雪,我喜欢她的双手,舒服的排在我身上,有的时候她还很舒服的按一会儿,在她按过之后,那些痛楚都变得舒适起来,隐隐约约,我觉她好像秀秀一样,可是秀秀没有这么高超的医术,秀秀也正在接受一个瑞星人的治疗。 ”你们瑞星人每一个都有这么高超的医术吗?全都是神医?”宏信惊奇地问。 “我们这都是一般般的水平,仅仅会医伤医死,我们真正的医生你们还没有见过,他们才是真正的医生,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给我们换内脏,换大脑,换脑细胞,换脑细胞里面的一些记忆,我们瑞星人是不办学校的,我们更新知识靠的就是换脑细胞里的海马区记忆细胞,或者向那些脑细胞里注入一些新的学问细胞……”清雪口齿清晰的介绍着瑞星的医疗事业。我本已困顿的难睁双眼,在清雪温柔的双手排摁下,就要昏昏欲睡,可是听了清雪的这番话惊得我睡意全无,我们地球人发展科技,发展文化……靠的就是不断的学习,就像我自己,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当时学习就像要玩命一样,起早贪黑,累的晚上睡觉都几乎要梦游了,而瑞星人竟然是这样进步的,这真令人……。 当时长天正在救治芳芳,他把一类极活跃的元素注进了芳芳的血液里,然后开始对芳芳全身按摩,芳芳那死人的气色开始有了活意,肌肤泛出了红润的色泽,他听了清雪的极富兴致的卖弄般的讲解,就不时的用眼睛瞟清雪,后来就不满的打断了清雪的卖弄:“清雪,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哦……”清雪急忙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外面,智长边修复牛身,边有好的对小赵说:“我们很看重你,你是个不凡的地球人,如果你肯加入我们瑞星人籍,我可以帮助你,你是一个人鸟人,但是你的爱侣则是一个完全的鸟类,如果你肯加入我们,我就可以帮助你把它变成一个鸟人,这样你俩看起来就更般配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89.南迁 1 小赵若有所思的回答:“这个……我从来没有想过,好像不行”小赵微微笑着,弯刀样的长喙在这寒冷的早上发出淡淡的灰光,锐利的眼光盯着远处的倒塌工棚看着,因为人龙正在那里收拾牛的牛套,犁杖,锹镐等农耕用具。那些农耕用具夹在他粗壮的腋下,显得很轻松,他的口里在念叨着:“铁锹三把,镐两把,牛样子一套……” 然而,那些铁器在人龙的手里都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音,他们都被冻碎了,人龙心痛的看着碎掉的铁锹,俯身慢慢捡起掉到地上的铁块……一块块摞到自己的大手上。 智长也随着小赵的目光看过去,若有所思的说:“人龙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地球人,我们也要争取他,你们迟早都会加入我们的。智长的脸上漾出了自信的微笑。牛的内脏已经修复好了,并且发出了内脏特有的难闻气味,她现在开始着手修复牛的肌肉与外皮。 “智长大人,那个问题我要慢慢和我的同伴商量,我可否,可否试一试你们的元素在我的手里是否管用,你做的那么神奇” “你可以用手试一下,来吧”智长手里的灰红色元素粉末放到了小赵灰黑色的手里,虽然放到了小赵的手里,然而灰红色的元素粉末并没有什么变化,小赵只感觉到那种元素的温滑像铅笔铅沫一样,他也顺着智长的修复手法理着牛的脊梁骨走,然而粉末并没有化作肉。 “怎么回事?我是和你一样的作法呀?”小赵不解的看着智长。 “你手上的温度和我们的不一样,,还有我们的手上会分泌出一种液体,那类液体会溶解元素粉末,然后合成新的……比如肌肉。来吧,你把粉末给我,你看你的手上一点粉末都不会沾上,因为你的手上没有水液。怎样?我们的水平神奇吧!做和我们一样的人?”智长开始摆弄牛头了,牛的硕大身躯开始微微抽动。 鹏鹏大声地咳欶着,装作病得很严重的样子,趔趔趄趄的起身到大锅边舀了点汤,顺到口里后,就摇摇晃晃的躺倒了表叔的身边,我的公公和另两个老头也躺在表叔的旁边,鹏鹏用手揉着鼻子像打着哈欠样的说:“要糟了,她们会换脑筋,他们要是把我们的任何一人换了脑筋,那么这个人就变成了瑞星人,人龙他们仨已被瞄上,危险,怎办?” “先让他们仨推脱一下,不要一口回绝,只要不立时换脑筋……,到了南边,就按你那时说的,把他们仨隔离出来,只要不落到他们的手里就没有事”表叔唱起了京剧腔调《苏三起解》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眼里的光是友好而亲切的,鹏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红红,红红正在整理她的画稿,此刻正盯着《末日》在看,一动不动的,修长的身躯如同一个雕塑。美丽的娃娃脸上,表情肃穆,她的眼波原本无邪,此刻倒显得极是深隧冷漠。画上的老人妇女孩子,他们的表情大同小异,眼睛都瞪成了菱形,嘴都张成了四方形……。 表叔唱到“……给我的三郎把信捎……那个腔调时”就仿佛恨得用牙齿在咬着什么一样,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了。鹏鹏对着那些瑞星人嘻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忙你们的。我们是在穷开心,习惯习惯”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等着,等着我们把你们运走,别耍什么花样,如果给我们找麻烦,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哦了”长天成功的救活了芳芳,目光炯炯的看着鹏鹏他们,芳芳瘦小的身体在他的一双大手下,扭动着,疼痛的哀嚎着,然后更多的地球人被瑞星人救活了,厅内便一片哀嚎声了,我的胖姑奶也被救活了,哼哼唧唧的呻吟着,一双短小的手慢慢屈动着,黄浊的泪躺下脸颊,四处看着,像唱歌一样的哭着:“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咱都一起到地狱了?这就是地狱呀?地狱和阳间一样冷,这真是遭罪,死了不如活着……死活都不易啊” 我的婆婆妈妈们也都病的很虚弱,尤其我婆婆的脸已经红得像桃花,有气无力地嗨嗨呀呀着围在她的身边,庆幸着她的起死回生。 鹏鹏躺在表叔的身边,闭上了眼睛,幽幽的说:“我想此刻,人龙已经拒绝了诱降,他的个性直白,所以他最危险,赵哥则不一定,杨局长你说呢” “他……确实不会一口回绝,但也不会一口答应,毕竟在政府呆过,他会成熟些”杨局长长拖拖的躺着,闭着眼睛沉思着,轻轻地一下一下的咳着,他依然穿着肥大的羽绒服,已经变得希白的头发都触到了脖领处,出现了一些蓬乱的弯曲,额头的皱纹深深的,皮包着骨头,只有那双眼睛还很睿智。公公则直盯盯的看着棚顶,棚顶的一处扣板冰雪消融,露出了云朵样的花纹,黄金色的。公公的嘴微张着,白色的胡子撅在下巴上,因为温度上升,他的脸颊和鼻子都发出了一点红色,他的鼻孔看起来黑而幽深,整个的一张脸看起来老迈多了。 鹏鹏扭头看着我的公公,低低的问:“老爷子,你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你姑父,更危险……”公公费力的咳欶着,然后用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鹏鹏怔住了,过了许久,他们中的一个人才低低地说:“是啊,宏信已被人看上了……他可没有人龙他们能耐大” 鹏鹏慢慢地坐起身来,用那双黑而瘦的手指摆弄着衣服上的拉链,他那瘦肖的脸被乱草样的头发遮盖着,显得特别小,掩盖在乱发下的眼睛一直瞄着瑞星人,许久许久才说:“先别着急,等咱去了南边,在合计,不过,我现在就有一个主意,不知我姑姑会有什么反应,听了我这个主意……她一定会打我” 鹏鹏扭头向我看来,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坏笑。然后我看到了他们几个继续嘀嘀咕咕着,我被清雪用了药此刻就觉得浑身松散,疼痛减轻昏昏欲睡。 “把她放下吧,我也给你查一查,她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好像肺也不太好”清雪在对宏信说着。 宏信慢慢放下了我,我迷迷糊糊的睡了。 90.南迁 2 智长在小赵和有灵的陪同下,救活了大牛,只是她的救治不是完全成功,大牛的嘴是歪的,而且身上的毛像得了鬼剃头一样,一块有毛一块无-毛的.它的毛是黄色的,没毛的地方,露出了粉红色的肉皮,当智长和小赵牵着这条嚒嚒叫的大牛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眼光都变得惊异与好奇,那条大牛的样子很是……,它高大无比,骨架奇大,瘦骨嶙峋,尾巴粗壮,四蹄也很粗大,身上的斑秃可笑又可怜,目光无辜又温顺,它的大歪嘴在不停的咀嚼着,很缓慢的。 老园公则以稀罕得不得了,欢天喜地的接过缰绳,摩挲着牛的前脸:“这回好了,还变大了……” 智长笑意盈盈的说:“我身上的元素有限,也只能把它修复到如此地步,到了南边就好了,那里水草好,很快它就会肥壮起来。老园公,你的种子都备齐了吧?” 老园高声说:“放心吧,姑娘,所有的种子都在这儿呢” 智长很满意的说了一声好,又把目光落到了人龙的身上,人龙正在摆弄那些冻碎了的锹镐的铁块,粗重的剑眉皱起来。 智长微微一笑,用欢愉的眼睛看着窗外:“好了人龙,那些铁块到了南边你们再想办法重新冶炼,再造新的工具吧,大家都坐好,我们的飞碟已经抓住了黑钢金属吊带,起飞了,你们看窗外的云朵---” 不知飞碟的速度有多快,窗外的云朵像幻影般一闪就不见了,所有的景致都看不清了,在眼前幻化成一个粗条,一个斑块或者一个细条,闪一下就不见了,屋内变得亮堂起来,我听见了笑声。也听见了鹏鹏那孩子般的声音,热烈中透着几分遗憾:“可惜了咱们的粮食,智长大姐,你看我们的粮食都在丰城冻着呢,能不能……?” “事儿真多。怎么总是你来跟我提条件,你们的大人呢?”智长直直的站在人们中间,显得有些傲慢了,嘴角微微上挑,没有露出牙齿,眼光瞟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切!我都当爹了,还是小孩子,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和你对话,那么你就是心里有人选了,有一个你渴望和你对话的人,你不妨直说吧,想让谁和你对话?”鹏鹏的脸上一直挂着调皮的微笑,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因为屋内温度升高,他已脱去了羽绒服,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衫,看起来非常好玩。 鹏鹏敢于这样和智长对话,我们的心底都捏了一把汗,不知这位有着起死回生本事的智长大人会是怎样的性情,她能在呼吸间夺人性命,如果她翻了脸,那后果…… 我们都吓坏了,连宏信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寂静的屋子里发出了几声轻轻的嬉笑,那是长天的笑声,他的笑声与屋子里的气氛以及众人的心情都格格不入。他的英俊的脸上带着轻蔑,炯炯的眼睛看着智长,他不惧智长……为什么? 智长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严肃而郑重其事的说:“你们的粮食已经运到了地方,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鹏鹏” “我很高兴,智长大姐,谢谢你”鹏鹏收回了放在长天身上的目光,认真的给智长行了个礼。 就在这几句话之间,飞碟就停下来了。 智长果然极具智慧,她把我们的别墅停放在一个舒缓平坦的山脚下,别墅的前面,地形非常开阔,而且那慢坡上有成片的稻田,玉米地棉花田。山角下长满了灰绿色的矮草,而且正当小草开花时节,别墅门前那一望无际的草场就开满了白色的野花,据说一直延伸到海边。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外面的环境是怎样的,但是飞碟一停下来,人们就都很振奋,极期待的看着智长。 智长平静的对大家说:‘到了,清雪,长天你们出去吧,把黑钢金属带子解下来,今天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几个瑞星人都出去了,而长天却没有跟出去,他陪着笑脸说:“智长大人,我就留下来陪您吧,让清雪她们几人去吧” 智长点了点头,才又对大家说:“我们把你们送到此地,就算完成了任务,以后的生活就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你们要努力工作,这个地方不错,而且离海也很近,现在打开窗子,你们看外面……如果你们走到了这片草场的尽头,就会看到大海了,吃鱼是不成问题的。这儿的壤土很肥沃,利于发展农业。还有我为什么把你们的别墅停在这里,就在这棵椰子树下,就有一泓泉水,水质不错,甘甜清冽”智长边说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我看到在这功夫,鹏鹏迅速的对小赵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挤到了人龙的身边。智长推开窗子后,一股带着浓浓花香的清新空气立刻灌进了屋子,人们都伸头向外看着,外面阳光高照,花彩成行,就在我们的窗外就有一棵高大的椰子树,想到椰子的甘甜,眼前的阳光,每个人都激动不已,鹏鹏激动的跑到窗前,对着太阳大叫着:“啊!太阳——太阳——我们终于获得重生了” 91.瑞星人的情感 鹏鹏像撒欢儿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出门外,大叫大喊着:“走啊走啊,跑啊跑啊,快点啊你们,看看这个新世界”人们便不顾一切的向外冲去,不论老少,都随着鹏鹏跑出去了,就连我那胖胖的姑妈,刚刚起死回生的,也一拽一拽地被瘦姑妈牵了出去,公公牵着婆婆的手,母亲拉着孩子的手,人龙拉着红红,宏茵拉着表叔……大家都鱼贯而出……。宏信也拉着我的手欲往外去,却被智长拦住了,她淡淡的说:“以后有很多时间欣赏外面的景色,那么急着出去做什么?你们俩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听了此话,我们停下了脚步,宏信有些微的迟疑,然后礼貌的给智长行了个礼:“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这时外面传来了鹏鹏他们的惊呼:“哇晒,这是什么树?树枝是从哪儿伸过来的,这么长——” 我听了这句话,有些急于出去看,然而宏信没有动,我也只是渴望的看着窗外。啊——窗外!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窗外的房顶上,层层叠叠斜伸过来数座浓绿的山峰,不知高有几千米,镶着金边的云在这些山峰间漂浮,它们的阴影从高空投下来,映在了一大片草地上,象层层叠叠山的身影。那些山峰从别墅的背面探过来,我细细的看着距离别墅最近的一个浓绿的山峰,它的高度应该在别墅头上二十几米,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巨大的树枝,不透阳光,只见其形。 “一会儿你们就会看到了,外面的树很高很高。正午的时候他们可以为你们遮光,太阳斜照的时候,阳光可以洒进来”智长笑了,她的笑容阳光般的美丽,并且向宏信伸出一只手来:“那就握手言谢吧?何宏信” 宏信看着面前这只白皙的玉手,如春葱般水嫩,他又迟疑了,我明白他的迟疑,就大大方方的伸手过去,握着了智长的手:“多谢了,美丽的人儿” 智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垂下了白皙的手,掩饰不住失望的说:“不必客气。原来地球男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连个握手言谢都不敢做。不如地球女人” “是你太看重他们了,男人女人的,在我的眼里,他们就是一堆堆垃圾。他们哪一样不落后?甚至包括他们的感情”长天站在门前,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伟岸的身上依然穿着荧光灰色的衣服,站在阳光下,被阳光镀上了一成光环,看起来更加神秘了。 “那么,请问,你们先进的感情又是什么样子的?”宏信故作恭谨的问。 “我们的感情当然是先进的,他要为进步而改变,那些保守的东西都要统统抛弃” “对不起能说的具体些吗?我还是听不明白?”宏信疑惑的看着长天。 “我们的感情是随着自身的进步而提高的,比如你从前是搬砖的,但是你经过不断的努力,变成了钢琴家。搬砖时的心情和你谈钢琴时的心情能在同一水平线吗?你就要改变,你谈着钢琴,还会和搬砖女的感情那么好吗?也许你们依旧会的,因为你们是地球人,讲究的是不变是念旧是海枯石烂心不变,而我们则不,我们要不断的进化我们的各种关系,进步到一种层次,就要新筑成一种关系,原先的关系就要被淘汰掉”长天站在门边,淡然的娓娓着,眼睛看着辽阔的天空,他的眼睛深邃的如两潭幽深的湖水。 “原来他们崇尚的是陈世美……”我轻轻熙然一笑,一种天然的顽劣油然心声,继续以玩笑的口气问“:那么你们的养育之恩也是这样进化的吗?有奶便是娘?” “养育之恩?”智长扭过脸去,就在她一扭脸之间,我看到了她脸上的灰暗,她没有在接我的话茬,而是看着清雪他们。清雪几个人都站在巨大的黑色飞鲨之下,欢叫着“清远加油——,清远加油——” 远远地清远正在飞奔着,白皙修长的四肢极快速的变换着位置,带起的风拉直了自己的长发,u她在紧紧追赶着人龙,人龙的腋下夹着鹏鹏和红红,我不知该怎样形容人龙飞跑或者飞奔的速度,我根本就看不清或者看不见人龙的双腿,只觉得人龙的身体已成一点,像一枚箭头一样向前射去。眼见得清远要白费力气了,我和宏信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暗赞人龙是个特异功能非凡的孩子。 长天并没有关注清远的举动,而是在听了我的话后轻轻嘻笑了一下,仰起脸看着窗外的天空,脖子伸得直直的,仿佛在沐浴外面洒进来的阳光,他的声音仍然极富磁性:“姑且先不说我们都已是六千多岁的人了,父母早已不在,即使我们的父母还健在,我要对你们说说我们瑞星人的社会化生活,我们最后瑞星人父母是怎样做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发展,为了自己的享乐生活,没有人愿意整天被孩子拴着,都到处雇人求人看护孩子,后来就都把孩子送进了育婴堂,有的人天天往回接孩子,有的人几天才接一次,更有甚者,十几天才看一次,根本就不接了,人们忙着工作,忙着发展,忙着享乐,参加舞会,交际,u为了永葆青春呢,人们又开始用各类减肥药,美容美-体美肤药,直到后来,我们把元素成功的运用到了生活当中,运用到身体当中,可以更换年老的心脏,肝脏,肾脏,甚至更换大脑里的记忆细胞,再生那些衰老的皮肤,然后我们的父母辈都相继失去了生育功能……我们本是最后出生的一批瑞星人,我们借到了科技发展到了几乎顶峰的光,这件事我记忆犹新,在当时,我已一百多岁了,患有严重的心肺功能衰竭,整个内脏都已老化,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恰好那时元素心脏研制成功,首先更换的是心脏,我们的元素心脏棒极了,简直比我们原生的还好,跳得有力,不怕惊吓,然后我又换了肺脏,再然后,我们那一批的瑞星人就都陆续开始换内脏,老人都逐渐变得年轻了,漂亮了,也由于我们都不再是原生的身体了,所以……我们的育婴堂就彻底的黄了,我们瑞星人在没有人能做父母了……也就是说我们瑞星人已经不会生孩子了,所以我们瑞星没有养育之恩一说” 瑞星人没有生育能力,我们都已知道,所以他们没有养育之恩了。我俩在呆怔的同时,心底又有些窃喜,瑞星人的生存关系不够完整。于是我的好胜心里又作祟了:“那么你们为了发展,为了不断的进步,就需要不断地重组各种关系,难道往昔的东西就没有令你们留恋的吗?” 92.望不见树梢的树林 智长终于说话了:“你不懂也不能理解,我们瑞星人永远只追求最好的,不留恋过去落后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生存习惯。长天你今天的话多了,我们还要回北极” 智长走出别墅,向飞鲨走去了,身影婀娜,步伐坚定。长天灰紧跟在后面。 宏信忙大声叫着:“智长,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告诉我们吗?” 智长边大步向前走着边回答:“这里还是你们的国家地界,钓鱼-岛。因为这次的地壳运动,这个岛已和你们的大陆接壤” 我和宏信也随之出了屋子,急于看鹏鹏所说的吓人大树。我俩站在门前,看见面前的景致,立刻有一种静止了的感觉,仿佛我们的心跳也静止了,仿佛我们来到了地球的尽头,满眼的绿色,渐渐高起来,直至远处的山野,然后拔地而起,不见其端,也不测其厚,我俩也和许多人一样,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用手抚着心脏,咽了口唾沫,从新打量眼前的景致。细细看了一会儿,见是远处的浓绿山坡起伏缓慢地渐渐高起来,宽阔起来,宽阔起来……高到一望无际,就像从天上直接插进地面一堵无限大无限宽无限厚的绿墙。在我们目力所及之内看见的树,实在让人惊惧不已,我们许多的人都愣怔的站在原地,瞠目结舌看着那片大森林,我虽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可我也不是一个白痴,我认识松树,黄玻璃树,柞树,桦树桑树,柏树,核桃树,唐榉树……,可是这些山上的树我却从没有见过,它们的叶片极其肥厚,形状如桑叶,颜色浓绿,这是大灾以来唯一没有变色的植物,一片片叶子硕大如盆。最让人惊惧的是这些树都太高,太大,它们高到我们看不见它的树梢,大家都仰着头,只见一缕缕洁白的云纱如烟似雾的在几百米高处的枝叶间缭绕,根本看不见它们的尖梢,仿佛它们是从天上长下来的;说它们大,是因为我们看不见它们的树干,不知远在多少公里之外,而它们的枝桠却延伸到了我们的头上,所以我们能看见他们的叶片。我们这群人站在这里,就像大树下的一棵颗尘埃,我们的大别墅就像大树下面的一小块石子。我们又一次被这片神奇的大森林给震撼住了,久久不动。 远远地,清远仍在追赶人龙,但是人龙腋下夹带着鹏鹏、和红红已进了树林,晃了几晃就不见了,而清远离树林还有一段距离。 “清远在做什么?”智长问清雪。 “不知道”清雪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解释的笑容,她和几个瑞星姑娘并排站在飞碟的大鲨鳍下面,都目若寒星,眉黑如黛,虽面目各异,却都透着青秀;都有两米的身高,都穿荧光蓝色的衣裙,白皙的四肢裸露着,微风徐来,拂动着她们的披肩长发,她们站在那里,波动的眼睛,随风飘动的发丝,活脱就是一幅极具动感的绝美的七仙神女图。清雪微微吐了一下舌头:“刚才,人龙他们仨往远处跑,她就吆喝人龙站住,如果不站住,她就追……但是这个人龙跑得还真快,夹带着俩人还……看来清远是追不上的了” 又一个瑞星姑娘快言快语的说:”清远一定是对人龙有意思了……“ 智长瞪了那个姑娘一眼,有些不悦地看着清远奔跑的身影:“笨。长天你去,务必要追上人龙,把他带回来……”夕阳已经下斜。一望无际的树林飘荡着灰白色的烟气,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形成了一道绿的天然屏障,这道绿的屏障给人的感觉仿佛我们已经来到了地球的尽头,只是树,前面再无面积了……。即使是智长也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她就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高大的树林,望不到树梢。 长天的飞跑又与清远大不相同,他是几起几落的飞跑,步伐奇大,身形忽高忽低,就在几窜之间就到了清远身边,然后甩开清远,独自跑到人龙消失身影的林子前,到了林子前,他不由自主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才发觉这片树林里的大树不光高度惊人,而且树木都奇粗,有的大树几乎就粗到一间房屋一样了,越往里进树木越密,到后来几乎就进不去人了,因为那些树干几乎就长到一起了。长天沿着人龙的足迹,找到一处秃岩下,就失去了踪迹,那块秃岩是清灰色的,巨大而突兀嶙峋,好像曾被鬼神的斧子劈砍过,令人心神静默,岩石的上面长满了青苔,下面长满了密密的抓根草,踩在上面,就像踩在地毯上一样,而且这种草极其耐压,脚踩上去,再走开,不会留下痕迹,那些草仍然精神抖擞的直立着。长天站在岩下左顾右盼了一番,天空晴朗而亮堂,几朵祥云在徜徉着,就在这几朵祥云间,有两只大鸟的飞影忽隐忽现的,长天并不知道,那是鹏鹏派来的有灵和小赵,一是要追踪他,随时随地保护人龙三人。二是要离开我们这个大集体,以免招智长的加害、瓦解。四周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一阵风吹过,那些硕大的叶片动了动,就又一切安安静静了,长天看着巨大的岩石块怔了一会儿,才悻悻而去。 那天瑞星人在追踪人龙等三人的事件上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即使智长亲自来也未能找到人龙三人,智长很不服气,就留下长天留守,自己要带人先离开,长天看了看周围的地球人,人们虽然欢欣,但是掩饰不住他们的憔悴与饥饿,肮脏与褴褛,这令他很不喜欢,他低低的对智长说:‘我们不能留人在此地,否则那个人龙就不会出现了,如果我们离开。他一定会回来的。您觉得呢?” 智长略微沉吟一下,就率众一起离开了。黑色大飞鲨缓缓收了悬梯,关闭了鳍下的悬窗,然后迅速升空,急如闪电般驶向北方的浓密白色云层中,顷刻间化作一点就不见了。 人们一见大飞鲨消失在北边的天际,就都如释重负般的轻松,然后人们都像中了弹一样的纷纷倒在地上,就连杨局长也一样。 我虽然被救治,但是还很虚弱,只爱躺着……。 太阳斜照,阳光明媚而温暖,把这一望无际的草场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辉晕。我和宏信并排躺在地上,沐浴着阳光的温好。阳光照在我们的脸上,裸露的四肢上,照在我们的皮肤上,我闭着眼睛,眼皮沐浴着阳光,呈现一片灿烂的血红色,多久没有如此的享受阳光了,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93.千足虫 “小何,你说小赵他俩怎么还不回来报信?人龙他们仨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杨局长问宏信 宏信懒懒的说:‘放心,鹏鹏鬼着呢。我想再等一会儿,太阳落下去了,他们肯定就会回来的,会一起回来的。杨叔,咱先享受一下日光吧’ 人们都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横七竖八的,那头大歪嘴牛悠闲的在草地上吃着青草,甩着半秃的尾巴,那些硕大的苍蝇和蚊子闪动着翅膀在寻找机会叮咬大花牛……,瘦高个儿的老园公苦笑着骂人:‘这么个斑秃的家伙要被叮上可够受的,我来看着吧’ 老人找来一根树棍驱打那些蚊蝇,他伸展着的四肢就像蜘蛛的长腿,那些蚊蝇飞的极快,老人的棍子也轮得极快,发出呜呜的风声,终于打着了一只大蚊子,他惊喜的大喊大叫:“打着了打着了——快你们来看,这蚊子是这样的,像个大甲虫,翅膀像黑色的纱布……” 大家都聚过去看:只见那蝴蝶大的蚊子被打得仰壳躺在草地上,还在登着腿,周身通黑,这样看它就像一只大甲虫,只不过翅膀不是甲虫的翅膀,而是像柔软的黑纱一样彭软……。 老园公激动的叫喊着,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滑稽,有点南腔北调:“我轮阿轮的,那东西才狡猾呢,就是打不着他……后来到底被我打着了一下,啪的一声,就像打在家雀身上一样,这一下就干掉了一个哈哈哈……”老园公的嘴快乐的撅成了三角形,眼睛闪着亮光……。 时光在一点儿一滴的离开…… 小孩子的精力永远都比大人们活跃,她们很快就脱去了那些难看的冬衣,解去了包在脚上的朔料布,露出了长满了皴的肌肤。换上了自己随季的已经脏了的衣裙,花花绿绿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格外的灿烂了。唧唧喳喳的玩起来了,一一,雨雨,美-美,东东,这四个孩子很快就凑到了泉水池边了。她们洗着手脚,胳膊腿,不时地捧着清甜的泉水喝,玩着石子…… 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悠悠云朵,听着孩子们的悦耳笑声,牵着宏信踏实的手,沐浴着暖风,熏熏醉意,有一种美梦的感觉。 突然传来了孩子的叫声,惊悸而瘆人,感觉像一把刀割裂了锦缎。 “大虫子——妈妈大虫子——” “姑姑大虫子,快来呀——” 几个孩子踉踉跄跄的往回跑,美-美摔倒在地上,哭喊着向我伸来一只手,她的哭声和眼泪牵动着我的心,我马上弹起身来,飞奔向她…… 就在泉水池的对面,爬来三条大虫子,颜色黑褐,它们爬行缓慢,身长两米,腹足不知有多少条,腰围大约有十岁孩子的腰那么粗,后背上长有两排白色鳞片,随着他们的爬行,发出轻微的刷刷声音,在这青天丽日里,青山绿水旁,在这美丽的原野上,花香四溢,爬来这几条巨大的虫子,实在与这情景格格不入,突显出一种恶心的感觉,恐怖的况味儿。 那三个家伙从容的爬到水边,探头喝起水来,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人们都惊诧的向后退去……。 “千足虫?难道是千足虫?”一一边后退边惊魂未定的说。 “千足虫是什么?”有人问。 “它是温热带爬行动物,以植物为生,我没有想到,它会变得那么大,大得吓人几乎赶上巨蟒了”一一的脸色依然很惊悸。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几条虫子的身上,它们探头在水里,一股一股的喝着水,从它们的皮肤上可以很明显的看见水线在波动,一股一股的涌进它们的体内,它们喝足了水后,身腰明显变得更粗了,然后又缓慢的往回爬去,也许它们的视力不是很好,似乎始终也没有发现我们,它们爬过的蒿草被压倒了,形成了一条爬行道,爬向对面的林坡,对面的林坡长满了树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木,树干是白色的,笔直,都粗到可以环抱了,树冠上的枝叶则很浓密,树冠与树冠互为连理,可以遮天蔽日。 “我现在一直都有一个担心,这些虫子都变得这么大,要是那些本来就很凶猛的老虎狮子……变得更大了,我们会更加危险,怎么应付?”一个声音忧虑的说。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我们这一百多人像木头一样站在这原野上,泉水边,无声无动。平坦的原野从我们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南边,又从我们的脚下起始,北边儿连绵不断的山野无穷尽的伸向远方。山上的树木高大茂密而又枝叶婆娑,在这夕阳的映照下,那些大片的叶子低垂着,呈现出灰绿的色彩,透着一股神秘而原始的感觉,尤其是近处的树干,都粗到可以环抱了,如此粗壮的树干,也令人又喜悦又畏惧。而且不难看出,越往林子深处去,林木越密,甚至密到了几棵树干长到了一起的地步,这样看来,这片深林就透着一股神秘与恐怖的况味儿。风从远处刮过来,揉动着那些肥大的叶片,掀起了一片叶的波涛,那些叶涛晃晃然如灰绿色的海浪一般,波澜壮阔。风也扶起了我们的衣服乱发,也带来了花草树木的清香,这些花草树木的清香也隐隐的给了我们一些力量。 94.探洞 “是的,所以我们要群居,大家出去活动要几个人一小组才行,不可以单独行动,我不相信我们这一百多号人会被吃掉,办法总会有的,这个地方不错,我们一定会把它建成快乐家园”局长严肃的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低沉有力的说。 人群里马上就有人振臂高呼响应局长的提议了,连我也握了握拳头。 云影的彤彩彭大起来,温度也渐渐低下去了,我们烧了些饭吃,就都回到了别墅里。 外面的光线渐渐变得灰暗起来,就像有一张灰色的大网笼罩了我们的这个世界,也笼罩了我们的心,有灵和小赵没有回来,一定是按鹏鹏的计划,躲避瑞星人。 可是,还有鹏鹏,人龙,红红,他们真的让人担心……。 “天啊!有灵!飞回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声音都在热切的呼叫。有灵确实回来了,她的后面跟着小赵,两个沐浴在晚霞里,他们的翎羽翻飞在晚霞里,流光溢彩,辉映半个天空。 小赵向我们叙述人龙三个人的去向。 人龙双腋夹着鹏鹏和红红飞奔到了林边,眼见得林深树密,进不去人,后面清远又来势汹汹,大有不捉到自己不罢休的意思,人龙死也不想落到她的手里,看到了面前的巨石,那巨石如一块豆腐被刀砍斧劈过一样,看起来嶙峋突兀。情急之下,他放开了两个人,人龙的身高已有两米三,比之长天还要高出三公分,所以他的两臂也格外长,俯身用双手扣住巨石的两侧,一用劲,就把巨石抱起来了,如果清远一力冒犯他,他就要用巨石砸她……。 鹏鹏红红都看见了巨石的后面是个大洞,黑洞洞的,并且有一股潮霉的气味儿涌出,鹏鹏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得长天即刻飞奔到面前了,他和红红边往洞里钻,边喊人龙快进来,人龙才发现那个洞,当时只觉既惊又喜,也不多想,放下石头,进了洞,进了洞之后又觉不妥,就又伸手把那块巨石用力拖进来,已把洞口遮掩实,由于用力过猛,震的洞顶的石子纷纷落下来,就掩住了巨石与洞口之间的缝隙。所以长天飞来没有看出端倪。小赵看到人龙等进了洞,就一直蹲在洞口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守卫着。而人龙进洞后的情形他俩就不知道了。 鹏鹏他们进去平息静气的等了一会,里面有些潮腐,还有一股氨气的味道,极其刺鼻,红红慌忙捂住了鼻子。鹏鹏掏出裤兜里的打火机,一摁亮,就惊动了很多黑色的篇幅,它们唧唧唧的惊叫着伸展着又大又宽的黑色肉翅膀向洞深处飞走了。鹏鹏高举着打火机,一会儿就能模模糊糊看见里面的轮廓了,洞府很宽阔,幽深,壁边长满了青苔,还有一些藤萝的残枝枯蔓,红红看着鹏鹏手里的打火机,惊奇地说:“你怎么还带个打火机在身上?你不会是学会吸烟了吧?” “哎呀!大姐,拜托我都十七岁了,高中生了,吸烟已很平常了,诶!你们看那肯定是个字……念什么呢?”鹏鹏随手拽了一些苦致残蔓,做了一个火把,点燃了,边走边高举着火把向墙的高处探去。 红红轻蔑的哼了一声,也仰脸看去。 火光下,在那漆黑的墙壁上,隐约有一个字,是用某种坚硬的器物刻上去的,字体约有一寸之深。虽然是真笔字,而且已经斑驳,但是他们还是能认出来,是一个‘杀’字,一个大大的杀字,大如牛头。几个人琢磨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人写的,又不知是要杀的是谁,也不知是什么朝代。人龙站在那个字下面细细的看着,微弱的火光下,他的眉毛皱成了八字,他的脸几乎要贴在墙壁上了,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来。看了一会儿,只见他慢慢抬起手来,用手指慢慢摸着距离‘杀’字较远一些的地方,他似乎看见了什么,或者摸出了什么,伸手拿过鹏鹏手里的打火机,向他手摸得那个地方照去……。 “看到了什么?人龙?”红红紧张地问,声音低低的。 人龙用舌尖缓慢地舔着唇,拂起了墙壁上的枯藤:“你看到没有,在这儿,虽然看不见字的颜色了,乌黑一片。但是,可以摸到字的笔画,非常深。这儿,看到没有?像一个‘了’字,这一横写的也很深,跟那个杀字一样深”人龙伸手指摸着。 微弱的打火机光下,依稀能看见模模糊糊得一个了字 “‘了’字?啊,确实,那确实有一个字像‘了’字,人龙的眼睛真好使,杀什么——了?‘杀’字和‘了’字之间距离太远”红红奇怪的说 人龙轻轻一笑,关了打火机,洞里立时漆黑一片了,在黑暗中,人龙说:“省点用吧,所以我闭了打火机,爸爸,你不觉得,这两个字的距离之间还应该有一两个字吗?” 鹏鹏没有作声,默默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扯掉了一个衣袖,又脱下了一只鞋,把衣袖缠到鞋尖上,让人龙握着鞋跟点燃,人龙点燃了衣袖后,又举到那个字附近,再三的细看起来,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什么字了,鹏鹏不甘心的让人龙把他举到墙壁上,他要自己细细的查看。鹏鹏坐在人龙的一个肩膀上,细细的看着那个‘了’字,又用手小心地在字的周围,细细的摸索,他那细长的手指在‘了’字的中间轻轻地摸来摸去,摸了很久,才怀疑的说:“这个字不见得就是‘了’字,也有可能是个‘子’字,只不过年代久远,字迹已经迷糊了,难以辨别” 95.人龙能够夜里视物 “子……杀什么子呢?杀鬼子?”红红疑惑的问。 “杀鬼子……不太可能,不过也不好说,这个杀字和子字中间的字笔画太多,照我摸来,不像鬼字……可是像什么呢?实在摸不出来。人龙放我下来吧,咱们再走走,看看还有没有什么……” 人龙举着鹏鹏的衣袖火把继续往前走着……里面的霉味越来越重,而且火把马上就要熄灭了……就在火把将息之间,晃到了墙壁上的一个八卦,黑色的。 ”完了,火灭了,怎办?” “那个肯定是一个八卦……” 三个人站在黑暗里,静默了。洞里很静,静的让人不安。鹏鹏拿过人龙手里的鞋子。 “咱不回去了?这样走去,家里人会担心的,应该回去给家里个信儿,然后咱再回来,继续探洞”红红的声音有些抖。 “家里人的担心到不算什么,有灵和小赵已看见了咱们进这个洞,他俩会回去传信儿的,咱不能打退堂鼓,继续走下去,就摸着这个墙壁走……” “你是说赵哥吗?a爸爸,你怎么知道赵哥看见了咱们进了这个洞?他们怎会知道咱在这?”人龙急切的打断了鹏鹏的建议,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我不光让你离开大家,也让他俩离开大家了,都是为了躲避瑞星人。所以,在别墅一停下来,我就假借着高兴疯跑,第一个冲出别墅,同时也给了他俩眼神儿了,所以他俩也借故飞出来了。就在进洞之前,我看到了他俩的身影在天上徘徊,他俩一定会看到我们的,所以不要担心了,走吧人龙,摸索着走,也许我们会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呢?你们不会想做瑞星人菜板子上的肉吧?” “当然不想,可是这样走下去,会很危险的,回去,回去大家一起想办法吧?”红红不知是冷还是恐惧,她的手有些发抖,摸摸搜搜的抓着人龙的手。 人龙很镇定的说:“不用怕,红红,拉着我的手,咱先把那八卦拿下来”人龙很准确的伸手拿到了八卦,感觉沉甸甸的。 “你拿到了吗?那个八卦?”红红问 “拿到了,在这儿,你看不到吗?”人龙不相信地问。 “这么黑,难道你能看到?”红红不服气 “爸爸,你是否能看到我?还有这个八卦?”人龙的声音很平稳。 “看不到,难道你能看见我们?”鹏鹏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我能,但是看不太清,能看见轮廓”人龙也很高兴。 “那么你能看清那个八卦上的图案吗?那上面肯定有字”鹏鹏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如果人龙能在黑暗里见物,那么会有多大的用处啊!以后就可以在夜里活动了。 ''看不清,只能看见轮廓,看见它的几个角”人龙老实的说。 “刚才进来时,你能看见吗?看见这些轮廓?''鹏鹏又问 ''没注意,好像也能看见,因为我没觉得太黑,也没想到点火把” ''那么你在家里时能看见东西的轮廓吗?在夜里……”鹏鹏耐心地问。 “跟在这里是一样的,看不太清,但是能看见轮廓,能看见一些……我以为你们都能……,没想到你们不能……爸爸你们往我这走,这儿,听我的声音”人龙开心的前头带路,他拉着红红的手,红红拉着鹏鹏的手。 红红惊喜地说:“鹏鹏,那么说来,人龙就是能在夜里视物了?这倒是一件好事情,以后夜里做点儿什么……” “等等,我先穿上鞋”鹏鹏摸索着穿鞋子,鞋子已经烧坏,但还能穿。 人龙打断了红红开心的絮絮叨叨,大叫着:“爸爸,这里有几具尸体,好像,你看是不是?打火机……” 鹏鹏卡的一下,又一次打着了打火机,微弱的打火机光下,可以依稀看见地上,在墙壁的边缘,摆放着一些犁地用的农具,咋一看去,的确像些干腐的死骨,鹏鹏举着打火机,用脚轻轻动了动那些农具,那些农具马上就塌了架子,化作了灰尘。打火机很快就热得烫手了,鹏鹏闭了打火机,站在黑暗里,幽幽的说:“这些农具很古老了,应该不是近代的,样式像爬犁一样,是要拴很多绳子的,一看就知道是人工拉得,近代的犁杖都是铁铧子的,很坚固,而且只有一个绳套,用一架耕地机就可以了,那么这是哪个时代的呢?” 96.饿 “至少是解放前的,我在《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电影里看见过这样的犁杖,用人拉的。张忠良的媳妇和他的妈妈拉着犁杖,梨稻田”红红说 两个人没有接红红的话茬。 鹏鹏问人龙:“还有别的吗?这附近?” 红红惊叫了一声,原来是有一泼蝙蝠屎拉倒了她的头上,她没好气的骂:‘该死的蝙蝠,我多倒霉啊,肯定要出事了,我听说被屎拉到了头上是要死人的,你俩,你俩像死了似得,说一句话呀,真是倒霉” 人龙轻轻笑了,温和地说:“红红,我已经被拉了好多泼了。没办法,能怎样?我相信爸爸也被拉了好多泼了” “娇小姐,这算什么呀?我都被拉到鼻尖上了,我叫了吗?都像没事一样。用袖子抿掉就行了呗你呀,画画去吧。一有点儿困难就受不了,大喊大叫的,小姐脾气。下次不领你了。人龙接着走” 人龙向前走去,而红红却不动了:“我饿了,走不动了” 鹏鹏这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自己也觉得饿了,他站在原地,前后左右的看了又看,周围仍然一片漆黑,看不见什么,怎么办?返回去?鹏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甘心,继续走?又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头,一滴蝙蝠屎又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叹了口气问:“我们走了多远……有一里地了吧,人龙,你饿吗?” “我不饿”人龙老实的回答。 鹏鹏虚虚的笑了:“大姐,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再走一会儿,也许就到头了,要不然咱就前功尽弃了” 红红蹲下身去,没有吭声,洞里又静了。人龙扔下两姐弟,独自向前走去,走了几十米,又回头大叫:“快过来,你们俩,这有风的感觉了,可能马上就要到头了,到这儿,洞就拐弯了,不是直的了” 人龙的呼喊给了这两姐弟力量,红红和鹏鹏又打起了精神,向前走去……。又走了约五百米远,红红的脚步又慢下来了,而且有些踉跄了,她已饿的没有力气了,蹲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我真的走不动了,你俩走吧,不用管我了,我要睡一会儿“。 人龙迟疑地问:“爸爸,你还能坚持吗?” “能,可是她……” “她……没有事儿,我背她,如果你也不行了,我可以抱着你,爸爸”人龙背起了红红,又欲抱鹏鹏。 “我还能走,男爷们吗……走吧”鹏鹏挺起了胸中的豪气,有力的迈动着双腿,随人龙走去。 红红趴在人龙的背上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 几个人无声的向前走着,偶尔会有一只蝙蝠飞过他们的头顶,带起一阵风,又走了约五百米远,人龙感觉到了鹏鹏的体力不支,他就索性用一只胳膊夹起了鹏鹏,独自带着两个人向前走去,又走了一会儿,人龙闷闷地问:“爸爸,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往前走了,你就告诉我,我没有感觉,不知何时该停下来” “我们走了多久?有十二个小时吗?” ''应该是有的,或者更多一些时间了,否则,红红不会饿到这个样子的“人龙平静的说 “人在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会饿昏头的,但是在三天之内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走到头,你就原路返回吧,带着我俩” ''是的爸爸,刚刚明明已经感觉到风了,又来了又来了,风——” “可是我只闻到了一股腥臭味,人龙谢谢你背了我这么久”红红像做梦一样的说。 “啊,人龙,你看到了吗?前面有光了,好像月光啊”鹏鹏精神起来了,大喊大叫着,挣脱开了人龙的夹带,快步向前跑去。 97.树内人家 当他们跑到那片月光里时,他们已经跑出了洞外。m一片匪夷所思的建筑出现在他们面前。 面前一栋栋房子,有的是三层,有的是两层,也有的是四层,他们不是钢筋水泥结构的,也不是泥瓦结构的,也不是木板的。它们是……这些房子真的让人大吃一惊,它们是在大树的树干里——,掏空了树干,用空树干镂空出来的房子,那些树干……那些树干啊,粗到你想不到,而且这里的树都粗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而且他们还不是一株一株独自生长的,而是几株树在一起生长的,几株巨大的树干生长到一起,期间无缝无隙,又长的高耸入天,不知是什么人在树干里建起了房子。这一栋栋树干镂空出来的楼房,已连成片,而且楼房与楼房之间相互挨着,更奇妙的是,这些大树居然还在生长,树皮潮润,枝繁叶茂,这些树的枝杈也相当粗壮,都比我们的车轮胎粗,窗口与窗口之间的枝杈相互连通,可以做路。三个人傻傻的站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具体结构,但是能看见他们的木门木窗,窗上镶的是一种鹏鹏绝没见过的薄薄的纱类,就像我们的纱窗布,门上镶的也是这类纱物,楼内灯光朦胧,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屋内的人影。 “树被镂空,雕成了房子,而这些大树还在生长,居然没有死亡,奇迹呀,这样粗的树,奇迹,这样的建筑奇迹,里面的人更加是奇迹”鹏鹏的小瘦脸满是敬仰与肃穆,呆呆的看着屋内的光亮,两只手臂自然垂下来,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咱们怎样进去要点吃的呢?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红红欣喜之余有些担心,月光下,明亮的眼睛慢慢扫视着人龙和鹏鹏的脸。 夜色已浓,月光如银流泻下来,这些树房子上的树叶,婆娑肥美,树根互为连理,树枝也相互交叉,连绵不断伸向远方的黑暗里,树下,有一片片的矮科植物,正开放着花朵,花朵丰硕,肥美茂密,像点点繁星,随着夜风流动,形成一片花的河流。夜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阵烤肉的香气,还夹带着另外的一种清香,类是松子的芳香味道。 这些味道对这些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具有多大的诱惑力?姐弟俩不由的同时咽了口口水,相互对望。红红舔了舔唇:“我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如果我时间长了,还没有回来,你俩就逃吧。人龙听见没有?带着你爸爸跑” “跑什么,我们会等着你的,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不怕”人龙晃了晃身子,他的短短的尾巴动了动:“如果我不是因为尾巴的问题,怕会吓到他们,我就去了。你去吧,我和爸爸跟你到窗外,随时保护你” 红红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红红穿着牛仔裤的两条修长的大腿缓慢地向最近的一栋楼房走去。走到窗下,红红犹豫了一下,趴在窗上张望了一番,见里面只有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看去,穿着一身绿衣,似乎是个老太太,她在低头摆弄着什么,口里不满的唠叨着:“看我腿脚不好,这要是倒退二十年,这帮没心肝的东西……” 红红见只有一个老太太,她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鹏鹏两人,见鹏鹏冲她点了点头,她就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一股清新的树木香气迅速浸入了红红的心脾,红红环顾了一下这个小房间,虽然灯光不明亮,但是还是能感觉到里面的洁净是那种真正的一尘不染,木床,木凳木桌,木箱木柜,木衣架,都井然有序的摆放着,而且似乎都在发放着它们的自然木料香味,这些木制家具都没有上油漆,都是本色,最让红红注意的是墙壁上挂满了一趟趟蚕丝线,颜色银亮,轻柔蓬松,随风飘动,仿佛这是一个蚕丝的世界……。红红的目光又落到桌子上,那上面的一套茶具,颜色很深,形状特别,很像一个个小葫芦……。 红红轻轻走到老人的床前,叫了一声老奶奶,老人听罢,抬起头,眼睛又大又圆的看着红红,她的眼睛大的仿佛眼珠要凸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你是,你,你……” 老人穿着一套绿色的裙裾,脸儿圆圆的,大眼睛也圆圆的,鼻头圆圆的,下巴也圆圆的,虽然坐在那里,但是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并不高,矮胖结实,她盘着腿坐在木床上,头发灰绿,梳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戴了一朵绿色的大花,她其实正坐在床上叠衣服,她叠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绿色的,一看质地就知道都是蚕丝的,她的短粗的手拿着一件绿背心在微微颤抖……。 这应该是个几个世纪以前的装束,高盘发髻,裙裾装束,红红一下想起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不安的心底涌起一股喜悦,觉得这里一定是一方净土。不由得她心生新奇,见老人一直盯着她的衣服脸庞看着,她马上想起自己的马尾长发,牛仔裤,黑色体恤,急忙说:“老奶奶,您别怕,我是外面的人,我,不经意间闯进了你们的地方,对不起了,惊到了您我……” “你是外面的人?外面……人是这样的?”老人继续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红红,面容渐渐变得开朗温和起来:“都穿这个?裤子这么瘦,这样的裤子……,屁股真……这样的头发……外面的人都这么高吗?” 98.大树居民 “不,有的比我高,也有的比我矮”红红恭敬诚恳地回答。 老人忽然高兴起来,仿佛来了兴致,晃了一下身子,眉开眼笑的问:“那,外面现在是什么朝代?“ “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已建国很多年了,是中国……”红红想说您脚下的土地也是中国的,但是终于没有说出来,而是转变了话题:“老奶奶,您们的朝代是什么?” “我们……是大宋的子民,嗨!听我的祖上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渔民,靠打鱼为生,那一年……蒙古鞑子杀进咱家门口,我们的祖上就几家合伙,上了一条大鱼船,那是,是六户人家,三十多人,连老带小,顺着长江,一直漂流到这里,嗨!多少年了?好像也有八百年了……”老太太变得沉默起来了,手上的绿衣放在了膝上,人靠在床头柜上,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灰绿色的发髻,绿色的裙裾,像童话里的神仙奶奶,神秘。屋内寂静起来,夜风轻轻吹进屋来,带来了香气,而且似乎还有一阵阵的歌声飘来……。 红红又饥肠辘辘起来,想起了外面的两个伙伴,便轻声软语地说:“老奶奶,我还有两个伙伴,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还有两个伙伴?那就一块进来吧”老太太又好奇的笑着,伸脖子向窗外看去,她的一条腿自然伸展,小脚上穿着绿毛袜子,有些松大。鹏鹏和人龙因为不放心,都已跟到了窗下。一见老太太趴窗往外瞅,两个人急忙蹲下身去。 听见了红红的呼唤,很快鹏鹏和人龙两个人就站在了屋子里,站在了老太太的面前,老人那双略带天真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鹏鹏人龙,又看着红红,坐直了身子问:“你们都是这样的打扮?快过来,我看看,你们的衣服是这样的……”老人细细的摸着鹏鹏的白衬衫,笑纹在她那团脸上漾开了,她的眼睛飞跃着新奇的神采看着鹏鹏:“这细白布真好,真细发……中国?远吗?你们的男子衣服都缺一个袖子吗?欧,那个大个不缺,都是短头发?” 鹏鹏听后笑了:“头发嘛……基本都这样,至于袖子,我的袖子是在来时的洞里撕下来的,因为洞里太黑,我撕它下来当火把用了,老太太,我们的国家不远,面积很大。其实,其实我们也都是大宋的遗民,只不过我们的祖上没有像你们一样躲起来,都一直在外面的。咱们同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蒙古鞑子仅略咱们是咱们共同的历史,这个历史都有记载的,所以,所以您脚下的土地也是……大宋的国土,只不过,现在不是大宋了,改称中华人民共和国了,还有,蒙古鞑子也归到了咱们的国土里了,也属于中国人了……不过现在不叫子民,叫公民” “大宋投降蒙古鞑子了?”老人的大白眼珠仿佛急得要飞出眼眶了,她一下子挺起身来。 鹏鹏微笑着看老婆婆,欢声笑语的说:“在你们逃走的当时,大宋的确被蒙古侵占了,建立了元朝,不过后来又被朱元璋的起义军给推翻了,建立了明朝,再后来又被满人推翻,建立了清朝,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蒙古人满族人都和咱们一家了,都属于中国人了。老奶奶有吃的吗?我们要饿透了”鹏鹏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在这个木地板上缓慢得踱着步子笑问,他的双眼左顾右盼的,在寻找吃的。 “你是说鞑子现在也归咱们了?和咱一样了?他们投降了?”老人甚至掀起了屁股兴致勃勃的问。 鹏鹏几人笑着点头,现在明白了来时的山洞写的是什么了,‘杀’和‘子’中间的字是‘鞑’字,连起来念是“杀鞑子”,在早期的时候,民间习惯称蒙古人为鞑子。 老人喃喃着:“鞑子投降了……鞑子投降了……”她没有理会鹏鹏的话题,而是伸手到床头的窗口,拉起了一根藤线,那根腾线似乎是一根网线,连接这里的每一扇窗户,很快外面就想起了一阵风铃的细碎清脆声音,并且这个声音似乎在一直延伸,延伸至远方的腾线所及的地方,在这月夜,孩子们神往的看着那些巨大的大树叉,因为大树与大树之间互为连理,巨大的枝杈就纵横交错,那些枝杈呀!他们宽阔的像一条条林间小路,纵横交错在这树上村庄里,四通八达。很快就看到这四通八达的巨树小路上迅速飞来许多盏灯光,亮亮的,很快这些亮亮的灯光就会聚成了一排排流灯的河流,聚向此地,在这月夜里,风儿清香,流灯莹莹,煞是美丽,极是令人神往,悦目,令人忘记其他。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奶奶怎么了?”,然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急急走进屋来,她梳着两个抓髻,额前的刘海薄薄的,个子不高,微瘦,相貌很是普通,也穿着一身绿色裙裾,小小的嘴唇微微咧着,上嘴唇可爱的撅撅着,手里拎着一个竹筐。当她的目光扫视到这三个个外来人士时,也愣住了……。 随后就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人,这些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他们都穿着各种绿色的衣服,深绿,浅绿,草绿,灰绿等等,手里都拎着形状各异的灯笼,眼睛都瞪得如铜铃一样,惊诧的看这三个外来人……。 他们手里的灯笼上盖都糊着绿色的纸,四壁糊的纸很薄,也更加粗糙,有的地方粗糙到出现了窟窿眼的地步,所以屋子明亮起来了,一个老头拄着拐颤巍巍的问:“弟妹,怎回事儿……他们仨是……什么……哪儿来的?” “人,是人,那边……外边的人,三哥,外边的,你看他们和咱们……穿的带的都不一样,男人都不留头发了,他们的世道变化真大……现在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宋早已不在了,i说是又经历了明朝和清朝,两个朝代,加上鞑子的元朝,一共是三个朝代,多快,咱们的老祖宗逃到这也有八百多年了……不对应该是六百多年……”老太太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飞舞着兴致勃勃的神采,像在对众人展示某种宝物一样,快活而又得意的请众人坐下“他们说鞑子归降咱们了,那帮家伙投降了,烧杀抢夺的……”。 啊!鞑子投降了,虽然已是很久远的历史了,但人群中还是响起一片嗡嗡声,人们有的惊呼,有的安静,也有的纳头便拜,神往的看着夜空,口里念念有词:“感谢佛主,感谢观音,当年逼迫我们的祖先背井离乡……” 99.乞食 老头坐在一个凳子上,把拐棍拄在一旁,他的头上扎着绿头巾,须发看起来都有些黑绿色,面容衰弱,清瘦,身上穿着绿色的大褂,下穿一条绿色的裤子,只是颜色稍浅些,脚上的一双鞋子也是一种绿色。屋内的人们看起来都给人以绿蒙蒙的感觉,仿佛都很旧了。老头琥珀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鹏鹏几人,稳稳地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进来的,外边的……” 人群迅速静了下来,嗡嗡声消失了。 “对了你们仨是怎么来的?我还忘了问”老太太看了看她的乡邻愧意的一笑,抖了抖自己缝补的衣服,就把身子倾向了红红,眼睛依然鼓得圆圆的大大的,有些激动的问。 “我们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对不起,可能我们打扰了你们的平静生活,老先生老太太,我们都饿透了,能不能先给我们点吃的,让我们边吃边说”鹏鹏疲惫的打着哈欠,瘫坐在一个凳子上,他的一只胳膊随意的放在了旁边的地桌上,他的乱发像一顶破草帽扣在头上一样。 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人们的眼里脸上都显出了极有兴致的样子,对这三人指手画脚,大致是这些人在对这三个外人品头论足,议论他们的衣服,头发,声音越来越大…………“……为什么一只袖子呢……”。……“你看那个姑娘,穿的裤子,那屁股兜得太磕碜了” 老头不悦的回头看了大家一眼,那些声音变得低了些,然后老头看着这三人:“饿了……怎办?林长还没回来,还在督司大人那,先给他们东西吃吧,弟妹,家里有吃的吗?” “有,我刚刚领回了我和奶奶的饭,只不过,他们吃了我们就没有了”那个小姑娘有些踌躇的说,她的眼睛扫过三个外人的脸,她的脸一本正经,亮亮的灯光下,她的左下眼角有一颗黑痦子,右嘴边也有一颗。 老头看着三人,目光和气,略带笑意,他的头发胡须都是灰绿色的,胡须浓密而顺直,一直长到胸前,弯如海米一样的身躯扭过来,慢慢坐在凳子上,目光又回到那个女孩身上:“绿朵,你去再领三分饭,拿着这个,就说是十九号树长的要求,记住要多领些烤肉” 老头取下了手上的一枚戒指,交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接过戒指细细端详着,慢慢向外走去,她那袅娜的绿色身影,还有头上的工整而又蓬松的双抓髻,使她走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小鸵鸟。 一个中年瘦男人叫住了绿朵,然后谄媚地笑着来到树长身边,低低地对树长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又轻又快,听不清楚,他的样子极其猥琐,两道眉毛一高一低,头上也带着绿色的头巾,身上也穿着绿色的长袍,肥肥大大的。 红红预感不妙,急忙过去行礼,反复看着两个老人,可怜巴巴地说:‘救救我们吧,给我们点吃的,吃过我们就马上离开,我们饿极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助你们做些事,作为回报’ 老头看了看红红,又看了看鹏鹏,最后把目光停留到了人龙的身上,人龙吓得急忙端脖缩腔,弓背塌腰,以使自己的身子矮一些,然后人龙轻声说:“不用给我吃,我还不饿,你们只给他俩吃就行了” 老人略一沉吟,然后问:‘你怎么长这么高?” “我,现在的人吃的好,所以,所以都长得很高,外面还有比我长得更高的”人龙低着头说,撒谎令人龙很是苦恼。 老头慢慢念着胡须,回头看了大家伙一眼,然后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轻轻地咳嗦了一声:“我今天就做主了,绿朵,你去领饭,青牛,你去向林长报告这里的情况……” “可是林长们正在督师院里议事呢……”那个猥琐的人向老头摊着双手,很无奈的样子,他的神形象水蛇一样细弯,脸上依然挂着那种令人讨厌的谄媚的笑。 “事情突然,报,不能误事,快去青牛” 那个被称作青牛的年轻人应声而去,很快他的矫健身影就闪现在这树村的路上了。 老人吩咐让红红几人先吃绿朵领回来的饭。鹏鹏和红红同时欲上前,被人龙拉住了,人龙几乎用耳语说:“你们不要碰他们的餐具,咱们身上有辐射,直接拿食物就好” 100.大树居民的美食 这句话吓了两人一跳,同时怔了怔,回想起以往在非洲,就有一些没有经过现代人生活开发的,近乎原始人生活的部落,他们生活原始古朴,被一些当局当做新开发的旅游景点,纳入了现代人来旅游参观,结果那些原始部落的人大批的死亡……,这件事情令两姐弟踌躇起来……举步不前了。 “过来吧,给……尝尝我们的东西,好不好吃,嘻嘻,松糕,你们肯定没有吃过”老太太热情的招呼,一手拿起盖子,一手招呼几人走过来,她的圆脸圆眼睛很和蔼,鹏鹏和红红犹豫着走过去。 绿色竹筐很结实,里面放着的主食是两个米黄色的圆团,也就是所谓的松糕了,盛载一个大贝壳内,两份烤肉也盛载一个大贝壳内,还有一个葫芦,老红色的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里面的香气扑鼻而来,红红咽了口口水,伸手拿起一个圆团,掰成两半,立刻,松糕的香气更浓了。红红大步走回来,给了人龙一半,自己也饥饿的咬了一口,那种香甜……红红含着松糕在嘴里细细的缓慢的咀嚼,感叹人世间,地球上居然会有这样的食物,说不出来的松软香甜,一时间红红的脸上现出了甜蜜的笑容,满意的看着人龙和弟弟。 鹏鹏一只手抓着一块松糕,另一只手抓起两块烤肉,很小心的,生怕会碰到人家的餐具。鹏鹏两只手抓到东西后,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红葫芦看:“奶奶,这里装的是什么?” “汤,热汤啊”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说:“汤也很香,尝尝,葫芦汤”嘻嘻,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怪,不敢碰筐。 鹏鹏略微踌躇一会儿,问:“奶奶能不能把这个葫芦送给我?” “行,送给你,送给你”老太太乐呵呵的说,声音里充满了慈爱,把一只小脚放到了另一只小脚上,摇了摇身子。 “我是说,这个葫芦送给我们,不光是里面的汤,您舍得吗?”鹏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让你喝汤就不错了,还要葫芦,真是贪……应该把你们捆起来,送到都司府”那个相貌猥琐的人不悦了,一高一低的两个眉毛挑了一下,看着鹏鹏的眼神极其不耐。 然而树长同意了,于是,鹏鹏小心地把松糕叼在嘴里,一只手仍抓着两块烤肉,另一只手拿起葫芦,走回到人龙两人的身边,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喝了起来,当然人龙吃得很少。 屋内开始了鹏鹏与树长的谈话。 在这许多盏灯光下,屋内亮堂堂的,木制的家具,木凳子,木床……木小地桌上,摆着的一流茶具,那些茶具都是小葫芦做的,也发出红油的亮,看起来古色可爱。在这些可爱的茶具旁边,还有一打白色的丝绢布,用丝线丁成了本子状,旁边还有三根黑乎乎的棍子,应该是笔类的东西。红红不敢动人家的东西,就低头去看本子的封面,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字迹非常工整、清秀,《王绿朵》。红红看着那个本子,看着那个本子上的字陷入了遐想,用丝绢做本子,让孩们学文化,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结构呢? 绿朵已经领食物回来了,她袅娜的走了过来,欢笑着叫姐姐:“你看我写得好吗?” “好,非常好看,可是写在这上面不是可惜了这些绢布了吗?”红红边吃边问。 “没什么,本子写满了可以洗,洗净晾干还可以再用呢”绿朵乐得非常可爱,她的牙齿露出来了,两颗上门牙非常大,旁边的几颗牙齿有些矮小,正在长,显得她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玩。 “为什么不用纸?没有吗?”红红轻轻地问 “纸……我听奶奶说,我们不会做纸,做出来的纸……你看——”绿朵指着旁边的一盏灯笼,灯笼四壁上糊的纸极其粗糙,几乎露眼,这样的纸根本写不了字。红红明白了他们的造纸业不行。 “你们的衣服,都是机器做的吗?” 鹏鹏的声音有些疲惫,边吃边还在回答着人家接连不断的问题:“是的”。 然而,大树之村的村民们则兴致越来越亢奋了,有时几人同时对鹏鹏发问。 “……种地用机器,机器是用铁做的,省粮啊又省事,不用喂牲口,机器是什么样子的,你会做吗?” “那机器有多大,做什么活都用一样的机器码?” “不……”鹏鹏有些不耐烦了,他求救似得看着姐姐:“大姐,你来接着和他们交谈吧,我歇一会儿” 于是红红又开始了回答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问题了。 鹏鹏站起身来,散漫的在四处走着,突然在墙角的通往楼上的楼梯边,有一个木桶着实吸引了他的眼球,木桶很高大普通,因为用久了,已发出红旧的颜色,加上屋内光线暗,人又多,所以刚才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现在,鹏鹏注意它了。 101.督司大人 它是接在一根木纤维的下面,这根木纤维是这个大树屋墙壁上长着的,是属于这个树墙的一部分的,他有胳膊那样粗,楞楞在树墙的表面,还有生命力,应该是被人硬扯出来的,它的上端仍旧长在大树里,表皮依然白润鲜活,下端被截断了,接在桶里,正一滴一滴的往桶里滴着水,那里的水就快要满了,桶里有一个葫芦瓢,漂在上面,一个人过来拿起葫芦瓢,舀了点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然后瓢被他扔进了桶里,鹏鹏和人龙看着桶,看着那跟粗壮的木纤维,看着桶里清澈的水,明白了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用水。饮用大树的汁液,然后用它们来洗浴……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呀?两人感觉到了一种神圣,一种白玉般的生活,这令他们想起自己的充满辐射的现代生活,不觉向门边靠了靠,很怕自己身上的辐射会玷污了这块圣洁之地。 “松糕,很不错吧,味道清香,是用松子做的,我们把松子的油炸出去,然后碾成面,再用羊奶和面,上大锅蒸,松子的油用来做菜、照亮儿……”老太太美-美的看着红红吞下了最后一点松糕说着。 烤肉的味道也很不错,没有现代人的各类调味品,仅用了盐和辣椒,但是他们涂上了松子油,依然香味别致。 忽然外面有人嚷嚷了“督司大人来了,还有司都司和林长们,老大一帮人了,快,让路——都出去吧你们” 屋内的人们马上都陆陆续续的退出去了,十九号老树长令他们把灯笼留下,挂在四壁上,使屋子名亮如白昼。然后都司大人率一行二十几人进来了,立时这间屋子又满满登登的一下子人了。这一行人也是一身的绿色衣着打扮,年龄不等,给人的感觉他们都很稳重,而且气色健旺,被那位十九号树长让位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树长称他为都司,他相貌普通,一身绿色的宽大衣袍显得他的身材很魁梧,他的身后紧跟来七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在后面就是一些年龄较大的人了,看衣着,应该是树长一类的,因为他们的腰间都竖着一根和十九号树长同样的绿花腰带。 督司大人坐在鹏鹏他们最近的一把凳子上,稳重,而又和气,尤其是他的目光,令人想到牛的眼睛,他斜倚在地桌旁,边和气的问候绿朵的奶奶安好,边细细的打量鹏鹏三人的外表,人龙始终屁股靠墙壁站着,尽量低着头,佝偻着身躯。 督司听着树长对三人的简介,然后呷了一小口茶水问:“你说你们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可是据我们所知,这个岛上除了我们,是没有居民的,只有偶尔的打鱼渔民稍作停留,可是你们绝对不是渔民,你们是怎样无意间过来的呢?”都司的声音很难描述,有点快,还有点抖。他把他的头向鹏鹏三人探来,似乎在查询三人是否在撒谎。 那个相貌猥琐的人没有离开,站在外面,趴在窗台上,此时焦急的说:“都司大人,千万不能听他们的谎话,要灭他们的口,否则,咱的秘密就要被暴漏了,到那时危险就会……” 督司大人一个手势就制止了这个又轻又快的声音,牛样的眼睛仍直直得看着鹏鹏三人。这三个人直直的站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墙角处,倍加小心的看着都司大人,心里都极度害怕,都各自想着对策,人龙的双臂虽然自然的下垂者,但是他的双手已经微微张开了,像两朵硕大的向日葵花,随时准备搏击。 鹏鹏略微踌躇了一下,不知该怎样说,从哪里说,不由扭头看门外的天空,然后镇静地问:“都司大人,那些天上的星……你是否相信在某一颗星上会有人类居住呢?” 督司大人也跟着斜身看起来天空,皱了皱眉头,几乎所有的树上居民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三人,“星星很小的……”“怎么可能?”“即使有人,你怎们能知道?” “星星之所以看起来很小,是因为它离我们太远,太远,但是它并不是很小的,有的甚至比我们的地球还大。比如说月亮,月亮并不比我们地球大,我是说他的距离,他距离我们有三十八万公里远……” “啊!三十八万……公里”绿衣人们惊叹了。 “你们连这也知道?” “是的,我们的科学家探测到的,我们能看到月亮,是因为月量很大,如果他略微小一些,我们很可能就看不到他了,或者看起来她就没有现在这样看起来这么大这么亮了,我要对大家说的是,在月亮附近有一颗小星,可能和我们地球一样,有山有水,有生命有人类,那颗星叫瑞星,大小可能和月亮不相上下,或者比月亮小。虽然他离我们非常遥远,可是那上面的人,科技非常发达,他们依靠科技的先进发展,他们的人,个个都身高两米以上,无谓刀枪……就是说刀砍不进去,枪扎不进去,他们的肉体皮肤,密度极大,大到什么程度……我无法描述,就是你们的刀或者剑根本无法扎进人家的皮肤里,火烧不伤,刀劈斧砍都白费,总之,他们的能力非常可怕”鹏鹏的音容都显得悲哀、低沉,微微低着头,那只裸漏出来的胳膊,细细的,自然的低垂着,站在那里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喝了一口热汤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汤真好喝。比瑞星人的东西强多了。几位大人,你们不知是否听到或者感觉到近乎两个月以前的一次大灾难,一声巨响,然后天上仿佛有一百个太阳在发光,那种亮度,能刺伤人的眼睛,a那就是灾难的开始,瑞星人经过精密的运算筹备侵略到了地球,他们把自己的瑞星和地球相接到了一起,瑞星很小,被她们给直接嵌进了地球的腹地沙漠里,就在两星相接的一瞬间,地动山摇,地球上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震塌击毁了;也就在那一瞬间地震、山洪和海啸都同时爆发,大部分的河流都倒流了。海上的轮船……等机动船也都爆炸了,或者沉浸了大海。陆地上的一切的机动车也都瘫痪至残,甚至被倒塌的高楼大厦,或者地震给深埋在地下了,人,活着的仅剩下寥寥无几了……我们的人,外边的人几乎死绝了……,活着的人不足万分之一”。 102.恐怖的信息 这些绿衣人的表情都变得凝滞悲切起来,绿朵则恍然大悟似得叫着:“我知道,我知道那天那声响就像在耳朵边上放大炮,我的耳朵聋了一天……” 绿朵的奶奶面如土灰一样的扯了扯孙女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于是那个孩子就闭了嘴,袅娜的身影站在奶奶的床边,低下了头。 都司的牛眼温顺的直直的看着地面,黄色的地面上正有一双灰绿色的鞋子,这双鞋子和都司的鞋子是一样的,就像我们有些人冬天穿的袜套,柔软,轻便,但是他们的看起来更坚固,鞋底子是羊皮的。督师大人的眼睛眯缝起来,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研究那双旧鞋子。许多大树人都低低的肯定的议论着那场灾难。 红红见弟弟沉默了,她就接着说:“他们的科技发展到……如神似仙的第步,尤其身上背着的小背箱,非常可怕,她们可在谈笑间伸手进小背箱,碾点什么东西出来,撒到你身上,你就完了,没命了。她们也可在谈笑间医活死人,他们可以在大冬天穿着夏季的衣裙,露出胳膊腿,也可以耐住六千度的高温,手握火炭,而不会伤手……他们进化的非常快,其实他们外形是人的外形,而内里已经不再是人了,凭我们人类是杀不死他们的,他们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全都长生不老,他们如果身体的某处,某处的器官受了伤,他们会更换器官,就比如他们的心脏坏了,他们可以换一个新的心脏,所以他们永远都活着” “他们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在空气里,在水里,在岩石里提取……” 鹏鹏他们三人轮流介绍着他们眼里的瑞星人的方方面面,都司大人帅大家洗耳恭听着,脸色越来越暗淡,不时用一只手碾着自己的胡须,沉吟着“这么可怕?”……“这么厉害?……”“这……怎么应付得了?”…… 瑞星人的发展与进化吓傻了屋内的人们,瑞星人的信息也极度的破坏了这个美丽安宁的树上村庄里的美好氛围,一种不祥如雾霭一样氤氲在这些纯朴的人们心头,那个美丽的小绿朵老老实实地倚在奶奶身边,小嘴微张着,恐怖的看着外面的夜空。鹏鹏想起那些星星原是美丽的化身,可惜,现在却给人们带来了不安与隐忧。鹏鹏不想让这些不详的氛围过久的萦绕在人们的心头,这里原本是一片圣洁的净土,自己没有必要让他们陷入这种惊恐不安的氛围中,左顾右盼一番之后,微笑了一下。 “不过你们这个地方似乎没有被发现……树叶是否还是绿色的”鹏鹏看着窗外的树叶,茂密而昌盛,像一团团浓云,几乎看不见天空中的星月。 “怎么?难道你们的树叶还能变了色儿?”所有的绿衣人都瞩目于这三个外来人了。 “是啊,树叶已不再是纯绿色的了,变成灰绿色的了” “不光是树叶变成灰绿色的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染上了灰色,红色的变成了灰红色,蓝色变成了灰蓝色,黄色变成了灰黄色……就是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灰色……就连我们的皮肤也是灰黄色的了” 所有的绿衣人眼睛都瞪的大大的,里面装满了恐怖与怀疑细细盯着三个人的皮肤看。 都司大人呆滞的仰着脸坐着,脑袋几乎要缩进腔子里,显得他的肩格外的宽,宽而希淡的眉毛皱的像一个八字,眼睛瞪得更如牛眼了,两侧嘴角向下压去,低低地说:“在他们面前,我们岂不就是一个个瓷器?你们往后活动要注意,注意隐蔽自己,别暴露了,这是个不祥的时期”都司大人慢慢回过头去,忧虑重重的吩咐着自己的树民。 鹏鹏看着都司大人微微一笑,和红红人龙又往门口凑了凑,然后两姐弟就被疲惫坐在了门槛子上,因为屋子里面的凳子太少,只有四把,早被人家的人坐满了,鹏鹏把汤葫芦放到膝盖上,用他那满是汗渍的双手摆弄着:“看样子,你们并没有被他们发现,否则这里也不会这么宁静,这倒很奇怪,为什么瑞星人没有发现你们这里?你们是怎样生活的呢?还有这里的树怎么这样粗呢?” 人们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窗外的巨树上去了,她们在这明月之夜魏然傲立,静默而又伟岸,轮胎般粗的虬枝有力的伸向广阔的天宇,像一条条绵长的铁路线伸向天宇,似乎要与月亮为邻。红红站在门边,向着辽阔的夜色望去,那些树楼人家,灯火通明,户与户之间家与家之间错落有致,窗与窗相邻,一直绵延到遥远的暗夜深处。在深夜的某一处,正有一个孩子在念诗,声音洪亮,朗朗上口:“明月驾云海,松香推风远,菊海托树楼,仙居如我何?” 红红听了,很有些激动,看着大树下一望无际的白菊花,它们连绵不绝,在夜风下摇曳,被微风一浪浪的推向远方,形成了菊花的海洋、海浪。这种意境令红红陶醉,不由的鼓起掌来,叫着“好诗,好诗,这里的孩子太厉害了……”。她回过身来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人龙和鹏鹏,发现人们都一脸静穆。其中一个胡须长到衣襟的老人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缓慢的跪下身躯:“感谢树神,赐给我们这些神奇的大树,这些神奇的大树啊,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赐予我们吃穿,赋予我们生命” 103.树民们的祖先 几乎所有的人都起身跪拜下去,像吟诗一般的念诵:“n感谢树神赐予我们的一切,护佑我们,长生树,树长生——” 人们跪下足有二分钟时间,无论老幼,也无论屋里屋外,就连床上的老太太也跪在床上了,人们跪倒一片,都额头触地。这情景让鹏鹏感觉到神圣,一种令人敬仰的神圣,这三个外来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怕会亵渎这个神圣的仪式。 三分钟后,大家纷纷起身各归原位,都司变得自信开朗起来,呷了口茶,牛眼中闪烁出和气的神采:“你们知道我们的树为何这样粗吗?让我来告诉你吧,这真是一件让人特骄傲的事情,几百年前,在我们的祖先当中有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的名讳……祖先们,请恕我的无理“都司大人虔诚的双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句:“请红英祖先宽恕我,我要将您的事迹广为流传……” 屋内的人们都变得安详起来,目露虔诚,都一起注视着都司大人,都司大人的表情变得凝重恭敬起来:“当年我们的祖上有一位林长,女林长,非常能干,那时我们还只是发现了这个地方,树还远没有现在这样粗,跟普通的树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大家仍就住在山洞里,只不过是把我们进来的山洞给封死了,用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堵住了,不让外人进来,就是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耕田,采桑,打鱼……。可是虽然从山洞处进不来,但是我们的祖上仍害怕外人会从别处进来,于是大家就努力的载种林木,在大山的边缘种树,以砌成一道树的长城,来保佑我们的安全,那时树种的很密,但是仍然形成不了屏障,树也仍然不是很粗壮。红英林长因为树长得不够粗壮,她很着急,日夜琢磨,实验,后来她把松树桑树和竹子放到一个坑里栽培,为了让他们一起生长,他把这三样树苗用绳子绑在了一起,可是这些树苗还是各长个的,互相并不能帮助,红英林长并没有灰心,继续实验,她把三株树苗相互碰触到的地方的外皮轻轻刮掉,然后用丝绢大面积的包起来,让他们相互渗透着生长,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和改进,这三者树苗终于和到了一起,一起生长,那长势可想而知了,日新月异,但是他们发出的叶片却各有不同,松叶竹叶和桑叶,松针的味道苦涩,没有用,他就在小树苗们刚刚成活时,掐掉了松针留下竹子叶和桑叶,但是松子却依然生长着。又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不懈的掐去松针,留下松子,后来这三株树苗就只长桑叶和竹叶了,有经过几代的繁衍,他们只留下很少的竹叶,后来,这些竹子的叶片不再是狭长形的了,也变得像桑叶了,而且味道和桑叶是一样的了,这不但解决了养蚕的问题,也加快了我们修筑绿色长城的速度和质量,那些树长得飞快,粗壮的飞快,终于树与树之间长死了,死到甚至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了,就是说他们长到一起了,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实验着在大树里建屋子,这些先祖……这些树啊!真是长生树,生命树,他们在树腔里容我们安家,而且依然活着,依然供给我们松籽和桑蚕,从此以后,我们就像鸟一样的生活在树上了。这样我们几代人的梦想,建筑绿色长城的梦想,实现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逐渐离开了地面,奶奶说,开始做树民了”小绿朵那张小脸又笑的像朵花了,两颗可爱的大门牙露了出来,她在摆弄一个绿笛子。 三个外人看着耸入云天的巨树,他们的枝桠都像一条条大路或则小路伸向四面八方,隐匿在遥远漆黑的夜空里,望不到头。那一片片树叶像一个个巴掌,纵横交错,形成叶云遮天蔽日,他们给予人们松籽,桑蚕,绿荫甚至楼屋,想着当年红英女性一次次艰辛的实验,仿佛感觉到了她的聪慧,她们那一代人的伟大力量,是他们建起了一个树上村庄,童话生活。 “那么你们为什么都穿绿色的衣服呢?”红红满怀欣喜的问。 都司大人终于疲惫的闭了一下眼睛:“我们嘛,其实现在我们的生活也是胆战心惊的,大约在两三百年前,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听老辈的人们说,就有那种邪门气儿……邪门气儿在天上飞,发出隆隆的声音,在后面还拉出一股长长的白线……” “白线儿?拉白线……嘻嘻,那不就是飞机吗?”鹏鹏摇头摆尾的笑了,瘦瘦的小脸满是笑意,看着红红和人龙。 “是的,那应该是飞机,你们没有被他们发现吧?”红红笑着问。 “当然没有,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隐藏到今天”都司大人沉重的摇了摇头 “那飞机一定是你们弄得了?你们弄那个做什么?是不是专门要吓唬我们?”都司身后的一个女人凶狠地问,她身材略矮,略胖,薄薄的眼皮下,那对眼珠里满是仇恨,她的眉梢向上吊起。鹏鹏吓坏了,急忙低下了头,诚恳地说:“当然不是我们弄得了,再说,那时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呀。那是我们国家的自然发展,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还只是孩子,尤其一两百年前我们的爷爷还没有出生呢?是科学家……要是我们弄的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坐着那个邪门气儿飞走了,怎会落在你们这了?” "可是,你知道吗?我们被吓的,每看到一次你们那个飞机呀,都好几天不敢出去做活……都猫在家里……后来,为了更好地掩蔽,就……” “杀了他们,灭了他们吧,外面没有好人,他们没有事瞎琢磨,净琢磨一些害人的东西,要不然就起兵灾”又一个坐在都司大人身边的人怒冲冲地指着三人说。 鹏鹏紧张的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高声叫着:“兵灾?兵灾是我们琢磨出来的吗?你们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说外面没有好人?难道当年的好人就是你们的祖上吗?我们的祖上都是坏的吗?i咱们黄帝的子孙,什么……龙的传人就你们是好的吗?” 那个水蛇腰的猥琐男人立即凶狠的进来了,马上就有几人气势汹汹的向鹏鹏逼近,做欲袭击状。 “不要,不要……”绿朵的奶奶踮起屁股叫,伸出两只手胡乱比划着,大眼睛里满是焦急。 都司大人挺直了身躯,向后微微扬了扬,然后向他的人一摆手,脸上依然是那种温顺的表情:“不要难为他们,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人,普通的孩子,他们,说不定也是我们在八百年前的亲戚,我们应该像拉家常一样的……。我们要杀他们很容易的,但是有什么用呢?你们没有听到他说吗?外星星上的人来了,来抢占咱的地球来了,咱大家都是一样的,炎黄子孙,都处在这个危险的时期” 104.大树居民的隐蔽生活 “可是放跑了会更危险,都司大人”一个林长焦急起来,可以看见他在灯光下扭了扭身子。 “我不是没有说放跑吗?你们火气太大了”都司大人不动声色地说。 那位十九号老树长的那双长寿眉微微抖了抖,甚至还跺了跺老而无力的脚,不悦的说:“是嘛,就是的嘛,都司大人说的太对了,你们的火气怎么那么大?杀人,灭人的,你们这么做,都赶上鞑子了,这三个人以后就是咱们的人了,他们肯定有很多新东西,好东西可以教我们” 绿朵的奶奶也急忙随声附和:“对的,对的,正好我家里就剩下我和绿朵,有很多地方,就住在我家里吧”。 “怎办?他们要留下我们……”三个人互相对视。 “先不要急于表态,别惹恼了他们,先敷衍一下吧……”鹏鹏轻声吩咐两人。然后红红先表示友好的微笑起来:“多谢诸位的收留,到底都是炎黄子孙,就是友好” 鹏鹏几人也随之气色装得平和起来。都司大人也变的愉快起来,继续和鹏鹏几人聊天,聊什么是科学家,聊他们看到的飞机有什么作用,聊现代的交通工具,三个人一一作了回答,然后又聊都司是怎样帅大家过日子的。 “我们就是从发现你们的飞机在我们的头顶飞来飞去时,那时候起,开始穿绿衣服的,耕田,犁地,只要你们的飞机一飞过来,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要统统卧倒,后来你们的飞机再飞来时很奇怪,没有声音了,大概是又进步了,于是我们把我们的牲口也尽量的染上绿色,怕被你们外边的人发现。虽然你们的科技发达到能够飞上天空,但是,没有对我们的生活形成障碍。我们是农业放牧和采集同时发展,有种田的,放羊的,还有专事采集松子和放蚕的,家里的老人就缫丝,你们看我们的蚕丝……” 那些挂在墙壁上的蚕丝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亮银似的光彩,被夜风轻轻飘荡起来,他们的蚕丝确实是一流的。 都司大人继续说着:“自从那天的一声大爆炸后,就在也没有看见过飞机,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有一天我们正赶着马车,往后山拉水就见几只大飞鲨……黑色的飞鲨鱼他们也会飞了,从我们头顶飞过去,那大家伙飞的那个快劲儿……太吓人了,一下子就变小了。我们都越想越怕,现在呀都深居简出……" “可是你们的树枝叶繁密,怎会看见天空呢?”红红不信 “在这里是看不见天头,可是在后山做饭那儿,那儿的树比较矮小,偶尔的能看见一点天空”绿朵细声慢语地说。 啊! “没有办法,要是被外人发现了,那就是灭顶之灾了”那个女司都司颓然的说,她的苍白的脸上几颗雀斑十分明显,眼脸低垂,她的吊梢眉眼像古仕女一样美丽。 “能黑天做的活就尽量不在白天做,能在树屋里做的活就尽量不在屋外做……” “可是你们缫丝……” “我们搭了遮阳棚,在遮阳棚里晾蚕丝,如果是大圆月我们就不怕了,就直接晾在外面,让风吹。我们喜欢圆月之夜,每次月圆之夜我们都去运动场,可以尽情的跳跃,呼喊,快跑,甚至翻滚…… “是呀,就连我老太婆也可以去踢几个键子,要不去运动场啊,我的这把老骨头都上锈了……”绿朵的奶奶用一个小拳头当当的嶊了几下自己的腿。 都司大人没有理会她,继续苦恼的叙述:“而太阳呢……嗨!在阳光明媚的白天里,我们就穿着绿色的衣服找一个大树叉,找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睡觉,我们离不开太阳,可是我们生活在太阳下会很危险。当然,也有些孩子,偷偷地在运动场上锻炼,打蹴鞠或者跳舞……” 鹏鹏他们觉得大树居民生活的虽然隐秘,但是凭借瑞星的科技,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发觉大树居民呢?鹏鹏盯盯的看着墙角的水桶,看着那水一滴滴地低落进桶里,他感觉到这些神奇的大树一定有一种神奇之处,能够隐藏著大树居民的生活痕迹。 “也许你们的祖上刚来的时候生活会相对安全,现在越来越……那你们烧饭不也会冒烟吗?那烟……” 都司听了这个话题,神色变得安详一些,一扫刚才的沮丧,声调也变得平稳了一些,得意的笑起来,说:“我们最不怕的就是烧饭,要是连这个也对付不了的话,那我们就不如被你们发现好了,我们这个部族是以食为天的” 105.隐蔽中的美好 “怎么?你们烧饭不冒烟?” 屋内的人们发出了轻微的哄笑声,那些绿头发绿头巾衬托的脸,都挂着笑意,眼光里流露出快活,这就也发令人不解了。 “小朋友,这就是老天厚待我们的地方,他在我们山谷的后面安置了许多天然的大灶坑,无论下多大的雨,他都有火,都可以帮我们把饭烧熟,把汤烧开,把羊腿烤的又香又烂……” “真的?大灶坑……”红红惊异的看着弟弟。 鹏鹏一扫刚才的倦意,精神的站起身来,看着一个人手指的方向,在这夜里,那个方向寂静一片,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串萤火虫优美的滑落。 一直很少说话的人龙开口了,他低低的说:“爸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一种煤矿,因为煤层埋藏的太浅,而年代又长久,加上地壳的各种运动,强烈的日照,它们发生了自燃现象,就形成了天然的大灶坑……请问火坑多吗?” “多,他们有时会冒出一缕缕烟,反正够我们用的了,我们有一个树的伙夫天天守在那里,负责伙食,汤锅,饭锅热水锅……等等都在那里,到了饭时大家就自动去吃饭了,有的不爱动的,就像绿朵的奶奶,他因为那天摔了一个跟头,屁股顿了一下,就不敢动,就可以让绿朵把饭打回来吃……” “我去——那你们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吗?”鹏鹏忍不住的叫起来,用孩子样的语声说都司大人:“看您,还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这伙食都解决了,多牛啊” 都司大人也笑了,微微晃着头:“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自-慰的地方.你刚才说到我们的先祖,我们的先祖可是非常的了不起,我们的先祖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那么充分的准备,仅带来了一些稻米种子,我们原本是渔民,祖上都是靠打鱼为生的,刚开始到这里时,也是想着靠打鱼生活的,可是仅靠打鱼是不行的,我们不能整天都吃鱼,而且我们也要穿衣,这就需要和外界进行贸易,卖鱼,那样的话还是不能和宋朝完全隔断,还是要被奴役。后来慢慢从海边就迁到了这里,那个山洞……你们就是从那个山洞进来的吧?那个山洞原是我们祖上刚到这里时挖的地窨子,他们白天打鱼,种稻子,晚上在这里休息,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又在天气不好的时候,比如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时,无所事事时,就又开始挖,你们不知道从山洞里挖出来的土石几乎覆盖了山洞前面的一整片小平原,这种持续的挖法大概坚持了近一年,我们的祖上就把那个山挖通了,挖到了这里,这里……据说他们刚来到这里时……”都司大人恢复了原本踏实自信的样子,脸上现出了笑意,坐直了身子,头颈也挺得端庄起来了,他那牛眼也闪现出了欢鲜的光彩,声调也变的有力了,一只手摸索着一只红亮的小茶杯:“空气合水都和现在一样,最主要的是,这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那些大树上有自然的野蚕,野蚕啊!我们生活的主要依靠,它不光解决了我们穿衣服的问题,还解决了我们学习的问题,我们刚到这里时,没有纸张,也不会造纸,但是我们靠几代人的琢磨、研究,我们学会了缫丝,然后纺织丝绸,我们这里就盛产丝绸了,我们的衣服被褥等问题都解决了,孩子们可以用毛笔在丝绸上面写字,写满之后,可以洗下去,然后再用,奇怪的是现在的野蚕一代比一代长得肥大,颜色也更纯正了,哎——你们的纸是什么样子的?听说很薄,可以折的,还可以撕碎” 都司大人好奇地问鹏鹏。 鹏鹏三人坐在门边,友好而娓娓的讲述了纸的各类属性,造纸的各种材料:“……但是,我们并没有造过纸,也不会造纸,……诶?你们的祖先为什么挖山洞要挖这么远?” “就是想着深深的挖,挖得越远越好,离大宋就远了,就尽力的挖,我们的祖先还在洞里设了很多路障呢,你们很走运,没有踩到,大约你们是贴墙壁走的。我们这里没有官府,没有捐税,可以吃得饱,穿得暖,我们的先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才三十几人,现在已发展到几万人了,我们很兴旺很发达,” 都司大人脸上依然是那种温顺的表情:“d看衣着就知道我们没有你们发展的好,但是我们这里平安,和气,大家都亲如一家人,我们十户人家为一树,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做树长,管理这十户人家的吃喝拉撒睡,当然也管理他们的生产……” “吃喝拉撒睡?那怎么管理呀?” “我们不是十树人家为一树吗?就以这十户人家为一个单位,你们也知道,我们是不能在树里生火的,那样会伤树的,我们是大树之民嘛,树民,所以我们要爱树,不在树里生火烧饭,我们大家集体用餐,一日三餐都在老天给的大火坑那儿吃……诶?那个大个儿,我已看你半天了,你怎么看着和他俩不一样啊?怎么?不是一个民族?衣着皮肤……” “是的,我是云南的白族人,所以……到不是白族人都这样打扮,我是大灾之时……暂时找一些东西遮羞而已,东拼西凑的,请不要见笑”人龙弓肩搭背,拘谨的说。 “嗨……可怜……” 屋内又变得静穆起来。微风从远处刮过来,带来一丝丝清甜的气味,一阵欢笑声隐隐传来,期间有一声秦腔“吾心甚忧哇——怎奈那佳人……”那声音婉转清丽,就像在众多的山雀叫声里有一个是百灵的鸣唱,悦耳清心。 106.大树居民的艺术生活 “你们这还有晚会?”红红好奇而又极有兴致得问。 然而,都司大人只是在回答鹏鹏的问题:“这十户人家称为一树,都归一个树长管理,每树专门从事一样工作,就像十九号树长带领的一树主要从事采集松子,晾晒保管,满足树民食用松子的需求,如果食用松子供应不上了,就是他的责任,那他就将要被免职。这两位是十七、十八号树长她们的工作是团结在一起,共同从事一种工作,缫丝。这项工作极其不易,要在地面进行,踩着硬邦邦的地面,很是令人不舒服,不像在树上轻松而舒适。还有他们要在水淋淋的屋内工作……”都司大人指着两个女性介绍着,这两位女性就包括刚才对鹏鹏发难的那位,此刻她倒是很谦逊的笑了一下,她的吊梢眉眼看起来倒很妩媚,朗声说:“没什么,习惯了就都一样了。大家都一样为了树民尽自己的本分” “那么织稠呢?还由谁管理?这个丝绸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咱们中国的丝绸,世界文明”鹏鹏和人龙眼里闪烁着希冀的神采看着面前的人们,摇头晃脑的。 “是的,小孩儿,你说的不错,织稠的确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一共有一百四十个树,仅用一个树的人们养蚕就够了,十个树的人们缫丝,但是织稠却需要五十个树的树民才够” “那么你们还养鱼,耕田也……放牧?”鹏鹏兴致勃勃的问。 “是的” “那么你们有学校吗?” “学校?是不是学堂啊?” “是啊,有吗?” “有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微笑着站出来,他也是一身绿色衣袍,眉清目秀,神态俊逸,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颇有好的说:“我就是先生,我们学堂一共有二十位先生,六百个学生。这个绿朵就是我的学生,王绿朵,来过来,给大家做一首诗” 绿朵正在和红红讲述着他们的运动场:“……现在我们已不再去那玩了,自从那声大爆炸后,已很久在没有去跳舞,你不知道啊,我们的运动场有多好……” 绿朵听了老师的指教,便及有礼貌的过来站到老师面前大大方方得问:“以什么为题呢?先生?” 老师环视了大家一遍后,清澈的目光注视着绿朵说:“就以我们目前的生活为背-景作一首诗吧” 绿朵轻盈的在地上踱了半圈,然后边吟诵边环顾着大家:“耕牧织渔本我业,菊海树楼是我家,忽然一声天地响,欢声笑语隐地下” 三个外来者都用惊叹的眼光看着这个小小的绿朵,讶异她的诗…… 那个水蛇腰的家伙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巴结的说:“不要影响了都司大人的休息了,都司大人,不如大家都散了吧,反正他们也不会离开,已经很晚了” 都司大人率众离开了,因为天恐怕就要亮了,他们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要睡觉的,三人就被留到了绿朵的家里。 “我送你们上楼吧,楼上很宽敞的,我本来也愿意在楼上睡的,可是我要陪奶奶……”绿朵那婀娜的小身影走在前面,轻盈的拾级而上,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倒是她那绿色的纱裙发出轻微的摩挲声音。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绿朵突然停下了脚步,生音突然变得很低地说:“他们都不在了,我妈生我的时候得了大出血……去世了,我爸伤心过度……也……” 三个人啊了一声,不敢再对绿朵说什么了。 绿朵把灯笼放到地上,指着墙边的一张大床说:“那上面有羊毛毯子,你们歇着吧,我下楼了” 绿朵轻轻地走了。 楼上很安静,空气中透着一股类似油墨或者水彩的气味,红红对这类东西是很敏感的,马上拿过绿朵留下的灯笼,向各处照去,冷眼咋一看,红红就立刻被吸引住了,那是一幅幅水彩画,挂在墙壁上,有几十幅的,而且那些画是画在羊皮纸上的,第一幅画画的是山林,这是一幅奇怪的画,远处是鹅黄色的嫩绿,然后是褐绿一点点到了近处就是兰紫色的了,在这蓝紫色的大篇幅中,点缀着几丝绿意,树的根部是黑色的,地面是黄色的,这是什么意识呢?何种意境?红红站在这幅画下面,惊异的看着,树是直的,叶片也是一片片直直的向上生长着的,没有风,甚至感觉到没有虫鸣,整个的深林所变现的是一片寂静,而且这种寂静似乎在无限的扩大延伸……,红红看到了画的下方写着一个大字“镜”只不过这个字的左侧是个心字旁,并非金字旁,这是个什么字呢?红红极其费解,有看到画的下面有一行小字:红石女士作于一四八九年。 红红疑惑的走到第二幅画前,第二幅画画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站在山坡上,脚下是绿的,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颜色鲜艳,黄色白色和蓝色,她的围脖被风扶起,她的裙子的下摆也被风吹起,,露出了黑色的长筒靴,天很低,天上的云彩是灰色白色和金黄色,和姑娘的彩色为金融成了一色,显得姑娘的身材高挺而活力充沛,她的眼睛黑幽幽的凝视着远方,远方是一片灰色,似云不是云,象山又不是山,这是什么意识呢?红红又琢磨了很久,想不出原因,就去看画的下方,下面写着的是一个字,“想”想?想什么呐? 107.小青蛙 鹏鹏对绘画向来不感兴趣,他在端详那张大床,顺着能睡二人,横着能睡三人,于是他竖躺在床的中间,脚放在地上,疲倦得闭上了眼睛。人龙则一直陪在红红身边,陪她瞻仰那些画,他见红红在费解的看着那个姑娘,就低低地说;‘她在想家,那个大片灰色代表她的家乡,她的家应该在北方,因为那片灰色是丘陵地带……’ ;''你看这幅画画的多好,这色彩,围脖,头上的小帽和天上的云霞,构成的整体轮廓色彩……虽然是在想家,但是让人觉得明朗亮堂,美不胜收’ ‘是的,你说的不错,这真是一个大才女,要是在外面的世界,她的成就应该不在徐悲鸿之下,你看这幅,画的是一个老头,一脸的团和之色,他脸上的笑纹,嘴角的笑纹都画得那么细腻,圆脸圆脑袋,圆下颚,他坐在石头上的身形都是圆圆的,她应该是在昭显他们美好的生活,圆满幸福’ ……,等两个人欣赏完了所有的画,鹏鹏已经睡得死死的了,可是红红了无睡意,她神秘的笑着,低低地说:“我想去他们的运动场看看,你陪我去呗” 人龙当然答应了,可是他们不想把鹏鹏一个人留下,人龙就背起了鹏鹏,鹏鹏迷迷糊糊的说;‘人龙真够爷们意思,……’ 几个人轻轻推开楼门,顺着脚下的比窗口还粗大数倍的枝桠向上面走去。人龙轻轻地问:“红红你知道路吗?” “绿朵告诉我,一见到路就往上走,一直往上走,不远,五百米左右” 树村的路走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它的宽阔劲也令人惊叹,这条路可以并行两辆汽车,而且极其光滑平整。如果不往下瞅,而是悠闲地左顾右盼,你会以为走在乡间的宽阔村路上,毫不颤悠,踏实而稳固。两旁是枝叶繁茂的遮天大树。只不过这条路不太长,走近一百米时,就会有另一条等宽的树路搭在这条上面,然后你再踏上这另一条,继续向上走着。 红红边走边有些激动的说:“这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神奇而又美妙,我真喜欢这个地方,怎办?我不想离开了,怎么办?咱们仨都留下吧” 鹏鹏依然趴在人龙的背上假寐着,两条大腿长拖拖的垂下来,人龙淡淡的微笑了一下。 红红悠闲地转了一个身,发现有一个树枝再轻轻的颤动,她好奇的举着绿朵送的灯笼照过去,人龙也跟着伸过头去,发现在一个手指粗的枝条上,居然蹲着一只小青蛙,碧绿碧绿的,就像我们春天里嫩嫩的生菜叶一样,青脆欲滴。 “啊!小青蛙,真可爱,真……人龙他们没有变种,这里的青蛙没有变种”红红有些激动的低呼着。 鹏鹏立刻下了人龙的后背,也斜身去看,然后连连叹息:“上天垂怜,总算给我们地球人留一块净土,这个小东西不起眼,但是它表示着……我们的原始啊,我们的过去,我们的根本” “最明显的是告诉我们这里没有受到辐射,没有引起物种的变异”人龙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兴致勃勃的。 “那也就是说这里是一块净土了”红红的声调高了一些,满是喜悦。 那只小青蛙弹腿一跳,欲蹦去了。鹏鹏却随后双手一捂,他捉住了小青蛙。 “放了它”红红生气地说, “不,我要带走它,它是咱人类的一点过去”鹏鹏小心的摘下了几片树叶,和小青蛙一起装进了自己的衣袋里:“你以为咱真的能留下来吗?天真,咱们看完运动场就得离开,明天以后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果我们身上带有辐射,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我们留下来就是害他们,即使我们灭亡,也要留下他们,他们才是人类真正的种子” 三个人继续向上向前走着,就像走在崎岖的盘山路上,偶尔的,有一点颤巍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令人舒适,不怪乎都司大人说脚踩在地面上很不好受,硬邦邦的。 就在他们踏上另一条高枝路上时,隐隐约约听见在一条叉路上有人在聊天,是一男一女。 女人说:“……这一条规矩都存下几百年了,恐怕都司大人不会同意你的观点,……” “不同意我也要说,要不是这几个外来的人打断了咱的议事会,我就一定会说的。这几个外来人——那个小姑娘很不错,我想明天跟都司大人说说,把她分到我们树,那个小男孩也不错,就是那个大个儿看着有点不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你要那个小姑娘干什么?我姑娘已经同意嫁给你儿子了,明天双方父母就要对那三个问题开始审查了,如果他们的审查合格,我们就要给他们办喜事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想多了”那男人嘿嘿的笑了,声音略高的说:“审查,审查,在疾病面前,在物质面前,都不会有问题,在外情方面吧——你说能审出什么,恐怕他们自己都不会觉得会背叛对方,但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希望他们发下那么重的誓言,活埋在大树下,昨天姚绿翠……” “不要提昨天,我女儿不是姚绿翠,她即使是八十岁了,也不会看上别人,她一定会是个温良贤惠的媳妇,倒是你的儿子,你得好好瞅着点,多为他求求树神吧,让树神保佑他,用情专一到永远” 108.空前绝后的运动场 “这个你放心,明天的审查大会,你就会知道我儿子是个什么人了,他一定会经得住你们娘家人的唇枪舌剑,然后许下重誓。虽然我很讨厌在喜婚之前发下那种毒誓,再见了亲家大人”那个男人显然很生气,迈着有力的脚步,通通而去。那个女人则向另一条岔路走去了。 看来这个地方对于情感的背叛,惩罚极重,要把背叛一方活埋在大树下。 “大姐,你还想留下来吗?留在这个地方?”鹏鹏坏坏的笑着问红红。 红红没有回答鹏鹏的问话,而是苦笑着说:“这个地方的风俗很有意思,要在婚前有双方父母开始婚前审查,我觉得和西方的在教堂结婚的内容有点像,只不过发毒誓挺烦人。爱情婚姻都应该是自由的,要用毒誓来禁锢它保护它,有点变味儿了” “那么你还想留在这里吗?”这次是人龙在发问了。 红红抿着嘴笑:“要是你肯陪我,我就可以留下来,只有人龙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算了,你这样说话有点欠妥,会让人误会的,要是那个眼镜听见会不爽的,诶呀!到了!你们看——好大一个运动场” 几个人拐过一条宽阔的树路,就有一个广阔的平野出现在眼前,虽然他是黑糊糊一片,但是在星月的熹微光照下,仍能看到它的宽阔与平整,它象一个大湖面,而且上面长满了几寸高的树叶,在这夜里,这些密密麻麻向上簇拥着生长着的树叶,就像一柄柄黑色的刀尖,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整个运动场的大小却足有咱们人类的三个蓝球场那么大。在这树路上走着的时候,他们根本看不见天空星月的,可是站在这个运动场面前时,则可以看见漫天的星星,一趟趟一排排一个个点缀在天幕上,如同星的河流星的海洋,而月亮则弯的像一柄镰刀,徜徉在星海之间。 “我去——!这个运动场空前绝后,不差长城,不次金字塔,我看看他是怎样建起来的”鹏鹏像跳远一样,一个弹身跳进了运动场,然后他俯坐在上面,低头细细的看着自己的身下,分开狭长的树叶,可以看见身下躺着的是一张硕大的网,这张网是由小腿样粗的柔长树条编织起来的,看着他那枝条上的绿叶,在星月下直直的向上生长着,就知道这些枝条是有生命的,这张网是由在同一高度的枝条编制而成的,而且编织的细密紧实,几乎无缝可探。可是大树怎可能长得一样高呢?几个人在宽阔的运动场上躺着,轻轻的翻滚着,感觉不出有不平坦的地方。而人龙头一次表露出他孩子般的天性,在这个大运动场上肆意的奔跑着,跳跃着,他身形高大,大腿修长,他的头发他的披风被自己奔跑的风托起,他奔跑的样子犹如夸父逐日。 红红则在一下下的弹跳着,她气喘吁吁的叫着:“真愉快,真是爽透了,这个运动场地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真高真高,我跳的怎么这么高,哇!我会成为世界的跳高冠军,以前从没有跳得这么高的,神奇——好神奇——” 鹏鹏也蹦了几下,觉得的确不同,这个运动场因为是大树条编织的,所以极具弹性,跑在上面,或者蹦在上面,都有一种悠动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快活,美妙,鹏鹏欢笑着 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学着毛-泽东的腔调说:“这才是人民,他们有了不起的智慧,可以创照出这样那样的奇迹。一切都是人民的,山河湖海天下世界……。这个运动场忽然让我感觉自己很渺小,刚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大姐别跳了,听老弟说,刚开始我见到他们的纸灯笼,我还很有些轻视,觉得他们的生活太落后了,造纸技能差,又没有电,什么都靠人工,现在想来这才叫生活,自己种田自己织布,自给自足,团结又勤奋,生活里一点污染都没有,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淡淡的花香。我们的生活虽然看是先进,很具有现代化的意思,可是我们这现代化的生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可小看,农药都污染到了北极,甚至都进了北极熊的体内,化肥都污染了河水,年年春天,开河的小鱼都在某处会有成批死亡的,我们生活的进步有一些是靠毁坏自然的生态做待价的,你看那些热带雨林被毁坏的有多严重,我想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再选航天了,我就要立志为国家的绿化建设服务一辈子,考一所林木大学,尽我所能研制出一些优良的树种,让沙漠变绿洲,让那些干涸的土地长出丰茂的草木……” 红红也许是跳累了,她气喘吁吁的躺在鹏鹏身旁,听着鹏鹏的心里话,展望着曾经的理想,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一切都被瑞星人破坏了,怎办?还是想想眼前吧” 鹏鹏听后沉默了下去……。 人龙一直在奔跑着,他的吼声高亢而嘹亮,就像一辆火车进站发出的长鸣,震得两姐弟的耳鼓嗡嗡着作响,他奔跑着,而且偶尔还要高高的弹跳一下,他的弹跳力特别好,跳得非常高,双脚都高过红红的头顶了。他奔跑着跳跃着呐喊着,像火山喷发般宣泄着,仿佛把自己出生以来的压抑都通过奔跑、弹跳、高喊都一下子释放出来。 “人龙注意,别喊叫了,注意别惊着这里的人们,还有你看,你看——快趴下”躺在地上的鹏鹏看见高处的树冠有两朵云影在慢慢变大,他深怕惊动了瑞星人,如果惊动了瑞星人,那么这里人们的生活就将被破坏,后果……。他急忙起身去拉人龙。 三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平息敛气,看着那两团云影越变越大,他们的身影轻盈而优美,渐渐的可以看见他们的翅膀了……。 “啊!是他俩……”三个人同时看出飞来的云影是小赵和有灵,不由得吐了口气,惊喜异常,同时起身高喊“小赵——”“赵哥——有灵——”…… 这对情侣低飞下来,慢慢在大运动场的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俯冲下来,稳稳来到三人面前,敛翅而站,小赵笑骂:“你们仨倒是消停,可把家里人给急坏了,你俩的妈和奶奶哭天抹泪的,爸爸也无心工作,终于找到了你们……这个地方不错呀!这地面是,是什么做的?怎么做的?稳固又舒服,诶呀我靠——好玩啊!绝了”小赵呀呀的欢叫着,自己在上面东东的蹦了几下,然后又亲热的锤了人龙两拳,和人龙热烈的拥抱。 109.邂逅小赵有灵 鹏鹏和红红则在热情的拥抱有灵,梳理她的羽毛,有灵也用自己的美丽脖颈一下下的蹭着两个人的脸颊,发出喜悦清丽的鸣叫。 鹏鹏问了问家里的情形,知道自己亲人为自己急得眼泪不断,他虽然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活泼劲儿,瘦小的身子坐在地上,声音依然如女孩子一样悦耳:“别的方面不都正常吗?伐木建房子,开荒什么的?” “是呀,宏信带着人伐木,老园公带人开荒,老爷子带人磊锅灶,这家伙那木头才粗呢,那老松树据倒了直冒油,一点火就烧得呼呼的,呼呼的直冒烟,老太太乐得直叫好,这下子可吃到热乎饭了,……寒冷冰雪已经成为远去的噩梦了,啊,真高兴……他妈的……”小赵高兴的在地上蹦来转去的,絮絮叨叨着一刻也不想闲着。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到我们的?”人龙问 “你是不是听见人龙的喊叫了?”鹏鹏问 “喊叫?那我倒是没有听见因为,你们知道,这里的树都极高,我俩当时飞得很高,应该在几千米的高空,后来呼吸真的太困难,就慢慢降下来循着枝杈的间隙越降越低,找了你们好久……,我和有灵飞在高空里,想着飞得高看得远,n但是也根本看不见什么,只见这里是一片茫茫林海,无声无息无光无亮。但是我俩在高空感觉到了一股气流,这股气流不同东南西北风,他是直上直下的,就是说,他是地面直吹上去的,非常强大,吹得我的翅膀飞动都受到了限制,我俩很好奇,就慢慢飞下来想好好看看,是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道,才发现你们” 鹏鹏坐在场地上,左顾右盼一番,对于气流实在是费解,理着裸露出来的那只胳膊:“直上直下?就在这运动场的上空?” “是的,就在这上空,1” “难道是人龙的呼喊?他刚才直着脖子喊叫……” “人龙?那气流老大了,就像鲸鱼喷发的水注,要是人龙的话……那他的肺活力得有多大呀?……嗯——要不然龙哥你再喊叫一把?我飞起来”小赵飞起身来,在人龙的上空盘旋。 人龙又一次对着天空喊叫起来:“啊——”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人龙健硕的身影挺立在面前,对着天空喊叫,除了震耳欲聋的感觉外,鹏鹏和红红并未感觉到什么气流。小赵飞的不是太高,他飞到了人龙的头顶上空,在这夜色里,倒是看见了他的羽毛生动的被人龙的呼出的强大气息托起来了,直直向上……果然是人龙呼出的气流!鹏鹏两姐弟急忙向人龙跑过去……。 “我靠,龙哥,你的肺活量都赶上一阵台风了”小赵又一次敛羽欲落地,呀呀的欢叫着。 红红和鹏鹏来到人龙面前,惊奇地看着他,红红甚至还踮起脚尖,拉下人龙的肩膀,摸了摸人龙的脖子,柔软而温热,又摸了摸自己的,觉得没什么两样,鹏鹏则摁了摁人龙的宽阔胸膛,人龙的胸膛也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紧绷而强劲,鹏鹏高兴的大叫着:“真是神奇呀,人龙,你会有这么强大的肺活量,……刚才你吃了点松糕,烤肉,就……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了,老弟,现在人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超人了,它超出了我们人类的能力,人龙我为你高兴”红红激动的摇着人龙的胳膊。这时远远地响起了吵杂声音,而且这些声音正在逼近这个地方,鹏鹏平静的笑了:‘来了更好,要不然我们还得去跟人家道别,’ “是这里的居民”人龙告诉小赵和有灵。 很快数不清的人们都从四面八方飞快的跑了过来,手里都拎着灯笼,或者拿着长枪棍棒,一个又轻又快的男声高喊着:“肯定是那三个外人,咱们今天就把他们喂树吧,他们一定是坏运气的开始……” “干掉他们,坏运气就结束了,大家不要怕”这时一个女音高叫着:“长枪队过来” 一个男子不悦的叫着:“舒将军,应该让我们飞刀队先上,我们的飞刀勇士早就做好了准备” 有一个浑厚有力的人叫喊着:“弓箭手,靠后,找制高点,搭弓,准备放箭” 人龙几人慌慌张张向后退去,一直退到运动场的中间才发觉运动场的四周已经被树民的勇士们围得严严实实,无数个大灯笼挂在树上高高的照着,可以看见大运动场的一圈都竖着长枪,枪尖白森森的闪着寒光,那些持枪的勇士们都年轻力壮,绿衣裤,紧身打扮,头上都系着绿头巾,为首的正是那个相貌猥琐的男子,他此刻看起来也是一身正气了,双手握着长枪指挥着勇士们向人龙他们逼近……。 第二圈是飞刀队,他们蹬在高一些的树路上,身材瘦小,看起来都很轻灵,后肩背上插满了飞刀,刀柄上都系着绿樱,他们看起来各个英姿飒爽,眉毛上紧紧缠着绿头巾,各个英气逼人,都伸手向后肩,做欲拔飞刀状……。第三队是弓箭手,他们都各自找到了制高点,引弓搭箭……。 110.大树居民的敌意 鹏鹏一见这么多武士抄着兵器围过来,而且灯火通明,他担心被瑞星人发现,就大喊着:‘都司大人——都司大人——’可是他的大喊声却被人们的杀声淹没了,长枪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枪尖寒光点点……。 鹏鹏低低的吩咐小赵和有灵:“你俩把他们的灯笼全灭掉,要快” 小赵和有灵应声飞身而起,分头像两个方向灭灯笼。他们宽大的翅膀带起的风迫使勇士们闭上了眼睛,他们用翅膀闪灭了灯火,所过之处又漆黑一片了,可是当他们会和到一起时,灯光从又明亮起来了,勇士们又点燃了灯笼。红红和弟弟一劲儿喊着灯笼明亮的坏处,他们喊的嗓音沙哑,也无济于事,而且勇士们的枪尖已经逼近了……,他们感觉到了寒气。 鹏鹏气恼的吩咐小赵:“你去,飞过去,抓住一个人质,就是那个水蛇腰,他好像是长枪队的头儿。等等,你要用他做挡箭牌,护住自己的身体” 小赵应声起身飞过去,他飞的极快,以迅雷之势飞扑过去,双手抓着那人的一个肩膀、一条大腿,然后突然高飞,于是有无数的飞刀和箭翎在小赵的身下飞过,小赵根本无法用人家做挡箭牌,因为他要用后背对着那些勇士飞回来,由于他的突然高飞,只有一个飞刀削去了他的一只鞋跟儿,脚后跟露出来了。 鹏鹏发觉了自己的失误,险些害了小赵,不由大慌,好在小赵抓到了那个水蛇腰,安全的飞回来了。他双手平托着水蛇腰的身体,护在鹏鹏红红身前,暗暗窃笑着,觉得这招挺管用。枪尖停下来了……,然而,那个水蛇腰却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声音激愤而嘶哑:“弓箭队,上弓箭,不要管我,快发箭——不要因小失大——王将军——” 然而,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发箭,只是齐声喊着:“放了我们的将军——……” “让你们的都司大人来,不然就不放人”鹏鹏厉声叫着。 过了一会儿,长枪队飞刀队和弓箭队,慢慢的让开了一条道,高大魁梧的都司大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绿袍出现了,头上带着一副绿盔,绿盔上插满了铁叶子,手中拎着一根长枪,在兵勇们的担忧的叫声中稳步走过来,高声喝问:“你们是鬼是怪?要做什么?” “都司大人,我们当然是人,你快把灯笼灭掉,不然被瑞星人发现,后果很危险的”鹏鹏焦急的说。 “如果你们被发现了,那你们就白白隐秘了几百年了,对不起你们的祖先……要不然就留一盏灯吧”红红也大喊着。 督司大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回身一挥手,于是这一圈的灯笼就留下了一盏,其余的都同时灭掉了,督司大人的语气中仍带着威严与恼怒:“你们要老实说,你们的来意,别看我们的一个将军在你们的手里,就算我也被你们绑上了,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我们的枪、箭、刀会把我们俩和你们同时埋葬” “刚刚我们还友好地谈过话,现在为什么和我们兵戎相见?”鹏鹏挺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高大黑影问。 “那时我们还真的以为你们是人,可是人会发出那种声音吗?比老虎吼叫的声音还可怕?”都司大人威严的说 鹏鹏他们终于知道了原因,是人龙的喊叫惊到了他们。鹏鹏释然的笑了,摇晃了一下身子,又从后面拔出了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扇了两下,又合上了,然后嘻嘻笑了起来:“都司大人,我该怎样和你解释这件事儿呢?这么说吧,你们这里的生活是一流的,干干净净的,没有受污染的……” “什么是污染?”都司大人好奇的问。 “污染,污染就是有毒……”鹏鹏见都司大人仿佛理解了一样,沉默着,没有在说什么,鹏鹏又继续说:“我们的生活没有你们这里纯净,辐射……也就是污染很多,刚才发出那种声音的人就是他”鹏鹏指着人龙说:“他就是被外面的……哦——……瑞星人破坏我们的工厂,国防发出的毒气给毒坏了,所以他长得也特别高大,能发出那种声音,但是你们放心,他……,我们对你们绝无恶意,我们见到你们的运动场建得这么好,一时高兴就忘了形……那个,快赵哥放了人家吧,咱都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一家子” 哪料到,那个水蛇腰刚被放下来,就几步跑到都司大人面前高叫着:“都司大人,别听他们的谣言,人哪有中了毒就会发出那种声音的呀,中了毒不就是死吗?还有那个更怪,长膀了会飞,他们,他们不是妖就是怪,快撤——,勇士们,上啊——”那个水蛇腰边喊便拉着都司大人往回跑,人龙则立刻以迅雷之势跟上,伸出双手探著水蛇腰和督师大人他们两个人的后腰,然后倒退着回来,扔给小赵一个人质:“护住他俩”。 人龙和小赵横扯着两个人质的身体,护住自己人。两个人质被分别扯着肩、腿,或者被拎着腰带,他们的头盔都落到了地上,长发散落,极其狼狈。 那些飞刀都由飞刀手握在空中,呼吸间就撒手可飞,飞向鹏鹏五个。长枪都做出了冲向人龙五个的架势,枪尖林立在了空中,那些箭也已经搭在了弦上,场面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高大魁梧的人龙斜举着都司大人的身体,大眼睛左右溜着,极其警惕,准备随时用都司大人的身体做盾牌用。小赵则依然扯着水蛇腰的肩和腿,它的爪甲抓痛了水蛇腰,水蛇腰不时痛苦地低号着。小赵和人龙平稳缓慢的转着圈子,把红红姐弟护在中间。 夜色似乎要退去了,人影树枝都越来越清晰了。那仅留下的一盏灯平静的燃烧着,照亮着他附近的几张脸,有一张脸是熟悉的,那竟然是绿朵的小脸,绿头巾系在双眉之上,大眼睛定定地瞪视着人龙等人,薄薄的下唇咬在牙齿内,面容紧张,露出了她的英武之气。星光已经变得暗淡了,甚至能看见天空里云的亮色了,都司大人和水蛇腰一再命令勇士们攻击他们,攻击人龙攻击小赵,不要顾惜他俩的生命:“你们不要再等下去了,快动手吧,我俩这样死去,也很值了,英雄一回,无悔无愧,你们在来年今日记得祭拜我俩就够了” 111.谈判 “那个飞刀状元——,你要先飞他们的眼睛,你先动手吧,英雄行动就从你开始”水蛇腰直着脖子喊叫,声势力竭的。 飞刀勇士们的动作都如泥朔一般,都是两只手弯弯的举在肩上的,但是有一个人的双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两柄飞刀直直飞向了人龙的眼睛……那个人居然是十三岁的小姑娘王绿朵。原来她就是飞刀状元。王绿朵的飞刀并不是一双发完就完事了,她是接而连三地发,三组四组……接连不断的飞向人龙的,这在灰夜里形成了两股刀线,在拂晓的熹微下,两股刀线银光闪闪,带着丝丝的声音,看起来,悦目又惊心。只要不在都司大人的身体遮挡的范围之内,都有飞刀飞来,人龙如果用都司大人来当盾牌是很容易的,可是他暂时不想伤害都司大人,他想着他刚才的好。他还不想露出身后护着的两个人,这样他躲起飞刀就很费力了,他只好用一只手抓着都司大人的后腰带,用另一只手抓飞刀的绿缨,瞬间就抓了一大把,可是还是有一把飞刀插进了人龙的肩上……。 红红急得大喊:“绿朵,如果你在飞刀,我们就用你们都司大人的身体护刀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我们不想伤害你们,不然你们的人早就没命了,你好意思一劲儿飞?” 鲜血顺着人龙的肩膀流下来,人龙想着自己不忍伤害都司大人,其结果却……眼见得绿朵的飞刀又逼到了近前,而且不光是绿朵的飞刀,飞刀队的所有飞刀都发了出来,如果这些飞刀飞过来,自己一行人多会变成飞刀靶子,其结果……他想到了红红,鹏鹏,这是他最亲近的两个人,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让这两个人掉一根汗毛,于是情急之下,他对着绿朵的方向又大吼起来:“不——不——” 人龙的吼声带出的滚滚气息,如狂风吹过草地一样,瞬间把对面的勇士们都吹散了,而且把那一阵可怕的飞刀雨也吹散了,那些飞刀纷纷像雪花样的飘落下去,只见对面的巨大树杈在微微发抖,发出呜呜的哭声,一些细小的树枝和落叶都纷纷落下来,发出秫秫的声音。 而在小赵一方,那个英勇的水蛇腰已经变成了活脱脱的刀靶子,他的脸、颈、胸、腹、腿上都插满了飞刀,他的鲜血染湿了飞刀樱,向下流去,发出下雨样的吧哒声,他的口里兀自发出一阵难听的叫好声:“好,好,勇士们” ……人龙这边的飞刀勇士被人龙的龙卷风一样的气息吹没了,小赵一方的飞刀勇士被他们的活靶子给吓着了,或者说,他们更舍不得对自己的将军下手了,因为一柄飞刀也没有飞上小赵及他身后的人身上,所以都停下了飞刀。 鹏鹏这个坏孩子大喊大叫的:“动动脑子吧,不然伤亡会更大,平平安安的放我们走吧,咱们两不相扰……” “我们是无意间闯进来的,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们,安全的让我们离开,以后各过各的生活,我们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也会为你们保密的” “放我们出去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进来过,就当这是一场噩梦” ……小赵和鹏鹏、红红不断的对围攻者进行谈判。红红则还一边撕下人龙的一条披风,在为人龙包伤口。 勇士们终于都无声地后撤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安静起来了。 天就快要亮了,灰黑色的雾气正在升腾扩散,带来的露水足以洗湿每一片树叶,整个树上村庄变得又湿又冷了。 这时,另一条更宽阔的树路上飞驰来了一队人马,蹄声、铃声急促杂沓,气势惊人,鹏鹏五个都吓得紧密的站在一起,紧张的注视着,这对骑兵走到约三十米开外停下来了,马上有一个人说话:“诸位,我是司军司总督,我们要求你们放了我们的人,不知你们有什么要求?” 这些骑兵行驶在宽阔的树路上,就像行驶在平坦的旷野上一样,所有的骑兵都是绿盔甲,就连那些马队看上去也是黑绿色的,为首的将军头上戴着绿花盔甲,绿铁叶子镶成的战袍发出微微的光,坐下的大马高壮威武。惊得人龙急忙护住鹏鹏和红红,并低低的告诉小赵:“如果一会儿动起手来,你要先把他俩带走,我一人留下” 就连有灵也惊得嘎嘎鸣叫,修长的脚爪不安的在树路上抓刨起来,鹏鹏几个都以为一场恶战一触即发了,只有红红很镇定的说:“不要慌,来的人好像无意和咱打斗,你听他刚才说放了他们的人,问咱有什么要求” 这时那位将军又再次喊话了:“既然几位刚才一力要求离开这里,那么是否能放了我们的人?不然,你们绝离不开此地” 然而,都司大人看着水蛇腰身上淌下的鲜血,则激愤的指责司军司总督胆小怕事:“李元帅你率着骑兵队,怕什么?把这几个人全部杀掉——杀掉——”督师大人怒骂李元帅不敢牺牲,一副卖国贼的样子,并且扬言,他日一定要制裁他……。 鹏鹏气急败坏起来,冷笑着骂:“你个蠢货,根本不配做庶民的领导者,难道看不出我们是友好的吗,你们不愧是从大宋朝来的,跟赵构一个德行,忠奸不分,喜欢秦桧。我们如果坏你们,你们身上早就插满了飞刀,眼睛瞎掉了无数双”鹏鹏不在理他俩,站起身来,大声对司军司总督说:“我们不会害你们,我们要离开这里,让你们的人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我们要原路返回,还有你们要给我们备五份饭,五葫芦水,还有把我刚才拿过的水葫芦烧掉,他可能已经有了毒,怕会对你们不利。还有,这个家伙已经中了很多飞刀,如果不及时治疗,恐会丧命,我们只要这位督师大人做人质就够了,你们可以把这个人带回去,如果治疗及时说不定可以留住他的一条命,来吧,抬走” 司军司总督大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都司大人和那位水蛇腰将军,他们的喊骂声已经不再那么强硬了,也许督司大人心底的想法有了改变。司军司总督于是抖了抖手中的宝剑,啪得把宝剑入了鞘,对督师大人行了三个礼:“督师大人,您也看到了,这里的人不是平凡的人,有长翅膀的,有长尾巴的。那位长着尾巴的人他的一呼一吸就能把咱们的飞刀雨化了,就在刚才那位长翅膀的奇人,他飞了一圈,就抓瞎了百十个兵士的眼睛。所以在没有什么大矛盾的情况下,我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您以为呢?” 督师大人眼睛盯盯的看着人龙支出披风破洞半截的断尾,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司军司总督随即招呼几名侍卫过来,小心翼翼的抬走了水蛇腰。然后那位司军司总督大人有好的对鹏鹏等人行了个礼,诚恳地说:“烦请你们再等一下,我们要协商一下,几位司察大人咱们商议一下吧” 于是几个武将打扮的大人聚到了一起,端坐在大树路边的一个阳台样的平坦大枝桠上私语起来……。 112.鹏鹏的提议 天已经大亮起来,但是这林间村庄依然昏暗,一个个无形的树冠仍像一朵朵无限大的黑绿的云一样覆盖在树干上,连绵又层叠伸向远方。督师大人看着水蛇腰被抬走。他变得安静与消沉起来。鹏鹏轻蔑的看了俘虏一眼说:“嗨,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好地方,和人家好好说说,把你们三留下来,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鹏鹏在随大家迁到此地的途中,就暗示过人龙他们三个,要离开集体,独自生活,以挣脱瑞星人的迫害。 “爸爸,不要难过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要离开你们,无论生死,我都要和大家呆在一起,最低,在瑞星人迫害你们的时候,我可以出手相救,如果离开了你们,我,没法生存”人龙倔强的低下了头,他的半截尾巴把披风支坏了,破口越来越大。 小赵也说:“我也是,我和有灵不可能离开大家,你们其实就是我们的家人,没有你们,我们活着也没有乐趣” “可是……嗨,回家再说吧” 树民们答应了鹏鹏提出的所有条件。 于是鹏鹏他们就坐在运动场上等待餐饮,鹏鹏郑重其事的说:“这里的事对于我们五个来说,是一件秘密,是我们五个人和这个树村之间的秘密,回去后不要提起这个地方,明白吗你们?就说我们被困在大石头后面的一个洞里了,哦,也不能说是山洞,应该说是一个大坑,被你们发现了,才救上来,找到回家的路” 督师大人疑惑的听着、看着人龙的断尾,那断尾是灰紫色的,他没有插话,脸惨白色,充满恐惧忧虑。 “没有必要吧?不就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吗?我们自己人知道怕什么?” “万一无意间被谁给透漏出去,这个我们人类最后的一片绿色家园就有被毁掉的可能,瑞星人的科技有多先进,咱都想象不出。我们不能冒这个危险,这个秘密就烂到我们的肚子里吧” 督师大人一直被人龙用绿腰带绑缚着双臂,笔直的站在一边,绿盔绿甲绿战裙,倒也有几分英雄气色,听了鹏鹏的嘱咐,他也许感觉到了鹏鹏几人的好意,便胆怯的说了声:“谢谢,你们肯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不用谢,其实督师大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你们。你们是中国人,过着这种干净的生活,一直都很令我们感动。我们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你们”鹏鹏认真的说。 督师大人听后看着大家的目光变得稍微和悦了一些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难处,或许我们经过师督师协议会商讨,同意后,可以帮到你们。我一个人不能做决定” “真的吗?”几个人欣喜起来。鹏鹏声音又高起来了:“这才是大丈夫,知恩图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会打扰你们,不过我们还是要谢谢你,有你这句话足矣'' 敌对双方似乎心意靠近了。人龙就解开了督师大人绑缚的绳索,又见督师大人一劲儿看自己的身后,他释然的一笑:“我跟你们不一样……”人龙简短的讲了自己长尾巴的经历。 这时,三个侍卫送来了饮食。人龙便示意督师大人也可以回去了,不必再陪着了。督师大人俯身给大家一一鞠了个躬:“几位的厚待,在下永远记着。如果有机会一定报答” 黎明已经来到,朝阳已先染亮了西方的一点点天空,那些亮亮的彩云工整有序的排开,一垄一垄一趟一趟,一直延伸到空旷的灰暗里,这点点亮彩令人爽心悦目,心气不在那么暴戾。风从远处刮过,带来了一股咸腥味,这点咸腥味仿佛是一道无声的口号,勇士们从四面八方走出来,远远的对鹏鹏三人行者注目礼,三个人慢慢走进了大山洞里,小赵和有灵则先飞回家了报信。 经过几个小时的山洞黑暗之行,三个人终于出现到了家人的面前,鹏鹏嬉笑着擦去了妈妈和奶奶脸上的泪水,和我们高兴的寒暄着,我紧紧地搂抱了他一下,然后相拥着往家里走去。我捏着他的小脸,他的脸瘦瘦的,又凉又软,他的肩膀硬硬的,我和这个孩子挨在一起走着,他的衣服袖子都已不见了,白衬衫蹭的一道道黑,衣兜里鼓鼓囊囊的,并且在动。我刚想问他兜里揣了什么宝贝,他却对我斜着眼角微笑着:“那个大姑,你现在稠茅没有?” “什……什么?”我很是不解 “未雨稠茅吗?你看我大姑父多帅……”鹏鹏嬉笑着看宏信,宏信正对人龙详细的问询者他们的行踪。他穿着一身绿色迷彩服,剑眉微皱,黑亮深邃的目光显得很是凝重,由于太瘦,他的两腮显得有些鼓,倒透出了他的坚毅。橘黄色的阳光下,他看起来挺拔而又睿智。我笑了,掐着鹏鹏的耳朵:“坏蛋,你到底想说什么?” “装糊涂,智长一直在打我大姑父的注意,你不知道?” 这个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被见到大侄儿的喜悦主宰着心情,那些不愉快的东西我愿意暂且不去想他。这个人精似的小孩子!经他一提,我站住了脚步,这个问题正是我的软肋,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寝食难安,咬牙切齿的骂:“怎么稠茅?瑞星人不好收拾,它们都不是人了,是魔鬼” 鹏鹏四外瞅了瞅,烈日当空,雪山一样的云垛堆在天空,东北西三面是一望无际的山,树,草,他那瘦瘦的小脸现出了思虑重重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杀魔鬼要等机会,不能盲目,可是我担心,没等机会来到,智长会把我大姑夫掠去。所以我想让姑姑你俩个先隐蔽起来” 我心意凄然起来;“往哪儿隐蔽?我俩不是物品” “先别急,大家合计合计再说,办法总会有的”鹏鹏关切的看着我的眼泪。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脚步沉重的向别墅走去。 走到别墅门前的时候,秀秀拉住了弟弟。 113.小青蛙的可怕变异 “你兜里揣了什么?小麻雀?”秀秀笑着看他的衣襟下摆,下摆的衣袋里还在动,而且有些膨胀地动。这个孩子永远都那么爱玩。 “诶哕!忘了,我从洞里带回来一只小青蛙,绿色的,非常漂亮,小……原始的”鹏鹏边说笑着,边掏出他说的那只小青蛙。 小青蛙,小……这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已是一个遥远的回忆了,现在那磨盘大的青蛙已经淡化了我们记忆里的原生态的小青蛙了。于是大家都极渴望见见小青蛙。鹏鹏掏出小青蛙,叽叽嘎嘎的笑着:“那个洞可真好,没有受到辐射,深,而且草木茂密,大约辐射不进来,小青蛙没有变异……” 鹏鹏把小青蛙擎在手上,那个绿色的小东西就蹲在鹏鹏的手上,它莹莹绿意,象一叶生菜,又非常小巧,在太阳的暖照下,他的绿色皮肤显得很是柔润,四肢小爪蹲在鹏鹏那簸褀样的手掌里,显得娇嫩而可怜……正当大家用惊叹的目光看着它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只小青蛙突然间就像被吹了气一样慢慢膨胀起来,长大起来,它的肚子眼见得膨-大起来,眼角裂开,眼睛变大,眼神也凶恶起来,他的四肢也慢慢变粗变大……,也许是它的重量正加了,也许是鹏鹏本能的缩回了手,青蛙扑通一声落下地来,他的四肢很快就粗壮的如同胖孩子的胳膊了,他蹲在地上,顶在头顶的眼睛凶恶的环视着大家,人们本能的向四外退去……大青蛙的目光落到了小东东的身上,宏达本能的抱起儿子,要逃……,但是那只绿色的大青蛙猛然弹起后腿,躬身向东东扑去,它那长长的叉子样的粉红色的舌头卷向东东的脚脖子,宏达本能的回身踹了一脚,正踹到大青蛙的肚子上,大青蛙腹痛落地,呱呱的叫了几声,声音仍如小钢炮一样震耳,然后他用那粗胖的四肢缓慢的爬去了…… “快,他要跑了,是杀他还是不杀他……”小海焦急地伸了伸巴掌,看着大伙。 没有人支声,大家都泥朔般的看着那只大青蛙爬去,眼神费解。 “啊!这只毒青蛙,你们看,东东的裤脚……”东东的黑色裤脚被大青蛙的舌头够到了,大家眼见得黑色被腐蚀变成褐色,东东大哭着,东东的妈妈伸出细长的手指要弄掉那块被腐蚀变色的布块儿。被鹏鹏制止了。鹏鹏在地上折了一根草棍,向那块被腐蚀了的布块儿扎去,发出的声音如同捅在纸壳上,然后那根草棍慢慢变黑色。于是大家小心的脱去了东东的裤子。 “为什么它会……?小青蛙?”鹏鹏疑虑的看着大家。 “我想是因为咱们这里已经收到了严重的辐射,……因为大树林里里生态环境好,没有污染,主要应该是这里的大树,他们已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绿色的长城,应该能百分之百的抵御住外面的各类辐射,所以小青蛙没有被辐射到,所以没有变异。他现在来到了这个地方,咱们这里辐射严重,所以变异……。其实凭智长她们的先进,不可能没有发现那些大树人……我现在怀疑,智长她们未必能看透这片树林,不然他们早就发现那些……那些高大的树木一定有其特异之处”人龙吞吞吐吐地说,看着鹏鹏。 鹏鹏沉思着,点了点头:“应该是那样,可是为什么区区绿树的长城就能阻挡住瑞星的高科技?核辐射核泄漏多严重,而绿树长城就能把这一切都挡在外面?”。 他俩说的话有些漏洞,可是我们以为是人龙语误,不然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大树村庄的事情了,谁也没有把‘大树人’放在心上。 那晚,我心暂且愉悦,闭上了瞪了一夜的眼珠子(昨夜一整夜我们都在寻找鹏鹏几人),躺在床上,耳边听着鹏鹏充满童稚的声音:“我们三掉进大洞里,也听见你们的喊声了,其实我们也回应了,你们没听见,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们有多急,可是爬出不去呀” 一个声音怀疑地问:“人龙也出不去?”那是秀秀的声音。 “出不去,我当时,因为身子沉,摔得重,你们看我的肩上,都被一块石条插进去了,根本用不上力,诶哕!秀秀轻点儿,那石条像剪刀一样尖利”人龙的肩上受了伤,所以我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明天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大洞”小海憨憨的说。 “看啥看,都被我们给埋上了,人龙还拔了一颗大树坐进去了,省得以后再有人会掉进去”仍然是鹏鹏快活的声音。 我满意的睡着了,不愿再想其他。可是当四周一片寂静的时候,我还是被一个恶梦惊醒了,这个噩梦已经连续惊扰了我几个夜晚了,那就是宏信被智长掳去。这个噩梦霎时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恐怖无状……,我紧紧搂住宏信的脖子,咬住他的唇,宏信是我的命,我的心肠,我的灵魂,我不能没有他,可是我要怎样才能保全他,智长对他虎视眈眈,她有着通天彻底的本领,我能怎样?大家在临来的时候,曾经商议过,要一个个的杀掉瑞星人,现在瑞星人没有露面,即使露面,杀人能不能成功也还不好说呢。 宏信被我弄醒了,他白天很累,夜晚经常被我这样惊醒,他很疲惫了,躺在床上梦呓般地说:“老婆,你又来了,睡吧” 我紧紧搂着宏信的脖子,不敢松开,宏信长长的喘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去摸我的眼睛,他是在看我是否在哭,想给我擦泪,用温和的声音说“不要怕,我们只要过好眼前就好,下一刻不要去管。现在瑞星人也不来打扰咱,多好哇。” 宏信慢慢坐起身来,搂紧了我。 114.瑞星人来了 外面月光很好,那棵高大的椰子树沐浴着银子般的月光,修长的身影斜映在地上,它的枝叶似乎被精心修剪过,映着夜空透出一种美丽的诗意。海风缓缓吹来,透进纱窗,带来一股咸腥味,我的泪水决堤而出:“我受不了了,宏信,我要疯了,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换掉心肠,换掉大脑,和人家出双入对,从我面前走过,视我如陌路,我怎么忍受?” 宏信听后也紧紧搂住了我,他的泪水咸咸的,蹭到了我的唇上,好久好久才呜咽着说:“放心,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等着房子建成了,大家住进去,咱俩就同时葬身大海的怀抱” 这一夜,我俩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没有再说话,周围死静死静的。 此后的日子里,瑞星人一直也没有出现。看着周围的玉米田……等,大家认为吃饭不成问题了,可是蔬菜呢?于是,我们又开垦了很多菜田,开始了新一轮的播种。 三天后,小白菜又率先破土而出了,顶着两片子叶钻出土壤,老园公颤微微地用他的那双大黑手擦着泪:“这回,我们可有菜吃了,不用干嚼大米饭了,嗨!这些菜呀,都是咱的小命啊” 在以后的日子里,菠菜生菜香菜……都陆陆续续破土而出了,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强大的盗贼,那些苞米棒子大小的菜青虫,他们在一夜之间就吃去了我们几乎所有的菜叶,那些菜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筋茎,可怜而丑陋的挺在田里。 在我们刚来到这里的两天,本来一切都很清静而美好的,我们睡着安稳觉,躺在铺位上,开着门窗,享受着和风暖日,没有那些核桃大的苍蝇,也没见到蝴蝶大的蚊子,大家都以为我们把那些害虫扔下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又出现了,专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来吸食我们的汗液,当人龙小赵有灵一出现,他们就会无影无踪了。但是这一切并不能阻碍大家生活的步伐,我们组织了护苗队,白天有小海做队长带着一一等十几个孩子巡逻在田间,他们肩上扛着一把铁锹,看见大虫子就捉住挖坑埋掉,那些大绿虫子爬行的非常快,样子令人作呕,雨雨怕得不行,每次都是尖声惊叫,后来她被开除了,专门在家里带妹妹和东东。而一一却用一根毛线把一个菜青虫绕了几圈,然后挂在一棵树枝上,风干,做成了标本。晚上,有小赵和有灵护苗,他们的眼睛锐利的很,我们眼见的秧苗复苏了,可是他们从不带锹,我们也不见那些大菜青虫的死体,以为是他们吞了,我们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说不饿。这让我们又高兴又难过,小赵终于变成一只禽类了。我们的好兄弟。 因为一百多人都挤在一个别墅了,生活很不方便,所以必须先盖房子。宏信带人砍伐了很多木头,又捡来了很多大石头,挖地基,着急建新房子,他们休息的很少。 这天,宏信正给大家讲解图纸,天空便出现了一阵强烈的白色荧光,很快荧光落地,幻化成一个飞碟,黑色的鲨鱼飞碟呈现大家惊骇的眼前。硕大的黑鲨鱼鳍下徐徐打开一个狭长的门洞,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智长和长天。他们仍如往昔一样漂亮而伟岸,智长穿着荧光蓝色的短裙短袖衫,光洁白皙的手臂、小腿裸露出来,脸上挂着春天般的笑容,长天穿着一身荧光白色的衣服,也一样阳光挺拔。一看到他们,大家都心惊肉跳起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们看到了我们的劳动,一块块整齐的绿色秧苗,菠菜,白菜,生菜,高粱苗……他们很满意,但是当他们看见鹏鹏人龙红红三个人时,很意外,智长的黑眼珠油油的看着鹏鹏,很怀疑地问:“你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让您失望了?”鹏鹏调皮的问,他正在鼓捣小赵带回来的汽车电机,满手油污,这些日子,小赵在白天里,经常和有灵飞出去,往回运汽车上的各类零件,现在,在我们的别墅前,已经堆了一大堆汽车的各部件,轮胎,方向盘,保险杠,轿车的金属车框……,鹏鹏信心满满的要组装一部汽车,因为他从小就爱摆弄车,电视,电脑……拆了装,装了拆的。 “可是那片深林,长天,你们不是已经巡查过了,根本进不去人,如果他们进去了,根本不可能出来啊?” 长天支支吾吾的看着人龙:“是的,我实在解释不出……那片林子真的太密了,走到几十米远,那些树干就长到了一起,连蚊子都飞不进去的,后来我们乘着飞伞,从大树的上方也进不去,仿佛有一道力量向外推阻我们。你们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长天凶狠起来,看着三人。 “这有什么难解释的,我们进去后,你们也看到了,那片林子有多密,根本进不去人,我们是先折断了大树的底部树枝,然后爬着钻进去,进去之后就把那些树枝插进地理,当然是插在林子外面,遮住了我们自己,做成一副假象,其实我们并没有进去多深,就在边上,瞒过了长天”人龙淡然地笑着,他在和鹏鹏一起组装汽车,他的脑子总有这方面的技术灵光,天生的。 “嗯,那林子里面猎豹挺多的,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智长大人您,没发现那里面的动物吗?”鹏鹏似乎无心和智长搭腔,认真的看着电机的导线,用心的接着,没有多看智长一眼,很忙的样子,催促人龙去弄一块胶布来。 智长听到了动物两个字,脸色茫然了一瞬,随即又笑靥如花了:“你这个小孩儿很没有礼貌,不怕我们?”智长微笑着问,声音如莺啼燕歌,小腿穿在长筒靴内,显得白皙而亮泽,仍然在身后背着小背箱,温柔娴静的站在鹏鹏旁边,没有提及动物。 “怕,怕有什么用?该来的你们不是还来了吗?我们虽然做了你们的俘虏,可也要尽量的把衣食住行搞好……诶呀,发动机好使了,转了”鹏鹏手里的汽车发动机快速地转了起来,发出嗡嗡地声音,他快活地笑着看智长,小瘦脸上漾起了笑纹,叽叽嘎嘎的说:“等我们的车装好了,大美女,我就拉你去兜风” 长天讥讽的笑了起来:“你也配,好了,智长我们应该把那个长着尾巴的家伙带走” 115.智长艳丽的笑容 大家一听这句话,都紧张得不得了,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直盯盯的看着智长。智长微笑着向人龙走了两步,人龙后退一步,两只大手微微抬起……。智长的目光又随意的落到了宏信的脸上,宏信手里的图纸被风刮掉了,随风翻飞。宏信顾不得了,急忙结结巴巴的说:‘请你不要……,我们这里需要他……求求智长大人了” 智长看着宏信,足有两分钟,突然格格大笑起来,收回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我们要把我们甜人城堡里的人们迁到你们这里来,和你们做邻居。这是我们的住宅建筑图纸,你先看看,计划什么时候动工?”智长把目光放到了我脸上,仿佛在对我说,但是图纸却伸向了宏信。 我已经吓得不敢呼吸了。宏信接过图纸手发抖,没有说话。 远处,三本正在和几个人在费力的把一个小船翻过来,看那木色就知道是一艏新打制的小渔船,他们把鱼船翻过来之后,往船底抹着一类油脂……。 智长看着三本等人。 “他们准备出一次海,因为我们不能老吃米饭,要去海里弄点儿吃的”宏信小心的说着看着。 智长便傲慢的看了人龙一眼:‘现在带他走,还不是时候,他在这里还有另外的用途。这些地球人真是可笑,我们走吧” 智长和长天高傲的向飞碟走去。眼见得飞碟已经消失,我们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宏信开始组织一些人接着涵地基。由于没有起码的钢筋、水泥、砖、沙子,他们就尽可能地去山里挖大石头和黄泥。宏信很瘦,但是脸上始终都有笑意,他的身上挂满了灰尘,泥巴,但是他的帅气英俊仍旧会在他的一举一动里显露出来,如同鹤,立鸡群。我和婆婆妈妈们正在门前的阴影里洗野生的三角菜,准备做午饭的。我总是习惯的把目光投放到宏信处。我们洗好了一大盆三角菜,那些灰绿色的三角菜在盆里堆得高高的,上面的水珠儿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我欣慰的笑着,站起身,想直直腰,突然发现了宏信的身后不远处,居然站着两个大高个儿,其中一个是女性,水缎子般的头发,莹光蓝色的衣裙,手里举着一把荧光白的伞……,那分明是智长,她是什么时候又来的呢。智长的突然再次出现惊去了我手里的一把野菜,忧虑弄得我没心情了……。 我眼见得智长向宏信走去了,脚步平稳又大方,长天跟在后面。 宏信面对着地基,监督着人们砌石头。太阳已经快顶到天空的正中了,人们都已累得精疲力竭,动作都慢下来,汗水和着灰尘在人们的脸上留下了中横交错的印记。当智长站在宏信身后时,大多的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智长行者注目礼,而宏信还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智长站在自己身后,他还在指挥着小松:“……把这块石头砍齐,来,把砖刀给我,松,要这样……” 智长温柔白皙的手搭在了宏信的后肩上,宏信忙回过身来,看到智长,他下意识地退过身去,张惶的看着智长:“……智,智长……” 智长微笑着看宏信,她的目光如秋波荡漾,细细的打量着宏信,足有两分钟之久,宏信觉得自己被她这样打量,极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一朵花,他要折;自己是一块肉,她要吃。于是冷冷的问:“请问,有什么指教吗?” “跟我走吧,做一个瑞星人”智长的声音平静而真诚,脸上笑靥如花:“我会比你老婆对你还好” 宏信很勉强的笑了,向后退了几步,掏出烟来,点了一颗,狠狠吸了一口,然后烟雾从鼻孔里口里出来了,他很讥讽的说:“您看好我了?我跟您说实话吧,您对我再好,也不可能取代我老婆的位置,再打我个人的主意,你就是愚蠢” 智长又笑了,眼波围着宏信飘动,粉艳丰润的双唇微微开启,露出了贝粒儿样洁白的牙齿,她的笑容美丽醉人,身形如柳微微晃动了起来,声音非常好听,她毫不动怒:“你真傻,取不取带你老婆的位置,你们能做的了主吗?长天”智长不在理睬宏信他们了,旁若无人的说:“长天我想现在就把何宏信带走” “可是,总长那儿……你不是说要带走人龙吗”长天很觉意外,伟岸的身形微微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 “我决定了,带何宏信,现在就走”智长很严肃很认真,声音变得冷酷了。 “可是北极很冷的,他会受不住……地球人……”长天极没信心的反对着,他知道智长有办法让一个地球人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其实他自己也有办法。一阵海风吹来,扶起了他身上荧光灰色的衣服,露出了他那黄色的皮肤,使他给人的感觉变的平凡了一些,他急切间想不出什么可以制止智长的办法,就一个劲儿的结巴着:“总长大人,总长会认可吗?,万一他不认可,会怪罪你的,到那时……” “后果,我自己承担,你替我带着他” 宏信惊恐至极,砖刀掉到地上,发出铿锵的沉闷声音,我的婆婆跪爬过去……,我和人龙、鹏鹏不顾一切的跑过去……。 人龙不是智长的对手,我心里明白。对于智长的恐惧对于惧怕宏信的失去,这种感觉,就在刚才我绝望的几乎窒息,现在我突然有了一种新的想法,不要怕,怕得要死也没有用,我要勇敢的往前上,视死如归,这样我反而轻松起来,不再恐怖。于是我清爽的笑着,我的手上满是三角菜上的绿水,涩涩的,我穿了一件白色夏凉布的半袖,乱稻草样的金色长发飘荡在我的后背上,我用我的脏手理了理,有好的看着智长:“如果你要把他变成一个瑞星人,你就不如直接找一个瑞星人做伴侣” “你的安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不想听你的任何建议或者意见”智长依然平静的说。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直接说:“我可以让他爱上你,心甘情愿的,而且是以一个完全的地球人,您不是爱他吗?如果您给他换了大脑心肠,那他就不再是他了,而是一个瑞星人了,那么您就失去了爱他的意义了……” 116.我…… 智长听后薄而丰满的唇微微动了动,露出了粉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唇,清水般的眼波变得宁静起来,专注地看着我,然后又低下头,踩着脚下的一束抓根草,那上面正有两只鸟蛋大小的蚂蚁,在爬,她用穿着小黑靴子的鞋轻轻地踩了下去,两只蚂蚁发出了扑扑的碎裂声,被踩死了。然后她抬起头问我:“你这样帮助我,让我不能理解,而且让我怀疑你有不良的动机” “你不必怀疑,我们已做了你的阶下囚,不能不认命,我们只是一些平凡的老百姓,胸无大志,最擅长的是苟且偷生和讨好你们这些强大的侵略者,谁让我们没有本事呢……”我站在智长的面前,勇敢而平静的笑着,为了能够留下宏信,什么无耻的话不要脸的话我都能说,也都敢说。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我们,我手上的水液很快就被烤干了,双手交搓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像木桩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形态,或站或蹲,婆婆依然跪着,哭天抹泪的祈求着,“留下我的儿子……”。 两只大巴掌样的蝴蝶在菠菜地上翩翩飞舞,扇动着白色的翅膀,几只金色的蜜蜂在草地上寻找着花蜜。一个大树枝桠擎在地基的上方,树叶肥美婆娑。 智长开心地笑起来了,她没有理采我的婆婆,眼睛笑得像一对月牙,闪着欢愉的光芒,声音清脆而悦耳:“原来你也是个软骨头,不过我喜欢,你讨好我,我也不让你白白讨好我,说吧,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智长大人好聪慧呀!”我也哈哈的笑起来,蓝天白云都映在我的眼里,它们安详而美丽。我故作谦虚地说:“那就是我今后无论怎样……在某一方面惹你生气了,请你不要迁怒他们,你只找我一人最好,如果你找不到我,也请你不要找他们的麻烦,怎样?智长大人,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吗”我指着我的同胞们说。 智长笑了,蛋形脸上带着讥讽:“你们谁相信我会找不到她?” 人们没有回答,都低下了头。太阳暴晒着,不知名的昆虫在吱吱着,茁壮的绿蒿和野草都低下了头。 “好吧,我今天谦虚一点,就算我找不到你,也不会拿你的人解气,或者报复” 我见智长答应了,可心里仍怕她会反悔,或者不践言,于是我又继续进一步引诱她:“您说话一定要算数,如果不算数您就是言而无信” “区区地球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智长谈诚信,真是得寸进尺,我们让你们消失就像呼吸样简单。走吧智长大人”长天的脸色很严峻,但是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肯定,不再那么凶狠了,我想他是在肯定我帮助他劝阻智长,不带走宏信。 智长一直在看着宏信,笑盈盈的,宏信则沉着脸转过身去了,于是智长对我点了点头,无声的。长天一见智长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真的立即带走宏信,于是他得寸进尺了:‘智长大人,咱不能白回来呀,带走那个家伙吧“他向人龙走去,人龙站在原地没有动,灰紫色的脸上毫无表情,宽大的披风披在后背,直直的垂下来,两只大手又微微张开……。 ”你做什么?我刚才已经答应不带走人龙,你这样做,不是在促使我食言吗?”智长的脸上挂上了霜。于是长天消停了。 智长终于乘着他们的交通工具,一把伞离开了。 宏信见智长已经离开,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宏达身边,叫了一声大哥:“今天,我没心思工作了,你带着大家干吧”宏达默默的点了点头,宏信就走开了,慢慢的,抬着头,挺着胸,吹着悠闲的口哨,双手插进裤兜里,走到我身边时,流里流气地叫了一声,:“美眉,陪哥坐一会儿” 我流着眼泪欢笑着:“没正行” 那天,我俩就一直静静地坐在椰子树下,宏信给我梳理着头发,偶尔夸张地把我的长发放在鼻子下嗅着,然后闭着眼睛叹息着,“好香,好美,好滑……”我俩相互偎依着,看着天空里的云影。我们都换上了一套白色的情侣装,面对着清澈的潭水,不时慵懒的投进一颗石子,听着深潭发出浑厚的优美的‘咕咚’一声,我们聊着天,谈起过去,我们的高中初中时期,回忆着那些有趣儿的往事,我们笑得很开心,很轻松,没有丝毫的压抑。 晚饭,我俩和大家一起吃,鹏鹏端着一碗饭,瞪着一双担忧的眼睛看着我和宏信,建议我俩躲进大山林里:“躲进去,前几天我和大姐人龙就躲进去了,里面很好的,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让小赵和有灵做咱们联系的信使,等着智长的神经劲儿过去,你们再回来” 鹏鹏的眼神里似乎有深意,而我和宏信一心赴死,所以没有细思量,我俩的周围围着好多人,婆婆妈妈们,红红姐妹们,叔叔伯伯们……,都在七长八短的劝慰我俩,怒骂智长,想着我俩隐蔽的办法。有的说大家齐心协力在黑夜里挖个洞,把我俩藏进去;有的主张让宏信毁容……。我和宏信平静地微笑着,一一点着头让大家先睡觉,明天再合计。而鹏鹏看着周围的人们,他似乎很着急,说出来的话都是吞吞吐吐的:“真的大姑,你们进大树深林里吧,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别灰心,我不骗你们,那里真好,明天让赵哥陪你俩去,那好的像……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他一个劲儿让我俩进大树森林,一个劲儿的说好,却没有说是怎样的好,为什么好。我以为他是紧张所致。当时我还逗他:“坏小子,我一直觉得你不怕瑞星人,白天见智长,你还蛮不在乎呢,现在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吓怕了?” 117.投身大海 “我怕他们?真是笑话,我死都不怕,会怕他们?只是咱得承认,人家的本事确实比咱大,能把死的救活,能把活的整死,他们甚至能探测到咱们所有人的过去,所以有些话,咱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和宏信以为鹏鹏的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大树林里能有什么好,我俩就是进去了恐怕也会被蚊子吃掉的,所以便敷衍他:“不必担忧我们,我们自有安排,鹏鹏我俩心中有数,来这一片菜叶给你吧”宏信把自己碗里的三角菜加到了鹏鹏的碗里。 而红红则很有把握地说:“老弟,别急,明天再说吧,不差这一晚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姑姑姑父,明天我会告诉你一个好地方,今晚先保密” 红红的娃娃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远处的人龙也在对我俩点头微笑。 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追问红红“你有什么办法?” 红红狡猾的笑着说保密,她的表现令人难琢磨。我以为她的办法也还是鹏鹏的办法,进森林,而我心底打定了主意,不进森林,否则一定会落到智长的手里,到那时我和宏信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想同生共死也绝不可能。宏信会被智长换了记忆换了心肠,成为一个瑞星人,而我会经受抓心挠肝的折磨。我死也不愿意。 现在我们的照明已不成问题了,鹏鹏把四个汽车的大灯安在大厅里的四个角落,通上了捡来的电瓶,所以照明很方便了。 公公婆婆一直都心事重重的,他们愁苦的坐在桌边,没有动筷子,一直面面相觑着,他们都头发雪白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坐在那里就像一对白头翁。听了宏信的回答,婆婆急忙过来问儿子:“宏信你有什么安排,快告诉妈” 婆婆的眼里闪着惊喜地泪花。 宏信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一侧嘴角,平静的看着母亲,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被智长他们给监听到就麻烦了”宏信眼里的光是柔和的温存的。 “你们会有什么办法?”公公依然是一筹莫展,推开了杨局长递过来的一碗饭:“不想吃,嗨!老杨,这活着真是不易,我们就像人家养的一群鸡,想抓那个就抓那个……你说……咱们能有翻梢的那一天吗,我现在都活的灰心了,没他妈意思了” 公公宽阔的嘴角苦闷的压下去。许多人都放下了碗筷,偶尔的有人会为我俩又提出一个无力的建议,诸如让宏信藏在地窖里,或则让宏信装傻……。我和宏信坦然的微笑着,让大家都吃饭,“我们已经有了办法,你们不必为我们担心,咱们活得太不容易了,应该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来吧,美眉咱俩给大家唱一首歌” 于是我俩相视一笑,站在桌边唱起了情歌:“迷人的夜晚,月亮圆,美丽的女子笑靥如花,年轻的哥哥蹲下身,蹲下身,在为妹妹系鞋带……”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俏皮又好玩,许多人都会,也都跟着唱起来了,于是这个忧愁的夜晚被我们给变成了一个晚会,音乐晚会。很多人都各自唱了一首,鹏鹏却躲在一边和人龙窃窃私语。 这夜,是我在地球大灾难之后,唯一睡得最好的一觉,安静而踏实。 黎明之前,我俩早早起来,把我们几天前预备好的一封告别信,放到茶几上,就悄悄离开了。 我在几天前就收拾好了我和宏信的一套结婚礼服,洗干净,用漆盆装热水慢慢把他们都熨烫好了,这套结婚礼服也是一尘不染的白色,无领的,我的裤子肥肥大大,上衣短小还束了一根雪白的腰带,我俩都非常喜欢。 西边的天际刚刚露出亮意,太阳在初生之时都是极艰难的,那些云层层叠叠的簇拥在她的周围,想掩埋她,不让她露出来,然而,她的光芒犹如一柄柄利剑刺穿了那些灰色的云曦,然后锐利的放射出来。 四周还有些灰暗,后面的大深林连同我们的别墅都笼罩在灰暗之中,看起来显得尤其庞大。我和宏信像散步一样的向海走去,相互挽着臂膀迎着海风,踏着晨露,静静的,好久无话。 大约走过二、三里后,宏信忽然转身搂住了我,用他那柔软的唇吻着我的额头热切地说:“老婆,我们不是去死,我们是去另一个世界去生活,在那个世界我们会过得很幸福,你相信吗?” “我知道,不过也许在那里,我们会做一对乞丐夫妻,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是一对快乐的乞丐夫妻,只要没有智长,没有瑞星人就好。只要我俩在一起就好”我哀哀地说。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朝阳终于冲出了层层的乌云,将她那万丈的光芒率先照亮了钓鱼-岛上的几座山峰的峰尖,云雀在空中一飞掠过。我们又开始了前进。开着白花的野草在我们脚下倒下,清凉的露珠从花朵上滴落下去,在为我们的背影哀悼,我俩相拥着向前走去……。 正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海边,海面宽广无极,海水湛蓝,与蓝天相接。远处的海边搁浅着两只破船的残骸,还有几块破木板搁浅在沙滩上,他们就成了天蓝和海蓝之间的一点独特风景。阳光热热的,海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金色的沙滩温热温热的,我们俩站在沙滩上,看着大海,迎着扑面的海风,我们的心底有种被震撼了的感觉,被这种大海之宽阔与美,大自然之美。 我俩坐在沙滩上,傻傻的,在大海面前就像两粒沙。 118.奇遇 “老婆,如果我们能融进大海的怀抱,那也是一种美丽,一想到这个,我就有些激动,甚至有些雀跃”宏信揽着我的腰,慢慢站起来,我俩都饿了,来时没有吃早饭,而这个中午,我们没有午饭,我懂。于是我俩又向海走去,慢慢地踏着了浪,然后海水没到了我们的膝盖……,这时宏信又唱起了歌:“在那遥远海边,渐渐消失的脸……想要说些什么……” 宏信用温柔的快乐的眼睛看着我,他这种眼光和表情给我以力量,我高兴起来,也高声与他一起唱这首《大海》。我俩边歌唱着边向着大海走进,看着那些耀眼的银光跳跃在微波上,海鸥翕动着宽大的翅膀盘旋着飞上天空,一种被陶冶了的美丽醉了我的心,我歌唱着,勇敢地向大海的深处去去,海水已经湮没了我们的胸……我们继续深入着,突然我们的脚下踩到了……仿佛是鱼的鳍,又仿佛是一只滑溜溜的大手,而且它在往回抽动,我和宏信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时一个灰溜溜的脊背慢慢挺出了水面,这个脊背象一座小馒头山,然后又慢慢直起腰来,并且抬起了头,他的这个头也是灰溜溜的,长得极大极其特殊,大如一座小房屋,而且没有眉毛,眼睛长在额头上,两只眼睛非常大,就像我们的大落地窗,还发出灰亮的光彩,嘴型阔大,没有唇,而且前凸,简直就是一条鱼的嘴。眼睛顶在额头上,嘴又前凸,嘴和眼睛顶着两侧的端点,就这样两头挣,便显的他们的脸很瘦,肌肉很紧,紧到几乎没有脸。鼻梁矮塌塌的,或则说没有鼻梁,两个鼻孔像两个水桶的口径那么大,正往外喷着水,没有看到耳朵,脑后可笑的长着一些类似于头发的东西,只不过他的发丝都粗如鱼的腮须,就像我们的手指一样粗,而且很具肉感。由于他只露出了肩膀以上的部分,其余则隐在海水里,所以看不到他的全身。他的两只臂膀像大桥一样长,在海水里慢慢划着,掀起的水浪几乎打倒了我们,我和宏信下意识的往岸边跑去,而这个怪物则一伸手,就把我俩握在了滑溜溜的手掌或则类似于手掌的鳍里。我们已吓傻了,他把我们擎在手里,低着肥硕的头颅看着我们,然后用另一只手的一个手指拨弄我们,他的手确如鱼鳍一样,又有些类似于我们曾经养过的鹅鸭的脚掌,指与指之间连着璞,他似乎对我更感兴趣,扯了扯我的头发,然后用两只手指把我夹到眼皮底下细看,然后用黏糊糊的腥臭的大唇吻了吻我的头,它的样子就像我们小时候爱惜一个小动物(小鸟)的表现,他又同样的亲了亲宏信,口里发出一种猫叫般的声音,猫叫般的声音过后,慢慢的,从水里又站起七个和他一样大的庞然大物,他们站起来后,口里都发出了那种猫叫般的声音,只不过频率、波长、波段或高音低音都有各自的特征而已,就像我们人类的语言,各自的腔调都不相同。海面被掀起了小山般的海浪,它们边发出那种猫叫般的声音边走到握着我俩人的这个怪物面前,争着抢着看我俩,他们那硕大的黏糊糊的手很快就糊了我俩一脸一身的粘液,腥臭难闻,握着我俩的那个大怪物不肯把我俩给他们细看,口里发出难听的呜嗷呜嗷笑声向海的深处跑去,或则游去。于是他们开始抢夺我俩了……。 宏信紧紧搂着我的腰。“抓住我,咱俩不能分开” 我也明白,我俩会同时葬身这些怪物的口内,于是我也紧紧抓着宏信的衣服……。 眼见得那些大怪物撵上来了,抓着我俩的这只怪物突然张开了大嘴,要把我俩扔进臭哄哄的嘴里,就听见有人疯了样的大喊大叫着:“停下——停下——” 于是这只怪物没有把我俩放进嘴里,仍然掐在手里,并且闭上了鱼唇,所有的怪物都向发声处看去……。 我和宏信听出了这是人龙的声音,人龙正奋力向这里冲来,蓝色披风被自己带的风旋起,尾巴挺得直直的,他张扬着两只手,像飓风一样奔来,赤着的大脚夸张的踩在沙滩上,在沙滩上留下几点足迹后就踏着海水,又以迅雷之势踏上了一个怪物的手(那个怪物的手臂正浮在海面上),然后几个点踏,就飞跃到了抓着我俩的那只怪物的肩上,那只怪物急忙把抓着我俩的一只手伸出去了,致使人龙够不到我俩,这些动作都发生在呼吸间,几个呼吸间后,这些怪物就一起来围攻人龙了……。 人龙在我们人类的眼里高大威猛,但是和这些怪物比起来,仍然不过是一只鸟而已,这只鸟远远没有人家的手掌大。但是他有力,灵活,那些怪物纷纷举起硕大的巴掌拍击人龙,硕大的巴掌不断地落空,他们打不到人龙,激起的海浪却有小山一样高,八个巨型怪物围成一个大圈,围攻着人龙,大巴掌一下下快速地击向人龙,人龙从这个人的肩上一个起落又会落到那个人的头顶,巨怪们气急交加,不时会拍打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有一个巨怪被打痛了,就开始回击打他的那个巨怪了……,于是猫叫般的呼喝声又喊叫起来,有两个巨怪去拉架,人龙在这些海浪里、在这些巨人间若隐若现的,几分钟后,就消失了……。 我和宏信仍然被掐在这个巨怪的手里,巨怪把我们高高擎起,眼见的人龙淹没在海水里,我真是悲痛欲绝,想起了人龙的可怜身世,弃儿……连我都曾经极其厌烦他,厌烦他的样子,不愿给他一口饭……如今他为我俩而死,我没有为自己掉眼泪,却为他哭了起来……,宏信则低低地说:“老婆不要难过,我不相信人龙会就这样没有了,他是个非凡的人类,再等等” 几个巨怪因见不到人龙的身影,不得不停下了攻击,相互看着,口里又发出了猫叫般的声音,只不过声音不像猫叫声那么长,那么高,应该说那是一种类似与猫叫声的语言,他们交流了一会儿后,就又都奔我俩来了,掐着我俩的怪物见状,急忙把我俩放进大口里,我和宏信倒也安心去受死,只是想着人龙……。 我俩在那只怪物的口里没有被咽下,却很快就被吐了出来,浑身沾满了温热的唾液,原来是那几个巨怪在和力掐他的脖子,这只巨怪不得不吐出我俩,于是我俩又被另一只巨怪抢去了,这另一只巨怪抢到我俩后就向岸边游去,并且很快就上了岸,我俩被抓在他的手里,这才得以看到巨怪的全貌,他们的脚掌和手掌其实都像青蛙的掌一样,连着璞,浑身灰黑色,而且在这里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称呼他们为巨怪了,应该称呼他们为巨人了,因为他们居然都穿着所谓的衣服,此刻,正掐着我俩的人应该是个女巨人,因为她身上穿着一件吊带儿,是用海豹皮做的,她的两个乳-房就像两座小山一样,遮挡在海豹皮制成的吊带儿下面,下身穿着一件短裤,很短很肥,也是海豹皮制成的。他们没有用针线,因为很多该合缝的地方都是把布面割成了细细的小条,然后把两根对接的小条系成了一个小疙瘩,这样系起来,就把布片合在了一起。 119.原来他们是鲸人 男性则没有穿上衣,都光着膀子,裸露着肥硕丰满的上身,但是都穿了短裤。这些巨人陆陆续续都上了岸,我们才看清,他们的所谓衣服却不都是有海豹皮制作的,也有的是海象皮或者某种不知名的海洋生物皮做成的。这些巨人上岸后又要抢夺我俩,抓着我俩的这个女巨人把我俩高高擎起,口里喵喵呜呜的说教者什么,表情很激愤,顶在额头上的双眼闪烁着激火,脑后的几十根手指粗的肉质的所谓黑色发丝在随着他的动作而悠荡着。那些巨人似乎变得规矩了一些,和这个女巨人说了几句话后,似乎就拥护了女巨人的安排,一个个按顺序过来端详我和宏信,有的表情安详,有的则很激愤,有两个则对我俩伸出了巨拳,做欲砸击状,似乎想把我俩砸成肉饼,我恐怖的闭上了眼睛,等死,心内却想“他们为何如此的仇视我们?” 这时几个巨人开始对着我俩咪咪喵喵的极快速的说着什么,我悄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轻蔑的巨脸,这张巨脸上的大块儿肌肉在向两侧微动,大眼皮微和,轻蔑的灰色光芒落到我们的身上,他的巨唇在阳光下发出青黑的水亮的亮光。我急忙闭上了眼睛,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能听出嘲讽,一个大手指极不友好的戳着我俩,一声跟一声的叫1:“哈你呢?哈你呢?为有哈你呢?” 我们听不懂,也不愿去理睬他们,被这根大手指戳得很痛,感觉脊骨就要被戳断了,我俩相互抱着等死。 这时人龙的声音急促的传过来:“秒乎你呢——秒唬你呢——”随着人龙的喊声,人龙的人已经来到近前,他浑身湿淋淋的,被绿朵射掉的发髻在短期内没有长太长,所以扎不起来,散乱的垂下来,向下淌着水,圆鼓鼓的脸仍然是紫灰色的,端庄而神圣,无邪的大眼睛勇敢的看着这些巨人,诚挚而凛然,大声喊叫着:“秒唬你呢,细腻内看的,不加灰牛那……” 人龙的喊声,不光让我和宏信惊讶,就连那些巨人也都惊讶之极,它们像一个个大尼了佛,将小小的人龙围在中间,犹如大象围困一只鸭,这些怪物面面相觑,然后他们都如静止了一般,低着肥硕的头颅呆滞的看着人龙,听他指指点点的说叫着。他们的大脑袋,肥圆的肩膀,在阳光下,发出灰黑的光亮。 阳光炙烤着沙滩,蓝色的海面广阔无垠,与蓝天相连,白云朵朵,映衬着蓝天与其相接的蓝色的大海,安详而美丽,银光在浪尖上跳跃,海风扑面,给我们送来舒爽,终于,在人龙的激动叫喊一番后,掐着我俩的女巨人开口和人龙对话了 “寒邪也穆尼哪?……” “毛浪游修为然妞……”人龙勇敢地站在这些巨人面前,和这位女巨人对话。于是这些巨人都开始纷纷对人龙提出了各种问题,巨人的表情是好奇的不安的,甚至是怀疑的。人龙站在他们中间,昂首挺胸,对着这些硕大的家伙,应对自如,侃侃而谈,他们的声音听来,就像许多大猫在发怒的声音,有的短促,有的尖利,有的嘶哑,谈了一会儿,双方的语气神色都变得友好和气起来,那些巨人的脸上突起了释然的笑容,硕大的鱼唇咧向两腮,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而我和宏信则都像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对话,不明白人龙怎会他们的语言,难道人龙不是人龙了?被什么代替了?还是他潜在海里发生了什么? 人龙似乎回答完了他们的一些问话,双方变得相安无事起来了,巨人们松懈的坐到了沙滩上,掐着我俩的女巨人把我俩放在她自己的膝盖上,我和宏信相互偎依着,坐在这个女巨人的腿上,感觉就像坐在一堆肉上,紧实而具有弹性。女巨人神色凝重地回答着人龙的问题,他们继续交谈着,到后来我又发现他们把愤怒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我俩的身上,一个巨人张大了嘴吧冲着我俩俯下头来,做欲吞噬状,他那尖利的大牙齿像大匕首一样,白深深的,我和宏信就闭目等死,不想在挣扎了,因为我们已饿得头发昏了。但是人龙又飞身跃来,推开了我俩,像怒猫一样的对那只巨人咆哮起来:“秒胡你那——秒胡你那。嘻哈有?” 这个女巨人一掌推开了那个男巨人的头,于是那个男巨人闭了嘴巴,缩回了头,又坐回了原位。人龙见那个巨人停止了对我俩的攻击,他才声音变得温和了一些,人龙又开始变得的恭敬起来,平稳地对他们讲诉着什么,并偶尔的指点着我们……。 我们已饿得头发昏,尤其是我,从灾难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及不耐饿,一饿就睁不开眼睛,浑身无力,就会躺着,或者靠在哪里,人龙和他们的对话渐渐变得遥远起来,我昏昏睡去了,期间我醒了两回,第一回被智长的噩梦惊醒,醒来仍旧躺在女巨人的肉乎乎的大腿上,女巨人向乐山大佛一样的盘膝而坐,鱼唇般的腮角向两侧咧去,口里发出母猫般的语言,向人龙提着问,从下面看,她的下颚,像一块圆形的雨搭,在随着她的声音发送而有节奏的动着,我惊惧的吞了口口水,扫视了一眼宏信,宏信抓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正低头看着我,眼睛大大的,却无神,茫然而麻木,额头沁满了汗珠,而人龙还在和那些大巨人对话,我疲惫的又闭上了眼睛,第二次被饥饿闹醒,觉得肚腹空空如也,抓肠挠肝,而四周的状况依旧,只是太阳已经开始下坠了,我又无望的闭上了眼睛,缩紧了身体,把脸埋在宏信的腿上。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仿佛被一双大手抱下来,放到了沙滩上,沙滩仍然很热,把我烫醒了,我睁开眼睛,见那些巨人都扭动着宽大的肥-臀,向海里走去,一个巨人穿着海鳝鱼皮制成的短裙,裙角的花纹很醒目,我惊诧的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懵懂。 “人龙,谢谢你,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救我俩”宏信把我的头抬起来,靠在他的肩上。宏信的声音有气无力地。 “是我爸爸让我看护你们的,昨夜,我的这块被石头条刺伤的的地方有些疼,所以睡得有些晚,早上醒得晚就……谁知道你俩会这么早的就采取了行动,我到处找你俩,大家一起找,后来看见了你们的信,才知道你们来到了大海里……”人龙有些惭愧的笑了,露出了两排整洁的牙齿:“我没想到你俩会来这一手,我以为你们会等到最后一刻,和智长他们对峙” "我们拿什么和人家对峙,傻孩子,生死都不行''宏信苦笑着。 我也有气无力的说:“人龙,为什么要救我俩?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救我俩回去,又能怎样?出了屎坑又进尿坑,还不是一样的命运?”我仍然闭着眼睛,想到生,我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下去。 “有办法了,这些巨人会收留你俩的,我已和他们说好了,就把你们藏在此地,哦,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等着我”人龙大步走去了。我闭上了干枯的嘴唇,这个地方有什么能吃的呢?沙滩,沙滩,还是沙滩,然后有一些破船板,深林离这里很远呢。 120.鲸人仇视人类 然而人龙很有办法,他登上了搁浅在岸边的破船,从那里找道一口小锅,一把方便筷子,和一个望远镜,飞快地跑回来了,大喊着:‘可惜了那些东西,还有米面都泡进海水里了 ,肉都臭了,我拿了些啤酒和饮料,我看了还没过期,你俩先喝着,我先点火''人龙满意地微笑着,又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装刮胡刀的小金属盒,那是个不锈钢制品的,白光闪闪的,他装在口袋里当玩具,是宏信给他的,那时人龙应该在十几岁的阶段。人龙把方便筷子笼在一起,然后把小铝盒打开,掰扒拜把,就成了一个小凹面锅了,迎日而照,把聚焦点照在方便筷子上,然后微笑着把小铝盒放到宏信手里,示意他拿着继续照,然后他去收集那些闪络在沙滩上的干干的破船板,待他回来后,筷子已经烧起来了,他把破船板架到火上后,就又进了海里,不一会儿,就抓到一条大鱼,扔到我们面前,然后又拿起锅,舀了一锅海水,架到火上后,把那条鲜活的大鱼扔进了锅里,我和宏信默默地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做着这一切,一个渴望生的念头在我们哀木的心间荡漾,人龙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有好的结果呢?即使那些巨人放过我俩,智长他们呢?我俩能躲开死亡吗?可是人龙的情绪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欢心的笑着看我俩说:“这才是地道的水煮鱼,原汁原味,什么调料都不用放” 看着他那端庄的灰紫色的脸膛,满是欣慰的笑容,大眼睛里飘荡着快意的光波,我惊奇于他的超群智慧,令我暂时忘记了死亡,他似乎已经无所不能了……。 “你怎会说他们的话?他们是人是妖啊?”宏信喝了一口啤酒后,略微打起了点精神,好奇地问。 “会说他们的话……这件事我也无法解释,有时我自己也很奇怪,就比如我和爸爸装修那些赵哥弄回来的汽车部件一样,我其实从没见过一部完整的毫无-毛病的汽车,可是我一摆弄就知道,缺什么,少什么,毛病在哪儿,我还能叫出那些部件的名字,就好像我的脑子里有这些东西一样,非常熟悉,还比如,你们说到原子-弹,造一颗原子-弹,我就会知道,那需要重水,重水的研制极其复杂,原子-弹的威力可以排山倒海……”人龙坐在我们身边娓娓的说,他的脸上很有些自豪。 “那么你一听见他们的对话,你就也会说了?”我也瞪圆了眼睛问。 “是的,刚开始时我并不懂,可是我潜在水下听了一会儿,脑子里就好像传出了那种语言的各类信号,在我的脑子里四处游走,串动,于是我就听懂了他们的话,也会说他们的话了”人龙用筷子把沸水中的大鱼翻了个个儿,那是一条大王鱼,看样子非常肥美。 “人龙,我看见你和他们对话的时候都不时的指着我俩,还有那帮大家伙对我俩好像很愤恨,几回要吞了我俩,无冤无仇的,为什么?”宏信问,他往火堆里添着船板,火烧得毕毕剥剥的,烤的宏信皱着眉头。 人龙听后笑了,看了看那些巨人离去的方向,快活地说:“他们把他们对咱人类的积怨和愤恨都集中到你俩身上了,他们对我说,早在几个月之前,奇怪,他们说那时他们还是一群鲸呢,没有直立行走,甚至语言还没有现在这样丰富,但是他们有记忆,那时他们生存在这大海里,靠吃海洋生物为生,吃什么金枪鱼,黄花鱼,海狗海象,海洋鳗鱼等等,后来,海水变了,变得淡化了,而且水质也变了,吞到腹中会浑身不舒服,严重的,一些新出生的小鲸,会窒息死去,水上面渐渐充满了泡沫,泡沫居然有一扎厚,非常肮脏,灰色的,连空气都被污染了,呼吸都很困难,许多海鸟也相继死去,他们是靠海生存的,可是海洋发生了那么恶劣的变化,他们觉得生无可生了,就决定集体自杀,于是在几个月前的一天中午,他们集体游上岸边,准备集体趴在沙滩上渴饿而死,这应该就是你们结婚那天发生的事,一阵长时间的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身体感觉到了一种难忍的灼烧后,都昏死过去了,傍晚醒过来后,就发现身上的鳍都不见了,进而化成了四肢,就在那一天,他们的语言诞生了,非常神奇。语言就诞生在那一瞬间” 人龙的眼里闪出了难以相信的光芒,坐在那里,一脸的静穆,宽阔饱满的额头显得漂亮而聪明,短碎的发丝仍然向上生长着,仍透着一股端庄劲儿,他久久的看着天空,极其费解的样子,默默念叨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居然引起了他们的蜕变,进化,简直不可思议,就在那一瞬间,能够产生语言,你们说这是不是太神奇了,她们自己懂自己的语言,自己会说自己的语言,就像他们早就会早就懂早就运用了多少年一样,其实在早一天他们还都是动物呢,这种进化真是神奇,不可思议,然后他们就可以离开水面生存了。这也许就是爸爸说的,物质在某种条件下,重新组合了,组合成一种新的生物,或者物种”人龙忽然变得欣喜起来,略带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这些巨人了不起,在那边有一个海岛,叫什么黄岩岛……我忘了,他们居然在那里移殖了一片椰树园,香蕉园,他们在做鲸的时候就看见过人类吃这些水果了,所以他们吃上了水果,但依然也可以潜水,到海洋深处觅食,哦,对了,你说他们对你俩仇恨,这是有的,……他们觉得海水的各类恶劣变化都是人类造成的,破坏海洋生态,扑杀小鲸,燃油泄漏,江河湖海里肮脏的水流进大海,几乎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觉得人类实在是不应宽恕,而且他们非常不服气,小小的人怎会那么狠毒,有那么大的破坏力,他们蔑视人类又恨人类……而你们就是他们眼里的人类了,就是他们集中愤恨的目标,他们在做动物时就很灵性,现在化了人,就更明白从江河湖泊里流进来的水多数都是人类用过的水,如果水质不好,那就是人类把水给毁坏了,海面上的泡沫,他们觉得就是人类弄得,所以他们恨人类,又见不到别的人,他们自然就恨你俩了,你俩成了他们眼里人类的象征,嘿嘿”人龙释然地对我俩笑了。 “这真是……捕杀小鲸、污染环境,和我俩有什么关系呢?远不沾边呀!”宏信苦笑着,把那个空空的啤酒罐子扔得远远的,抿了一下唇,继续问“那么,海面上的泡沫又哪里去了?现在的海水很清澈很干净” “据他们说,最近从远处飘逸过来很多大块冰块,他们说那些冰块呀大得像一块块湖面,又厚又重,冰块来了之后,慢慢融化,随之海水就慢慢恢复了原样,那些可恶的恶臭的泡沫就消失了,我想也许是北冰洋的巨大冰川被那天的核爆炸给震碎了,不知经过怎样的变化,漂移到了海洋里,净化了海水,也或则是冰块儿带来的低温冻死了那些泡沫病毒,你们看,在那边又有一批浮游生物出现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时太阳已经要下坠了,海水变成了深蓝色,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的闪烁着点点的红色浮游生物,阳光在这些浮游生物间变幻出奇异的色彩,非常瑰丽,一只黑色的军舰鸟向那片发出瑰丽之光的海藻俯冲下去,临到水面则盘旋了一圈,然后又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