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一初》 第一章 对不起,我错了 没遇见你之前 我的情书还未成行 遇见你之后 我的雨伞 一把也余 ...... 倚靠在自习室窗户上的许安然,一直低着头盯着手机里边的照片,眼神有些清冷却丝毫没有转移。照片里其实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和色彩,只是几行刚劲有力的写在活页纸上的黑色铅笔字。似乎是有些酸痛,她轻微地眨了眨眼睛,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多少次盯着这几行字出神了,只是每一次琢磨这字里行间的情谊时,她似乎都能感觉到惊喜,可这写下诗句的作者已是人海茫茫,而她这个读者空留于此缅怀感伤也实属可笑。人生啊......还真是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呢! 轻叹一声,回到位置,整理好书本,许安然默默地走出了自习室。 “安然!安然!你回来了,我跟你说,导师分配的消息下来了,你收到了吗?” 许安然前脚刚踏进宿舍,就被室友唐悠米一把扯了过来,那沾满薯片屑的手直接搭在了许安然的胳膊上, 皱了皱眉,许安然一脸嫌弃地扯开了唐悠米的手。 “嘿嘿,太激动,不好意思哈...” 白了她一眼,许安然放下书包,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哎呀,你别忙着进去啊,你先告诉我,你收到的消息嘛~” “杨启辰。”话还没落,一把拉过卫生间的门,紧跟身后的唐悠米就被拒在了门外。 “杨启辰?就是那个法学系刚从国外回来的教授杨启辰?!!天呐,安然,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国外进修的大佬,据说颜值还逆天,江南才子啊,你都不惊讶、不好奇吗?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唐悠米浮夸的喊叫怕是整个楼层都听得见。 卫生间里却静成了一片,许安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如常,一脸淡然,只是右手的小指不自觉的在轻微地颤抖。 好奇,何来好奇,烂熟于心的人还怎么好奇。 打开手机,点开那条短信。 阿然,我回来了。 这个由一串陌生数字组成的号码和那个她曾经拨打过无数次的那串数字已经全然不同,可是这条信息,不过寻常几颗字,只是一眼,一眼她就知道,这是他。 这个世界,名字叫杨启辰的千千万万,可是只有他,偏偏只有他,才会叫她阿然。 叮叮~ 手机的铃响打破了这份沉寂,许安然恍了恍神,看着显示来电的名字,林穆阳,接通了过去。 “出来一起吃晚饭吧,我快到你们宿舍楼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明朗,可见是一个怎样和煦的人。 “好,你等我一下,换个衣服就下来。” 挂了电话,许安然随便换上一条米色的连衣裙,拿上包,没给唐悠米询问的机会,便出了宿舍。 刚出了楼梯,就看见等在宿舍门口大石板前一手插兜,一手举着可爱多的林穆阳。 “来了啊。”林穆阳笑着接过许安然的包,也顺带把养乐多塞进了许安然的手里。 “最新口味!”俊逸的双眼由于微笑而变得弯曲,里面的明媚从缝隙中散发出来。 “每次都感觉你眼睛里有星星。” “怎么,觉得我很帅?要迷上我了?” “少贫!” 舔了口可爱多,许安然继续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带我吃饭,你老人家不是说最近课多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啊?” “带你改善生活咯~” 许安然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穆阳这个人,说来也挺意外的,高中分班后,许安然就一直跟他同班,但两人说话论次又是屈指可数,偏偏在初入大学新生报到的时候遇见,初来乍到的又没有熟人,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不错的朋友。嗯....准确的说,应该是饭友,因为林穆阳的确是经常带许安然出去吃饭,这友情就是在这一张张饭桌前培养出来的。要不是同窗多年毫无交流,就林穆阳这种频次的叫约饭,许安然还真会觉得他对自己意图不轨。 林穆阳今天带许安然来的是一家韩式烤肉,餐厅的装修也是偏韩系的,看起来很别致。刚好到饭点,人巨多。 “老板是我朋友,我让他提前预留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楼上,左转第二个,我有点事,你先上去吧。” 许安然点了点顺着林穆阳手指的方向,踩着楼梯走了上去。 ...... 白色的衬衫,干净利落的短发,还是一样,那浩似星海的目光,深邃不可往复。只是一个余光,便紧紧锁住了许安然。 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遗漏一拍的声音,许安然抬腿就想要跑。 “阿然...许安然!!!好,你只管跑,我杨启辰要是逮到你,我腿都给你打断!!”边说,便迈开稳健的步子追了上去。 那磁性里带着愤怒的声音,时隔两年,像是施了魔法一样,困住了许安然的双腿。许安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正好堵住了正要上楼的林穆阳。 “怎么....安然,怎么杵这儿了?” “是杨启辰...杨启辰...穆阳,怎么办...怎么办..我...?” “安然...你...” 林穆阳稍稍楞了神,又马上恢复了思绪,拉住许安然的手, “没事,我带你出---” 话还没落,“不好意思,女朋友好像搞错对象了,麻烦放开。”一只手有力的一把扯过许安然,等她回过头,自己已经被带出了餐厅外。 鼻息间环绕的全是那股熟悉的薄荷清香,看着眼前满脸嘁着怒气正盯着自己的人,许安然微微挣了挣手。 “杨启辰,你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让你跑吗?”说完用力一扯,许安然就撞进了杨启辰怀里。 “嘶----”生硬而厚实的胸膛,让许安然的鼻尖传来一丝疼痛,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刚想发作,杨启辰便把头靠在了许安然的肩上。 “对不起...我错了,阿然,是我错了...” 许安然呆在了原地。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可那带着哭腔的呢喃,不断撞击着许安然的心底,声声窒息。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种眼泪划过脸颊时冰冷的触感了,她以为已经流干了,原来不是啊...只要一见到他,自己便会溃不成军。 “阿然,我回来了,我不想再离开了,永远不会了。以后,你在哪里上学,我就在哪里当老师,你在哪里工作,我就离职去哪里......再也不想离开你了,对不起....我..还想给你抓萤火虫,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杨启辰,两年了,这两年,我用尽了我的方式,我甚至报了警,就差最后一步了,但是,我现在,生活得挺好的。虽然一开始,没有你,我的确把自己搞得很狼狈,精神上、生活上通通都是,可是我活过来了,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如果原谅你,我会不知道怎样面对两年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对不起...怪我,都怪我,可是我...做不到。” 几乎是没有预计的,杨启辰一把擒过许安然的唇,连同她的眼泪,全数吞没,强硬而怜惜的撬开她的嘴唇,她知道,她又全盘皆输了。 见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反抗之意,杨启辰有些欣喜,不自觉加深了吻,变得痴缠而绵长。 许安然感觉自己都快要透不过气了,开始挣扎,意识到了怀里人的不适,虽不舍得,但还是放开了她。 感受到了松动,许安然立马退开了来,这个动作又是让眼前的男人眼底一冷。 “杨启辰,两年前你一句话不留就消失,你现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说不出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话,你向来都是这么来去自如,既然两年前你没有说清楚,那今天这个吻就当我们分手吻别吧!以后,大家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一段话说得果断且决绝,眼里似乎都看不见任何起伏。杨启辰还没反应过来,许安然便已经迈着大步离开。 望着那远去清冷的背影,杨启辰垂了垂头,发出了低低笑声,像是在自嘲,可又让人觉得发狠。 回过头,看着从餐厅走出来的林穆阳,轻笑一声,便掉头上了自己的车。 第二章 星辰启明的杨启辰 从餐厅离开,许安然并没有直接回宿舍,发了一条自己提前离开的短信给林穆阳后就顺着街道的方向,径直地往前走,没有刻意去提高脚步的速度,只是不紧不慢的,如同一个途经的路人。 如果是两年前的自己,会怎么做?会口不择言地问候他全家还是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可是现在,却胆小得,连回个头都不敢。 两年, 许安然,离开他,你真的长大了吗?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的路灯已经一盏盏明亮了起来,许安然停下了脚步,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里的许安然侧头看向了后窗玻璃,直到停在路边那辆黑色路虎变得模糊,那藏在心底的才如同潮涌般翻滚而来,捂着胸口的位置,哭出了声...... 杨启辰看着已经消失在路口的车影,打开了车门,靠着车身,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却不点燃,只是放在了嘴里。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小丫头,每次闻见香烟味,就会被呛得直流眼泪。 ...... 又是新的一周开始了,刚大一,许安然的课表其实还算轻松,不过恰好每天早上的第一节都排上了,一到上课周,一大早便来到教室占位置,这个大学是她费尽心思考来的,她可不能白白辜负了。 “诶,安然,你说这上国际法的李老师都去外面调研培训了,那我们的课怎么办啊?”唐悠米撑着头,可谓问得一脸担忧。 “唉~我的小悠米,你该补脑子了!”许安然看着她的一脸傻相,无奈道。 “不是,这关我脑子什么事啊...?” “嗯,对,你说的对,这不关你脑子的事,这非但跟你脑子无关,这简直就是跟你无关,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准备上课吧!”说着许安然翻开了唐悠米的书,放在了她面前。 “你就不懂了吧,这万一代课的是王妖姨,那我的国际法真的就可以直接准备重修了好吗!我这可是为了攻坚战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了,上课了,别说话了!” “天地良心,可千万别是王妖姨啊————” 看着唐悠米,嗤笑一声,许安然埋头看向了课本。 素静的衬衫配上休闲西裤,干净利落的短发,那棱角分明的脸架上一副金丝镶边的圆框眼镜,神采奕奕又俊秀高雅,踩着稳健的步子,手拿课本,杨启辰走上了讲台。 “我的天呐————安然你快看,居然不是妖姨!!!” “哦,知道了。”无动于衷的依旧盯着书。 “哎呀,你快看,安然,是你导师,是杨启辰啊!!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年轻有为的人,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好的居然都给了一个人,你说是吧?安然。” “安然?”见身边的人没有反应,唐悠米拐了拐许安然的胳膊。 “嗯。”扯出一丝微笑,随便应付了一声。 她看着讲台上的人,修上皙白的手指在课本上反复敲击着,不敢看他的脸,却直直的感受到一注目光死死地盯在了自己身上。 杨启辰只是粗略的环顾了一圈,便发现第三排角落里的身影,那埋头故作镇定的样子逃不过他的眼睛,只可惜要常见了,心理不免有些愉悦了起来,打开讲义,才慢慢把视线从目标上移开。 “你们好,我是杨启辰,星辰启明的杨启辰,李老师外出培训期间,你们班国际法的课暂时就有我代上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星辰启明的杨启辰,呵~一个用力,许安然的笔头就在课本上戳开了一道口子。 她记得,这是她说的,小的时候爸爸说带她去草丛抓萤火虫,每一次都能看见他,说好是爸爸抓,结果每次都成了他给自己抓,爸爸躺草丛里睡觉了。 那时候没想到问他名字,只是叫他萤火哥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想起来这个每次给自己抓萤火虫的哥哥,自己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开口问他, 他说:“杨启辰,启动的启,星辰的辰。”她记得爸爸说过启明星也是星辰的一种,那是爱的化身,便告诉他,他应该是星辰启明的杨启辰,因为他是星辰里的启明星,启明星是爱的化身。只是一个毫无头绪的联系,却被他铭记延用至今。 明明说过分手了不是吗?那么现在,意义何在?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台上那个男人了。 “大家,都没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开始上课吧!” “等一下————老师,我有!” 许安然惊愕的看着身旁站起来的人,有些尴尬的将头埋进了书里。 “同学,你请问。” “老师,我想问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嗯....既然是开堂第一节,那就破例一次吧!” “老师,你们这种优秀的人一般都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台上的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笑意。 “嗯...都喜欢,只要是她的,她的一百种样子,一万种类型我都喜欢。” “她?老师说的她是指....?“ “这是下一个私人问题了,好了,我们上课吧!“ 埋头在课本里的许安然,感觉脖子都要酸掉了,扭了扭脖子,台上的人还在用心的上着课,自己思绪却飞了很远。 刚刚的那个问题,她,会是她吗? 算了,不重要了。 甩了甩头,理了理思绪,许安然投入了课程。 不得不承认,杨启辰的课确实讲得很有魅力,深入浅出又不失风趣,深奥的地方又有大量的实例作为论证支撑,让人很容易便理解了同时还印象深刻。看来,离开她的这两年,他真的一直在变得优秀。 感觉过了没多久,这节课就下了,看着杨启辰拿着课本优雅地走出了教室,许安然松了口气。 手机却在这时候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便看见一条信息。 课上完了,来办公室一趟。 不用想,更不用猜,虽然没有存入电话薄,但她依旧能立马想到是谁。 捏紧了手机,挣扎了一下,最终点还是开了删除键,把那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拖泥带水,终是不能成事。 坐在办公室里的杨启辰,见手机迟迟没有反应,等到了下午5点也不见有人来访,要知道她今天的课表不过排了早上两节,看来她是笃定不会来了。 好心情一扫而光,杨启辰有些愤怒地将号码拨了过去,这不打还好,这一打,这丫头还真是能把他气疯,居然把他拉黑名单了。这是要铁了心不跟自己往来了啊,那他许安然真的就太低估了他杨启辰对她的了解了! 站起身,叉了叉腰,看了眼桌上包装完好的核桃酥,杨启辰直接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她不要的,他自然也看不上。 第三章 我绝不会不要你 站在落地窗前的杨启辰看着窗外的城市,霓虹璀璨,可这喧嚷繁华的世界却只显得自己与此格格不入。 自己虽不能只手遮天,但这浮华也是唾手可得,可这些都不是他心中所想,他只求那一方净土,却不料已被自己无心遗失,现在寻回,只怕是要费些心思了。 摇了摇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也罢,终究是要回来的东西,耗他个一年半载又如何,10年他都等了,区区这点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杨启辰放下了酒杯,转身踏进了浴室。 洗完澡,换上一声纯黑正装,便出了门。 从机场出口走出来的女人,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无人匹及的容貌如同上天的鬼斧神工,配上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人群中,嫣然让身旁之物轻易就显得暗淡无光。 “启辰!”明亮的声音响起,杨启辰看着走出来的活力四射的女孩,迎上前,主动接过了女孩手中的行李。 “我没有迟到吧,真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杨大律师可不会迟到,谁都知道杨大律师是出了名的守时!” “怎么,这次回国是为了案子?” “嗯.....也不尽然,哎呦,别说了,我都要饿死了,带我去吃饭吧!” “ok,上车吧!” 体贴的为其关上车门,杨启辰上了车,两人往餐厅的方向驶去。 “餐厅我都预定好了,估计西餐你也吃烦了,所以定了家中餐厅,这家的鳗鱼很不错,待会儿好好尝尝。” “啧啧,师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了解我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你这小鬼什么时候恭敬过!” 而另一边,两个女孩已经吃嗨了。 “安然,你喝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这鱼汤很烫的~”唐悠米看着眼前拿着热汤就要往嘴里送的人,吓得一把抢过了许安然手里的汤碗。 “悠米,没事,你快还给我,我就是觉得好喝而已。” “那你凉了再喝。” “我知道。” 下意识地瞟向身侧不远处的餐桌,许安然点了点头,取回了汤碗。 其实,他一进门,自己就注意到了,郎才女貌的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走进来,男的还体贴的为女生拉开椅子。真是可笑啊,前几天,这个男人还抱着自己强吻来着,记忆中的他又何时对过外人如此体贴,只怕现在,自己才是真正的外人。 “悠米,我们走吧,我不想吃了。” “安然,这家店优惠打折的机会可不多啊,你刚才还狼吞虎咽来着呢!” “那你吃吧,我去趟卫生间。” “哦,你去吧,快去快回。” “嗯。” 她其实并不想上厕所,只是那餐厅里面的场景太过熟悉,甚至让她觉得超前的和睦,虽不想承认,可心里沉闷的感受还是欺骗不了自己。 许安然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看着镜中的自己,居然觉得有些可笑,既拿不起又放不下,偏偏还爱逞强。 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出去,刚出了门口,却撞见了靠在门口的杨启辰,差点吓出声。 稍稍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装作陌生人一样径直的绕开了。 “许安然,你现在看见我连招呼都懒得打了吗?” 身后的声音响起,许安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开口, “没有哪个人,会跟自己的前男友和谐的打招呼,如果有,那么她不是贼心不死就是另有所图,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令彼此有所图了。”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了。 “安许然,你现在停下脚步,我就保证自己温柔些。”扯了扯领带,杨启辰皱着眉头盯着前方的女人。 低沉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身体瞬间僵硬,只是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理会身后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可步子迈开还不到三步,许安然就被杨启辰一把扯进了卫生间,同时,还带上了门。 “你疯了,这是女卫生间!”许安然挣开杨启辰的手,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不料反手就被杨启辰压在了门下。 “你真是个疯子!”许安然看着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男人,大骂出声。 望着身下气急败坏的女人,杨启辰的嘴角扯出来一丝笑意,眼底的愤怒却丝毫不减甚至在急剧浓烈。 “你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不问我,不问我她是谁,不问我两年前为什么离开?” “我不在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安然感觉男人眼里的火都要喷出来了,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个男人如此生气,可是他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说,我不在意。” “你!!!” 嘭—————— 猝不及防的杨启辰一拳打在了门板上,许安然吓得闭紧了眼睛,她以为那拳头是要冲着自己脸上来的,门板传来的颤动,让她背后升起了阵阵寒意。 看着吓得不轻的女人,终究是不忍心再吓她,叹了口气,轻轻扯开她,打开门,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出去。 “是你先不要我的,两年前明明就是你不要我的......”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杨启辰背影一僵。 最终是装不下去,许安然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那哭声,如同踩在脚下的刀尖,令他不得不驻足,杨启辰回过头,一把抱起了地上蜷缩一团的女人,大步流星的将她抱到了自己车上,待她坐稳后便搂进了怀里,手还不断轻抚着她的后背,怀里的女人哭得岔了气,看得杨启辰心疼不已。 终于,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许安然抬起头,也退出了杨启辰的怀抱。 “纸巾。” 杨启辰将湿纸巾贴心的撕开,轻轻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还拨开了她敷在脸上的发丝。 “给我吧!我自己来” “已经擦好了,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可爱的女人别扭起来也依旧可爱,杨启辰无奈的笑了笑,眼里全是宠溺。 “我回去了,悠米还在等我。” “阿然,不管你信不信,无论何时,我绝不会不要你,请你记得。” “再见。” 打开车门,许安然径直走回了餐厅。 “安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吃得好饱了。”唐悠米吃得一脸满足。 “厕所人有点多。” “咦?你的眼睛怎么哄哄的,你哭过了?” 发现许安然的不对劲,唐悠米立马凑近她。 “没...厕所很多人抽烟,你知道,我很怕那个,熏到了。” “没事吧?要不要我去买支药膏给你涂一涂?” “没关系啦~你还想吃什么,多吃点。” “好,你也多吃点吧!” 说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安然的碗里。 许安然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沉了沉,拿起了筷子。 “真容,我有两个学生在这里。” “真的吗,在哪?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你稍等一下。” “没关系,你去吧。” “嗯。”说完,杨启辰便往安然那边走去。 “吃得怎么样?” “杨老师?天呐,你怎么也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跟安然都没有看见你!”唐悠米看着来人,惊讶不已。 “刚才就来了,我也刚看见你们,一个曾经国外共事过的朋友今天回国了,我带她来这里吃个饭。” “原来如此。诶!老师,那个朋友不就会是你口中的‘她’吧?嘿嘿~” “自然不是。” 不知怎的,杨启辰否认的时候,她明显感觉他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是错觉吗? “唉~那真是遗憾,我看老师的同事,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呢!跟杨老师这一起简直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咳咳——” “没事吧,安然,怎么呛到了,也不喝慢点。” “我没事,没事。” 尴尬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许安然别开了目光。 看着慌乱闪躲的女人,杨启辰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一颗袖扣。 “是吗?我倒是觉得两个都优秀的人配在一起很无趣呢!” “呵呵,是哦。”唐悠米飒飒的笑了笑,这大神的脑回路就是清奇啊。 “那......老师要一起吗?” “不了,你们吃完早点回去吧,两个女孩子,太晚了不安全。” “嗯,知道了,老师。”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们吃得愉快。” “老师再见!” “再见。” “呼~安然,杨老师穿正装真的好帅啊!” “嗯。” ...... 回到宿舍的许安然,打开了手机里黑名单,看着里面的号码,想了想,最终移了出去。 第四章 再也不想尝试 “许安然,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杨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我还要跟同学去做小组课题讨论,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可以...” “我在办公室等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 说完,杨启辰拿上课本,根本不顾身后的人作何反应就直接走出了教室。 从来都是那么自以为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给别人回旋的余地,混蛋!!!许安然瞪了眼远去的人,立马收拾好课本赶了上去。 走进办公室,就被眼前坐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死盯着,许安然下意识地撅了撅嘴。 “什么事?直接说吧!” 看着许安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杨启辰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解释一下吧?”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许安然愣了愣。 “不就是导师调换的申请吗?有什么好解释的。” “呵,你倒是坦然,你还想调换,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别惹我生气,把这个拿回去,我就当没看见。”强忍住心里的怒气,杨启辰将申请书递回了许安然的手里。 “签字吧!我们这种关系不适合经常见面。” 再次将申请书放到了桌上,许安然冷淡地开口。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我现在还上着你的国际法课,你还在法学系,我还是法学系的教授,你要逃到哪里去?还是说你想就这样一直躲着我?还是你觉得学业也可以随便开玩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杨启辰质问出声。 “这不是一个老师该跟一个学生说出的话,请你自重,学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利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导师。” “呵,你现在是在跟我谈论伦理道德吗?我他妈在你还穿着开裆裤就觊觎你了,你是今天才知道吗?!!” “那是你变态,与我无关。” 变态!!!这个女人!!真是能变着法气死自己。 “阿然,我不想生气,听话,你把申请书拿回去。” “如果你不签字,我就找院长,如果院长不签,我就直接找校长,总之,我一定要换!!” “许安然,你觉得我现在是在和你商量吗?你觉得我会带一个区区本科生?我既然能把你弄成我的学生,你就休想再换,你大可以去试,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通天的本事。” “试就试!” 砰—————— 一声,杨启辰就把桌上的水杯砸在了地上!许安然吓得退开了好远。 神经病,拿杯子撒什么气!!! 低声嘀咕了几句,不顾正气得浑身发抖的男人,许安然冲上前拿起桌上的申请书就跑出了办公室。 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隔了好久,杨启辰才回过神,自己是又吓到她了吗? ...... 敲敲—————— “请进。” “院长您好!我是18级的许安然。” “许安然?你有什么事吗?”院长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的来人。 “是这样的,我感觉我现在分配的导师不是很适合自己,我想申请调换。这是我的申请书。” “你的导师是杨启辰?” “是的。” “嗯......同学,你没有咨询程序吗?申请书首先要你的导师同意签字,你这还没签呢!” “我..知道,只是,我的导师暂且还不同意,所以我...就想来这里试试。” “你倒是个奇怪的丫头,我这里收到想申请杨教授做导师的申请书倒是一大堆,这收到调换的还真是第一次啊!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杨教授可是很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导师啊~” “杨老师很优秀,我是知道的,但这不合适......我也是很遗憾,院长您看....?” 打量了一下许安然,校长才缓缓的开口。 “嗯...这样吧,你先把申请书拿回去,毕竟你的导师还没有同意你的调换申请,直接调换也不合规矩,要不你先找到能够接受你的新导师,然后再和现任导师好好沟通一下,协商处理,怎么样?”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出了院长办公室,看着被退回的申请书,许安然沮丧地叹了口气,协商处理...怕是不会有那么和谐的那一天了。 拍了拍脸,没事,反正也要找接纳自己的新导师,先不妨去试试。 “同学。我暂时不考虑再纳学生了。” “我主要带研究生,目前没有带本科生的计划,你去问下其他导师吧!” “杨教授水平可是系里前列,你就别瞎调了。” ...... 几乎是跑遍了整个法学系,最终都以各种理由失败告终。 许安然失落的走在楼道里,心情悲丧到了极点,那贴在墙上的劳格秀斯仿佛都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难道真要去找校长吗?他会管吗?会不会太逾越了?唉,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被赶出来! 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砰———— “哎呦!” 感觉撞上了一堵厚厚的肉墙,许安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差点儿背过去。 “哈哈哈哈哈,你这傻子,火急火燎的是要赶着去投胎啊!!!没事吧?” “你来撞试试,还不快扶我一下!”看着眼前笑得开怀的人,许安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忍者疼痛,扶着林穆阳的手,挣扎着起来。 一眼就注意到了许安然手里的东西。 “你手里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没什么。” 站稳了身子,许安然把申请书藏向了身后。 “啧啧,还藏!!” 还没等许安然反应,手里的申请书就被突然绕到身后的林穆阳一把抢了过去。 “诶,你快还给我!!” “你...导师是杨启辰?” “嗯。” 看着已经了然一切的人,许安然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换?” “就是想换啊,不合适而已,要什么理由。”夺回了申请书,许安然揉着屁股瑟瑟地说。 “是吗?” “那你以为呢?” “那就换吧。我支持你!” “唉~谈何容易。” “怎么了? “没看见还没签字吗?” “嗯.....那你加油吧,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林穆阳就往反方向走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真是没良心,屁股还疼呢!早知道就碰瓷了。狠狠地敲诈他一笔。” 边生气的小声嘀咕,许安然就边往校长办公室一瘸一拐的捋着走。 走到楼道拐角口时,林穆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双手环胸正盯着自己的男人,林穆阳扯出了一丝笑意。 恭敬的弯下身子,“杨教授好!”直起身子,便准备绕开。 “可以待在她身边,但其它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妄生念头。” 优雅地松开环抱的双手,杨启辰低沉出声。 林穆阳停下了脚步,“既然不想被别人觊觎,何必放置两年呢!” 轻笑一声,杨启辰扯了扯衬衫,迈开步子,动作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林穆阳的跟前。 “哪怕是再多个两年、五年,这缝隙,也别想有一只苍蝇盯得上去!”说完,便迈开长腿,优雅地走开了。 呵~杨启辰,这世间,岂可只有你能万事如愿。 ...... 果然,就算是校长,也无济于事,她许安然果真没有通天的本事。 默默地退出了校长室,许安然有些疲惫的看着手里的申请书,最后,选择撕了个粉碎,顺手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她不是傻子,这一圈跑下了,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她的请求,这一切,只怕是在她没试之前,就已经成了既定的结局。 能不能成功调换导师对她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杨启辰,真的还是两年前,那个一到夏季的六月就会去给自己抓萤火虫的萤火哥哥吗? 还是那个可以启明漫天星辰,点亮她的世界,给她带来万千温暖的杨启辰吗? 两年的时间,真的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还是说,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那么,两年前无故消失的原因到底又是什么呢? 一切这就好像一个泥潭,你是越想探寻这其中的缘由,就越是会感觉深陷其中。 杨启辰站在角落里看着一脸沮丧和不解的女人,焦虑感油然而生,像是无故出现的一条沟壑,生生隔开了两个人,让人心里疼痛不已。 也罢! 只要能让她不逃离自己身边,哪怕硬拴在一起,也在所不惜。 两年分离的折磨,他已是节节溃败,再也没有勇气尝试,一分一秒都不行。 第五章 杨妈妈的生日 好不容易周末,许安然躺在自家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身旁的肥啾正乖巧的趴在她身上眯着眼。 许妈妈拿着洗好的葡萄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一大一小一人一猫,舒服自在的模样。 “然然,吃点水果吧!” “好嘞,谢谢妈咪~”说着就坐起了身子,把肥啾抱进了怀里。 “你杨阿姨和杨叔叔前段时间回来了,你知道吧?” “知道。”许安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你杨阿姨今天打电话了,让我们全家过去一起吃个晚饭,你这孩子,以前杨阿姨的生日每次都去的,这两年,她们也都不在国内,好不容易回来了,晚上就一起过去吧!”许妈妈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一边不忘观察许安然的反应。 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最了解、最心疼,这两年,许妈妈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妈咪,杨启辰现在是我们院的教授。” “啊……是吗?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就不去了,没关系的。” “妈咪,你们去吧,我房间里那个礼品带里是我给许伯母准备的生日礼物,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唉~你这孩子,性子永远都是那么软。”怜惜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许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事的,妈咪,杨阿姨杨叔叔待我们一直都很好,我和杨启辰的事,与他们无关。只是,我就不过去了,你和爸爸去吧,我在家就好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妈咪都听你的,哎呦,我的宝贝啊,怎么这么漂亮啊~快,让妈咪抱抱~” “哎呦,我的妈咪啊,怎么也这么漂亮啊~” “是啊是啊,我怎么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还生了这么美丽的公主啊~哈哈哈” 许爸爸一走进来,就看见抱在一起互吹互擂的母女俩。 “老许回来啦!” “老爸~” 许安然一把扑上去,埋进了父亲的怀里。 “哎呦,多大了,还撒娇,你爸这把老骨头差点儿没被你扑断!” 许爸爸点了点女儿的鼻子,打趣道。 “切~老爸硬朗这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 “对了,老许,快收拾一下吧,待会儿还要去辰辰他们家吃饭呢!” “好,好,这就去。” ........ 许妈妈和许爸爸来到杨家的时候,杨启辰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伯父伯母,我来吧!” 看着许爸爸许妈妈提着礼品从车里下来,杨启辰立马上前接过。 迟迟不见车里还有人下来,杨启辰提着礼品,正想上前去看,便被许爸爸拉住了。 “没来,别看了,进去吧!” 有些错愕的停下了脚步,杨启辰点了点头,落寞从眼睛里溢出来,收尽了旁人的眼里。 “哎呦,你们可算来了,快请进,快,菜都好了!” 闻声,杨母和杨父立马就从屋里赶了出来。 “两年不见了,老杨,还是这么硬朗啊~” “嘿!你看你,一来就拿我打趣,今天可得陪我好好喝两杯!” “都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好说好说~” 不用多会儿,一群人便有说有笑的全都进去了。 “欸?然然呢?我的小儿媳妇呢!怎么还没有来?我这个老阿姨,可想死那小丫头片子了!”待所有人入座,杨母还没见到许安然来,便开口询问。 “是啊是啊,老许,然然怎么还没来?今天她杨妈妈特意做了她爱吃的糖醋里脊呢!” 说着,杨父便也开口问了起来。 只有杨启辰一脸如常的为许母碗里置着菜。 许安然的母亲看了看许父,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走到客厅,取了放在客厅里安然买好的礼物,走到了杨母的身边,将礼物交到了杨母的手里。 “这是然然送你的生日礼物,特意交代我带给你的,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就不过来了,你们别见怪,然然说改天一定来看你跟她杨伯父。” “身子不舒服?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一听,杨母立马拉住了许安然母亲的手,关切地询问。 “没事,一点小感冒,吃了药,正在家里休息呢!” 许母拍了拍杨母的手,说完便安抚她坐下。 “唉,这孩子,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我去看她。”突然,桌上一言不发的人,站起了身。 “对,辰辰,快去看看!” “哎,不用——” “伯父伯母你们慢用。” 许父正站起来要阻止,就见人已经拿上外套走了。 “孩子们的事,我们这些隔了辈的,就随他们去吧!”杨父向许父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后,便又满上了他杯里的酒。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 而另一边,许安然正开心的吃着薯条看着电影,全然不知某个男人已经火急火燎朝她赶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传来。许安然放下了薯条,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一脸疑惑,这才一个钟头,爸妈他们就回来了? 穿上拖鞋,便上前去开了门。 “爸,妈咪,你们怎么……” 直到看清了来人,许安然差点儿没傻在原地,一句话硬是生生卡去了一半。 “怎么是你?” “怎么样?感冒好点了吗?严不严重?” 不予回答,门口的人直接闯了进来,还把手温柔的搭在了许安然的额头上,一脸担忧的望着许安然。 “我没事。” 一把扯开扶在额头上的手,许安然一脸漠然的走回了沙发。 “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全然不顾,杨启辰立马跟上前紧张的看着眼前人。 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互看着对方。 一秒 两秒 最后,还是许安然首先离开了视线。 那眼里的焦急和关切,怕是再看下去,自己就要不争气的陷了进去。 “我没事,你回去吧。” “没事?那为什么不去吃饭?” 看了厅桌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水果和各种薯片,杨启辰松了口气,这生病怕是无中生有了。也好,假的总比真的好。 “我会另找时间去看望伯父伯母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门外那边。” 说着,许安然便继续安逸的躺在了沙发上,眼睛也看向了电视屏幕。 “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看着无视自己的女人,杨启辰也不恼,只是抱起旁边的肥啾,温柔的问了句。 “不饿。” “肥啾都长这么胖了啊~啾啾,想爸爸没啊?嗯?” 爸爸?许安然看着眼前白衣翩翩正逗着猫的人,一阵恶寒。 嫌弃的白了一眼,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进去,后脚人就跟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的房间还真是许久不来了,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男人抵着门,眼珠不断地转动,打量着房里的一切,照片还在,亲手为她挂上的星星暖灯还在,那些书也在书架上放得好好的……嗯,很好。 许安然看着不断打量,频频点头的男人,像是被看穿了心事,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正欲开门的手,直接转身走到了床边,侧身躺下,还用被子盖住了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就不相信,自己一直不理他,他还会自讨没趣的呆在这儿。 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杨启辰无奈的笑了笑,最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选上几样食材,准备好一切后,便围上围裙,去厨房开了火。 炖了碗香菇排骨汤,简单的炒了几个小菜,杨启辰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脱下围裙,便准备去叫醒床上的人。 只不过,床上的人,早已是假戏成真,熟睡了过去。 杨启辰看着眼前一脸安静,睡得正香的人,睫毛卷翘,小脸红扑扑的,小小的一团,既可爱又让人心生怜惜,心里感觉像是被什么满了一样,听着她那浅浅的呼吸声,那粉嫩的嘴唇,令他移不开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将唇凑了上去,轻柔地临摹着唇型,浅尝辄止却回味无穷。 “傻瓜,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啊~” 拔了拔许安然脸上细碎的发丝。杨启辰走向床的另一边,躺了下去,顺势将许安然搂进了怀中,下巴磕在许安然的头顶上,也沉沉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的许安然只感觉自己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好似薄荷清香,淡淡的,舒适宜人。 不自觉地往里又钻了钻,两个人环抱更紧,睡梦更沉…… 第六章 赶鸭子上架 许安然醒来便发现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错愕得瞳孔瞬间放大, 只是一会儿,那股熟悉感便从心底袭来,沉淀了一下思绪,便声色入如常地去松开了放在腰间的手,看都没看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人,直接出了房间。 餐桌上的菜式还完好地放在桌上,色相味俱全,只是她现在没有兴趣去品尝,走回卫生间随便洗了个脸,许安然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钱包和手机,抱起肥啾便出了门。 “肥啾,饿不饿?妈妈好饿,去陪妈妈吃碗面吧!待会妈妈给你买小鱼干~” 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许安然抱着肥啾走进了一家面馆。 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怀里已经一空。反射性地从床上爬起来,杨启辰便四处寻望。 “阿然?” “然然?” 无人回应,找遍了厨房和客厅,卫生间也都不见其人,回应他的只是餐桌上那摆放着的还完好无损的食物。 有些气恼地抓了抓头发,杨启辰翻出了手机拨通了许安然的号码。 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在黑名单待太久。 一碗面已过半,许安然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手指轻轻一划,直接挂断,继续埋头享受着碗里的面。 可对方又怎会轻易死心,手机响铃不断,一次次的挂断,又一次次的响起,面馆的人纷纷都看向了许安然。 抱歉地点了点头,挂断电话,许安然立刻付了面钱,抱上肥啾,出了面馆。 叹了口气,许安然对着号码回拨了过去。 “你在哪?”一接通,就听见电话里男人急切的声音。 “面馆。” “待着,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我们这样算什么?” 突然,电话里的质问,让杨启辰一时愣在了原地。 “呵~你不用来了。” 冷哼一声,还没等杨启辰反应,就把电话切断。唤回杨启辰思绪的,是电话里的阵阵忙音。 莫名地消失两年,真的十恶不赦,不值得原谅吗? 拿着手机的杨启辰,站在路口一阵恍惚。 许安然抱着肥啾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几包猫粮又转去超市买了几包小鱼干,便打道回府。 走到路口的时候,便看见站在马路对面的熟悉身影,正盯着自己。 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许安然顺了顺肥啾的猫毛,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便往马路对面走去。 走到杨启辰身边的时候,依旧神色如常,也依旧无视。 就这样走到了公寓楼下,杨启辰都一直默默的跟在她后面,不说一句话,也不赶上前,就只是跟着,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就在许安然快要进电梯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突然一把拦在了她面前。 许安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等着他开口。 “我们谈谈,好吗?阿然。” “我们这样算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阿然,我从来没有同意分手,也从未提过分手,这样,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在我这里,我们已经分手了,早在两年前,就已毫无瓜葛。” 毫无瓜葛,是吗? 如此冷情绝情的话语,如同一根尖刺扎得杨启辰心里犯起阵阵苦涩。 “阿然,我可以解释,我也可以保证离开你的这两年里,我从未对除你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动心。请你相信我,好吗?” 看着眼前满眼真诚的男人,说不动摇那是假的,只是……她太懦弱了。 “启辰,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你吗?” “阿然,我……” “两年的时间不长,可是16年的时间太长了,自我记事起,记忆里就一直有你,我不知道你爱我多久,只是,对我来说,你曾经爱我几许,宠我几分,那么你离开的这两年,对我来说,就有多残忍。” 抹了抹眼角不自觉滑落的眼泪,许安然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微笑,便推开了拦在面前的人。 心里俨然已是剜心之痛。 可这两年,我的爱也分毫未减,痛的人,何其只有你。 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终是没再追过去。 回到家里的许安然,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一个收纳箱,眼角已经干涩,走到了书柜的位置了,收起了几本放得极好的书,那摆放的方式一看就知道主人极为珍爱,接着也收起了桌上摆放的照片、cd……所有与他、与回忆有关的一切,全被收进了收纳箱里,只有那依旧悬挂着的如星海一般的暖灯,还在散发着光芒。 此情已是追忆,又岂可绵绵无期。 …… 杨启辰自是没有回去,不论走到哪里,脑子里盘旋的永远是她那句毫无瓜葛,那像是生在心里的魔障,吞噬着身体的每一处,一想到,全身的细胞都在疼。 漫无目的地将车开到了一家酒吧,这家酒吧他从未来过,酒吧环境倒是安静优雅。 坐到吧台的位置,要了一瓶威士忌。 斟满酒杯,便仰头一饮而尽,连续几杯下去,心里的烦躁却丝毫不减。 手里的打火机打了又关, 无用,都无用,放下酒钱,起身离开了酒吧。 都走去了好远,服务生还一直盯着杨启辰的背影。头一次看见来酒吧如此帅气洒脱之人,喝完就散,还只是喝酒。 那天以后,杨启辰的课,许安然都一如往常的去上,一节不落,有时候两个人难免照面,许安然还会主动的问候,一直保持和和气气,每次杨启辰想上去去说点什么,下一秒就被她避开了,杨启辰知道,那是一种刻意的疏离。 他是真的怕,怕这样长期下去,那个小丫头真的能把自己忘记,真的能割舍掉过往的一切。 哪怕现在,自己就有哪样的错觉。 纵使笃定千万次,可在爱的人面前,杨启辰也终是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他要赌一次,哪怕全盘皆输。 …… 一如往常,台上的人讲着课,台下的人听着课。 突然,杨启辰关掉了荧幕上的ppt,台下正听都入神的学生,全都茫然地看向他。 “很抱歉,突然停下来,只是,心里实属难以平复,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看了看台下的许安然,没有反应。杨启辰皱了皱眉头。 “我要订婚了,就在这个月的20号,到时候会把地点通知给大家,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来哦!” 说完,台下一片哗然, 有感叹祝福的,有缅怀感伤的,有大声尖叫的,只有一个人……她面色如常,只是无人注意,她死死地掐在大腿外侧的手,正紧紧地发着力。 “老师老师,你的未婚妻是谁啊,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对啊,对啊,老师,快说一下!!” “肯定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 “嗯……这个,保密!” 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杨启辰又把目光投在了女孩的脸上。 依旧只见她神色毫无变化,杨启辰有些泄气,许安然的反应明显就是在告诉他,这一切根本和她毫无关系,她压根不会在意。 那么这场戏,他要如何唱到结尾。 心里的烦躁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轻了轻嗓子,杨启辰收回了目光。 那就别怪他,赶鸭子上架了。推了推,重新打开了ppt,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而,台下,那只还掐在许安然大腿上的手,全然不顾大腿已经青了一片,力度丝毫不减。 第七章 我还想结婚呢 一早上的课上下来,杨启辰已是疲惫不已,而真正让他觉得辛苦的,不过是一个每天都可以见到却搭不上一句话的小女人。 虞兮虞兮奈若何! 敲敲—— “请进!” 只见一女子,面容清秀,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真容?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我可是刚进校门,就听见有学生在议论,法学系才貌惊人的杨教授今天当堂宣布订婚的大新闻呢!你说你放着华尔街好好的首席律师不做,跑来c大当什么教授,还开出那么出格的玩笑!杨启辰,你是不是疯了?!!” “呵~连你也觉得我疯了吗?那为什么她就不知道……” “她?” “算了,不说了,你特意来找我,是什么事?” “案子有些棘手,需要你的帮忙。” “我们出去谈。” 说着,杨启辰起身拿上外套,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办公室。 “唉,孩子们,你们都看到了吗?今天的微博,c大卦兄发的,跟杨教授一起出校门的那个美女姐姐,还有照片!!!” “看到了,看到了!!” “唉,自古佳人配才子啊,莫不那个就是杨教授的未婚妻?” “真让人心碎,名草都是有主的!” “别看了!”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一把抢过了许安然的手机。 抬起头,许安然扯出一丝苦笑。 “穆阳,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有些无力地拿起筷子,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明明胃早就空落落了,可此刻,面对满盘的菜,却提不起一点食欲。 “不吃,也别糟蹋,我最见不得人暴殄天物了。” 林穆阳用筷子夹住许安然正四处搅动的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餐盘。 “穆阳,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原谅他的人是我,我却那么痛苦……” “因为你蠢!你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却偏偏选择要把他忘记,你明明已经决定要把他忘记,却又总是对他怀抱期望。” “可是……他就要订婚了,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再多的期望,都要成为过雨云烟了。” “你这只蠢猪,到现在都还在自我欺骗。” 拿起许安然和自己的餐盘,走到餐具回收处,看着从餐盘里不断滑进回收桶里食物,林穆阳失了神。 没有爱到极致或是痛到极致,大概那个人就会一直存在她的心里, 那么何时,她才会记得,她身边还有他林穆阳? 也罢,他杨启辰若是赶鸭子上架,那他林穆阳,就偏偏来个温水煮青蛙。 多年以后,听到两个男人谈及这段,许安然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如此痛苦难过的时候,两个男人眼里,自己不过只是一只上架的鸭和一只泡水的蛙。 “穆阳,我想好了,我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了。他不是要订婚吗?好,他大可以去,只要他能顺顺利利的订下来!” “你不会又想干什么蠢事吧?你可千万别冲动!” 看着眼前一脸狡黠的女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能干什么?再说了,要真能干什么,也都是他杨启辰咎由自取。” …… “杨先生,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我的?” “是的,先生。” “来得这么快啊……好,谢谢!” 洋洋洒洒写下三颗字,杨启辰抱着快递箱子,坐回了沙发。 河桥区过来的? 呵,终于按耐不住了啊。 慢条斯理地拆开快递,不出所料,里面,有送她的画册、书、cd、浣熊布偶…… 看着这些保存完好不沾染任何灰迹的东西,每取出一样,心情不免就愉悦一分。 看来,这小丫头的房间是要清空了。 可真是他爱了18年的女人,一次也没有超出过自己的料想。 嘁着笑,拿出手机,自在地躺在了沙发上。 “伯父,您好!我是启辰。” “是辰辰啊~找伯父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伯父,我有些事想要当面跟伯父伯母说一下,不知道伯父伯母今晚方便吗?” “方便方便,直接来家里吧,晚上我要你许伯母做好饭,刚好,你从学校把然然也一并接回来,你这小子消失两年,我这盘棋可是许久都不逢对手了!” “好的,伯父,今晚我一定会带着阿然一起过去的。” …… “安然,你看楼下那个人,我怎么感觉看着那么像杨教授啊?你说他来女生宿舍楼下干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赶紧敷你的面膜吧!” “诶诶,真的是他,安然,天呐,他好像进宿舍楼了!!” 看着楼下进楼的身影,趴在阳台偷窥的唐悠米吓得面膜差点儿没从脸上掉下来。 而阳台另一边的许安然,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楼下,便转身进了宿舍。 不一会儿~ 清脆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这祁夏什么时候进宿舍学会敲门了!”嘟嚷着,唐悠米一把拉来了门。 “杨……杨…杨教授?你…” “呵呵,你好!我找许安然。”说完便不顾眼睛瞪得跟铜陵一般的唐悠米,直接绕过她走到了许安然面前。 “许爸爸让我接你回家吃饭。” 富有磁性嗓音,咬字却极为清晰,一字不漏地掉进所有人许安然耳里,也差点儿震碎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不是许伯父,也不是许叔叔,而是许爸爸。 这就是个傻子也能嗅到其中的一些猫腻了吧…… “杨启辰,你!” 得,这一声称呼怕是把一切都坐实了。 杨启辰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女人,慢慢地附下身子,将头凑到了许安然的耳边。 “你要是不走,我一定可以解释得更加清楚一点。嗯?” “王八蛋!” 低声咒骂一句,许安然直接拿上包,一股脑冲出了宿舍。 优雅地直起身子,礼貌性地微笑一下,杨启辰便快步地追了上去。隔天,整个法学系,都知道了昨晚c大出了名的杨大教授亲自去女生宿舍接一个名字叫许安然的同学回家吃饭的奇闻。 两个人的关系被猜得云里雾里,也被说得像模像样,个个仿佛都是生活的编剧。 “你现在满意了?” “还行。” “杨启辰,就算你不担心你的仕途,可我只有18岁,我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今天的行为,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你有替我想过吗?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 “说完了吗?” “放过我好吗?你都要订婚了不是吗?你知道,我每天看见你,我真的很辛苦,就当我求你……” 杨启辰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女人,脸瞬间冷了下来,将车停在了路边。他何曾在意过仕途,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她。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订婚吗?” “你不就是在逼我吗?” “逼你?呵…对,我就是在逼你,我就是想知道,对你许安然来说,到底是那两年重要,还是我,我杨启辰,更重要!” “你订婚了不是吗,王八蛋!!话说得那么好听,却转眼就和别的女人订婚了,现在又来纠缠我,混蛋!!骗子!!好啊,你去订啊,订了永远都不要来找我!王八蛋!!!” “噗~” “噗唔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别笑了!!”自己气得都快岔气了,这个男人还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 “好啦~”看着眼前的女人,宠溺地一笑,下一秒,许安然就被搂进了怀里。 “我不仅想订婚,我还想结婚呢!!可是我能怎么办?法律条文上规定女孩子20岁才能领结婚证啊~” 听言,怀里的人一愣,钻出被桎梏的小脑袋,一脸不解地看向正满脸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你……你什么意思? “嘘——保密!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你,你先放开我。” “好。”一点头,一张开双手,女人就跳出了怀抱。 “我还没有原谅你噢~” “嗯……是。” “我真的没有原谅你噢~” “好~” “……”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春风的男人,许安然嫌弃地瞪了一眼,却在转头看向车窗外的瞬间,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八章 欠下的债,终是要还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只字不语,直到车到了家门口,杨启辰想过去给许安然开车门,结果还没走到车门边,许安然就迅速地一屁股移到了正驾驶上,自己打开车门跑进了家里,一副小媳妇扭扭捏捏的模样落荒而逃的身影,杨启辰是又好气又好笑。 “都来了啊~饿了吧?还有两个菜,稍微等一下,烧好就可以吃饭了。” “妈,我来帮你。”说着,许安然上前接过母亲手里菜,端到餐桌上放好,便随母亲走进了厨房。 “辰辰来了,快,快进来,你伯父我棋盘可都为你准备好了。” 爽朗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杨启辰脸上带着笑意,踏进了书房。漫不经心地在许简中对面的位置坐下,打量了棋盘几番,顺手捻起了一颗黑棋。 “伯父,您先请——” “你这小子,棋已在手中,还叫我先请,这夹指请人的方法,可是不显诚意啊~” “伯父向来棋艺精湛又身经百战,断不会随岁月消沉,今日,启辰与之博弈,若是假意卑谦退让,那才是失了伯父应有的水准呢!”说完,一子落定,不偏不倚。 “好一个不卑不亢啊,哈哈哈————那你可千万别避让,尽管放马过来。” “两年前,就是这棋局下得不够坦然,才把难题留到了至今,今日若是还如此马马虎虎,束手束脚,可就不知道这棋局要留到几许了,启辰自是不敢走老路,所以,绝不退让!!!” 杨启辰把玩着盒里的黑棋,眼神却从未移开过棋盘,看着对面毫不犹豫落下的白棋,勾起唇又是一子落下。 两个人打磨了半天,突然,许简中抬起头,将视线放到了杨启辰的身上。 一笑,便落棋堵住了杨启辰留出的路数。 “启辰,你可不能怪伯父啊,你们年轻人有干劲,凡事都充满热情,可你这一步祺实在太偏,已是入了瓮,就别怪伯父翁中捉鳖了。” 说完,便放声大笑 “伯父,自是随心大胆的去,启辰绝不会失了信心。” 放下祺盒,抬手,又是一枚黑棋落入棋盘。 “启辰....你这?可是完全把自己逼上了死路啊!” “不死,又怎么...绝处逢生呢!”说完,扬手一落,整场风水就此逆盘。 “伯父,您请仔细看。” 顺着杨启辰手指的方向,许简中仔细端详了起来,突然,恍然大悟。 “你这小子,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这可是把我围死了!” 杨启辰笑而不语,只是默默捡回盘中已被自己堵死的棋子。 “等等——————”突然,一颗白棋填在了杨启辰核心空余之处。许简中右手一抬,和颜悦色地看向了杨启辰。 “启辰,你这围城怕是筑得还不够结实,轻而易举就破解了。” “是吗?伯父不妨多走几步。” 果不其然,这四面围城固然好破,可这不过是从一座城池跳进了另一座,破了又围,围了又破,喋喋不休。可这棋子也终有耗尽之时啊,这不让对手直接蛰伏,而是让其在绝处逢生的期待中慢慢折磨致死,不仅是棋艺上,连对手的心理也是层层击溃啊~ “妙!实在是妙啊!想不到这两年,你的棋艺竟精进得如此之快!哈哈哈哈————” “伯父见笑了,就是不知道,伯父可还曾记得,两年前,答应过启辰什么..” 收回最后一颗棋子,脸上的笑意全无,目光直逼许简中。 “伯父要求我的,我可是一字不漏的记在了心里,也全都做到了,只是伯父答应我的...可千万别忘了才好。” 心里一惊,许简中手一抖,茶杯瞬间就从手里滑落,杨启辰敏捷的地伸出手,杯子便直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手心,握紧了茶杯,轻轻地放下,杨启辰站起身,理了理略有褶皱的衬衫,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便迈开步子走出了书房。 房内,许简中看着桌上滴水不漏的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欠下的债,终究是要偿还。 “吃饭吧,辰辰快过来坐下,安然,去把你爸叫过来。” “嗯,这就去。” 置好最后一副碗筷,许安然折身去了书房。 “来了来了,都坐下吧,都坐下,静美你也别忙活了。”跟着女儿的步伐,从书房出来的许简中也入了座。 “好,好!” 不到片刻,七七八八地都入了座。 “辰辰多吃点,安然,给辰辰夹菜。” “他自己不会啊,叫我干什么!!” “你这孩子!!” “来吧。”看着一脸不爽的女人,杨启辰故意将碗凑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眼前莫名奇妙出现一副碗,许安然狠狠地瞪了一眼,夹起一块辣椒,就扔进了杨启辰的碗里。 吃吧,辣死你!! “谢谢,阿然。” “你这孩子,就知道胡闹!”许简中黑着脸小声训斥了一句,便夹起一块肉放进了杨启辰碗里。 “没事,伯父,然然跟我闹着玩呢!你们都快吃吧。” “对了,辰辰,你许伯父说你今天来家里,是有事情想跟我们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听见母亲的问话,许安然也耐不住了,立马警惕地看向杨启辰,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 只见杨启辰放下了碗筷,径直地站起了身,对着许母许父深深地鞠了一躬。 “伯父,伯母,我想跟然然订婚。”几个字说得诚意十足。 这一下,许安然直接待在了原地。 “订婚?辰辰,你是认真的吗?然然她才十八岁!!”伯母倏地放下了碗筷,一脸的不可思议。 “伯母,我已经想好了,而且...然然也已经同意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呆在原地的人,终于拉回了思绪。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没——————” “我爱她18年了。” 刚想开口反驳,许安然就被杨启辰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生生堵在了嗓子。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大了然然十岁,可是至从然然来到这个世界,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就一直很喜欢她,18年过去了,我等了她18年,这18年足够让我确定然然就是我想要共过一生的女人,我想娶她,想和她度过余生,想一生护她周全,希望伯父伯母能够成全。” “辰辰,你10岁的时候,然然还是一岁不到的小孩子.....你怎么可说18年..” “伯母,10岁,恰好就是这10岁,在这个本身稚嫩的年纪,我虽不能完全理解什么是情爱,可我只什么是喜欢,看见然然第一眼,哪怕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婴儿,可我知道我就是喜欢。” “好了,不要说了!”一直一言不发的许简中突然站起身,面色凝重的看向了一旁许安然。 “然然,你告诉爸爸,你当真答应了他?” 这下该许安然纠结了,承认还是不承认呢!不承认,估计杨启辰也会想尽办法达到目的,岂不是无用之功,可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然然,你爱我吗?” 爱吗?无疑,是爱的。 看着眼前纠结的女人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杨启辰早已明了一切。 “你若是爱我,那就请相信我。” 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看着自己的男人,许安然咬紧了下唇,不要怂,许安然,这就是你爱着的人,你不是正好想着破坏他和别人的订婚吗?现在知道了订婚对象就是自己,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硬生生挣扎一番,许安然最终果断地点下了头。 “是的,爸爸,我答应了。” 一语既出,绝不收回。 “那就定婚吧!” “谢谢伯父,谢谢伯母。谢谢,谢谢...谢谢!!”杨启辰难掩心底的兴奋,激动得连连鞠躬道谢。 “好了,好了,快坐下吃饭吧,你这孩子我跟你伯父也是看着你长大,今天我们把安然交给你,只希望日后你不要让她受半点二委屈。” “定不会,伯母请放心,我会用我的爱,去填补我与阿然这十年的岁月空缺,绝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说着,便看向了许安然,两朵红云爬上了许安然的脸颊,一把别过了头。 吃完饭,杨启辰跟许安然也要赶回学校了。 “伯母,我明天还有课,就不留宿了,然然明天一早也有课,就跟我一并回学校了。” “好好,有时间再过来。” “伯母,再见。” “再见。” “辰辰,你等一下。”正要上车,突然,许简中从家里出来叫住了杨启辰。 许安然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杨启辰,安抚地摸了摸许安然的头,“没事,去车上等我。”说完,便折身走了回去。 “伯父。” “你想要的,你已经达到,我希望有些事你能烂在肚子里,还有然然,她若是哪天受了委屈,谈及你半点不是,我定当收回我的承诺,不惜一切代价。” “呵~”轻笑一声,杨启辰走上前,轻轻抱住了许简中,耳朵凑到了许简中的耳边, “你现在倒是像个父亲,不过...许简中,你大可放心,然然在我这里,比在你这个父亲这里,可是安全得多。”说完,拍了拍许简中的后背,便放开手,转身向车走去。 而坐在车里的许安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长辈与晚辈之间礼貌的道别。 第九章 杨启辰你还真是个禽兽 已是入秋,夜晚的绍兴,酒色醇香,凉风习习。杨启辰时不时会看一眼倚着车窗吹风的女人,青丝万缕,随风摇曳。 “阿然,别吹久了,会感冒。” 没有做声,只是依旧看着车外,保持着原样。 “阿然?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见迟迟没有回应,杨启辰便又问了一句。 “嗯。”淡淡地回应一声。 “那要关车窗吗?” “不了。” “好吧。”只是片刻,车里又恢复了寂静。 这种寂静让杨启辰感觉有些不适应,这不应该是两个即将要订婚的人、也更不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应有的相处状态。 何况他的许安然,从小到大,在他身边都是咋咋呼呼很活泼的女孩子。 “阿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公寓吧!我公寓就在学校附近,明天你上课也很方便,那里有多余的房间。” “送我回学校。”依旧是那副口吻,淡淡的。 “阿然,你是不是…其实不愿意跟我订婚?”猜想了千万种许安然突然冷淡的理由,最终还是问了自己最不想问的。 终于,倚在车窗上的人有了反应,许安然把头靠回了坐椅上,闭上眼睛,按下了关窗按钮。 “杨启辰,两年前,你为什么离开我?” 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杨启辰明显一愣。 “我当时刚好有一个案子在美国,过去办理,案子处理得很成功,当时,国外一个听审的法律专家看中了我,他给了我一个名额,我就留在那里进修了。” “那为什么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我?” “因为太匆忙了。” “那之后呢,两年里,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联系我?” “我想安心在那里进修,那个时候是我的律师事业关键时期,如果联系你,我怕会控制不住想要回来见你。阿然,对不起…” “呵~”听着男人满怀歉意的解释和一脸诚恳的道歉,许安然却轻笑出了声,睁开双眼,看向了杨启辰。 “你在骗我。你说要跟我订婚,可是你却连一个我愿意相信的解释都不愿给我。” “阿然,我…”终究是料到她不会相信…… “算了,不说了,杨启辰你赢了,我今天已经做出了决定,两年比起你,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其实,对许安然来说,有时候答案没有那么重要,即便杨启辰不闻不问消失两年,即便她不知道这两年他到底做了什么,就算是这两年里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她固然在意却也不想去计较,只要她没有看见,只要这一切都没有传进她的耳朵,只要他不向自己亲自开口,她就不会耿耿于怀在此。 所以,她才能那么轻易的去原谅他,就像今天突然说要订婚,明知道误会还未解开,她还是愿意选择他。 “阿然,谢谢你。” 拨了拨攀附在脸上凌乱的发丝,继而又看向认真开车的人。 “启辰,从小到大我没有忍受过一丝委屈,一直都生活在万人的宠爱之中,我很自私,我不懂得分享,也不懂得退让,我只知道不论是我的父母还是我身边的其他人,也包括你,这一切都是我一生的幸运,所以我从来不会主动放弃身边的一切,倘若哪天,不论发生何事,你若亲口告诉我,你要放弃我或是离开我,我哪怕爱你杨启辰到深入骨髓,我也绝不会原谅。” 听完,杨启辰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整个车里急剧骤冷。 “你不会等到那一天的。” 语落,双手用力打死方向,车就直接掉了头。 “你去哪?学校就要到了!” “去公寓。” “我要去学校,我明天有课——” “我明天送你,坐好。” 许安然知道杨启辰这是生气了,是自己的话让他不开心了吗?可是,这就是她想说的。 不再挣扎,许安然将头偏向了车窗的方向。 杨启辰住的公寓确实里学校很近,不到20分钟就到了,是一简独居式的小公寓,屋内的空间却很大,只是让许安然诧异的是,不同其他的寻常男人,以低调简约的装修风格为主,杨启辰这套房大多以糖果色系为基础,装修得很温馨却不失大气,比起一个男人,这更像一个女人会喜欢的装修风格,不得不承认,这种装修风格,自己出奇的喜欢。 坐在真实沙发上的许安然不断打量着房里的一切,不假思索着。 “喜欢吗?”从浴室出来的男人,看着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的女人,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 “很喜欢,很不错,可是,你一个大男人,装修成这样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吗?” “因为你喜欢。” ??? 这什么意思。所以是因为她喜欢才特意这样装修的吗?可是她都不住在这里…… “别想了,咯,浴室在那边,浴巾和睡衣我都给你放在浴室了,去洗澡吧!” 看了眼杨启辰手指的方向,两朵疑云爬上了许安然的脸颊。 “啊……啊?!这么快……” 虽说是要一起订婚的人了,小时候也偷偷溜在一起睡个午觉啥的,可是她都已经长大了,已经是黄花大闺女了,良辰美景,孤男寡女…… 啧啧,想想都可怕。 “想什么呢!快去,已经11点半了。” “我我我……我不着急,呵呵……你先,你先去吧!” 看着说话变得结巴的女人,灵机一动,杨启辰即刻凑上前, “你…该不会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吧……嗯?” 面对突然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许安然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妖孽啊妖孽,这个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紧张得不知所措,别说脸,连耳根怕是都要红破了。 “我……我才没有,去就去!让开。” 说着,推开眼前的人,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呵呵~真是可爱,居然跑得这么快!真应该亲一口的。” 傻笑着嘀咕了几句,杨启辰坐到了沙发上,翘着腿,打开了电视。 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一股烦燥感不知从何而来,浑身不自在。 杨启辰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躺在沙发上,一会又坐起来,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甚至做了30个俯卧撑,却还是感觉哪儿都不对劲,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看向浴室…… 而浴室里正洗着澡的人,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动静,整个人变得胆战心惊,不免加快了速度。 “今天的电视怎么都这么无趣。” 终是忍无可忍,低声抱怨一句,杨启辰一把关掉电视,就直直地倒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纹丝不动。 突然,垂眼看了眼罪恶的根源,立马翻身趴了在了沙发上。 “杨启辰你还真是个禽兽!” 而浴室里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出来,走到客厅就听见男人的自我诋毁和奇怪的姿势,抽了抽嘴角,擦着头,便坐到了沙发的空缺处。 感觉到脚边一重,杨启辰吓得立马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还不忘用枕头挡住罪恶。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啊~” “刚刚?” “啊——你干嘛骂自己是禽兽?” 一句话,杨启辰差点没尴尬爆炸…… “什么什么禽兽,你……你听错了。”慌忙的站起身,一把丢掉枕头,迅速地走到浴室。 看得许安然是一脸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浴室里的人探出了脑袋。 “睡衣挺合身的…不错…吹风机在你身后的第二个柜子里。”说完便缩回了头,关上了浴室门。 睡衣?对啊……睡衣!!!许安然看着身上穿着的女士真丝睡衣, 真的很合身,她刚才就奇怪来着,杨启辰这里怎么会有女士的睡衣…… 难道是有别的女人,不对啊……自己穿得这么合身,莫非是为自己准备的…… 想着想着,心里不免又是一阵甜蜜。 没过多久j,杨启辰就穿着睡衣从浴室里面出来了,经过水洗的头发不再像平日那么一丝不苟,而是自然的垂落下来,还滴着水,毛巾任它随意的盖在头上,唇红齿白,许安然觉得此时的杨启辰就像一道菜,一道色香味俱全,就差儿吃在嘴里的菜。 “我来吧!” 还没从美色中回神,杨启辰就一把抢过了许安然手里的吹风机。 接着,头顶就传来了轻热的微风,暖洋洋的,也把身旁之人澡后的沐浴清香吹进了她的鼻息…… “好舒服~” “舒服吗?” “嗯……” “喏——” “嗯?” “给我吹啊,笨蛋!” “哦!” …… 第十章 山鼠斗不过虎豹 两个人在沙发上磨了半天,许安然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但身旁之人却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快要眯成线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温柔的弧线,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 “去睡觉吧!小傻瓜。” “嗯....可是,你还没告诉我睡哪儿呢...你家客房在哪里啊?”恹恹欲睡地开口,许安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客房?夫人真会说笑,客房那是给客人睡的,夫人你可不是。”轻笑一声,便弯腰抱起沙发上的人。 “夫人....什么鬼..?你在说什么啊...诶诶————你抱我去哪?我能走,你告诉我客房在哪就可以了!!”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地面的许安然,瞬间清醒了不少。 “夫人在古是诸侯婚配之人,在今就是男子配偶,在此,就是我杨启辰的女人。”说完,一把就许安然丢进了1米8的大床,这一丢,算是把许安然的睡意丢得全无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气愤的看着站在床边侃侃而谈的男人。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是吗?我看你现在挺清醒的。” “杨启辰,你不觉得你现在很过分吗?我真的很困,可你明天就几节课,上完就没事了,我可是满课!!哪有你这样剥削桃李的师傅!!”早知道死都要坚持回学校了。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听见我刚才的话,免得你总是忘记自己于我杨启辰来说算什么。” “装模作样,领证的才算夫人好吗?!”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日本领证,那里你的年龄已经远远达到法定年龄。” 一句话说得一本正经,吓得许安然下巴都差点儿在床上,此人是个另类,不可做无谓的争辩,总结完毕。许安然一把扯过被子,直接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寝不言,寝不言。 可是,等等,这突然围在腰间的手是怎么回事,还有背后的这一股热流。 “你你...你怎么也来床上了!!这里不是客房吗?” “客房?你家客房会把我和你的合照放在床头桌上!!睡觉。”无奈地掐了掐女人腰间的肉,杨启辰也闭上了眼睛。 “啊——-我我...我去沙发上睡。”,吃痛的叫一声,说着就要动身。 腰间的手臂一紧,瞬间便不能动弹半分。 “别闹了,睡觉吧。” 无力地又挣扎一番,终是无果,困意再一次袭来,抵不过,缓缓地闭上眼睛,许安然进入了梦乡。 听着怀里的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杨启辰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抱着她睡过午睡无数次,在她还是个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屁孩的时候,许阿姨经常会抱着她来自己家里,一到自己睡午觉,母亲就会让自己带着她一起,小丫头从小就入睡快,那个时候,每次看着怀里小小一团的她,睫毛长长,红唇嘟着,娇嫩可爱的样子,他就告诉自己,等自己长大,等她长大,一定要娶她做自己的老婆。 他抱过她,给她喂过饭,教她学过走路也教过她说过话......很多很多,可是他最爱的,还是用玻璃罐子给她抓很多很多的萤火虫,在天台放飞时,看着她开心得不断手足舞蹈,想要上前去扑却又步子不稳的样子。只是,这小丫头,太没有良心,他一路陪着她长大,让她爱上萤火虫,她却在6岁的时候,一个草丛里才问自己的名字。也对,不论自己还是家人,一直教她的都只是哥哥,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5岁的时候她能自己长进叫了一个萤火哥哥也算是难为她了,只是,他如此果断的从开始便喜欢她,而她对自己的关注却来得未免有些过晚,难免心里会失衡。 也罢,谁要自己选了她呢!十年,不过区区十年。 次日,许安然回到学校,果不出所料,她与杨启辰的事早就在学校炸开了锅,到处都在议论大学教授杨启辰冲进女生宿舍接她许安然的事。 走到哪儿都是异样的目光,看得许安然是浑身不自在,心理已经不知道将杨启辰凌迟了多少次。 一早上忍受着那些异样的目光,好不容易上完早上的课,回到宿舍的许安然,一进门就倒在床上。 然而,一切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结束呢! “先别问,先让我休息十分钟,待会一定全盘交待,一字不落。” “算你自觉。ok,1,2,计时开始!” 唐悠米跟祁夏看着床上的人,相似一笑,按下了手表的自动计时。 10分钟过后,许安然满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面对着抱着椅子坐在床边的两个人,老老实实交待了一切。 “所以说,你跟杨教授是隔了10年的青梅竹马?” “是。” “他真的大你10岁啊?!!” “嗯。” “意思是你从14岁就开始和他谈恋爱了?” “是。” “天呐——” “所以订婚对象也是你咯?” “...嗯” “我的妈呀,这也太浪漫了吧,简直就是影视剧啊,杨教授不仅才貌出众,能力过人,连品味也...也是非同一般啊——”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没,没,绝配!绝配!!嘿嘿——” “那...那两年前,杨教授为什么离开了啊..?”突然,一旁一直听着不说话的祁夏出了声。 .....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寂静。 “哈...哈哈,好啦好啦,不是说杨教授是国外进修回来的吗,这很明显嘛,就是为了事业啊回,只有回来不就得了。好了,不说了,祁夏,陪我去楼下寄个快递吧!” “可,可是....” 察觉到许安然的不对劲唐悠米打着哈哈,拿上东西,没等祁夏再问就把祁夏拉出了宿舍。 直到看着宿舍门被完整的关上,许安然才回过神,为什么离开?这个问题,也是她心中的迷,只是她得不到答案,也不便去问,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 杨启辰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一脸凝重的人,无聊地把玩着办工桌上的沙漏。 20分钟过去,沙发上的人终于是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了杨启辰的办公桌跟前。 “启辰,你,你告诉我,学校昨天的传闻怎么回事?” “传闻?不知道院长说的那一样传闻。”眉一挑,放下了手中的沙漏,砂砾也随着时间不断流进底部。 “你少跟我装糊涂。” “院长,年纪大了,我看你还是坐回沙发上吧。” “杨启辰,你是一个教授,这是所大学,你别太过分。” “过分?呵——”轻笑一声,杨启辰站起了身,走到沙发边坐下,还不忘翘起长腿。 “院长,这校规是规定男老师不能进女生宿舍了还是规定教授不能找学生了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 “许简中给了你多少钱?” “你,你什么意思?”心里一紧,林院长吓得脚都往后退了一步。 “消息传得这么快,不就是拜你们所赐吗?院长又何必装傻,我给你三倍,明天别让我见到有关此事的任何消息,包括议论!回去告诉林简中,他若是真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就应该是想办法息事宁人,而不是花钱收买你。” “林总他,他只是希望你别失了分寸,想,想警告你,毕竟许小姐还...还小。” 没想到杨启辰会看得如此透彻,林院长索性也不想再隐瞒,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杨启辰,爱自己的女人从不需要注意分寸。” “可你现在是许小姐的导师。” “马上,我就是她的未婚夫了。如果院长没什么事,就请便吧,我还要给我的未婚妻上课,就不招呼了。” “你————” 气得竖起手指,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人,终是无话可说,林院长抬起略有颤动的双腿,转身便往门口走。 “对了,林院长。” 突然,背后的声音想起,林院长停在了门口处。 “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院长,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是法学系的院长。” 一句话说得不紧不慢,甚至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吓坏了门口之人。 这山鼠终究是斗不过虎豹,最后一点砂砾也入底。 第十一章 真容,林真容! 距离订婚的日子不过10天之余,窗外随风摇曳的梧桐,已渐渐变色,阳光直穿缝隙,静谧美好。 “还困扰吗?”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这份静谧。 “什么?” “你不是怪我弄得兴师动众,惹得到处非议吗?”身后的男人从背后拥住许安然,亲昵地在她耳畔低声厮磨着。 “初一那年,因为收到了一封情书,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你的耳里,第二天你就找到了学校,然后全校都在传我是一个大学生养在初中部的小媳妇。” “小媳妇…噗,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不管你做了什么,这才是你杨启辰的风格不是吗?” “嗯……果然是我的小媳妇!我做这些不过是害怕墙角被撬了去。” “可你开的车很低调。” “嗯。但爱你,本身是一件高调的事。” “深感荣幸。” 轻轻扳过怀里人的身子,让她直面自己,手指轻轻撩动着她耳边的发丝。 “阿然,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不要。” “嗯?” “不要!” “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唔……”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湿滑柔软的嘴唇堵住,覆在唇瓣上不断轻柔地描绘着自己的唇形,像试探,又像在寻找某个契当的时机,直到唇瓣被轻轻撬开,那薄荷气味在唇齿之间散开,纠缠不清……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映射在屋里的日影开始移动…… 杨启辰自知不能逼得太紧,最终以许安然的拒绝自己的妥协而告终。 “这周五我不过来吃饭了。” “怎么了,嫌我做的菜不好吃了?” “要去参加一个户外活动,周天才能回来。” “嗯。知道了。” “你,你不问我?” “不问。” “哦。” “傻丫头。走吧,送你回学校。”笑着摸了摸许安然的头,贴心拿过她的背包,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 周五这天,也算风和日丽,可能是入秋了太阳也不是很大,还有丝丝微风,倒也凉爽。 “这大概是天赐的良品。”张巧玲蹲在路边系着鞋带说道。 张巧玲是校辩协的副会长,一个长得落落大方,性情温和的女生,在协会也很是照顾新生,这次户外活动就是她的提议,说是计划团队下一阶段的辩论大赛,其实也就是打着幌子组个部门团建的局罢了。 “学姐,我们这次是去山上吗?” “嗯……倚山傍水!我让我爸把他那套度假别墅打扫出来了,人都来齐了吗?我们一起过去吧!” “来了20个人,李晨学长说要带朋友过来,会晚一点,有几个人说来不了。” “行吧。那我们就先过去吧!”说完,一群人,拿上行李,便陆陆续续地上了大巴车。 坐上车的许安然顺手发了一个自己出发的信息给杨启辰后,便塞上耳机,闭上了眼睛。唐悠米在一旁无聊地啃着薯片,想跟许安然聊天,可是旁边的人早已两耳不闻窗外事。 “欸——小暴,陪我聊会儿~” 用手指用力地戳戳了前面的人,一脸希冀。 “偷得浮生半日闲,岂能和你浪费~不聊,不聊!” “嘁——谁稀罕似的。” 赌气地抽回手,唐悠米继续啃着薯片。 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一群人终于到了终点站,许安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拿好行李跟着唐悠米下了车。 打开手机,才发现3个未接电话,杨启辰?那自己怎么没听见?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手机是静音的。 这大概就是工作日的后遗症吧! “大家先把行李都放进去吧,二楼和三楼都有房间,但是不多,可能女生要委屈一下,两个人挤一挤。”张巧玲站在门口大声招呼着。 “哇~学姐,你家这个别墅未免也太气派了吧!” “对啊对啊!这么大,还有泳池,人间天堂啊~” 小暴跟着一群人,看着眼前这无敌气派的别墅,羡慕得两眼直放光。 “哎呦——”突然身后一受力,小暴整个人都往前扑了过去了。 “嚷嚷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见过世面啊!”看着扑出好远的人,唐悠米潇洒地收回自己刚才踢出去的腿。 “你踢我干什么!!!” “谁让你一天瞎嚷嚷!” “男人婆果然不可理喻!!!” “你!!!不跟你说,安然,我们走。” 看着一脸委屈的小暴,许安然无奈的摊了摊手。 一行人,分配好房间,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便四处散开去准备下午的食材了,许安然跟小暴还有唐悠米一组,负责采购需要用到的配料。张玲巧叫来辆车,小暴开着就带着她俩一起下山了。 别墅虽远离市区,倒也方便,下山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型的超市。 三个人互相配合,快速地将需要的配料采购好且放好后便放上了车,准备回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突然,后面一辆黑色的车,飞快地冲上来,速度快得让人感受不到车身擦过,只是看向前方时,那车已经开出了好远。 “开车开得这么快,真是不要命!”看着已经快要消失在前方的车影,小暴嘀咕了一句。 “悠米,你觉得那车是不是有些熟悉……?” “开这么快,谁看得清。” 尽管没有看清,可是那辆车对许安然来说,就是感觉很熟悉,可惜太快了,看不清车牌,只感觉车型好像是……路虎……路虎?!! 不会吧,许安然,你真是脑洞过份大啊!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许安然甩开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我们回来了——咦?怎么还有一辆车,难道学长他们来了?” 顺着唐悠米的疑惑,许安然也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门口的左侧不远处停放了一辆车子。 路虎,浙d89998。杨启辰的车?他来干什么? 满脑的疑惑,提着东西,向前走着,视线却时不时往车上放。 一进别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男男女女的一群正在玩扑克的人。 “你们回来了?快看,是谁来了?” 许安然放下东西,转身就看见被人围坐在最里面的男人。 像是没想到会看见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而让她真正无法忽视的,是坐在他旁边的女人。 她记得,那个女人,她跟悠米去吃鱼的时候撞见过,她甚至不曾问过她的名字,可她和他却一同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场合,而自己从不得知。一种异样感顿时从心里滋生,复杂地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决定礼貌地问候一声。 “杨教授好。” “嗯。”杨启辰已经回神,轻轻地嗯了一声,想再去看许安然的目光,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这不是你那两个学生吗?启辰,上次我们吃饭的时候,对吧?” 身旁的声音响起,手臂一紧,杨启辰下意识地看向那只突然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眼底一沉,轻微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尽收眼底,许安然只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放大了鼻息,扯出了一丝微笑。 “你们先玩,我去整理一下东西。” 语速极快,说完就转身向楼梯跑去。 回到房间的许安然,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感觉心跳都要抽搐了,她听见了,她的介绍,那个女人的名字,她说她叫真容,林真容。 林真容还在殷切地介绍着自己,而杨启辰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早已陷入了沉思。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也只是逃吗? “那真容姐跟我们杨大教授是什么关系啊?” 那挽在一起的手臂,逃不过许安然的眼睛,自然也是逃不过在场的任何人。 “嘴贱!!跟我来——”这里面估计唯一清楚这其中奥妙的就数唐悠米了,唐悠米一把揪过小暴的耳朵就往外走。 “嘶,啊——你轻点儿!” 小暴是走了,可话题被挑起了,一群人东猜瞎想。 “真容她是我在国外进修时共事的同事。”一边解释,一边把附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扯了下来。 看着两人这微妙的气氛,在场的人都露出了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是的,我们就是普通同事而已。” 见众人一脸的样子,似乎是不相信,林真容立马也跟着解释了一遍。看似解释,可这过分强调反而让人感觉是想要掩盖什么…… 第十二章 算计 有些担心,唐悠米把小暴收拾得服服帖帖后,也上了楼。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阳台沙发上盯着远方发呆的许安然。 伸出手示意性地在许安然眼前晃了晃, “启辰!!!”一直发呆的许安然,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晃动的手,睫毛跟着煽动了一下,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就叫出了声。 可一回头,看清了来人,眼里的星光立马就黯淡了下去。 唐悠米看着失望的许安然,有些心疼地在她旁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去吧,快要开饭了。有什么疑惑,就下去亲自问他。” “悠米,人真的会变吗?” “会。” “对爱的人也会变吗?” “不会。” “呵~走吧,吃饭吧。” 两人纷纷下了楼,还坐在沙发上的人,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脸色已经如常,只是不再看自己,像是刻意回避又像是毫不在意。 许安然从下楼开始就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但是她不敢看过去,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失控、会发疯。 “安然,悠米,你们下来了,快坐过来吃点水果吧!“”张巧玲热情地喊着两人,还特意往里挪了挪,腾出了两个位置。 也不推辞,许安然拉着悠米果断地坐下,拿起了一块放在桌上的西瓜送到了嘴边。 “大家转场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把在门口的小暴大声喊道。 一群人全转去了别墅后面的庭院,都纷纷入了座。唐悠米看着安然身旁还留了一个座,刚想上前,就被一个穿黑色衬衣突然冲过来的人抢了先。 “林穆阳?你怎么来了?!!”许安然看着旁边一脸悠哉的人,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干嘛?我出现让你这么意外啊?” “今天可不是你们摇滚社的聚会。” “嗯哼,怪就怪你们的会长大人李晨咯,非得把我叫过来。” “是哦!我都忘记了你们是朋友。” “不止。” “什么?” “看见杨启辰旁边的那个女人了吗?” 心底一沉,许安然没有支声。 “他是我堂姐。”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心里越来越闷,许安然顺手拿起面前的酒,倒满了自己和林穆阳的杯子。 “走一个?” “嘁——就你这酒量,存心找虐。” “少废话。”说着,举起酒杯,几乎是不假思索,一杯直接见了底。 “嘶——”灼烧感从喉咙一阵穿过,许安然禁不住发出了声音。 “怎么样,酒很烈吧!不要小看这瓶江小白。还来不来?” “来啊!!来,倒满。” 潇洒地笑了笑,林穆阳把酒倒满,递给了许安然。许安然接过酒杯,就要往嘴送,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就夺过许安然的杯子。 “许安然!!!”杨启辰一口气喝下酒,放下酒杯,愤怒地看着正满脸笑意的女人。 在场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杨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见不得我的学生,还是在我面前喝得如此不管不顾的女学生。” “杨教授要是这么尽责,倒是可以考虑降降级别,去教小学生。” 听完,杨启辰只感觉脑门一黑。 教小学生? 这还真是她许安然能说出来的话。 “哈哈哈——没想到杨教授人长的这么帅,还这么会照顾人,女生都少喝点,大家吃饭吧,吃饭。” 一旁的李晨,看着气氛尴尬,怕越演越烈,赶紧出来圆场。 谁也不想得罪一个老师,闻声,个个都撤回了目光。全场只有两个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往那边移一下。” 看着对自己发声的男人,林穆阳笑了笑,直接起身走到了林真容的旁边坐下。 见人已经走开,杨启辰果断在林穆阳原来的位置坐下。 看着已经落座的杨启辰,林穆阳收回了目光,继而转向了身旁之人。 “堂姐,好久不见。” “你还知道过来叫一声堂姐啊。” “刚才不是正忙吗?你不也看见了。” “她倒是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要不然说我喜欢她呢!” 勾唇一笑,两个人举起杯子,喝了一杯。 许安然受到旁边低气压的影响,一直默默低着头吃着饭,也没有人敢往她的杯子里倒酒,倒是向杨启辰敬酒的人很多,喝了不少。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随*待一句,便放下碗筷,直接离席。 杨启辰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僵在了半空,眉心轻蹙了一下,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吃完饭的许安然踩着步子来到了泳池,漫不经心地围着泳池打转。天已经黑了下来,半山上风有些大,吹得她感觉有些冷。 “许同学看起来很惬意啊~” 身旁突然响起声音,许安然侧过头就看见拿着罐装啤酒的林真容。 “你怎么知道我姓许?” “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听见启辰提起你。” “经常…呵,可是刚才林小姐可不像一副认识我的样子啊,哦,对了,上次在餐厅也是吧!生熟得很。” “呵呵,我也只是听启辰提过你,自然算不上熟悉。许同学要喝一点吗?”笑着,便将手里的另一罐啤酒递到了许安然面前。 “谢了。”坦然地接过啤酒,拎开便喝了一小口。 “你都不好奇,启辰他都跟我说了关于许小姐的什么吗?” “不过就是一些成长的破事,我从小就是他陪着长大,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跟他不清楚的,没什么可好奇的。” “对哦,我还真是多此一举了,都忘记许同学跟启辰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就是不知道,启辰10岁之前的故事,许同学听过多少,不过,见刚才启辰如此维护许同学,想必二人关系也无比亲密,应该是很了解了吧。” 一句话,像是生生点住了致命穴位,许安然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要僵在了原地,不自觉地捏紧了啤酒罐。 “我有点喝多了,先走了。” “欸——等等。”胳膊突然被抓住,许安然抬起来的腿又生生落了下去。 “林小姐还有什么事吗?”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你跟启辰已是红尘过往,有些事我不想说得太明白,希望许同学你能自己识趣。” “呵,看样子,林小姐是有些事还不够清楚呢!杨启辰没有告诉你吗?我跟他要订婚的事。” “你说什么!!!”一句话堵得林真容脸都快要畸形了,拽着许安然的胳膊,硬是生生把她逼到泳池边缘。 许安然看着不远处一群正在往泳池这边靠的身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知道林小姐是想着推我下去还是自己下去?感觉怎样都不太好,这样吧,我干脆帮林小姐一把。” 说完,许安然移开了步子,被林真容拽着的胳膊用力一甩,林真容就连着人带酒罐生生扑到了泳池里。 林真容不会游泳,突然被人推进泳池,吓得魂都要散了,在泳池里拼命挣扎着。 突然一个身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只听见砰的一声,接着无数的水花溅在许安然的身上。 许安然看着那纵身一跃的身影,心里攒积的愤怒与寒凉渐渐从心底散开而来直达瞳孔。 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花,看着泳池里抱着林真容不断靠岸走的男人一双眼注视着自己,有不解,有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置信。许安然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只不过借着林真容随手一试,即便她不推,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林真容还是一样会选择下水,与其等着被人陷害百口莫辩,还不如坐时了,免得吃亏。 可是心怎么会这么痛呢!因为跳水的人是他杨启辰吗,对啊,那可是林穆阳的堂姐啊,林穆阳都没有冲进水里,他杨启辰算什么…… 终于上了岸,杨启辰立马接过毛巾裹住了怀里的林真容。林真容不断把头往他胸口靠,全身都在发抖,脸上还挂着泪,样子楚楚可怜。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杨启辰不断用毛巾擦着她的胳膊,想要她放松些。 “安然,你,你为什么要,要推我……”林真容一脸委屈的质问出声,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演得可真好。扬了扬唇,许安然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同样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杨启辰。 “我们之间,终究是生疏了。” 再一次摸了摸脸,留下一句话,便扔掉手中的啤酒,不顾众人,径直走开了。 杨启辰只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在了一起,他听懂了,那话里是她许安然对他杨启辰无尽的失望。 是自己错了吗? 路过林穆阳身边的时候,林安然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声音不大,却足够被林穆阳听见。 对着她笑了笑,林穆阳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不会拒绝她的歉意,虽然这一切不过是三个人各自的算计,但毕竟是以自己的堂姐作为牺牲,心里难免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只是可惜了杨启辰,原本只是无心试探,却没想到用力过猛了。 第十三章 她本就清白 即便许安然已经离开了泳池周围,围着的人还是迟迟没有散去,直到杨启辰抱起林真容往客厅的沙发上走,泳池边的人才逐渐散开了来。 步子走得很快,开着一脸为自己焦急的男人,林真容满心欢喜,果然,男人都是喜欢女生柔弱一些。脸上的痛苦不免多了几分。 杨启辰将林真容放到沙发上后,随便叫了旁边一个学生过来帮忙,扯开林真容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就要起身。 “启辰...你去哪?” “他们会照顾你。” “启辰,我不要————”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杨启辰已经消失在了客厅。” 杨启辰一间一间地闯着二楼的房间,可是每一间都不见许安然。接着又往三楼奔去,一上楼就看见站在一个房门口的唐悠米。 “安然呢?” “里面。”唐悠米看着来人,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房门。 杨启辰立马上前,用力地敲着唐悠米身旁的房门,但房里迟迟没有反应。 “别敲了。她不会想见你的。” “你确定她在里面?” “你不去陪你的林真容吗?” “我问你,你确定她在里面?!” “在...在,在啊,我刚才看着她进去的。” 面对突然变得狠厉的声音,唐悠米还是有些害怕的,熬不住就老老实实地招了。 没有理会,杨启辰又继续敲了敲门。不同的是,这一次,屋内传来了声音。 “杨启辰,我想休息,你别敲了。” 听见许安然的声音,杨启辰悬起的心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然然,你把门打开。” “我想休息。” “听话,让我看看你。” “我想休息。” “把门打开好吗?我就进来看看,然后你就休息好吗?要不我们回家?” “我想休息!我想休息!!我想休息!!!”屋里的人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杨启辰心里一震,倚在门上头往下滑了滑,放下了把在门上的手。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直起身子,朝着楼梯口缓慢的走去。不知怎的,唐悠米总感觉杨启辰的步子变得踉跄了。 “杨教授——”看了眼房门,唐悠米走上前,叫住了杨启辰。 没有应声,只是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了唐悠米。 “杨教授,相...相信是安然推真容姐的吗?” 杨启辰退了退步子,使自己跟唐悠米平齐,目光死死地盯在了唐悠米的脸上,目光里的狠厉盯得唐悠米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你..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的阿然,从来都不会做出这般狠毒的事。”一句话说得清晰果断,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撼动更不可反驳。 唐悠米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安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她问我人会不会变,我说会。” “然后呢?” “然后,她还问了我,对爱的人会不会变?” “你说了什么?” “不会。” 不会。两个字,杨启辰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他懂了,他的阿然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变了,她居然会认为自己变了,她怎么那么傻?他怎么可能会变,怎么能变...... “她现在不想看见我,还请帮我照顾好她。” ...... 杨启辰已经走开,唐悠米回到了房间门口,叹了口气,唐悠米伸手敲了门。 “安然,是我。” 没等片刻,里面门便开了。唐悠米推着门走了进去,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她只看见许安然走向床的方向的身影。揉了揉眼,唐悠米准备去开灯。 “别开灯。” 已经躺下的许安然,突然发出了声,理解到她的难过,唐悠米只是点了点头,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翻出了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洗完澡的唐悠米直接在许安然的旁边躺下,还拉住了许安然的手。 “别想了,安然,累了就休息吧!” 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身旁的人双肩便开始轻轻地抖了起来,唐悠米轻轻地拍了拍许安然的肩膀,没有说话。 时而轻微,时而剧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旁的人终于不再颤抖了,唐悠米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身旁早已经空了,室外下着大雨,阴沉一片,室内的视线也变得暗沉了 很多,让人不免感觉有些阴郁。 唐悠米叫了几声安然,没有人答应,便眯着眼穿上拖鞋走向了浴室。 “啊——-”一声尖叫从浴室门口传来。 唐悠米看着拿着剃须刀片用力往自己左脸划下去的许安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浴室门口。 听见尖叫,许安然手一抖,刀片直接掉在了地上。 “悠米,你怎么了?”立马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人。 唐悠米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一滴血,而走过来的许安然,脸上也完整无暇,莫名松了一口气,可是刚刚明明.... 搭着许安然的手,唐悠米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许安然,一脸的疑惑。 “安然,你刚刚.....” “刚刚?哦,你说刀片啊,我刚才发现卫生间的柜子里有一盒剃须刀片,我有点好奇,就拿起来看看,看怎么用来刮的胡子。”许安然扶着唐悠米,一脸笑意地解释道。 “我还以为...可是你刚才那样,太危险了!” “以为什么?想什么呢!我隔着距离呢!” 隔着距离吗?莫非是自己还没睡醒,看错了...唐悠米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刀片。 “剃须刀片是要结合剃须刀用的,不是直接用的,柜子里有剃须刀吗?” “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让你的男朋友好好教你吧!哈哈哈——”说完,就看见许安然暗淡下去的眼神,唐悠米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悠米,你快点洗漱吧,我去那边等你。” “哦,哦,好。” 等唐悠米洗漱好出来后,许安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安然,你今天就要回去吗?”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再待在这儿只怕大家都不会玩得开心吧!” “安然,其实昨天的事,不怪你,我知道你肯定——” “你看到了是吧?你知道你当时就在三楼的阳台,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切。” “安然,我...” “是我推的。”没有任何掩饰,直接承认。 “啊...?推,推得好,推得好,安然,你没错,那林真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有做错。我支持你!!”像是没想到许安然会直接承认,唐悠米有些尴尬地附和着。 “不,是我错了。” “什么?” “我没有想过她不会游泳。先下楼了。”唐悠米的大脑还在为许安然刚才那句话飞速运转着,许安然已经提着行李走出了房间。 刚下到客厅,客厅里的人都纷纷看向了她,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来时如此,去时亦如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许安然放下了行李。 走到了林真容的跟前,林真容看着她,没有表现出厌恶也没有表现出得意,只是一脸平淡。 “昨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没有顾及到你,顾及到大家,对不起,希望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活动。” 说完,深深地对着林真容鞠了一躬,便继续拿上行李,走开了。 杨启辰在一直倚在车边等着,看着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女人,上前拿过了她的行李。 “我送你。” “不用了,林穆阳马上过来了。”说完,果不其然,一辆玛莎拉蒂开了进来。 许安然夺回了自己的行李,拖着走向了玛莎拉蒂。 “阿然,对不起。” “没关系。” 留下三个字,便把行李递给了林穆阳,上了车。林穆阳放好行李,摆了摆手,也上了车。 看着掉头离去的车子,杨启辰迟迟没有挪动步子。 从衣兜里慢慢掏出了一个优盘,这是今天早晨张巧玲交给他的。 “杨教授,这是昨天晚上7点到12游泳池边的监控录像,我就考了这一份,已经全部考了下来。” “监控视频销毁了吗?” “已经完全删除了。” “嗯,你看过内容?” “教授交待了,我没敢看,我只是按时间全部考了下来。。” “不管你看没看,我希望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知道了。” “行了,去忙吧!” “教授,为什么不让大家看看视频,或许这可以证明许安然的清白。”刚想走的张巧玲突然停下了脚步,将自己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本就清白,不需要刻意证明。” ...... 第十四章 她不会爱你 “大家,早上好!” “教授早!” “教授早!!” ..... 一拨人纷纷热情地回应着杨启辰的问候。杨启辰笑着点了点头。 “昨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想必一些不好的谣言已经在大家这里传开了,我作为老师,发生那样的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理应还大家一个真相。我已经去查看了昨天晚上游泳池边的监控录像,不过是误会一场,你们的真容姐只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掉了下去,许安然同学本想拉住她,却没想到引发了误会,天南海北聚在一起不容易,我们不应该因为一个不必要的误会而伤了同学之间的情谊,更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希望大家知道真相后,不要再造谣生事了。” “明明就是她,就是她,启辰!!”一旁的林真容听到杨启成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脸都气得发青了。 “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误会!”全然不顾林真容的挣扎。字里行间全是不容反驳的气息。 看着杨启辰如此决断的眼神,林真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可是没有任何办法。知遇之恩再重也比不过林安然随随便便的一个脾气。 “真容,把你行李收拾一下吧!” 呵,她一走,就待不住了吗? “我知道了。”讥笑着回应一声,便起身上了楼。 “教授这是要走了吗?今天可还有一天呢!” “我本来就是闲得无事,刚好又才来c大授课,想与你们多熟悉熟悉,受人邀请就来了,不过长留,怕是你们玩得也不会尽兴。好了,你们玩得开心!就不用管我了。” “教授是忙着去约会吧,要不然这么着急带走真容姐。” “就你嘴多!”唐悠米看着小暴那副贱样就来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另有其人。”几个字,说得干净利落。杨启辰潇洒地走出了客厅,留下的只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群人看得云里雾里。 一路上,杨启辰一直冷着脸,林真容不敢出声,只能呆呆的盯着前方,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委屈。仔细看还可以看见眼里似乎在转动的泪珠。 “林大小姐因为案子,在美国被人恐吓、尾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没哭,还能冷静地报警,怎么?现在绷不住了?”一旁的杨启辰缓缓地开口,脸上的阴冷却丝毫不减。 “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是不小心?呵,那你的意思是我杨启辰的女人故意推你下去的?”一直冷着脸盯着前方的人突然转头冷脸对着自己,吓得林真容心里一惊,顿时紧张了起来,用力调整了下呼吸,才慢慢开口。 “她真的有你曾经说的那样单纯无害吗?” “那你呢?真容,你办过的案子,可没有一样是干净简单的。” “那不一样——————” “哼,不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把你那套无所不能及其的取证方法套用到许安然身上,你要是想挑战我的耐心,你大可以去试。” “你在美国不是这样对待我的——————”没想到杨启辰会如此严重地警告自己,像是导火线点燃了林真容所有的不满,直接对着杨启辰吼了出来,嘶吼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在美国如何待你?” “至少,至少,至少你不会让我蒙受无故冤屈。” “我的确受惠于你,两年前那个案子也的确受到你不少帮助,但是欠你的我已经还清,要不然你以为你何以爬上现在的位置,现在你回国,我以礼相待也不过念及旧情,全然看在教授的面子上。” “呵~以礼相待,说得真好听,你从头到尾不过都在利用我,我,许简中,林穆阳,两年前那个案子....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你下在棋盘里的棋子,怎么走,全然不由我。” “棋子....你错了,你还不配上我的棋盘,还有,并非所有的一切,至少安然,她不是。” “安然...安然....又是安然,呵,呵呵,你以为你的安然就天性纯良,她把我推下去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即便就像你说的,她果真如你说的那般纯真美好,那你也别想好过,一个善良的人绝不会爱一个满心算计之人,等着吧!” “你——————————”杨启辰一脚猛踩在油门上,车生生冲了出去,林真容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椅背上。 “哈哈哈哈哈哈,生气了?说到你痛处了?害怕了?呵呵,哈哈————”林真容靠在椅背上几近疯狂地笑着。 “下车!”突然,车急剧停了下来。 “哼。”轻哼一声,斜视了一眼杨启辰,林真容打开了车门。 林真容的脚一落地,杨启辰就自己侧身甩上车门,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车直接开到了公寓门口,杨启辰熄了火,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方向盘上。脑子里一直反复着刚才林真容的话,他的确很害怕,自古善恶两极,他的确满心算计。 抬起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杨启辰拿出了衣兜里的u盘,细细端详着。 他没有打开过优盘,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不管怎样他都愿意相信她,即便她真的做了,他也有办法还她个清清白白。呵,人真是奇怪,自己烂黑如泥,却希望种出来的东西洁白无暇,出淤泥而不染。 越想越闷,杨启辰取出了藏在座椅下边的香烟,拿上打火机下了车。这些东西他从来不让安然看见。 关上车门,倚在车身上,取出一支烟,用火点上。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了袅袅烟雾。 “咳咳——咳——————”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 杨启辰闻声看过去,就看见许安然从花团后面提着行李走出来,吓得他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烟,还不忘踩上几脚,直到烟雾散尽。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到,到美国半年后。”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杨启辰有些闪躲地腿了几步,一脸的慌乱。 “嗯。” “你,你,你咳嗽,没事吧?” “花团那里根本闻不到,我只是看见了。” “阿然,对不起,我...” “没关系,不用自责,你从未承诺过我什么,以前不抽也是怕我过敏吧!”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没处可去。宿舍没人,我忘带钥匙了,提前回家,妈妈又会担心。” “你不怕我今天不回来吗?” “你这不还是回来了吗?” “等很久了吧,上去吧,备份钥匙早就配好了,本想着你活动结束回来再拿给你的,早知道就提前给你了。”边说边拖着行李,拉着许安然的手往里走。 两个人进了屋,许安然有些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杨启辰体贴的为其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了桌上。 “今天几号了?”倒在沙发上的人突然开口。 “12号,怎么了?” “好快。” “什么?” “订婚。” “啊?哈哈,是吗?我还嫌过得慢呢!” “杨启辰。” “嗯?” “我推人了,你说这算不算谋杀啊,你要把我送进监狱吗?”沙发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一口气喝下了杨启辰倒的牛奶。 “然然,你有点累了,去床上睡一会好吗?”有些慌张的摸了摸许安然的头,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 “证据应该就在你手里吧,那个u盘,我刚才看到了。”没有理会杨启辰的话,许安然继续一脸淡然地说着。 “不是,那只是我以往一些案子的文件资料,我知道你没有推人,别闹了好不好?嗯?”依旧耐心地哄着。 “你是不敢相信吧?没关系,你把u盘给我,我可以自己去自首。” “然然,听话,别说气话。”杨启辰有些慌乱地搂住了眼前的人。 “听话,听话,杨启辰,我又不是狗,你学了这么多法律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徇私枉法吗?” “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死心吧!”见怀里的人丝毫没有退让,杨启辰脸色沉了下来。 “杨启辰,你还会和我订婚吗?”许安然抬头看向了一脸黑沉的男人。 还以为她会继续跟自己执拗,这么一问,倒是把杨启辰一下子问懵在了那里。眨了眨眼,立刻回到思绪。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我要跟你订婚这件事,倒是你,你的心思,我始终猜不透。” “如今我是戴罪之人,你作为一名律师兼大学教授,不但知法犯法还包庇犯罪,你不害怕我会害了你?” “我只知道,不论如何,林真容那天都会下水。”加了些力道,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你不好奇她在泳池边跟我说了什么吗?”许安然皱了皱眉继续看着杨启辰问。 “不好奇,不论是什么,不过是些胡编乱造的瞎话。” “嗯....是呢。你其实不必猜我心思,自从我知道什么是喜欢,知道自己喜欢你,我想嫁的从来都是你。”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许安然终于换下了冷淡的脸,一脸灿烂地看着杨启辰。 杨启辰只感觉心理的蜜都要饯出来了,将下巴瞌在了许安然的头上。 “不过呢?” “嗯?” “我不太喜欢你把我的情敌养在身边?” “什么?” “我累了,想睡会儿。”说完就挣开了杨启辰的怀抱,打着哈欠径直走向了卧室。 杨启辰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杯子,两条眉毛生生拧在了一起。 第十五章 请原谅我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杨启辰正坐在阳台准备课件,许安然穿着拖鞋从里面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地看着阳台上的人。 白皙如玉,气宇轩昂,偏偏眉眼间又深邃迷人,气质清雅,刚与柔,冷与热,似乎都集于一身。架着眼镜一脸专注地做着手上的事情,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看得许安然有些痴迷。 “杨启辰。”轻轻地叫了一声,等了片刻,阳台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杨启辰?” …… 依旧没有反应。 许安然有些生气,双手插了插腰,直接大步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我饿了。” 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不满的声音,杨启辰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抬头便看见一脸生气的许安然。笑了笑,伸出手拉过许安然,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饿了。想吃什么?嗯?”略带疲惫地嗓音穿过许安然的耳膜,有些酥麻。 “你做的饭不好吃……” “你说什么?”听到许安然的话,杨启辰只感觉脑门一黑。 “本来就是。” “啪————” “啊——你打我屁股干什么?!!” “让你乱说话。” “神经病!”许安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从杨启辰腿上跳了起来。 “打疼了?”杨启辰看着眼前恼怒的小女人,有些好笑。 “给我钱,给我钥匙,我要出去吃饭!我要搬家!”许安然也不管,直接将手伸了出去。 “钥匙我给你放你包里了,卧室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我给你办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帮我把行李收拾了,衣柜给我留一个。” “然然,你……什么意思?” “不愿意吗?你要给林真容留着吗?”反问一句,许安然直接走回卧室准备取卡。 小丫头这是吃醋了? “当然不——”迅速反应过来的杨启辰,立马脸上堆起笑,快速跟了过去。 “我先回学校了。”取到卡的人,有些满意地将卡拿在手里甩了甩。转身就要离开。 “然然,要记得吃饭哦!” “知道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杨启辰还不忘来阳台看着,直到许安然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杨启辰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散了下去,继而浮上一个冷冽而又沉重的表情。 他的然然,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喂,辰哥。”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辰哥,许小姐一年前,好像…好像自杀过。” “自杀……因为什么?”沉默了片刻,杨启辰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抱歉,辰哥,暂…暂时还没有,好像被人刻意封锁了。” “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杨启辰死死地盯着远方,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林穆阳。” …… 差不多到下午三点的时候,许安然就把她那些放在宿舍的东西收拾好了,杨启辰说要过来接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硬是被许安然执着拒绝了,没办法,杨启辰只好叫了老宅的司机过去。 到车上的时候,许安然还不忘跟唐悠米交待了一声,唐悠米听到自己决定跟杨启辰同居的事,还非常地激动和兴奋,说是回来了要亲自上门一睹为快。 有些无奈的挂了电话,许安然有些恍惚,其实,自己向来就是不善主动,也不善维系,长这么大,好像所有的勇气都给了杨启辰,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脱离了杨启辰,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杨启辰的离开,自己受不了,可是要与他分手,再无瓜葛,更让她无法承受。他是她注入生命的一道光彩,不可隔舍,而林穆阳和悠米对自己来说也是自己无意闯入的星光,难以抗拒。好在,两者并无冲突,她只能尽全力去抓住这一切。 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许安然甩了甩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宝贝,你在哪儿呢?活动还开展得顺利吗?”电话里,母亲慈爱的声音,让许安然心里有些发酸。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但还是无法忽略杨启辰跟林真容一起出席活动的事情,更何况,那天晚上,他就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地冲出去救一个除自己以外的女人。 “妈咪,我提前回来了。”吸了吸鼻子,许安然让自己尽量保持正常。 “宝贝,是活动提前结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周天才回吗?” “不是,是我,是我想搬家,就提前回来了,妈咪,我…我已经决定住启辰那里了,他的公寓离,离学校很近。”许安然鼓起勇气,好不容易才把一段话说完,电话那边却传来一阵沉默。 “妈咪?”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然然,你可想好了?”不一会儿,电话里便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只是语气变得格外的慎重。 “妈咪,你知道我,我离不开他的,我只要看见,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没有什么,我就,就感觉浑身难受,全身都在痛。” “然然,一年前的事情,辰辰知道吗?” “妈咪,你和爸爸答应过我的,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永远都不会的!!你们答应我的!!!”听到一年前,许安然只感觉了浑身的鸡皮都竖了起来,几乎是接近疯狂地冲着电话喊着,好像下一秒,她的秘密就要泄了出去,前面的司机都吓了一跳。 “然然,然然,你别激动,我们不说,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辰辰更不可能知道。你别激动,别担心啊~”电话那头的许母见女儿急成这个样子,心里都揪在了一头,立马安抚道。 “妈咪~我害怕——”听到母亲的安慰,许安然有些失控地哭了出来。 “然然,别哭,然然,妈咪和爸爸都不会让辰辰知道的,乖,不要担心,那不是你的错,好吗?好好跟辰辰在一起。” 对着电话哭了一会儿,许安然终于平复了许多。 “妈咪,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控了。” “傻孩子~” “那妈咪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马上就要到启辰这儿了。” “好,好,对了,然然,还需要妈妈给你去许医生那里拿药吗?” “不用了,妈咪,我最近很好,睡得也好,别担心,上次拿的都还有好多。” “那就好,那就好,那好吧,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妈咪再见!” “再见!” 挂断了电话,车也到了公寓门口,杨启辰早已经等在了楼下。许安然从车里下来,直接往门口走了进去。 “王叔,行李我们自己提上去,你先回老宅去吧!” “好的少爷。” 杨启辰取下行李,跟着也进了门。 “哭过了?”其实她一下车,他就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打了个电话给妈咪,有点想她。” “那晚上我带你回去。” “不用了。” “你说了我们同居的事?” “嗯。” “傻丫头,这种事怎么能由你去说呢!被骂了吧?”看着许安然红着眼睛委屈的模样,有些心疼,有些无奈。 …… 撇了撇嘴,许安然没有说话。 “坐着休息一下,等我。”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不久,杨启辰便拿了一个剥好的鸡蛋走了出来。走到许安然的跟前,用手轻轻抬起了她的脸,眼睛盯着她同样红肿眼眶,用鸡蛋轻轻地贴了上去,在眼睛周围温柔地滚动着。动作极为轻柔。 许安然闭着双眼享受着,也的确舒服了很多。 “好点了吗?” “嗯。”满意地点点头。 “阿然,下周二,我有一个讲座,可能要去美国两天。” “讲座?可是我们周天就订婚了呀?” “没事,就两天,我周四就回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接了过去。 “好。记得请好假。”终究是体谅到她情绪不稳定,杨启辰也没有反驳。 看着眼前答应得如此果断的男人,许安然反而有些焦虑。 “我,我太黏你了吗?你是不是很烦我……” “没有,怎么会。”没想到许安然会这样问,杨启辰几乎条件反射地回了过去。 “嗯。”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许安然把自己钻进了杨启辰的怀里,贪婪地吸收着他身上散发的香气。 杨启辰, 请原谅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自己。 请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第十六章 不建议频繁接触 “然然,你把你需要带去的东西收一收,我先去给你办签证。” “签证,最快也要一周的时间吧!” “这个你别担心。” “你不用去了。” “怎么了?” “我那天只是开玩笑的,你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带我去美国旅游,我去凑什么热闹!”许安然喝了一口水,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说。 “不影响,你只要想去,我一样可以带你去美国转转。” “不了,以后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你随时都可以反悔。但最好是在你老公我登机之前。” “老公?嘁~”许安然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杨启辰看着眼前的人不屑地笑声,有些不满,上前从身后搂住了许安然。 “怎么?还是你喜欢叫夫君?”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转身反搂住杨启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好。”温柔地揉揉了许安然的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 周二早上6点,许安然难得从床上爬了起来亲自陪着杨启辰到了机场。 “很困吧?”看着怀里还一脸睡意朦胧的女人,杨启辰有些不忍。 有些娇柔地摇了摇头,许安然拼命试着去睁大自己的双眼。 “回去再好好睡,今天可以请个假,没上的课我回来给你补,好吗?”温柔地捏了捏了许安然的脸,杨启辰在她的红唇上快速地偷走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却还是让许安然地脸快速地红了起来。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看得杨启辰是恨不得把眼前人揉进怀里。 “时间快到了,快进去吧~”伸手推了推杨启辰,低着的头却难以再抬起。 “好好”拍了拍许安然放在腰后的手,杨启辰有些不舍的放开她。 继而走向了安检入口。 等他回过头再看向许安然时,却发现,她满脸痛苦,眼泪甚至连绵不绝地从眼角滑下来,一直看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心里肃然一紧,杨启辰立马折了回去,再次把许安然搂进了怀里。 也许是杨启辰突然回来,许安然的泪更像止不断的珍珠线,越哭越凶,甚至是哭出了声。 “然然,怎么了?嗯?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杨启辰看到哭成这个样子的许安然,顿时也慌了,有些手足无措地帮她擦着眼泪。 “杨启辰…你得回来,你,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丢下我,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我会疯,会疯……” 听着许安然哭着说出一大串,杨启辰感觉心都揪紧了,是他,是他错了,是他错了……他怎么能丢下她。 用力地抱紧哭得不能自己的人,杨启辰不断用唇舔舐着许安然许安然眼角的泪。 “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你,别怕好吗?相信我。” 磨了好半天,直到机场语音不断催促,杨启辰才不得不放开她,走时还不忘时时回头,直到看见许安然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才放心大胆地离开。 直到杨启辰的背影完全消失,许安然还盯着安检口,迟迟过了5分种,才慢慢回神,只是眼神清冷了许多。 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本,那是她3个月前就办好的美国签证。 打开来看了看,又放回到了兜里,走去了售票处。 “您好,请帮我订一趟最近飞去美国的机票。” “好的,您稍等。” …… 近20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杨启辰到到美国的时候,还是美国的凌晨,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到,没有几个小时,后脚也有人跟着过来了。 许安然带着墨镜,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出了机场,早有一辆车在机场门口等候。 车里的人,见许安然走了过来,立马摇下了车窗,开了门从里面下来。看着男人的长相,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肤色,身材高大,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脸型和其他地方都像东方面孔,只是那双蓝色的眼睛确定了他并不纯正的血统,典型的一个中美混血,别样的风情。 “然,” “肯,好久不见。” 热情地抱了抱向自己迎来的男人,许安然跟着上了车。 “这么久不见,然越来越漂亮了。”用着一口纯正的中文,肯看着许安然夸赞着。 “也不久,一年而已,倒是你,女朋友不会又换了吧?” “哦~然,你这样想我,我很伤心。”肯一脸故作难过的样子,逗得许安然有些好笑。 “许医生还好吗?” “额……你知道,他向来很忙。不过他听说你过来了,让你直接过去找他。” “许医生还是这么会体恤病人,不过,我也只是个病人,就不方便打扰了,带我去酒店吧,天亮了我再过去找他,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也想休息休息。” “就知道你不会去,ok,酒店。” 点点头,许安然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许安然缓慢地在楼道里走着,各种蓝眼睛白皮肤的护士和病人从她身旁擦过。一股熟悉感从心底涌来,还带着一丝疼痛,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满身是血的被人带来这里吧? 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转身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反而是隔壁的治疗室里时不时传来一个慈祥关切的说话声。 许安然自觉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不断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各种奇怪的摆件,和医学材料以及一些脑部神经图,甚至穿刺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不一会儿,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治疗室里走了出来,看了许安然一眼便走出来办公室。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戴着口罩。 看到了沙发上的许安然,明显是有些错愕,立马拔掉了口罩。 “很奇怪吧,我一个医生,却感了冒。可能是年纪大了。” “医生也是寻常人。”许安然笑着说道,将桌上泡着茶的水杯递了过去。 “前一段时间有过过激行为了?” “知道您想念,给您带来了一些龙井。” “好呀!学会贿赂了啊?” “许医生~我这只是感谢救命之恩。” “呵呵,好,好。走吧。” 说着,两个人都出了办公室,许安然跟着前人进了电梯,驾轻就熟地按下了26楼。 接着就走进了一个环境极为清雅,装扮十分简约的全日式的地方,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很舒坦。 “坐下吧。”点点头,许安然乖巧地坐到了单人沙发椅上。 “你做了什么?” “我,我想用刮胡刀划脸。”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五的晚上。” “嗯,还有其他什么?失眠呢?” “直从他回来,我独自一个人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失眠都很严重,我很痛苦,但是只要他在的地方,我好像都可以安睡。” “距离你上一次过激行为不过一个月,而你上一次过激行为产生的间隔是三个月。安然,周期再缩短,你刚才说的很对,至从他回来。安然,心理上和精神上的过度依赖都不利于你的病情恢复。你有从别的途径够药吧?我知道你现在服药的频次和剂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你怕你的母亲知道,我可以理解,但是安然,这是心理疾病,药物只是暂时的,一旦触及到你的敏感系统,不能及时排解,药物也会作用不大。” “我不知道,我只要看见他,我就很反复,心情反复,呼吸有时候都会很急促,我甚至无法忍受他离任何一个女人近一点,可是我又没有心情发脾气……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尚未走出一年前的阴影,他是你的病因,会挑起你痛苦的一切,使你的神经一直保持高度的紧张,而你对他又有过度的精神依赖,安然,按照你现在的情况,我不建议你和他频繁接触。你必须摆脱对他的依附。” 不建议频繁接触???这简直对许安然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我,我不要,我和他马上就要订婚了,不,我,我不想放弃。” “安然,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现在离他越近,对你的病情恢复越有害。” “不,你在骗我,我在他身边睡得很的,真的,睡得很好的,不是说吃药就好了吗?给我药,给我药,我吃药就好了。” 许安然有些疯狂的抓住了许医生的衣角,两眼无神地自我呢喃着。 “这次是用刀片划脸,下一次冷,难道你想让自己永远离开他吗?” 许医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句话,但是让有些失智的许安然清新了不少,抬头,看向了许医生。 “给我半年,我跟他订婚,如果我病情没有丝毫好转,我愿意,愿意离开他,接受治疗。”几乎是语落泪也落。 “不行,最多两个月,你的病不能再恶化了!” “不不不,三个月好不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求你了……”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喑哑。 终究是指拗不过,许医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给你配了一些新药,你试试吧,你以往服用的药,对你的病情作用不大了,不过,心理疾病还是要靠自己,记住3个月以后,没有好转,一定要来医院。千万千万不能忘记。” 许医生看着她,再三叮嘱。 “我知道了。” 跟着取了药,许安然默默走出来医院。拦了辆车,一路上,痛苦不止。 第十七章 并非凉薄之人 许安然回到了酒店,刚到房间却发现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错愕得停在了门口,不敢再迈步,刚想问,就见背着自己的人转了过来,还一脸微笑。 “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自然是有事相求。惊不惊喜?”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门。”有些得意的扬了下下巴,将手指指向了门口。 许安然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了沙发边坐下。 “我想我需要换一家酒店,这儿让我很没有安全感。”说着还不忘打量了一下四周,耸了耸肩头。 “然,这是我家的,你只是来我家做客。” “ok,我希望下一次来做客时,你带我去的是你家,而不是你家酒店。” “额....sorry” “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有一个讲座,我很想去,但是,我觉得你也会感兴趣,因为讲座是关于法律方面的。” “你不是擅长酒店管理吗?” “嗯...的确,只是主讲律师曾给我的一个酒店打过一个食物中毒的官司,很完美,也很轻松,但那个案件当时对我的酒店经营来说并不轻松,so,你知道...” “主讲律师是谁?” “一个中国人,很年轻但很有名望,听说回国去任教了。叫杨启辰。” “我知道。”其实听到一个中国人的时候,许安然就已经猜到了一二。 “你知道他?” “我知道。许医生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病因吧?” “你的意思是,当年就是因为他?” “肯,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所以那一次在胡同看见你,你也是因为去找他?” “是。” “噢~老天,然,你听我说,这绝对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你这么美好,可是,不,我实在不想记起那个胡同里发生的一切,sorry,然,让你痛苦。” 看着眼前一脸歉疚伤脑的人,许安然笑着摇了摇头。但眼底的伤痛还是没能骗过任何人,也包括自己。 “肯,讲座是什么时候?” “你还要去吗?然,这很残忍。” “没关系,我没事。” “好吧。那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好,你等我换身衣服。” ...... 两个人到会场的时候,只差两分钟就要开始了,会场几乎已经坐满,找了一个后边比较隐蔽的位置坐下后,许安然便一脸专注地看向了演讲台,灯光很足,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讲台上一身笔挺正装的男人正在认真的整理自己手中的资料,时不时跟旁边的工作人员交流些什么。 突然,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见杨启辰走向了讲台中央,一道聚光灯打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便听见一口纯正的美式发音,很清晰也很很有磁性,杨启辰正在讲台中央认真的介绍自己。介绍环节结束后,杨启辰立即开启了身后的显示屏,开始展示自己今天的演说内容。 不论是发音还是语速又或者内容,每一样都让人感觉很舒服,不仅仅是认同,更是一种享受。 许安然,看着台上的人,心理突然有些自卑,他一直都很耀眼,走到哪里都是,可是聚光灯下的他实在太过耀眼,甚至让她有一种他和她不在同一时空的错觉。 “呵~”自嘲一声。许安然低下了头,却不料这一举动惊扰了身旁的人。 “然,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回去,没什么可听的,说得一点都不好。” “肯,我知道,你很满意他的演说。” 看来自己的话,完全不可信。 “ok,我承认,的确如此,他很棒,但那又如何。” “时间也快到了,听完吧!” 很快,就迎来了最后的收场时刻,很多人都上台给杨启辰献鲜花,但他都只是点头示意,鲜花都让旁边的助理接了过去,没有一个经他手。 一场成功的演说,哪怕它有两个小时,你也依旧会感觉享受,那种享受不过让自己觉得过了两分钟,而一场失败的演说,却会让人感觉不过两个小时,却始终感觉只是自己在于无知做抗争。 “启辰。”突然一声呼喊,台下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席紫色抹胸长裙,勾勒着曼妙的身躯,踩着高跟鞋,一手捧花,一手提裙,走向杨启辰的时候,仿佛步步生莲。 许安然盯着台上的两个人,看着林真容亲自将手里的捧花交到了杨启辰的手里,还不忘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了的西装。郎情妾意,旁若无人。 心里的急促感顿时传来,小指开始不断地颤动,为了掩饰,许安然立即握紧了拳头。 “肯,我们走吧。” “然,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你没事吧?!!”一回头就看见许安然一脸苍白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我只是胃突然有点不舒服,我没事,演说已经结束了,我们出去吧。”许安然有些无力地笑了笑。 “好吧,那你挽着我的胳膊,我们先去附近买些药。” “嗯。”许安然点了下头,便挽上肯的胳膊,有些吃力地从坐骑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讲台上和睦的两个人时,只感觉双腿都在发软。 “走吧。”小心翼翼地,两个人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安然只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像是来自讲台,不敢胡乱验证,许安然没敢回头。 好不容易走出来会场,许安然只感觉身心都松了一口气,只是脑海里还是会浮现,林真容为杨启辰整理衣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画面。 “然,我看了,前面有一家药店,你在这等我,我去买胃药。” “不必了,肯,我现在必须回去,我已经定了回国的机票,送我回酒店收拾行李吧!” “别开玩笑,然,你凌晨刚到。”有些难以置信,肯插着兜说。 “送我回酒店吧。” “等我。” 似乎是已经明白了没有周旋的余地,只是静静地看了许安然一眼,边转身去了车库提车。 肯一直陪着许安然回到酒店取出行李,还直接将她送去了机场。 “抱歉,下次,来美国,我会争取待久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来中国。” “中国是一定回去的,我只是觉得你还会来美国找我,所以我先在这里等你。” “ok,再见。” 两个人简单地拥抱了一下,许安然便如同来时进了安检入口。 而另一边,林真容还一直站在会场门口等着去车库提车了的人。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等了这么久,当车经过会场门口时,却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直接从自己面前扬尘而过。 林真容气得直接脱掉了高跟鞋朝着开走的车狠狠地扔了过去。 突然,一个东方面孔男人,捧着鲜花向她走了过来,那捧花她很熟悉。 “你是林小姐吧?” “直接把花给我就行。” “杨律师让我告诉林小姐,不要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呵,原来自己费尽心思讨好他,精心打扮得再漂亮,在他眼里不过自作聪明。当时若是没有教授在场,只怕这花自己就是硬塞,也经不过他的手吧!以前至少会维护一下表面,现在是表面工作都懒得做了吗?就因为自己上次无意得罪了她?可明明自己就是被她推下去的不是吗? 呵~杨启辰,你并非凉薄之人啊,可为何就是对我如此薄情寡义呢!那也怨不得谁了。 轻笑一声,便将手里的捧花直接丢进了会场外的垃圾桶。 车上,杨启辰的眉始终拧在一起,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愤怒?嫉妒?困惑?还是震惊。 在会场的时候,出口的那个背影,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实在不敢相信,可是实在太像了,像的若是没有媒体,没有她身旁之人,他都要冲上去了。 可是她挽着的那个人,又让他不敢确定是她,他的然然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外国人呢!!! 只是,真的如此吗?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不安亦然。 第十八章 她会喜欢吗 赶回国的第一件事情,杨启辰就是往自家的公寓赶,刻意没有打许安然的电话。心里的疑惑和怀疑始终在那里,尽管他愿意相信那不是她,可是他还是会担心,如果在会场的人果真是许安然,那么这就意味着会场里的一切,都被她看见了,离开时,她哭成了那般样子,那现在呢?他不敢想。 火急火燎地赶到公寓大门前,杨启辰想都没想就掏出钥匙,开了门往里面冲。但是房间内却空无一人,尽管翻遍了所有的房间,依旧一无所获,下意识地去观察许安然放在家里的东西,发现没有丝毫变动,更别说有什么少了,心里稍稍平静一些。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掏出手机,拨通了唐悠米的电话。 “悠米,是我。” “杨教授?!!”几乎是不敢相信的,唐悠米反复地看着正与自己在通话中的号码。 “悠米,安然跟你在一块吗?” “安然?哦,她啊,她回家去了,今天没课,她说上周末参加活动没回家,你也不在,就想回去看看。怎么了吗?” “回家?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今天早上啊,我约她出来逛街,她就说她要回家。” “好,我知道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唐悠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 心里更加松了口气,杨启辰放下了手机,开始归置自己的行李,从行李箱取出衣服的时候,也取出了一个蓝色珍珠镶边的盒子,杨启辰靠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盒里放的是份对戒,简约大方却又别具一格,特别是那枚女士的,仔细观察纹路,会发现是及其细致的星星图案构成,有深有浅却纹理分明,可以说是极为用心了。这对戒指是他还在美国时就托人定制的,但戒指的纹理却是他亲手设计制作。一直存放在订做的店里,本来打算让人送过来,刚好自己有场演说,便亲自去取了。 大拇指轻轻地在女戒上抚摸着,杨启辰心里有些甜蜜,也有些焦虑。他在自己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之时,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为她亲手戴上自己设计的戒指,要她甘愿为自己画地为牢,从此,有他星辰庇佑,在他的世界,任她明媚,如今这一天就要来了,他心里有多欢喜,她可怕都无法预计。 她会喜欢吗?不论是戒指,还是只有他的世界。 将盒子盖好,怜惜地放在有些干涩的唇边吻了吻,便放进了自己摆放手表的柜子里。 看了看时间,看来,他要亲自去接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 来到许家时候,杨启辰没有打招呼,出来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进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阵阵放肆地笑声,这声音他再也熟悉不过了。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愉悦,看着正躺在沙发上拿着一本漫画书看得哈哈大笑的女人,杨启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保姆刚想说话,杨启辰便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明白地点了点头,便默默地转身去了厨房。 直到走到许安然身边,杨启辰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靠近她头顶的位置,杨启辰弯下腰,对着许安然就是一声大喊。 “哇————————” “啊————啊—————————!!!!”一声尖叫又接连一阵惨叫。杨启辰突然哇的一声,让一直沉迷于漫画的许安然吓得失声尖叫,直接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却没想到头顶猛地瞌在了杨启辰的下巴上。痛得她又是一阵惨叫。 “杨启辰,你有病啊!!!”揉着头,就冲着身后的男人大骂。 “......” “你干嘛不说话!!”见对方没有回应,许安然有些不满地又喊了一声,揉着头的手却丝毫不停歇。 “安然,我...嘶——————好疼!”听到身后突然一阵痛苦的声*,许安然有些着急地转过了身子。 却没想到身后是杨启辰一脸痛苦,捂着下巴,难以自抑的画面。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头顶的疼痛,许安然立马从沙发上下来绕到了杨启辰的面前。 “让我看看。”有些心疼,刚想伸手去拿开杨启辰捂住下巴的手,手还扬在空中,便被杨启辰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几天不见了,想死我了~”美人在怀,杨启辰很是满意。感叹完还发出了低低地笑声。 看着一头埋在自己颈间,还不断发笑地男人,许安然心里是一阵窝火。 “你耍我,好啊...杨启辰,这里可是我家,我还没嫁过去呢!!!你就虐待我!!!唔——————” “嘘嘘————”没想到怀里的女人会突然大声嚷嚷,杨启辰吓得立马用手捂住了许安然的嘴。 “你,嗯唔——别,别捂——唔————” “求你了,别嚷了,我错了,我错了,错了好不好,这是让伯父伯母听见,还不得杀了我。”这般气急败坏的女人,如此言论,杨启辰是真怕。 许安然狠狠地瞪了一眼,终于闭下了嘴巴,不再挣扎。 “不嚷了?” 点点头。 “真的?” 又疯狂地点了点头。 有些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许安然,杨启辰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看到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逐渐松开,许安然灵机一动,张嘴就要大喊,杨启辰见状,立马就要上前继续去捂,手还没碰到嘴,许安然就冲着杨启辰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妈跟着我爸出差去了,他们根本就不在,看你怂得,啧啧啧————” 那嘲讽的口吻,听得杨启辰是一脸尴尬。杨启辰下意地看了下四周,的确不像有旁人的样子,除了在厨房的保姆。窘迫感顿时传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放开了怀里的人,转身走去了沙发的另一处。 “杨启辰,你脸红了?” “我没有。 “说谎,耳根都红了,我都看见了。” “......”许安然一直紧跟在杨启辰的身后,不断调侃着。原来他不自然的样子,竟如此可爱,可比平时那副一本正经,偏偏公子的模样有意思多了。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直到保姆做好饭,两才乖乖地去餐桌面前吃饭。 “伯父伯母都不在家,你回来做什么?” “难道待在你那个冷冰冰的公寓?” “不是说了今天我会回来吗?” “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何时骗过你,没打电话那是因为,每次忙完,都是你这儿的大半夜了,我不忍心打扰你。” “嘁~借口。” “想我了吧?嗯?” “吃饭。” .....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周六,一天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杨家上上下下都在筹备了周天的订婚仪式。 许安然也被杨启辰带着四处试礼服,一个订婚活生生搞得像是要结婚。 也难怪,杨家,毕竟后面还有一个杨氏集团。虽然杨启辰的父亲,杨天雄早在4年前就选择放弃了杨氏集团的继承权,选择从事教育事业,可这杨启辰毕竟是杨氏集团董事长的长孙,订婚自然是不能草草了事。 礼服试了一套又一套,许安然不仅是身体上,心理上都开始觉得累了,有些疲惫地坐在了礼服店里配备的沙发上,侧头看着旁边依旧挑着礼服神采奕奕的人。 “累了?” “试了这么多,脱了又穿,穿了又脱,还换了好几家店,能不累吗?” “毕竟是我杨启辰未来的夫人订婚,自然不能马虎。” “凭什么你随便试几件就合身了,我穿什么你都说不好?!我的身材这么差吗?” “不是不好,只是..还没能找到一件完全配得上你礼服而已,当然,身材也..也很完美。”说完,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 “完美?也太夸张了吧。”显然是不信,低声呢喃着。 “嗯...就是胸再稍稍大那么一点点就好了。”突然,杨启辰眯着眼,将目光集中在了许安然胸的位置,还不忘拿手出来比划比划。 “你——————无耻!”许安然是又羞又恼又怒! “杨先生,您预订的那套礼服已从米兰运送过来,请随我往这边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服务员走了过来,态度极佳地打断了硝烟弥漫的两个人。 “走吧。”对着服务员点了点头,杨启辰扯了扯西装,便向许安然伸出了手。 两个人牵着手跟着服务员乘电梯上了楼,来到了一个全玻璃透明化设计的服装间,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婚纱,每一件看起来都做工精良,精美绝伦,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看得许安然有些眼花缭乱。 突然,有三个一样穿着职业装的服务生拿着一套包装完好的礼服走了进来,还贴心地为其拆去了外层的包装,将其挂在了一个高架上。 从礼服挂好,到看到礼服完整的样子,许安然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件礼服,看着一脸欣喜的女人,杨启辰知道,这一次,没错了。 “去试吧。” “真的吗?可是...” “没事,去吧。” “小姐请这边来。” 犹豫了一下,始终是抵不过内心的欢喜,许安然顺着着服务员引领的方向走进了试衣间。 第十九章 孤独成灾 杨启辰静静地站在镜子前等待着试衣间的人。脑海里穿刺着她穿上礼服后的千百种样子。突然,镜子里的另一边也出现了一道身影。 杨启辰仔细端详着那个身影,眼睛里仿佛要滴出蜜来。一袭雾霾色系的抹胸长裙,没有任何干扰裸露的肩膀,光滑透亮。那漂亮的蝴蝶锁骨,一展无遗,仿佛指尖轻触,它就要化蝶飞去。高腰紧束,显得她更为高挑。而裙身,却采取了蛋糕式的叠成设计,薄纱一层接连着一层,灵动飘逸,每一层裙纱上都采用传统的刺绣,绣满了大大小小的星型图案,星星点点随着裙摆浮动,放眼望去,仿佛置身浩瀚的星海。 仙气中不失可爱,优雅中不失灵气,那闪闪亮亮如同星光一般,更让人觉得有种耐人寻味的神秘感,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不好看吗?”看着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迟迟没有发表言论的杨启辰,许安然原本满满的信心,突然变得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就是这件了。”摸了摸下巴,几个字,言简意赅。 立马会意的许安然,松了一口气。会心地一笑,两手提起裙摆,动了动身子,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就知道我很漂亮,嘿嘿~”看着笑得一脸傻气的女人,杨启辰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配套的鞋子呢?” “杨先生,鞋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许小姐穿上。”说着,服务员就打开了手上包装完好的鞋盒,取出了一双雾霾蓝的高跟鞋。 “不用了,给我吧。”杨启辰直接拿过了服务员手里的鞋,拉着许安然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接着单膝跪在了许安然的跟前,放下鞋子,伸手轻轻抬起了许安然的左脚。 “你干什么?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周围一片暧昧的目光袭来,看的许安然是浑身不自在,有些难为情地想要缩回自己的脚。 “别动。”看着那只不老实往后缩的脚,杨启辰加了些力道,使它老老实实的待在了自己的手里。拿起身旁的高跟鞋,动作极为轻柔地为其穿了进去。很快,许安然两只脚便都穿上了鞋子,而她早已经是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怎么样,站起来试试,看合不合适。”说完,杨启辰便双手拉住许安然,让她搭着自己站了起来,穿上高跟鞋,礼服的效果更为完美地凸显了出来。 “许小姐这一穿上鞋子,整个人又更高挑了几分呢!” “真是让人倍感惊艳啊!” 不是盲目的吹嘘,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听着如此高调的赞美,许安然说不开心说不喜欢那都是假的。只是…… “合是合适,就是,就是感觉,跟好高啊……”看了看自己的鞋跟,许安然有些苦恼。她的确很喜欢这双鞋子,可这跟的高度,她从未尝试过,而且还是细跟,难免有些害怕。 “这双高跟鞋是配合时装表演特意设计的,鞋跟相对于平常的高跟鞋的确是要高了一些,但的确很适合许小姐的礼服和气质呢!穿上很漂亮,因为是配套,自然在效果方面实现了互补,当然,如果许小姐需要的话,我们同样可以为许小姐换一双比较舒适的鞋子。”服务员在一旁耐心地解释着。 “你走两步看看,别怕。拉着我。”杨启辰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女人,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中意却胆小。 听着杨启辰的话,许安然深情地看了他一眼,便用力抓紧他的胳膊,迈开了步子。没想到,鞋跟高,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累脚,走起路来也比较平稳,走两步,便能放开了杨启辰的胳膊。有些欣喜,许安然加重了些步子。 杨启辰看着那逐渐平稳的步子,勾唇满意地笑了笑,便转身走去了一个摆放着鞋子的柜台。 斟酌二三,选择拿起了最右侧的一双宝蓝色的女鞋。 “这个,有37码的吗?”扬高了鞋子,杨启辰冲着服务员问。 “有的,杨先生。” “好,那她脚上的那双,加上这双,都准备好。” 许安然一脸诧异地看着杨启辰手里拿着的那双平底鞋,为什么要两双,还都是自己的尺码?是怕自己穿高跟累脚,方便随时替换吗?那双宝蓝色的平底鞋好像和自己的礼服也挺配的,想到这里,心里不仅又甜蜜了几分。 两个人忙活完一切,便携手离开了。走时,身后跟满了一排齐刷刷羡艳的目光。 如此体贴,如此出类拔萃,只问这世间几有?只问这世间几许?只问这何德何能?才能遇到。 明天就是订婚仪式了,许安然是自然不便回到杨启辰那里待着,从服装店出来后,便直接让杨启辰送回了家。 现在已是夜幕降临。许安然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紧张,期待,甜蜜,幸福,担忧,总之七上八下的。 敲敲——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许安然从床上起来,去开了门。 “爸?怎么了?” 许简中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有些动容,拉着她,坐到了许安然卧室的沙发上。 “爸爸的宝贝女儿,明天就要订婚了,爸爸想来多看看。” 一句话,说得许安然心里有些发酸,许安然主动握住了父亲的手。 “爸,我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仪式结束还会在家里的。” “这订了就意味着是别人家的了,这家里以后哪还能轮得到来费心护着。” “爸,杨伯父杨伯母一直待我很好,怎会让我受委屈,而启辰,就更不担心了。” 许简中看着一脸傻气的女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握住了许安然的手。 “启辰的确是个好孩子,可然然,爱和人格的依赖是不一样的,你可要看清了自己的心啊~” “为什么你们都要认为我对他只是依赖而不是爱呢?我不明白!”她是真的很不解,林穆阳这样说,唐悠米也这样说,许医生这样说,现在连自己的父亲,都这样看待。她真的很不懂,为什么?不论是爱还是依赖,何者为前,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爱本来就是建立在依赖的基础之上,依赖本就是由爱产生,又有什么不同。她只知道,她离不开他,哪怕只有三个月,她也要用尽一分一秒,绝不就此停止。 “你从小就在他身边陪着长大,难免会混淆,何况你的病因……爸爸之所以不阻拦你只是因为知道你,不达目的宁死不屈,现在你的病情也还算稳定,所以爸爸也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是……希望你能考虑得再明白些。” “我考虑得很清楚,不会后悔。” 看着如此坚决的人,许简中终是无可奈何,不再言语,而是拍了拍许安然的肩膀,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父亲走后,许安然心里就有些烦闷,本想早点休息,却不料唐悠米打了一通电话来轰炸,订婚的是自己,却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激动。还好朋友不多。朋友?突然想到了什么,许安然停下了手里打算翻开被子的动作,对啊,她还没亲口告诉林穆阳自己要订婚的事呢! 之前,因为游泳池发生的事,心里一直有愧,不敢联系,可订婚不是小事,林穆阳又与自己同窗多年,上大学也很照顾自己,也了解自己与杨启辰的过往……越想越不对劲,许安然直接拨通了林穆阳的电话。不到三秒,对方就接通了,但是却没有说话。 “穆阳,是我,安然。” “嗯。”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明天要订婚了,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没关系。”语气冷淡得可怜,一改以往。让许安然越发觉得心虚。 “你生气了吗,其实我之所以才告诉你是因为,我——” “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触不及防地打断,反应过来的许安然立马冲出房间,开了门,跑到了大门口。果然,树影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订婚礼物,订婚快乐。”林穆阳走上前,将手里的礼品盒塞到了许安然的手里,戴着帽子,许安然看不清他的神情。 “其实不用刻意跑一趟的,也不需要什么礼物,只要明天去就好了嘛~” “明天有些事,可能会晚到,怕错过。” “啊?意思是你明天有可能不能来吗?”难得一个朋友,自己婚礼可能来不了,许安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我尽量。” “好吧,穆阳…之前你姐的事,还有订婚,对不起。” “没关系,祝贺你如愿以偿与心爱的人订婚。” “你,你知道是他?” “你还会愿意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订婚吗?呵~我只不过在等你开口罢了。”一句话说得极为小声,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可帽子下遮掩的却是无尽的落寞。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走了。” “诶——谢谢!”还想说什么,却不料身前的人已转身离开,许安然只好大声喊了出来,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冗长的街道,灯光照射下,坚挺的背影,却孤独成灾。 第二十章 哭笑不得 整个订婚会场都是杨启辰亲自按照许安然的喜好严格要求策划方设计的,简洁大方,但是只要观察细节,就不难发现不论是食物的摆放还是场地的布置都极为讲究,而且那些东西看起来也都价格不菲,要说便宜可能就是那置满各处的满天星了。满天星,是许安然的最爱,她曾对他说过那是飞到了一个根上的萤火。我在思念你,你是清纯的,我是真心喜欢你,拥有你我很喜悦。放置的每一处,无疑不是杨启辰一次借着花语的表白。 陆陆续续,宾客都来了,许安然一直在会场后边与父母待在一起,没有露面,内心却无比的紧张。杨启辰怕她不适应便先不让她出来,他是杨氏集团的长孙的事毕竟是事实,就算外界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些商界人士慕名而来。 “妈咪,你先跟爸爸出去吧!我在这准备一下就出去。” “然然,紧张了吧?是担心辰辰的爷爷吧?” “妈咪,你说,杨氏这么一个大集团,我这么一个平凡的人跟启辰订婚,杨爷爷他会高兴吗?”母亲的话算是问到了安然的心坎上,见杨启辰的爷爷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那副威仪和严厉至今停留在许安然的脑海中。 “你杨伯父和杨阿姨在辰辰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杨氏独自生活,这么多年,杨家也从未管过他们,今天过来也不过是碍于家族颜面,况且老爷子也同意了这门婚事,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杨爷爷啊一直都很爱惜辰辰这个孙子呢!想必也会爱屋及乌,就不要担心了,只要不失了自己的体统就行了。” 仍旧有些担心地点了点头,毕竟是杨启辰的亲爷爷,自然还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爸,妈咪,外面应该来了很多人了吧?我们也出去吧!老让杨伯父杨伯母在外面等着也不好,估计一会儿杨爷爷也快来了。” “嗯。”一旁的许简中轻应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许安然,便让许母挽上自己的胳膊,往会场走去,许安然一直缓慢地跟在后面。 几乎是许安然随着父母一踏进会场,全场的焦点便投放在了她的身上,就连正在接待宾客的杨启辰也看得失了神,整个会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如同时间静止。 许安然感觉有些不适,便低下了头,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发丝,紧跟在父母身后的脚步始终不敢上前。 “安然————————”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接着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蓬蓬裙,俏皮可爱的女孩朝着那个宛如人间仙子的女孩奔去。 “悠米。你来了啊。” “许伯父许伯母好!哇——安然,这一身也太美了吧,这完全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嘛,你看那些人,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礼貌地问候一声后,唐悠米立马又把目光放回了许安然的身上。 “哪有,你太夸张了。” “骗你干什么!” “对了,是不是还有很多的其他同学来啊?”许安然靠近唐悠米,压低声音扫了眼别处有些难为情地问。 “咯,你看。” 许安然冲着唐悠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站了一群人,正看着自己的方向,有老师有同学,甚至有些自己不认识的人。尴尬地对着人群招了招手,许安然本想回头,却不料张铃巧拿着酒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些其他的人。 “真的是安然你啊,天呐,也太美了吧,要不是悠米叫了一声,我都没认出来呢!你也是来参加杨教授的订婚仪式吗?” “呵呵,是,是啊。”许安然心虚地笑了笑,下意识的想要去找杨启辰,却发现他早已不在了原处,心里顿时变得有些不安。 “对了,这两位是?” “你们都是然然的同学吧?我们是然然的父母,很高兴见到你们。” “许伯父许伯母好!”听言,所有人都齐声问候。 “好,你们好!”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也来了,是陪安然吗?” “是啊是啊,然然她爸爸是你们杨教授多年的朋友,况且今天是然然和...” “妈咪——————爸,你看,杨伯父和杨伯母在那叫你呢!你们快过去吧!”刚还想说什么,却不料被许安然一口打断,直接岔开了话。 “好好,知道了,那你在这跟你同学们聊聊,我跟你爸爸就先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过来找你们。” “嗯。”看着父母终于走了,许安然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杨启辰订婚的对象就是自己,会惊讶成什么样,能拖一时是一时。 “原来你爸爸跟杨教授的父母是朋友啊,难怪你们都过来了。” “啊?呵呵,是啊。”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许安然再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不见杨启辰的身影,心里更加紧张了。 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心里一震,立马翻出了手机,杨启辰?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打个招呼,便快速地绕开了人群,来到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立马接通了电话。 “喂,启辰,你在哪?”那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这边就已经先问了过去。 “然然。” “怎么了?” “对不起。” “什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生怕听见自己不愿意的。 “对不起,我,我临时有点事,可能——”果然。 “我等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没有人知道,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阿然,我,我们换个时间好不好?”站在另一角落的杨启辰,看着远处的许安然,只感觉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右手用力抓紧了身旁的椅子。 “杨,杨启辰,我看见杨爷爷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我去接爷爷。”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见了声音,许安然快速地关掉了手机,慌慌忙忙的想要把手机放回包里,却怎么也打不开包,眼睛不断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越忙越慌,越慌越乱,啪————的一声,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慌乱地捡起了手机,恍恍惚惚地跑到了会场的门口,高跟的鞋子,崴那一下,整个人都差点要跌倒下去,心里一紧就要冲出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胳膊。 “艾伦,两年前的案子有人重新上诉了,林真容说她在美国等你。” 一句话,让他迈出去的右腿僵在了原处。 痛苦地看了眼会场里的人,终是退回了步子。 ..... “杨爷爷,你好!”许安然有些狼狈地动了动刚才崴到的脚,使鞋子穿得更稳贴一些,忍着疼痛对着一脸威严的杨仲雄露出了一个微笑。 “启辰呢?”看了许安然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他,他有点事。” “把自己未婚妻放出来抛头露面来接待客人,自己却不见踪影,这就是他爸教他的责任与但当?小兔崽子!” “杨爷爷,启辰他一会儿就来了,您去那边先休息一下吧。” 许安然明白,杨爷爷这是想孙子了,若是,没有这婚礼,祖孙两人怕是难得一见吧。可是,她...现在也只能在这等着他。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小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杨仲雄一坐下,四面八方的人便陆陆续续向他走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些商场上的商人,如此好的巴结机会,傻子都不会错过。 “大家好!首先很感谢大家来到我儿子,杨启辰的订婚仪式。”突然,会场响起了麦克风的声音,众人都看向了正在台上说话的杨父。只有许安然依旧满心期待也同样满心焦急地看着门口。 “今天站到这里,为儿子主持订婚流程,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心爱之人订婚,我真的无比的自豪和开心,那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订婚就开始吧!” “等等————”突然,一直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的杨老爷子杵着手拐站起了身。 慢慢走到台上,一把夺走了杨父手里的话筒,凛然地看向了台下。 “今天,是我杨仲雄最爱的长孙杨启辰的订婚仪式,自然要由我来主持,刚才的,都不算数。”杨父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这是存心要跟自己强呢!也罢,随他去吧!启辰订婚,老爷子心里肯定偷着笑吧! “启辰呢?去吧启辰叫来,这婚礼都要开始了,还不见人。” “对啊,启辰呢?”老爷子这一问,杨父杨母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就没看见自己的儿子。 “你快去找找,这订婚马上就要开始了,夫人,你去跟然然说说,别让她担心了。” “好,好,这就去。” “伯母,不用了,启辰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突然有点急事,没事,我们等等他。”从台下走上来的许安然,拉过杨母的手,顾及到杨家的颜面,压低了声音对着杨母说。 “看你教的好儿子,这订婚都要开始了,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比这订婚重要!!”一旁的杨仲雄,听见许安然的话,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 “这怎么能怪我!他还不是随了你的脾气。” “你——”听了儿子的话,杨仲雄差点儿没被气背过气儿去。 “杨爷爷别担心,我不着急,我们等等就是了。” “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你自己来。”生气地瞪了一眼儿子,杨仲雄直接讲话筒丢给了他。 杨父看着又到了手里的话筒,真是苦笑不得。 第二十一章 护她周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台下的宾客都疑惑地看着台上气氛怪异的一家子,有的人甚至已经在胡乱猜测,窃窃私语。 许安然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右手自发颤抖的小指好像愈发得厉害了,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心理地防线正在一层一层的破裂。 底下的许氏夫妇终于也坐不住了,相谐着走上台,特别是许简中,整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然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开始,启辰哪儿去了?”许母看着眼前都不敢直面自己的众人,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脸严肃地问,没了以往的温柔。 “妈咪,没事儿,我们在等等就好了。”努力扯出一丝笑容,许安然把右手偷偷放到了身后。 “把你手拿过来!”本以为逃了过去,可细微的动作还是一眼就被许简中看破了。 “对不起,老许,启辰这孩子,一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是我们启辰对不起然然。”多年的老友,好好的一个订婚,整成这样,杨天则也是羞愧难当。 “许安然,你没听见吗?我让你把手拿过来。”许简中只是看了杨天则一眼,继而又逼向了许安然。 “爸,我没事。”说着,下意识地将手往后更深地躲了躲。 “伸过来!”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把手往后躲的许安然,许简中气愤得直接一把扯过许安然的手。 右手那根急剧颤抖的小指,就这样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整个台上台下都震惊了地看向了许安然的那根手指。 “天呐,然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手指会抖得这么厉害?!!然然…”许母看见许安然的手,心里感觉都揪紧了,一把拉住了女儿,紧张地喊了起来。 “我没事,妈咪,我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出现了些生理反应。”许安然偷偷看了眼下台下议论纷纷的人,握住母亲的手咽着声跟母亲解释着。 “生理反应?你别骗我了,这可不是什么生理反应!” “妈,下面的人都在看着……” 听到许安然的提示,许母反应过来也往下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有些心疼的看着许安然~她的孩子啊,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面临什么啊,居然,居然还在顾及着杨家的颜面。傻啊,真是傻啊~ “天则,我们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想让你难做,我就问一个问题,他杨启辰今天这个婚还订不订?我许简中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然然,也是我跟她妈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就是你们杨家,我也容不得你们作践半分!”许简中看着母女俩,心里的不满更甚。 “老许,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们启辰辜负了然然,你放心,我们杨家一定会给然然一个交代。” “哼~”气愤地哼了一声,许简中走到了母女身旁。 “辰辰回来了,让他来杨宅见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杨仲雄,突然走到自己的儿子留下一句,便驻着拐杖默默地下了台,路过许安然面前时,还不忘深深地看了许安然一眼,眼神是许安然无法领会的复杂。 “诸位,今天邀请大家来到这里,却迟迟没能举行仪式,让大家见笑了。因为我儿子的肆意妄为,让我多年的朋友许简中的女儿许安然蒙受了今日的屈辱,是我们杨家对不起她,是我的儿子辜负了她,我的儿子杨启辰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孩子,希望大家做个见证,我今天在这里代启辰代杨家,深深地给我老友的孩子致个歉,希望她不要苛责自己。” 说完,许安然就看见杨父对着自己,一脸歉意地弯下了身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许安然直接跪到了地上。 全场一片哗然。 “然然,你快起来,快起来!”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杨天则顾不得直起腰,立马上前,就要扶起许安然。 “伯父,你不必拉我,您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你可想过我应该置于何地。今日之事,启辰是因为急事离开,才误了订婚,不论是他误我,还是负我,与伯父无关,与在场所有人都无关!我与杨启辰的事,只是我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无关其他,他今天若是来了,我便于他喜结良缘,皆大欢喜,他今天若是没有来,我今天依旧是他杨启辰订婚宴上的未婚妻!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我不怪任何人,也请伯父不要与我为难。”一段话,让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一副绝不屈服却眼泛泪光的样子,一只剧烈颤抖的小指,所有人心里都为之一颤。 一旁的杨母与许母早已抑制不住别过脸哭了起来。 “孩子,孩子,起来,你起来~”羞愧与自责让杨天则的话都变得喑哑,有些摇晃的身躯,看起来极度不稳,却还是颤颤巍巍地扶起了许安然。 “够了,够了!!!然然,跟爸爸回家。”旁边的许简中断不能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如此犯傻,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拽着许安然就要往外走。 “爸,你放开我,这个决定我不后悔,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跟杨启辰订婚!”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再如此任性吗?订婚,你想都别想!” “任性,呵~你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对我说来意味着什么——”苍凉一笑,嘶吼中,许安然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父亲的手,冲回了台上。 “你给我回来!!!” “等等——”突然,一个充满威仪和震慑力的声音在会场内响起。 所有人都朝着声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杨仲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驻着手拐,从人群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不断走向台前,旁人都自觉地往后退让。 “杨启辰,是我杨仲雄最爱的长孙,他好与坏,我容不得外人定夺半分,从今天起,杨氏集团多了一位长孙女,他就是我杨仲雄的孙子,杨启辰的位婚妻,她的决定,我一样容不得外人左右一毫。若是诸位觉得有何不妥,大可以多言,我杨氏集团一定会让他在商界、政界甚至任何一个领域都无法立足。”不是长孙媳,而是长孙女。 一言既出,威慑四方。 连许安然都震惊得呆在了原地,她算是知道了,杨启辰那孤傲不可一世的秉性哪儿来的了。 “然然,你过来。”杨仲雄对着许安然招了招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许安然走到了杨仲雄面前。 “这个,是辰辰提前放好在我这里的,他说如果今天不能亲自交给你,便让我一定要在今天带到你手里。好孩子,打开看看吧。” 心里的希望在慢慢散开,忍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在看到盒子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许安然有些难以置信地接过了盒子,抹了一把,混淆了视线的眼泪,抖着双手,扳开了盒子。 几乎是看到戒指的那一刻,眼泪决堤。顾不得脏乱的眼泪和鼻涕,许安然毫不犹豫地取下盒里的戒指,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欣喜若狂地看向了众人,她如愿了,她终于如愿了,实现了自己的从小的梦想,与他订婚了,她真的做到了,穷极一生也要爱他。 伴随着音乐响起,许安然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戴着订婚戒指的右手,小指还在颤抖,却依旧掩盖不住她一脸的幸福。 杨启辰,我会爱你直到我身体耗尽的最后一刻,如果哪天它不允许了,请你记得,我的心脏不会停止。 …… 周六晚上。 “老爷子,启辰少爷来了。” “我都还没死,他来做甚,不见!” “这不正好来看你要多久死嘛~”杨启辰看着一脸别扭的老人,边进门边不忘打趣道。 “小兔崽子,巴不得我死,我告诉你,想得美!”说着,杨仲雄就要拿拐杖去打眼前的人。 “诶,你要是打坏了你的大宝贝孙子,怕是难得心疼,再说了老顽童可是千年仙人,哪能那么容易死。”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 “啧啧,老爷子就是看得透彻啊。” “哼——”又是一个不屑的冷哼,杨仲雄别过了脸。 不一会儿,一个盒子就放在了林仲雄面前。 “还请爷爷,定要为我守住媳妇,守住您未来的长孙媳,护她周全。” …… 第二十二章 算好了爱我的每一步 一场一个人的订婚仪式,再豪华奢侈,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场笑话。 只是这场笑话,不是常人所开,也容不得常人明面上笑起来。 仪式结束后,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雨过无痕,平静如水。 “然然,你还是在公寓吗?” “是的,妈咪。” “辰辰还是没有回来?” “嗯。” “唉~你要是一个人害怕,你就回家来。” “好。” 挂断了电话,许安然靠在阳台,眼睛看向了远方。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她是守在人间的凡人,却数着仙人的时间。 他与她,已经半个月过去,至今渺无音信。 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杨氏给予她的保护,她没有受到任何言语或是舆论的攻击,可是她的生活却难逃变质。 行走在熟悉的校园,可昔日那些同学、朋友却在一夕之间都成为了陌生人。 如果不是还有唐悠米和林穆阳,她真的可能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透明人。 权势会封住人的嘴巴,让人避而行之,可它永远封不住人内心的魔鬼,封不住鄙夷的目光,更封不住看客的劣根。 其实她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避开她,躲着她。先不说杨氏的压力,只怕她与自己的导师订婚,在中国这样一个传统的国度,都很难让人理解吧。 那她又怎么能指望别人会理解自己的爱情,会理解一个在订婚现场被抛弃却执意要选择订婚疯子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许安然已经穿上了毛衣,眼角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和眼袋,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消沉。 环住自己的胳膊,走在人群拥堵的街道上,不断绕开来往的行人。 直到走到一家星巴克门前,才松开了手臂,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坐在里面的靠窗位置的男人,一双蓝色的眼睛正盯着门口的方向。 快速的走了过去,许安然在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然,你看起来可真憔悴!” “最近有些失眠。” “我不建议你服用大量的安眠药。” “我知道。” “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 “一个星期以前,我已经撤诉了。”喝了一口咖啡,肯放下了被子,两手交握着放在桌上,一脸认真地看着许安然。 “一个星期就撤诉了啊……”许安然没有接话,只是仰起头,笑着把肯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去上诉一个已经结案这么久的案子,最后又选择了放弃?”看着笑得失神的许安然,肯一脸的不解。 “我只是想知道,案子和我,哪一个重要。结果很明显不是吗?” “然,自从你告诉我你跟他的事,我就有仔细想过,案子毕竟与你父亲有关,也许两年前,他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你。” “不,你太不了解他了,两年前的他,一个案子,是构不成他离开我的理由的。”终于停止了笑,整张脸都恢复了冷淡。 “你怀疑他跟你的父亲有交易?” “谁知道呢~” “然,你一开始不是不在乎两年前杨启辰离开你的原由吗?为什么现在又……又如此执着。” “呵,不在意?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但我的确是想放下过,然后重新生活。可是他身边出现了林真容,你知道吗?我既容不下任何沙子,可我又怕他对我坦白。我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我拼命的想走出来,却发现不过是陷入了另一道漩涡。” “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只是生病了。” “什么?生病,呵呵呵呵……”勾着唇看着对面的人,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许安然再一次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的确是病了,病得还很严重,所以,我不得不凭自己去抓紧时间打开心中所有的谜团。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吗?那是因为在订婚典礼上,看到戒指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杨启辰他啊,其实很爱我呢!很爱很爱,可能不比我对他的爱少,所以我们都被这种爱给麻痹了,蒙住了双眼,我还认为他是两年前的那个他,他还以为我是原来的我,可是我们早就不是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他的确是爱着我的,可是他算好了爱我的每一步。肯,换做是你,你不会害怕吗?” 肯早已听得是一脸惊讶,她说得没错,这样的爱,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害怕。 话虽极端了些,可真的不知如何反驳。 只不过是两个深爱着的人互相折磨罢了。 “然,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告诉你,即便你对他不自信,但我还是希望你对自己的感情能自信一点。”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这个,帮我交给一个影响力比较大媒体,虽然我跟杨启辰订婚被杨家压制没有什么新闻媒体的报道,但是来参加订婚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相信这个放出去,会有很多人感兴趣。” “这是什么?”肯看着许安然放在自己手边的优盘,疑惑逐渐变成不安。 “在杨启辰书房里找到的,我推林真容下水的视频。” “什么?不,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为什么要推林真容?就算你推了,杨启辰藏起来,不就是为了保护你?你现在要我把这个暴露给媒体,这会害了你的,你不怕坐牢吗?” “我不怕。”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总之,我不会帮你。” 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人,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更是窝火。他实在不能接受她如此疯狂的举动。 “你帮不帮我都一样,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虽然现在杨家把媒体捆得那么紧,以我的力量想要报道出来,可能会麻烦一些。” “为什么?然,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杨启辰身边的人太刺眼了。” “如果他保护不了你呢?” “他会的,我相信他。能用法律解决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失手的。” “好,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让杨启辰成为我饭店的专职律师,为我处理饭店的一切案件。” 说完,许安然却看着他沉默了。过了好久,许安然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很得体的笑容。 “肯,我很感谢你曾经在胡同救了我,在美国如此帮我,但是,我想我们可能,不需要再继续做朋友了。”说完,便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走到门口时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门,直接走出了咖啡馆。 “然,你什么意思?”跟上来的肯,一把拉住了正在往前走的许安然。 “我不会让他成为任何人可以利用的工具。抱歉,即便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行。”面无表情地说完,许安然直接拨开了肯的手。 “sorry.” “itsnothing.” “我,我愿意帮你。”看着许安然已经转过身去的背影,肯有些懊恼的喊道。 许安然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他知道,她不会再接受自己的帮助了。 第二十三章 我的律师 美国 杨启辰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整理文件,修长的手指在各种资料上快速地穿梭着。 啪—— 突然,穿着一身职业装的林真容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大堆文件丢在了杨启辰的办公桌上。正一脸愤怒地看着连眉毛都不抬一下杨启辰。 “你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有人申请案子重申的事!” “……” “你为什么不说话?到底为什么要转移?为什么要回到中国,明明华尔街才是你的主场不是吗?” “华尔街?呵,那不过是我临时搭起来的一个收容所罢了。”听到这样的质问,坐着的人终于有些了反应,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抬起头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气愤不已的人。 “你连订婚都不去,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在华尔街的工作转移到国内?!!那我们呢?我,我们的这些团队,又算什么?” “团队?自然是跟着我一起转移,至于你,我说过了,你还不配做我棋盘里的棋子。” “杨启辰,你别太过分!!教授不会让你这么对我的!”杨启辰的让一脸气愤林真容开始有些害怕了起来,把自己手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都不得已搬了出来。 “收尾做得也差不多了,小丫头这么久没见到我,都急得快把自己整牢子里等着我去捞了…可不能让她等得太久了。身子骨弱,又娇气,唉~”根本不理会已经狗急跳墙的人,自顾自地说着,便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你去哪?你要回国吗?杨启辰——”完全被无视的林真容已经失去了理智,看着杨启辰离开的背影,恼怒得把他桌子上的文件搅了个乱七八糟。 “哦!对了。”林真容还没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刚出去的人却又折了回来。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还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未婚妻的案子,还得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帮忙处理,呵,杨启辰,你这么对我,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帮忙,何况,明明就是她推我下去的,现在好了,她自己扳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砸了,我巴不得她牢底坐穿呢!帮她,笑话!”一段话说得咬牙切齿,也恍然若失。 “不,你会帮的。” “你做梦!!!” “你最好跟我一起回趟国,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妻受太多苦,我会在机场等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就是,嗯……林小姐以前做的那些假证,现在应该在送往法院的路上了吧!”有些故作担忧地看了看手表,说得一脸为难。 顿时,林真容整张脸都白了,她断不能想到杨启辰会做得如此决绝。 她啊,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的人。 呵~心理的苦涩涌上心头,终究是无力再说些什么,捂着已经落泪的双眼,有些疲惫地蹲了下来。 杨启辰冷漠地看了蹲在地上的女人一眼,戏谑地一笑,便迈开修长的双腿,头也不回的再次走出了办公室。 而中国这边,全网,微博,推送,媒体,都在大量转发和报道许安然推林真容下水的那段视频。 各种报道写得五花八门,什么最毒大学生,什么豪门未婚妻的真面目,总之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虽然没有牵扯上杨氏集团半点,但业内知情人士,也在借此大作文章,闹得是沸沸扬扬。 连杨氏,对于此事,都不能轻易出面应承。 “名字。” “许安然。” “家庭住址。” “xxxxx” …… “为什么要推人下水?你这是蓄意谋害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推她,况且你们现在只是怀疑我,请不要给我安莫须有的罪名。” 许安然正待在公安局里,一本正经地接受着民警的调查,整个人不卑不亢,理直气壮得让警察都有些无奈。 “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要推人下水。” “我没有。” “没有?难道网上穿得沸沸扬扬的视频,那里面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但我没有蓄意谋害。” “你是学法学专业的学生吧,你知道留下案底对你的影响有多大吗?” “知道,但是没有蓄意谋害就是没有,剩下的我的律师会来跟你谈。” “律师,你哪儿来的律师,你都快坐在这5个小时了,我可没见到什么律师。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给自己减轻点罪行。” “他来了。” “呵,我才不信。” 说不信,但还是下意识地往许安然头转向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口了走了进来。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怎么都担待不起的人。 “杨大律师?!!” 民警叫出口的同时,杨启辰已经走到了许安然的身旁。 “好久不见,李警官。” “那是那是,上次的案子还多亏杨律师的协助,我们警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破案。” “我也只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尽一些力所能及的力罢了。”看了一眼身旁满脸不满的女人,杨启辰温柔地伸出手摸着许安然的头边笑对着民警说。 看得民警两只眼都直了。生咽了下口水,才回过神。 “杨律师,这,这是?” “哦?这是我未婚妻,许安然,因为一点误会,不小心被请来这儿了,我过来看看。‘” 未婚妻?这下是妥妥的得罪贵人了,民警整个人已经完全傻眼,看着小两口,是迟迟挤不出一个字来。 “李警官,不用紧张,我们都是懂法之人,自然是要走法律程序的,该怎么来怎么来。您不用为难。” “啊?是,是,是的。刚才许小姐说自己并没有推人,我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杨律师,你看这视频已经是人尽皆知。这就算是误会,也得拿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是吧?” “这是自然,当事人我已经一并叫过来了,我现在就叫她进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啊,是吗,那当然再好不过。” 说着,就看见杨启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林真容就从外面一脸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看得民警是云里雾里。 不过,虽不情愿,但也算是把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彻彻底底洗脱了许安然的嫌疑,一场闹剧,荒唐而之,却草草结尾。 “我可以走了吗?” 林真容看着跟着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眼睛恨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自便。”留下一句,便将她抛在了门口,两个人携手上了车,离去。 许安然从派出所出来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是静静地盯着看开车的杨启辰。 “怎么了?这么久没看见我,打算一次看过够吗?” “杨启辰,如果订婚那天不是有爷爷,我可能就不会做在这里看着你了。” “阿然,对不起。” “算啦,反正我现在也已经是杨氏集团的长孙女了,以后可以随便作威作福了,就不计较这些小事了。”一口话说得真是大气凛然,潇洒无比,还不忘举起右手,炫耀一下戴在食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 “戒指,喜欢吗?” “还不错咯~” “傻丫头,不过……这种自毁名誉,自毁前途,把自己往监狱送的激将法,我可不建议,下不为例。” “谁让你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的,我才只好出此下策。”明明是抱怨,却感觉像娇嗔,听得杨启辰是火急火燎的,侧过身,就是在许安然唇角偷走一吻,快!狠!准! “你怎么知道我有视频。” “你这么讲究法律的人,凡事不留点证据怎么行。” “小丫头!巧舌如簧。” “你把车靠边停下来。” “怎么了?” “你先停。” 无奈地摇摇头,杨启辰快速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巧!舌!如!簧!”说着,许安然就直接往正驾驶上的杨启辰生扑了过去,还在彩蛋中没有回神的杨启辰,顿时就感觉,一个又湿又滑的嘴唇堵住了自己的嘴,两千唇瓣正生硬地轻吻着自己,还不断尝试着想撬开自己的皓齿,身体里立马就感觉有一股火迅猛地窜了上来,眼底一沉,起身反攻。 第二十四章 杨宅 隔天,两个人一起到了学校。 一路上,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杨启辰独特的人格魅力,还是有很多同学一如既往的跟他打着招呼,就是当眼神看到杨启辰身旁的许安然时,都变得有些奇怪。 “本来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也不知道谁家的傻媳妇把视频往网上一放,先是把我未婚妻整进派出所,然后又把订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你说我是要怪她呢?还是要感谢她帮我宣誓了主权呢?” “我,我就是要宣誓————额...”突然意思到自己说了什么,许安然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嗯?你说什么?”杨启辰使劲憋着笑,看着差点儿上套的女人,装作衣服没听清的样子反问了过去。 “没,没什么...” “阿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杨氏封得那么严,不让报道任何关于杨家的新闻,你说这个视频怎么还会搞得人尽皆知呢!” “我,我...我怎么知道...”废话,杨氏再厉害,它还能把手伸到臭水沟去。 看着许安然一脸的躲闪,杨启辰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可眼里已经变得深不见底,看来,是有人要开始明着和自己作对了。 “赶,赶紧上课吧!”不敢看陷入沉思的杨启辰,生怕他察觉出什么,连忙打断他的思绪,推着他往教学楼走去。 来往的人,看着两人,是一脸的诧异与愕然,甚至还有很多嫉妒的眼神,就是没人敢明着评头道足。 “真是不要脸,杨教授怎么会看上这么歹毒的女人。”当然,也不排除不怕死的。 “哎呦,你快闭嘴吧!这要是被人听见了,你大学还要不要上了,人家能从派出所出来,就说明人家是清白的。你就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嘴不行吗?”一旁的同学看着自己朋友如此不管不顾,立马好心地劝阻。 “谁知道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行了,行了,别让人听见了。”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事,她们的话还是飘到了许安然的耳朵里,那是来自女人一种天生的敏感与嗅觉。 杨启辰明显感受到了身旁的人情绪的变化,只是一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先去教室了。”匆忙地打了声招呼,许安然就跑去了教室。 “上完课记得等我。”冲着许安然已经跑开的身影,杨启辰急忙得喊了出来,生怕这小丫头又撇下自己,自己偷偷回去。 其实杨启辰,也感受到了,学校的气氛大变,好像每个人看见许安然都像在看一件娱乐八卦。 这半个来月,都是这么过的吧,也真是难为她了。 回到办公室稍微整理了一下,杨启辰回到了久违的课堂。 “呀,教授居然回来啦!!” “杨教授,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知道,这几天的课都是研究生来上的,都快折磨死我们了!” “是啊,是啊,杨教授教的可浅显易懂得多了!” 一进门,教室里就是各种久违的问候和各种抱怨,当然还有穿梭在杨启辰与许安然之间八卦的眼神。 “人家愿意来教你们就很不容易了,你们还对人家不满。” “我们也就是就事论事嘛~” “好了,好了,大家准备一下,上课吧!” ...... “安然,我昨天看见报道说你进派出所接受调查了,你没事吧?还有你们,没事吧?”坐在许安然旁边的唐悠米,有些担心地看着一脸沉闷的许安然,说到你们的时候,还不忘把讲台上的杨启辰也看了一眼。 “没事。” “那,那就好。” “嗯。” ...... “悠米,你看到视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什么?” 唐悠米看着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的许安然,本以为这段对话就此已经结束了,正想准备认真听课,却没想到,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安然,视频到底为什么会被爆出了?” “我自己去爆的。” “什么!!!” 啪———————— 唐悠米几乎是听到许安然的话时,就惊讶得站了起来,放在课桌边缘的书也成功被她碰倒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教室里的人几乎同时看向了她们。 连台上的杨启辰,也受到了惊扰,放下了教材,看着她们的方向。 “唐悠米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意思,老师我,我书不小心掉下去了。” “是吗?刚才就看见你跟许安然同学,你们两个一直在说个不停,都快让我对我的教学质量产生了怀疑,能分享一下吗?你们聊的。” 杨启辰的话,吓得唐悠米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说自己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把许安然拉下水是怎么回事啊?就为了显示自己大公无私,一视同仁?不至于吧! “老师,你是不是近视啊?刚才不过是我自言自语罢了。安然根本就没有说话啊...” “是的,我近视得挺明显的。” “哈哈哈哈————” 全堂哄笑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杨启辰顺手推了推眼镜的动作。 这下算是彻底尴尬完了,唐悠米脸红得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老师,真的对我们刚才聊的话题感兴趣吗?”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许安然,看着唐悠米的样子也终于坐不住了,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是啊,很好奇呢!到底是什么话题,新鲜得让你们连课都懒得听了。”杨启辰本来想草草了事就算了,却没想到许安然站了起来,看样子还有点生气,心里突然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想故意逗逗她。 不紧不慢地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用余光打量着站起来了的人。 “我跟唐悠米说,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一觉起来,浑身都疼。” “噗———咳,咳咳——”几乎是听清许安然话的同时,杨启辰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就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等到不再咳了,杨启辰才扶着眼镜,直起了腰板,再次看向了许安然,小丫头正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呢!狡猾的很! “好了,好了,继续上课吧!” 周围暧昧的目光还没有散,杨启辰有些招架不住,真不知道下一秒小丫头还能说出些什么。 就这样,燃眉之急就解了,唐悠米再一次以一种佩服得不能再佩服的眼神看向了许安然,那句话,能发挥的空间真是太太太大了。 “安然,高啊,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快坐下听课吧你,别再说话了。” 直到唐悠米安安分分的坐下,许安然才偷偷地摸了摸自己极度发烫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结束完一天的课后,难得许安然如约的没有先走,在系门口的椅子上直到等到杨启辰下班出来。 “等很久了吗?” “没有,就一会儿。” “夫人,今天在课堂上可是让为夫好为难啊?” “我,我只是..那个,我..”杨启辰拿着外套,突然凑近许安然,来那么一句,许安然瞬间就蒙了,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好了,走吧,回家。”不顾还在努力组织语言的人,杨启辰直接牵起许安然的手,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你,你不去提车吗?” “今天例外,我们坐公交。走吧,快赶不上了。” “啊?”还没反应过来,许安然就被杨启成拉着跑了起来,直到跑到一个对许安然来说完全陌生的公交站台,两个人才停下来。 “这里没有回公寓的公交啊?”跑得气喘吁吁的许安然,瞟了眼站台号,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杨启辰。 “老顽童说想看看他的长孙女,走吧,公交来了。” 两个人快速上了公交,公交车上就一个人,少得可怜,随便找了位置,便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越开越远。 许安然将头看向了窗外,她从来没有去过杨宅,不知道杨宅在哪里。只是没想到这辆公交居然驶向了郊外,一路上都没有多少人上车,郊外的公路旁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农作物,正值秋收时节,一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美得让许安然有些移不开眼。 “好看吗?” “嗯。” “杨宅为什会建到郊区来?” “我奶奶曾经很喜欢这条路上的风景,常常一个人来这里一待就是一天,老爷子脾气一上来,就把房子建到了离这里最远的市区,后来奶奶过世了,兴许是老爷子想她,也兴许是觉得愧对她老人家吧,老爷子就把杨宅搬到了这里。” “是啊,很美呢!想不到爷爷平日看起来这么严肃,心里实则是个重情之人呢!” “春天的时候也会很漂亮,公路两旁种的都是一些可供观赏性的桃树,每到3月份,就会开得特别漫烂,只要有车子经过,花瓣就会连带着飘落下来,遍地都是。明年的春天,带你来看看好不好?” 明年?心里一阵疼痛,明年,如果这个世界还有我,那我们就... “一起来。” “好,我们一起来。”嗅着身旁的人散发的阵阵清香,杨启辰有些贪念地将头枕在了许安然的肩上,眼睛跟着她,一起看向了窗外。 只是,他没有发现,自己靠着的人,对着窗外,早已泪流满面。 “外面好像下雨了,风把雨吹到了我的脸上,凉凉的。”感觉到脸上一凉,杨启辰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摸,刚一碰上,指尖就被沾湿。 “是啊,下雨了呢!” 第二十五章 沉言敢当,持重信自 “启辰少爷跟小姐回来了?你们怎么是走着进来啊?”管家老远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 “我们坐公交过来的,在路口就下了。” “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司机去接你们啊。” “没事,老爷子在里面呢吧?” “老爷都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呢,去附近的河塘钓鱼去了。” “好,我知道了。” “我这就去告诉老爷你们回来了。”说完,管家就匆匆跑开了。 杨启辰看了眼旁边的许安然,许安然正一脸惊奇地四处打量着杨宅。 “怎么了?以为会是个什么欧式大别墅吗?” “怎么可能!我知道爷爷素来传统,不会喜欢那些。只是我以为,如此古朴传统的园林式建筑只是存在国家重点的文物保护单位里,没想到在浙江除了能看见绮园,还能有人会住在一个媲美绮园的园林式的大宅子里。” “园林垂橘柚,门巷落楸梧。总会有人深深爱着自己的根基不是吗?” “这倒是。你今天突然把我带到杨宅来,都没提前告诉我,我什么东西也没带的,也太不和规矩了吧?” “老爷子不缺你那些东西,他这个人别扭,你多来看看他,他心底高兴得很。”两个人边说,边进门往正堂走去。 “我当然知道爷爷不缺,可那不一样,何况,不应该还有你其他的家人吗?” “你这一路进来,可还见什么其他人?这宅子啊,你别看它大,除了老爷子和管家以及一些聘请的管理衣食住行的人外,没有其他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有爷爷一个人在住?” “你也不想想,都这个年代了,哪还有其他人住得惯这么传统的房子,都在市区呢!” “我觉得挺好的啊,这里这么清闲,远离市区的喧嚣,住在这不舒心多了。” “你要是想,你就跟启辰搬进来便是,杨家不缺你个住处。” “爷爷回来了。”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许安然连忙回头,只见老爷子穿着水桶鞋,手里还拿着鱼竿,一脸肃穆地走了进来。 “哟,老顽童,今天钓鱼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管家告诉你我们回来了,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吧?”杨启辰一把夺过杨仲雄手里的鱼竿,在手里把玩着。 “诶——你可别弄坏了我的竿子。” “你说你那鱼塘里的鱼有啥钓的,那不就是你自己养进去的嘛。难不成你还指望能做回姜太公啊?” “小兔崽子,一回来就准没好事。” “您要是不特意交代您儿子让我回来就速来杨宅,没准我今天还真不会回来呢!” “臭小子!!” 许安然看着爷孙两人口是心非的拌嘴,是想笑又想劝,在旁边憋了半天。 “爷爷,下次让启辰带着去皂李湖吧!” “哼,指望他?他还不如去他那大学教他那群娃娃呢!” “老爷,饭菜已经好了,您看是直接上到正厅来吗?”从外面进来的管家,毕恭毕敬地询问着杨仲雄。 “不了,将食物送去我住的那边吧!”杨启辰话一出,许安然明显就看见坐在木椅上的杨仲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启辰,我想在这里吃,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古代人一家子坐在正厅吃饭的感觉呢!今天难得沾到爷爷的光,有这个机会。” 许安然的一席话,说出来,当场的人都明显一愣,连杨仲雄都不自觉地抬眼看向了许安然。 “上来吧。”杨仲雄对着管家招了招手。 “好的,老爷。” 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传统菜式就被送了上来,看得许安然是垂涎欲滴,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奇怪的是,虽然三个人都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可气氛却变得比刚才还要诡异。 许安然只得看着一桌好菜直发愣,不敢轻易下筷。 “老顽童你不要这么凶,我媳妇都不敢夹菜了。”一旁的杨启辰早就看出了许安然的心思,猝不及防地来一句,吓得许安然拿在手里的筷子差儿点没掉在地上。 “嗯,咳——不用怕,想吃就尽管夹。”坐在正位的杨仲雄些许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严肃过头了,掩饰着咳了一声,对着许安然随*待一句,虽然含糊,但也足够让人听清。 “我没有,爷爷,你别听启辰瞎说。”说着,就快速往跟前的菜盘里夹起了一大筷的菜放进了碗里。 “你,帮着她点,别吃个饭还吃不饱。” “还用你说。”杨启辰站起身,就把各种肉、各种好菜换到许安然的跟前。 “你干什么!!!” “吃吧,别客气。老爷子大鱼大肉惯了,让他吃点素换换口味。” 许安然,看着杨仲雄越来越难看的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顿饭是真心吃得煎熬,这对奇怪的爷孙,是到了饭桌上也不会消停啊! 好不容易,一顿饭终于吃完,许安然独自在园子瞎逛,消着食。杨启辰吃完饭就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她本来还有点担心,怕爷孙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不过想想两人也只是嘴上毒了点,也没真正急过眼,便也不去想了,再说,她也不方便插足。 “小姐在逛园子呢?”走廊的另一处,管家走了过来。 “嗯,这么大的屋子,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吧!” “是啊,这么多年,都是老爷一个人住在这,后辈们都陆陆续续搬了出去。今天还多亏了小姐机智,让启辰跟老爷子一起吃了个饭呢!老爷不知心里得多高兴。老爷最疼爱的孙子就是启辰少爷了,虽说家里人都搬了出去,启辰少爷还是有时间都会来老宅看看,跟老爷吃顿饭,可是两年前,自从老爷和启辰少爷在饭桌上大吵一架后,少爷就去了美国,两年都没有来看过老爷子一眼,回来后也是迟迟没有来看老爷一次,上次回来也是没待多久就走了,今天,难得有许小姐在,老爷子也算没那么冷清一次。” “你说,两年前,启辰跟爷爷大吵了一架就去了美国?” “是啊。吵得很厉害,少爷连饭桌子都掀翻了。” “那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我一个管家,说不好听,就是个下人,哪能过问这主人家的事。也是看老爷子这两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今天难得见他心情好,许小姐也不是外人,便逾越说了这么多。” “您也是费心了,我以后会常跟启辰回来看望爷爷的。” “噢,是吗?那,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好,这样好。” “嗯。” “那许小姐您就随处逛逛吧,那边有个河塘,只是这个季节荷花都枯了,许小姐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过去看看。我就先去忙了。” “好,我知道了。” 直到管家消失在走廊,许安然才沉淀了下来。 两年前,又是两年前,不论在哪里都没能逃开这三个字。 ...... 而杨仲雄的书房里,杨启辰正挺着背膀跪在书房的地板上,垂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耐着。两只手平直地摊在面前,手心的红肿和血痕清晰夺目。 啪———— 又是一声,木质的戒尺狠狠地打在了杨启辰的手心。 “我是怎么教你的?沉言敢当,持重信自。你是怎么做的,订婚之日抛下自己的未婚妻子,一个人收拾残局,自己跑得无影无踪。杨家的家法家规就教会了你如此不负责任吗?” “是我错了,我会自己负责。” “负责,你怎么负责?你年长人家十年,人家正值青春,为了你,不息被世俗所指,被世人唾弃,也要保全你的面子。你倒好,跑得远远的,要是没有杨家顶着,只怕你的媳妇都要被这唾沫星子淹死了。” “是我对不起她,我甘愿受罚。” “没有规矩何来方圆,今天这个惩戒都是你咎由自取。两年前我让你回集团,你执意要去美国,是不熟轻重,现在你又...总之,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勿要让人受了委屈。若是再不管不顾,就算你往后想珍惜了,我断不能让人家再败在你的手里。人啊,这一生伤害不了自己爱的人几次,当年你奶奶...算了,不说了。”杨仲雄扔掉了手中的戒尺,神色有些伤感,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没有人能觉察他眼里含着的泪光。 启辰啊,你断不能走了我的老路。 杨启辰看着杨仲雄的背影,收回了手,颤抖着从地上挣扎着起来,默默退出了书房。 “哎呦,启辰少爷,你这手...你这是何苦啊!非得跟老爷对着干!”管家看着从书房出来的杨启辰,两手血痕累累,立马上前。 “我没事。安然呢?” “许小姐在逛园子呢!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别,别叫了,她见着了会吓到。待会儿晚了,就让她去我的住处休息吧,告诉她我今天有事和爷爷商量,会晚,让她困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好,好,我知道了,可是少爷,你这手?” “我没事,你把家里秘制的药膏拿过来,我涂涂就没事了。” “好,我这就去。说着,管家立马跑了出去,去取药。 杨启辰看了看自己两手的手心,突然的一阵急促的抽痛,让他拧紧了双眉。 然然,你可曾,痛上这个千倍万倍。 第二十六章 14岁的她 杨启辰打理好双手,回到住处的时候,许安然正开着复古的台灯,穿着睡衣,坐在床榻上发呆。 “回来了啊?”听到动静,许安然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 “还不困吗?还在等我?” “我想等你回来再睡。” “先睡吧,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过来。” “哦。”有些不太满意地答应一声,许安然便重新回到了床上躺着。 但视线还是跟着杨启辰。 “不把头转过去吗?”感受到了来自床上的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杨启辰停下了正要脱衣服的手,侧头看向了床上的人。 “谁要看你!”也许是心思被识破的尴尬,许安然立马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杨启辰。 人都是视觉动物,何况她还是食肉的视觉动物,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气!!!看一眼,说不定谁吃亏呢! “你要是真想看,悉听尊便咯~”看着背对着自己,小声嘀咕的人,杨启辰一阵无奈。 “说了,不想看!!!谁要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让摸!” 这话算是把杨启辰说酸了,他倒是想,要不是手伤了怕她看到会难过,他还真愿意那么小我牺牲一下。 “好了,好了,早点睡吧!” 杨启辰也立马换好衣服,上了床,从身后拥住了许安然,一夜好眠。 …… 次日,两人一如往昔,一起去了学校。 “今天也一样,下完课等我。” “为什么啊?我还想跟悠米去逛街呢!” “逛街哪天都可以,只是,我怕我的岳父大人等不及了,我到手的鸭子会飞。” “什么鸭子?” “你说呢?” “杨启辰——”居然说她是鸭子!!!反应过来的许安然,气得直接将包对着杨启辰狠狠砸了过去。 杨启辰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却不料砸到了手心,新伤旧伤一起,疼得他立马背过身去吹着自己的手心。 “你怎么了?打痛了吗?对不起,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你不要骂我嘛……”看着突然背对着自己的杨启辰,许安然有些担心地靠近他,想要看看。 见许安然一靠近自己,杨启辰便立马把手放到了两侧。 “你手怎么了?别骗我!!”如此怪异的举动,一眼就被许安然察觉。 “就刚刚被砸到了一下,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使劲挤出一个微笑,杨启辰忍着疼痛,将两手握成了拳状。 “没事,你疼得额头冒汗?快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看着步步紧逼的许安然,杨启辰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却不料,许安然已经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右手,看了眼自己,便轻轻扳开了那蜷缩着的手指头。 一扳开,许安然就看见那手心里,一道又一道交叠着的伤痕,伤痕已经由红肿变得青紫,破皮的地方也已结痂。但依旧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杨启辰一眼,又拉过他的左手,一指一指地扳开了杨启辰的手心,不比右手好多少。 “这些,怎么来的?” “我已经涂药了。你看,没事了~”杨启辰感觉许安然都快要哭了,连忙笑着挥了挥自己手。 “昨天爷爷打的?” “……” “我问你是不是——” “然然,杨家有家规,我做错事了,自然要接受惩罚。” “你到底犯了何事,爷爷要下这么重的手,他不是最爱你吗?”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却还是没忍住,许安然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两手拉着杨启辰的手,越看越心疼。 “正是因为他爱我,他才对我如此苛责。好了,都过去了,要不你帮我吹吹?嗯?”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一下吧?” “好了,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已经涂过药了,没事的。” “真的吗?那,那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依旧泪水不止,许安然将杨启辰的两手都捧到了嘴边,嘟起唇,对着手心那些触目的伤口,轻柔地吹起来。全然不顾来往的人诧异的目光。 传到杨启辰手心的风,凉凉的。 确实减痛了不少。不知是风真的有奇效,还是被眼前这个如此心疼自己的人温暖到了。 “然然,我好像回到了你14岁的时候……” “什么?” “那个时候的你,会对我撒娇,会对我发脾气,会对我指手画脚,心情不好了就对我大吼大叫,可是只要我一受伤,你就会急得不知所措,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哭,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现在,我却很难再看见曾经的那个你了。 面对杨启辰突然深情的眼神,许安然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不知作何回答。 “走吧,去上课吧!” “啊,可是,手……” “我没事。”笑着摇摇头,杨启辰将手从许安然的手里里缩了回来。 “那上完课,我依旧去那里等你。” “好,我知道了,去吧。” 许安然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杨启辰,最后还是转身去了教室。 …… 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后,两个人如约而至。 本来想不做停留快点赶到许家的,但是熬不过许安然的软磨硬缠,杨启辰还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医院。 “医生,你轻点儿哦~” “我没事,别担心。” 医生看着如此郎情妾意,容貌出众的两人,越看越发觉得熟悉,特别是女生,明明在哪里见过。 对了,视频,那个前几天被人爆出来很火的,大学生推人下水的视频。 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温柔的小姑娘,不像是那般狠毒的人啊~ 医生看着两人,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连手上包扎伤口的动作都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别弄了!”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杨启辰一把推开医生的手,忍着疼痛,拉着许安然就直接走出了医院。 脸医生都还傻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吗?手还没包好呢!” “不用了,你先上车,我打个电话。” “可是,你的手……” “上车!!!”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杨启辰,对着许安然就直接吼了出来。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许安然,顿时感觉一阵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掉头就上了车。 看着一脸憋屈,转身上车的许安然,杨启辰更加烦躁了,用力地扯了扯西装领带。拿出了手机。 “怎么了?艾伦。”(艾伦其实就是杨启辰在美国的代用名,前面出现过。) “韩君,我要你帮我把前几天网上传的女大学生推人下水的视频,不管是哪个媒体,哪个网站,哪个报社,全给我清除得干干净净,另外再弄一份澄清事实的证明出来,尽快!!!”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挂断了电话,但心里的烦躁还是丝毫不减。看了眼车里的人,杨启辰又折回了医院。 不一会儿,便两手包扎完好地走了出来。 “你看,我都包好了,别生气了~”杨启辰坐回车里,举起自己被包得像馒头一样的双手,想尽量逗许安然笑。 “我没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那个医生…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我不喜欢她这样看你。” “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你的手快点好起来。” “好了好了,怪我,别生气了,嗯?别气了~” “没生气!” “好,好,没生气~” 两个人小吵小闹的,终于赶到了许家。 “妈咪,爸——” “哟~宝贝回来了!!辰辰也来了!!”听见女儿的声音,许母立马出来迎接。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我一个父亲,还有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我们许家。我们许家可担不起这么有脸面的女婿。”许简中看着两人,脸都垮得不能再垮了。 “爸——” “哼,别喊我!你爸已经死了。” “老许你这是干嘛,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干嘛要搞得这样子。” 许母看着两个为难的孩子,也出来劝着自己的丈夫。 “杨叔叔,杨阿姨,订婚的事情,确实是我的不对,是我误了然然,但那并非是我本意,我也一直深爱着然然,请你们不要责怪然然,我愿意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她。”杨启辰放下手中早让司机准备的礼品,看着许简中,说得一脸诚恳。 “哼,说得好听!我就不该由着你们胡闹,同意这门婚事了。” “爸~” “杨叔叔,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还请您原谅我。” “爸,启辰当天是真有急事,也跟我打过招呼了,还交代了爷爷来帮忙,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瞧瞧,快瞧瞧,你生的女儿,她就傻吧,小心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什么叫我的女儿!!难道然然不是你的女儿啊~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呢!!” 许母一听到杨简中的话,也炸开了锅。 “杨叔叔,杨阿姨,虽然不知如何,你们才会原谅我,可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会逐渐证明我与然然的订婚并非儿戏,若是叔叔阿姨有什么不满,请不要让然然为难,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 “责罚?谁敢责罚你?你可是杨氏集团的长孙。”这句话明显还有另一层的意思。杨启辰逐渐仰起头看向了正一脸冷笑着的许简中。 “自是有人,伯父若是想,启辰甘愿承担。” “好了好了,难得回家一次,罚什么不罚的,什么事,吃完饭后再说也不迟。然然,还有那个,辰辰,过去帮我一下。我一个人都快做不快了。”许母看着一脸煎熬的女儿,叹了口气,立马出来圆场。 “哼~”冷哼一声,许简中就径直走到了沙发前坐下,不再发话。 许安然见势,也立马随机应变地将杨启辰拉去了厨房。 对着许安然调皮地笑了笑,杨启辰认真剥起了蒜瓣。许安然看看在眼前不断晃动的白色纱布,一把将杨启辰手头的活儿夺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十年相逢如一初 晚饭后,许简中背着手,便来到了阳台前,看着花盆里开得正盛的秋兰,静静地站立着。 “殿前盆卉,昔人称为王者香,又以方之君子。” “不知伯父是以哪种自居?帝王?还是君子。”杨启辰踩着步子,含着笑走来了阳台,站在秋兰前,指尖轻轻地刮着兰花的叶子。 “陶渊明独爱菊,不为五斗米折腰,清白一世,我喜兰,却不过是个闲暇时打发的喜好罢了。” “是吗?也对,现在这个社可不比非黑即白的从前了,大概只有灰色才是这世界最为真实的颜色。君子可能不是君子,小人也全非小人。” “你不用拐弯抹角,不论是什么原因,你误了然然是事实。你千不该万不该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订婚宴上。” “呵——”冷笑一声,杨启辰折断一片兰叶,转身看向了许简中。 “我误了她?难道两年前的案子不是你在美国重新提起上诉,想要重申的吗?你在我跟然然订婚的时候借案子故意支开我,不就是希望我丢下她,好让她对我完全死心吗?可是许简中啊许简中,你应该怎么也没想到安然会爱我到那种程度吧?” “你什么意思?” “怎么,现在又要来跟我装糊涂吗?” “你说两年前的案子有人在你们订婚的时候提出了重申?” “伯父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呵,呵呵...辰辰啊,你真是太糊涂了,那案子可是关乎一条人命,我费尽心思才洗脱嫌疑让它结了案,我为何还要将它翻出来。” “你的意思是有第三个人?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随你,可是你别忘了,两年前你曾与我交易过什么?一个案子换一个人,你选了人。” “交易?是啊,怎么能忘呢!伯父可是为了洗清嫌疑,连女儿都卖给我了,我当然不会忘。”脸上依旧挂着和气的笑,可是右手已经握成一拳,手臂上爆出的青筋根根分明。 他当然不会忘,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害自己与心爱之人分离的原因。 “我..我不是。我只是为了,为了然然好...” 卖女儿,多么难听的三个字,难得许简中也会觉得刺耳。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许简中顿时有些羞愧地别过了头,矢口否认。 “为了然然好?对啊,我都快忘记了,伯父本来是想把然然卖给谁来着?林家吧,对,林家,你看多好啊,不用付出任何,就可以稳住自己破烂不堪的公司,然后过不了多久便顺理成章地成为林氏继承人尊敬的岳父大人,面子、荣华富贵什么的都唾手可得了。还真是为了她好呢!” “我,我有什么不对,然然嫁入了豪门,不也是荣华富贵享尽一生吗?有什么不好!” “荣华富贵,哼,你问过然然吗?她想要吗?自己自私自利就罢了,还要别人成为你自我满足的牺牲品。两年前,要不是你看到杨宅有人过来让我回杨氏集团,要不是你刚好碰上了案子,只怕你也不会跟我交易吧?你说,然然要是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敬重的父亲竟是如此道貌岸然之徒,她会怎么样,只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杨启辰句句紧逼,气氛与羞愧之间许简中已经明显不能自抑,站在秋兰面前,浑身都在打颤。 “许简中,好自为之吧。我不让然然知道这些,只是不想她美好的梦破碎,我希望她过得幸福,哪怕永远生活在虚幻的童话世界。既然两年前我承诺过你,一定让案子相安无事,我便一定会做到,也希望你扮演好你父亲的角色,不要再做出那些有违人伦的事。我想你到了这个岁数,也不希望自己下半身在牢里度过吧。” 说完,杨启辰又看了眼秋兰,君子?哼,真是可笑。 只是匆匆一眼,鄙夷地一笑,便迈开步子,离开。 “有一件事,你错了。”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杨启辰停下了步子。 “我之所以原意和你做交易,把然然作为代价交给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相信你,相信你能是保护然然的首选。” 只是稍稍一顿,杨启辰并没有回应,忽而又继续迈开了长腿。 ...... “然然,你怎么还站在这?你的果盘怎么回事,怎么在抖?难道,是你的手指,然然你——” “妈咪,你帮我一下,把水果去端给爸爸。”说完,许安然直接将水果盘塞进了母亲的怀里,转身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诶,然然——” “怎么了?伯母。”闻声,从阳台出来的杨启辰也走了过来。 “啊?启辰啊,来得正好,把水果拿去客厅吃吧,我去看看然然。” “然然怎么了吗?”看着到了自己的手里水果,杨启辰有些疑惑地看着许母问。 “没事,没事,你,你先端过去吧。” “哦,那好吧。”疑迟地点了下头,杨启辰端着水果走去了客厅。 许母见人一走,立马焦急地往许安然房间跑去。打开门,就看见在四处翻找的许安然。 “然然,你在找什么?” “.....” “然然?!!”见人没有反应,许母提高了些音量。 “啊?妈?”根本没想到母亲会来,回过头的许安然,明显吓了一跳。 “你在找什么?”许母顺着许安然惊讶的样子,垂下眼快速扫了一眼许安然的右手。 “没,没什么啊,有个笔记突然想不起来放在哪儿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手指为什么会发抖,订婚的时候你就找理由搪塞我,事后让你去医院,你说你要等辰辰回来,我才放任你到今天,你老实告诉我,到底究竟怎么回事!!!”许安然的小指还在发抖,许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整张脸都只剩下严肃与忧虑。 “妈,我前段时间去美国找过许医生了。他给我配了一些新的药,说我现在恢复得不错,换这个药对我的病情很有帮助,恢复得更快,就是会有些不良反应,但他说这些都是正常的,真的,我不骗你,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许医生。” “你去了美国?什么时候?为什么要自己去,不告诉我。” “启辰有演讲,我就陪他一起去了,趁着启辰在忙的时候,自己就顺道去找了许医生。” “你最好不要骗我,我会跟许医生打电话证实,身体可不能开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妈咪,还有,妈咪,你千万不要跟启辰提美国的事,我怕他会怀疑,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生病的事。” “我知道。” “谢谢妈咪。”许安然笑着扑进了自己母亲的怀里。只是那么一刹,笑容便暗淡了下去。 眼神不自觉瞟向了床头被被子掩盖着的,没来得及却还露着一半的剪刀,心里一阵苦涩。 这才一个月不到吧?自己就又开始过激了。 如果不是母亲及时闯进来叫醒了自己,恐怕..她是不敢想...可能她费尽心思隐瞒的一切,就要毁于一旦,那么她跟杨启辰...又该何去何从。 许安然,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清醒着,不要,不要这么不堪一击。你一定可以的。 暗自给自己打着气,许安然动了动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的手指,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 网上的视频一夜之间已被尽数删除,莫名奇妙报道出来的澄清证明,这一切,许安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旁人看自己的眼神的确要舒服了许多,尽管她并不是有多在乎。 “杨启辰,我们去旅游吧?” “什么?” “旅游啊,就短途的,三天就够了,我周五就一节课,请个假就好了。到时候你给我补,反正你都会,好不好?” “哪有你这样请假想着去玩的,还拐跑人民的老师。”语落,杨启辰明显感觉眼前的人,整个表情都不对了。 “不过......” “不过什么?”觉察到事情有转机,许安然瞬间眼睛一亮。 “人民教师休病假就没办法了。”说着,杨启辰扬起了自己还裹着纱布的双手。 “啧啧,真是老谋深算。” “你说什么?!” “老谋深算啊~” “你再说我老?!”阴险地一笑,杨启辰就将魔抓伸向了许安然。 “啊———哈哈,别挠了,好痒,真的好痒,啊,哈哈哈~” “还说不说我老?嗯?知道错了吗?” “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敢了,男人30而立,杨大教授才28,嫩着呢!水嫩水嫩的!是吧?杨老师~”许安然两手捏着杨启辰的脸颊,似乎是很满意它的手感,将其捏成了各个形状。 “你叫我什么?” “老师啊~不对吗?” “再叫一声我听听。” “杨启辰,你变态!!” “小丫头片子,你真的不介意吗?一个大你十岁的男人,你这样的年纪,值得更好的同龄人不是吗?很可笑。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这样把你拴在我身边对不对。”闹着的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嘘——”许安然将食指轻轻放在了杨启辰的唇间。 “十年啊,真的很长呢!老天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让我遇见了一个大了自己十年的男人,他参与了我的成长,我的一切他尽数悉知,而他,过早体会人间烟火,人生的十年,我都不曾参与,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杨启辰苦笑着注视着许安然,没有回答,他惋惜她的青春年华,她却埋怨他过早体会人间烟火。 殊不知,这十年,无她,亦无光彩。 不过是等她个十年,彼此初见罢了。 别人十年相逢如初见,而她与他,是十年相逢如一初。 第二十八章 洱海 洱海,古称昆明池,因为形状类似人耳,故得此名。 大理的四景“风花雪月”,洱海就是其中一景。 正是黄昏,许安然跟杨启辰骑着自行车,沿着岸边,慢慢地骑行。 落日晚霞都倒影在这如镜碧水之中,远离喧嚣,远离浮华,留下的只是这日月秋水一色,此番,便是岁月静好。 或许是对的,云南,适合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来旅游。 杨启辰看着自行车上一脸陶醉的人,余晖之下,凉风习习,空气中,全是她四处飘摇的发丝,根根分明,轻轻扫过自己脸颊的时候,痒痒的,却感觉温柔无限。 “杨启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来洱海吗?”骑在前面的人,突然回过头,对着后面的大喊。 “为什么?” “因为有人跟我说,洱海啊,每当皓月当空,苍山银峰粼粼闪烁,星光月色交相辉映,白族渔姑会出没于这波光树影之间,这就是“洱海月”,风花雪月的月,皓月当空的月,日月星河的月……杨启辰你们做启明星的,没有月亮会孤独吗?” “你说什么?” 许安然看着一脸疑惑的男人,开怀一笑,脚用力一蹬,直接把杨启辰甩开了好远。看着前方,张开双臂大喊。 “我说,杨启辰,如果你没有月亮,你会不会孤独——” 听清了话,杨启辰也立马连蹬几脚,赶了上去。 擦过许安然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 “会,我会很孤独。” “为什么?”许安然索性把自行车停了下来,自己靠在了湖泊岸边的护栏上。 杨启辰也放下了车,靠到了许安然的旁边。 天空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天上亮起了些许的星星。 “你看。”许安然顺着杨启辰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向了天空。 “那上面只有一个月亮,少了一颗星星,还会有其他无数个星星来围着它转,可是如果有一天,月亮没了,即便天空中星星挂满了,它们也只是夜空的点缀,再也找不到想要追随的目标。然然,夜空是黑色的,即便是星星,也会想要寻找光亮的地方。”最后一句,杨启辰是看着许安然说的,深眸之中,许安然仿佛看见了自己。 “杨启辰,如果有一天,月亮消失了,就来洱海吧,这里还有一个洱海月。” “许安然,我们结婚吧!” “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不了,结婚什么的,都太麻烦了,我还年轻呢!你可别想就这样困住我~”许安然冲着杨启辰一笑,就转头看向了湖泊,那一笑明媚得让杨启辰感觉刺眼,那一段说得轻松无比的话,也同样,一字一意都让杨启辰感觉刺耳。 “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订婚,却不愿意结婚。 “杨启辰,这世界太大了,我今天才能得看一次洱海,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是怎样呢~”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全国?还是环球?”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 许安然嘴角含着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眼睛继续盯着了天空的方向。看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她想 那里,应该是没有杨启辰的地方。 “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嗯。”有些失落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伴随着逐渐到来的黑夜,慢慢消失在尽头。 …… 两人选择来到的是一家日本料理餐厅。整个餐厅的装修都是很完整的日系料理店的样子,只是位置极为隐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餐厅里的客人也是寥寥无几。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个看似服务员的人走了过来,之所以说看似,是因为许安然觉得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感觉很不简单。那人用着一口不太纯正的普通话,询问着刚好坐下的许安然跟杨启辰。 “上一些你们店里比较特色的吧!”许安然并没有接过菜单,只是随*代了一句。 “好的,两位稍等。”礼貌地一笑,还不忘态度极好地鞠了下躬。 “你…是日本人吗?”不论是这家店给人的感觉,还是面前这个人的着装和不太纯正的普通话口音,都让许安然心生疑惑,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杨启辰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两人,没有说话,表情却变得极为难看。 “小姐若是感兴趣,可以猜测一下?” “感什么兴趣,她才不会对这种无聊的事感兴趣,有什么好猜的,问你,你直接回答不就得了。”对面突然想起一个突兀的声音,许安然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满脸阴沉的男人。 “小姐的朋友,好像不太乐意我跟小姐说话。” “啊,没有没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好意思,你去忙吧。”面对这样的发问,整个气氛都变得十分尴尬,许安然连忙眼神示意了杨启辰几眼,矢口否认。 “好的,两位请稍等。” 即便那人已经走开,杨启辰的脸色还是没有丝毫改善的迹象。 “杨启辰,你干嘛?你三岁啊?” “我三岁?!!呵,说什么呢!真是!”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个小朋友~” “你跟他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还盯着他看,有什么好看的!”杨启辰将两手往胸前一环,翘起长腿,就将脸别过了窗外去。 “挺好看的啊!” “你——”刚叠上的腿,许安然一句话后,又立马气得放了下来。 看得许安然是阵阵发笑。 没过多久,刚才的那人,便端着两盘料理从厨房出来向许安然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请慢用。” “就不能换个人来送?”杨启辰见着还是刚才那人,整个人表情又开始不对了。 “很抱歉,这家餐厅除了我,没有其他的人。” “你是这家店的店主?” “是的。”得到回应,许安然这下心里所有的疑惑算是都解开了。 “我就说,感觉你不像服务员嘛~原来是店主啊!” “可是,我其实也是服务员,不是吗?” “啊…哈哈…这倒是。” “不是说饿了吗?快点吃吧。”杨启辰看着注意力又已经跑偏了的人,故意将盘子往许安然的面前推了推。 许安然实趣地闭上了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料理上。 “真好吃~这么好吃的料理店,怎么人会这么少啊?” “我觉得很一般。”许安然吃的是一脸享受,看得杨启辰直接将自己的盘也推给了她。 “你不要吗?这么好吃!” “我还不饿,吃把,不够我们再点。” “嘁~小气的男人。” 许安然的嘀咕,自然是飘进了杨启辰的耳朵里,黑着脸,不自然地挑了挑眉。 终于,两盘空空,许安然放下筷子,满足地抬起了头,嘴角还挂着残渣。 杨启辰自觉地拿起桌上的纸,替她擦了个干净。 “谢谢老板。” “萤火哥哥,教授,老师,老板,不知道你还能叫出什么花样?吃饱了吗?”听似责备的语气,听起来却极度温柔。 “嘿嘿~谁是老板谁买单。” “你这个小丫头!服务员,买单!” 宠溺地看了一眼许安然,便把目光转向了前台,态度秒变。 闻声,店主立马走了过来。 “两位用得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许安然,连忙点头称赞。 “那就好,不知两位谁来?” “什么,什么意思?” “两位进店没看门口的挂牌?一个故事抵一单消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店一律不收现金,只收故事。只要两位其中一个愿意分享一个故事,就可以离开了。” “真有这等好事?只要一个故事就可以了?!!”许安然听得两眼都放光了。 “当然,不过故事要求属实,体裁不限。” “你就直接说你要多少——” “我可以,我有故事!!”杨启辰刚开口就被许安然一个激动打断了,钱字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小姐请跟我来。” “好。”说着,许安然就站起了身,却不料杨启辰也立马起身拦住了两个人。 “要去哪?” “为了不打扰说故事的人,店内特设了一个故事屋,就在那里,先生不用担心,小姐说完故事,就会出来。” “没事,我去去就来,你就在这儿等我。” “有事叫我。”看着满脸期待的许安然,杨启辰最终还是放下了拦在两人面前的手。 许安然跟着店主走进了故事屋。屋子极为简单,一个屏风,两个圆形座垫,一个木制的桌子放在中间,桌上倒了一杯茶,还飘着热气。 “小姐,请便吧!” 许安然走到垫子前,盘腿坐了下来。店主也来到了她的对面坐下。 “那我开始了。” “好。” “嗯……看到外面那个人吗?他叫杨启辰,他其实大我十岁呢?可是长得实在太好了,完全看不出来呢!他啊,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读小学的时候,他在高中部,每天都会给我送早餐,在我家门口等我上学,他还常常带我抓萤火虫,很多,很多,闪闪亮亮的,可漂亮了,因为他的保护,我从来没有被同学欺负过,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我骑自行车摔倒了,当时路上结冰,没有什么车,是他背着我跑了三公里,送我去的医院,你知道他当时的样子吗?跑得满头大汗,却哭得岔了气,生怕我怎么了,可是两年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离开了我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我,我好像就要离开他了……” “小姐,给——”许安然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色手帕,失神地笑了笑,刚弯下的眼角,眼泪就从缝隙中掉了出来。 “谢谢小姐的故事,很精彩,也很感人,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许安然。” “许安然…安宁一世,了然一生,很好的名字。我叫蒋逸,感觉许小姐还会需要我的餐馆,我在这里等你。” 第二十九章 反常 终于,一直等在餐厅里的杨启辰看见许安然从故事屋里走了出来。 “都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这么久?是说了什么故事啊?” “你猜啊~” “跟我有关吗?”杨启辰站起身,将身体凑向许安然,一脸期待。 “18年的故事,太长了,一个多小时说不完的。”许安然推开了杵在跟前的人,拿起包,往餐厅门口走去。 “给我吧。”一把抢过了许安然的包,还顺带牵起她的手让她挽在自己的胳膊上,两个人便相携着走出了餐厅。 ...... 两人预订的是一家海景客栈,不过外面已经黑成一片,许安然站在阳台上,能感受到的只有从洱海湖面吹来的阵阵凉风,以及灯光映射下,泛着微光的湖面上荡漾着的细小波澜。 “为什么我的是牛奶?” “小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 “诡辩,明明我已经长大了。” “喝吧,我看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刚洗完澡的杨启辰穿着浴袍,左手拿着牛奶,右手拿着红酒,从卧室走了过来,身上的沐浴香气扑了许安然一鼻,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许安然认命地接过了牛奶,但是并没有喝。 “明天想去哪?” “回家。” “不玩了?古城都不想逛逛?” “不了,江南水乡的景色在浙江已经看够了。” “风花雪月,只看了月,剩下的是想留在下一次吗?” “下次再说吧。” 杨启辰看着眼前那张白皙素净的脸,嘴角时不时还带着笑,说话的时候,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一起煽动,明明那么近,近到他连她脸上绒白的毫毛都看得清楚,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这么近,却总感觉两个人隔了万重山。 “你还跟林真容有联系吗?” “然然,我不想骗你,真容她是我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虽然我已经把美国的工作重心准移到了国内,但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处理好,所以在一些业务上,我还是避免不了会跟她来往。” “我嫉妒她。” “什么?”像是不敢相信许安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的,杨启辰又问了一遍。 “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最重要的是,她说她知道你10岁以前的事情,你去美国的两年,她作为你的同事陪着你,你在美国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仅不知道,我还样样不如她,呵呵...我真的好嫉妒她啊~杨启辰,你爱过她吗?你肯定爱过她吧!她那么好,那么优秀,你不可能不会动心的......“一段话,许安然说得似哭似笑,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说给杨启辰听。 “阿然,我跟林真容从来没有滋生过任何男女之情,你信我好吗?”看着许安然的样子,杨启辰心里顿时变得有些不安,空着的左手立马抓住了许安然的胳膊。 “你肯定是在骗我,肯定是骗我的.....你是不是在美国就跟她谈恋爱了,你回来跟我订婚是不是有人逼你啊?我爸爸?还是杨伯父?还是说,你是因为对我怀有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杨启辰对不起,可是我不想和你取消订婚,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会死的..你会不会恨我,我求求你千万不要,不要恨我.....” 说着说着,杨启辰感觉许安然的眼里都没有了焦距,整个人仿佛失了心智。 快要握不住的牛奶,眼看就要掉了下来,吓得他连忙抢过来,连同自己的酒杯也一并放下,快速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然然,不是的,不是的,你想多了,你太累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没有回应,本以为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突然,许安然抬起了头,看向了杨启辰,那个眼神,杨启辰永远也忘不了,就算很多年以后,一切归于平静,他还是会不经意想起来,每一次,都足以让他灵魂刺痛。 眼里的怨恨、陌生、嘲讽都让他恐惧,连搂着她的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我累了,我要睡觉了。”许安然清冷地笑了一声,便径直绕开了杨启辰走回了卧室。 “我不会再跟她联系。” “我信你。” 许安然已经走回了卧室,杨启辰倚在阳台上,透过玻璃墙亲眼看着她躺到了床上,才转身看向了前方。 湖风吹得他皮肤冰凉,却丝毫感受不到冷,只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前方。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杨启辰重新回到了卧室,看着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甚至还可以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叹了口气,杨启辰拿上衣服,走到卫生间,全部换上,拿上手机和钱包出了门。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是我。” “艾伦?你不是在旅游吗?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删除美国事务所里林真容的员工信息,将她现在手头正在处理的事务包括案子全部交给杰斯,现在就办。” “艾伦,出什么事了吗?你打算把林真容调回国内?” “不,只是事务所不再需要她了。” “好,我知道了。” “辛苦。” 挂完电话,杨启辰立马打了一辆车。 “xxx日本料理。” 杨启辰来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店主蒋逸正准备关店门。 “先生?” “让我进去,我有话要问你。”说着,杨启辰就往店里闯。 “先生,我们已经关门了,如果是要用餐,请您明天再过来。” “安然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故事?” “安然?哦,你是说许小姐吗?” “我问你,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故事?”见人故意绕开自己的话,杨启辰顿时不耐烦得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先生要是对故事感兴趣,大可以亲自去问许小姐,先生和小姐感情这么好,还怕许小姐不开口吗?” “你少他妈跟我废话,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故事!!!” 蒋逸看了一眼已经逐渐失去耐心的杨启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走进厨房,慢条斯理地将围在自己腰间的围裙解了下来。 “故事是许小姐的,我有责任许替小姐保密,先生就不要再为难我了,请回吧!” “呵,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今天回去就如此失常?” “抱歉先生,对于许小姐的故事,我实在无可奉告,但许小姐突然失常,我想需要先生自己去寻找问题的根源,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兴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杨启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我想知道,她今天的故事可否与我有关。” “一个人往往会提及自己最重要的人或是对自己来说影响很大的人与自己发生的故事,其实先生可以想想,除了自己,许小姐可还有更加在意的人。” 一句话,仿佛恍然大悟,杨启辰有些释然地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打扰了。” “慢走。” ...... 杨启辰回到客栈的时候,一切如常,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熟。 第二天一早,杨启辰本想再跟许安然解释解释昨晚的事情,却没想到许安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还问他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诧异和怀疑之中,杨启辰最终选择了沉默。 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人和和美美地去楼下用完了早点,便收拾行李回程。 而美国那边,收到辞退消息的林真容,几乎要把整个事务所都要闹翻了过来。就在许安然跟杨启辰回到浙江的同时,林真容也同样在飞回国内的航班上。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气色不太好,本想让她休息一天再复课,可她坚持要上,就这样,一大早两个人都准时赶去了学校。 “怎么样?跟杨教授的旅行?没发生点什么?”课间,唐悠米看着正在发呆的许安然,突然凑过来,一脸八卦,拉回了许安然的思绪。 “还要发生什么?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天呐,*啊,怎么样?杨大教授的活儿?嘿嘿……” “说什么呢?我们不可能到那一步。”瞬间,许安然的脸就红了起来,微微地低下了头。 “你们都订婚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反,反正不可能。” “好吧,不可能,不可能。” 两个人才一闹完,就看见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大步走了进来。 那高跟踩在地上的声音,尖锐得让人刺耳。 “那不是林真容吗?” 像是被点到了什么穴位,许安然立马扬起头,看向了正气势汹汹朝着自己方向走来的女人。 “啪——” 一巴掌,伴随着一声脆响,许安然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打得有些蒙了,右脸火辣辣地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你干嘛打人啊?你有病吧?!!”最先反应过来的唐悠米立马推开了林真容,看向了许安然的脸。 “我没事,悠米。”许安然扶着脸对着唐悠米笑了笑。 “还说没事,脸都肿了。” “呵,肿了算什么?我没把她脸划得稀巴烂就算客气了。” 林真容冷笑着,甩着刚才打出去的左手,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打我,但我希望我们能出去说,不要影响到大家。” “呵,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才懒得跟你废话,我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不要再插足我跟杨启辰之间的事,不论是事业还是其他,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插足?林小姐怕是有什么误会,我既跟林小姐并非男女朋友,林小姐又已被我事务所开除,连同事都算不上,说什么插足。” 突然,门口响起一个明朗的声音,只见杨启辰拿着课本,潇洒自如地走了进来。 “杨启辰,你开除我,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刚才,林小姐怎么打我的未婚妻来着?都是学过法律的人,林小姐怎么还知法犯法了呢!那就请林小姐回家等着吧!我保证不出两个小时,律师函会递到小姐手里。真不知道这犯了法的律师,以后还有哪个律师所敢聘用。宝贝,走吧,我们去医务室看看伤势如何。”说着,就拉起许安然的手,一脸呵护地离开了教室。 身后全是一片羡慕支持的喊声。 “杨教授真的太帅了~” “是啊,简直就是护妻狂魔啊!” “天呐,好幸福啊~” …… 林真容看着众人,气不打一处,狠狠地剁了一脚,便也识趣地走了。 第三十章 我累了 从教室出来,杨启辰就一路焦急地搂着许安然往医务室走,唐悠米也跟了出来,紧跟着两人。 “然然,很疼吗?医务室马上就到了。” “算了,我不想去了,没必要大张旗鼓。”突然,许安然停了下来,眼神有些木讷,看着前方,冷不丁的一句。 “然然,脸都肿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推开杨启辰,许安然转身则往回走,完全不顾身后一脸复杂的人。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终于,耐心到了极限,杨启辰看着许安然的背影,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冲着她吼了出来。 连旁边的唐悠米都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 “杨启辰,我累了。” 许安然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有些疼。 “你累了?呵,那我呢?我不累吗?我为了什么,我做这些,我到底为了什么,为了听你说累?真是可笑.....那就随便你吧!” 杨启辰仰起头,自顾自地呢喃着,眼圈泛红,最终还是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转身,背道而驰。 “杨教授——”唐悠米看着杨启辰自己走远的身影,又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许安然,一阵不知所措。 “悠米,悠米,快,快帮帮我。”突然,背着身的许安然,痛苦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安然?!!你...你的手...”唐悠米冲上前就看见许安然用左手死死捏住自己急剧颤抖着的手指。 “我...好疼...”许安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死死地咬着牙,硬生生逼出了几颗字。 “安然,安然,你,你别怕,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要我去叫杨教授吗?”唐悠米也捂住了许安然的双手,看着她咬着牙痛苦不已的样子,万分心疼。 许安然慢慢松开了捏着小指的左手,小指已经抖得变了形,靠向手心,正剧烈地颤抖着,触目惊心。 唐悠米已经看得傻在了原地,眼泪从眼眶滚落了下来,松开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迟迟说不住一句话来。 “悠米,别怕。” 看着已经完全惊呆的唐悠米,许安然努力扯出来一丝微笑,想要安慰她。 那一笑,看得唐悠米,几近崩溃,大声地哭了起来。 “你傻啊——许安然!!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订婚的时候就看见过在抖,当时没有在意,现在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呜....” “悠米,去教室帮我把包里的药拿出来好吗?我..我不想这样子去教室。” “药?药吗?好,好,好,我这就去,你等我,等我哦!!我马上回来。” 许安然看着快速跑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悠米,谢谢你,成为了我的朋友。 不一会儿,唐悠米就拿着许安然的药跑了回来,还顺带拿了一瓶矿泉水。 “吃几颗啊?啊?然然?”唐悠米边焦急地冲着许安然问,边打开药瓶,打开药瓶后还不忘把矿泉瓶也拧开。 “两颗就好。” “好好..”立马倒出了两颗药,看着许安然服下药,唐悠米又将矿泉水递给了她。 “谢谢你,悠米。” 直到许安然服下药,气息稍微有些缓和了后,唐悠米才细细打量起了手里的药瓶。 “这..这是治疗精神方面的药?” “……” “然然,你到底怎么了?” “抑郁性神经症。” “那,那你的手指...” “应激反应。” “然然...”唐悠米已经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悠米,帮我保密好吗?” “你刚才..是怕杨教授看见你的手?” “....悠米,请一定要帮我保密。” “安然,你太傻了。” 这种程度,就算是唐悠米也已经无法理解了。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唐悠米,突然惊恐地再次看向了许安然。 “上一次在张玲巧家的别墅,那个剃须刀......” “悠米,我的手没那么发抖了,我们回去上课吧。”没有正面回答,显然是在回避。 许安然把药放进了包里,就拉上唐悠米往教室的方向走。 教室早已经上课,杨启辰正在讲台上一脸认真地授着课。看到门口的来人时,也只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应允地点点头,两人便快速回到了位置上坐好。 一节课,对许安然来说简直坐针如毡,全程都不敢往讲台上看一眼。好不容易才等来下课铃响。 听见铃声的杨启辰,也丝毫没有作任何停留,几乎是铃响的瞬间便拿上书走出了教室。 “安然,我去帮你接点热水吧!” “没事,矿泉水瓶里还有水呢!” “矿泉水那是当时情况紧急,平时还是多喝热水才对身体好嘛~”说完不顾许安然的拒绝,便拿上许安然的保温杯和自己的保温杯往教室外边走去。 热水房里都没有什么人,很快,两个保温杯都被接得满满的。 盖好杯子,唐悠米就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就看见对面站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手里还提着袋子。 “杨教授?” “你把这个膏药拿给安然涂涂吧!”杨启辰将手里装满药物的袋子递向了唐悠米。 “杨教授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自己不去?”唐悠米并没有接,相反的,只是一脸嘲弄地看着杨启辰手里的袋子。 “就当你帮我一个忙。” “既然是帮忙,那就表示杨教授今后欠我一个人情了,要是哪天需要让杨教授还了,到时候教授你可别不认账啊。” “好。” “ok.”说完,唐悠米爽快地接过了袋子。 “谢谢。” “不用谢,这是有代价的。” 听到代价,杨启辰有些轻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一脸毫不在意的人,唐悠米若有所思地咬住了下唇。 “教授今天可有听懂安然的话?” “什么?” “安然啊,她说她累了。” 留下一句,唐悠米便提着袋子,两手举杯,扬长而去。 而杨启辰似乎还停留在那句话里,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两个字,累了…… 是啊,累了,那还爱着的人,要怎么办? …… 上完课,杨启辰就一直待在办公室,直到下午,才站在走廊上,看着许安然跟着唐悠米一起走出教室。 怕许安然会不自在,杨启辰没敢太早回家。而是一个人开着车荡荡悠悠地来到上次的那个酒吧。 还和以往一样,这个酒吧犹如一股清流,安静得让人意外。 几乎是杨启辰一进门,吧台调酒的服务员一眼就认了出来。 “呦~是上次来的喝完就走的先生,先生这次喝点什么?” “随便吧。” “先生像是心情不太好,要不来点烈的?” “嗯。”杨启辰坐在吧台前,显然不是很想搭话的样子。 “就给他来一杯马天尼吧!我也一样。” “好的,先生。” 突然,一个男人在杨启辰的身旁坐了下来。 杨启辰下意识看向身旁,一个长得像中国人又像美国人的人。 “混血?” “杨律师这是不记得我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杨律师可是帮我的酒店打过官司的人呢!” “我帮忙打过官司的酒店多了去了。”杨启辰笑着摆了摆手,拿起了台上调酒服务员刚送上来的马天尼,一饮而尽。 “杨律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等等……”正要放下酒杯的杨启辰,突然停了下来,眯着眼仔细看向了身旁的人。 “怎么了吗?莫非是杨律师想起我来了?” “我见过你。” 放下酒杯,杨启辰果断的下出了结论。 “何止。” “我在美国的讲座上,你牵着一个女人一起离开。” “是吗?杨律师倒是记得我,不记得我牵着的女人。” “哼,我要记得女人干什么。” “都说男儿本色嘛~莫非杨律师早就捅破了红尘?” “女人,看一个就够了。” “那倒也是。不过,杨律师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喝闷酒啊?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什么。”摇了摇刚拿起来的酒,杨启辰垂下了眼。 “杨律师当真不记得为我打的官司了?” “抱歉。怎么称呼?” “叫我肯就好了,真是遗憾,杨律师可是华尔街的红人呢!当年在美国帮我打的官司也很漂亮,我至今都还很震撼呢!” “谬赞了。” “不知杨律师可愿意再多个职?” “不了,目前都是我事务所的律师在处理案子,你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我事务所的律师,他们的能力也很强,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既然杨律师没有那个心思,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肯慢慢拿起了放在台上的酒喝了下去,眼睛盯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杨启辰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又要了两杯伏特加,将其中一杯推在了肯面前,自己喝完另一杯,将酒钱留在了吧台上,便拿上手机往门口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生气,孤独感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吞噬。 晃晃荡荡地走到了卧室,床上依旧空空如也,有些懊恼地一头栽进了床上。 杨启辰掏出了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拨了过去。 “我想你了,然然,我……好想你。” “我明天会回来。” “我——”还想说什么,回应他的却只剩下一段忙音。 杨启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泪水从眼角两边浸出来,滑落在了被子里。 第三十一章 创口贴 杨启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沉,就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睡过了一整晚。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自己脸上的时候,还有些刺眼。细微地动了动眼皮,杨启辰睁开了眼睛,室内已经光亮一片,想翻过身,却发现浑身几乎僵硬,稍稍一动,就剧痛不已。 看了眼旁边的手机,最后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衬衫已经褶皱不堪,头发也凌乱不已,下巴的位置已经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 看着并没有任何关于许安然通话记录的手机,有些自嘲似地低着头笑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密码解锁房门的声音,杨启辰整个人都灵敏地直起了身子。 “然然?”套上拖鞋,立马跑了出去。 许安然正站在门口弯着腰换着拖鞋,手里还提着保温桶。直起身看见杨启辰的时候,明显有一丝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妈给你煲了一些鸡汤,让我给你送过来。” “然然,你,你昨天是回家了?” “嗯。”轻应了一声,许安然转身去了厨房,用汤碗将保温桶里的汤盛了出来。 杨启辰就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跟着她不断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 “不要再看我了,去洗漱吧!”许安然清理好保温桶,盖好了盖子,抬起头,两手撑在餐桌上有些冷漠地看着杨启辰说。 杨启辰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着头走进了卫生间。 直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渣啦,一脸狼狈,跟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杨启辰才懊恼得立马低声咒骂了一句。 拿起牙刷,疯狂地刷了起来,刷完牙又立马扯下毛巾去洗脸,洗完脸后,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才干净清爽了不少。 到衣柜里随便找了套家居服换上,便站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半张脸都涂满了剃须膏。 拿出刮胡刀对着左腮,一脸专注地顺着腮边刮了下来。 “我也想刮。”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许安然,正双手环胸地盯着杨启辰手里的剃须刀。 “好。”这个要求让杨启辰有些欣喜若狂,看着门口的人,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将剃须刀递给了许安然。 “可是我不会。” “没关系。”温柔地回应一声,杨启辰一把扯过许安然,就将人抱到了洗漱台上坐好。只是瞬间,许安然整个人就被他圈在了怀里。 许安然看着已经凑起下巴闭上眼睛的人,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里的剃须刀,沿着杨启辰的右腮慢慢刮了下来,动作极为轻柔,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划伤他的脸,杨启辰只感觉脸上痒痒的。 许安然的呼吸不断洒在了杨启辰的脸上,杨启辰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停了,簌地睁开双眼。 一睁开就看见拿着剃须刀仰着头,正一脸认真为自己刮着下巴的许安然,白皙的右脸似乎已经消肿了许多。 没想到杨启辰会突然睁开眼,原本就紧张的许安然立马慌张地移开了剃须刀,却没想到太用力,剃须刀在杨启辰的下巴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冒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许安然连忙放下剃须刀,一脸愧疚地道着歉。 然而杨启辰还在细细地观察着她的右脸,丝毫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 “杨启辰..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什…什么?”回过神来的杨启辰,连忙看向了一脸无辜的许安然。这才感受到下巴传来的轻微的疼痛。 绕开许安然,照了照镜子,才知道下巴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正冒着血珠,扬唇一笑,将手搭在了许安然的脑袋上。 “没关系,第一次已经刮得很好了,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很温柔地安慰着自己,心里那道防线终于被突破,许安然一把扑到了杨启辰的怀里,双手搂着杨启辰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 “呜呜...昨天那个林真容,她冲进教室就打我,我都被打蒙了...这么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脸也肿了...还疼…..呜呜...”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我们然然受委屈了...” 听着哭得一脸孩子气还不断抱怨的人,杨启辰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连忙拍着许安然的后背,哄了起来。 “呜呜...脸肿了,我都不敢回家......” “等等,不敢回家?那你昨晩是去哪?”捕捉到关键字眼,杨启辰立马警惕地问了起来。 “到悠米家啦....” “那..那汤呢?” 汤?怀里的人突然停止了哭声,睁大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继而更加猛烈地哭了起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不好...”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杨启辰连忙继续拍着许安然的后背。 小丫头这是找借口的回家呢!唉~可真是他的许安然啊~ …… 说不上吵架,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却似乎更好了些。 杨启辰带着许安然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回到家亲自掌厨给许安然做了满满的一桌菜。 “真是比我妈还贤惠。” 许安然站在餐桌前,打量着这一桌子的菜,满意地夸了一句。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杨启辰端着最后的汤从厨房走了出来,试探性地回了过去。 “一桌菜就想把我收买了?” “哼,收买你?只怕是我这家财万贯你都看不上?” “那你还怎么指望一桌子菜呢?” “因为我……只给你做过菜。” 突然的深情让许安然有些猝不及防,咽了咽口水,接着,两只眼睛就笑成了弯弯月牙。 “其实吧……收买我也挺简单的。” “比如?” “杨教授长得如此祸国殃民,只要牺牲一丢丢色相就好了,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一开心就悉听尊便了。” “哼~吃饭吧。”杨启辰轻哼一声,果断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她嘴里的那段话,他再也明白不过,明明自知自己不会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碰她,却还故意那样说,她啊,始终是还不想嫁给自己呢! …… 许安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林穆阳了,学校也没有见到,算起来,最近一次看见还是他在自己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来给自已送订婚礼物那天。 说到订婚礼物,许安然是想到了什么,跑回卧室,打开了自己的柜子,礼物还包装完好地放在自己的柜子里。上次从家里带过来,就没有打开过,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 “都不知道是什么礼物……”嘟嚷一句,许安然打开了盒子。 创口贴? “呀,这林穆阳也太小气了吧?哪有人订婚送创口贴的……” 有些好笑地看着满盒子各种牌子的创口贴,吐槽一句,许安然就准备合上盒子,可就在盒子完全合上的时候,许安然停了下来。 创口贴?!! 思绪突然回到了14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已经上了初中,杨启辰已经去了大学,每次放学回家都变成了一个人。 跟往常一样,许安然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下着很大的雨,路上的人都来去匆匆。许安然死死地撑着雨伞,也快速地走着。 突然,一些打骂和一些细碎的喊声从路边的一个巷子里传来。 突然想到,杨启辰跟自己说的那些有关初中生打架斗殴的事情,许安然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 可是那痛苦的喊叫,实在折磨她的耳朵。 跑了几步,许安然又倒了回来,转身走到了巷子门口,拿出手机轻脚走了进去。 果然,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围着地上的一个男生殴打着。 深吸了一口气,许安然打着伞,举起了自己的手机。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是xx初中的学生吧?” 不敢再上前,就站在比较安全的位置,许安然冲着那群学生喊了出来,想着要是他们不信,自己撒腿就跑。 果然,那群人听到许安然的声音,都回头看向了举着手机的许安然,低声咒骂了几句,就从巷子里的另一头跑了。 看着人跑远了,许安然才赶走上前。 地上的人已经慢慢爬了起来,看了许安然一眼,便调头往刚才那群人逃跑的巷口,一瘸一拐地走去。 “喂——” 许安然都没来得及看清人的脸,便见人谢谢都不留一句,转身就走掉。顿时有些生气,冲人喊了一声,立马跑到了那人的跟前。 “林穆阳?怎,怎么是你?”看清了人,许安然顿时就傻掉了。 居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跟自己没说过话,不过这人平时在班上就安安静静的,成绩也很优秀,不像是……这般会惹事的人啊? 满脑子的不解。 “让开——”带着伤的人,一把推开了许安然,继续往前面走去。 “等等——这个,给你。” 许安然合上伞,从书包里掏出了几个创口贴,有些纠结地看了林穆阳一眼,便拿起林穆阳的手,将伞和创口贴一并塞进了他的手里。 按着原先进来的巷口,手顶着头顶跑开了。 …… “你在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将许安然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从门口走进来的杨启辰,许安然立马合上了盒子,将盒子放回了自己的柜子里,还不忘关上柜门。 杨启辰看着被关回柜子里的盒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个,悠米叫我待会儿跟她去图书馆,我就先出去了。” “好,我知道,去吧。” 杨启辰笑着回应一句,就看见许安然匆忙地拿上背包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跑出了房间。 直到听见许安然关门离开的声音,杨启辰还站在原地。 再次看了眼紧闭的柜子,终于,慢慢退出了房间。 第三十二章 欺骗 唐悠米正在图书馆的门口等着许安然,许安然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了。 “安然,你跑着来的啊?” “嗯啊。” “你急什么?” “啊?就,就有那么点意外,呵呵..” “你跟杨教授...和好了?”唐悠米拿着笔记本对着大口喘气的许安然不断地煽动着。 “就是一点小事,还能怎样?” “是吗?真是快啊...”煽动的双手不自觉慢了下来,唐悠米低声呢喃,声音似乎被淹没在了嗓子里。 “什么?” “嗯?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感觉情侣之间闹别扭好像都好得挺快啊~” “其实也不是,只是我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能够美好比痛苦多一些。” “好啦~好啦~我们进去吧!好多作业需要完成呢!” “嗯。” 两个人走进了图书馆,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忙活了大半天。 突然,许安然放下了手中的笔。 “悠米。” “怎么了?”听见声音,唐悠米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一个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曾经你看见他被欺负,然后你帮了他,还送了他创口贴,可是就在你要订婚的时候,他送你了你一盒创口贴当订婚礼物,接着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你,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许安然特意压低了声音,问得一本正经。 “你说谁啊?林穆阳?”唐悠米抿唇一笑,看着许安然就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一把猜中,许安然惊得连人都靠向了椅背。 “这有什么难猜的!关系不错,男性朋友,这不就是林穆阳吗?”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朋友,万一我说的只是一个假设呢?” “许安然这是你问题的重点吗?” “啊..对,对,这不是重点,那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你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是...算了,你怕是除了接触过杨教授就没了解过其他男人。”唐悠米看着眼前一脸傻愣傻愣的人,显然懒得再理,将头继续埋回了课本。 “诶,你先别忙,你告诉我啊,我是真不明白——”许安然见状,立马抢走了唐悠米的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分贝已经放大了多少倍。 “许安然你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人都已经往这边看了过来,唐悠米连忙压低声音提醒着许安然。 冲着周围纷纷扫过来的目光,许安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压下了声音。 “哎呦,你快告诉我吧!” “你觉得你对杨教授跟对林穆阳的感觉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林穆阳和杨教授对你的感觉是一样的?至少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可他对我也很重要啊,我们是好朋友啊!” 听了许安然的神回答,唐悠米是彻底服气了,眼镜差点儿都跌了下来。 “许安然你今天没带脑子吗?很明显啊,他这是对你有意思啊,但可能,他没指望能发展。” “诶?不会的,怎么可能?”许安然立马挥手,笑着否认。对她有意思?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你就继续装傻吧!” “那你说,我应该主动联系他吗?” “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只把他当朋友的话...朋友之间就没有什么避讳的了。” “我本来就是朋友。” 无声地叹口气,唐悠米了解性地点了点头。 这头一点,对面的人就猛的站了起来。 “悠米,我突然发现有事,先走了。” “诶———你去哪?” “你忙完了先回去,不用等我了。” 许安然匆忙地收拾着书本,塞进书包,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跑开了,全然没注意到还遗落下了一个笔记本。 唐悠米正拿起许安然落下的笔记本想要叫住她,人却已经走远了,没办法,最终唐悠米还是把本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从图书馆出来,许安然就直接跑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拿着手机在楼下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拨通了林穆阳的号码。 电话还没拨通,就发现自己想见的人牵着一个女生从不远处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安然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两人。 “安然?”根本没想到许安然会出现在这里,林穆阳眼里充满了惊讶,马上向旁边的女生交待了什么,两人还亲昵地拥抱了一下,接着那女生就带着一脸幸福离开了。 “小女朋友?”许安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脸惊喜地看着走过来的林穆阳。 “刚交的,还不错吧?” “挺好的,小巧可爱。” “你不觉得她和某个人很像吗?”林穆阳笑着揉了揉眼睛,指着刚才那个女生离开的方向问。 “哪个人?” “算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问你有时间吗?要不一起去吃个饭,以前你老带着我吃饭,我都记着呢!” “杨启辰会让你来跟我吃饭?” “啊?” “没事,走吧,我刚好饿了。” 两个人来到一家中餐厅,边吃着饭边聊着家常,可是现在的许安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林穆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像是在与自己刻意保持着距离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难道是因为害怕女朋友吗? “你送我的订婚礼物我看了,原来你还记得啊,是遗憾那个时候没跟我说谢谢,现在想一次性还我,所以送了这么多创口贴吗?” “不是。”林穆阳顿了顿,只是很快,就将停在嘴边的汤勺放回了汤碗里。 “那是什么?” “安然,人受伤了就需要贴创口贴不是吗?我只是怕你受伤而已。”林穆阳夹着菜,说得一脸随意。 “嘁~我能受什么伤。” “我当然也希望你用不到。” “就算真的用到了,你送了一盒呢!我也用不完啊。” “嗯……对了,我堂姐去你们学校找你麻烦了?” “林真容?额……误会,一个误会而已,都过去了。”突然提到林真容,许安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整个人表情都变得有些冷淡了下来。 “我堂姐她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没受过什么委屈,她一直很喜欢法律,现在又失了业,难免会一时想不通,何况,你知道的吧?她喜欢杨启辰。”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没有怪她,毕竟我也曾将她推入水里,本来就欠她。” “你不欠她,我也不是为她开脱,我只是希望她的行为不会影响到你。” “没关系,不过...你说她失业了?” “对啊,要不然正是案子多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从美国回来。” “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许安然夹起了一朵西兰花放进了碗里。 两个人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下来,许安然知道杨启辰介意看到自己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就没让林穆阳送,两个人走到了校门口便分道扬镳了。 而另一边,唐悠米正站在杨启辰的公寓楼下,等着杨启辰下楼来。 “杨教授好。” “你好,你怎么知道这里?” “安然跟我说过,这是安然的笔记本,她忘记在图书馆了,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再给她的,我怕她急着要用,我又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家,想着图书馆离这里也近,就干脆送过来了。” “嗯。安然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吗?” “安然还没回来吗?” “呵,你不清楚吗?她要是回来了,你何至于会打电话让我下来拿笔记本。”杨启辰看着眼前装得一脸无辜的人,轻笑了一声。 “不不,教授你误会了,今天中途安然就匆匆忙忙地说有事就走了,我也不确定她回来了没有,我打过她电话了,她没接。” “行了,这么晚了还为了安然特意跑一趟,谢谢了。” “不客气的,毕竟我和安然是朋友嘛,那教授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 杨启辰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手指在笔记本上有序地敲了敲,走回了公寓。 不一会儿,许安然就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饿不饿?” “不饿,刚刚跟悠米一起吃了的。” “跟悠米吗?”杨启辰看着许安然换鞋又放下了背包又来到沙发边,瘫在了沙发上,几颗字,说得尤为缓慢。 “嗯,是啊。”躺在沙发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站在身旁的人早已经情绪不对。 “这是唐悠米刚才送过来的。” 杨启辰弯下腰从客厅桌子的下层拿出了笔记本放在了许安然的面前。 几乎是看见笔记本的瞬间,许安然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吗?” “阿然,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骗我,为什么不说实话?”许安然看着一脸阴沉得可怕的人,立马拿起了笔记本。 “我...我今天跟林穆阳出去吃饭了。” “林穆阳?”几乎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杨启辰就感觉自己已经被那种浓浓地占有欲给吞噬了。 “是。” “既然只是吃个饭,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实话?” “我不说实话,你不是最清楚了吗?你从来就不喜欢我跟其他的男生待在一起!!!”看着死咬着自己不放的人,许安然也有些生气了,冲着杨启辰喊了起来。 “可是我更害怕的,是你欺骗我。”看到许安然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杨启辰却突然觉得失去了争执的力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些落寞地转过了身。 “杨启辰,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那个转身,就像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一样,原本生气的许安然顿时变得有些委屈。 “没有吵架,我只是去帮你放热水,你收拾好了,就过来洗澡。”那样小声的乞求,让本来有些压抑的人立马就温软了下来。 自己终究是无法做到对她冷漠。 第三十三章 酒会1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是第二次来校长室了吧?”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对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吹了吹,迅速地喝了一口后,便将茶杯放回了办公桌上。 “是,校长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上次的导师调剂应该没有申请通过吧?” “是。” “嗯……许同学可有想过换一个学习环境?” “校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打量了许安然一番,校长踩着步子慢慢绕开了办公桌,走到了办公椅前坐下。 “这是一所大学,我有责任去兼顾一个学校的声誉以及校园环境。我知道许同学和杨教授的关系合乎情理,可师生恋毕竟敏感,何况两位身份相差甚远。前段时间闹出了各种各样的新闻,包括几天前那个找到学校来闹事的……这些明面上无人八卦,可私底下早就议论纷纷,对学校也造成了很多不良影响,针对以上种种问题,我真心希望许同学,能考虑一下转学或者……退学。”说到退学的时候,还不忘试探性地看眼许安然。 “对于那些新闻造成的不良影响,我很抱歉。只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眼前的人说得一脸义正严辞,许安然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人与人之间,果真会存在等级差别之分吗? “杨教授是我们学校高价聘请来的教授,他的学识和教学水平都为我们所需,而且,对于,对于……劝退这件事,我们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所以我校希望许同学能够……能够自动申请。”说到最后的时候,校长连看许安然的眼神都变得闪躲了。 “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害怕我同样会告诉杨启辰吗?” 一个反问,校长连盖茶杯的手都抖了起来,一个茶盖半天对不上准确的位置。 “我,我相信许同学你能够体谅到别人。” “呵~不用担心,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准备退学” 看着茶盖好不容易盖上,许安然缓缓地开了口。 目光里似乎没有焦距,语气也似乎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那,那再好不过了。” “半个月后,我会主动来提交退学申请,您放心,这些全属我个人意愿,跟校方无关。” “许同学说的话可是真的?” “嗯。” 得到确认,仿佛如释重负,校长顿时眉开眼笑。 “许同学在校期间一直遵守校规校纪,学习上也是极其刻苦。而且许同学天资聪颖,我相信要是转学的话,也有很多学校会接纳的。如何许——”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校长的话,让许安然越发觉得讽刺,直接就打断了他。 “啊?好,好,回去吧。” 冷漠地点了下头,许安然立马转身离开。 目送着着许安然离开的背影,校长脸上还一直带着刚才的笑容。 从校长室出来后,许安然本打算直接回教室,可就在路过杨启辰办公室的时候,就被一只从房内伸出来的手抓了进去。 “你去哪了?”杨启辰反手将门锁上,冲着有些不太开心的人问。 “小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嗯哼……这个给你。” “慕斯蛋糕?”许安然主动接过了杨启辰手里包装完好的蛋糕。 “嗯。” “你这样大白天关着门,送我蛋糕,就不怕其他人看见?” 打开包装,许安然立马舀起一勺放在了嘴里,香甜可口。 “有什么好怕的,未婚夫妻。我只是不想生无端的是非罢了,怎么样……蛋糕好吃吗?” “你要来一点吗?”许安然舀起了一勺,凑到了杨启辰的嘴边。 “求之不得。”邪魅一笑,杨启辰就将勺子快速地含进了嘴里,还死死咬住了勺把。 “拉我进来就为了给我蛋糕?”看着杨启辰那张笑得魅惑动人的脸,许安然感觉整个人都要酥麻了,立马用力将勺子从杨启辰的嘴里扯了出来。 “杨氏今天晚上有个秘密酒会,爷爷要我们一起过去。” “秘密酒会?” “对。” “爷爷怎么叫得动你?” 杨启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老爷子当然叫不动他,他对这种逢场作戏的场合从来都不感兴趣。只不过这次有所不同,这场酒会各界名流都会来,林氏自然也少不了,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要是这次能让世人皆知她许安然是他女人,想必那些觊觎他东西的人,也该有所收敛了。 “我知道了。”见人迟迟不作回应,许安然也懒得再等,直接应允了,爷爷的要求,她自然不会推脱。 “下午等我,我带你去试穿礼服。” “好。”趁许安然没离开,杨启辰快速地在许安然的脸颊上偷了一吻,便亲自给她开了门,目送她离开。 酒会是在杨家的一个半山别墅上举行。 许安然穿着一袭经典的黑色露肩长裙,提着裙摆搭着杨启辰的手从杨启辰的路虎上慢慢地下来,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左脚最先着地,那露出来的纤细白皙的小腿,很是惹眼。 一下车,就看见站在别墅门口的一些穿着雍华的宾客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许安然有些紧张地搭上了杨启辰的胳膊。 “没事,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就好了,不用害怕。”杨启辰拍了拍许安然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安慰地一笑。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那个杨氏集团的长孙媳吗?” “不知道,上次杨氏订婚,都没能被邀请过去,这新闻报道也是云里雾里……” “不过看这样子,两个人还真是亲昵。” “就是她呢!!我去过订婚宴,当时杨老爷子的孙子都没……”说到一半,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 “什么啊?” “没事没事……” “这女孩长得还真挺漂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 许安然跟杨启辰从下车到进入大厅就一路伴随着目光和各种议论。许安然都不敢抬头,一直压低了走。 即便如此,目光焦点也还是在了两人身上。 杨老头子正在跟林家的人谈着话,看着两人走了进来,立马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启辰,小然,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天丰,是我杨氏多年的合作伙伴了,而他身旁的这位是他的儿子,林穆阳。” 几乎是听到林穆阳三个字的时候,许安然就看向了林天丰身后的人。 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已经完全没了在学校里的放荡不羁,整个人就如同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一样看起来严谨。 但是那张脸,许安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爷子,不满您说,我跟许小姐是多年的同学呢!”看着许安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林穆阳拿着酒杯笑着从父亲的身后站了出来。 “噢?是吗?哈哈哈,那看来我的介绍还真是多余了。” “老爷子,莫非这就就是启辰的未婚妻?”一旁的林天丰,扫了眼许安然,问出了声。 “正是。” “伯父,您好!”许安然连忙收回了放在林穆阳上的惊讶,有礼地问候。 “好好,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那日因为工作没能来参加订婚仪式,还真是遗憾了呢!” “林伯父说笑了。”杨启辰笑着牵住了许安然的手,还向身旁的服务员要了一杯香槟。 “父亲,我先过去了。”看着那十指紧扣的双手,林穆阳眉心一沉,低声跟林天丰交待了一句,示意了一下杨老爷子,便直接走开了。 没聊几句,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人就都走了过来,杨启辰看许安然有些疲惫,便让她先去找个地方休息。 许安然拿了一些甜品要了一杯果汁便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下。 可这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旁边就有人坐了下来。 “很意外吧?在这里看见我。”林穆阳将喝空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看向了许安然。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是谁的儿子不都一样。” “那倒也是~” “怎么样,这种场合一定很不习惯吧?” “是有点不习惯,毕竟这里面除了我是个无名小卒,恐怕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可不是无名小卒,你现在可是杨老爷子最爱的长孙的未婚妻。” “哪有你这样拿自己朋友开玩笑的。”许安然气恼地瞪了旁边人一眼。 “呵呵,要不出去走走?” “可是……好吧。”看了眼大厅,杨启辰正交谈甚欢,许安然有些犹豫地点下了头。 两个人站起身正就准备往外走,却不料这一切早就落入了杨启辰的眼底,原本还在交谈的人,立马退开,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其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就算她坐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他也时刻关注着她。 “林先生这是要带我的未婚妻去哪?” “我只是想跟我的朋友出去聊聊天。” “我自然知道林先生跟我的然然只是朋友,只不过今天是杨家的酒会,林先生就这样带着我的未婚妻出去,杨某的面上实在是过不去啊。” “杨教授多虑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有些累,还是就在这坐一会儿吧。” 说着,许安然就继续坐回了原来的沙发上。 “既然如此,我那边几个熟识的朋友也过来了,就不打扰两位了。”看了看重新坐下的许安然,又看了眼杨启辰,林穆阳便不再作停留。 杨启辰见人走了,便又去餐桌取了一些吃的放在许安然了面前。 “很无聊吧?” “你为什么总是很敏感我跟林穆阳待在一起?” “有吗?你看,这外面十有八九都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下被人带走,你让为夫的脸往哪儿搁?” “什么为夫不为夫的,不要脸……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我就在这等你。” “好,我会尽早回来。”看着有些娇羞的女人,杨启辰心情不免又好了几分,摸了摸许安然的头,走回了大厅。 第三十四章 酒会2 许安然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看着会场里,形色各异的人。 只是没有注意,一个穿着一身燕尾服,身形高大的人正慢慢向杨启辰那边靠近。 “杨律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启辰有些讶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杨家的酒会,自然是不能错过。” “是吗?既然如此,就请自便吧!尽兴。”杨启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以示敬意,便不再理会此人。 一个人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一定是有所图。 “杨律师别急着走啊,不知道上次我的提议,杨律师考虑得如何?” 看着要走的人,肯立马上前拦了过去。 “我说了,我不感兴趣。请你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了。” “怎么办?我的酒店真的很需要杨律师这样的强有力的帮手呢!要不这样吧!听说杨律师的未婚妻也是学法律专业的,杨律师要是愿意割爱,我也愿意给杨律师的未婚妻一份可观的报酬,你看如何?” 听到对方提到许安然,杨启辰整个敏感点似乎都被挑起来了。脸色瞬间变得无严肃无比,拿着酒杯,步步逼近了肯。 “你到底是希望我去你的酒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杨律师多虑了,我只不过是希望我的酒店能够有一位像杨律师一样的王牌而已。” “我想你最好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清理干净,还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你的酒店,我不感兴趣。” 冷着脸,杨启辰狠狠地直视着眼前的人,一段话,不容任何质疑。 即便如此,肯似乎也没有丝毫恼怒,反而露出来了一个微笑,拿着自己的酒杯对着杨启辰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碰,便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让杨启辰的脸又是一黑,快速退开了步子,直接转身走去了许安然的地方。 “怎么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去前面吧。老爷子有话要说。” 杨启辰扯了扯西装领带,温柔地牵起了许安然的手。 “哦,好。”回应完,许安然立马站了起来,两个人便向着大厅走去。两个人看起来异常和谐,亲昵无边,仿佛走过来的是一对神仙眷侣,就如同一样方才进来那样,很快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可就走在大厅中央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闪光灯,一批记者从大门的位置拥了进来。 各种相机,拍照工具,对着两人就是咔嚓咔嚓一顿乱拍。 许安然怎个人都慌了,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对着自己的摄像机,无处可躲。 杨启辰见状立马把人拉进了怀里,让许安然的脸紧紧躲进了自己的胸膛,右手按着许安然的脑袋。 “这些记者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保安呢!!!保安——” 杨启辰皱着眉,冷着脸,冲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大喊。 “别喊了,记者是我叫来的。”闻声,就见杨仲雄驻着拐杖慢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启辰看着不断走向媒体中心的人,使劲压抑住心底的愤怒,冷眼问。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宾客,你们好!今天邀请大家到这里来,就是想向各位声明一件事,我旁边的这位,就是我们杨家的长孙,杨启辰。想必大家已经熟知。前些日子,杨家长孙订婚的事情大家也有所耳闻,我知道大家都在猜测我孙子的订婚对象到底是谁,今天借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了消除大家疑惑,也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流言,特意向大家介绍一下,此人正是我爱孙,杨启辰身旁这位,许安然。她,就是我杨家的长孙儿媳。”杨仲雄并没有理会杨启辰,相反,用着铿锵有力的声音,向众人,告知了一切。 连一直躲在杨启辰怀里的许安然听见杨仲雄的话也惊讶得抬起了头。 “那请问,杨老爷子,前几日爆出来的许小姐蓄意谋害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对啊,杨氏为什么会接纳这样的一个人?” “是啊是啊,许小姐是无辜的吗? “你们能给个解释吗?” …… “你是哪个媒体的?你知道什么是常识吗?你觉得你犯了法还可以在这里接受众人的诽谤?” 一直在隐忍的杨启辰,几乎是听到蓄意谋害这几个字时就锁定了发问的记者,冲上了前一把就抢过了记者的麦。 吓得那记者连忙后退了几步,立马闭上了嘴。 其他的人看见已经生气的人,也不敢再发话。 “那杨律师的意思是指那个视频其实不过是误会一场吗?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突然,一个听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肯?你怎么在这?” 几乎是来不及反应,错愕之中,许安然下意识就喊出了声。 “你们认识?” 许安然的一声疑问,仿佛点醒了杨启辰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看着两人,一些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重合。 美国讲座的那天,推门离开的那两人…… “好久不见了,然。” 不过是简单的一声问候,却足矣完全确认了杨启辰的心中所想,杨启辰立马看向了身旁之人。 “然然,你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他是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猜想过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居然还是朋友。 几乎是更加难以置信了,杨启辰立马紧接着问。 “一年前认识的。”许安然看着似乎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人,有些心虚,特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保持着冷静。 在场的人都云里雾里地看着复杂的三人,无人敢轻易上前打断。 连杨仲雄都一改往常的威严,一脸疑惑。 “一年前啊……两年到底是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呵~”说到两年前,杨启辰有些感慨的抬起了头,看着灯光自我嘲弄地笑了笑。 “杨律师,两年可是很长呢?有的人会交到新朋友,有的人会失去朋友,有的人还会换了爱人……不过,好在,杨律师和安然,伉俪情深,始终如一,两年相隔,情分也丝毫不减,如今也订婚了,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还真是难得的情侣典范。” 说到这里,紧张的气氛似乎也有了些缓和。 “好了,好了,今天主要就是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杨家的长孙儿媳,既然各位媒体朋友已经周知,那就不用再拥堵于此,大家自便吧。” 杨仲雄已经从疑惑中回到了威仪,面对众人,语重心长地招呼一声,便扬手一挥,遣散了众人。 毕竟是杨老爷子亲自发话,即便心里有千万个不解,也没有人再敢待在原地,都向四处快速散了开来。 不一会儿,会场里就响起了比较轻松愉快的音乐。 许安然还一脸紧张地看着一直拉着自己的杨启辰,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把所有的疑惑带着不满冲着自己爆发出来。 “然,陪我跳支舞吧?” 这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没想到,站在一旁的肯却向自己伸出了手。 有些为难地看着肯,许安然迟迟没有伸出手去。 “没关系,去跳吧。”杨启辰侧头贴近了许安然的耳边,亲昵地交待一句,便亲手将许安然的手放到了肯的手里。 迟疑了片刻,许安然最终跟着肯走近了舞池中央。 看着已经慢慢翩翩起舞的两人,杨启辰逐渐消失在了酒会大厅。 …… “杨教授今天这一出唱得可真好。”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杨启辰点燃了一只香烟,随后就将借来的打火机还给了身旁之人。 “不知道林少爷说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有些迷醉地吐出了一口烟圈,杨启辰偏头问向了发话的人。 “杨氏集团的酒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今年难得这么热闹,难道不是杨教授特意安排的吗?” “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呵~这不,也来了一只吗?” “杨教授尽管随意挖苦我。我绝不会生气!不过说实在的,杨教授为了能让世人知道安然的身份,还真是废尽了心思呢!” …… “今天的事与我无关。”沉默了几秒,留下一句,杨启辰直接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甚至懒得再看身旁之人一眼,直接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回到大厅的时候,刚才跳舞的两个人早已从舞池中央下来。 肯已经不在会场,只有许安然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发着呆,像是在等待着某人。 “是在等我吗?”带着笑,杨启辰就走到了许安然的旁边坐下。 “你去哪了?” “去走廊透了会儿气。” “然后把我丢在大厅跟人跳舞吗?” “你们是朋友,他向你伸出了手,我要是不让你去,你会为难,让你去了,我怕我看着你们跳我会发疯。”后面几个字,咬得异常的重。 “那你不邀请我跳个舞吗?” “噢?看来是我反应迟钝了,夫人,请——” 说着,杨启辰就起身弯腰伸出邀请的手。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进入了舞池。 不再是刚才跳的那只简单柔和的交际舞,两个人直接跳起了探戈,会场的音乐也换成了节奏较快的,两个人配合度极高,一步一转分毫不差。 舞池里其他跳舞的人,都很快停了下来,自动退向了两旁,谁都不愿意错过去欣赏一场如此精美绝伦的表演。 “看来教你的,你一点没忘。” “怎能忘!” 语落,一个旋转,许安然完美地转入了杨启辰的怀里。 第三十五章 病情初露 距离杨家的酒会,已经一个月过去。 一场酒会,许安然尽悉了上流社会的奢靡,那是杨启辰的世界。 当然,也是这场舞会,让许安然的身份变得人尽皆知。 而对于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不知名的杨氏集团的长孙儿媳,社会各界说法不一,也褒贬不一。 不过许安然已经无意去在意这些了,本来就没有刻意掩瞒,事实就放在那里,总会有一天被众人知道,现在不过是人们知道后的考究罢了。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说是杨家的秘密酒会,爷爷会叫来那么多记者。前段时间自己爆出来的视频也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爷爷选择那个时候公开自己身份,实际对于杨氏来说,是没有半点好处的。而且她知道爷爷传统,历来注重家族明楣,那么到底是什么理由会让老爷子这么做呢?她实在是想不到。 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她能知道的事情却太少了,身边之人,个个心知肚明,却个个对她只字不提。 ...... 下完课,许安然立马就按照母亲的要求,一路狂奔到了学校的正门口。 许母果然在校门口面前等着,穿得格外正式,一身女士职业裙装,颈间还围了一条丝巾。 看得许安然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这样穿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参与重要的签约活动,另外则是会见重要人物,今天不知道是哪一样。 “妈咪,你穿成这样......是要带着我去哪啊?” “来不及了,边走边说。”不顾许安然的疑问,许母上前就拉住许安然上了一辆提前就叫好的代驾。 “妈咪?我们到底去哪啊?” “去机场。” “去机场干什么?!!”听到机场,许安然整个人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去接机,我已经邀请许医生回国了,班机应该马上就到了。” “许医生?妈咪,你为什么会邀请许医生回国?!!” “不邀请他回国,难道你跟我去美国吗?然然你别想再欺骗妈咪了,你手指的情况我已经完全告诉了许医生,你再也不要想着用那些不切实际的谎言来搪塞你的母亲了,你是我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许母一直盯着前方,立正言辞地说着,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了。 “妈咪,对不起。” “然然,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得去面对,你生病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你想瞒天过海,总有一天辰辰也会知道,你明白我的话吗?” 听到女儿满含歉意的语气,许母一下子就心软了下来,看向了身旁一脸惆怅的许安然,真心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妈,我会接受治疗,但是,我的病情,我希望我能自己告诉他,我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亲口告诉他的只是,现在,请再给我点时间吧......” 许母看了眼女儿,原本想说什么,终是变成了无声的叹息。 早知如此,就断不能让你们两人订婚~ 两个人一走到机场就往里飞奔,一到接机出口,就看见提着行李箱,温文儒雅的许策从出站口风度翩翩地走了出来。 尽管看起来,年纪渐长,但明朗俊逸的五官,依稀可以猜测年轻时一样是个才貌出众的男子。 看见冲进来的母女两人,许策立马笑着扬手示意,母女两人立马就跑了过去。 “许医生,您终于到了,邀请您来这一趟,一路上真是受累了。”最先开口的是许安然的母亲。 “诗菡,你见外了,我们都多年的朋友了,见到我你还叫我医生!” “是是是,是我见外了。许哥,许哥~”见人责备,许母立马笑着改口。 “许医生,好久不见。”许安然也笑着上前问候。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的患者,你还好吗?” “生龙活虎。” “要是真的那样,我就不会被你母亲邀请回国咯~”许策假意责备地在许安然的脑袋上敲一下,虽然是带着玩笑的话,却字字流露难掩的担心。 “许医生说笑了。” “好了,好了,也别站这里了,要不先去吃个饭吧?” “不了,诗菡,我很感谢你今天能跟然然一起来接我,不过吃饭就下次吧,临时申请调回国内,医院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呢!” “可,可是,这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啊?” “尽早解决尽早好啊,然然的情况,可等不了。” “唉,既然如此,那就随您便吧,然然的事让您费心了。”见人坚持要走,许母也不好再执意阻拦。只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好在人也回国了,女儿的事,也算是打了一针定心丸。 母女两一直送到许策上车离开,才重新拦车离开机场。 “等许医生处理好事情,安定下来,你第一时间就去给我接受治疗,知道了吗?” “妈咪,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许母几乎是半句离不开劝阻许安然接受治疗,许安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有一天,你做了母亲,你就明白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儿女时的心情。” 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许安然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狠狠一酸,岁月终是残忍地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鬓角发间,从青丝到白发,终究是掩盖不住,经历了这么多,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可是能够让自己像只乌龟一样随时缩进的保护壳,好像只有这里了。 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都用着自己的方式义无反顾地爱着别人。 “妈咪,谢谢你,我爱你。” “傻孩子。” 听到自己女儿的告白,许母有些心酸地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是盈盈地泪水。 …… 现在许策也直接回了市医院,许安然是再怎么推脱,虽然能拒绝得了住院观察,但实在是顶不住许策跟自己母亲的压力,只能乖乖地接受了定期治疗。 按照要求,许安然每周会定期去医院接受一次检查。 每个周六,许安然都要找尽各种理由去掩瞒杨启辰。愧疚和不安的双重折磨,虽然因为治疗,小指出现的颤抖现象有了好转,但许安然总是会在半夜醒来,一开始还好,可是次数多了,种种不正常的迹象,很快还是被杨启辰有所察觉了。 就像现在这样,大半夜的,许安然正一脸困苦地坐在床上。旁边的杨启辰很快也醒了过来,准确的是,应该就没有睡着过,同样坐了起身,还开起了一盏台灯。 “然然,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这段时间,你睡眠一直很不好。” 杨启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露出了上半身一大半截的人。 “啊?我,我吵醒你了吗?” 看到盖上来的被子,许安然才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身旁同样醒来坐了起来的人。 “没有,我只是发现你最近不是失眠,就是半夜突然醒来。每天晚上给你倒的牛奶也没见你喝。” “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我去给你倒杯牛奶好不好?” “不用了,太晚了,我不想喝。”听到牛奶,许安然眉心立马就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是真的怕喝了牛奶,两年里,她实在喝了太多加有安眠药的牛奶了…… 好不容易,他回来了,有他陪着,她的睡眠真的得到了很多改善,她实在不愿再像过去的两年一样,去喝牛奶,尽管她知道他给的牛奶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安眠药,可那就是本能的排斥,她宁愿自己生吞下一片安眠药,也不愿再喝下一口牛奶。 “不喝就不喝吧,压力这么大,这么长期不睡好也不行,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 “医,医生?!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缓缓就好了,不用,不用去看医生的。” 听到杨启辰说要带着去看医生,许安然整个人就紧张了起来,这要是真去了,自己费劲心思掩埋的病情,不就全部暴露了。 不,不行,她一定不能去。 “然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啊?什么?没有,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杨启辰盯着眼前的人,沉默了几秒,最后选择关了旁边的台灯。 “好了,不去就算了,牛奶不想喝也就不喝了,来,睡觉吧,嗯?” 看着紧张兮兮的人,杨启辰也不想再逼着她。对着许安然敞开了怀抱。 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杨启辰张开的双臂,许安然最终还是扑了过去,两个人双双躺下去。 许安然整个人都被他搂进了怀里,很近,很紧。 下巴嗑在她的头顶上,杨启辰闭着眼,右手轻轻地反复拍在许安然的后背上,似乎是在哄着她睡觉。 埋在杨启辰怀里的许安然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 1,2,3,4......平稳而有规律。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唯一的声音,就是来自他心底的声音,那有力的跳动。 看来,她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过往的两年,他不在,她因此而失眠,两年后,他在,她依旧失眠。 可是她已经排斥牛奶,那么能救她的,能为她掩去不安的,能帮她隐瞒真相的,也许真的只剩下了那瓶安眠药。 想到这里,许安然的嘴角划下了一个悲凉的弧度,几近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第三十六章 催眠 那天晚上后,杨启辰明显感觉许安然安生了很多,每次给她倒好的牛奶,收杯子的时候都会变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难道牛奶喝了真的这么有用? 看着睡在身旁,呼吸均匀的人,杨启辰顿时感觉安心了许多,搂着身旁的人,心里是被填满的幸福感。 许安然也的确是睡着了,完全感受不到,不仅醒过来还观察着自己一切的人。 ...... 进入初冬,校园的一些树木已经变得干燥枯黄,有的落得只剩些许的叶子还挂在枝干上飘零,唯有枫叶还能惊动时光。 天气也一改往常,变得寒冷。就算是有阳光,也感觉不过是打在身上的薄薄的一层光亮,根本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许安然拿着退学申请,一步一步地踩在碎叶上,往着校长室的方向,三个月的时间,她留给自己的已经不多,她必须一步一步地去靠近自己的承诺。 “你的退学申请这周之内,学校会批下来,许同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帮你写一份转学推荐书吗?” “不用了。” 脸上没有表情,说完,便如同没有灵魂地躯壳一般,直接走出了办公室,退学申请还放在校长的办公桌上,几个字尤为醒目。 递交完申请的许安然,有些漫无目地地在学校里逛着,食堂、图书馆、操场.....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希望的地方,她以为在这里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迎来的是毫无预兆地结束。 两年来,她都不曾感觉幸福,她时常觉得生命真的好漫长,可是这一刻,当她看向满地飘落的落叶时,她突然明白,生命其实很脆弱。 脆弱到,只要一生病,就轻易对周遭的一切失去期待。 “安然?” 从图书馆出来的唐悠米正打算回宿舍,却没想到刚走到宿舍楼下,就撞见了正站在楼门口流连的许安然。 “悠米,你回来了啊......”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是要拿什么东西吗?怎么不进去?祁夏不在宿舍吗?” 唐悠米拉住许安然,就是巴拉巴拉的一大串问题。 “悠米,你问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 “啊?哈哈,是吗?那我们先上去吧!好久没回宿舍了吧?”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一下子问得太多了,唐悠米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拉上许安然的手就准备往宿舍楼走。 “不去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安然,怎么了吗?”看着停留在原地果断睁开自己手的许安然,唐悠米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啊,反正今天周六,我也没有什么事情。” “嗯。” 说好,唐悠米就跟着许安然一起离开了。 唐悠米是知道许安然生病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带自己一起来医院。 “安然,过来了啊?”许策正坐在自己的诊疗室里,穿着白大褂,看着许安然走了进来,也慢慢站起了身。 “许医生,我今天也一样很准时吧?” “是,是,很准时。旁边的这位是你朋友吧?” “她叫唐悠米,是我目前唯一的女性朋友。很可怜吧?”像是自嘲,许安然笑着看向唐悠米,怂了下肩。 “你好,医生,叫我悠米就好了。” “好好,朋友嘛,在精不在多嘛~安然能把你带在这里来,就说明你是她很信任的朋友。” “我也是知道安然的病不久,我真的没想到,明明,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么的健康……”边说,唐悠看着许安然,一脸心疼。 “唉~”许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下来,整个诊疗室的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种伤感。 “好了,好了,这不正是在接受治疗吗?许医生,今天我需要配合什么?” 见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安然连忙出来,打破这份沉寂。 “今天不用做心理辅导了,安然,你进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许策面色凝重地看了许安然一眼,便转身往里面的治疗室走。 “不用做?许医生,怎么了吗?”安然也跟在了身后,边走边问。 “你的这位朋友?”走到门口的时候,许策突然转身停了下来,看向了同样跟在许安然身后的唐悠米。 “没关系,许医生,让她一起进来吧。” 迟疑了一下,许策轻点下了头,三个人一起走进了最里面的治疗室。 “安然,依靠药物,可能会缓解你生理上的一些反应,但是你这是心理疾病,说严重点就是精神出了问题,我不可能每周都给你做一次心理辅导,长期下来,也不会有效果,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走出来,调理生活,这样才有可能康复。可是安然,你把你自己锁死在了自己那段痛苦的遭遇里,这么多次的疏导,我尝试无数次想打开你的心门,却还是没有用。你可能不知道,这几次的治疗中,我试着催眠过你,但是你始终是不愿面对。” “我真的已经这么无药可救了吗.....” 听到许策的话,许安然有些悲凉地自我呢喃出来。 旁边站着唐悠米,眼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红了。 “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是什么办法?”听到有救,许安然立马追问,因为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她希望。 “然然你愿意被彻底催眠吗?” “什么意思?” “催眠有两种方式,一是唤出你心底的伤痛,面对解决,还有就是.....让那段沉痛的过往永远沉睡。” “永远沉睡吗.....代价呢?代价是什么?我会失忆吗?” “你放心,你不会失忆,只是你会丧失情感。” “情感.....什么意思?” “谁是你痛苦的根源,我就会让他跟你的一切永远的沉睡,爱、恨、怨、思念等等等等,你曾因为他产生过的一切情绪,都将会彻底沉睡,你不会丧失和他一切的记忆,但你会忘记对他的所有感情。”“也就是说,我记得他,可是我不再对他感情,是这样吗?那如果,如果我被催眠了,我,我还会爱上他吗?” “这个.....”许策推了推眼镜,蹙起了眉。 “嗯?”像是想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许安然立马扯住了许策的衣袖,睁大了眼睛问。 “很难.....基本不再会了,除非意识自己被唤醒。” 语落,扯住许策衣角的手,重重地滑落了下来,豆大的眼泪,在没有焦距的瞳孔里,猩红了整个眼眶,最后无声滴落。 心口像是被压住了一块大石头,压得许安然喘不过气,呼吸变得急促无比,身体却仿佛僵在了原地,怎么也打不开嘴。 突然之间,许安然右手的小指快速地颤抖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还有左手的小指。 “然然...安然..你,你的手.......”唐悠米已经惊讶得说不出了话,看着许安然眼泪直流。 “安然,你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跟着我呼吸,1,2,呼~吸~” 许安然木讷地看着努力引导着自己的许策,很想使力,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张不开嘴,也打不开鼻息,眼泪不断从眼眶掉出来,原本明亮褐色的瞳孔,也变得猩红片,因为气不足,整张脸也变得涨红。 仿佛被人生生扼住喉咙,连许策也看得有些慌乱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许安然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安然,安然,你必须冷静下来,你再不呼吸,你就会室息而亡,听话,跟着我一起,呼~吸~” “唔……唔…” 不管怎么努力,许安然依旧是做不到,看着焦急的两人,许安然急得直摇头,两只手指急剧抽搐着,无助得从嘴里发出了嚶嚶的哭喊声。 “然然,如果你再不呼吸,你就会死,你想想杨教授,他会怎么办?你听到了吗?”一旁的唐悠米也是手足无措了,两手死死捏住了许安然的肩膀,希望自己的话能让她有所反应。 “安然,来,放轻松,放轻松,跟着我,呼~吸~” 终于,许安然有了点反应,慢慢打开了自己的鼻息。 经过不断的引导调整,许安然的情绪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手指,也没有原先颤抖得那么厉害了。 “太棒了,然然,你太棒了~太好了……”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人,唐悠米是发自内心地欢喜,立马上前抱住了许安然。 “安然,你很棒!” “刚才,谢谢你们。” “安然,你今天太累了,这个药你拿回去服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着好不容易回过魂来的人,许策终是不忍再提催眠的事情,只能拿了一些安心定神的药物给许安然。 “然然,你喝杯水,先把药服了。”唐悠米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了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来给许安然。 “悠米,今天谢谢你。” “你这傻子,说什么谢不谢,都要急死我了。” “你看我都这样了,所以退学你不会怪我吧?” 许安然看着唐悠米,服下了药,将自己退学的事随口说了出来。 “安然,你刚才说什么?” “我申请退学了,应该一周就能批下来吧?” “是……是因为病吗?” “算是吧,悠米,我很高兴能在大学与你成为朋友,以后就算不能在学校看见我,也一定要记得我哦~”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就复学,我们还一起,一起称霸法学院,好吗?你不是说要做拿国奖的人吗?我等你,我就在学校等你。”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三十七章 玻璃片 许安然从医院出来,还跟唐悠米一起吃了个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整个人筋疲力尽。 原来与病魔抗争,真的是一件耗神费力的事。 杨启辰被邀请去了讲座还没有回来,室内漆黑一片,懒得再去开那些琐碎的灯,许安然只打开了客厅的一盏台灯,光线不是很亮,暖洋洋的却让人感觉到舒服。 有些疲惫地扭了扭脖子,许安然放下自己的挎包,就走进了浴室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10点半。 杨启辰依旧没有回来,许安然简单地擦了下还在滴水的头发,便直接去了卧室。 客厅的那盏台灯留给了杨启辰。 躺在床上的许安然,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困得快连在一起了,整个人也是疲惫不堪,可是不管怎么样,一闭上眼就无法入睡,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也依旧无法入睡。 那种想睡却睡不了的感受,折磨得让她头皮发麻。 最终还是忍无可忍,许安然果断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客厅倒了一杯水拿回了卧室,走到自己的私人柜前,打开了紧闭的柜门,拿出了放在最里面的,只剩下半瓶的安眠药。 熟稔地打开了瓶盖,倒出一颗,仰头就放进了嘴里,拿起水杯准备喝水将药顺下去。 “你在吃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许安然一惊。 “啪————” 还未送到嘴边的水杯,直接从许安然的手里,直直地滑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玻璃渣子连同水溅了一地。 许安然不敢回头,手还保持着原来握杯的动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听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心脏狂烈地跳动着。 杨启辰冷眼看着狼藉一片的地板,低下头,拿起了放在桌上还未来得及盖上的安眠药,凑到了眼前,细细端详了起来,眼神变得阴森恐怖。 许安然只感觉浑身都骤冷了,狂跳不止的心脏仿佛也要跳停。 “你吃了多少颗?” “什么?”原本看着药瓶的人,突然偏头看向了自己,许安然吓得打了个哆嗦。 “我问你,你吃了多少颗。” “一......一颗。” “一颗?一颗......哼,你他妈这药都去了半瓶你就告诉我就吃了一颗!!!”冷笑一声,对着许安然,杨启辰扬起手,就将手里的安眠药狠狠地砸在了许安然的脚跟前,药片从瓶口跳了出来,落在地板上,不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许安然,吓得连忙偏过了头。 “原来.....呵,呵呵,难怪啊,你最近睡得这么好,许安然,难道你都是在靠这个吗?” “不,不是,启辰,你听我说,我就是最近压力大,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吃一点点没事的......” 看着眼前手指着自己,频频失笑的人,许安然也立马慌了,顾不得害怕,立马矢口否认。 “许安然,都现在了,你还在想骗我,你就失眠几天,医生会给你开一瓶药?” “不,不是的,启辰,你,你听我说好吗?” 失望不断从杨启辰的眼底流出来,许安然感觉心都搅在一起,上前拉住了杨启辰的胳膊。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嗯?啊...对了,你说你不去美国是吧?可那天在美国的演讲会场里,我为什么会看见你?还有你那个什么朋友,肯?对,肯,呵呵~真是可笑~”杨启辰边说边笑,心里的愤怒仿佛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有些嫌恶地拂开了许安然拉住自己胳膊的手。 “美国那个只是个误会,启辰,你相信我好吗?我求求你,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的...你相信我...”那一拂,算是把许安然所有的隐忍都拂了出来,眼泪直流而下,可还是不愿意放弃,再次拉住了杨启辰。 “好,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你去美国干什么?你为什么会有去美国的签证,什么时候办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又要骗我说你不去美国?现在为什么又要吃着安眠药!!!” 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对着许安然吼了出来。 “因为……我,启辰,我……对不起。”原本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终究是没有总是,许安然咬紧了下唇,将一切吞回到了肚子里。 对不起,我没法跟你解释。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对不起,答案真的太沉重。 “呵~”又是一声轻笑,杨启辰仰起头,眼泪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我答应你,安眠药,我以后再也不吃了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再和肯来往,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欺骗我,可是现在,你却连一个解释都不愿告诉我……” 原本愤怒伴随着她的恳求已经渐渐散退,留下来的是无尽的疼痛和悲凉。 “我以后解释给你听,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通通都告诉你,只是现在,我……对不起。” “你是在怪我吧?怪我两年前离开,怪我没有给你解释,怪我订婚的时候抛下你……可是,许安然,我杨启辰爱了你这么多年,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你依靠……吗?” 心像是被尖刀生生划开了一刀,杨启辰反握住了许安然拉着自己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仿佛都想从她的眼睛里得到答案。 许安然咬着唇,拼命地摇着头,整张脸挂满了泪痕,狼狈不堪。 “你休息吧!” 麻木地拍了一下许安然的后背,杨启辰便松开了许安然的手,绕开她,有些踉跄地朝着卧室的门口走去。 “你去哪?” 看着杨启辰离开的背影,两年前的一切,直接冲击着许安然的大脑,瞪大了瞳孔,几乎是不加思索地,不顾溅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穿着拖鞋的许安然对着人就急切地追了过去,整个人变得惊恐无比。 “我出去走走。”只是停顿了一下,杨启辰并没有回头。 “你不能走!杨启辰,你不能走!!!”许安然已经跑到了杨启辰的面前,张开了双手。 “早点休息。” 杨启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不断隐隐作痛,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背着自己吃安眠药,杨启辰就感觉挫败无比,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最终还是推开了拦在前面的人。 眼睁睁地看着人再次从自己面前走开,恐惧将许安然包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许安然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片,看着杨启辰背影,猛地冲了过去,对准杨启辰的后背就生生插了下去。 献血从杨启辰的后背渗了出来,白色毛衣,很快便熏红一片。 不可思议地转过了身,看着手里拿着玻璃片,浑身哆嗦的人,玻璃片上还沾满了自己的血,杨启辰感觉身体的温热正在一点一点地抽离…… “为什么……?” 所有的疼痛,惊讶和不解都化作了一句,为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已经完全失了心智的许安然,看了眼痛苦无比的杨启辰,又看了眼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吓得失声尖叫,慌乱地扔掉了手中的玻璃片,仓惶地逃出了房间,连自己的鞋子跑掉,掉在了房间也浑然不知。 “然然,鞋……鞋没……”杨启辰看着掉在地上的鞋,想要拉住落荒而逃的人,可是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气…… 一阵剧烈的疼痛,杨启辰整个人都跪了下来,趴在了床上,背后的毛衣,已经全被染红。 忍着剧痛从裤子里掏出了手机。 “伯,伯母,我…我是辰辰……” “辰辰?辰辰,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这个样子?” “然然,然然没,没穿鞋,跑,跑出去了,去找,找她……呃……” 一个闷哼,杨启辰只感觉嘴里布满了血腥味,最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手机也摊在了床上。 “你们怎么了?然然去哪了?辰辰?喂?” 许母的声音还在电话那边不断传来,而这边,已经没了声息。 …… 两年前,杨启辰消失的那个下午。 距离杨启辰开办的个人律师事务所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杨启辰一直很忙,加上许安然上了高中,两个人相比以前变得聚少离多。 好不容易杨启辰说下午要回来看自己,许安然开心得人仿佛都要起飞了。 买了两张电影票,抱着爆米花,许安然就站在电影院的大厅门口等着杨启辰,连坐都不愿去里面坐着,生怕错过。 不一会儿,许安然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穿着黑色裤子和条纹衬衫戴着一顶鸭舌帽往自己快速地走了过来。 一场电影结束,两个人牵着手开开心心地从影厅里面走了出来,许安然突然想吃冰淇淋,杨启辰让她等在大厅,便转身去了卖冰淇淋的地方。 许安然站在大厅,一直等,等了很久,都不见杨启辰回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找过去,手机却响了。 一看是杨启辰,许安然立马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 “你说话啊!”见电话里的人迟迟没有说话,许安然又焦急地问了一句。 “然然,对不起,我们下次见吧!” “什么啊?什么下次见?你什么意思啊?喂?” “嘟——嘟——” 回应她的只是一阵忙音。 许安然以为杨启辰是临时有急事,便没有在意。 可是当她等了他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打他电话不接,跑到他家里,也没有人……她终于明白,他已经消失。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个下次,居然是两年。 而那个为她买冰淇淋最后的背影,生生折磨了她两年…… 第三十八章 心狠手辣 麻醉已经退却,后背的疼痛让杨启辰渐渐恢复了意识。 慢慢睁开干涉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布满皱纹紧握拐杖的手。 “辰儿?你听得到吗?你听得到爷爷的声音吗?啊?”看见自己的爱孙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杨老爷子激动地连忙弯下了腰,凑近了杨启辰。 “然然呢?嘶——”动了动眼皮,杨启辰想从床上爬起来,却不料一动,后背就一阵抽痛。 “哎呦,好孩子,你就别动了,你那乖媳妇好着呢!!我去叫医生——” “我没事,她在哪里?我去找她!!!”说着,又要从床上挣扎起来,杨老爷子立马按住了他。 “你看你背后那大窟窿,你还去找她干甚?!!你能从床上起来就不错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你别担心了,她在隔壁静养,你爸你妈全都在那边看着。” “她受伤了?” “她能受什么伤?医生说她精神压力太大,受了点刺激,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你,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伤怎么来的?” 老爷子这一次是真的急了,一接到消息,就立马从老宅一路赶了过来。 这是他最爱的孙子,是他们杨家的血脉啊,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不没吃过苦没受过罪,,可昨天就这样浑身是血地躺在急救床上被人推进了抢救室啊~ 你说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杨仲雄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启辰的奶奶。 “爷爷,我想去看看她,我回来跟你说好吗?” “胡闹!!!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小杨,去通知启辰爸妈,让他们赶紧过来,还有,把医生也叫过来。” 冷着脸对杨启辰呵斥一声,立马转身交代了旁边的随从。 “是,老爷子。” “等等,先叫医生。” “是。” 恭敬地点了下头,那人便立马跑了出去。 隔壁闻见动静,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只有许母亲不为所动地守在许安然的病房里,守着病床上还昏迷不清的人。 “然然,快醒来吧!辰辰已经醒了,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求求你,快醒醒,别再折磨妈妈了.....” 见人都已经走了,许母才敢把一直隐忍着的泪水都留了出来。 而杨启辰这边整个病房一下子便都围满了人。 “儿子,醒了~”杨天则,看见已经醒来的杨启辰,心里一阵宽慰,杨母也跑到了杨启辰的身边坐下,紧紧握住了自己儿子的手。 “嗯。”杨启辰看着父母,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心思完全不在。 “好儿子,好儿子......” “哼,惺惺作态,人没醒的时候不见踪影,好不容易人醒了才跑过来哭天喊地。”现在才过来两人,让杨仲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拐杖就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杨天则见着自家面容难看的父亲,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解释。 只是他也是无可奈何,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女儿又是自家的儿媳妇,他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自己的儿子,他能不急吗,可是再着急他也只能往肚子里憋啊。 “杨老爷子,这两天的事,全是孩子们闹脾气,我们然然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做父亲的,带她向您道个歉,还请你不要太过责怪。”站在一旁的许简中,心里早就读懂了老爷子的意思,连忙站出来致歉。 “闹脾气?你当我杨仲雄是傻子?再闹脾气,启辰还能把玻璃片子捅到自己的后背去?!!!” “咳咳——爷爷,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他们没有关系,更和然然无关。”咳了几声,杨启辰让母亲扶着自己坐了起来,满脸虚弱地给杨仲雄解释着。 “你是欺负你爷爷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辰儿啊,爷爷是交待过你要懂得责任,护好自己媳妇,我也很喜欢安然那孩子,可我断没有想到那孩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不管怎么样,我们杨家的血脉业绝对容不得任何人这样糟践!!!”一开始语气还和缓,可说到最后,已经不像是在说话,而是不容置疑的警告了。 “我说了,我的伤与任何人无关,还请爷爷不要再妄加罪责,若是你们没事,就请都出去,你们打扰到我休息了!!” 杨启辰也急了,冷着脸,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了,病人需要休息,刚醒来不利于过多交流。”医生也立马出来圆场。 “哼,不识好歹!” 杨老爷子脸都气青了,对着许简中冷哼一句,便杵着拐杖退出了房间。 “你们还杵在里面干什么,没听见我宝贝孙子说你们吵吗?”走了两步,见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杨老爷子又立马回头喊了一句。 没有人敢忤逆老爷子的话,闻声,里面的人都立马跟了出来。 “妈,你留一下。”杨母正准备站起来,就被杨启辰拉住了手。 看了眼门口,拉着儿子的手,杨母又坐了下来。 “妈?然然她还好吗?” “然然她......”刚想说,似乎又在担忧什么,杨母便止住了嘴。 “到底怎么样!!!” 杨启辰也失去了耐心,对着预言又止的母亲急得吼了出来。 “还,还在昏迷中......” “昏迷中.....为什么?难道那天你们没有找到她,她出了什么事吗?”听到许安然还昏迷不醒,杨启辰整个人神经又紧了几分,连忙盯紧自己的母亲追问。 “那天你许伯母接到电话,也不清楚到底出来了什么事,就直接跑到了你们的公寓,看着你浑身是血昏迷了过去,忙着叫救护车,一时便误了找然然的时间,找到然然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了,在...在河里......” “在河里?为什么会是在河里?!!” “有人说看到了然然跳河……” 如同晴天霹雳,杨启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插下了一把刀,血水伴随着自责淌出来,浸满了全身,也牵动了伤口,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足以将他摧毁。 “我不是说了先去找她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去跳河,究竟为什么!!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是我.....” 愧疚、不安、自责、担心......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脆弱,杨启辰有些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像个丢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想要得到安慰。 “不怪你,好孩子,不怪你......”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杨母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太傻了,太傻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背上这么重的伤,心里在乎的却从来都不是自己...... “妈,我想去看然然,你帮我好吗?” “不,不行,你的伤现在还不能下床!!”听到怀里的人提出要去看人,杨母立马就回绝了。 “妈——我真的很想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啊,这样至少我才能放心啊,我求你,求你帮帮我——” 依旧是不死心地乞求着。 “我如何帮你,你爷爷为了让你能好好养病,都快把你的病房包围了,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现在门口还站着三四个人呢!我能怎么帮你!!!” “妈,我求你帮我支开他们好吗?求你,我就看一眼,我就回来,好不好?” “好吧……” 面对自己孩子如此恳切地乞求,杨母终究是硬不下心肠,叹了口气,点下了头。 见母亲点了头,杨启辰立马拔下了心电监护仪,整个屏幕即刻显示出了一条直线,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杨母也立马反应过来,冲到门口焦急地对着保镖大声呼喊, “快,快,快去叫医生,启辰有危险,还有你们,马上去叫人来。” 几个保镖半信半疑地看着杨母,下意识瞟向了病房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是要站在这儿看着人死吗!!!”杨母立马堵住门口,对着几人大吼。 知道杨家得罪不起,几个保镖也不管看得够不够真切,立马就跑开去叫人了。 杨启辰已经慢慢拖着身体走到了病房门口。 “来,我带你过去。”杨母扶住了虚弱的杨启辰,看了一眼四周,带上门,就拉着杨启辰往许安然的病房出去。 对着门一敲,里面的许母立马过来开了门,看到杨启辰的时候一脸惊讶。 “孩子非要来看然然,让他进去吧!” “好好,你扶着他进去,我在门口守着。”说着,许母就立马让开了路。 杨母扶着杨启辰在许安然的床边坐下,便也从病房退了出来,两个母亲都死守在了门口。 杨启辰看着睡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地人,心里一阵抽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滑过了他干裂惨白的嘴唇。 “然然,你是太困了吗?我都醒了,你还贪睡呢!水里很冷吧?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你是不是很恨我?我说过这一生都要护你周全的,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杨启辰紧紧地握住了许安然的手,颤抖的双肩不断牵动着伤口,背后的病服逐渐被渗出来的鲜血濡湿,可他已经丝毫感受不到了疼痛。 “辰辰,你快点,老爷子带着人过来了......” “快点出来吧,辰辰,然然她一定会醒来的。” 看着杨老爷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不断靠近,守在门口的两位母亲也开始急了,不断催着里面的人。 “然然,我知道你是因为害怕,害怕我离开,我不怪你,真的,我什么都不怪你,我只要你答应我,醒过来,我会等着你,我们一言为定,好吗?”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杨启辰在许安然的头顶落下一吻,便颤抖着站起了身。 冷着脸,杨启辰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老爷子也已经赶了过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料整个人就垮了下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杨老爷子吓得连忙扔掉拐杖,一把扶住了杨启辰,这才免得落在地上,但杨仲雄毕竟年纪大了,没了支撑,加上又扶着人,一只腿因为体力不支直接跪在了地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们还杵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把他给我扶回去!!!” 看着人被扶走,杨仲雄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杨母伸出手去扶,却被杨仲雄一把挥开,只好默默去捡拐杖。 “父亲。”杨母将捡起的拐杖递到了杨仲雄面前。 “哼,妇人之仁。” 一把拿过拐杖,杨仲雄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三十九章 谁敢过来一步 “她为什么会吃安眠药?” 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人,背对着来人,静静地坐着,没有人看得清的他脸上的表情,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左手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折射出了一道透亮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呵,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去问她啊,她那么爱你,你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跟我说,而不是你?” “爱我?是啊......爱我...她当然爱我。” “杨启辰,你太自私了,你希望你什么事都帮安然做了,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安然她是个人啊~你对她千般阻拦,万般隐瞒,你给她筑起了一座看似完美的象牙塔,可这个世界真的有不透风的墙吗?你什么都不愿告诉她,那她呢?她就该对你毫无保留吗?” “象牙塔?呵,呵哈哈.....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安然她不是无知少女,相反,她太聪明了,就是因为她聪明,我才希望她什么都不用知道,希望她过得无忧无虑,因为她承受不来的.....” 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突突的青筋从苍白的皮肉组织里冒了出来。 “安然退学了。” “你说什么!!” 床上的人,终于不再冷静,从床上站了起来,看向了身后的唐悠米。 “就在你们吵架的当天,安然去学校递了退学申请。” “哦?唐悠米,你觉得我会信你?你扯出这些谎言,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可不是安然,会把你当朋友。” 站起身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唐悠米,一步一步地靠近,危险十足。直到鞋尖碰上了唐悠米的鞋尖,才停下脚步,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悠米。 距离很近,却让人感觉到冰冷,那带着警告意味、带着考量地眼神,让唐悠米感觉到毛骨悚然,即便如此,她都没有退开步子,留出安全距离。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让人去查。” “我当然会去查,所以你最好别骗我。” “我不会骗你。”垂下了眼眸,一句话,说得声音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出去吧。”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杨启辰退开了步子,转过了身,回到了病床上。 “安然,今天早上有苏醒的迹象,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还有......” “还有什么?”原本已经安静的眸子,立马又浮动了起来,杨启辰满脸希冀地看向了唐悠米,希望还能从她身上听到什么好的消息。 “林穆阳过来了。” 一句话,清亮的眸子,立马就黯淡了下去。 眼前情绪不断变化的人,只让唐悠米感觉刺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林穆阳是她朋友,她出事了,他来再正常不过了。” “林穆阳对安然是什么感情,我想你最清楚不过了。”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安然为什么会和你成为朋友。” “杨启辰,不是每个人接近安然,都一定是有目的。” “那你就应该叫我杨教授。” “是,杨教授,是我失礼了。”僵了一下,唐悠米便退出了病房。 ...... “来人,人呢?!!!”人一刚走,杨启辰就叉着腰对着门口喊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保镖立马冲了进来。 “杨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真不知道老爷子让你们这群人守到门口,到底是保护我,还是为了防我!!我问你,昨天隔壁的许小姐有苏醒迹象了?” “我,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杨先生的安全。” “呵,安全?我现在安全得很,有你们这群人,门都出不去,我问你们,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叉着腰,看着眼前一群毕恭毕敬低着头的人,杨启辰更加恼火,对着病床就是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 几个保镖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出声。 “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你们呢!!!” “老,老爷子,特意叮嘱了不能跟先生传达任何消息,还请先生不要让我们为难。” “老爷子?呵,又是老爷子,好,你,你去把老爷子叫来!!!” “先,先生,老爷子说了,除了你病情有什么状况,否则,一律别找他,我们也......” “那就告诉他,我死了———” “呦~杨律师,这可不是要死的人的嗓门,我在隔壁都听到了。” 突然,门口发出了一个声音,杨启辰看了过去,就看见肯悠闲地倚在门边,一看副看好戏的样子。 病房的保镖都警惕地看向了门口的人。 “你来干什么?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接到指令,一群保镖盯着从门口正缓缓走进来的肯,便慢慢地退到了病房外。 “杨老爷子给你找的这群保镖还真挺吓人的。” “如果你是来让我去给你酒店做律师的,那么你可以走了。我想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 “不不,我只是来看然的,我以为那边已经够热闹了,没想到,你这边动静更大。” “然然她怎么样了?” “躺着呢!!双眼紧闭,乖巧得很。” “还没醒么......不是说早上有苏醒的迹象了吗.....”有些失神地坐到了病床上,杨启辰独自呢喃着。 “啧啧啧,真是可怜,这杨老爷子还真是够狠的,就把你最爱的人安排在你隔壁,却不让你过去看一眼。” “如果你是想给我炫耀你那三流的中文,请你现在就出去,我听着扎耳。” “三流!!我....”万万没想到杨启辰会拿自己的中文堵自己,肯顿时语结。自己作为一个混血,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学成这样已经很好了,ok? “我问你,为什么一年前,安然会认识你?”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终于问到让自己有意思的问题了,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门在那边。”没有正面回答,杨启辰直接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很多次,我都真心觉得,你其实配不上然。” 语落,便如来时一样,悠闲地走了出去。 杨启辰却深深陷在了那句话里。 配不上......是啊,配不上。 看向了窗户,阳光照在了他脸上,也许是脸上太过苍白的原因,如同洒上了一层银白的光。 一个说他自私,一个说他配不上,他今天早上的病房是在太热闹了。 然然,我真的错了吗? 那你醒来告诉我好不好..... 另一边,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冰凉的手指,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然然?” “然然?” 是谁,是谁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好冷...好黑...好可怕.......杨启辰?杨启辰...萤火哥哥,萤火哥哥你在哪? 有血...好多血.....满手的血,玻璃片?不,不是,不要!!!杨启辰————— 一声惨叫,病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恐慌地看向了四周。 “然然?然然,你醒了。”好不容易等到许安然睁眼,许母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病房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凑了过来。 依旧高度恐慌中,面前突然出现一群人,许安然更慌了,害怕得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着。 “然然,是妈咪,妈咪啊,你怎么了?” “安然,是我,悠米。” “安然?” “你们都让开,没看见她现在很恐惧吗?!!”赶过来的许策,立马对着围着的人一声吼。 所有人连忙退到了一旁,不敢再上前靠近。 “许医生,许医生,快,快看看,然然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拍了拍一下许母的肩膀,许策立马走到了许安然的病床前。 “安然,别害怕,别害怕,没事了,没事了,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血...血,好多血...我杀人了,杨启辰,我杀了杨启辰.....呜呜....我杀了杨启辰...” 说到最后竟无助地哭了起来。 “安然,你没有杀人,杨启辰没事,他好好的,那都是错觉,他好好的,没事了.....” “没事...不,你骗我!是碎玻璃,我明明拿碎玻璃,我捅他了,我杀人了,杨启辰死了,呜呜....他死了,我要去陪他,我要去陪他!!!” 喊着,就要从床上起来,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水杯。 “你冷静一点!!杨启辰呢!!杨启辰去哪了?去把杨启辰给我叫过来!!!” 许策,用力制止住了许安然,连她伸出去想要够水杯的手,也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把辰辰找来!!”许母看着已经疯狂的女儿,捂着嘴,哭得不成样子,对着身旁一脸凝重的许简中也吼了出来。 “好好,我这就去!!”说完就往门口走。 “伯父,我也去。” 林穆阳也跟着许简中跑了出去。 杨启辰早已经站在病房门口和保安又一轮的僵持。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然然醒了,你们他妈倒是让我过去啊!!” “杨先生,没有老爷子的特许,我们实在不敢,还请您回到病房。”!!” “辰辰,辰辰,快点,快去见然然,然然以为你死了,一心想要寻死啊——” 听到许简中的话,杨启辰整个人都愣住了,连保镖们都不自觉放下了拦出去的手。 “我只说一次,我要过去。” 突然,被拦着的人,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只有怒火在眼底灼烧着,杨启辰斜着眼,看向了众人。 “杨先生.....”迟疑了一下,保镖们都为难地低下了头。 “好,很好...” 冷笑一声,杨启辰慢慢退回了病房,看着杨启辰折回去的身影,保镖们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轻松不久,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先生...” “杨先生...” “谁敢过来一步?”杨启辰将刀对准了众人,一步一步移向了许安然的病房。 第四十章 离开她 一走进病房,就看见歇斯底里的许安然被许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拼命地挣扎着。 “阿然?” “阿然?没事了,我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疯狂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杨启辰,凌乱地头发挡住了半张脸,目光有些迷离。 “阿然,是我。”杨启辰慢慢地靠近了许安然,许策也渐渐放开了人,让出地方,退了开来。 坐到了床边,杨启辰看着一脸憔悴的人,伸出手想要拨开她挡住脸的发丝。 可手一刚碰上去,许安然就一把别过了脸。整只手顿时就扑了空。 “阿然,真的,真的是我,别怕,好吗?” 继续耐心地劝导着,杨启辰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对劲,就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后果。 “呜呜......”没有说话,整个人突然蜷缩在一起,许安然低声哭了起来。 似委屈,似无助,似恐惧。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看着楚楚可怜的人,杨启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疼死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环抱住了缩成一团的许安然。 “我...我杀人了...杨启辰......我杀人了...” “傻瓜啊~说什么呢!!没有杀人,嗯?你只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睡太久了,做噩梦了。” “没有吗?没有杀人?我明明记得,你...你的后背,是不是有伤?”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安然抬起了头,想要去扒杨启辰的后背。 “嗯.....后背是有伤,但是和然然无关,你忘记了吗?你打破了玻璃杯子,差点儿摔在地上,我是为了救你,不小心受了伤,现在都快好了。倒是你,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吵着要见未婚夫,啊~我们家然然,真是不害臊啊~”杨启辰沉了沉眼,继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温柔地安慰着许安然,也同时压制住了许安然乱动的小手。 “是吗?是真的吗?”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缓和,慢慢看向了周围的人,希望杨启辰的话能得到其他人的确认。 看着周围的人都纷纷点下了头,心里才感觉安心了一些,静静地靠在了杨启辰的怀里。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好不好?” “嗯。” 听见许安然轻微地应了一声,杨启辰拂开了许安然脸上多余的碎发,眼神示意了一下许策。 许策连忙走过来,给许安然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便收了听诊器,看向了众人。 “目前来看,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体征什么的也都正常,只要静静地修养,慢慢恢复就好了。” 许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连一旁表情一直都保持着平静如水的林穆阳,眉间似乎都舒展了更多。 “诗菡,你出来,有些事我想跟你聊一下。” 许策走了出来,经过许简中身旁的时候,有些迟疑地看了许简中一眼,最后叫住了旁边的许母。 “我去去就来。”跟旁边的许简中打了一声招呼,许母立马跟了出去。 “怎么了?是然然的情况不好吗?许医生?” “我们去走廊说吧。” “好。” 两个人到了走廊,许策的脸就变得无比凝重,看得许母的心是七上八下。 “是这样的,然然的情况不是很好,她一直让我瞒着你们,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守着这个秘密了。” “许医生,你……什么意思?然然怎么了?” “然然她……病情加重了。” “到底怎么回事,许策!请你不要再和我绕弯子,直接告诉我好吗?”看着欲言又止的许策,许母心里更是心急如焚。。 “好吧……上一次你问我然然手指的情况,我只是告诉你这是因为她情绪激动表现在身体上的过激反应,然然换药也是因为前期的药物对她已经逐渐失去药效,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然然心里上的郁结,她对杨启辰太过依赖,以前因为受不了杨启辰离开,企图自杀,可能你们认为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可事实上,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其实还有一次,我没有告诉你,也就是前段时间,她看见杨启辰和一个同事在一起,受了刺激后,她企图用刀片划脸,这一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伤了杨启辰,但这一定是她病情恶化的表现……我想……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然然……” 听到企图自杀,许母就已经惊讶得捂住了嘴巴,眼泪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整个人差点倒了一下去,还好许策及时扶住了她。 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心理方面有问题,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她的种种行为都是病情加重的症状,更何况还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自杀。 “许策……你能不能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然然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她对杨启辰太过依赖,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首先让然然远离他,使她人格逐渐独立起来。现在然然还无法接受自己伤害杨启辰的事实,我们就暂时不要告诉她,等她自己能接受了,我想我们可以利用安然这一次伤害杨启辰的举动,让她自愿远离杨启辰。” “可是……可是然然她根本就离不开辰辰啊,何况他们两人已经订了婚,辰辰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手。” “如果再不离开,以后杨启辰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有可能刺激到安然的精神状态,随时让她产生过激行为,她已经从伤害自己到开始伤害别人,她以后的举动可能会更疯狂,甚至是精神崩溃。你愿意看到这样吗?” “精神崩溃……造孽啊,造孽……我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啊……” “告诉杨启辰安然现在的病情吧,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不会拿安然的生命冒险。” “告诉辰辰?可是……杨家……”许母有些为难地别过了头,他们一个取取小生意人,摊上杨家这门亲事已是高攀,现在又要突然拆开两人,这不就意味着要悔婚,她哪丢的起杨家这个面啊…… “我已经知道了。” 就在许母为难的时候,突然,走廊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 “辰辰?你……你怎么在这?”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然然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还有,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杨启辰靠在了走廊的护栏上,扶着腰,看着两人,面如死水。 “安然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主要是源于对你的依赖,现在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你离开她,让她走出你的牢笼,人格能够独立。” “牢笼……呵,我知道了。” 嗤笑一声,杨启辰垂下了眼,眼里的星光似乎也一并熄灭。 “辰辰,你不要在意许医生的话,然然只是太爱你了,她……她从小到大都是你围着她转,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谁也没有想到……为了然然,伯母也求你,求你救救她……我们也不希望拆开你们啊!” “我知道了……许伯母,你放心,许医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拿然然的生命开玩笑。我希望,希望往后不论我做出什么事情,请你都不要告诉然然真实的原由,我会离开她的。如果哪一天,她的病好了,健康了,还请你告诉她,我在等她。” “辰辰,苦了你了,孩子……” “伯母,请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要爱然然,但是同样,没有什么比她的健康更重要。” 尽管心里已经充满了无限的痛苦,可听到许母的哀求,听到这一切的真相,他就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成疯成魔。 可是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他却只能做一个过路人。 “伯母,我还有一件事。” “辰辰,你说。” “我希望,我再多陪陪然然,至少,让她这几天的情绪能够稳定。” “安然目前精神状态还处在高度紧张之中,还接受不了最近发生的一切,等到她稳定了也好。”许策看着本就憔悴不堪的人,终究也是有些不忍心。 “许医生,我希望您能够尽力治好然然,钱不是问题。” “就算一分钱不要,我也不会放弃的。” “谢谢。” 有些落寞地鞠了一躬,杨启辰逐渐消失在走廊。 以前一直很高大提拔的人,此刻套着宽大的病号服,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着,背影看起来,居然格外的瘦弱,甚至是渺小。 慢慢地往自己的病房走去,杨启辰走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站着,迟迟没有进去,保镖们看着杨启辰也不敢搭话。 “老爷子来了吗?” “我,我们没敢告诉老爷子今天的事……” “告诉老爷子,我要搬病房,我要去跟许安然住一间。把我的东西放到隔壁去,还有,送一张床过去。” “啊?先生,这恐怕不妥吧?而且,老爷子也,也不会同意啊……” “妥不妥我说了算,同不同意他说了算,你们只管通知他。” “先生,这……” “是不是还要我去拿一把刀比着,你们才肯听我的!!” 耐心已经渐无,杨启辰回过头,一脸怒意地盯着众人。 “是,是,我们这就去。” 两边都是爷,都得罪不得,可是一边都要烧起来了,当然是选择先需要灭火的那一边。 说完,保镖们都迅速地行动起来。 杨启辰看着不断忙碌的众人,回想着这戏剧性的一切。 感觉如同行走在冰窖 这份爱,太过参差错落。 第四十一章 是下雨了 病床上的许安然,恍恍惚惚地看着空荡荡地病房。 许策说她需要静养,原本病房里围着的一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除了她,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妈咪不知道去了哪里,父亲更是不见踪影。连杨启辰说要拿点东西,过去了这么久也都没有回来。 诺大的病房,却只身一人,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冷,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只有那还只输着液的手,停留在原处。 不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被子里的许安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立马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脑袋。 “杨启辰?” “……” 没有回应,许安然探出了全部的脑袋,果断看向了门口。 只见几个黑衣大汉抬了一张床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拿着许多琐碎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 “许小姐您好,我们是奉杨先生的命令,将床搬进来。” “为什么要搬床?” “这个……你还是自己问先生吧!” 说完,一张床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离许安然床边不远的地方。 包括那些东西,也七七八八放在了许安然桌子空闲的地方。 看着这荒唐的一切,不可思议中还有着莫名其妙。 保镖们放完东西,就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许安然本还想再问点什么,结果所有人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迅速关上了病房门。 有些郁闷地缩回到了被子里,许安然也懒得再看,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刚缩回被子不到一分钟,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到底还要搬什么进来?!!” 有些恼怒地直接掀开了被子,蹙着眉头,许安然对着门口不满地喊了起来。 “然然,是我。” “启辰?” 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是杨启辰,原本蹙起的眉头,立马便松了下去。 “以为还会搬一套沙发进来吗?” 杨启辰怀着笑,提着汤桶走了进来。 “病房里的沙发就已经很夸张了,不过,你让人搬一张床过来干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 杨启辰放下汤,对着许安然扯了扯自己穿在身上的病号服。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住在一间病房?!” “对啊,要不然你老以为我死了……” “不是,我,我那是因为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把我捅死了,你舍得?” 搬了一把椅子在许安然的床边坐下,杨启辰盛起了一碗鸡汤。 “可,可是,我们毕竟也没有结婚,就这样躺在一个房间,不太好吧……” “又不是躺在一张床上……况且,一张床也早就躺过了……行了,喝汤吧,来,我喂你。” 舀起了一勺汤,杨启辰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了许安然的嘴边。 许安然看着那鲜美诱人的鸡汤,张口就喝了下去。 “好不好喝?” “我妈做的?” “不然呢?” “难怪我说刚才你们一个个都不在了。” “害怕了?” 继续耐心地喂着汤,杨启辰顺着问。 “没有……” “小丫头……快喝吧~” 宠溺地看着许安然,一笑,又是一勺鸡汤,放进了她的嘴里。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啊~” 老早就站在门外的杨仲雄,房里腻歪的两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握着拐杖,走进了病房。 “爷爷。” 许安然连忙推开了杨启辰还要喂自己的手,紧张地叫着杨仲雄,生怕有一丝不妥。 “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见到我不必如此拘谨。” “然然,没事,来,我们继续喝汤。” 杨启辰连眼都没抬一下,完全不顾来人,继续地为许安然吹着汤。 “哼,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受到了亲孙子的无视,杨仲雄自然是生气。 许安然见两爷子这状况,心里想着怕是又要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杨仲雄独自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双手握着拐杖,慢慢打量起房间来。 眼神放到那张多余的病床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 “你想在这里守着?” “我自己的未婚妻我不守着,难道我要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晾着,然后去围着隔壁的隔墙听动静吗?” 杨启辰一说完,许安然明显感觉到了杨仲雄的嘴角一抽。 臭小子是在挖苦他的安排呢! “爷爷,启辰是为了保护我,让后背受了伤,对不起,害您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 许安然看着两人迟迟不消的硝烟,有些愧疚地开了口。 生怕老爷子会因为自己连累了启辰,而不再喜欢自己。 却不料听了她话的人,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为了保护你?你知道不知道启辰他——” “嘭——” 话还没完,只见杨启辰端着的汤碗,狠狠地落在了桌面上,发出的响声直接把杨仲雄的话堵了回去,许安然也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向了杨启辰。 并没有解释,而是立马改了脸色,露出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然然,老爷子说了,你现在是杨氏集团的长孙女,为了你受点小伤,都是我应尽的责任,爷爷又怎么会怪你呢!更何况,要是受伤的人是你,老爷子才是更加难过呢!!是吧?爷爷。” 脸色依旧挂着笑,杨启辰看向了面如铁青的杨仲雄。 “是啊,启辰是你的未婚夫,你自然是要依靠他的。” 杨启辰的一席话,算是直接堵死了杨仲雄,台阶都已经摆在了脚跟面前,他就是在心疼自家孙子,他也只能顺着走下去。 “谢谢爷爷。” “你不必谢我,你受伤也是因为我们杨家照顾不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就跟启辰好好在医院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看着病床上柔弱乖巧的女孩,杨仲雄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这个孩子,在他心里,还是蛮讨喜的,一直以来,跟辰辰两人互相了解,倒是也挺适合辰辰,可就是性子刚烈了些。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杨仲雄也不想再站在这儿让两人为难,慢慢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爷爷慢走——启辰,你去送送爷爷。” 看着杨仲雄就要走出病房,许安然连忙用胳膊推搡了一下杨启辰。 “我去送他干甚?我自己也是病人啊!放心吧,门口有一群保镖等着送他。” 给许安然擦好嘴,又为她捻了捻被子,杨启辰看了一眼杨仲雄就要消失的背影,撇着嘴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连许安然都觉得自己的这个院住得有些太久了。 杨启辰早在半个月前就出了院。 但说是出院实则就跟没出一样,只不过是从病号服变成了平常的衣服而已。 基本没事的时候,杨启辰就在病房里陪着她,连晚上也没有回公寓睡,就在他搬进来的那张床上,陪着她一起待在医院。 不管是安然的朋友还是亲人来探望,眼神有多异样,他也依旧如此。 许简中跟许母见他辛苦,也劝过他好几次,让他回去住,好好休息,但他一次都没有听过,最后大家也索性随了他去。 “启辰,你看,外面下雪了。” 看着窗外,洁白无暇的白雪,顺着天空慢慢飘落下来,飘飘摇摇,很是唯美。看得许安然的眼神都变得迷恋起来。 杨启辰为安然披上了外套,也看向了窗外。 “是啊,下雪了~” “好美啊……” “想看吗?等你午睡起来,我就带你出去看雪好不好?” “现在不可以吗?” “现在不行哦~你忘了,许医生说了每天你都要按时午休的,别担心,今天的雪肯定会下很久,至少也是一天,说不定你醒了,外面已经全白了呢!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堆个小雪人。” “真的吗?” “嗯。” “那我现在就睡午觉,你记得叫我哦~” “好。” 一想到待会儿杨启辰要带自己去堆雪人,许安然整个人就激动不已,立马躺好,乖乖闭上了眼睛。 杨启辰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细细地打量着她安静如斯的睡颜。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呼吸才变得沉重。 杨启辰为她压了压被子,拉过了许安然的手心,食指在许安然的手心里,像是在里面画什么,又像是在写着什么,已经睡过去的许安然浑然不觉,只感觉手心有些痒痒的。 将东西放进了许安然的手心后,重新地为她合上了手。 杨启辰看着已经左手已经空掉的无名指,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 只是一会儿,便睁开,径直地走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然然睡着了?” “嗯。” “孩子,对不起……” “伯母,我没关系的。” “唉~” “伯母,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永远都不要让然然知道,我背后的伤的真实原由。” “可是……”许母有些为难的低下头。 许医生明明交代过自己可以利用这一次的事故让然然心甘情愿地放弃与启辰的感情,可是现在如果答应…… “伯母,我希望然然的幸福不用带着对我的愧疚。” 看着杨启辰坚定的模样,再三斟酌,许母还是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照顾好她,谢谢。” 最后两个字,似乎已经吞进了嗓子里。 杨启辰踩着步子,慢慢转身。许母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走出医院的杨启辰,抬头看向了天空,伸出了右手,手心很快湿成了一片。 “阿然,是下雨了……” 第四十二章 今年绍兴不下雪 病床上的许安然,醒过来的第一眼,看的就是窗外。 外面已经晴朗一片,空气中还有日光的光影。 “雪停了啊……” “然然,你醒了吗?” “妈咪?启辰呢?”听到旁边的声音是自己的母亲,许安然下意识就要去找杨启辰。 手一动,就有一个东西从手心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许安然看着那地上晶莹的一圈慢慢滚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戒指?为什么会有杨启辰的戒指?妈?” 带着不安和疑惑,许安然跑下了床,将地上已经滚远的戒指重拾回了手心里。 “然然,我们出院吧,你的身体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许医生说,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我们今天就回家好吗?”明显的答非所问。 “杨启辰呢?妈,我问你,杨启辰呢?!!” 死死地拽着戒指,不顾母亲逃避的眼神,许安然咬定了自己的疑问。 “然然,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我要明白什么?” “启辰他……他把戒指都给你了,这是摆明了要退婚啊!!” “退婚?呵……妈,你说什么呢!刚才启辰都答应我了,说等我午觉醒了,要带我去堆雪人呢!妈,你看看,外面是不是已经雪白一片了?是不是连地上都积满了雪?”许安然边说边摇头,还把手指向了窗外,显然是不愿意相信母亲说的话。 “堆雪人?然然,你是说,外面下雪了?” “对啊!!刚才下了好大的雪呢!” 看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许母生怕是自己听错了,边问边走到了窗边。 一看,晴空万里,地面还有雨后未干的积水。 “然然,那,那不是雪……” “不是雪?妈咪,你又骗我,刚才还在下的时候,我都问过启辰了,他也说是下雪,他真的答应带着我我去堆雪人,我没有骗你。你去帮我告诉他我已经醒了,让他快过来好不好?” 不可思仪地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儿,许母一步一步地退到了病房门口。 “然然,你在这里等妈咪,妈咪去去就回来。”说完,立马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出了病房许母就跑去了许策的办公室。 “许,许,许医生!!快,快跟我去看然然,快!!!” “诗菡,怎么了吗?你不是刚帮安然办了出院手续吗?” 办公室里,正在看病历的许策,听见喊声,立马关上了手中的病历,一脸茫然地看向了火急火燎冲进来的许母。 “然然,然然她说,她说外面下雪了……” “什么?外面不是下雨了吗?” “是啊,所以我才这么急着赶过来,你快陪我去看看吧!!!” 许母急得两张腿站在那里,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走——”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策也果断放下了手中的病历,只是一个单字,就立马往许安然的病房赶去。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床上的许安然正出神地看着窗外。 “然然,感觉怎么样?”许策不敢惊扰,压制住心里的焦急,故作轻松地走进了病房,笑着问向了床上的许安然。 “许医生来了,许医生喜欢下雪天吗?” 许安然没有回头,依旧迷恋地看着窗外。 “安然喜欢?” “嗯,喜欢。以前下雪的时候,杨启辰都会带我出去堆雪人,可惜这座城市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下过一场可以堆得起雪人的大雪了,但是,今天,就是中午的时候,我看见了,窗外,下了好大的雪呢!” “可是现在天晴了。” “我知道。我原本还以为会下一天呢!不过刚才下了那么大的雪,现在外面应该也堆了很多的雪吧?” “安然,我们要一起出去看看好吗?”看着一脸憧憬的人,许策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不了,我还是等杨启辰回来带我去看吧。” 本想着慢慢引导着,能带着许安然出去亲眼目睹一下事实,让她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却不料,许安然一口拒绝了自己。 一旁的许母看到许策被拒绝,更加着急了,急切的目光投向了许策。 给了许母一个安慰的眼神,许策继续看向了病床上的人。 “安然,其实你知道的吧?外面是在下雨。” “……” 这一次,一直看着窗外的许安然,没有再说话。 “能给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吗?” 许安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从看着窗外转移到了自己的手心。 “那是杨启辰的订婚戒指吧?”看到自己的问题有了些效果,许策继续追问着。 语落,就看见许安然原本摊开的手掌,握成了一拳。戒指也随着她握拳的动作,消失在了视线中。 “安然,你害怕出去吧?你怕看到的是雨而不是雪,可如果带你出去的人是杨启辰,你就愿意相信那是雪,我说的对吧?” 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握拳的手,又紧了一分。 “许安然,三个月的时间到了,你可还记得曾经承诺过我什么,你等不到杨启辰带你去堆雪人的那天了。今年的冬天,绍兴不会下雪。” “今年的冬天,绍兴不会下雪……” 终于肯开了口,床上的人不自觉地随着许策的话呢喃出声,一滴泪顺着眼角的位置,慢慢滑落了下来。 记得是谁曾对自己说过, 没有许安然的绍兴,没有冬天。 苍凉地一笑,许安然轻轻地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妈咪,我们出院吧。” “啊?” “不是说可以出院了吗?” “啊,是,是的。出院吧,现在就出。”许母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许策,直到看见许策点下了头,才答应了许安然。 回到家的许安然,走进了房间,才发现自己在杨启辰公寓的所有东西都被人送了回来,那些生活用品都被井井有条地摆放在了她房间应该放着的地方,包括她的那些衣服甚至是内衣都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了她的衣柜里。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干净整洁,一丝不苟,那么的体贴入微。 如此熟悉自己房间构造的人,只有一个人。 许安然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冰冷的手指,从衣兜里勾出了杨启辰的戒指。 “你什么东西都可以拿过去、退回来。但它,你断不能送给了我,现在却又退回于我。”看着戒指,独自呢喃了一句,许安然便将戒指放在了梳妆台上种着一小株满天星的花盆里。 …… 另一边。 一封辞呈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杨,杨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对薪水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当初校长愿意花高价把我聘请过来,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只是这份工作,我厌倦了。” “那既然不是为了薪水,杨教授又是何必呢!难道是为了案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学校的事情不会妨碍您处理其他的事情。” “都不是,校长直接批了就好,当然你也可以不批,合同上的违约金,我可以立马支付。” “杨教授,我们学校真的很需要你,如果不是特别的事,你看……” “是特别的事,很特别。” “你再考虑考虑一下吧……”始终不愿放弃,校长又将杨启辰的辞呈往回推了推。 这一推,算是把杨启辰的耐心推得全无了。 杨启辰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我已经让人按照合同上的违约金,一分不少地打进了学校的账户。我不想知道校长对我的未婚妻使了高明的手段,所以,我劝你最好从现在开始,闭紧自己的嘴巴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说完,拿起桌上的辞呈,就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不作任何停留的,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长室。 阿然,既然一切因我开始,那我就让一切由我结束。 走出办公室的杨启辰,立马又打了一个电话。 “喂,韩笠。” “艾伦?” “放出消息,说杨家长孙移情别恋,许家已与杨家主动解除婚约。” “艾伦,你这是什么意思?移情别恋?” 韩笠是杨启辰得力的助手,也是多年的朋友,要说杨启辰会对许安然移情别恋,他第一个不信。 “按我说的话办就行了。” “艾伦,移情别恋也是需要证据的,你这样人家也只会觉得空穴来风,况且那场你都没有来的订婚,安然还那么执着,别人怎会轻易相信许家会主动解除婚约。” “证据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不是吧?还真有证据!!!”本来只是想着说一下能劝人放弃,却没想到人家已经把证据发到了邮箱,韩笠整个人都惊讶不已。 “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了。” “你可曾想过后果,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安然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消息一旦放出去,你跟安然……就真的全完了。” 电话另一边的韩笠正在用电脑翻着杨启辰发过来的邮件。 那一张张的照片,都是一男一女亲密地搂在一起的样子,甚至可以完全看得清照片里面两个主人物的脸。 韩笠怎么都没有想到杨启辰会利用这些照片来做证据,继续劝阻着,生怕杨启辰会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知道。”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韩笠再说话的机会。 一个电话挂断,第二天天一亮, 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就如数出现在了各大头条。 第四十三章 神秘短信 此时已是清晨,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城市夜晚的灯光也都全数熄灭。 坐在梳妆镜台面前的人还在仔细地端详着那盆满天星,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轻轻地点着那花枝上精致的花瓣,从夜到日。 许母跟许父就站在许安然的门前,不敢进去,也不敢敲门,只知道那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整整一夜都没有熄过。 “你说然然,会不会一夜没睡啊?”许母附在门边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担忧地着旁边的许简中。 “睡得着才怪。” “可是这个......” 许母有些为难地拿出了手里今天刚送过来的报纸,第一条写着的就是许家与杨家解除婚约的事情。 “哼~”看着那报纸,许简中就来气。 “你说然然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啊……” “难说!你说这个辰辰,到底是的做什么事!!当初说要跟然然订婚的时候,还在我们面前说得有模有样的,现在居然,居然跟这女个人......荒唐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还是我们许家主动宣布取消订婚,哼,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不行,我得去找他们杨家问清楚!!!” “你问什么问?问杨老爷子,还是问杨则天?这孩子们的事情,我们还能插手了?还能比孩子们更清楚?” “可至少也要他们杨家给然然一个交代吧!” “行了,行了,这事等他们杨家主动来跟我们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然然。” “唉,行吧。” 突然,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 “爸,妈咪?” 许安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像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站在自己门口的父母,有些诧异。 “啊,然然,你起来了啊?” “是啊,昨天有点累,睡着了都忘记关灯了,你们站在门口干嘛?有事找我吗?怎么不敲门?” “啊,没事没事,看你房间的灯一直没关就过来看看,呵呵~” 说着,许母还不忘胳膊肘偷偷拐了一下自己的老公,许简中立马反应过来顺着妻子手中的报纸,将报纸藏在了身后。 “我就是忘关了,没事。对了,爸,妈咪,你们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来给你们做早餐吧。你们这么久都在医院照顾我,肯定很累把?辛苦了!” “啊,没事,我们没事,倒是你,要多休息。”听到女儿说要给自己做早餐,许母连忙拒绝,这才刚出院,生怕累着许安然。 “没事的,妈咪,爸,我好着呢!今天的早餐就我做了,说定了。” “傻孩子~” 见女儿执意要求,许母有些感慨地摸了摸自己女儿地头,一旁的许简中,眼圈也有些泛红,扬起了头。 “爸,妈咪,我给你们煮面吧!面养胃。” “好,好,都行。” “那我先去洗漱,还要一会儿,你跟爸可以去附近走走,面快好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叫你们。” “嗯,好。”夫妇俩点了下头,便笑着看许安然去了卫生间。 两人出了门,就在附近的路边转悠着,不敢走远。 “你说然然一个人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吧?”走了几步,许母还是担忧地停下来步子。 “然然,我感觉她可能已经知道今天的新闻了...” “什么!!!那我们还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快回去吧!!”说完,许母就要拉着许简中往回走,却发现身旁的人纹丝不动。 “唉,行了,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许简中拉开了妻子的手,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我们有跟杨家说要取消订婚吗?” “没有。” “那报纸上怎么写的,许家主动跟杨家取消订婚,那既然我们没有说,说不定就是安然自己跟启辰说要取消婚约,毕竟启辰是跟.....” 听了许简中的分析,许母选择闭上了嘴,她并没有告诉许简中这其中真正的缘由,也理解许简中会这样想。 今天的新闻想必也是辰辰为了能让安然离开自己特意找人报道的,然然并不知情,也不知道然然知道了会怎么想,可现在即便心里再担心,为了不让事情暴露,她也不能赶着回去了。 “怎么?想明白了?”见自己的妻子迟迟没有说话,许简中以为是已经想通了。 “嗯,走吧,再走走,等然然电话。” “走吧,不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咋们然然那个朋友......真是看不出来啊!!!” 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许母主动挽住了许简中的胳膊,生怕自己一股脑就要冲回家去。 不一会儿,许安然如约打了电话过来,许母才如释负重地拉上许简中往家里赶了回去,只是脚步的速度依旧很快。 一进到家里,就看见摆在餐桌上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和三杯倒好的果汁,另外一旁的碟子里还放了三个煎蛋。 “爸,妈咪,你们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面吧!待会儿面该坨了。”许安然端着自己的一碗面从厨房面色温和地走了出来。 “诶,好,好。” 见女儿的面色并没有异样,夫妇俩也放心地去洗手吃面了。 一家人吃完面,许母便不再让自己的女儿收拾碗筷,叫她去忙自己了。 许安然洗了个脸,直接回来了自己的房间。许简中也去上了班,家里就剩下了母女两人。 许母以为安然还在请假期间,完全不知道待在家里的女儿老早就已经办了休学,见到房间迟迟不出来的许安然,以为是在休息,也没有多想。 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与平常不同,今天的许安然画了一个比较浓的妆容,还穿了高跟鞋。外套里面是拖地的晚礼服。不再是以往清新淡雅、清丽脱俗的样子,今天的许安然是狂野的性感的,气场十足。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许母吓了一大跳。 “然然,你穿成这样是去干什么?!!” “悠米说要带我去一个聚会玩。” “悠米?!优米不是…” “妈咪,我先走了。直接打断了母亲的话,许安然拖着裙子走到了房门前。 “啊,是吗......那你早去早回。”许母疑狐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扯出来了一个微笑,应允了下来。 “好。” 拿上包,许安然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家门。 叫了一辆车,报了一个地址,司机就发动了车子。 许安然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亮了屏幕。 还是清晨时信息打开的界面, “xxxx酒店,对于今天的新闻,今天一点,只要你来了聚会,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包括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可是当自己看着那盆满天星时,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觉得这个号码不简单。 于是,她选择果断按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一直关机了,她也试着发信息,回复她的始终是刚才的那条短信。 心里的疑惑是真的,想要确认的一些事情也是真的,最终,她还是决定去了聚会。 ————倒回清晨的时间————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一条新闻跳出了界面。 在梳妆镜台前坐了一夜的人,被声音惊扰,回过了神。 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了界面的那条新闻。 杨家长孙疑似移情别恋,牵手唐门独孙女,许家已主动与杨家解除婚约。 颤抖着右手,许安然划出了那些报道的照片。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街道上,她最熟悉的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的脸,那张她一直奉为圭臬、奉为至宝的脸,那个多日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搂着其他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真是可笑……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遇见她无比美好幸运的人。 她把她最狼狈,最信任,最自卑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她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要夺走她人生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 可笑……实在可笑,可笑至极!!! 许安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顾自怜地笑了起来,头发也被她弄得凌乱无比。整个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泪水打在了满天星上,又落了下来,滴在了梳妆桌上。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脑袋对着梳妆桌就直接磕了下去,抬起头再磕下去,磕下去又再抬起来,就这样不断反复着,差不多来回了10几次,嘴里不断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过了好久,才终于平静了下来。许安然猛地抬起了头。 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额头已经有些红肿。 发出化妆包,许安然再自己的额头扑了扑粉,直到那个红肿不再变得明显,不再容易被人看出来,才合上了粉饼。 “我不相信,我什么都不相信,我要他们亲口告诉我。其他的,我都不信,我什么都不信。” 拿出了手机,刚好一个信息发了过来。 看完了信息的内容,看清了时间地点,许安然死死捏住了手机。 第四十四章 杀了他们 许安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 看了眼手机上信息显示的酒店地址,的确与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一致,许安然立马往酒店门口走去。 “小姐,您好!请出示您的请帖?” 门口的看守看着直接冲上来的人,伸出手拦住了许安然。 “没有。” “那抱歉,我们这里是凭请帖进入的。” 将许安然往后拦了拦,两名看守死守在了酒店门口。 “我去找我朋友,我朋友就在里面。” “抱歉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争执了一会儿还是没能进去,没有办法,许安然只能站在门口徘徊。 突然,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门口。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从车里先出了下来,随后,车里的另一名穿着礼服的女子,便搭着先前的男子的胳膊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安然?”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林穆阳。 “穆阳,是你啊。”回过头,有些异样地看了眼林穆阳身边的女人,许安然笑着回应了一声。 “哟,是许小姐啊,我说是谁呢!怎么站在门口啊,不进去吗?噢~对了,瞧我这记性,许小姐都主动跟杨家取消了婚约,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俗人的聚会。”林真容有些好笑地看着此时的许安然,捂着唇讥笑了起来。 此时的许安然的确有些狼狈,被看守拦在了门口,想进不能进,而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爱人也爆出了移情别恋的新闻,大概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吧,何况是林真容,又怎么会放弃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许安然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伤痛,就只是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却看得林真容生生闭上了嘴。 “穆阳,帮帮忙,带我进去吧,我没有请帖。” “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许安然,林穆阳点下了头。 三个人一起走到了酒店门口。 “林小姐,林先生。” “这位是我的朋友。” “是,小姐请——” 看了眼旁边的许安然,守卫立马恭敬地让开了路。 “谢谢。”跟旁边的林穆阳道了一声谢,许安然就立马脱掉自己的外套,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礼服,踩着高跟鞋,便急匆匆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进入大厅,全是人,甚至还有来自不同国家的,许安然拖着裙摆不断扫视着周围,各色的人拿着酒杯从自己的跟前穿过,却依旧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人。 突然,大厅右侧的门被人拉开,一个穿着鱼尾裙的女人,手里拿着贝壳包走了进来。海藻般的长发散落着,随着她温婉的步子轻轻浮动。 许安然目光直直地盯着笑着走入大厅的女人,眼底全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牵着自己的裙摆,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步子迈得很重、很慢。 “悠米。” 一声呼唤,原本笑着的人,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 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向了两个人。 “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短信?”没有等人回神,许安然又上前了几步,追问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以往认识的截然不同的唐悠米。 “安然,我们出去说好吗?” 周围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唐悠米大概也猜到了许安然来这的缘由,尴尬地拉住了许安然的手。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安然,你...你看了今天的新闻?你听我说,那只是——” “我问你话呢!!!” 一把甩开唐悠米的手,许安然失控地喊了出来。 “安然,我们出去说。” 周围已经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唐悠米有些焦灼地扫了一圈,直接拽着许安然的手就要往外走。 “唐悠米,我不信新闻上的那些东西,真的,我不信,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她承诺的期限已到,她没有办法去质问杨启辰,她只能从她这里得出答案。 “好,好,我们这就出去说。”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再一次甩开了唐悠米的手,也放下了裙摆,许安然固执地站在了原地。 “安然,我们会打扰到大家的。” 打扰?呵,此时此刻,她还有心情去在乎别人吗?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第一个,报纸上的图片是不是真的?” “安然...” “是不是!!!” “是......” “呵~好,好,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杨启辰?” “我,我......”没想到许安然会问得这么直接,唐悠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眼眶已经红成一片,却始终没有眼泪掉下来,冷笑一声,许安然提着裙摆,就转过了身。 “安然...对不起...”唐悠米立马拦上前拦住了要走的人。 “啪——” 原本希望得到谅解,却没想到一巴掌,狠狠地就落在了自己脸上。唐悠米捂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许安然,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若是再过来拦我一步,我这一巴掌又会打下去。”说着,许安然又扬起了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放亮。 “你干什么!!!”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冲出来,跑过来的杨启辰,一眼看见的就是许安然扬起的手,还有捂着脸的唐悠米。 狠狠地瞪了许安然一眼,就转身捧住唐悠米的脸。 眼里的陌生与狠厉,包括捧着唐悠米的怜惜与心疼都被许安然看进了眼里,无一不凌迟着她的心,这一刻,许安然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冰窖,谁都可以,可是,她不可以,他更不能。 “第一次,林真容下水,你在我面前抱着她,现在,我打了她,你在我面前捧着她的脸。杨启辰,我走到今天,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许安然偏着头,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悲凉地看着眼前亲密地两人,如同踏进了深渊,万劫不复。 “安然,走吧。”突然,一件西装外套从背后包裹住了许安然,林穆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许安然的身后,两手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便搂着她不顾众人的视线,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 杨启辰始终没有回头,唐悠米只感觉捧着自己脸的两只手在不断用力,自己的整张脸仿佛都被捏在了一起,生疼,痛苦得闭上了双眼。 余光里,那拖在地上的裙摆,最后一丝也消失在视线中,杨启辰才猛地回过了头,紧紧地盯着许安然消失地方向,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凝结在了原地,目光里看不到色彩。 唐悠米的脸已经有些变得红肿,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掉,最后提着裙摆,也无声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林穆阳直接带着许安然出了会场。 西装外套下的人,明显在发抖,以为在哭,林穆阳用余光扫了一眼许安然,却发现她面无表情,脸上也没有一滴泪水。 “穆阳,谢谢你。” 许安然停下来脚步,脱下了林穆阳的外套,换上了自己的外套,将外套还回了林穆阳的手里。 “去吃点东西吗?” “好啊~我想吃炒年糕。”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却没想到,许安然居然满怀期待地一口答应了下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一切如常。 可是越是正常,越让林穆阳隐约感觉不安。 “你想去哪里吃?” “嗯......我知道了!”思索了一下,许安然直接拽着林穆阳就往前走。 “要不我把车开来?” “你那个车开不进去的。没有多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好吧。” 林穆阳失笑,紧跟了上去。 差不多走了半小时,许安然把林穆阳带进了一个胡同,林穆阳看着这几尺的小道,许安然说得还真对,他的车的确开不进来。 突然,许安然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店名和店面一样简单粗暴,就叫“炒年糕”。 “进来吧。” “就是这里?” “嗯。” 林穆阳倒也大方,跟着许安然就坐进了店里。 “奶奶来两碗炒年糕。” “好嘞。” 对着里面呦呵了一声,许安然就驾轻就熟地为林穆阳置着碗筷,调着调料。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对啊,我都来这里好多次了,店主是里面的奶奶,她一个人开了这家店,地点较偏,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但是她家的年糕是我在绍兴吃过的最好吃的年糕了,我很喜欢这里。” “这里这么偏,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正在拌着调料的人突然停下来动作,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这调料怎么调才好吃啊?”意识到许安然情绪的不对,林穆阳连忙转移了话题。 “以前找杨启辰的时候,我跑遍了整个绍兴市,有一天无意跑到了这里,就知道了这家店。” 已经恢复了手上的动作,只是不再带着笑,许安然回答林穆阳的问题。 “来咯,小丫头,小帅伙,你们的年糕。”老奶奶热情地端着两盘年糕从里面走了出来,放在了两人的桌上。 “谢谢奶奶。” “吃吧,热乎着呢!” “怎么样,好不好吃?” 看着林穆阳放进了一个在嘴里,许安然立马期待地问。 “果真不错。” “我没骗逆吧,你蘸点料,味道绝对更好!” “好。” 两人开心地吃起年糕了,林穆阳看着许安然一脸满足的模样,对于今天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过问,伤心和开心,又有什么不同,她的身边至少还有自己不是吗? 第四十五章 杀了他们2 吃完年糕,两个人就沿着路,慢慢地往回走。 全程,许安然都没有再说话,照顾到许安然的情绪,林穆阳并没有走到许安然的旁边,而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林穆阳,如果今天的事是你撞上了,你要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我吗?我大概会退出吧……”思考了一下,林穆阳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 “你不会的。” “怎么说?” “怎么说,不只是你,大概所有人都不会,如果你体会了我现在的心情,你会发现,你其实什么也做不到。” 踢掉档路的小石子,许安然两手插进了外套的兜里,回过身,笑看着了林穆阳。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阳光打在许安然的脸上,笑容显得明媚而生动,可是这样的笑,林穆阳却感觉没有任何真实感。 “我想拿着刀,捅死他们,一个也不留。” 笑着说完,便插着兜,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林穆阳愣在了原地,脑子里满满地都是许安然刚才的那句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笑着,这么轻松地说出那种话。 “不走吗?” “啊……来了。” 前面的声音,唤回了失神的林穆阳。应了一声,立马跟了上去。 “我刚才的话,你吓到了?” “有一点。” “不是一点吧?呵呵,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那么做。因为他们,一个依旧是我的爱人,一个依旧还是我心里的朋友。” “那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杨启辰了,唐悠米也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呢?” “如果已经变成了陌生人,那么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了。” 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她不再爱杨启辰。 如果有, 又是什么时候…… “安然,重新开始吧。” “还不如顺其自然吧。” 林穆阳,不再说话。 看着许安然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了杨启辰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哪怕是再过两年五年,这缝隙,也别想有一只苍蝇叮得上去。” 他曾经一度认为那是狂妄之言,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也许自己果真毫无胜算。 没有直接走到会场门口,碰到一个公交站台,许安然就坐上公交车回家了。 而此时,许家已经来了杨家的人,个个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厅里,空气安静得可怕。 特别是杨老爷子,一声不坑地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 直到许安然开门走了进来,气氛才有了一丝缓和。 “然然回来了啊。” “嗯。” “聚会好玩吗?” “还不错。” 换好鞋的许安然,走向了客厅。 “杨爷爷好,杨叔叔杨伯母好。” 打了个招呼,许安然给自己倒了杯水,倚着冰箱,自顾自地喝起来。 也许是许安然现在的状态都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一时都忘了回应,都在异样地看着许安然。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许安然放下了水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众人。 “丫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最先回过神的是杨仲雄。 “不了,爷爷,你们聊,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着就提着裙摆,不顾众人,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去把然然叫出来吧!” 看着杨老爷子已经黑得不行的脸,许简中有些无奈地喊着身旁的妻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报纸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没什么好说的。” 说到报纸,杨氏夫妇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杨仲雄的孙子,不可能是这样的社会渣子,你去把安然叫出来!!!” 杨老爷子,拐杖一转,语气一听,显然是生气了。 “老爷子,我想你是搞颠倒有些是非不分了。报纸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是你的孙子杨启辰移情别恋,你要问也应该是问你家杨启辰吧?你来我们许家问安然干什么?我们没有上你们杨家讨说法,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许母也是分毫不让。 “是是是,是我们启辰不对,哎呀,爸,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是上门来给安然一个交代的,你整得,跟……跟兴师问罪一样,你干嘛啊?” “诗菡,简中,你们别气,这事都怪我们家启辰……真的……” 杨氏夫妇自知心里有愧,立马出来圆场,生怕老爷子脾气一上来,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哼,自己的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子。” 对着自己的儿子哼哼了一句,杨老爷子别过来了脸,没再吭声。 “去,去叫然然吧。”皱着眉的许简中推了推眼镜,最后还是推着自己的妻子去叫了安然。 许母有些不满地白了一眼,但还是走到了安然的房间门前。 “安然,你先出来吧,杨爷爷有话要和你说,你出来说说话,再进去休息好吗?” 敲了几下门,许母便用着温和的语气,试探性地问着里面的人。 “知道了,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好,好。” 不出一会儿,许安然果真换了一套家居服从房里走了出来。 “然然,你先坐下来。” “不用了,杨伯母,我站着就行。杨爷爷您想说什么您就说吧。” “丫头……你果真和启辰取消了婚约?” “没有,那是报纸说的。” “那报纸为何这样说?” 听见许安然不是,杨老爷子的眉间顿时松了一分,连问第二句时,语气都温柔了些。 “那您要去问杨启辰,我没有操控舆论的本事。” “好,好,只要婚约不解除就好。” “不,婚约已经解除了,就在刚刚,已经正式解除了。” “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否认,结果又一句话,所有人都蒙了。 “这场订婚从一开始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不是吗?订婚的时候我是一个人,现在婚约解除了,我是从报纸上知道的……杨爷爷,杨伯父伯母,我一直很敬重你们,但是我跟启辰的事与你们无关。如果要来问,请你们叫杨启辰他自己过来。” 说完,便不再给任何人回话的机会,直接走回了房间。 “这该如何是好......启辰他过来了吗?”杨则天有些无力地站了起来,愁容满面。 “行了,回去!都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杨老爷子沉着脸,嚷了几句,似乎不愿再停留,起身就往门口走。 见到老爷子已经往门口走了,杨氏夫妇自然也不敢在这耗着,有些难为情地看了许氏夫妇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这是我们杨家欠你们家安然的,日后安然若是有任何要求,你们只叫她来找我杨仲雄便是。” 正要开门之际,杨仲雄突然停了下来,侧目留下一句话。 许父和父母都没有说话,低下头,各怀心思。 “简中,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启辰过来亲自跟安然请求原谅。” 杨则天走到了好友的面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一脸真诚。 “回去吧~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处理,我相信然然她也不会怪我们这些个老人的。” 面对自己多年的好友,许简中始终是拉不下脸来。 “唉————” 长叹了一口气,一行人便都脸色不太好看地离开了。 待在房间的许安然,已经睡去。 桌上还放着一份报纸以及一瓶没有盖上瓶盖的安眠药。 杨启辰从聚会结束就直接回了公寓,此时正闭着眼,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一脸的疲惫。 茶几上放着的是一份文件档案袋。 韩笠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辰哥,封锁消息的人的确是林家的人,林穆阳。” “猜到了。” “林简中的案子......是许小姐重新上的诉。” “嗯......” 应了一声,杨启辰睁开了眼。 一开始就猜到了不是吗?能对一个案子重新提出上诉,除了涉案的人,还能有哪些人...... 他的然然,知道的事,远比他想象中多太多了...... 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不信任他吧,明明就待在他身边,不过问他的一切,却在暗中想尽办法试探着自己。 “辰哥,你现在已经辞去了学校的职务,是打算回律师事务所吗?” “我还在考虑。” “哥,回来吧。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把中国的事务调回美国吧,艾伦律师,华尔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回去?呵呵.....” 一个反问,杨启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对着韩笠笑了起来。 那笑,韩笠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里面,但凡提到的人名,但凡对安然伤害过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是.....辰哥,这里面,涉及到了林家、唐门,甚至是许小姐的父亲,就算是你能对林家和唐门出手,那许小姐的父亲呢?” “那又如何?” “许小姐要是知道了.....怕,怕是不能原谅你......” “我与她之间,何须谅解。” 说完,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再想说话。 韩笠也自觉闭上了嘴。 杨启辰的固执,韩笠见过很多次,可是并不是情理不通。 只有遇上许安然的事情,他才会分毫不让。 第四十六章 一年前的真相1 ————————一年前————————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这就意味着她也已经一年没有见到杨启辰了。 许安然只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时间的计数方式,要不是在日历上做了标记,她都不知道,已经一年过去。 一年前的今天,她与杨启辰看完电影出来,他说要去给自己买冰淇淋,她等在原地,他却有去无回。 留给她的只是一个离去的背影,这个背影折磨了她无数个岁月,害她夜夜失眠。 一年来,她走遍了绍兴大大小小的地方,也找去了他的大学,他家的门口她更是蹲守过无数回,满怀希望而来,却总是失望而归。可他们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她依旧日日流连忘返。 而这一切,回应她的,永远都是无人的寂静要么就是紧闭的大门还有完全陌生的人群。 她报过警,想过找遍全国、全世界,甚至是想过自杀。每天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从关机到变成空号,她甚至是怀疑自己要找的人也许已经死了。 可是,每当她站在他曾经为自己抓过无数次萤火虫的草丛里,看着那漂浮在空气中闪闪的荧光和那漫天的星辰,她就相信,她的爱人,一定在某个地方。 她只需要等他回来,就在原地。 所以她不能死、也不能离开,她要好好生活,她要学会自己买早餐、自己骑脚踏车去上学、自己背书包、自己写作业、自己去看电影、去吃饭..... 这样,他回来的那天,她可以告诉他,她过得很好,她很想他,她一直在等他。 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杨启辰,自己还是像个废物一样,一到夜晚就睡不着,看到与你有关的一切,自己还是会不自觉地掉下眼泪,然后泣不成声。就像现在,想你想得发疯。 许安然坐在草丛里,看着满天的星辰,这个季节,正是萤火虫最多的时候。 一片荧光包围下,是她泪流满面的脸。 突然,手机一响。 许安然摸了一把眼泪,连忙拿出了手机。 是一封彩信,彩信的内容是一张图片。难以置信地看着图片里人的背影,许安然整个人傻在了原地,眼泪也停在了眼眶。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背影,她一直在寻找的背影,一个随便一个举动就可以牵动她所有神经的背影。 “启辰......” 回过神来的许安然立马去寻找里面背影所在的位置,可是照片实在太模糊,不论她怎么看,都只能猜测那是一个昏暗的胡同,可是绍兴这样的巷子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无从找起,何况她根本无法确定图片里的巷子到底是不是在绍兴。 眼泪再次无助地流了下来。 “杨启辰...你到底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低着头有些丧气的哭了起来。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的人又抬了头,开始翻动自己的手机。 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慌乱地拨了过去。 煎熬地等待着,害怕被骗,又害怕没能接通。 一秒、两秒、三秒......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许安然慌乱得手机差点儿掉出去。 “喂,喂,请问是你发的彩信给我吗?” “你谁啊?什么彩信?!!没有。” “可是你刚刚明明发了彩信给我啊!!真的,我可以发给你看?你能告诉我那个图片的位置是哪里吗?” “你谁啊?!!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神经病!!!” “我,我————喂?” “嘟————嘟————” 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断了线。 不死心,许安然又拨了过去,可是对方说什么都没有再接,又连续拨打了好几次,那边已经直接关了机。 线索断了。 有些绝望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许安然捂住了胸口。 过了好会儿,才拿着手机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草丛。 杨启辰,我一定会找到你。 回到家的许安然,根据自己的记忆,写出了绍兴很多很多的胡同,即便有些看起来,安全和图片不沾边,她也依旧没有排除。 从那天起,一有时间,她便是去各个巷子。 许父许母,几乎一天都没能看见许安然的影子。问她干什么,她也什么都没说,一开始都很担忧,但每天看见许安然到了晚上十点都准时回了家,便不再过问。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异常。 时间已经到了10点05分了,许母站在家门口张望,依旧没见许安然回来的身影。 “你说然然不会出事了吧?” “孩子大了,没准在跟朋友聚会呢!瞎操心。” 许简中在客厅里独自下着棋,眼都没抬一下,觉得妻子的担忧有些夸张了。 “不行,不行,我得给然然打个电话。” 说着,就翻出了手机。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妈咪?” “唉,唉,然然啊,你这大晚上是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啊,这都10点多了。” “啊,我在和同学们聚会呢!今天会晚回来一点,妈咪你们困了就早点儿睡吧,待会儿同学会一起送我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你是跟同学一起吗?”有些怀疑,许母又问了一遍。 “对啊,好多同学呢!!” “”,那就好,你说你这一天天不着家的,女孩在外面待太晚总归是不*全。” “我知道了,妈咪,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明天不是周天吗?又没课,今天有同学过生日,都还没散场呢!” “好,好,那你早点回来,要是太晚了,就打电话,我让你爸爸开车去接你。”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母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你看,我说什么!!孩子大了,你别总拿她还当个小孩子。” “小孩子,小孩子,这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总归是不安全,唉~你说辰辰那孩子要是在多好啊,估计现在就在哪儿等着然然呢!我们也就没有啥担心的了。” “行了,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守着门。” 听到许母提到杨启辰,许简中眼底一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催着许母回了房间休息。 “也好,是有些困了,然然回来了,你就叫醒我。” 许母的确是有些困了,以往都是10点等许安然一回来,便回房睡了,这个点,正好是犯困的时候。 “放心吧。” 重新拿起一枚棋子,许简中又专注回了自己的棋盘。 而另一边,许安然正死死地捏着手机,战战兢兢地往胡同里走着。 一个经过的路人都没有,只有昏暗的路灯,忽闪忽闪的。废旧得像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一样。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围绕许安然的只有夏夜的风声。 “许安然,别怕,就拐个弯,看一眼,看完就出来。没事的.....” 自我安慰着,全神贯注地往前走着。 “诶,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 眼看就要走到拐角的地方,突然,三个牛里牛气的青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盯着许安然。 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许安然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姑娘,别走啊,跑什么?你还没告诉哥哥从哪里来的呢!” 没跑几步,其中一个顶着一头黄毛,裸着上身的男人,就挡在了许安然的面前。 裸露的胸膛上纹着的刺青,吓得许安然连忙闭上了眼睛,直往后退。 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两个男人也围了上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男朋友马上就过来了。” “男朋友,哈哈哈,我怎么没看见你男朋友?再说了,你男朋友过来了,我们可以一起玩嘛~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啊?哈哈哈————” 那黄毛步步紧逼许安然,放肆地笑了起来。 “你,你,你们,再过来,我我报警了.....” 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许安然拿出了手机,就准备按下报警号码。 黄毛一个眼神,另外的一名男子,立马就把许安然的手机抢了过来,直接丢出了很远。 “我的手机————” “小丫头,还想报警呢!!大半夜的来这里,不就等着被人干吗?你们两个,给我拉好她。” 说着,许安然就被那其他的两人死死地钳制在了墙上。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别过来,我警告你们,别过来,我男朋友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那人解着自己的裤子,不断靠近自己,恐惧不断放大,许安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着,可被拉住的手,怎么也挣不来。 绝望的泪水掉了下来,却依旧在拼命挣扎,丝毫不敢懈怠。 “我求求,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 “放了你?呵~想都别想,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伺候好了哥几个,说不定哥几个开心了,还能打发你点钱呢!!” 说完,那人就撩起了许安然的裙子,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许安然的大腿上。 因为是夏天,许安然穿的是一条长裙,看着自己腿上不断上移恶心的手,许安然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胃里一阵翻滚。 抬起腿,对着那人的要害就一脚踢过去。 却不料,腿才抬起了一半,就被那人死死地拉住。 “小丫头,还想踢我,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这些小婆娘们的伎俩哥几个见多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服侍哥几个吧!” 说着,就一把扯下了许安然的长裙,连同打底的裤子,一并拽了下来。 “啊————————” 许安然失声尖叫起来,眼泪不断流出,更加奋力地挣扎着。 连被人拽着的双手都已经磨红。 “大哥,这丫头的劲真大,差点就要被她挣脱了。” “呵,是吗?烈才好玩呢!” “救救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呕————救命————” 见那人已经贴在了自己身上,许安然恶心得直呕,大声呼救着。 “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人救你,哈哈哈————” 随着一声撕扯声,许安然的上衣也被撕碎。 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杨启辰,你在哪里..... 第四十七章 一年前的真相2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许安然,迷迷糊糊地展开了双眼。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突然,一双蓝色的眼睛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心里一惊。 “啊————” 一声尖叫,许安然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缩成了一团。 看着完全陌生的人,害怕得缩到了墙角。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重新穿上了的裙子,还有上身披着的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西装外套。 “小姐,你别怕,我叫肯,我不是坏人。” 那人用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耐心地跟许安然解释着,生怕吓到她,迟迟不敢上前。 许安然看着她,没有说话,浑身都在颤动,眼泪的恐惧与痛苦,反复翻滚。 “小姐,我来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跑了,你不用害怕,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抓了抓双臂,许安然又往后退了几步,意识到后脑勺的疼痛,下意识一摸,手心全是血。 看了看自己,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上已经穿了一件西装外套,下半身也不再裸露。 “很抱歉,小姐,因为你昏迷了.....所以擅自做主帮你穿上了,但是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怕,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开车经过外面的马路,听见了呼救声,就进来了。” 男人温柔的话语,似乎是有些触动到了许安然,眼里的惊恐少了一分,眼泪滑落了下来。 “小姐,你的后脑受了很重的伤,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肯就对许安然伸出了手。 看着开始动摇的人,肯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许安然伸出手,想着干脆放弃,陪着她直到警察过来, 正要缩回手之际,却不料许安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请救救我————” 悲悯的祈求,肯心里一动。 “好,你放心,你的后脑还在流血,你昏迷可能也是因为后脑受伤的原因,不过,你别担心,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着,就扶起了许安然,走出了胡同。 第二天,许安然醒过来的时候,握着许安然手的许母正靠在许安然的床边睡着。 惊恐地看向了四周,许安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颤抖起来。 “啊——————” 一声声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许母,也惊醒了躺在病房沙发上的许简中。 “然然,然然,是妈咪,是妈咪————” 许简中立马跑出去叫了医生。 “救救我,救救我...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地在床上不断呼喊挣扎,许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事情,救了安然的人已经告诉了他们。 “然然,是妈咪,妈咪啊,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孩子......别怕。” 心里满满的自责,她早该想到的,她们家然然哪会有什么朋友叫她过生日啊。 兴许是听清了许母的声音,许安然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尖叫,只是整个人像突然失去了灵魂的娃娃,两眼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一会儿,许简中就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快,快看看我女儿怎么样了,快。” “好,好。” 那医生走到跟前,可是不管医生怎么叫,怎么说,许安然始终都没有一丝反应。 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医生看向了许安然的父母。 “怎么样了?医生?我们家然然怎么样。” “家属出来一下吧。” 医生的话让两个人更加担忧了,看了眼床上的女儿立马跟了出去。 “医生,我们家然然到底怎么样了啊?” “是这样的,患者受的打击过大,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会造成一些严重的心理阴影,影响患者的一生,严重的话,甚至会造成一定的心理疾病。还有,看患者的样子,应该经常失眠,所以我怀疑患者应该患有轻度的抑郁症,当然,具体还要彻底检查了才能确定,现在只是猜测,这样吧,待会儿我们带患者去做一个脑部检查,如果没有问题,等患者身体恢复了一点,我建议你们带患者看一下心理医生。” “什么....抑郁?!.” 听了医生的话,许母差点跌下去,幸好是许简中及时扶住了她。 “医生,我们孩子怎么可能患有抑郁症,我们孩子一直很开朗的。” “不管怎么样,以患者现在的精神状态,找一个心理医生进行一下心理上的辅导总归不是坏事。” “好,好,医生,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送完医生离开,许简中才扶着自己的妻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下午警方就会过来,依然然现在的情况,只怕是.....要不,就,就撤案算了?” “许简中,你什么意思?!!怎么可以撤案,你是想便宜了那群畜生?!!!我们然然都被害成什么样了,我恨不得拔了那群畜生的皮,将他们千刀万剐,你居然说什么?撤案?呵,呵呵...真是无语!!” “好了,好了,你先别激动,不撤,我们不撤,我这也是怕然然承受不了,担心她嘛~” 见到自己妻子反应如此强烈,许简中连忙改口解释。 “行了,进去吧。如果今天下午警察过来,然然情绪很激烈,那我们就往后推,总之,我绝不会放过那群混蛋。” “好,好,都听你的。” “许伯父,许伯母。” 一个拗口声音,叫住了两人。 “啊?是你啊,先生。” “伯父,伯母,叫我肯就好。我想问现在许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唉~” 看了眼来人,叹了口气,夫妇俩俩都丧气地垂下了头。 “怎么了?是许小姐情况有些不好吗?” “脑袋的伤要待会儿去检查了才能确定,就是,就是精神不太好,先生是外国人吧?” “啊?我是混血,常年居住在美国。” “哦,是这样啊,难怪先生这长相看着有那么点像国外的人。我们然然多亏了先生的帮助,要不然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 “伯母,那种情况,也是谁也没有想到……不知现在方不方便,我想进去看下许小姐。” “现在吗?可是可以,但是可能然然她.....” “怎么了?” “不会理人。” “没事,我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还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说着,许母眼泪就又要掉了下来。 “阿姨,没事,不用谢,倒是我,要是再早一步到就好了.....” “这怎么能怪先生呢!先生可是我们然然的救命恩人。” “伯父,您言重了。” “对了,先生说自己常年在美国?”像是想到了什么,许母拉住了正要推门走进病房的肯。 “是啊,怎么了吗?伯母。” “我听说国外的心理医生很多,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医生推荐?额...呵呵,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心理有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一脸茫然的肯,许母立马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欠妥,连忙解释。 “没事的,伯母,我知道您没别的意思。不过?你们问心理医生是.....难道是许小姐?” “好了,好了,你别逮着人就问这问那的。” 一旁的许简中,打断了两人的话。 “伯父伯母别担心,我的确有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也是中国人,我待会儿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您们。” 肯的话让许母心里一喜,刚想上前道谢,却被许简中一把拉住了胳膊,只能笑着噤了声。 “我们也就随便问问,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走吧,进去吧。” 夫妻俩的行为让肯有些疑惑,但并没再深究下去,只是笑着点了下头,便走进了许安然的病房。 许安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甚至连人进来了,也没有一丝反应。 肯跟她做了一些简单的交流,但坐着的人就是一动不动,也没有理会。 “抱歉,先生,我们也没有办法.....” “没关系,我相信许小姐一定能坚强地挺过去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先生,那警方那边......”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如实地将我看到的一切告知了警方,相信不久就会破案,绝不会让那些恶徒逍遥法外。” “那就好,那就好。” “那,伯父伯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探望许小姐。” “好,好,我送你。” “不用了,伯母。” “没事,走吧。” 说着,许母就随着肯出了病房。 一直到了电梯门口,肯正准备按电梯,却发现站在原地的许母迟迟不肯回去,看着自己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极难为情的样子。 “怎么了?伯母,您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 “没关系,您但说无妨。” “先生,刚才你,你说的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可否,可否给我?” “哦,原来是这事啊,当然没问题。这样吧,伯母您把您的联系方式给我留一个,我这是刚回国内办的卡,没有存多少号码,等我回去找到了医生的号码,发给您,您看行吗?” “行,当然行。” 说完,留了一个联系方式给肯。 许母亲自送他直到离开医院大门。 第四十八章 一年前的真相3 许安然被送去做完脑部检查,刚回到病房不久,果然,警方的人就找了过来。 “许先生,依许小姐现在的状态,是否能接受警方的询问?” 一名女警往病房里窥探了一眼,转身问向了旁边的许简中。 “可能有些困难,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相信许小姐心里一定很痛苦,这还需要你们家属多多帮助她。不过,案件的确还有些问题需要许小姐的配合,问一些问题。还请你们家属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我们理解。” 点了点头,那名女警便叫上了身边的同伴一起,走进了病房。 许安然正躺在床上发呆,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生气。 许母见警察走了进来,叫了她两声,便扶她坐了起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警察,就退到了一旁。 “许小姐,你好。请问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那名女警在许安然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问候着。 “......”没有回应,只是木讷地抬起头。 “许小姐?” “......”依旧不为所动。 “许小姐,你如果现在感觉还好的话,可以配合我们回答几个问题吗?关于12号晚上的事情。” 继续耐心地问着,可是床上的人,始终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脸眼皮都不抬一下。 女警也没有办法,有些无力地对着自己的同伴摇了摇头。 “警察,我来试试吧。” “也好。”说着,便让开了路。 许母绕到了许安然的跟前,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然然,我是妈咪,妈咪知道你受了委屈,好孩子,你别怕,把你的委屈都说出来好吗?” 等了一会儿,床上的人突然转了转眼珠,垂下了眼。 “是啊,许小姐,我们都是来帮助你的。”见许安然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女警也立马开口。 “然然,说出来,好吗?不用怕.....” “三个人.....黄..黄色的头发...” “什么?许小姐你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 终于开了口说话,可是声音却小的完全听不清,女警只能继续催问。 倒是一旁的许氏夫妇听见自己女儿终于开了口,是又惊又喜。 “纹身...好可怕的纹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 床上的人已经开始发抖,眼球四处转动着,眼里全是惊恐,整个人不断往后缩着,几乎贴在了墙上。 “小姐?许小姐?你别紧张,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面部特征呢?” “救救我....救救我....别过来...别过来啊————” 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许安然失声尖叫,看起来痛苦不已。两只手死死地揪住了床单,旁边的许母见状,也急了,立马将许安然搂进了怀里。 “然然,别害怕,是妈咪,是妈咪啊.....” “抱歉,两位,今天然然的情况实在不太好,怕是不能配合各位了。”一旁的许简中,见许安然这副模样也是慌了,连忙下逐客令。 “唉,真是...那许先生,如果许小姐情况有所好转,还请你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警方,这样,我们也好能将犯罪分子早日绳之以法。” “好,好,一定。” 自知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再问下去,惋惜地看了眼病床上痛苦不止的人,两名警察便起身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原本还用力搂着自己女儿的许母却发现自己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你,你们,可以帮我杀了他们吗?” 一句话,甚至说得微微颤颤,但还是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两名警察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向了许安然,包括许安然的父母,也正惊愕地看看她。 许安然盯着那名刚才对自己问话的女警,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幽怨与愤恨,看得女警心里一惊。 “许小姐,我们一定会抓住犯罪分子,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还请你相信我们。” 迅速调整好心态,女警认真地引导着。 “法律的制裁?呵~3年?5年?还是10年?” 许安然轻笑反问,眼里全是不屑。 “法律不管怎么判,那都是他们应该受到的惩罚,还请许小姐给我们时间。” “我要撤案。” 收回了笑,也收回了目光,整张脸都急剧阴冷了下来。 “什么?!!!” 生怕自己听错了,女警惊呼出声。其他看着许安然的人也都变得难以置信。 “我说我要撤案。”依旧是刚才的那副样子,连说话的分贝都保持一致。 “许小姐,你知道你现在再说什么吗?如果撤案,你知道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那些非法分子将会逃开法律的追究,继续胡作非为,而你受的苦,也将白白忍受,得不到任何补偿。” “难道抓到他们我受到的伤害就可以得到补偿?” “至少他们会受到惩罚。” “好了,不要再说了!!!实在抱歉,今天安然的精神状态真的是很不好,才会胡言论语,两位还是请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一直在隐忍的许母,l终于忍不住,出来终止了对话。 直到警察离开,许母脸上才稍许温和,想跟许安然沟通沟通,却不料嘴还没张,她就翻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 几天下来,许安然头部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恢复,生活也逐渐正常,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吃不喝,只字不言,尽管话依旧很少,但对于许安然的父母来说,心里还是宽慰了许多。 许母曾多次想要跟许安然沟通,可都被她刻意回避了,警察过来询问,也是如此,不是被她咬定撤案两个字就是被她拒之门外。 不管说什么,许安然都像铁了心一样,油盐不进。 警方和许安然的父母都头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今天也一样,过来的警察又被轰了出来。 “许先生,许女士,如果你们方便的话,还请明天来警局一趟,针对你们女儿的情况,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你们。” 摇了摇头,被轰出来的民警转身看向了许安然的父母。 “抱歉……不过,警察同志放心,我们明天一定过来。” 第二天,夫妇托付了一名护工,便赶去了警局。 “你们来了。” “警察同志,是我们女儿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一坐下来,许母就焦急地询问。 “的确有一些复杂。你们别急,先喝口茶。” “我们这哪还喝得下茶啊——” “嗯...你们看看这个吧,这是许小姐体内的*检测报告。”那名警察深思了一下,将一份资料放在了许氏夫妇面前。 “警察先生,这报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在许小姐体内没有检测出任何男人的*,而且许小姐的处女膜完好无损。”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女儿没有...” “是的,应该是强奸未遂。而且根据许小姐脑部的伤口,我们猜测,许小姐应该是反抗无能,选择了撞破脑袋自杀,导致了休克,罪犯应该害怕涉及人命,然后逃跑了。” “是这样吗?真的?” 听了警察的解释,许母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目前,我们可以确定许小姐未被强奸,但案件的真实缘由,我们还需进一步调查,还请两位回去转告许小姐。” “好好,谢谢你们,谢谢。” 激动地和警察握了握手,夫妇俩离开了警局。 “我要立马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然然。” 许母火急火燎地走着,恨不得立马就到医院。 但是旁边的许简中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察觉到身旁的人的不对劲,许母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了一脸纠结的许父。 “诗菡,要不我们就撤案吧...毕竟这也涉及到安然的名节...” “名节?许简中,你居然跟我说名节!!!难道你觉得你女儿受到的伤害还抵不过你许简中的一个脸面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看你又说到哪去了,这不是然然也没有被...再说,然然她本人也不愿意配合啊,我这也是担心她...” “许简中,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配不配做一个父亲,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女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 面对妻子这样的质问,明显是话里有话,许简中也有恼了。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然然啊,她是怕辰辰以后知道......”说完,许母有些心酸地吸了一口气,抹掉了眼间就要留出泪水。 “怕辰辰?这...实在,实在是荒唐...”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撤案的。” ...... 此时,许安然的病床上,除了被翻开的被子,早已不见许安然的身影。 从外面打好午餐进来的护工,看着空落落的病床,往房里找了一圈,都不见许安然的人,吓得大喊。 听到的医生和护士都跑了过来,进来看见房里惊慌失措的护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病床上的患者呢?” “我,我不知道,我去打个午饭回来,许小姐就不见了。怎么办?!” 那护工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才做的这一行,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状况,急得都快哭了。 “你先联系患者家属,然后就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待会儿患者会自己回来。你们去周围找找,你们跟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刚才我来巡房的时候人还在,应该走不远。” “好。” “好。” 那名带头的医生,安排好一切,周围的人便立马散了开来。护工也较忙给许母打着电话。 接到消息的许氏夫妇,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开着车拼命地往医院赶。 第四十九章 左右为难 全院上下包括医院附近几乎都被找尽,可依旧不见许安然的身影。 那名护工还在病房里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怎么样,然然找到了吗?” 赶回医院的许母和许父,直冲病房。 护工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你说这好好的人,她跑什么啊?头上的伤也没好......” “你先别急,这么多人在找,肯定能找到的,我们也去找找,如果还是找不到,我们就联系警方。” 许简中搂着已经慌乱得不成样子的妻子安慰着。 “好,好...我们先想想,然然她能去哪。” 交待好护工继续留守在病房,两夫妻也立马跑了出去找人。 而此时,许安然正穿着病号服在车流不息的街道上徘徊着,脑袋还缠着绷带,穿着一双拖鞋,俨如一个从精神病院里不小心跑出来的病人,来往的路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却无人敢上前。 垂着头走走停停,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直到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才停了下来。 和着人群静静地等着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的瞬间,随着人流一起迈开了步子。 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许安然看着周围的人不断从自己的两边穿过,脑袋突然一阵混乱,隐隐做痛起来。 她似乎听见了衣服被撕碎的声音、谩骂声、嘲笑声…… 各种声音,几乎要吞噬她的耳膜。 好吵……真的好吵…… “滴——滴——” 周围的车流动起来。 “神经病啊——堵在大马路上不走,不要命了!!!” 一个尤其高亢的咒骂,在许安然大脑中冲刺的各种声音中凸显出来。 许安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看向了刚才对着自己咒骂完,从身边开过的汽车。 整个人恍然若失,却也将她拉回了现实。 衣服撕扯的声音消失了,谩骂声消失了,嘲笑声消失了…… 只有来往的鸣笛声,和各种车辆来往冲刺的声音。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就站在马路对面,拿着冰淇淋,如此熟悉,那是送给她的冰淇淋。 他在对着自己招手,他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在叫她,他在叫阿然…… “杨启辰……” 带着泪,许安然就要往马路对面的人冲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远处一辆卡车正对着自己身侧的方向开过来。 “许小姐————” 马路对面的肯,惊得丢掉手中的冰淇淋,就往许安然冲了过去。 拉住她,一把拽到了路边,卡车擦身而过,两个人都纷纷摔倒在了地上,地上的冰淇凌已经稀碎。 忍着痛疼,肯好不容易才从地上挣扎起来,起来后,连忙去找许安然,许安然同样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走进,才发现她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甚至是又哭又笑,躺在地上,脑袋裹着的绷带,伤口处已经染红。 “许小姐?许小姐,你没事吧?” 从惊愕中回过神,肯立马扶起了许安然。 “杨启辰……如果一辆车从自己你的身边冲过来那个时候,,你会看到什么?” 怀中的人已经自言自语起来,声音很小,听不清,肯只知道她在说话。 好像是什么启辰?起程?什么启辰?李启辰还是王启辰…… 倒是跟帮自己上次打官司的律师名字很像…… 来不及细想,肯抱着许安然,立马就拿出手机给医院打了电话。 没过多久,许安然就被送进了医院。 一段时间后,许安然恢复了很多,许母便以各种借口搪塞着许简中,送去了美国一所心理诊所,只是她没想到肯推荐给自己的心理医生,竟是自己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许策。 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医治,她也算是可以放下心了。 对于案子,经过这次,许母不敢再冒险,怕许安然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只好遂了许安然的心愿,向警方提出了撤案。 肯也回到了美国,在许安然接受心理治疗的期间,会经常去探望许安然,久而久之,两个人慢慢熟捻了起来,成了朋友。 ………… 杨宅。 杨启辰双手交叉地站在杨老爷子的后院中,面容上没有表情。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打着太极的杨老爷子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杨启辰,开合有序地推着手上的动作。 “我要回杨氏。” “杨氏?你想回到杨氏的什么位置?” “操控杨氏的劝和钱。” “哼,你把杨氏集团当成什么地方了?祖辈的基业,你以为是你手中可以任意利用的筹码?” “我可以承诺把杨氏推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换个人有什么不同。” “那如果是收购唐门呢?” 杨启辰的话让老爷子一顿,推出去的手也停在了空气中,索性收回了自己的动作,转身看向了杨启辰。 “经营杨氏要的是商业头脑,你一个专攻法律的,哪来的自信。” “无奸不商,黑的一旦落在了白的上,就会显得格外明显,一切不谙世事,只要我想,我都可以让它经过法律。” “两年前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但是你偏偏选择要去美国,理由呢?你现在坚持回到杨氏的理由。” “那是我的事。” “记住你刚才的话。” 侧过脸,手一伸,管家就将杨老爷子的手拐放到了他的手里。 杨老爷子已经走了,后院只剩下杨启辰还站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嘴角,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 自从报道一出,舆论已经吵到了至高点。 有讥讽许安然不识时务的,有嘲笑她豪门梦破碎的,当然也有同情她的…… 只是这一切,似乎已经与她没了联系,不露面,不澄清,更不反驳。 只是静静地待在家里,不悲不喜。 许母听着不断传来的门铃响声,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的女儿。 “然然,要不我开门让她回去?” “不用管她。” 放了一颗葡萄进嘴里,许安然的视线全程都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 “然然,你说你这事本来关注度就过高,现在说不定就有记者狗仔什么的藏在附近呢!这样任由她敲门也不是个事啊。” “妈咪,你去忙自己的吧。” 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如此执拗,许母也只好摇头去继续自己的事了。 站在门口的唐悠米,看着始终紧闭的大门,有些泄气地松开了门铃。 却似乎是始终不肯死心,开始对着里面喊了起来。 “安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好吗?安然,我求你,你开开门,你听我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有回应。 接着又提高分贝喊了几声,可待在房间里的许安然就是没有出来。 “安然,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是,我是喜欢杨教授,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你身边抢走过什么啊,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真的,我是真心祝福你跟杨教授的。可是,你告诉了我你生病的事情,你本来就打算要离开他不是吗?更何况……何况你和杨教授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以为你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所以,所以我才……安然,你出来好吗?你就是生气,你恨我,你也出来跟我当面说说啊…” 唐悠米还在声嘶力竭地冲着里面喊着。 不知什么时候,许安然已经打开了门,手握在门把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说吧,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安,安然……” 一句话说得完全没有温度,甚至是有些不耐烦,原本还很激动的唐悠米,一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说不出来吗?刚才不是喊得挺有精神的吗?这样吧,我来帮你说。” 说着,许安然便反手关住了房门,走到了唐悠米的跟前,唐悠米看着不断靠近自己的人,下意识地后退。 “是不是在游泳池的时候你就做好了打算?嗯?你亲眼看见了不是吗,我将林真容推下水,后来视频曝光,你敢说你没有在里面推波助澜过一次吗?还是说,是在你把我的笔记本亲自送杨启辰的那次?你看穿了林穆阳对我的感情,知道杨启辰对林穆阳很介意,所以故意借着送笔记本,到了杨启辰的公寓,其实就是为了让杨启辰知道我那天其实是和林穆阳在一起,你说我说的对吗?还有,你费劲心思地在我面前说着杨启辰的好,说着杨启辰跟林真容的登对……包括聚会上,你故意叫住我,是因为看到杨启辰来了吗?这一切的一切,唐悠米,你真当我许安然是傻子吗?!!!” 没想到许安然会看得这么透彻,唐悠米已经完全傻在了原地。 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安然,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唐悠米,两个问题,你已经给了我答案。我不怪你,但是我同样,不会原谅你。” “安然……对不起…我喜欢杨启辰那是因为以前……我……”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并不感兴趣。” 说完,许安然就转身输了密码直接进了房里。 完全不再给唐悠米任何辩驳的机会。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唐悠米留下了一直强忍的眼泪。 安然,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们之间没有成为朋友, 这样……我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第五十章 华丽回归杨氏 杨氏集团的高层会议室里,杨老爷子就坐在主方的位置,埋着头,一眼不发。 杨启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穿着一套黑蓝相间的纹格西装,澄亮的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慢条斯理地轻点着,脸上的表情不愠不火。 周围坐着的人,都在怯怯私语,时不时看着杨启辰的方向。 “时间到了。” 杨启辰边扣着西装扣子,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抬起头笔挺地面向了众人。 杨老爷子也抬起头扫了一圈,在场的人都已经自觉地安分,不再说话,都全神贯注地看向了杨老爷子。 “那好,我开始了。” 示意了一下杨老爷子,看着老爷子亲自点下了头,杨启辰对着众人,得体地鞠了一躬。 态度鲜明却气势逼人。 “我相信各位在这里见到我,心里一定觉得十分惊讶也很突兀,但是,我想以后我们会常见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至于,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了打消大家对原因真实性的质疑,我想还是由老爷子亲口告诉大家。” 说着,就将目光投向了闷声直视前方的杨老爷子。 手掌反复地在拐杖上握了握,杨老爷子轻咳了一声,两道剑眉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不怒而威。 “杨旭,从你的位置上退下来吧。” 没有过多的语言,也没有任何解释,直接指向了杨启辰的叔父,下达了命令。 全场一片哗然。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杨启辰的出现是让杨旭有不好的预感,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老爷子一来就是要削去他总经理的位置,带着不解和愤恨,杨旭站了起来。 “意思已经够明确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啊?老爷子这突然宣布…到底是怎么了?” 其他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老爷子,这杨旭担任杨氏的总经理一职,已经三年,这突然宣布让他从位置上退下来,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从位置上下来了,这总经理职位空缺一事又当如何论处?” 一位股东带着疑惑,也站了起来。 “总经理的位置会由我杨氏长孙,杨启辰担任。不会有空缺一说,各位股东不必在意。至于杨旭,任职三年来,一直暗渡陈仓,将公司资金纳入私人账户,一年前我就有所发现。哼,还真是当我老了,早就该换了他的,只不过,尚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公司也一直由我掌权,总经理形同虚设。现在合适的人来了,我当然愿意将公司交给更适合的人去打理。” “老,老爷子,你说我盗用公司资金,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你没有证据,就给我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恐怕是有些不妥吧?还是说,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在给某些人铺路?” 听到说自己盗用资金,杨旭顿时身后一凉,可毕竟也在商界翻滚打磨多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证据?你还有脸给我提证据,自己肮脏龌龊的东西被自己的大侄子剐了个干净,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说证据!!!” 老爷子这下是彻底发怒了,颤抖地站起身,抢过身旁秘书整理好的文件资料,一把砸到杨旭的脸上。 顾不得反应,杨旭立马拣起了地上散了一地的资料。只是看了其中一张,就呆在了原地。 文件上面连他盗用资金的数额、渠道包括汇入账户的时间和地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是,这些资金所对应的罚款额度和法律评判都写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面无表情地杨启辰,眼里的恨意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粉碎。 然而,杨启辰只是对着他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全然的桀骜不驯。 “现在证据已经摆到了你的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仲雄,我也是你儿子,他杨启辰的确是你孙子,可为什么你要如此差别待遇?我贪点自家公司的钱怎么了?!!你能保证他杨启辰坐到这个位置,就一定无欲无求,清白淡然吗?你也是商人,你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一切已经暴露,杨旭索引也不再掩饰,直接破罐子破摔。 “我想叔父您可能有点误会,您现在的位置,不过形同虚设,您要暗渡陈仓、您要偷天换日……那只是您无能的表现,我不同,我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这就意味着杨氏的实权已经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何须多此一举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挑衅,活生生地挑衅。 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人民解去官司烦恼的人民律师,更不是那个为人搭优解惑的人民良师,此刻,他只是杨启辰。 杨氏集团即将新任的ceo。 “杨启辰,你一个学法律的,你了解商业吗?你知道一个公司运营需要什么?!!你凭什么想来就来?” 几乎是快要气得失去理智,杨旭指着杨启辰就不顾形象地吼了出来。 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问到了所有股东内心的疑惑。 “是啊,杨老爷子,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是不是应该再考虑考虑……” 老爷子并没有回话,只是侧头看向了站在身侧的杨启辰。 “叔父,您总不能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认为别人一样也做不到,对吧……” 杨启辰抿唇失笑,整个人不慌不乱。 “好了,不要再说了,今天不是来与大家商量的,杨氏能够养一个废物三年,就不怕再堵一次。” 杨老爷子已经重新坐下,似乎是想结束这场无谓地争辩。 “请大家放心,给我半年的时间,我承诺,半年之内,我一定收购唐门,如果我没有做到,我自然不会再占着这个位置,当然,我也同样需要各位的配合和信任。” 说完,便再次礼貌地弯下腰。 其实所有人都心尚如明镜,便也不再挣扎,纷纷点头示意,随后是一片掌声,只有杨旭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一片。 结束会议,杨启辰跟这一行人走了出来,事先已经安排好的记者,早就堵在了杨氏集团的门口。 几乎是守卫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一群记者就蜂拥而至,全部上前围住了杨启辰。 闪光灯不断,快门声不断,杨启辰的面前堆满了话筒。 “杨先生,听说许家小姐因为你移情别恋,已经和你解除婚约,我想问,你是否当真劈腿唐门独生女,唐悠米小姐?” “杨先生你与唐小姐的恋情到底是出于家族利益还是果真动了真情?” “杨先生,你今日为何出现在杨氏集团?听说你已经此去大学教授的职务,是否另作打算?” “杨先生?我们可不可以猜测,你今日的现身是要回到杨氏集团?” “杨先生,有报道看见你跟唐门唐小姐一起出席聚会,请问,两家是否要订下婚约?” “杨先生……” “杨先生?” …… 各种问题应接不暇,但似乎没有一丝牵扯到了杨启辰的情绪,依旧是一脸漠然示意。 突然,唇角一扬,杨启辰对着众人一笑,拿过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记者的麦克风。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杨启辰的发话。 “首先,我很荣幸大家能够对我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其次,针对大家刚才问到的问题,我将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第一,我今天出现在杨氏集团,的确是因为我选择了重回杨氏,各位都很慧眼;其次,我与唐门小姐的事情,的确属实,也并非逢场作戏。” “属实?那杨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那天报纸上的事情都是真的?” “是的。”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可是杨先生,你这样算不算欺骗许小姐的感情?你和许小姐这么多年的感情,果真说断就断?难道这也是假的吗?还是说,这一切,不过只是你们豪门之间的游戏?你认为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你曾经作为一名大学教授的身份吗?” “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所以我辞职。” 说完,便退还了麦克风,旁边的保镖立马上前拦住了记者,理通一条道路,在各种止不断地询问中,杨启辰上了一辆司机开过来的兰博基尼。 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 许安然冷漠地看着电视里边,侃侃而谈的男人。 大声狂笑起来,笑得捂住了疼痛不已的肚子,眼泪也衔接不断地流了出来。 “骗子!!!” 对着电视,大声咒骂一句,嘭地一声,电视遥控就生生地砸到了电视的屏幕上。 闻到动静的许母,立马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拣起了电视遥控,关掉了电视。 “然然,你说你都看了一早上的电视了,你要不回房间休息一下?” 心里自然是猜到是所为何事,只是看着许安然的样子,杨母实在不忍多问。 “好。” 止住了笑,留下一颗字,许安然抱着抱枕就回了自己房间。 许母忧愁地看了一眼电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孽缘啊——一切都是孽缘——” 回到房间的许安然,果真躺到床上休息,只是,那一片片的安眠药,依旧在不断减少。 第五十一章 我不会要一个有病的女人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克制自己内心对他的依赖了,她知道自己承诺的三个月的期限已到,她可以接受杨启辰现在所做的一切,她可以不问理由,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见他,也接受不了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就跟自己在一个城市,她却不得不离开他。 许安然光着脚慢慢地靠近了床上熟睡的人,杨启辰穿着睡袍,盖着被子正睡得香甜,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有些细碎地盖在了他细长的眼睛上,与那浓密的睫毛重合。 尽管室内开足了暖气,许安然依旧感觉手脚冰冷。轻轻地掀开被子,许安然钻了进去,躺在了杨启辰的身旁,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他。 杨启辰只感觉有着一股熟悉地气息正浅浅地洒在自己的脸上,有些不自觉地动了动眼皮,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两道眉蹙在了一起,月光之下,棱角分明,五官更加立体。 许安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捋平那两道紧锁的眉头。 冰凉的指尖轻轻地覆在了杨启辰的眉间,顺着纹路,轻轻触摸着,直到那些锁住的纹路都逐渐消失。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伸出来紧紧地握住了许安然的手腕。 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许安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不料手腕被杨启辰握得死死的,毫无挣开的机会。 “谁让你来的?” 看着眼前慌乱无比的女人,杨启辰首先发问,一改往常,语气变得陌生冷淡,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许安然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拼命地想要从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找回什么。 “我问你,谁让你来的!!”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更加紧了,一股疼痛感让许安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间浮上一层雾水。 “我拿钥匙自己进来的.....” 那几乎要哭出来的语气,让杨启辰眼底一沉,只是很快便转瞬即逝,许安然根本捕捉不到。 松开了许安然的手,杨启辰合了合睡袍,从床上站了起来。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抽出了一支香烟放进了嘴里,扫了许安然一眼,便按下了手中的打火机。 许安然看着那支香烟,火光灼烧让香烟逐渐泛起的火红星点,星点在自己的瞳孔里一点一点地放大,氧气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 随着杨启辰吐出的那道眼圈,整个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许安然用力地捶着胸口,因为咳得太过厉害,整张脸连同脖子都已经红了一片,从眼间滑落的泪水沿着脖子一路滑进了衣襟里。 眼睛从未从杨启辰的身上离开一刻,似乎是在期待他能为自己有所动容。 然而,就算自己咳得快要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人也没有掐灭手中的香烟,眼里更是没有泛起一丝她渴望的怜悯。 “钥匙不用还给我了,公寓的锁我会换,以后也不要过来了。” 杨启辰,掐灭了香烟,走到卫生间,打湿了一条干毛巾,直接丢给了许安然。 许安然立马拿起毛巾,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迅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轻咳了几声后,才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脸和脖子还是猩红一片。 “杨启辰,我生病了...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许医生叫我离开你,我承诺的三个月时间到了,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到的,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你的.....可是,杨启辰,我好想你.....” 边说边大口呼吸着,许安然甚至对着杨启辰张开了怀抱,指望他能上前抱住自己,样子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杨启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人以及那向自己敞开的怀抱,下意识地就顺着许安然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就在许安然惊喜得想要朝他扑过去的时候,一只手生生捏住了许安然的下巴。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女人?”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的讽刺,无一不在凌迟着她的心。 “杨启辰,你在骗我。” “骗你?呵呵呵……骗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比起林真容,比起唐悠米,更加优秀?更加动人?” 杨启辰低头失笑,句句讽刺。 “我后悔了,杨启辰,我不想离开你,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过激,不怕痛苦,不怕生病,不怕死亡,我只怕离……离开你。杨启辰……萤火哥哥……回到我身边好吗?我知道报道是假的,你跟唐悠米是假的,婚约解除了我们可以再订……你看,你看,我把你的戒指都带来了……杨启辰……” 说到最后,已经喑哑,许安然颤抖着从衣襟里掏出了戴在脖子上的戒指,完全忘记了正在剧烈颤抖的小指。 手指和戒指就这样映入杨启辰的眼帘。 瞳孔极具收缩,杨启辰松开许安然的下巴就立马握住了许安然举着戒指的手。 “你的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啊……我的手?!!” 听到杨启辰的问话,许安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小指正在剧烈颤抖着,还暴露在杨启辰的面前。 蓦然一惊,许安然拼命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完全失去耐心,杨启辰大声质问起来。 因为激动,脸都已经涨红!!! “我的手没关系,只是生了一点小病,不久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心理疾病也会好的,杨启辰,真的,我一定会健健康康的,你别离开我了好吗?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看雪的吗?” 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手却下意识地往后躲。 抓了抓头发,杨启辰有些泄气地看向了许安然。 “许安然,你回去吧……我们没有可能了…” 克制住自己心里的绞痛,杨启辰背过了身, 只是转过身的那瞬间,眼里波涛翻滚。 身后的人,随着那个转身,也彻底冷却了下来,失去光彩。 “杨启辰,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我求你……你回来好吗?” 杨启辰背后一僵,身上的青筋已经突突地冒了出来,打火机握在手中,点燃又熄灭。 反复几次,不断发出啪嗒的声音。 突然,手上的动作一停,杨启辰合上了打火机,火光熄灭。 一个转身,许安然就被杨启辰压在身下,两只胳膊也被杨启辰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如此亲密暧昧的姿势,许安然心里一惊,惊讶地对上了杨启辰的眼睛,可那眼里,许安然看不到自己……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俯身,将头到了许安然的耳边,轻吹一口热气,杨启辰压低了声音。 尽管语气之间没有任何温度,可那暧昧的气息和低沉的嗓音,还是让许安然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有些不自在地后缩了一下,许安然将头偏向了另一边,不想杨启辰看见此刻自己的样子。 “嗯?怎么不说话,即便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杨启辰重新扳过了许安然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热气不断喷洒在许安然的脸上,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许安然,心脏狂跳不止。 她虽然跟杨启辰躺在一张床上过无数次,也做过很多亲密的动作,可杨启辰这样把自己压在身下,还是第一次。 “这样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吗?” 她妥协了,三个月也好,病入膏肓也好,哪怕自己有一天因为病,杀了人或是杀了自己,比起逼自己离开他,这些都不重要…… 看着身下的人,杨启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低头含住了许安然的耳垂,轻轻地舔舐着,另一只手,还在许安然的身上有意无意地抚摸着。 一种熟悉感悠然而生,伴随着恐惧,许安然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眼里已经完全被恐惧替代。 “走开,走开……走开啊……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命啊——” 许安然突然失控的反应,也吓到了杨启辰。 从许安然的颈间立马抬起了头,看向许安然时,才发现她眼里全是惊恐,全身上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似乎想到了什么,杨启辰立马从许安然的身上爬了起来。 “然然,是我!!是我!!!” “呜……呜……走开啊,走开啊……别过来,别过来……” 床上的人已经哭成泪人,意识涣散地挣扎着。 顾不得多想,杨启辰就将许安然搂进了怀里。 “别怕,别怕,然然,是我,是萤火哥哥,别怕,别怕……” 不断安慰着,为她擦着眼泪,眼里的冷漠也全被担忧替代。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哭声才渐渐减弱,兴许是累了,许安然躺在杨启辰的怀里慢慢地睡去。 为她拂去因泪水濡湿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杨启辰将许安然轻轻地放平在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打来一盆热水,打湿毛巾,温柔地擦拭着许安然已经哭花的脸。 眼里突然变得狠厉,杨启辰放下了毛巾,手掌覆上了许安然的脸,大拇指轻轻摸索着她的脸颊。 “阿然,你放心,一年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五十二章 我们不再是朋友 次日,许安然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杨启辰,然而身旁的位置如空气一般,毫无温度,房间更是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也对,昨天自己的样子,自己都嫌恶,他又怎么可能还愿意和她睡到一张床上。 身上还是昨天来时穿着的衣服,只有外套被人挂在了远处的衣帽架上。 如果是以前的杨启辰,他会怎么做?她失笑,至少他不会让自己穿着这样的一身睡觉。 可是现在.....也许,他杨启辰是对的,是她许安然高估自己。 捶了捶有些昏沉的脑袋,掀开了被子,下了床,许安然走到了落地窗前,环抱住了自己。 她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恍若似梦,可那些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是那样的清楚。 在原本无比熟悉的环境里如此陌生地醒来,除了让自己痛苦一次,还剩下什么.....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总是想要反复确认自己本就清楚的事情,呵,许安然你是奇怪至极! 站了一会儿,许安然走到衣帽架前取下了自己的外套重新套上,就在埋头扣扣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不知何时已经荡然一片,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连脖子也是空空如也。 顾不上再扣扣子,许安然立马蹲了下来往地下四处寻找,双手不断在地板上摸索,却没有一点戒指的痕迹可言。 心里的慌张与不安越来越强烈,许安然从地上找到了床上找到了桌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流着泪,许安然无助地坐到了床上,盯着前方,眼里似乎失去了焦急。 “杨启辰,你当真连我最后的希望都要夺走吗......” 摸了一把眼泪,许安然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扣好衣服扣子迅速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来到门边,穿上了鞋子,许安然正想开门出去,门外却传来了插钥匙声音。 以为是杨启辰回来了,许安然不自觉地停在了原地。 直到门推开,看清了推门进来的人,那一刻,许安然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安,安然?” 从门外开门进来地唐悠米,没想到屋里会有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许安然,整个人也呆在了原地。 “你为什么会有钥匙?” “啊?这个....是,是杨教授给我的。” 说着就伸出了拿着钥匙的手。 几乎是看到唐悠米手中的钥匙,许安然就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衣兜里,一摸,果然,空空如也。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看着钥匙圈上熟悉的布偶吊坠,仿佛就要窒息而亡,后退了几步,扶着墙,许安然停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许安然才缓过神,二话不说就抢过了唐悠米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钥匙。 “安然,我只是帮杨教授来取个文件。” 尴尬地收回已经空掉的手,看着许安然,一脸的复杂,似愧疚似为难似疑惑。 “为什么是你帮他取文件?” “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帮个忙。” “帮忙...呵,呵呵...我去你妈的帮忙!!!唐悠米,我要是有选择,我真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认识你!!是你夺走了我的星光,是你...那是我的钥匙啊...他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了你,怎么可以——” 歇斯底里地,周围但凡是许安然手能够到的东西,都被她拿起了砸了个粉碎,有些东西甚至是直接摔在了唐悠米的身上。 唐悠米就站在原地,任由许安然发狂,连被砸到了也不闪躲。 “你为什么不躲?” 好一会儿,发狂的人,才冷静下来。 “安然,是我对不起你...我其实一直都很纠结,我真的很喜欢杨教授,从我在美国看完他打的那场官司开始,可能我认识他的时间没有你长,但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没想到我的室友会有你,也没有想到会和你成为好朋友,更没有想过有一天杨教授会回国,而且你和他还是.....安然,有些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它只是刚好凑巧了.....我也很痛苦,但是我...只是天意,安然,对不起.....” 许安然就这样冷眼看着她,直到她说完。 天意,真是荒唐。 “唐悠米,从今天开始,我们便不再是朋友。” 眼间闪过一丝疲惫,许安然将钥匙重新放回了唐悠米的手中,便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许安然的走远,门口的花园旁,才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影,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才迈着步子,慢慢走回了公寓。 “杨教授。” “钥匙给我。” 全程不看唐悠米,只是自顾自地捡起了刚刚被许安然扔到地上还完好的东西。 有些不甘心地将钥匙退还给了杨启辰,唐悠米自作主张地拿起了一个垃圾桶,想要帮着一起收拾。 “出去。” “什么?” 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叫你走,你听不懂吗?”依旧没有看唐悠米,可是语气间,显然失去了耐心。 “利用完就扔吗?杨启辰,我也是人,难道除了安然,其他的人对你来说都那么可笑吗?” “是。” 完全没有要辩解的意思,甚至是一丝犹豫都没有。 唐悠米不可思议地楞在了原地,看着全然无动于衷的杨启辰,刚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 “你别忘了,杨氏还想拿到唐门手上的那个项目。” 语落,唐悠米明显地感觉眼前的人一愣,心里开始变得期待起来。 只见,杨启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看向了唐悠米。 “滚————” 原本以为用项目能够威胁到杨启辰,能让他稍微对自己客气一点。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才看向自己的人,只是为了叫自己快点滚。 这过山车一样的心情,真是讽刺,悲凉地一笑,唐悠米忍着泪,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唐悠米一走,杨启辰立马就摔上了房门,公寓瞬间只剩下了自己,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杨启辰倚着门无力地滑落下来,坐到了地板上,痛苦地仰起了头。 没过多久,门口又传来了一阵门铃声,直到门铃声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杨启辰才缓过神,打开了门。 杨启辰一打开门,韩笠就看见里面乱七八糟的一片。 “辰哥,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你,你家这是怎么了?遭贼了?” 本以为一副颓然样子的杨启辰来开门就已经够吓人了,直到走进了杨启辰公寓,韩笠才知道什么是一言难尽。 “你嫂子刚才来,发了点小脾气。” “嫂子?哪个?不会是唐门的.....” 话还没说完,韩笠就感觉身后一股寒意,一双眼睛正充满杀意地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啊哈哈,不会是唐小姐的,当然只有我们安然嫂子了....呵呵——” 立马改口,干笑几声。 收回了凛冽的目光,杨启辰坐到了沙发上。 “那三个人的地址查到了?” “是的。那个黄毛叫张阳,剩下的两个是他的同伴,一个叫陈林一个叫陈彪,是两兄弟。三个人初中辍学就在街头混,陈彪前段时间因为贩毒已经进去了,剩下张阳和陈林好像在帮唐门的人做事,最近风声比较紧,两人窝到了隔壁的一个小县城,准确的地址我已经查到,明天我们就可以过去。” “张阳...对了,你刚说进去的那个,现在是关在哪里?” “这里。” 说着,就将一份资料递到了杨启辰的手中。 翻看了一下资料,杨启辰双手合十。 “先去看守所。” “什么时候?” “现在。” “啊?” “有意见吗?” “是。” ...... “陈彪,有人探视。” “警察同志,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你出去见了不就知道了,还想知道是什么人,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面做的事得罪了什么人。” “诶,是是——” 点头哈腰地林彪就走到了会见室。 坐到了椅子上,隔着桌子,陈彪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完全陌生的男人。 强大的气场配上张一无可挑剔的脸,只是一眼陈彪就猜到这人身份定不简单,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你就是陈彪?” “是,你是..?” “你要在这里关多久?” 直接过滤掉了陈彪的问题。 “十,十二年。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探视我?” “想不想出来?” 还是一样,没有回答,杨启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陈彪的面前,坐到了陈彪跟前的桌子边上。 “你..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考虑,也可以拒接,当然,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要用代价换的。” 偏头一笑,杨启辰凑到陈彪的耳边。 “你到底是什么人?”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彪也警惕起来了,转头看向了似笑非笑的杨启辰。 “我说了,你可以拒绝。据我了解,陈先生的罪行应该不止贩毒这一桩吧?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我就懒得说了,如果我没有记错,6个月前,有个车祸案件,好像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吧?看来得好好查查,怎么样,陈先生有兴趣知道真相吗?” 果然,杨启辰一说完,陈彪的额头就已经满头大汗,整张脸煞白。 “你想要什么?”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说着朝着韩笠招了一下手,韩笠就将一张纸条就交到了林彪的手里。 站起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会见室。 留着陈彪,盯着出口的方向,惊魂未定。 第五十三章 虎毒不食子 晚上十二点,酒吧里,纸醉金迷。 场子逐渐热了起来,张阳和陈林正混迹在人群中,随着dj晃动着身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两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兴奋,手还不老实地在周边的女性身上揩油。 杨启辰,韩笠两个人穿着一身订制的高级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推门而入的时候,与生俱来的优雅气息与高贵气质立马显得鹤立鸡群,很快,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甚至是舞池中原本舞动的身躯,都不自觉为两人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了不断走入人群的两人。 “看到人了吗?” 侧头问向了身旁的韩笠,目光却不断在人群中搜索。 “人有点多。” “找到了。” 很快,杨启辰从人群中锁定了与所提供照片上外貌特征一致的两人。 拍了拍韩笠的肩头,一脸专注地直往目标走去。 突然,一个穿着火红低胸露背性感上衣的女人,拿着两个酒杯走到了杨启辰的面前。 身上低俗的胭脂水粉气味扑了杨启辰一鼻,皱了皱眉,杨启辰绕开了挡在面前的女人。 只是,刚走两步,那女人又拦了上来。 “帅哥,喝一杯吗?” “让开。” “别那么无趣,来这里谁不是寻个乐子。怎么样,喝一杯吗?就当交个朋友。” 像是完全没有看见杨启辰脸上的厌恶一样,那女人还将酒杯递到了杨启辰的面前。 “哈哈,这位美女不好意思,我们有正事。” 感觉到周遭气压的骤降,韩笠立马出来劝开了那个女人。 “真是不实趣!” 低声咒骂一句,拿着酒杯,女人扫兴地走开了。 “辰哥,对女人不要这么冷漠嘛~你看她,不挺好的吗?身材这么火辣。” 盯着离开的女人裸露的背影,韩笠问向了身旁一脸冷漠的人。 “你喜欢这样的?” 杨启辰挑眉,像是很意外的样子。 “啊?” “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打。” “一打?!!算了算了,肾不好。” 韩笠咂舌,看着杨启辰一脸禁欲的样子,越来越确定刚才那女的说的是对的,杨启辰真的很无趣。 而此时,张阳和陈林还在沉迷于舞池中央,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被人盯上,如同猎物一般,即将面临宰割。 韩笠站到了张阳的身后,痞气地一笑,拍了一下张阳的后脑勺。 “是哪个孙子,敢拍你爷爷的头!” 张阳摸着后脑勺,一脸怒气地转过了身。 “孙子,跟你爷爷聊聊?” “你们是什么人?” 张阳看了眼韩笠旁边煞气凛然的杨启辰,一种不安的直觉油然而生,怒意立马变成了警惕,连旁边的陈林,也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张先生,陈先生一起出去吧。” “我们凭什么跟你出去?” “哦呵?那是要我把外面的人叫进来?两位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风声吧……我倒是不介意把事情搞大。” 韩笠对着两人随意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 两人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再三斟酌,最后盯着杨启辰跟韩笠,慢慢地走上前,出了酒吧。 “去哪?” “走到马路对面去。” 韩笠手指了一下停在马路对面的那辆劳斯莱斯。 刚走到车边,车上的司机,立马就下来给杨启辰开了车门。 看了眼韩笠,杨启辰直接上了后座。 “诶诶?你们俩干什么?!!” 张阳和陈林见状,也正想上车去,却不料被身后的韩笠揪住了领子。 “什么意思?” “你们的车在后边。” 说着,韩笠就将俩人往后面的车推了一把。 因为受力,张阳差点儿扑到车门上,向旁边的陈林看了一眼,像是在打着如意算盘。 果然,韩笠刚走过去,两个人联合,一把推开韩笠,撒腿就往马路对面跑。 “真是愚蠢。” 可笑地看着逃跑的两人,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就走出了几个黑衣人,不到半分种就将张阳和陈林围在了马路中间,两三下收拾得服服帖帖,拎着人就推上了面包车。 “诶,辰哥,你说老爷子养的这些保镖还真是不错,文武双全,内外兼修啊!” “嗯,走吧。” 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杨启辰直接拉上了车门。 这群人,可不是他老顽童养的。 韩笠也立马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面包车里的张阳和陈林,被车里的保镖盯得死死的,蒙上了眼睛,嘴也被人捂住,完全猜不到要被送去哪里。 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两辆车才在一个幽深僻静的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杨启辰跟韩笠已经提前进了别墅,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桌上倒了两杯红酒。 “艾伦,人来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打开了别墅的大门,随后张阳和陈林就被人推推搡搡地送了进来。 “给他们解开吧。” 拿起一杯红酒,杨启辰将两条长腿潇洒自如地放到了桌面上。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被松开束缚的两人,慌张地看向了沙发上的杨启辰。 “两位不必紧张,邀请你们过来,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两位只需配合好便是。” “这位先生,我们根本不认识你,我们能有什么事情是你们感兴趣的。” “两位是唐门的人吧?”勾唇一笑,杨启辰放下了酒杯,开始打量着两人。 “你……你怎么知道?” “唐门这些年真是不行了,为了一些肮脏的生意,真是什么货色都养,哼~”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像是极度不屑的样子。 “你知道唐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启辰的话,让两人更加不安了,一直躲在张阳身后的陈林,直接激动地喊了出来。 “嘭——” 一个杯子就砸到了陈林的跟前,吓得陈林直接跳了起来。 “你分贝太大了,很吵啊。” 揉了揉耳朵,杨启辰一脸不耐烦地看向了陈林。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们,这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做了就忘了,可就算要报复,你们也得把话说清楚是吧?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被你们带来,真的说不过去。” “我问你们,1年前,唐门废旧的工厂附近,那个胡同里面,发生了什么?” “1年前?”两个人疑惑地互看了一眼,像是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怎么?两位这是不记得了?” 说着,点燃了一支烟,夹着烟,韩笠慢慢靠近了两人。 “这,这都一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看着不断靠近的韩笠,两人立马紧张得直往后退,突然,身后一凉,生硬的东西抵住了两人的后背,豆大的汗珠从两人的额头滑落下来。 “需要我帮两位回忆回忆吗?” 韩笠吐出了一个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杨启辰就坐在沙发上,冷眼盯着一切,没有啃声。 “我,我我,我想起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 抵在背后的东西明显加力,陈林吓得立马就张了嘴,倒是张阳,刚想去拦,却晚了一步,只得懊恼大骂一句。 “来来,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示意陈林身后的保镖退了回去,韩笠把陈林揽了过来。 “嘿嘿,哥……”看着抵在后背的东西移开,陈林狗腿地笑着。 “陈林,你个怂包,他妈不要命了!!!” 还被抵着的张阳,看着陈林,气得破口大骂,生怕他把事情抖出来。 “阳哥,做人这么固执干嘛?” “你——” 张阳本还想骂,却不料,两个人上前,直接将自己拖了出去。 杨启辰摆了摆手,房间里剩下的人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三个人。 韩笠一把就将陈林扯到了杨启辰的桌边,一脚下去,陈林直接跪倒在地。 “我问你,当天晚上,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杨启辰放下了腿,俯身凑到了陈林的面前,眼里全是危险。 “有……有人叫我们,要我们过去做一单生意。” “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根本没见着人,是阳哥,阳哥接到的电话。” “张阳?” “是,是的,对了,我好像听到阳哥叫那人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许,许老板……” “许?辰哥,不会是……” 韩笠惊讶不已,看向杨启辰的同时却被杨启辰一个冷眼瞪了过来,立马闭上了嘴。 “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我说出来,你们可以放我走吗?” “我只知道你要是不说出来,一定没有走的机会。” “那,那,那我还是说吧……那天,阳哥说接到一个交易,做成之后可以得到30万,到时候我们一人十万……” “说重点!!” “啊……好好,阳哥说那天晚上胡同有个高中女生会过来,只要我们把她拦住,吓吓她,就,就可以了……” “吓吓她?你特么给老子说实话!” 杨启辰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掏出一把手枪就抵在了陈林的头上。 “啊——好,好,哥别激动,是*,*!!!” 几乎是语落的瞬间,杨启辰就扳动了手枪,猩红着双眼,对着楼顶就是突突几枪,如此暴戾的杨启辰,韩笠也吓得愣在原地,而陈林,早尿了裤子。 “没,没成功!!!阳哥后来接了个电话,那女生自己用头撞墙混了过去,阳哥就带着我们撤了。”陈林吓得大喊,生怕下一秒,子弹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带他出去吧。” “是。” “你,你要带我去哪?” “啧啧啧,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作恶,好好去牢里改造吧。” 将陈林送上了车,韩笠就辙回了别墅,一进门,就看见拿着枪垂着头的杨启辰。 只感觉,此刻的杨启辰看起来好悲伤。 “辰哥,人已经送走了。” “就让他一生都待在那里,为自己做错的事后悔。” 放下了手枪,杨启辰拿起了一支烟放进了嘴里,并没有点燃,而是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许简中,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可以…… 可惜你遇到了我,我恰好只不食许安然。 第五十四章 不简单的唐悠米 “怎么样?” “那小子挺能扛,也不知道唐门给了他什么好处,死活都不开口。” “好处?唐门可不是像会给好处的人。直接过去吧!” 说完,杨启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张阳被人关到了一个地下室里,四周密不透风,暗黑一片,手脚也被绑到了坐着的椅子上,脸上有被人扇动过的痕迹。 突然,地下室的铁门被人打开,拿着手枪,杨启辰踩着步子,走进了地下室。旁边的一名保镖,自觉地搬来了一把木椅给杨启辰。 杨启辰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右手把玩着手枪。 “一年前的交易,是你接的?” 闻声,张阳抬眼看了一眼杨启辰,没有回答。 “子弹可不长眼。”语落,原本还被把玩的手枪直接对准了张阳。 “真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那黑突突对着自己脑门的枪口,张阳也是有些慌了,额头的汗直往下流。 “我说这位兄弟,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在这不说,说不定也是一条命,你要是在这说了,唐门的人也不定能追究得到你头上,说不成你还能逃捡到一条命,你这样跟我们耗着,是觉得可以耗死我们,还是准备耗死自己呢?看看你兄弟,现在人已经走了,多好是吧~” 韩笠看着绑在椅子上,明明已经吓得发抖却还死撑的人,开始佛系地劝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管一年前是什么交易,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呦!问题没回答,倒是先问上了!!” 说完,一脚就直接对着张阳的脸踢了过去,连人带椅的,立马就翻倒在了地上。 杨启辰放下了手枪,脱下外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条厮礼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慢慢走到了张阳的面前,蹲下身子,一手揪起了张阳的衣领。 “你不是好奇我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普通,我就是一个律师而已。” “律师?你一个律师,你这样非法把我绑到这里,威胁我,你算什么律师!!” “啧啧……告诉你律师你应该庆幸,因为这意味着我现在还在好生跟你谈,当我说不是律师的时候,你可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一年前的事情跟我讲个明白,我的时间很有限,我不想白白浪费去猜测你的结局,只有你说了,我才好考虑,是送你去牢里快活一辈子还是留你个全尸!!” “你一个破律师,你跟我在这狂什么狂!!!你就算把我怎么了,你也别想逃开法律的责任,逃开唐门。” “我看你现在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实话告诉你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打算放过你,还有,你说什么……唐门?!!哼,真是愚蠢,唐门,很快就会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杨启辰一把甩开张阳的衣领,直接揪住了张阳的头发,往后一拉,张阳就被迫抬头对上了杨启辰的眼睛。 眼里的肃杀,触目惊心。 “你……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兴许是杨启辰的话,也兴许是此时杨启辰盯着自己的眼神,张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无力。 “那要看你坦白的程度了。” “你……你想,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要活着出去。” “ok!”思索了一下,杨启辰看了一眼韩笠,点下了头。 “是唐门的人联系我,说有一单生意可以做,做成给我30万。” “唐门谁联系的你?” “当…当家人。” “当家人?他要你做什么?” “他联系我,他要我去强奸一个女孩,只要我们去那个废弃的胡同等着,就可以看到那个女孩。” 话才刚落,张阳明显感觉那只揪着自己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了,原本脸上冰冷无比突然变得阴森恐怖,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似乎也要燃起了火焰,直接将自己焚烧。 “你碰了她哪里?” “什……什么?” “我他妈问你,碰了她哪里!!!” “我……我,我就扒了她裙子,撕碎了她的衣服,没,没怎么样……她就撞墙昏过去了,然后我接,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去你妈的。” 一声怒吼,杨启辰一脚就对着张阳就飞了过去,张阳顿时被踢出了好远,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是谁的电话?” “一,一个姓许的老板。”忍着剧痛,张阳如实回答。 “他说了什么?” “他,他叫我们收手,承诺会给我们四十万,然……然后让我们告诉唐门的人,已经玷污了那个女生。我……我看着价高,就叫着兄弟们撤,撤了。” “你们在帮唐门贩毒吧?” “啊?” “我问你是不是?!!” “是……是。” “你,你,你们两个过来。” 杨启辰转过来身了,对着门口就叫了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过来。 “艾伦。” “剩下的交给你们,务必让他把唐门这几年贩毒的记录和交易地点以及其他的黑色交易全都搞清楚,知道多少说多少,我只要真话,不开口你们自己看着办,噢!对了,命留着。我答应了,让他活着。” “是。” 说完,杨启辰接过韩笠手中的毛巾擦擦了手,拿上外套,出了地下室,身后的韩笠也立马跟了过去。 “辰哥,你说唐门当家人要陷害嫂子的理由是什么?” “唐悠米和我。” “唐悠米?唐家独生女?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又是什么意思?你当时人都不在国内。” “我当时在美国打了一场官司,唐悠米追过我一段时间,不过被我拒绝得很难堪。” “什么!!!”这事,他韩笠天天跟杨启辰在一个事务所都不知道,他真是不得不佩服杨启辰藏事的本事。 “唐悠米是唐门独生女,整个唐门都宝贝着的人物,唐枭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那这唐小姐可不简单啊,居然还若无其事的去跟嫂子交朋友。” “她之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我想,就在前几天,她知道了。” “辰哥,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前几天去找了安然吗?” 杨启辰说完,韩笠是彻底惊呆了。 “辰哥,你说我要是跟女人斗,会不会被玩死啊,果然这种狠货,还是适合辰哥你来。” “你觉得是我?呵,你也别把你嫂子想得太傻。” “嫂子是挺聪明的,那天的聚会,我可是看见了。不过,辰哥,你说唐门的人会不会报复嫂子……还有林简中那边……” “报复,当然要报复,不过,只怕现在没了报复的路子。至于许简中,算他还有点人性,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呵,只是我现在担心的还是林氏那边。很有可能,唐门,林简中,都不过是林氏的障眼法。林穆阳,不简单。” “唉,我还是喜欢跟你一起打官司轻松些。” …… 许家。 许简中正一脸严肃地审问着消沉的许安然,许母也在旁边,愁眉不展。 “现在好了,学退了,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吧。” “你——” “哎呀,退了就退了吧,刚好多在家休养休息身体。” 许母自知女儿的情况,看着父女两人如此紧张的气氛,立马夹在中间调解道。 “身体不好可以休学,养好了再去,她倒好,一声不吭地就把学退了,怎么,婚约解除了,男朋友移情别恋了,她就要自暴自弃吗?你说说,她到底知不知道前途,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父母放在心上!!” “爸,妈咪,我累了,我先回房了。”看着义愤填膺的父亲,许安然实在不想再说下去,就起身就往房间走。 她其实害怕,害怕自己再说下去,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把退学的真相说出来,到时候,估计为难的还是杨启辰。 尽管,她已经不再确定他是不是会为自己为难,可她还是想管好自己,不想成为他任何麻烦的可能。 “你这是什么态度,许安然,你给我回来。看,这都是你惯出来的!!!下贱的东西!!” 最后一声谩骂,许安然跟许母都震惊了,连许简中自己,像是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也愣住了。 许安然僵在了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从小到大,父亲何曾这样骂过自己…… “许简中,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出这样的话!然然她现在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已经够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刺激她,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许安然大口地呼着气,手不断地摸着眼泪眼泪,强忍着痛楚转过了身,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咪……对不起,是我错了……” 许简中面对这样的女儿,自知言重,最终叹了一口气,背过了身,没再说话。 许母含着泪,走上前拥住了了许安然,可一刚靠近,就发现女儿的不对劲。 “然然,你,你这是怎么了?” “妈,我,我快喘不过气了……快,送我,送我回房间。” 听完,许母立马就拉着许安然回到了房间。 “然然,你的药,来,把药吃下去就会好多了,妈咪这就去给你倒水。” 驾轻就熟地翻出许安然药,许母将药倒出了两粒放进了许安然的手中。 吃完药,过了好一会儿,许安然才恢复正常。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妈咪……” “好孩子,哭吧……要哭出来才能行啊……” 对上母亲关怀的眼睛,许安然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许母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她知道,她在压抑自己,从医院回来开始就压抑着自己…… 看起来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可是每一天,她无一不在担心她会想不开,也许哭,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第五十五章 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妈咪,我那天晚上去找杨启辰了。” 发泄完的许安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回到初始状态的模样,静静地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 “我知道。妈咪看着你出去的。” “妈咪,杨启辰说他不会要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女人.....” 许安然看着前方,低声呢喃,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遗忘了悲伤。 “然然,人这一辈子,终究会有漏洞显得自己渺小,我们或许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却不能保证一直被一个人喜欢,一旦涉及到两个人的事情,结果就不会由我们自己掌控,所以有时候,过程往往比结果重要。” “我呢?我一直都喜欢他啊,我要怎么办.....我听过很多谎言,可是我唯独不相信他现在不爱我了。” “或许你应该想想,到底。是你不能相信他不爱你了,还是你不愿相信他不爱你了。” “妈咪呢?妈咪相信他不爱我了吗?” 许安然煽动着睫毛,毛羽之间结了一层湿哒哒的水雾,晶莹剔透。 “爱情说到头,不过是你情我愿一场,不管怎么样,辰辰有他自己的选择。现在他也回到了杨氏集团,他往后越是繁花似锦,你就越有可能离他遥远,何不把一切美好的东西停在两个人刚好要走远的初始点,也好免去了往后的泞泥。然然,放手吧~爱也好、恨也好、埋怨、苛责通通都放下......只有在最合适的时间放下,才有可能重新开始啊.....” “妈咪当时也是这样放下许叔叔吗?” “什么?你,你知道?!!” “在美国治疗的时候,看见过妈咪跟许叔叔的照片,妈咪那个时候很爱许叔叔吧?” “爱又如何,有时候比起相知,相爱并不是两个人最舒服的状态。” “那...爸爸呢?妈咪,爱爸爸吗?” “谁知道呢...我与你爸爸多年的夫妻,没有爱也有情分,我不背叛他,他不抛弃我,这就够了.....这大概就是婚姻最完美的束缚。” 我不背叛他,他不抛弃我,婚姻最完美的束缚...... 可杨启辰啊杨启辰,这束缚为何偏偏束住了我,又为何偏偏逃开了你。 “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许安然垂下了眼眸,结晶遗落。 “然然,出去走走吧,你的世界是辰辰,但辰辰不是这个世界。” ...... 杨氏集团,杨启辰正专注地埋着头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文件。 “敲敲——” 突然,清脆的敲门声,打断杨启辰的思绪。 “进来。” “杨总,人过来了。” “我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随后,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看起来略显憔悴的妇人提着手提包走了进来,杨启辰立马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辰辰。” “伯母您来了。来,这边坐。” 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让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后,便关上了门。 “然然情况怎么样?” “定了后天去美国的机票。” “那就好。” “怎么这么突然?按照然然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好好接受治疗才对,我真怕她出了国到时候想不开,身边又没有人,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许母的声音就开始变得硬咽。 “出了一点事情,比较紧急,不过伯母您放心,我不会让然然受到伤害的,我会找人默默跟着她的,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到然然安全。” “辰辰,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事,我一个妇人,你就算告诉我,我可能也不会明白,我只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以然然作为牺牲,我也希望你能准守约定,就算是理解我一个做母亲的苦心。” “伯母,您不用担心,不管做什么,然然她都只会成为我的底线,而不是代价。” “那天然然去找你的事,她跟我说了,为了然然的病情,我希望你也能守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知道,请相信我。” 点着头,杨启辰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唉~给自己留些后路吧......” 拿上包,许母站了起来,看着有些伤感的杨启辰,深叹了一口气,留下就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刚走出门就碰上了找过来的韩笠,韩笠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满脸沉重的杨启辰。 “辰哥。” “你来了。” “这是从张阳口中问到的信息,最近唐门就有一场毒品交易。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后天,怕张阳说谎,已经问过内线。陈林也送去了最偏远的监狱,唐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还有,陈彪那边主动联系了。你猜得没错,唐门的人根本不打算放过陈彪,12年只不过是个幌子,陈彪估计也是意识到了,所以选择主动跟我们合作。” “好,我知道了,对了,查一下许安然后天订去美国的机票,叫两个人订同一趟班机,跟过去,直到美国那边安排的人接手后再回国,记住,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如果有任何意外,第一时间联系我。” “辰哥是怕唐门的人对嫂子不利?” “唐门估计发现我在秘密调查他们、调查一年的事了,现在张阳跟陈林也都下落不明,恐怕早就怀疑到了我的头上,很有可能他们会利用许安然来威胁我,现在,出国对安然来说是最安全的选择。还有...盯紧唐悠米,她很可能拿安然一年前遇害的事情在媒体面前大作文章。” “我知道了。” ...... 夜晚,许安然房间的灯透过了窗帘。 杨启辰就站在许家大门旁的大树下,抽着烟看着那扇紧闭的窗门,路灯照耀下,树影打在他了的身上,若隐若现。 而此时,蜷缩在床上许安然,也紧紧盯着窗口的方向。 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串号码。 看得入迷的杨启辰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机铃响,直到响到了第三次的时候,杨启辰才惊觉到,吓得烟灰落了一身,随手扔到了手中的香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烟灰,就立马从大衣里拿出了手机。 可就在看清来电名字的那一刻,却犹豫了。 许安然坐在床上,听着手机里反复循环着的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脸上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当语音结束时,又重复地将号码拨了过去。 不只是打到了第几个,电话突然被接通。 杨启辰将电话放到了耳边,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许安然的窗边,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 “我想你......” “......” ‘杨启辰,我说我想你,你听到了吗?杨启辰——’ “嘟——嘟——” 回应她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声音。 看着窗口,杨启辰丢掉手中刚点燃的香烟,将手机放回了兜里,默默地转过了身。 冬风,吹乱他的发丝。 杨启辰走后,许安然关掉了卧室的灯,慢慢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唐门毒品交易当天—— “辰哥,都安排好了。唐枭今晚会亲自过来。” “还剩下半个小时,估计一个小时后警方就会赶到,等到他们双方交易的时候,我就出去拖住他们。张阳呢?”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全神关注地盯着废旧楼里的一举一动。 “在这!!” 说着,一名随从就拉着浑身是伤,堵住嘴的张阳走到了杨启辰的面前。 果然,没过多久,楼里果然有了动静。 唐枭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废楼门口,随后,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也停在了废楼门口,车里面下来了几个粗壮的男人,领头走在前面。 “货在哪?” “在车里。” “验货!”唐枭身旁的一名随从将装着交易资金的黑色手提袋丢到了路中间。 领头的人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同伴,车里立马也下来了同样拿着手提袋的人,将手提袋丢在了路中间。 双方的人各一名走上了前,一方验货,一方点钱。 “枭爷,没问题。” 对方点钱的人也对着领头点下了头。 “唐老板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做生意,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呵呵,生意嘛,自然要讲究爽快。” “啪——啪———真是一场好戏呢!” 正在双方就要确定收货的时候,突然一个不和谐的拍手声从侧面传来。 “是你?” 唐枭看着走过来的杨启辰,惊讶不已,同时,双方的枪口也都对准了杨启辰。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这不关你的事,别以为你是杨家的人,我就不敢动你,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唐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杨家的人叫来做什么?!!” 那边的领头人,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开始警觉起来。 “这位老板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其实是一名律师。”说完,杨启辰意味深长地一笑。 “律师?唐枭,你他妈叫律师过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叫条子?!!” 对方已经慌乱起来,上前就要取回货物,唐枭的人也立马拦了过去,原本都指向杨启辰的枪头,双方僵持了起来。 “把人带过来!!” 杨启辰高喊一声,一人就拽着张阳,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唐枭,你的好狗,可是把你的一些都给我交待得清清楚楚呢~” “什么!!你这叛徒!!” 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张阳,唐枭对着张阳就是一脚下去,枪口也抵到了张阳头上。 “唐枭,你的犯案证据已经被我拟好送到了警方手中,对了,还有你的两条狗,已经对你做的蠢事供认不讳,我怕事情还不够有趣,就特意过来看看现场,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手一痒,不小心就报了个警~” “你——” 第五十六章 你以为我杨启辰饥不择食? 双方已经混乱一片,准备拿上东西就要逃跑。 “杨启辰,这笔账,我唐枭记下了!!” “唐枭啊唐枭,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如此混乱不堪的场面,并没有让杨启辰表现出一丝畏惧,相反,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唐枭的跟前。 “呵,我看是你未免太看不起我唐枭了吧?” 说着,一个黑突突的枪口就准确无误地抵上了杨启辰脑门。 杨启辰脚步顿在了原地,不怒反笑。 “我不可能打没把握的账,嗯?” 说着眼球一转,看向了楼顶,唐枭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果然,楼顶有一个人,正拿着一把*,对准了唐枭的位置。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唐门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这一下,唐枭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先不说伤了杨启辰,杨老爷子不会放过他,现在双方都在控制之中,开枪不过是两败俱伤。 “唐枭,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聊点私事,你先让无关的人离开吧!再拖下去,警察过来了,我看谁都走不了。” “你们,把东西放下,先撤。”思索了一下,唐枭对着自己的手下开口。 对方的领头人也跟着示意,双方都放下了争抢的货物。 “唐枭,我们要是空手回去,也不好交待,货给你留下,钱我们拿走了。”对方领头的人,睥睨地对着唐枭说完,拿上钱没等唐枭回话,直接带着人就上了面包车,只留下另一袋货物。 “今天的生意不做——妈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关上了车门,唐枭气得直暴粗口。 “你怕什么,只要赶在警察到来之前把事情解决完不就得了。我报警报得晚,警方一时也赶不到。” “你们,先拿着货离开。说吧,你想要什么?” 完全没有注意到杨启辰眼中的深意,看着自己的手下带着货离开,唐枭直接面向了杨启辰。 “我要唐门的项目。”杨启辰眼间一沉,直接开门见山。 “那个项目唐门几乎把三分之二的资金都投了进去,你现在把项目拿走,唐门就空了,绝对不行!!!”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你这是在挖空唐门!!!” “放心,我不会让唐门倒的,你只要让杨氏收购唐门,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运转资金,可唐门后面是整个杨氏啊,唐枭,这其中的利弊权衡,你一个商人,都干了这么多不耻的勾当,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利大于弊吗?” “利大于弊?笑话,我现在就可以崩了你!” “你什么意思?” “哼,看楼顶。” 听着唐枭的话,疑狐着杨启辰就看像了楼顶,果然不出所料,楼顶空无一人。 看着那抵着自己的枪口,杨启辰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冷风吹到脸上,放大了鼻息,冷着眼,握住了枪口。 “有没有兴趣赌一次?” “什么?” 勾唇一笑,杨启辰便立马弯下腰,迅速地将原本对着自己的枪口扳向了天空,随着一声枪响,杨启辰已经一把夺过手枪,窜到了唐枭的身后,快如疾风,翻盘逆袭,枪口对准了唐枭的后脑勺,而此时的唐枭,看着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似乎还停留在杨启辰刚才的话中,只有空掉的右手,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对上杨启辰桀骜不驯的眼神,只觉得难以置信。唐枭的随从也才反应过来,拿着枪团团围住了杨启辰。 “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那对着自己的枪口,唐枭咽了一口口水,张开手,指示着自己的人,生怕杨启辰一个不开心,就对着自己开了枪,没有唐门他还可以东山再起,可是没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可能。 “转让合同我已经拟好,你只需签个名字就可以,放心,这只是项目转让的合同,至于唐门要不要并购到杨氏,你自己看着办,我随时等你来找我。” “合同呢?” “在这呢!” 不远处,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韩笠拿着合同,悠哉地走了过来。 “唐总,你只管放心,合同绝对有效,签字吧!” 韩笠直接将合同打开了在了最后签字的一页,还将笔一同递给了唐枭。 “我劝你最好不要耍小把戏,老老实实把字签了。”杨启辰走近,将枪抵在了唐枭的头上,低声警告。 “等等——”就在要落笔的时候,唐枭突然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条件。”唐枭对着杨启辰说。 “什么条件?” “悠米她,她很喜欢你,那次从美国回来后,就一直对你恋恋不忘,我要你和她结婚。” “结婚,呵,你觉得我杨启辰已经如此饥不择食了吗?你倒是位好父亲,可惜,你的女儿不见得是位好女儿…..”说着,杨启辰还不忘故作一副很惋惜的样子,频频摇头。 “你什么意思?你把悠米她怎么了?” “我还不至于去威胁一个女人,签字吧!我不可能会和她结婚的。” “那你永远也别想唐门被杨氏收购,我就是耗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说着,用力的就在转让合同上就落下了唐枭两字。 “那你就耗死吧!” 将合同一把抢过,看了眼韩笠,突然,一声枪响,刚才被唐枭踢到地上的张阳,一枪毙命。 如此猝不及防,唐枭立马吓了一跳,顺着枪声看向了楼顶,一个人影正好从楼顶撤开。 “唐枭,说实话,你养的那些人,我真的是一个都不想放在眼里,嗯...差不多了。” 杨启辰说着,看了一眼手表,对着唐枭一笑。一阵清晰的警报声就传来,几辆警车对着他们的方向开了过来。 “你!!你刚才是在拖延时间!!” 终于反应过来的唐枭,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启辰,完全没有想到杨启辰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原来从头到尾,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刚才送走的毒品,估计已经被警方拦截了,贩毒,外加一条人命,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啧啧,说不定还真能耗死你。” “那又怎么样,你也别想好过,胁迫我签合约,还有绑架张阳,使用枪支..你以为,你会好过?我们谁也跑不了——” “哈哈哈哈哈————”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唐枭,杨启辰直接狂妄地笑出了声。 “唐枭啊唐枭,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啊,已经将证据拟好交给了警方,我现在完全就是在和警方合作呀,你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轻蔑的笑容,那戏虐的话语,气得唐枭是铁青一片,恨不得将杨启辰碎尸万段。 “你早就报警了吧?还故意说错了交易时间。” “是啊,要不我怎么有机会让你签合同.....”收起了笑容,杨启辰压低了声音,冷着眼,举着手枪,拿着合同慢慢地退了开来,韩笠也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一起走出包围圈。 警方已经赶到,一群特警立马从车里下来,围住了唐枭等人。 “唐枭,你涉嫌杀人、贩卖毒品,请跟我们走一趟。” 看着不断退往角落的杨启辰,唐枭最终不情愿地伸出了双手。 一行人都被缴械了武器,戴上手铐,老老实实送上了警车。带队的警察朝着杨启辰和韩笠的方向走了过来。 “杨律师。”对着杨启辰敬了个军礼。 “韩队。”同样,杨启辰也回了个军礼。 “你这小子!!”跟杨启辰打完招呼,韩队对着旁边的韩笠脑袋,就是一个暴栗落下。 “哎呦,叔父,你怎么一见面就动手啊,我今天可是帮你解除了心头之恨呢!” 韩笠揉着头,一脸埋怨地对着自己的叔父说道。 “你帮我?你倒是会邀功,要不是杨律师足智多谋,唐枭能这么顺利的落网,跟人家这么多年,也不如人家半点长进,干脆回家让你爹给你找个媳妇过日子得了。” “诶——别别,我还年轻,我还年轻,我才不想这么早就进坟墓。” “冥顽不灵!!” “韩队言重了,自从唐老爷子退位,唐门干这些勾当也已经好几年,我知道你也一直在暗地里调查唐门,今天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唉,今天的事就先谢过了,改天一起吃个饭,你看……你们是跟队里一起回去吗?” “多谢了,我开车过来的,就不麻烦队里了,韩队去忙吧。” “那行,既然有车,我就随便你们了,今天,看来是得熬夜了!!你呢?” 说着,就看向了杨启辰旁边一脸痞气的韩笠。 “我——当然是跟着老大!!嘿嘿,叔父慢走~”一脸的顽皮,还不忘伸出小手挥了挥。 无奈地瞪了眼韩笠,戴上手套,韩笠就跟着上了警车。 看着警车从面前一一开过去,杨启辰才慢慢沉寂下来,将藏在身后的合同拿了出来。 “辰哥,我叔父可是好好被你摆了一道啊,你说他要是哪天知道你今天利用了他,照我叔父那脾气,估计得和你动枪杆子。” “你说他信我还是信唐枭?” “那倒也是,不过,张阳.....” “等等——” 杨启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什么事?” “艾伦,许小姐根本没有上飞机!!!” “一群废物!!!” 第五十七章 不见水乡泽国 12月,正是风景被撕碎的时节,穿梭在人迹踪绝的路途,乌云蔽日,看不见玉树琼花,看不见水乡泽国。 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在许安然临座的窗面上,结成了一粒一粒的水珠,密密麻麻的一片。 许安然将脖子更加往围脖里缩了缩,脑袋靠在了窗面上,脸颊同时也贴近了冬日的寒气,冷淡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始终一脸阴郁的女人,浅浅的呼吸成了雾网,网住了如斯的寂寞。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上了这个破车,还有好几个小时,这得坐到什么时候!!”果然,对面的女人再次抱怨了起来。 一路上,除了列车经过隧道的耳鸣感和列车到站的提醒,许安然感受到最多的就是林真容的不满以及她不满的抱怨了。 “林真容,你讨厌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这样问她,至于答案,她似乎又不抱期待。 “我岂止是讨厌你!因为你,我失去了工作;因为你,我连推下水,都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你,我失去了我的爱情,费劲了心思,到头来不过是被杨启辰利用,用之则弃,现在,又同样因为你,我上了这么一辆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的列车!!!” 林真容对于许安然问出来的问题,真是感觉稀奇,这种答案已经很明显的问题,她真不知道她问出来的价值是什么!难道就单纯地想要自己膈应她一下吗? “可是……很多时候我都很嫉妒你。” 本以为许安然刚才问题就够莫名其妙了,林真容万万没想到,许安然居然会说羡慕自己。 可对上许安然的眼神,她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却又不像是假的…… “我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你难道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吗?!!因为我那个情种堂弟担心你,先是让我跟着你去美国,结果你倒好,临时改票要去什么,什么大理,你还不飞,偏要长途跋涉,我也得瞎跟着你耗~要不是欠林穆阳一个人情,我才不来呢!你还说什么羡慕我,呵哼~真是可笑!” 说着说着,林真容直接无语地将头偏向了窗外。 “我除了杨启辰什么都没有,我想上学,可是我还是退学了;我仅此唯一的女性朋友,她告诉我,她喜欢我的男朋友;而现在,我唯一的拥有的他,也离开了我……我只能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坐上列车,逃离。” 说到这些的时候,许安然的脸上很平静,像是清风,徐徐展开。 可是,在诧异中,林真容却觉得此刻的许安然很不真实,说话的语气不真实,平静的神情不真实,甚至连呼吸,都不真实。 “如果可以,我宁愿成为你,至少,杨启辰是爱我的。” “林真容,对不起。” “什么?” 没想到许安然会突然给自己道歉,林真容一时有些懵了。 “那次推你下游泳池,没有想过你不会游泳。” “啊?哦,那次……我会游泳啊,我,我装的罢了,本来就是打算陷害你。所以,我们互不相欠,不过是竞争,有输有赢——” “噗——”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对面突然噗地一声笑了起来,林真容对上了许安然的眼眸,感觉那对弯弯的月牙里,似乎是要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语无伦次的样子很可笑。” 许安然捂着嘴,脸上的笑容依旧不止。 “我可不是你朋友!!我们也不是能互相取笑的关系,再说有什么好笑的!!!” 别扭地瞪了许安然一眼,林真容翘起了二郎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再是律师的关系,许安然觉得此时的林真容才是真实的林真容,一个张扬跋扈的大小姐。 “这一站到了,你就下车吧,我已经帮你订了回去的机票。” 许安然收回了笑容,一脸认真地对着林真容说。 “我不去。” 林真容想都没想,直接回绝,她才不想回去了,被林穆阳宰割。 “好,随你。” 许安然用手摸去了窗面的雾网,撑着头看向了窗外,不再搭话。 林真容看着安静下来的人,也懒得再去多言。 雨滴顺着窗面滑落了下来,有时,会刚好落在窗沿上,碰溅成雨花,发出啪嗒的声音。 对于林穆阳,许安然其实心里一直怀有感恩和愧疚。 一开始,她真的不明白林穆阳对自己的感情,她以为他们只是朋友,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大概就是那天,她打开他送自己的订婚礼物,看见里面满盒的创口贴开始。 与杨启辰分开后,杨启辰将她在公寓所有的东西都送回了家里,当然,还有林穆阳送她的那份订婚礼物。她知道,杨启辰看见了,不是在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而是在她第一次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她瞒着他没有说,他看到了假装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意识到,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她无法面对林穆阳对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她无法面对除杨启辰之外的所有人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只能当作一切都不明白,一切都只是错觉。 这样,林穆阳,还是她的朋友,她还可以心无旁骛地去爱杨启辰。 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似乎失去了意义…… 越往深想,就越觉得心里疼痛不已,许安然索性闭上了眼睛。 “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xxxx次列车,大理站就要到了,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列车到站的提示音,唤醒了不知什么时候沉睡过去的两人。 直到列车停稳,林真容像是得到救赎一般,睁开眼的瞬间提上行李箱,就直接奔着车门走去。 许安然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 “我才懒得真一直守着你,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不要告诉林穆阳,也最好不要出事!就这样,告辞!” 对着身后的许安然,趾高气扬地说完,林真容托着行李箱,就扬长而去。 许安然失笑,看着林真容不断走远的背影,走去了另外一道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整个大理的气候让许安然感觉格外的湿冷,拉紧了大衣,提着行李箱,许安然迅速走出了站口。 一路走到了搭出租车的地方,车多人涌。 提着行李箱,拦下了一辆,司机非常体贴地下来给许安然开了车门,就在许安然想要把行李交给司机,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把抢过了许安然的行李,拉上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许安然看着拉着自己手的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鼻尖有些微红,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了,尽管如此,还是不影响他整个人的典则俊雅,只是那细腻的肌肤之间似乎透着些许的疏离和冷漠, “杨启辰,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收回了视线,怕下一秒又会沦陷,许安然停住了脚步。 “你想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你现在应该很忙吧?怎么跑这里来了?” “啊?是,是挺忙的,有一个业务,就过来了。” 该死,哪有什么业务,接到电话说她没去美国,他都快疯了,查遍了消息,才知道她跑来了大理,二话不说就飞了过来,一到,就立马找司机送来高铁站门口等着她。 “嗯……你放开我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许安然微微地挣了挣被杨启辰紧握着的手。 意识到什么,杨启辰立马松开了许安然的手。 “我,我送你。” “不用了,不合适,把行李给我吧。” 对着杨启辰扯出一丝微笑,许安然就要去够杨启辰另一只手拉着的自己的行李箱。 不合适,三个字,像是给杨启辰判了刑一样,定格在了原地。 “是啊,不合适……” 苦笑一声,杨启辰将行李箱递给了许安然。 “再见。” 许安然笑着接过了箱子,可是就在转身的瞬间,眼泪决堤。 往着刚才乘计程车的方向,步子越来越快。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逃离的背影,微微颤抖的双肩,明明个子不低,可是在人群中,依旧显得那么的渺小。 “为何……为何不怪我,不怪我负了你……” 看着许安然上了车,杨启辰也连忙上了车,紧跟在许安然乘坐的车后。 “小姐,去哪?” “师傅,先随便逛逛吧,帮我甩掉后面那辆车,可以吗?” “后面?” 司机往后视镜扫了一眼,果然,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刚才就跟在了后面。 “小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师傅,您开您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嘞~” 杨启辰一直跟着许安然乘坐的出租车进了古城,可是一进市区,那辆车就开始变得毫无章法,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儿跟丢,好在,都追了回来。 “小姐,要不你下去和后面好好说说吧!我看那车是铁了心要跟着你了。” “师傅,到路边停下吧。” “好,好。” 侧过头,许安然看了眼后面穷追不舍的车,最终妥协,付了车费,下车。 后面的车看许安然下了车,也停了下来。 许安然提着行李走到了后面的车前,敲了敲后座的车窗玻璃,车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果然,杨启辰正沉着脸坐在车里,盯着前方。 让司机将自己的行李放上车,许安然也不再挣扎,主动上了车。 第五十八章 张扬跋扈林真容! 两个人各怀心思,坐在车里,谁都没有最先开口说话。 杨启辰就这样保持着最先的姿势,冷眼直视着前方。 许安然在上车之后,也将头偏向了车窗的位置,原本最熟悉的两个人,处在最亲密的空间,却刻意保持着最遥远的距离。 “先生,是直接去酒店吗?”前面的司机像是受不了这么强大的低气压,试探性地问向了后座的杨启辰。 “嗯。” 终于,酒店到了,车一停稳,没等司机过来开门,杨启辰最先下车,主动走到许安然的车边,为她拉开了车门,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谢谢。”许安然也不闪躲,大方扶着杨启辰的手从车里下来。 “我已经提前订好了房间,坐了这么久的车,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叫人送餐上去,晚上,我再带你去吃点东西。” 原本下了车,许安然就要将手抽回来,可是却被杨启辰紧紧拽在了手心里,牵着她,直奔酒店里面。 她真的看不清这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想来的时候,又是这样毫不顾忌。 一路牵着许安然直到酒店房间,杨启辰才松开了手,房间的确如许安然预想的一样,很豪华,很气派也很舒适。 “那你先休息,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叫我。” 说完,将许安然的行李箱放在了墙边,杨启辰也不再做停留,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理由呢?” “什么?” “杨启辰,你这样做的理由呢?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吗?我算什么?你呢?你现在又在扮演什么角色,邻家大哥哥?爱护学生的好老师......杨启辰,很荒唐不是吗?” 看着杨启辰的背影,许安然真心觉得这一切很荒唐,甚至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想帮你,毕竟许伯父许伯母一直待我很好,毕竟,你也算我妹妹,毕竟...你曾经是悠米的朋友......” 说到最后的时候,连杨启辰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害怕看见许安然受伤的眼神,快速地关上门,逃离了现场。 许安然看着那合上的房门,一阵苦涩。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句话如同将她推入了无底深渊,身下是万劫不复。 原来,他千里迢迢地跑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经是唐悠米的朋友,他是在告诉自己,我来,不是为了你许安然,我来,只是为了唐悠米。 爱情,当真能在瞬息之间? 眼里的温热一点一点地散去,许安然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全身浸泡在了浴缸里,闭上了眼睛。 浴缸旁,是一瓶新开盖的安眠药。 她太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浴缸里的水已经完全冷却,原本经过热水浸泡变得粉红的肌肤此刻也已经被冰冻得青紫。 可就像与冰冻融为了一体一样,许安然紧闭着双眼,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小腹一阵一阵剧烈地抽痛,逐渐唤醒了许安然的意识。 猛地睁开了双眼,许安然双手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身下的位置一抹不和谐的红色,正慢慢从水底晕开,逐渐加深周边水的颜色。 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许安然连忙拿上浴巾,起身从浴缸里走出来,放在浴缸旁的安眠药,也被打翻在了浴缸里,药片一片一片地浮在了水面上,随着她起身时的水花,荡漾在水面上,只是很快便消减着沉入了水底。 许安然裹着浴巾,穿好了内衣裤,顾不得再穿衣服,强忍住小腹的剧痛,垫上一个卫生棉,就跑到了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整个人痛得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身上明明冰冷一片,额角却冒着豆大的汗珠,连送餐人员的敲门也完全没有听到。 不知痛了多久,才停下了翻来覆去的身子,许安然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 只感觉,昏睡中,有一个暖暖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小腹,身后紧紧贴着自己的也好温暖..... “好温暖...好舒服....”呓语中,许安然转过了身,迷迷糊糊地缩进了身后的怀抱,渐渐,脸上变得安稳,呼吸也开始均匀。 “然然?” “......” “睡着了啊....” 杨启辰看着怀里的人,双手紧紧禁锢在自己的腰间,低声唤了几句,他记得今天是她的生理期,本来交代了送餐人员给她送了一杯红糖水,谁知道,门都没能进。 从隔壁跑过来的时候,看着床上捂着肚子疼痛得连意识都已经迷糊了的人,杨启辰都惊呆了,讶异之后却又是满满的心疼与自责。 连忙再热了一杯红糖水喂她喝了下去,将暖宝宝隔着浴巾贴到了她小腹的位置,抱住了浑身冰凉的人。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杨启辰将许安然紧紧地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希望她贴着自己的身体,能更加温暖一些,怕暖宝宝太过滚烫会烫到她,还不忘为她拉上浴巾隔开。 现在,躺在怀里的人如此安静乖巧,醒来之后,又不知道会跟自己僵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杨启辰心里又是一阵苦闷。 直到那具冰凉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暖,变得开始想要从他温热的怀抱逃离,杨启辰才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暖壶装了一壶红糖水,放在了许安然的床边,为她盖好被子,便拿上外套,赶在许安然醒之前,默默退出了房间。 许安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一醒来,就感受到了小腹边的暖宝宝,有些疑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周围,桌上着的粉色的暖水壶落入她的视线,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 醒来了,就把水喝了,24小时保暖,不会凉。 没有署名,但那字迹,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杨启辰的。 撕下了便贴,揉成一团,丢到了地板上,许安然裹着浴巾,从床上爬了起来。 拿起桌上的水壶,走进了浴室,打开水壶盖,对着浴缸就往下倒,热水散发的热气和红糖散发的香气,围绕在她的鼻息,可最后还是一滴不剩地都落入了浴缸里,连同刚才的一切,按下出水开关,都被许安然放完,浴缸空了,如同她的心一样。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苍白,许安然涂了一点口红,随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着行李就出了酒店。 “你在哪?” “你干嘛?”林真容看着来电显示的三个字,嘴角顿时一抽。 “我要去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不见!!!”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林真容继续投入了驻唱歌手沧桑的歌声中。 还没到一分钟,林真容地电话又响了起来。 “许安然,你到底想干嘛?!!” “我真的想去找你。你在哪里?” “神经病——” 再一次,在不耐烦中,林真容挂断了电话,拿起面前的酒杯,直接喝了个空。 但是,许安然依旧没有放弃。 “许安然,你是牛皮糖吗?真是的,我把我住的酒店地址发给你。” 连续好几个,林真容是真的架不住了。 “好,谢谢。” 关上手机,许安然直接拦了辆车,按照林真容发过来的地址,找了过去。而,酒店房间里,正在处理文件的杨启辰,完全没有注意到许安然已经离开。 “请你。” 突然,一个男人,推着了一杯酒放到了林真容的面前。 有些微醺,男子的脸在林真容的视线中很模糊,可隐约还是可以看得出,此人是一个长相很出众的男人。 “不用,我自己有钱,喝得起!!”将酒往那名男人的位置推了回去,林真容有些疲惫地趴在了吧台上。 “我叫蒋逸,欢迎你下次来我的店里做客。”对着林真容一笑,蒋逸将一张名片放到了吧台上。 “推荐餐厅都推到酒吧来了,真是~” 嫌恶地扫了眼吧台上的名片,嘟嚷着,林真容就从吧台上挣扎起来,拿上包,打算离开。 “拜拜,小帅哥,我要去见我的安然小情敌了,还有,你的破店,我是不会去的~” 说完,摇曳着身姿离开。 “安然么.....” 看着林真容有些微恍的背影,蒋逸独自呢喃了一句,勾唇一笑,拿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林真容回来的时候,许安然刚好在前台开好房。 看着两脸红扑扑,步履不太稳的人,许安然拿着房卡,立马走了过去。 “你回来了啊,你喝酒了?” “是,怎么了?小婊砸——” 喝醉酒的林真容已经变得毫无遮拦,许安然顿时一阵尴尬。 “回,回房间吧,你的房卡呢?” “我,我,呃——我回我自己的房间,你管我做什么?咦?你口红什么色号啊?” 打了个嗝,刚还在抱怨,林真容停下脚步,画风突变,细细打量起许安然来。 许安然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回房间吧。” 说着就推着林真容去了电梯门口,回过头才突然发现自己的箱子忘在了原地,许安然又立马跑回去拿箱子。 结果,拿到箱子,还没回到门口,就看见林正容按下了电梯楼层,眼看电梯门就要缓缓地关上。 许安然立马提着箱子飞奔过去,刚跑到门口,电梯门就刚好关上,最后的画面,林真容在电梯前对着自己做的鬼脸。 第五十九章 许安然,我们分手吧 费了半天,许安然才将自己的行李箱顺利拉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小腹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这个,许安然感觉更重要的是饥饿。 收拾好东西,许安然拿上包,轻松地下了楼,一心想要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许安然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名片。 蒋逸,日本料理餐厅店主。 沉思了一下,许安然按着名片的位置找了过去。 到了餐厅的门口,看见门口还挂着正在营业,许安然松了一口气。推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不像外面那么湿冷,餐厅里面很温暖。只两桌还在用餐的人,和以往一样,静谧,舒适。 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安然摘下了围脖。 厨房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拿着菜单走到许安然的桌边,将菜单递给了许安然。 “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请问,这里换老板了吗?”许安然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她记得这里明明只有蒋逸一个人啊。 “没有的!我只是这里招的代班人员。” “是这样啊……你们老板今天不在吗?” “是的,不过小姐您不用担心,小姐要是有什么想要品尝的,我一样可以做。” “那这里的结付是....” “我们这里可以现金————” “你有新的故事了吗?” “哦?老板。” “我来吧!” 那名服务员还没说完,就被推门而入走过来的蒋逸打断。 “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 “当然,许小姐和许小姐的故事一样令我印象深刻。” 笑着对许安然问候了一声,蒋逸主动坐到了许安然的对面。 许安然细细打量起对面的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面容清逸,羽绒服下套着的是一身棕色的西装,从面料来看,很细致也很高端,做工也是极为精巧。与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着随意,发丝凌乱的蒋逸全然不同。 “你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如果我说我去了酒吧,你会觉得很意外吗?”蒋逸反问。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穿得很正式。” 对上了蒋逸饶有兴致的目光,许安然才意识到自己打量蒋逸的眼神太过露骨,连忙收回了目光。 “许小姐去过酒吧吗?” “我吗?没有,很土吧?呵呵...”稍稍一愣,许安然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嗯...是挺土的,下次许小姐可别学我,去原本轻松的地方却穿得如此拘谨。”说笑着,蒋逸就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和西装外套。 “你们店开始招员工了吗?刚才那个……” “哦!你是说婉子小姐?准确的说,她是来帮我支持经济的,听了这么多故事,可是我的餐厅真的要倒闭了呢!总得要有个人,做料理是要收钱的吧~” “所以...她的料理收钱,你的料理收故事?” “嗯...定位准确。” “可是这样,不是很多人还是会选择你的料理吗?不用付钱啊。” “不,你错了,大多数的人,不是对自己的故事感觉到平淡无奇,就是对自己的故事感到难以开口,往往很多顾客,原本是抱着说故事来的,但最后却欲言又止,所以,事实上,她的收入比我的获得的故事远远要多。” “那...那我今天,就来一份可以用货币衡量的料理吧!” “好。我让婉子给你做她最拿手的。” “谢谢。” 说完,蒋逸就起身去了后厨。 差不多半小时,蒋逸就端着许安然的料理从厨房走了出来,许安然已经摸着自己的肚子饥肠辘辘。 “不好意思,让你就等了。” “没关系。”此时的许安然,全身的注意力都已经被盘里的美食所勾走,连回答蒋逸的话时,注意力都放在了餐盘上。 “请慢用。” 点下头,许安然就立即俯身于盘中的美食,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完全忽视了旁边的蒋逸,一天没吃,她是真的很饿。 蒋逸站在旁边,看着狼吞虎咽的人有些失神,脑海里某个人的身影不断与此刻的许安然重叠,那吃着料理心无旁贷一脸享受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永远都是那么喜欢自己的料理。 想着,想着,似乎是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连嘴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勾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谢谢款待。” 许安然放下了筷子,盘里已经空空如也。擦着嘴,一脸满足地对着蒋逸说。 可是,当她说完,蒋逸完全没有一丝反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看着她,一脸微笑的模样。 “蒋店长?”望着蒋逸,许安然疑惑地喊了一声。 “啊?呵呵,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谢谢款待。” “不客气。噢~我还说你今天是一个人,没想到,你的同伴还是来了。”蒋逸收着餐具,一眼就扫到了怒气冲冲推门进来的人。 “什么?” 许安然还没搞清楚蒋逸的意思,下意识地侧目,就看见了黑着脸,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杨启辰。 “你们聊。” 对着许安然温柔地一笑,蒋逸就拿着餐具果断离开了,擦过杨启辰身边的时候,无可厚非地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敌意,最后化为彬彬有礼的一笑。 杨启辰在蒋逸走后,立马就在许安然的对面坐了下来。 抿着唇,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满。 “你来干什么?” 没想到自己还没问,许安然倒先质问了出声。 “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什么都没有说的人是你。” “你什么意思?” 去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她已经离开,几乎是打爆了她的电话,也没有一次接通,因为担心她出事,发疯了一样地找她,洱海都跑了个遍,好不容易在餐厅找到了她,结果,只是她的陌然相待。 “你自己明白,请你离开,我不想看见你。” “不要惹我生气,许安然,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是我的什么人,难道你还要跟我说因为我是唐悠米的朋友那些屁话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唐悠米最恨的就是像你现在这样,这样厚颜无耻地纠缠我——” 许安然也怒了,整个人对着杨启辰嘶吼起来。 “跟我回去。”杨启辰压低了声音,他知道她一直在介意今天自己在车站跟她说的话,他又何尝不痛苦,只是此时,他的耐心就要磨完了。 “我不,我不!!!我死都不要跟你回去,我曾经那样的求过你,你呢,对我挥之则来,呼之则去,8岁的时候是这样、14岁的时候是这样,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同样如此,我算什么?啊?是不是对你杨启辰来说,我只是你手里的一个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人格的玩具!!!哦...对啊,我早就不人格独立了,我有心理疾病啊,你不是还害怕我会丧心病狂来着么.....”歇斯底里到了最后是嗓音都开始嘶哑……许安然看着杨启辰,声声泪下。 她永远都没法忘记,忘记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每一天,每一秒,每一个想到他的瞬间,那些话都在刺痛她的胸口。 “许安然,我们分手吧。你不是怪我每一次都不辞而别吗?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分手吧.....” 杨启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与她之间,总归有一个人要开口,他曾经一度地逃避,自私地想要将难题交给她,一直等她,希望她能主动开口,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再也耗不起了。 许安然沉默,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 “杨启辰,你知道我最喜欢你是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许安然看着自己颤抖的小指,对着杨启辰苍凉地一笑,问了出来。 “......” 杨启辰并没有回答,仿佛已随着沉静一起沉寂,甚至看不见悲伤,只是睁开了空洞眼睛。 “我最喜欢的是你对我说实话的时候,就像现在。你放心,我曾对你说过的话,我会一直记得。杨启辰,我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希望我们都不会后悔。” 没敢再看许安然,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最害怕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杨启辰扶着座椅慢慢地站了起来,有些踉跄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出了餐厅。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看着灯光照耀下漫天飞舞的雪花,杨启辰取下手套,仰起头,将手伸了出去,雪花落入手心,稍纵即逝。 直到蒋逸送完客人,许安然还盯着杨启辰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蒋逸都快怀疑那里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形模特了。 “许小姐,外面下雪了.....” “是吗...”许安然看向了窗外,果然,漫天飞雪,连地面上都已经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是大理的初雪呢!我听许小姐说过是绍兴人吧?绍兴今年下雪了吗?” “绍兴今年不下雪。” 低声呢喃一句,许安然围上了围脖,起身走出了餐厅,出于担心,蒋逸也立马跟了上去,只是才走到餐厅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倚在餐厅门上,蒋逸看着徘徊在餐厅路口的许安然,迈开步子又倒了回来,来来去去好几次,最后,踏着与杨启辰相反的方向,印上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如此 天南海北 各行一处 羊肠小道 如数骋驰 不论马蹄失足 不论穷途末路 思念辗轧 一尘一土 第六十章 无数个杨启辰在等她 走在不同的轨迹,眼泪和雪花一起融化。 完全不知道这条路要通向什么地方,寒冬深夜,人烟稀薄。 一辆车,从开始就缓缓跟在许安然的身后,最终,开到了许安然的身侧,蒋逸按下了车窗。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有些凉。 “许小姐,这条路不通的,再走下去就没路了,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很不安全,跟我回店里去吧!” “……” 许安然没有回话,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着。无奈中蒋逸又将车往前开了开,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开车过来,顾客、朋友,好像都算不上理由。 “许小姐你快上车吧!雪越下越大了,这样淋着会感冒的!!!” 看着满天的飞雪,越下越大,蒋逸友焦急地喊了一声,可许安然依旧没有搭理他。 蒋逸索性将车开到了许安然的前面的地方,掉了头,将车停在了许安然的面前,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 走到许安然的面前,张开了双手,拦在了许安然的面前,车灯打在两个人身上。 许安低着头准备绕开了蒋逸,走了两步,又被蒋逸顺着方向拦住。 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许安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了蒋逸。蒋逸无法形容许安然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心里暮然一颤,在急剧跳动中,只看见许安然上前两步,脑袋直直顶在了自己的胸口,一时僵在了原地,张开的双手一动不动。 “许小姐?” “我好痛……” 那声*仿佛穿过了他的胸口直达他的心脏,好像听到了,在心底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看着脑袋抵在自己不断发抖的人,蒋逸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一只手慢慢收回,附上了许安然的后脑勺。 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希望能带给她安慰。 “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有它发展的进程,结局如果是既定的命运,安然,就学会接受吧……” 不知道是安慰许安然还是劝服自己,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雪地里,如同站在世界的北极,互相取暖。 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站在路中心,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人,又默默地低下了头,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倒了回去。 许安然最终留宿在了蒋逸的餐厅,窗外的风雪,频频呼啸,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早。 许安然洗簌完毕,就拿着外套下了楼,眼角全是一夜无眠的痕迹。 来到了餐厅大厅,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餐厅的门都还没有开,通过玻璃墙望去,雨已经停了,倒地面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许小姐,早安。我看你昨天有点累,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呢!” “早安。” 蒋逸倒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了许安然,看见她眼角浓黑地一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稍等一会儿,我正准备给你做碗皮蛋瘦肉粥。” “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蒋逸对着许安然会心一笑,就辙身去了厨房。 许安然双手握住杯子,倚在了靠近厨房的吧台上,看向了厨房里的蒋逸。 “蒋老板是单身吗?” 听到许安然如此突然的问话,蒋逸一愣,即可,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我看起来单身得很明显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蒋老板好像总是一个人。” “其实你叫我蒋逸就好。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反倒成了一种约束,倒不如一个人来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许安然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握着被子,双唇抿住了杯口边缘,思绪已经飘远。 那f如果,你注定离不开一个人,你还会想要无拘无束吗? “许小姐这次来到大理,也是来旅行的吗?” 蒋逸盖上了煮粥的盖子,定好时间,便也走到了吧台边。 “与其说是来旅行,倒不如说是来分手,昨天很精彩,不是吗?” 松开了杯口,许安然抿唇失笑,看似自嘲,可眼间的悲伤还是没能逃过蒋逸的眼睛。 “若是羁绊,终究还是会再次纠缠。” “那你呢?可曾有人是蒋老板的羁绊?”许安然放下了杯子,撑着脑袋,看着蒋逸,问得一脸认真。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学会叫我蒋逸更加重要。” 明显是逃避了许安然的问题,蒋逸转身回去看了正煮在锅里的粥。 不一会儿,就将乘好的粥端了出来,放在了许安然的面前,无微不至。 “没想到你做料理做得这么好,连粥也煮得毫不逊色。” “多谢赞美。” 虽说是赞美,可是蒋逸看许安然也只是喝了几口,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粥碗。 “谢谢你的款待。帮我刷下卡可以吗?” 许安然穿上外套,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卡,递给了蒋逸,意思是要支付费用。 “我可没有把许小姐当做顾客。”蒋逸笑着看了一眼许安然的卡,没有接过来。 “嗯?” “许小姐如此中意我的厨艺,两次来到大理都光顾了小店,昨天又如此信任我,愿意在小店留宿,还分享给了我一个这么令人深刻的故事,对我来说,许小姐可是我的贵人。所以这些,不过是我招待贵人应尽的本分罢了,许小姐还是把卡收回去吧~” 虽然不太能理解蒋逸为何会这么照顾自己,但许安然还是点下了头,把卡收了回去,只是卡还没装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许安然又将卡递向了蒋逸。 “待贵客有粥有心就够了,但是昨天婉子小姐给我做的料理,钱还是要付的。” “啊......好吧,既然这样让你比较舒服的话。” 说完,蒋逸就将许安然的卡拿了过来,按照菜单上的价格,刷了卡,然后将卡还回了许安然的手中。 “那么,我就先走了,祝你收到美好的故事。”装上卡,对着蒋逸做完告别,许安然转身离去。 “等一下——” 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身后的人却追了上来。 “怎么了吗?” “安然...或许我可以叫你安然吗?” “昨天就叫过了不是吗?” “啊...哈哈,是啊,叫过了。那...这个,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我希望,能和安然你成为朋友。” 蒋逸将记好自己联系方式的便贴拿了出来,话语之间,似乎是有些紧张和难为情,只要稍微仔细一看,基本就可以发现他微红的耳根。 虽然有些不解,但许安然还是接过了蒋逸手里的便贴。 “蒋,蒋逸是吧?” “是的。” “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我会联系你的。” “我可以给你寄料理。” “好。再见!” “再见!” 许安然将便贴放到了自己的包中,踩着雪,离开了料理餐厅。 直接拦车回了酒店,一进大厅就撞见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的许安然。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虽然是质问着许安然,但坐在沙发上的林真容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去跟杨启辰分手了。” “你什么意思,杨启辰过来了?那你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咯~” 说着说着,许安然就看见林真容面目变得狰狞。 “我们分手了。” “你们婚约都解除了,还分什么手?”像是不相信许安然的话,林真容又追问了下去。 “总之我们分手了。” 没有心思再跟林真容多言,说完,许安然直接去了电梯门口。 尽管觉得许安然的话有待考证,但听到许安然这么一说,林真容还真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欣喜,看着许安然的背影,眼里掩不住的讽刺,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跟上了许安然。 在电梯门就要关上之际,林真容簌地就挤了进来,许安然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哼,我终于等到这天了,不进来看看你痛苦的样子开心开心怎么能行。” “随便你吧。” 许安然是真的没有心情,再去跟谁斗智斗勇了。 林真容有些奇怪地打量起许安然来,不论怎么看,她都感觉许安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甚至连悲伤都不易察觉。 “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莫非你说分手是骗我的?” “林真容我打算回绍兴了,你要一起吗?” 成功跳过了林真容的问题,许安然出了电梯,林真容也立马跟着出来。 “这么快!!这是来旅游嘛…” “如果你还想多待几天,就待吧!” “这哪能由我想,你想让我回去被林穆阳掐死?” “你欠了林穆阳什么?” “没什么……” 明显语气弱了很多,不过许安然并没有打算再深问下去,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拿出了自己的房卡。 “如果我们记错,你昨天按的电梯楼层是6楼,我这里是7楼,你走错楼层了。” 说完,刷了卡,直接进了房间,还不忘关上了门,留下一脸难以置信的许真容。 看了一眼许安然的房间号,果然是五楼,林真容都快气炸了,对着许安然的房门一踢,转身又倒回了电梯。 刚进电梯,就接到林穆阳的电话。 “她怎么样了?” “你怎么不问你姐我怎么样了!!!真没良心。放心,好着呢!刚把你姐摆了一道。” “是吗?呵呵……” 听见电话那边一阵愉悦的笑声,林真容气得差点儿没把电话摔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 “她说她跟杨启辰分手了。” 瞬间,笑声中断,鸦雀无声。 “穆阳,你再听吗?” “我知道了。”说完,林穆阳就挂断了电话。 林真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真的,她一点都不同情许安然,因为就算没有杨启辰,也还有无数个像杨启辰一样的人在等着她,而她,只不过是棋盘上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第六十一章 结婚传闻 许安然跟林真容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林穆阳的电话,两个人一出机场,就看见等在机场门口的林穆阳,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林穆阳还带上了上次许安然在他宿舍楼下看见的女生。 “真容姐好,许小姐好。”现在林穆阳旁边的女生甜甜地问候着两人,撩着头发,看起来还有点羞涩。 “你要来干什么?她是谁?”林穆阳身边突然出了一号人物,实不相瞒,林真容都有些懵了,她可是从来都没有听林穆阳说过什么女朋友。 但是许安然,毫无意外地对着那女孩,微笑地点了下头。 “机场比较远,怕你们不太方便,这个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那你还让我……啊?” 林真容惊讶地看了眼林穆阳旁边的女生又看向了许安然,实在不明白,都有女朋友的人,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守着许安然,城会玩儿? “先走吧,站在这挺冷的。” 许安然最先打破了尴尬。 “好,好的,车在那边。”林穆阳也自动跳过了林真容的问题,搂着女朋友上前,往车边走去。 许安然看着还在原地一脸错愕的林真容,有些无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拽着她一块跟了过去。 “诶~许安然,你都不觉得莫名其妙吗?”尽管脚步跟着许安然,但,显然,林真容并没有跳开刚才的那个话题。 “走吧,有什么好奇的,我都说过了,我和你弟弟只是朋友嘛~” “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车门都打开了!” “可是……他明明喜欢的是你啊……” 最后一句话,林真容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是她唯一明确以及确定的事,尽管她不理解林穆阳的做法,但她相信他有他完全的理由。 只可惜了她旁边的那个女生,甜甜的又那么柔软,可能一切都还被蒙在鼓里,她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林穆阳,也不知道有一天知道了会怎么样……还遇上了许安然这么一个容易躺赢的对手!!! 想到许安然,林真容就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安然。 瞪得许安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许安然并没有想要去管,反正林真容对自己有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一件事,我想安然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开着车的林穆阳,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有些惆怅的许安然,对着许安然说。 “怎么了吗?” “唐悠米的父亲出事了,这几年,唐门私底下做着一些黑色交易,圈内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抓到把柄,但是好像一夕之间,唐门所有的秘密都被人翻了出来……” “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 许安然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她只知道那是她朋友的父亲,可是现在,她只能保证自己不落井下石。 “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要知道。” 看着后视镜里一脸漠然的人,林穆阳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要将告知许安然。 “什么事。” “唐门被杨氏收购了,还有……这几天你不在市里,新闻都在传唐悠米跟杨启辰结婚的传闻……” 终于,后座的人有了一丝反应,林穆阳明显感觉到了许安然脸色变得惨白。 “我知道了,祝福他们。”原本就没有温度的语气,似乎变得更冷了,终是不忍心再刺激她,林穆阳将分散的注意力全部收回集中在了开车上,没有再说话。 “祝福他们?许安然你可真心大!”一旁,一直默默在观察许安然的林真容,听到许安然的话,不自觉地有点想笑,看着许安然,就讥讽了过去。 许安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像是有些疲惫,扭头看向了窗外,无人注意到那股弱无力的小指,早已颤抖成了有违常理的形状。 林穆阳最先送许安然回的家,许母一心留着一行人在家里吃晚饭,但林真容怎么都吵着要回去,最后,许母也不好再做挽留。 送着一行人离开,许母欣慰地拉着自己的女儿,进了家门。 “还以为你会多玩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也好,平安回来就好。怎么样?去美国玩得好吗?” 显然,许母并不知道许安然并没有上飞机,而是改票去了大理。 “挺好的,跟我一年前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好,好,你先进去休息一下,妈咪做好晚饭,叫你。” “爸呢?” 许安然往家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疑惑地问出声。 “啊,你爸啊,他最近出差,还没有回来呢!可能再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噢,我知道了。” 说完,许安然就托着自己的行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十二章 好好爱他,替我 “杨启辰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爸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对不对?” 跟在杨启辰的身后,唐悠米边走边质问,声音听起来迫切又喑哑。 杨启辰只是径直地坐回了办公桌椅上,像是没有看到唐悠米一样,开始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 被视为空气的唐悠米更加急了,双手搭上了杨启辰的办公桌边缘,再次逼问出声,以为杨启辰能有所反应。 结果还是出乎意料了。 “杨启辰!!!”唐悠米怒吼出来,声音大得像是要震碎眼前的人。 “这个是唐门的收购方案,你可以看一下。” 杨启辰不耐烦地闭了闭眼,将旁边的备份方案快速移到了唐悠米的面前,然后又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你想收购唐门?你要的不是项目吗?” 唐悠米拿起了方案,看见封面上几个醒目的标题时,简直难以置信。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是在救唐门。唐门现在能不能起死回生,全看这套方案。” 杨启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抬起了头直视唐悠米,眼神里全是不可抗力。 “救?!!哼,呵呵……我看你是想要唐门消失吧……” 唐悠米冷笑,直接将那份方案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信不信随你。没其他的事,门在那边。” 看了眼垃圾桶里的收购方案,杨启辰眼底一冷,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报复,杨启辰你在报复对不对?” 毕竟涉世未深,又从小娇惯,不论是唐门的危机还是自己父亲此刻的处境都让唐悠米倍感压力,喘不过气。 何况是面对如此冷漠的杨启辰,唐悠米受不住地流下了眼泪,看着杨启辰的眼神里全是不可名状的悲伤。 “我说了,没事,请离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网上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只要一想到有个人正在为那些莫须有的传闻而痛苦,杨启辰就伤痛不已。 想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要历经曲折,不得已要分开的时候,却变得轻而易举,仿佛所有一切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是真不知道该感谢这些在无形中帮助自己的人,还是该责怪上天开的这个滑稽的玩笑。 “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吗?难道决定要离开安然的不是你?爆出一年前合影的人不是你?聚会上,不是你故意做给许安然看的?新闻要真的炒,不正好顺了你的意?我有什么错!!!” 吼着吼着,唐悠米连面目都开始变得狰狞。 杨启辰站起了身,俯身捡起了垃圾桶里的收购方案,慢慢走近了唐悠米,唐悠米也不自觉地随着他转过了身,两个人面对着,距离越来越近,尽管如此,可看着杨启辰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断放大,唐悠米还是掩不住地会心跳加速。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像一年前那样自作聪明。传闻只是传闻,唐小姐还是不要信以为真了好!结婚?真是愚蠢至极!!” 说完,还不忘对着唐悠米,讥讽地一笑。 如同掉入了千年冰窖,唐悠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就在杨启辰刚要转身退开之际,突然,伸出手,双双环上了杨启辰了腰,两个人贴在了一起。 “你干什么?!!” 如此猝不及防,杨启辰吓一跳,不自在感传来,伸手就要扳开唐悠米环在腰间的手。谁知道唐悠米越抱越紧,还将头紧紧靠在了自己的胸膛。 “轻薄人情似纸,迁移世事如棋。杨启辰,你向来如此。没想到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啊...” 唐悠米盯着站在门口已经呆滞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有病!!”背对着门,杨启辰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来人,用尽全力扳开唐悠米的手,才顺着她轻蔑的眼神看向了门口。 瞳孔猛地收紧,杨启辰下意识就要上前去拉住门口的人,却在步子迈开不到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脸复杂。看着门口一脸漠然的许安然,迟迟发不出声音。 “安然,你来了。” 倒是唐悠米,笑着绕开了杨启辰,走到了许安然的身边,拉着许安然往办公室里面走,俨如一副女主人的心态。 许安然就望着杨启辰,悲伤像已经逆流,一脸淡然。一直被唐悠米拽着走到了沙发边,唐悠米本想拉着让许安然坐下,却被许安然一把甩开。 “你怎么来了?” 杨启辰半天才反应过了,转身,问向了许安然。 “不是你让唐悠米叫我过来的吗?” “我?”杨启辰下意识对着沙发上的唐悠米看了过去,只见唐悠米一脸得意,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马上接着说道。 “也,也没什么事,就找到了你的一些东西,还放在公寓,我马上就要下班了,要不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公寓取一下?” 一时找不到理由,杨启辰只能生扳了一个。 “不用了,你直接寄给我就可以了。下次,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说完,许安然看了眼唐悠米,像是一秒也不想再做停留,直接走向来办公室出口。 不再给杨启辰任何回话的机会,经过杨启辰身边的那一刻,眼底的失望,挖食着杨启辰的心脏。 看着许安然离开,杨启辰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垂下头,点燃了一只香烟。 “你现在满意了?” “怎么......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杨大律师。” “算计我?哼...雕虫小技。”杨启辰失笑,将香烟放进了嘴里,仰起了头,满脑子都是许安然刚才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 “我本来不打算做到这一步的,安然毕竟是我朋友,可是杨启辰你做得太绝了,你把我父亲送进了监狱,你将我对你的爱意踩在地下万般侮辱,我可以不计较,那是我一厢情愿,但是,我绝不容许你这样对待我的亲人。” “你当真觉得是我将你父亲送进的监狱?多少人命葬到你父亲手里,多少家庭因为你父亲贩卖的毒品而变得家破人亡,唐悠米,你当真不知道吗?在美国的时候,我因为喝醉酒,你当时想要趁虚而入的下贱样,你当真忘了吗?你跟你父亲,一个恬不知耻,一个丧尽天良,还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爱情、亲情....呵,真是.....” 杨启辰猛吸了一口烟,扫了一眼唐悠米,满脸的不屑。 像是被击中要害,唐悠米的脸色变得青一块白一块,屈辱的眼里流了下来,指着杨启辰,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是,那次在美国,她是想要趁他喝酒勾引他,还找人拍了照片,但她只是因为太喜欢他了,天知道他喝醉酒时,一直叫着“阿然”“阿然”的时候,她有多嫉妒,可是他还不是拒绝了自己甚至羞辱了自己,照片也被拿了回去,到头来,她非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成了他眼里一个恬不知耻下贱的女人,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回国,没想到他会找到他的“阿然”,而那个“阿然”还成为了自己的朋友,她有什么错......她也不过爱而不得... “我不过是爱你......我有什么错.....”唐悠米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禁不住哭出了声。 “你当然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父亲为了你动了许安然。” 杨启辰将手里的香烟伸向了烟灰盒,看似说得云淡风轻的话,可香烟瞬间在接触到烟灰盒的瞬间,立马变成了两截,看得唐悠米心里一惊。 “你,你知道了?”不敢明确说出来,唐悠米下意识地去试探,原本挂着眼泪的眼睛都变得小心翼翼,哭声也瞬间收住。 “不要再指望去救唐枭了,救唐门吧。” 杨启辰看了唐悠米一眼,词不达意,眼不达底。 唐悠米被看得有些云里雾里,最终没敢再深问下去,怕言多必失。 直到唐悠米也走出了房间,压抑在杨启辰心间的愤恨和痛苦才被彻底爆发出来。烟灰盒被一脚踢飞,翻滚在了地上,不断发出碰撞声,烟灰洒了一地,有些甚至飘飘扬扬落在了杨启辰的脸上。 走出杨氏集团的唐悠米还以为许安然已经走了,没想到刚出了门口,就看见等在路口的许安然径直地朝自己走过来。 “安,安然,你还没走吗?”也许是心虚,唐悠米看着来势汹汹的人,有些慌乱。 “你放心,我今天不会再打你。”许安然看着眼前不断闪躲的人,冷漠地开了口。 “安然,对不起...今天把你骗到这里...” “没关系,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在骗我。”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谁知道?” 也许是因为对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也也许是想要完全死心,也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能够再来见他一面..... 原因什么的,还重要吗? “安然,我跟杨启辰.....” “我祝福你们。” “啊?” 像是没想到许安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唐悠米一时有些错愕。 细细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许安然,和第一次歇斯底里对自己动手的许安然完全不同,像是已经完全释怀。 “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在用这么拙劣的手段了。请好好爱他,替我。” 说完,许安然就转过了身,拦车离去。 唐悠米愣在了原地,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许安然刚才的话,心里莫名一阵疼痛,甚至是有些后悔...... “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快别哭了,这人啊,要往前看,凡是看开了,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后座哭得不能自抑的人,将一盒纸巾丢去了后座。 许安然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呼吸着。 曾经照片里两个人搂在一起的画面,今天如实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第六十三章 杨启辰赐给她的 “小米,是爸爸对不起你…” 唐枭看着坐在对面憔悴的人影,心里的愧疚与自责似乎要涌出眼眶。 唐悠米同样,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她总感觉对面的人看起来很沧桑,像是经历了炼狱。以前,她一直以为一夜白头是夸张,可是直到看见此时的父亲,那发间凸显的苍白发丝,她才发现,让人苍老的不仅仅是岁月。 “吃了吗?” 唐枭看着自己的女儿,继续问,眼角不自觉滑落了泪水。 “所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继续做那些生意了吗!!!” 唐悠米流着泪,有些奔溃地喊了出来。 “对不起……悠米,是爸爸对不起你……” 唐枭低下了头,抹着眼泪,声音很沙哑。 “是爸爸毁了这一切,是爸爸啊——现在怎么办?唐门怎么办?爸爸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唐悠米越说越激动,痛苦中,捏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小米去林氏,去找林氏的人……一定要保住唐门。” “保住唐门?呵,你知道那群股东有多疯狂吗?他们现在恨不得将唐门瓜分干净,处处与我为难……爸爸知道我有多痛苦吗?知道吗?!!!” “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是我一年前太糊涂了……小米,你听爸爸的,你去林氏,去找林氏的人,肯定会帮我们的!!啊?” 唐枭不断跟唐悠米说着,眼里全是迫切和请求,像是绝境之中的恳求一般,却突然间让唐悠米冷静了下来。 “爸爸,一年前,你当真只是想要吓吓许安然吗?” 唐悠米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及其冷淡,慢慢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拳头。 这一问,唐枭陷入了无尽的慌乱之中。下意识,就想要逃避,别开了苍老的脸。 “爸爸为什么不回答?” “小米,这是爸爸跟别人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知道,听爸爸的话,不要再问了好吗?” “爸爸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唐门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吗?到了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是爸爸的女儿吗?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 唐悠米步步紧逼,像是铁了心要知道真相。唐枭陷入了为难,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小米……正是因为爸爸知道,所以才不想告诉你,爸爸不想让这一切连到你啊……” “我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想爱的人不爱我?唯一爱我的人,却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相见……爸,告诉我吧,算我求你……” 唐悠米疲惫地抬起了头,扫了一圈楼顶,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头顶的灯泡上。看起来,有些悲凉。 唐枭看着女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缓缓地开了口。 “一年前,我知道你在美国发生的事,然后就去调查了杨启辰,发现他有一个初恋小女友,看你从美国回来这么痛苦,整天茶饭不思,就想教训教训那个丫头,爸爸发誓,爸爸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丫头,可是,可是……可是没想到,那丫头的父亲联系了我……” “什么意思?许叔叔为什么会找你?许叔叔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那件事情居然会跟许安然的父亲也有关系,唐悠米也是猝然一惊。 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为了自己所有想吓唬一下许安然一时没拿捏住分寸,才会引得杨启辰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和许安然的父亲也有关系。 “许简中找到我,说要跟我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许简中告诉我,她的女儿跟林家一年前曾有过婚约,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顺利履行,他想要重新跟林家攀上关系,让他的女儿嫁入林家。” “婚约?跟谁的婚约?那个婚约跟许安然受害又有什么关系?” “跟林家未来继承人林穆阳的婚约。” “林穆阳?怎么可能...那交易呢!许简中要你做什么?”唐悠米惊叹不已。 “许简中不想让我只是吓唬他的女儿……” “什么意思?!!安,安然她不是他的女儿吗?”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悠米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父亲竟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卑劣的事情。 “他说他女儿一直有一个恋恋不忘的男人,一直在等他回来。我想到你的事,我就猜到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杨氏的长孙杨启辰。许简中说他的女儿很爱那个男人,一定接受不了自己被……只要毁了她的清白,他的女儿必定能斩断对杨启辰的念想,老老实实接受他的安排。最重要的是,他想将这一切推给杨启辰。他承诺我,只要我照做了,任何事情绝不会牵连到我,他还承诺我,只要他的女儿能成功嫁入林家,他会想办法让林氏保持跟唐门的合作,警方那边也不用担心。” “所以你……你照做了?” “小米,许简中不是什么善茬,他野心勃勃,一个小小的公司不会满足他的欲望,他费尽心思想攀上林家,肯定也是看中了林家的强大。林穆阳未来会接管林氏,倒时候林穆阳成了他的女婿,他的东山要建指日可待。爸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唯利是图的人对我来已经司空见惯,跟许简中的交易不过也是顺水推舟。本来也打算教训一下那个丫头,所以我当然不会拒绝。” “为什么.....” 这一刻的唐悠米是同情许安然的,一个一直生活在自己父亲欺骗中的人,知道了真相会怎样.....她去过许家几次,连她都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看起来如此正派慈祥的人,会拿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 “小米,你还年轻,好多事情远比你想的复杂,远离那个许安然吧,你们看上了同一个男人,注定不能是朋友。” “所以,许安然一年前真的被人毁了清白?” 唐枭看了眼女儿,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事情败露了,被林家的人知道了。许简中估计也怕自己女儿不是清白之身被林家知道后,会遭到嫌弃反而影响到自己,就收手了。” “可是既然婚约已经错过,林家为什么还会在乎多余的事情。” “因为林穆阳。” “什么意思?” “探视时间到了。” 唐悠米还想问,唐枭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的警员就打开了探视室的房门,宣布了时间,终止了两人的对话。 “小米,听爸爸的,不要再想着救我了,保住唐门,去求林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门被收购!!” 就在被带走之际,唐枭都还不忘嘱托唐悠米。 唐悠米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被带走的父亲,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留下了一滴泪。 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探视室。 一回到唐门,等待着唐悠米的就是一群老奸巨猾。 “听说唐小姐今早是去探视自己父亲了,怎么样,唐枭现在大概已经习惯监狱里的生活了吧?” “王主任,你也是唐门的人,唐门现在的状况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影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唐门的危机,如果你是想落井下石看我父亲的笑话,那我看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你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黄毛丫头懂什么!!唐门有今天拜谁所赐,还不是你父亲做的那些龌龊事才害了大家,既然学的是法学,不想想怎么帮自己父亲减轻几年罪刑,还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哼!!” “是,我父亲是做错了事让唐门受到了损失,难道王主任就没有在其中受惠过吗?还是说,王主任也想接受一下警方调查。” “你倒是伶牙俐齿,有本事拿出解救的方案啊,我看还不如直接将唐门给杨氏集团收购算了,我看他们的方案挺好的,不就是换个名字,至少大家都不会饿死!!” 王主任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悠米,翘起腿,一脸的阴阳怪气,旁边的人也形成一气,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唐悠米。 心里一阵愤恨,唐悠米拿起前面的资料,狠狠地砸在了会议桌上。 “是,我是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唐门是我父亲的公司,是唐家祖辈打下来的基业,所以我不会轻易让唐门随随便便就被其他的公司收购的,不论是杨氏还是其他,我都不允许,我一定会想办法挽救唐门。我相信各位这些年在唐门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对唐门也并无感情,看在这份上,我希望大家能帮我,当然,如果大家实在不愿意再留在唐门,我绝不强留。” 看着唐悠米的脸上显现出来的与年纪不符的坚毅与决绝,一时之间,会议室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像是难以置信。 “你有什么办法?” “总之,我会想办法,各部门目前只需要配合我,做好公关就好。” “呵,不自量力。” 说完,提问那人就摘下别在自己胸口的职位牌,毫不客气地丢在了会议桌上,不屑地看着唐悠米,直接走出了会议室,随后,又有两三个人也跟着一并摘下了职位牌。 不到两分钟,接二连三地整个会议室空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唐悠米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双手合十地静静看着前方,没有阻拦。 这一切,都是,杨启辰赐给她的。 总有一天,她会要他还,加倍地还。 第六十四章 噩梦 “最近唐门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前几天好像都在做公关,不过,今天我看见唐门的唐小姐去了林氏。” “林氏?我知道了,你盯紧唐门和许简中,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拿一年前安然的事情做文章。”杨启辰背对着身后的人,说得一脸坚决。 “辰哥,我感觉许简中那个老狐狸好像还有将嫂子嫁进林家的意思。” “哼,许简中两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要不是两年前我跟他交易,一直拴着他,估计许安然早就被打包好让他送给了林家。总之,如果唐门和林氏有私下的见面,第一时间联系我。” 杨启辰站在公司顶楼,冬风穿过他的衬衫,似乎是毫不觉冷。放眼望去,明明灯光如昼,璀璨无比。可,瞳孔里却如同无底洞,空洞无物。 “是。” 韩笠点头应声,看着杨启辰的背影,却迟迟没有离开。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察觉到身后的人的异样,杨启辰侧目,问向了韩笠。 “辰哥,你后悔吗?” “什么?”杨启辰一愣。 “不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离开嫂子。” 在韩笠的眼里,杨启辰就是一个传奇的存在,不论是在法界还是在商业或是其他方面,甚至他觉得他看女人的眼光,都是如此的不可挑剔。 他真心觉得,他不应该看起来这么孤独。 “韩笠,以后你就会明白,任何事只要你怀有愧欠,你就会后悔,哪怕只是一瞬间,可后悔并不能影响你的选择。” 杨启辰跨上了最边缘的台阶,站在几十层的高楼的边缘,只要轻轻在往前一步,他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辰哥,下来吧,太危险。” 韩笠,本能地想上前拉住杨启辰,可手刚伸到半空,又收回了回来,换成了语言。 “我们认识有六年了吧。” “是啊。”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你关于感情的事情。小笠,你有爱过谁吗?” “我从认识辰哥,就一直跟着辰哥,一门心思都在其他的地方……再说啊,我这个人生性自由惯了,就不去耽误人家好姑娘了。” “是我物尽其用了……” 杨启辰从台阶下来,拍了拍韩笠的肩膀,低着头,一步一步,离开了顶楼。 ...... 许安然挽着母亲,走过漫长的楼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带帽的护士,穿梭不断,最后走进了楼道里最后一房间。 “诗菡,小然,你们来了。来,先坐下吧。” 许策看见两人一走进来就立马站起了身,像是已经等候多时。母女两人到沙发边坐下,许策亲自倒了两杯热水递到了母女俩手中,才拿着自己的茶杯,在单个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然,最近感觉怎么样?药有按时吃吗?” “吃的,我挺好的。谢谢许医生。”许安然垂下眼喝了一口水,显然是在逃避,没有说实话。 “许医生,我们家然然最近出了很多事,前几天才出国旅游一趟,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一旁的许母,见女儿放下了水杯,便主动握住了许安然的双手,一脸堪忧地说道。 “小然,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吧?”许策看了眼许安然,同样,也放下了茶杯,像是不想给她压力,说话的时候眼神刻意避开了许安然。 “我只是有点失眠。其他的都还好。” 许策知道许安然依旧没有说实话,表面看来她是在害怕自己的母亲会过度担心,可是他知道,许安然真正在担心的,是害怕自己知道了她的病情后,会催促她接受催眠治疗。 “能跟我聊聊吗?你这次去国外见到的,回来后的感受。”这一次,许策对上许安然的眼睛。 只是那一眼,许安然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完全看穿,无处可逃。 抿了抿唇,许安然点下了头。 “好。” “诗菡,你坐在外面稍等一下,我跟小然进去简单聊两句。做个心理辅导。” “需,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不用了,诗菡,如果你进去的话,我怕会影响到小然的情绪,所以只能请你在外面稍等片刻了。” “好的,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随时叫我。” 说着,许母便笑着松开了自己女儿的手,但还是难掩心里的担忧。 “妈咪,没事的,不用担心。” 许安然对着自己的母亲安慰地一笑,跟着许策一同进去了里面的治疗室。 “说实话吧,小然。” 关上治疗室的门,许策直接开门见山。 “许医生,我......” “你不用骗我,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在受刺激,我不相信你真如你所说的‘挺好的’。安然,我是医生,你应该对我坦诚。” “对不起,许医生,我......”顷刻间,许安然无助地泪水就流了下来,这段时间她的确饱受折磨,可是她真的不想有人再为自己担心了。 “小然,生病不是你的错,在生命面前,你也没有权利轻易放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接受催眠,如果是强迫,也不会对你病情起到一个好的效果。请相信我。小然,我是你的医生。”许策一脸地真诚的看着许安然说。 “我最近都在做同一个噩梦......” “梦?什么样的梦。”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梦里,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我满手的血,我的周围全是玻璃渣子,我...我看见我手里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玻璃渣上,我好怕,我想逃,可是我的脚步迈不开,只要稍稍一动,那些玻璃片似乎就要刺穿我的脚底,于是...于是我大声呼救,只要我大声喊,就会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出现在我面前,可,可他的背后有一个血窟窿,不断往外冒着鲜血,好多好多......我想救他,我想看看他是谁,可是我迈不开步子,什么用都没有....等到我停下来呼喊,他又会消失,可是,我一呼救,他又会反复出现在我面前,背对着我......鲜血从他的背上流淌下来,满地,满地,满地都是.....” 许安然边说边颤抖,眼角不断滑出泪水,惊恐的眼神,仿佛那一幕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陷入了无边的恐惧。 许策听了许安然的描述,看着许安然此刻的反应,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许安然始终没有接受杨启辰被自己用玻璃片捅伤的事实,尽管所有人都对她掩藏了真相,可毕竟不是失忆,只是不能接受,选择性忘记罢了。所有的记忆和质疑都还存在她的潜意识中,愧疚和痛苦会不断将她吞噬,所以才会出现反复做噩梦的情况。 “小然,小然,那只是梦,只是个梦而已。” 许策叹着气,轻拍着许安然的后背,像是在给她安慰。 渐渐,许安然恢复了平静,抬头看向了许策,眼里嘁满了泪水。 “许医生,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你说我,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忘记了......” “每天都有人陪在你身边,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事,不会没有人不告诉你的,所以不用担心。” “可是我,我从医院回来开始,我,我就做着这个梦.....我每次都会被惊醒,我感觉那些血随时就要将我淹没,好可怕...” “小然,你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而且安眠药服用多了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不要整天都闷在家里,或许你可以参加一些户外运动,或者自己多做一些运动,也可以多去跟朋友出去聚聚会什么的.....我看你头上的伤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说着,许策就凑近看向了许安然的头部,完全没有注意许安然的变化。 许安然整个人已经冷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是毫无生息,一动不动。 直到慢慢退开,视线重新回到了许安然的身上,许策才发现许安然的异常。 “小然?” “......”没有回应。 “小然,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策将手在许安然呆滞眼睛前晃了晃,企图唤回许安然的意识,但是许安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突然...安然?” 连喊了好几声。 “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 许安然终于清醒,许策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你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 许安然突然看向了许策,只是很快便摇了摇头。 许策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是从许安然刚才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折射出来的东西,却另许策内心更加地忐忑不安。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许策温和地开导着许安然,甚至说了一些笑话来逗许安然,希望能暂时带走她的痛苦,但他知道那都些笑都不是许安然发自内心的笑。 一个不愿对医生敞开心扉的心理病人,许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医术居然平庸到如此地步。 “小然,我不想骗你,目前我所掌握的治疗方法,事实上,已经对你失效,我想,药物就更不需要我跟你说明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尽快考虑清楚,我跟你说的催眠法治疗,早决定早好。” 尽管不想,但结束的时候,许策还是再一次向许安然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劝导着许安然,希望她尽快做决定。 因为,她真的已经等不起了。 第六十五章 林穆阳的神秘身份 一所高级会所里,唐悠米穿着包臀裸肩的连衣裙,提着手提包,慢慢往里走着。神色有些不安,踩在脚下的高跟鞋,看起来都似乎不太平稳。 “唐小姐,这边请——”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酒保走了过来,恭敬地为唐悠米带着路。 唐悠米跟着那人一同前去,直到走到一个包间门口才停下来,酒保为唐悠米推开门,深吸了一口气,唐悠米捏紧了自己的手提包,慢慢走了进去。 包间里面坐着一群人,男男女女,年龄不一,酒味烟味,混杂一体,乌烟瘴气,让唐悠米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一群人都在酒色中寻欢作乐,完全没有注意到唐悠米的到来。 唐悠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七上八下,迟迟不敢上前,这是一个她从未踏入的世界。 突然,一个正调戏着怀里女人的男人,觉察到了唐悠米的到来,仰起了自己头颅,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唐悠米,油腻的面孔,看得唐悠米有些倒胃口,唐悠米下意识地就跳开了视线。 可那个男人显然没有要躲开视线的意思,而是搂住旁边的女人猛亲了一口,便迅速放开,看着唐悠米的方向,堆着笑,就慢慢朝着唐悠米走了过来,脚步有些踉跄。 看着不断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唐悠米下意识地后退,心里的不安更甚,仿佛下一秒,那个人就会踉跄到向自己扑过来。 “你是唐枭的女儿?” 那人走到唐悠米的跟前,瞅了唐悠米一眼,扯着领带问。 “是。” “没想到唐枭作恶多端,养的女儿倒是生得清纯可爱。”那人笑着说道,嘴里散发出来的酒气,直冲唐悠米的鼻子。 唐悠米努力忍着胃里的翻滚,又退后了几步。 “不,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来见林总的,请问今天林总在哪里?” “林总?呵呵呵......你以为林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就算你父亲唐枭请自来,也未必林总会给他这个面子。” 玩味中,那人直接嘲笑起了唐悠米。 “可是,那天我去林氏,林总明明让他助理通知我今天来这里找他啊?” 唐悠米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她自知要见林总不容易,但是她那天找去林氏,虽说没有见到林总本人,可的确有助理交待过自己,林总今天会在这里等自己,而且刚刚带自己的酒保,也显然是接到了指令的。 “他的助理?那就是说明唐小姐根本就没有见到林总本人咯,啧啧...唐小姐怎么就不想想,来交待林小姐的人就一定会是林总的助理吗?按照唐门现在的状况,所有人都应该避着唐门才对吧?何况是林氏这样的大公司。” “你什么意思?” 眼神里的不解随着内心的不安,瞬间演变成了警惕。 “唐小姐果真还是太年轻了,与其要见林总这么不切实际的事,唐小姐还不如花点心思在我身上,毕竟我也是林氏的副总啊,说不定我开心了,还真能救唐门于火热呢?怎么样啊,唐小姐?” 说着,那人就往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杯酒,递到了唐悠米的面前。 已经意识到被欺骗的唐悠米自然没有接,而是径直绕开了眼前的男人。 唐悠米的举动让那人变得的有些难看,那人拿着酒杯,就直接堵在了唐悠米的跟前,不满地开口。 “实话跟你说吧,那天交待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林总的助理。那天的那个助理其实是我的助理,唐小姐是聪明人,我既然能让你来到这里,自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就回去。” “你想干什么?!!” 唐悠米几番想绕开眼前的男人,却最终都被他拦了下来。 “许小姐不是想救唐门吗?现在唐门拉不拉得到投资,可就全靠唐小姐今天的诚意了。” “你能救唐门?” 听对方说救唐门,唐悠米不自觉就转移了注意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也不再试着绕开眼前的人。 “唐小姐果真是聪明人!我怎么也是林氏的副总啊,尽管林氏不能由我说了算,但做点项目投资什么的,我还是不需要看任何眼色的。” 笑着说完,那人便再一次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了唐悠米,这一次唐悠米没有拒绝。 “你能给唐门投资多少?” “我说了,能不能救唐门,全靠唐小姐的诚意。” 说完,那人就拉着唐悠米在旁边空着的沙发上坐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哼~”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那人又对着唐悠米笑着接道。 “当然是为了唐小姐花容月貌,不是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边说就便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唐悠米裸露的肩上,轻轻唐悠米的肌肤上摩挲着,荒淫的表情,让唐悠米心里直犯恶心,但她还是忍住,没有拿开那名男人的手。 可是没想到,容忍换来的是越来越过分,那人已经放下了酒杯,直接将手掌放在了唐悠米的大腿上,似乎是想往里探寻,跃跃欲试。 终于忍受不住,唐悠米偏过头,站起身,捂住嘴,干呕了出来。 “怎么了?唐小姐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因为唐悠米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抗,那人完全也没有想到唐悠米此时不自在的反应会是因为自己。 “不好意思,胃不太舒服。”唐悠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既然唐小姐不太舒服,那唐小姐这酒也别喝了。”说着,就抢下了唐悠米手里的酒杯放回了桌上。 “没,没关系,我可以喝---” 唐悠米顿时一阵惊慌,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的反应而变得不高兴了,伸手就要重新去拿酒,却不料半道又被人拉了回来。 “唐小姐不必如此,这样显得我多不近人情啊,我只是想着唐小姐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换个清净舒服点的地方,送唐小姐去休息休息。” 尽管面上说得一脸真诚,但唐悠米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去吗?她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可是不去,现在她连林总的面都见不上,唐门真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唐悠米最终咬紧了下唇,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点下了头。 男人笑着,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搂着唐悠米走出了包厢。 从包厢出来,唐悠米就面如死灰,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任那名男人搂着,走出了会所,上了车。 果然,没有猜错。 车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来。 唐悠米下了车,随后就被那个男人搂着走进了酒店,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样,那名男人直接带着唐悠米去了房间。 “唐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事很不舒服吗?” 尽管对方语言上是在问候自己的身体,可唐悠米却丝毫温暖不起来不起来,看着面前的床,脸上满满的绝望。 “副总能给唐门投资多少?” “唐小姐放心好了,我知道唐小姐来之前肯定调查过林氏高层的资料,所以我绝不会欺骗林小姐的,现在唐门纷纷被撤了资,我就算不能让唐门彻底的起死回生也一定有能力解唐门此刻的燃眉之急。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唐小姐大可放心,抛去林氏,我的私人财产也不会让唐小姐失望的。” 那人笑着,就不断往唐悠米靠近,唐悠米既只是点了点,冷漠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人,没有反抗,任其上下其手,直到两人双双跌进了那张洁白无暇的大床...... 这一刻,她的信念,她的爱人,她所宝贵的一切,都成为了身下之辱,眼中之泪..... 杨启辰,明明是因为你,我才会身处绝境受尽屈辱,可笑的是,此刻,我居然还在想你..... 漫长的时间过去,唐悠米逐渐失去了意识,身旁的人已经穿上了衣服,对着昏睡的唐悠米冷然地一笑,拿起手机,就走出了房间。 “林总,是我。”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在唐小姐的酒里下了药,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醒。” “如果她醒了要来找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 挂了电话,男人长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以为林氏的总裁还是原来的林士天,却不料林士天早已经在两年前就将公司的大权私下交给了自己才智过人的儿子林穆阳,连内部的人知道的都寥寥无几,要不是他在林士天身边做事多年,估计也不会得到林穆阳的信任。 林穆阳尽管年级轻轻就在商业上天赋异禀,但毕竟还未毕业,如果对外宣布身份必然会引起外界轰动,可是,尽管年级尚小,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他明白林穆阳的处事风格极其残忍,连林士天都忌惮他三分,更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副总了,任何事情只能不问理由照做就是。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名男人快速离开了酒店。 不知过了多久,唐悠米才从床上醒来,房间已经空无一人,身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已经发生的难以启齿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有一天会成为一场肮脏交易的筹码。 心里的悲凉晕开,唐悠米默默起身,连洗澡的心思似乎都已经没有,捡起四处散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回了身上。 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准备,一切还来不及悲伤。 第六十六章 他当真有那么爱你吗 “副总,唐小姐过来了,在一楼的大厅。” “来得还真是急切!让她上来吧。” “是。” 很快,唐悠米就接到邀请,从电梯直接上了21楼,被人领到了林氏副总的办公室,秘书自觉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看到里面男人的第一眼,唐悠米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还以为唐小姐会多等几天,看来唐门是真的很急啊。” “我怕我来晚了,副总就快忘记承诺过我的约定了。”深吸了一口气,唐悠米冷着脸回应。 “约定,不知道唐小姐说的什么约定?能否说得具体点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装傻,你已经答应过我了!!!” “我可不记得自己答应了唐小姐什么,当天,唐小姐说不舒服,我就是好心送唐小姐回去休息了而已,还以为今天唐小姐登门造访是来感谢我的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骗我?”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人,唐悠米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日万般屈辱的样子,内心就痛苦不已。 男人冷笑,将双腿悠哉地搭在了桌子上,看着唐悠米,笑得一脸璀璨。 “不知道许小姐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可否拿过来看看?” 男人的话让唐悠米眼睛一亮,唐悠米立马把手里唐门的项目合同拿了过去。这个项目原本的股东已经撤了资,除了被杨启辰抢走的那个项目以外,目前来说,这是唐门最有价值的项目了,若是能找到这个项目的投资人,尽管不会帮唐门恢复如初,但至少可以让唐门免去面临被收购的危险。 男人接过合同,在手里翻看了几下,时不时还瞟唐悠米一眼,似乎是想看唐悠米的反应。 “唐小姐的这份合同需要的投资可不少啊.....” 合上了合同,将合同甩在了桌面上,盯着唐悠米开了口。 “是,我知道,这个项目需要的资金很大,可是投资越大,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多不是吗?” “那...万一赔了呢?” “不会的,这个项目已经全部衡量过也预计过了,不会赔的,副总只要投资了,绝对不会错的。” 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多,唐悠米也越说越激动。 “噗———” 突然,面前的男人对着唐悠米笑了起来,那笑容刺痛了唐悠米的眼。 “你,你笑什么?” “看来唐小姐是没明白我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唐小姐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认为自己的一个晚上能值一个亿,不过,良宵一晚。我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唐小姐那天晚上也的确是销魂可爱,我说了,投资多少,全看在唐小姐的诚意,既然那天的唐小姐诚意十足,我自然也得兑现承诺不是。” 满满的讽刺,满满的嘲笑。 屈辱感几乎让唐悠米濒临崩溃,那打自己身上恶意眼神,不断摧毁着唐悠米最后的理智,唐悠米握紧了拳头,努力想要忍住泪水,却还是没能避免眼眶猩红。 只见那人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一个助理便拿着一张支票走了进来。 “合同我就不签了,恕我直言,尽管我也觉得唐小姐貌美动人,可比唐小姐出众的也比比皆是,念在你曾经也是名门之后,我就给唐小姐两百万好了,唐小姐也不要嫌少,说得不好听点,唐小姐现在也不过是个劳改犯的女儿,再说,这个价位,对其他的人来说,已经很高了,是吧?” 说完,就将支票连同合同一并扔到了唐悠米的面前,纸业翻动起的风撩动了唐悠米额头的发丝,唐悠米微微闭了闭眼。 “你当我是陪睡的小姐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唐小姐可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现在小姐都很少有这么高的价位的,唐小姐怎么能跟她们比呢~” “你这个混蛋——” 再也控住不住自己,唐悠米说对着椅子上的人扑了过去,可是人还没够到,就被冲进来的保安,拉住了双手。 “我看唐小姐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送客——” 语落,唐悠米就被人架着一路送出了林氏,眼泪和谩骂不断,唐悠米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全是恨意。 “林总,已经按照你说的,全部照做了。” “嗯。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是。” 林穆阳看着楼下门口狼狈不堪的女人,没有一丝同情更没有丝毫动容。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会有所保留吗? 去恨吧,恨杨启辰,恨许安然,恨带给你屈辱的一切,只有你把他们搅得不得安宁,我才有机会带回我的小然啊...... 走到路上的唐悠米丝毫没有注意楼上正有人在盯着自己,屈辱和不堪已经化成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是那一瞬间,化成了怨恨。 “杨启辰,你不是一心一念地要护着许安然吗?你不是怕一年前的事情会重新伤害到许安然吗?你不是怕许安然知道是自己捅了你会崩溃吗?那就让你害怕的通通去撕碎许安然吧~你也应该尝尝心脏麻痹的滋味啊......”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了汽车经过的噪声中,已经没有再流泪,脸上留下的只有风干后的泪痕。 ...... 唐悠米一回到家,就直冲自己的房间,四处翻找。房间都快被她翻了过来,衣服生活用品丢得到处都是,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封神秘信件。 “到底是忘记在哪里呢?看来你最近真的是太混乱,自己放的东西,自己忘记了......哦,对了...” 边找还边自言自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唐悠米俯下身,将手伸进了床底,很快就掏出了一个铁盒子。 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信封时,唐悠米立马打开了信封。 看着信封里的照片,病态地一笑,唐悠米拿上信封就跑出了房间。 此时的许安然正在书店。 失眠、噩梦,反复折磨着她。许安然只希望能买到两本合适的书,能在夜晚的时刻,让在自己起伏的心情安定一些。 “小姐,就要这两本书吗?” “是的。” “好的,总共100元。” “谢谢。”许安然从钱包里取出了钱交给了店主,便接过了装着书的袋子。 “不客气哦,祝您生活愉快。” 刚走出店门,手机就来了电话,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许安然直接挂断。 又连续响了好几次,许安然都像没有听见一样,提着书往前走。 突然,一条信息,许安然停下了脚步。按照打过来号码,立马回拨了过去。 “你在哪?” 只是一句,听到对方的回答,许安然立马拦车赶了过去。 二楼的唐悠米靠在室内的木栏上看着急冲冲走进咖啡厅的人,勾唇一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咖啡,静静听着许安然冲上楼的声音。 果然,咖啡还没送到嘴边,许安然就将拎在手里的书丢在了唐悠米对面的沙发上,摘下帽子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照片呢?” 许安然直接无视了唐悠米的话。 “喝点什么?这里的摩卡不错。” “唐悠米,我是来跟你喝咖啡的吗?我问你照片呢?!!你叫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我看照片吗?!!” 许安然真是要疯了,急得眼泪都要留了下来,面前的人却不慌不乱,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都已经一年过去了,为什么那些事情还会像魔障一样不肯放过自己。 “许安然,我本来也不想伤害你,我曾经真心拿你当做朋友,可是也同样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算了,你可能不会理解,总之,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 唐悠米看着几斤抓狂的许安然,失神地笑着,她是真的开心,报复也好,侥幸也好,仿佛这一瞬间,她对许安然的嫉妒,对杨启辰的怨恨,对所承受的屈辱,都得到了释放。 唐悠米将信封从包里取了出来,慢慢放到了桌面上。 许安然一把抢过信封,取出了照片,只是一眼便痛苦地捂住了嘴,眼泪滚落下来,滴落在了照片上,随后便是泣不成声。 “为...为什么?你会有这些照片?” 照片正是许安然一年前在胡同里被人侮辱的照片,尽管照片看起来很模糊,可是她还是可以看得清照片里的自己,看得清自己的不堪和惊恐。 她在那里如此绝望地呼救,非但没迎来救助,反而有人把她的痛苦当成了镜头前的娱乐。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遇上这样的事,可是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惊喜设计的局,而她就是那个最完美的牺牲品。 “照片是别人寄给我的。” “谁?” “信封上的地址写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不,不,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你在骗我...信封的地址能代表什么?” 许安然拿着信封拼命地摇头,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眼泪不断。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一年前收到的彩信是谁发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彩信?彩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好奇,我到现在都很好奇,可是那个电话我打过了,是一个女的接的,不可能是他,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跟我当然没有关系,只是许安然,你当真觉得他有那么爱你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到头来,你还是比不过他想要的劝势.....两年前,你就知道了不是吗?抛弃你,选择去美国。” 一语击中许安然的要害,看着许安然瞬间惨白的脸,唐悠米得意地再一次笑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人海茫茫中的光亮 你也不过是一个觊觎我爱人带给我伤害的人,你今天做的这些,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会相信你的。”废了很大的力气,许安然才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那如果是这个呢?” 唐悠米对着许安然轻蔑地一笑,继而就从自己的包里又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子,慢慢推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许安然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唐悠米拿过来的东西,连伸过去的手都变得颤抖无比。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照片里的人,是他们撕碎她,是他们让她痛苦,而此刻,他们再一次更加残忍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唐悠米看着此刻的许安然,眼里闪过一丝隐晦,但是很快就被湮灭。 “你没有看错,照片里正是你的男人,当然我想剩下的两个人就不用我说了,我想他们就是化成灰你也不会忘记,怎么样,看见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强奸自己的男人一起出现在酒吧,心情一定很不好吧!这样你还会觉得他跟那件事好无关系吗?噢~对了,还有那个号码......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韩笠,那可是杨启辰最得意的帮手和兄弟呢!!如果你当真如你刚才说的那么好奇,我觉得哪天你可以亲自去打一下一年前给你发彩信的号码。一定会很惊喜。” 唐悠米一脸得意地对许安然说着。往日的情分,在此刻,昔在今无。 许安然看着桌上的照片,视线似乎都已经僵硬,连唐悠米离开的时候,她都不曾抬眼一次。 慢慢,外面的天空暗了下来,咖啡厅里亮起的温暖灯光,洒在许安然的肩头。 “小姐,你还好吗?” 一个服务员看见许安然都在这里坐了快三个小时,一直保持着此刻的姿势,好心地过来问了问。 许安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收起了桌上散落的照片,一张一张收进了手里的信封中,像是将在自己的伤痛也一点一点一并收进。 腿脚已经麻木,许安然扶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戴上帽子拿着信封,往楼梯楼走去。 “诶,小姐,你的书——” 服务员看见许安然遗落在沙发上的书,立马提着追上了许安然。 “谢谢。” 低着头,道了一声谢,接过袋子,始终没有抬头看人,许安然恍恍惚惚地下了楼,推门走出了咖啡厅。 形单影只地走在街道上,灯光照耀下,影子是那么的悠长...... 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跟她说过的话: “许安然,你是我在人海茫茫之中找到的唯一光亮。”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有你,只剩下人海茫茫,那是黑暗的世界。” …… 许母从许安然一进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问许安然,许安然什么都没说,心里七上八下,还以为许安然又去见杨启辰了。 于是偷偷跑到一边,打了杨启辰的电话。 “伯母,您好。” 很快,杨启辰就接通了电话。 “辰辰,今天然然又去见你了吧!我不是说过,你们要少见面吗?你难道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然然不知道,你就不能不要再见她了吗?!!!” 一听见杨启辰的声音,许母一心急,对着杨启辰就是劈头盖脸一顿。 “伯母,然然她还好吗?” 杨启辰看了眼旁边低着头的韩笠,绕开了几步,低声问向了许母,丝毫没有因为许母刚才的责备而生气。 “回来就没有说话,要是好,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抱歉,伯母。我今天没有见安然,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跟许医生的,我一刻都没有忘,然然她今天可能是见了别的人。” “别的人?她还能见谁,又没有几个朋友。” “总之,以后不要让然然再接触唐悠米。” “你什么意思?” “唐悠米现在对然然来说太危险了。” …… “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许母忧心地看了眼许安然紧闭的房门,长叹了一口气。 而这边,几乎是挂断电话的同时,杨启辰就将手机砸向了电视,硬是将电视的液晶屏幕砸开了一朵花,可眼里的怒火还是丝毫不减。 “辰哥,对不起,都怪我,我一直以为唐悠米会借媒体来炒作,我没想到唐悠米居然会有那些照片,也没想到她也会那照片直接去找嫂子......” 看得一旁的韩笠是又害怕又自责。 “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生气唐悠米.....算了。” 韩笠的道歉让杨启辰稍微冷静了一下,抓了抓头。 “辰哥,我们做的事,应该是被人监控了。” “我知道了,时刻提防一点,实在不行,就变更所有的计划。” “那照片的事……需要立马去查吗?” “不用了,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韩笠走后,杨启辰就来到了阳台。 天空阴沉一片,估计很快就要下雨。 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杨启辰最终按下了接听键。 “是我。” “嗯,” 电话里的声音,熟悉而陌生,杨启辰心里猝然一痛,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个嗯。 “韩笠……你认识吗?” “他是我的好朋友,一直在帮我处理一些事情,怎么了?”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杨启辰还是如实回答了许安然。 安排在许安然身边的人已经告诉了自己咖啡厅许安然跟唐悠米见面的事。 他今天其实也是一直在等许安然的电话,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许安然此刻会问韩笠,而不是问自己和那些人在酒吧的照片的事情,看来这其中还漏掉了什么信息。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除了你,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身边的其他人,很抱歉,明明已经分手了还打电话给你,打扰了。” “等等——” 许安然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却不料杨启辰主动打断。 “怎么了吗?” “阿...安然,你最近还好吗?” 条件反射地就要叫出阿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杨启辰立马改了口。 “我挺好的。” “哦,那,那就好。”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安然,对不——” “嘟——嘟——” 许安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杨启辰看着自己的手机,一阵失落。 对不起,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的许安然,瘫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从手机翻出了一个备注是“m”的号码,打了过去。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 “你好,我是韩笠,请问你是?” 几乎是听到韩笠的声音那一刻,许安然心里的防线便层层崩塌,许安然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在客厅的许父与许母,听见许安然的哭声都被吓到了,连忙跑到许安然的门边,不断拍打着许安然的房门,可是不管怎么叫怎么喊,许安然都没有回应,唯一回应他们的就是许安然的哭声和崩溃的嘶吼。 “然然,你开门啊!!你这是怎么了?孩子,你不要这样吓妈咪啊——” 许母也急哭了,更加用力地拍着门,边拍边喊。 “然然——” “然然,你开门啊——” 许简中将自己的妻子搂进了怀里,有些沉重,隐约可见眼眶的湿润。 “孩子哭是好事,然然压印太久了,就让她哭吧.....” “许简中,这不正常啊,然然从来没有这么哭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肯定是有什么事.....然然从来没有这么哭过的,一定痛死了,备份钥匙呢?快,快把门打开,我要看然然...快!!” 说着,许母就要去找备份钥匙,情绪不好,整个人也是手忙脚乱,几乎抽屉都被翻了一遍,最后终于在卧室上层的柜子里找到了备份钥匙。 拿上钥匙,许母就立马去开门,连插了好几次,才插对钥匙孔。 一进门,就看见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许安然,全身都在颤抖,身下压着的被子,被单已经濡湿了一片。 “然然?起来,你看看妈咪...”许母将许安然扶起,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拨开了许安然因为眼泪而黏在脸上的发丝。 许安然还哭声不断,只是声音,变得嘶哑和抽搐。 “来,把水给孩子喝一口。” 许简中不知何时倒来了一杯水,许母看了许简中一眼,接过水,还不忘吹了吹。 “然然,来喝点水,嗓子会疼,听话啊~” 许安然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然然,要喝,嗓子会疼的。” 许安然还是摇头拒绝,许母没办法,只好将水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静静地抱着女儿,不断为她擦拭着眼泪。 慢慢地,许安然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还在不断往外滚。 看着自己的母亲,许安然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撕裂一般,一开口就疼痛不已,最后只能变成了无声的口型。 许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道歉。 “没事,然然,妈咪不问,妈咪也没事,你先别说了,等你嗓子好了再跟妈妈说话好吗?” 许安然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微地点了点头,心里的柔然再次被触及,眼泪如泉涌不断。 “好孩子,一定累了,先休息吧...” 许母放下了许安然,为她盖好了被子,直到人睡着,才一脸忧心地离开许安然的房间。 只是她不知道,房门关上的那一秒,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八章 强行掳走 “许总,杨氏的人找过来了。” “杨氏?过来干什么?是谁?”听到秘书的话,许简中疑惑着站起了身。 “许简中!!!” 秘书还来不及回答,杨启辰就一脚踹开了许简中办公的门,发出的巨大响声吓得许简中的秘书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杨启辰上前踢开了挡在面前的椅子,隔着办公桌,一把揪住了许简中的衣领。 身上散发的怒意包围了许简中。 “杨启辰,你,你干什么?!!” 一时之间,许简中也被吓懵了,吞吞吐吐地开口。完全不敢直视杨启辰冷厉的眼睛。 许简中知道杨启辰一直对自己抱有很多不满,这么多年,因为安然,杨启辰也一直在克制,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杨启辰有一天会全然不顾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心里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嗯?我说了,不要动安然,不要动安然!!!许简中你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吗?安然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做得出来!!你不怕下地狱吗?你是在逼我,你知不知道!!!” 此刻的杨启辰已经到了暴戾的边缘,揪着许简中,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先放开我。” 许简中的脖子和脸都因为杨启辰揪住的衣领过紧而涨红,双手不断地扯着杨启辰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儒雅大气,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惊恐和满满的求生欲。 “哼——” 杨启辰嘴角轻搐,冷哼一声,松开了许简中。 好不容易被放开,许简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完全没注意到杨启辰已经绕过了办公桌走到了自己身后。 还来不及反应,许简中就再一次被人揪住了背后的衬衫,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拽着往办公室外走。 许简中的秘书也吓得连忙让开,完全忘记了被带走的人是自己的老板。直到杨启辰拽着许简中走到了走廊,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许总——” “叫,叫保安啊!!” 许简中看到追上来的秘书,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喊着。 “是,是,许总,我这就打电话,许总你别担心!!” 喊着,许简中的秘书就立马掏出手机,准备给保安室打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拨过去,就被走到旁边的韩笠一把抢了过去。 韩笠举着手机,咧嘴一笑,握着手机的五个手指,随着笑容一并张开,“啪——”地一声,手机就完美牺牲在了地上。 许简中的秘书看着地上屏幕开花的手机,又看了眼一脸无所谓的韩笠,心里的愤怒和悲伤交织着,却又不敢发作。 “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怎么办?我赔你一个更好的怎么样?” 韩笠一脸浮夸地自导自演着,捂住自己的嘴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我不管,反正你要赔我。” “赔,当然赔,我现在就赔你,这样吧,你跟我的朋友去商场选一个你满意的怎么样?” “真的?” “当然。”说完,韩笠就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你,你说得的朋友是他?”许简中的秘书,看向了韩笠身旁的人,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只见那人身高马大,健硕如牛,仿佛只要随手一提,就能将自己扔出好远。 “去吧,好好选。” 韩笠拍了拍许简中秘书的肩膀,对着他狡猾地一笑,便留下旁边的人,跑着追上了杨启辰。 一行人进了电梯,一路上,无员工敢上前阻拦,有的只是好奇的看着或是偷偷躲进了办公室,无人敢得罪杨启辰。 只是,刚出电梯,保安就围了上来。 “许总,许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他快放了我。” “谁敢过来?”杨启辰看着围上前的一群人,低声警告。 “杨总,你这样不合规矩。” 保安们都为难地看着杨启辰,不让,也不敢轻易上前。 “你们都傻了吗?到底是谁雇的你们!!”许简中看见这样的形式,也彻底慌了。 “让开。” 杨启辰只是说了两个字,拽着许简中就往前走,挡在他前面的保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许简中,最终还是慢慢退开了。 接二连三地,所有挡在杨启辰面前的保安都给杨启辰让开了路,冷着脸,杨启辰拽着许简中上了车。 “手机给我,我没带手机,我要打电话给许小姐,快,快把手机给我。” 刚才拦着杨启辰面前的保安看着许简中一被带上车,立马就急切地问旁边的保安要手机。 “这个时候报警更合适啊,打许小姐的电话有什么用!!” “少废话,是许总的指示,快把手机给我,对了,许小姐的电话是多少?” “许总的指示?许总什么时候指示了?”那名保安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一脸的疑惑。 拿到手机,那保安直接跑开,奔向了高层。 “诶——” 问了半天,保安才终于问到许总的家庭电话。 “只要打到许总的家里,许小姐应该也会知道吧...”呓语几句,那保安就按着问到的号码,立马拨了过去。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许母看着显示的陌生号码,询问。 “你,你好,请问这里是许总家吗?我是许总公司的保安。” “保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是许简中的妻子。”许母拿着电话,很是不解,公司的保安怎么会打电话到家里来。 “许,许夫人,出事了,许总被杨氏的人强行带走了。” “你说什么?” “我说许总被杨氏的人带走了。” “恶作剧?”听清了对方的话许母只留下三个字,看了眼手机,便挂断了电话。 “喂?喂?许夫人?” 保安一见电话被挂断,急得都快抛墙了,又连续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满脑子都是刚才许总被带走前,用口型跟自己说的话。 而另一边,从卫生间走出了的许安然,看着表情不太愉快的母亲,有些担心地走到了母亲身边。 “怎么了?妈咪。”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打电话说你爸爸被杨氏的人带走了,还说是强行带走,杨氏带走你爸干什么,这年头恶作剧的真是没个底线。” 许母跟着许安然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听了母亲话的许安然,脸色完全变了。 家里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许安然看了母亲一眼,立马接起了电话。 “终于接了~是,是许夫人吗?我,我是刚才打电话的保安。”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口气很是焦急。 “我是许安然,出什么事了。” “许,许小姐?!!许小姐,出事了,许总被你的未婚夫,不,不是,许总被杨总经理带走了!!” 终于等到许安然亲自接电话,那保安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小时前,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知道了,你知道被带去什么地方了吗?” “我,我只知道许总被杨总经理拽着上了车。” “好,谢谢你。” 说完,许安然就挂断了电话。 “然然,真的出事了吗?”许母看着一脸凝重的许安然,心里也跟着不安起来。 “不是恶作剧,杨启辰把爸带走了。” “什么!!!辰辰带走你爸干什么!!” “妈,我先出去一下。” 说着,许安然就立马跑回房间,拿上包和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边穿衣服就边拿着手机给杨启辰打电话。 电话一直在通话中,许安然拦上车就直接跑去了杨氏。 “小姐,请问您找谁?” 许安然刚想直接上楼找杨启辰的,却不料被前台的人拦了下来。 “我找你们杨总。” “抱歉,请问小姐您有预约吗?” 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她可记得上次自己进杨氏的时候可是畅通无阻。 “你告诉杨启辰,让他马上让我上去。”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杨总今天不在办公室,您看您换个时间再过来好吗?” “不在?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许安然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人,有些烦闷地退了开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许安然立马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许丫头?” “是,爷,老爷子,是我。”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对,许安然立马改了口。 “丫头啊,怎么了,怎么想到跟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杨老爷子本来还有点高兴,可是一听见许安然改了称呼,语气立马变得冷了几分。 “老爷子,杨启辰把我的父亲强行带走了,我现在联系不上我的父亲,也打不通杨启辰的电话,我只能找你了。” “你说的是真的?” “您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跟您开玩笑吗?” “嗯.....” 电话里的杨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放心吧,你父亲不会出什么事的。” “放心,我怎么放心,杨老爷子,被带走的人是我的父亲,杨启辰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敢强行掳走人,您叫我放心?!!!老爷子您要是不愿帮我,您大可直说,我没办法我也只好报警了,反正,您和我,一个护孙子,一个护父亲,谁也怨不得谁。” “唉~小丫头,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刚啊,这样吧,我叫人给你一个地址,我不敢确定人一定在,但你可以去试一试。” 听着许安然振振有词的话,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像是惋惜,随后便跟旁边的随从交待了几句,随从点下头,立马去接见了许安然。 第六十九章 杨启辰我报警了 “你是许小姐?”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是的。” “这是老爷子让我交给你的。”男人看了许安然几眼,随后将是手里捏着的纸条递向了许安然。 “谢谢。” 许安然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道了声谢,就将纸条快速地放进了包里。 “老爷子还说了一句话让我带给许小姐。” “什么话?”许安然稍稍一愣,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老爷子说,许小姐性格刚烈,聪慧过人,可惜刚烈倔强都不如忠实信任来得可靠,聪慧过人也不如憨态可掬可控。” “老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爷子倒是没说,我也不敢妄加揣测,怕误了小姐。不过,我想许小姐应该很快就能明白吧。” 许安然没有再回话,只是有些不太愉快的看了一眼面前故弄玄虚的男人,便握着包,跑出了杨氏。 “小姐,去哪?” 许安然按照包里的纸条给司机报了地址,便又开始疯狂地拨打杨启辰的电话,可是依旧无人接听。 有些烦闷地将手机丢到了座椅上,许安然双手揪住头发埋下了头。 …… 地下室里,许简中双手双脚都被人强制性地捆绑在了椅子上。 “杨启辰,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帮我松开,我是你许伯父,你不能这样对我!!!” “许伯父?许简中,你现在倒是记得自己是我的许伯父了……” 杨启辰轻笑,站在许简中面前,全然一副君临天下的姿态。 “你强行把我带走,现在又将我非法拘禁,你许伯母和安然都不会坐视不管的,你难道想要他们记恨你一辈子吗?!!” 许简中看着面前笑得一脸鬼畜的人,心里一阵恐慌,连忙把杨启辰最在乎的人用来做挡箭牌,希望杨启辰能有所顾忌。 “许简中,我其实无所谓的,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全当为名除害了,倒是你,一直把我的告诫当耳旁风,你现在怕什么?” “怕?你以为我现在只是害怕,杨启辰,我是在为你着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我今天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和安然还会有可能吗?安然,她可是我的女儿!” 许简中的话,让杨启辰心里一震,下意识就顿住了脚步。 他怕,他当然怕。 他今天也的确没想把许简中如何,他始终没能忘记自己是一个律师,而对方是自己所爱之人的父亲。 可是他气不过,气不过心爱的人受到伤害,气不过自己的无能,没能保护好心爱之人。 许简中自然会有法律来惩罚他,可是在那之前,他希望他能得到教训,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人,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到何种地步,而那个地步,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许安然的理解。 “怎么?还是害怕了?不敢了?” 许简中看着此刻摇摆不定的杨启辰,像是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开始有些不知死活地挑衅起杨启辰来。 杨启辰沉默了几秒,慢慢地走到墙角,拿起角落里的棒球棒,簌地回过头,对着许简中冷冽地一笑,拖着球棒就慢慢走向了许简中。 球棒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不断刺激着许简中的大脑皮层,阵阵发麻。 很快,许简中眼里的得意就被恐惧代替。 “你想干什么?啊?杨启辰,你别过来,我说你别过来!!!” 许简中内心的恐惧不断随着靠近自己的球棒放大,内心的强大也随着靠近的球棒一层一层地被击垮。 “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杨启辰轻笑,将球棒放在了许简中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击打着许简中的大腿,许简中的腿也随着棒球的起落而起伏着。 “杨启辰,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此时的许简中,已经满头大汗。 “朋友?你不过是我父亲一时蒙在鼓里,交到的一条狗罢了,少拿我父亲说事。也罢,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我问你,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为什么要把照片给唐悠米?” “你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这些事?” “这些事,许简中你可真是说得轻松啊,知不知道光是这些事,我就有办法让你劳底坐穿!” “你不用威胁我,这些事跟我没关系。”许简中就像突然释然了一样,尽管腿还在抖,可是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畏惧。 “两年前,你为了公司想要把安然嫁进林家,那个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又完全脱离了杨氏,你看不上我,觉得我给你的公司带来不了利益,完全不听我的劝阻。我当初那样哀求你,你都不为所动,要不是我去找老爷子给你公司投资,刚好老爷子又有想法让我回杨氏发展,你认为我对你还有利可图,估计你早就把安然送给林家了吧?还说什么让我离开安然两年,只要我拼出了事业,两年后回来,就让安然跟我订婚。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姓了你的鬼话,跑去美国,杳无音信两年,可你,一分一秒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将安然嫁进林家念头,只不是为了把我支开,为了让安然放弃对我的念想,这样也就算了,可你连让人毁安然清白的事,你都做得出来,人前一副正人君子,人后却连一个禽兽都不如,许简中啊许简中,你还真是披了一块好人皮啊!” 杨启辰说一句,眼里的的怒意就深一尺,眼里灼烧的烈火,仿佛是要将许简中焚烧得灰飞烟灭,看得许简中胆颤心惊。 “两年前,为了公司我的确是想把安然嫁给林家,林家家大业大,安然去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林家的少爷他喜欢安然,他根本就不会亏待她,我,我,我也只是为了两全其美……” 尽管心里对自己的女儿心有余悸,可是,从头到尾许简中都没有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丝毫不妥。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在卖女儿,可笑!!” 语落,已经被愤怒侵蚀的杨启辰就将球棒狠狠地压在了许简中的皮鞋上,坚硬的材质透过皮革,按压在许简中的脚趾头上,一根,两根……疼得许简中绑在座椅上的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惨叫出声。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配当一个父亲,是我的不对……是我……” 许简中惊恐地看着不断在自己脚背上移动的球棒,吓得连连求饶。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拍照片?为什么要把照片拿给唐悠米?一年前的事情,除了你和唐枭,林家的人到底还有谁在参与,还有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通通,一字不漏地跟我说清楚。” 尽管杨启辰已经猜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可能是林穆阳的推动,可是他还是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还有,林穆阳,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的身份,能够在其中保持得如此地不动声色,一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照片真的不是我拍的,我当时利欲熏心,的确是想让安然她……可是,林家的人打电话给我,让我立马收手,我当时也不知道林家的人会怎么知道,自知得罪不起就收手了,你伯母一直想要警方调查,后来安然执意不配合,事情也就做罢。可照片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许简中一脸无辜地对着杨启辰解释着,看着许简中苦不堪言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杨启辰也慢慢相信,此时许简中不是在说谎。 “让你收手的人是谁?” “林,林家的少爷,林穆阳。” “果然……” 许简中眉心一沉,丢掉了手里的球棒。 按照许简中的说法,如果照片真的不是他找人拍的,那么这一切暗中操作的人就很明朗了。 “韩笠——” 杨启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韩笠立马推门进来。 “找人把许简中送回去,照片的事和他无关,对了,切断许简中公司所有资金来源,宏图霸业,谈笑凯歌是时候让它成为梦幻泡影了。” 杨启辰看着椅子上狼狈不堪的许简中,冷笑着说完,就迈着长腿优雅地走出了地下室,韩笠也立马上前给许简中松绑。 随后,一人才扶着许简中出了地下室。 杨启辰,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一脸愤怒,朝自己跑过来的人,愣在了原地。 他万万没有想到,许安然知道了事情,更来不及思考许安然为什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此刻满脑子里,只剩下慌乱和不安。 她,会不会恨透了自己…… “啪——” 一声脆响,许安然的手掌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杨启辰的右脸上,脸部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不断提醒着杨启辰发生的一切。 有些可笑地摸了摸脸,杨启辰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我父亲呢?” “然然——” 杨启辰还没有回答,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许安然看向了杨启辰的身后,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扶着的许简中。 心里一阵酸楚,许安然立马跑向了父亲。 “爸,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啊?” “傻孩子,爸爸能有什么事,没事,别担心。”许简中看着自己的女儿,温柔地安慰中,俨如一个慈爱的父亲。 突然,许简中脚一动,发出了“嘶——”的一声,吸引了许安然的注意。 “你的脚受伤了?!!” “没,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许简中看了一眼杨启辰,故意掩饰道。可是那一眼,却实时落入了许安然的眼里。 “是你把我爸脚弄伤的?” 许安然转身质问杨启辰,那充满恨意的眼神里,让杨启辰心里一痛,垂下眼,没有否认。 “是。” “真的吗?” “是。” “杨启辰……我报警了。” 第七十章 我只要你救我出去 这次我离开你, 是风, 是雨, 是夜晚。 你笑了笑, 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杨启辰一脸微笑地看着冷若冰霜的许安然,那疏离的态度,陌生的眼神,跟她说出口报警时,都是一样的轻而易举。 可是,却样样剐食着他的心,他心脏血液正在快速地流失,快到他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呼救。 杨启辰的笑容让许安然感觉有些刺眼,她读不懂他的眼里是悲伤还是释怀,唯一能确定的是没有惊叹,甚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是紧紧地看着她,却熠熠生辉。 “杨先生,有人报警,说你非法绑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对着身边的警察简单地说了一个“好”,便主动伸出了双手。没有一丝反抗地,无比从容地上了警车。 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他曾经用法律将所有伤她,弃她,害她的人,送进了监狱。他以为那是他爱她的方式,他以为那可以成为他爱她的工具,可不曾想,那也会成为她的工具,方式也未必只有爱,它可能还有恨,还有责怪,甚至是背叛。 韩笠看着被送上车的杨启辰,也待不住了,立马将许简中交给了许安然,便开车去追警车。 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许安然预料的发展,许安然扶着许简中慢慢上了打来的车,随后也上了车,两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至从上次因为退学的事情,父女俩发生冲突了之后,关系就一直是不愠不火。 车上死一般的沉寂,连司机都感觉自己开的可能是一辆空车。 许简中揉着自己略有疼痛的膝盖,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暗自庆幸。 “爸,杨启辰为什么会把你带走?” 许安然突然的发问,让许简中身体一僵,手停放在了膝盖上。 “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起了一点冲突而已。” 过了片刻,许简中才回应许安然。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对你,还有……你怎么会指定让保安联系我?爸,跟我说实话好吗?” “男人之间的事情,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多问了。” 许简,逃避的眼神已经落入了许安然的眼底,她知道父亲是不想自己深究,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想,搞清事情的缘由。 “是啊,那为何是我,父亲是要我来救你……” “许安然,我是你父亲!!让你来救我,天经地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许安然知道自己的逼问让许简中生气了,可是这样平白无故地用伦理来压自己,许安然倒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只是,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多问,也许真相,也未必是她真正想要的。 许安然原本想让司机送许简中去医院,可许简中以小伤为由拒绝了,说是随便请个医生去家里看看就好。许安然知道许简中向来好面子,也没有跟他执拗,索性遂了他的愿,打了个电话叫母亲找了个医生,便嘱咐司机送许简中回家,自己却在半道让车停下,然后下了车。 “爸,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就不陪您一起回去了。” 许安然关上车门,俯身在许简中的车窗边,对着车里的许简中说着。 听了许安然的话,许简中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要去干什么?你要去救那个小子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有点事。” 许安然否认,她的确是要去警局,但真的不是去救杨启辰,她只是还有些事,想要确认。 “不管你去哪,干什么,你都不准去!!!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到车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杨启辰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早就看他不舒服了,要不是看在你林叔叔的面上,我早该教训他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杨家有的是有人救他,不用你瞎掺和!!!” 许安然有些头疼地看着义愤填鹰的许简中,直接给司机招了招手,让司机开车,便不再理会许简中的反对,直接跑过了马路,去到了街道对面。 此时的杨启辰,正在警局接受调查。韩队听说有个律师因为绑架被送到了局里,还觉得稀奇来着,特意跑过来想见识见识是哪位律师,可是一看到接受审问的人时,下巴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怎么是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韩队看着杨启辰,有些摸不着二脑,立马问向了旁边的警察。 “韩队……真的是杨律师……” “别问了,就是我。” 杨启辰看着满脸茫然的人,索性也承认个干净利落。 “嘶——杨律师,你这是唱的哪出?” 韩队显然还处在不可思议中。 “人嘛,一不留神就犯了点错,韩队公事公办就好。” “落我手里我肯定公事公办,不过这事还真不归我管,你应该改庆幸,你犯的错,还轮不到我来管。不是,你说你别的地方不留神,你偏偏在法律上不留神,你可是律师,这可说不过去!” “律师也是人,好了,既然不归韩队管,韩队还是去忙好自己的事吧,别耽误你同事办事了。” 韩队皱眉,嘴里发出了一个“啧”的单音,犯罪的是律师也就算了,刚好这个人还是杨启辰,最可笑的是,非但不为自己辩白,反而急着让人处理。 真是让人猜不透的套路啊! “哦!对了,韩笠那个臭小子呢?!!” 突然,韩队环视了一圈,大声问了出来。 刚赶到门口的韩笠,听见自己叔父的声音,立马吓得止住了脚步,悄悄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这些事跟他没关系。” 杨启辰回了他一句,显然已经做好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拦了。 韩队真是越看越不明白,发现周围没有韩笠,便也不再打扰同事审问杨启辰的工作,退出了杨启辰的审问室。 杨启辰对于强行带走许简中一事供认不讳,甚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方,可是一旦被问到为什么要绑架许简中时,杨启辰就止住了嘴,唯独原因,杨启辰死守在了嘴边。 负责审问的警官很是为难,毕竟审问的人不是普通人,只是杨启辰不肯开口,他也不敢乱来,硬逼着杨启辰开口。 “小张,受害人家属过来了。” 突然,一个警察,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对着负责审问杨启辰的警官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不,受害人家属要求见杨律师。” 尽管杨启辰现在已经属于嫌疑犯,但在警界法界树立的威信还是一时没能让大家及时改口。 “让她过来吧!” 负责审问杨启辰的警官有些疑虑地看了一眼杨启辰,然后对着自己的同事说。 很快,许安然就走进了审问室。 “警官你好。” “你好。” “警官,我可以单独和他聊几句吗?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没关系,你们可以开监控。” “可是……” “他不会伤害我的。” “……给你15分钟。” 有些犹豫,那名警官看了下时间,最终给了许安然15分钟。 “谢谢。” 许安然亲自将审讯室的门关上,随后看了一眼摄像头,在杨启辰的对面坐了下来,杨启辰从她一进门就盯着她,目不转睛。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父亲?” 15分钟的时间,不长,她必须握住每一分每一秒。 “为了你。”杨启辰深吸了一口气,挎着手铐的双手微微张了张,对着许安然说。 “为了我?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为了我?”许安然不解。 “你不必知道。” 杨启辰并没有要跟她解释一切的意思,对他来说,她只要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就对了。 “杨启辰!!!” 杨启辰的态度,显然是让许安然有些生气了,许安然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音量大得让杨启辰觉得耳膜有些刺痛,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是来和解,然后救我出去的吗?” “不是。”没想到杨启辰会冷不丁地问这个问题,但许安然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杨启辰看着对面回答得丝毫没有犹豫的人,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把原因告诉我,我就让我父亲跟你和解,放你出去。” 杨启辰的回答让许安然心里有些不知是失落还是不服,下意识地避开了杨启辰炽热的眼神。 “我需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把我救出去,而不是像一个交易一样,让你把我换出去。” 杨启辰盯着许安然,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也对,杨家救你的人多的是,轮不到我来选择,心甘情愿也好,交易也好。对你来说,不过都是游戏。” “我等你,我只等你主动救我,其他人,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是你将我送我到这里来的。” 因为只有你亲手救我出去,我才愿意。 我所有好的,坏的,一切遭遇,我都只想和你有关。 杨启辰只说了一句,剩下的是他心里的答案,只可惜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随便你!” 丢下三个字,许安然就气冲冲地走出了审问室。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离开的背影,低头失笑。 笑声在封闭的审问室里,显得空洞而苍凉。 第七十一章 交织的骗局 韩笠一直这里躲那里藏的,看着自己的叔父走后,本想马上去见杨启辰,结果又看见了许安然赶过来,一直等到许安然离开,才有机会跑去杨启辰接受审问的地方。 局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韩队的侄子,对于韩笠出现在局里。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韩笠小的时候就被韩队经常带到局里,用韩队的话解释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意识要打小培养。 可韩笠还是没有走上自己叔父的道路,尽管性质也些相同,但在精神上韩笠还是和自己的叔父差太多了。 韩笠也总是对于这一点耿耿于怀,似乎韩笠除了警察,做其他的职业都是不务正业。 虽然没人意外韩笠的现身,但韩笠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哎呦,哥,你就让我进去,我真的有些急事要跟我辰哥说。” “不行,韩队特意交代了,不能让你干扰我们的工作,再说了,杨律师现在是在接受审问,除了特殊情况。其他人暂时都不能会见。” “可是……哥,我真的有急事……你就通融通融,我送你一张我家超市的年卡怎么样?两张?三张?你全家我都包了行不行?” “不行!!!怎么,你还想我也去里面接受一下审问吗?好小子,还想贿赂我!!韩队说了,不让你掺和,就不掺和!!快走吧,待会儿韩队过来看见你在这,有你好果子吃!” 果然,还是被无情拒绝了,韩笠气结。 叔父还真是拿自己当贼防,人不在,也能让拳脚完全无误地施展到自己身上。 对着审讯室的门翻了一个白眼,韩笠有些无语地站在了审讯室的门口。 突然,左耳朵一阵疼痛。 “人家报警没提你名字,你还真当自己与此事无关了,啊?小子,居然还到警察眼皮子底下来转悠,还贿赂,还不快给老子滚回去!!!要是查出案子和你有关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突然出现的韩队,揪住韩笠的耳朵就往外拽。 “啊啊——疼,叔父你快放开!!!” 韩笠是真怕了他这个叔父了,一点都不佛系,那么道系,也没见着成仙啊~ 韩队看着一脸怨恨的人,用力一甩,放开了韩笠的耳朵。 那一甩,真是差点儿要了韩笠的命。 “回家去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的救人伎俩,警方传唤了,再来局里瞎转悠!!!” “叔父……那可是杨律师……是我辰哥……” “我自有定夺……还不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 说完,韩笠捂着耳朵,匆匆看了一眼紧闭的审讯室的门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面对现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他也不知道,有一个刚正不阿的叔父在局里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他愿意相信他。 审讯室里的审问还在继续。 “小张,你先出来一下。” 负责审问警官还在揪着杨启辰绑架许简中的原因不放,突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年龄稍长的警官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组长。” “杨家有人过来了。老爷子好像很生气,搞不好,估计全队都得遭殃。”被叫组长的警官,一脸凝重,双手插着腰,小声地shuo着。 “可是……组长,这杨律师对这件事供认不讳啊,再说了,受害人那边,好像也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老爷子估计就要到了,以杨家的势力,杨律师也没有让许简中构成严重的人身伤害,杨家要弄他出去也是轻而易举。案子既然落到了我们手里,上面没有明确的指示,我们也只能按程序公事公办。” “我知道了。” 两人刚谈完,外面就一阵骚动。 “应该是老爷子到了。你先回审讯室继续审问,我过去看看。” “好。” 说着,那名被叫组长的人,就走去了办公大厅。 果然,杨仲雄带着两个人正往里走。原本就威仪不凡现在又加上身上散发着的一股怒气,几乎让他路过之处的气压都极速降低。 “老爷子,您这边走。” 那名组长走到了杨老爷子的旁边,主动给他带着路。 “他在接受审问?” “是的。” “哼,杨家的名楣都要被他败光了。” 杨老爷子冷着脸咒骂了一句,组长面色有些尴尬,没敢接话,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为杨老爷子带着路。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里面正在审问的警官吓了一跳,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让出来位置。 倒是杨启辰,看着身形有些佝偻的来人,目光里没有一丝波动。 “啪——” 一声脆响,杨启辰的左脸,挨上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把掌可比许安然扇的那一掌有力多了。 杨启辰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丝,抬起头看向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杨老爷子。 “这下匀称了,左脸右脸,呵~” 不知道是在跟杨老爷子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杨启辰居然还自嘲地笑了一下。 看得杨老爷子是气不打一处来。 “跟我走。” 费了好大的劲,杨老爷子才压住自己的脾气没有爆发,最后折中出了三个字。 “我不走。” 同样三个字,回绝得明明白白。 “你不走还想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我杨仲雄活了60多年,杨家祖辈不是名扬四方的商贾,就是一心为主的政客,哪个不是受人尊敬和崇拜的,我看就是到了你父亲,才开始不正经,讲什么淡泊明志,去当个什么老师,那还算好的,至少没丢人。你倒好,直接给我整局长里!!!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我百年之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杨老爷子说得那是一个义愤填膺,一个言辞立正。 杨启辰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脸悲壮的人,就知道是某些人又在用自己那套俗不可耐的方法给自己加戏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呵,他可是司空见惯,怎还会有用? “老顽童,你别整这些没用的,我谢谢你来救我,但是,我就是不能出去。” “你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再说,对付许简中那种人,不过是替天行道,莫非你还觉得自己愧对国法家规,还想要留在这里改过自新?” 旁边看着这对奇怪的爷孙的人,已经咂舌。 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搞得来势汹汹,气氛紧张得不行,现在怎么感觉……像在讲段子……??? “那倒不是。” “那你是为何?” “爷爷可知道是何人报的警?” 两人相视一看。 “我知道了……看来这小丫头还是没能明白我说的话啊……” “你跟她说了什么?” 杨老爷子点着头,做出的一副惋惜样子,成功勾起了杨启辰的好奇心。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 “你——”杨启辰语塞。 “你确定不跟我出去?” “是。” “那你可能要享受一段全新的生活了。也好。” “噗——” 里面听见两人对话的人,硬是没憋住笑,真是搞不懂这爷孙俩到底什么相处路数。 不过,这杨老爷子好像也没有外界传言说的那样严肃,那样高不可攀。 杨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慢走向了审讯室的门口,跟着他一同来的人也一并走了过去。 突然,杨老爷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负责审问杨启辰的警官,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刚才跟杨启辰说话时的活泼,而是恢复了原本的严厉,只是一眼,警官的心里还是不免感到压力。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用顾及杨家。” 说完,杨老爷子便带着人离开。 “老爷子慢走。” 那名警官看着杨老爷子的背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杨家,光是商业背景也就罢了,可这军事背景也不容小嘘,还好杨家人没有胡乱施加压力,杨老爷子说的也不是好喝好吃地伺候着,要不然,说不定,他们真还得那样做。 …… 许安然回到家里时,许简中已经处理好脚上的伤口,在卧室休息,许母也在里面陪着。不好打扰,许安然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许安然立马又跑出房间,接起了家庭电话。 “你好。请问是许小姐吗?” “我是。” “许小姐,我是今天跟你打过电话的保安,公司今天报警,警方有找到许总吗?不知道现在许总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一直在忙,一时忘记通知公司了。谢谢你们帮忙,警方已经找到了我的父亲,我父亲现在已经安全到家,正在休息。请您帮忙告诉大家,不用担心,我父亲现在很好。” “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 许安然挂断了电话,有些恍惚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杨启辰给他的答案,父亲对他的掩瞒,还有自己说的报警,都让她觉得,一切好像是交织在一起的一场庞大的骗局。 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最亲的人,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便不再对她说真话。 而她,也开始对他们说谎。 例如,她对他说的,“我报警了。” 有些头疼,许安然揉着太阳穴,慢慢走回了房间,挂在墙上的时钟,继续一秒一秒地走着。 第七十二章 背黑锅 关于杨启辰非法绑架许简中一事,再过一天就要落定,如果双方还是不能和解,杨启辰就得按照法律判定的结果过一段非同凡响的日子。 韩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尽办法去救杨启辰,但杨启辰怎么也不肯配合,最后没办法只能找去了许安然的家里。 许安然对自己来说很熟知,可是自己对许安然,可能只算是个突兀的陌生人,充其量也不过是杨启辰身边的一个助理。 韩笠在许安然的家门口徘徊了半天,伸出去的手缩回了又伸出去,半天才鼓足了勇气去按了门铃。 听到门铃声的许安然,踩着拖鞋去门边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人时,一脸的茫然。 许安然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是略觉得眼熟。 许安然更加想不到面前的人就是韩笠,虽然跟韩笠通过一次电话但是对于韩笠的长相,许安然并没有概念。 大概是因为上次去救父亲时,正是从此人手中接过的父亲,才会感到眼熟。 尽管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但许安然还是猜到了,此人是杨启辰的人,且是为杨启辰而来。 “杨启辰叫你过来的吗?” “啊,不是的,嫂子,是,啊——呸,许小姐,是我自己过来的。”没想到许安然这么快就猜到自己的目的,韩笠略有些吃惊。 “我不会去救他的,我的父亲也不会和他和解。” 说完,没给人回话的机会,许安然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猝不及防地韩笠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唉~嫂子脾气还真大,难怪吼得住辰哥。” 韩笠深吸了一口气,嘀咕几句,又立马按响了许家的门铃。 连续好几次,房门才再次被打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 “许小姐,辰哥他真的不是故意想绑架你父亲的,而且他根本没想把你父亲怎么样,你就帮帮忙,去救他一次行吗?” “我为什么要救他?他绑架了我的父亲!!!” “可是...辰哥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你啊.....” “....又是为了我,你们当你们是上帝还是怎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那你们问过我了吗?我愿不愿意?!!况且,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请求!!” “我,我是韩笠...” 许安然满脸都写满的厌恶和不耐烦,一连串的质问下来,韩笠有些不知所措,居然当真去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听到“韩笠”两个字的那一刻,许安然的表情瞬间凝固,厌恶变成了自嘲,是啊,她怎么能没想到呢,这个人知道杨启辰这么多事情,杨启辰甚至连犯罪都带着他到身边,出了事,也是他第一个跑来为杨启辰求情,他不是韩笠,他还能是谁? 想着,许安然就跑回了家里,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到了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不出5秒,站在门口正一脸懵逼的韩笠,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有些熟悉的号码,韩笠挑了下眉,按下了接听见。 “你好,我是韩笠,请问你是?” “果真是你啊......” 隐约觉得声音不对,韩笠还没来得及去回答,就看见许安然接着电话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是你?” 韩笠有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许安然的手机,再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的不解。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一年前,你可是用你现在的号码给我发了一条令我至今难忘的彩信呢?” 许安然挂断了电话,扯出了一丝笑,看着韩笠的眼神里,全是冷漠。 “你什么意思,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号码.....” “不认识?呵,杨启辰是还教你做戏也要做全套吗?也对,他向来城府深沉。两年前他就抛弃我了,是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苦等着他,他一回来抛一颗糖,我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地黏上去。我一直还不愿相信来着,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我实在是太蠢了,先是林真容,后面又来个唐悠米,现在又是我父亲,对了,我父亲的公司也出事了......杨启辰还真是把我玩得团团转啊~他早就预谋好了吧......一年前的彩信也好,强奸也好,现在发生的一切,通通都是...可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玩弄我!!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他.....” 许安然说到最后,只剩下了痛苦,声音也变得哽咽,韩笠看得很难受,但是,许安然的话更让替杨启辰感到发愁。 嫂子对辰哥的误会真的太深了...... “许小姐,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辰哥,他,他有他的苦衷,至于你说的什么彩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救他,辰哥,他对你很执着。” 韩笠其实是想说“辰哥很爱你”,可是他不敢说,他虽然知道辰哥是不得已才离开的许安然,可是不管是不是自愿,他的选择还是离开,作为朋友,作为助理,他只能尊重,只能服从。 “我不会帮他的,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帮我转告他,他对我施加的灾难,我已经受够,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许安然就再一次拉上了门,只是这一次,动作格外的轻柔。 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许安然走到书架的位置,取下了上次在书店新买的书,书是当红的一个脱口秀演员创作的,书名叫《笑场》,随手翻开了后面几页,几行字就映入了许安然的眼帘: 眼光一晃 就说了句爱你 还说了永远永远 等雨下来时 才觉得 人厌倦永远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轻轻刺了一下,许安然视线停留在了那几行字上。 没有过分的痛苦,也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极致的沉默。 可是,为什么,她听不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了...... 韩笠仍旧不放弃地连续按了几次门铃,最后还是没有人出来开门,自知是没用了,便怀着失落离开了。 背着自己的叔父,韩笠偷偷跑去了局里,他必须要让杨启辰知道,许安然他是等不到了。 这一次,韩笠是以杨启辰律师的身份申请的见面。 案子都快结了,韩笠还整这一出,局里的人大多都心知肚明,但还是没有再拦着,让他见了杨启辰,毕竟他们也希望有人能劝动杨启辰。 韩笠看着对面有些消瘦的人,有些犹豫,好几次想开口又生生憋了回去。 “有话就直说吧,我知道你肯定去找她过来。” 倒是杨启辰,耐不住了性子,让韩笠直接开口。 “哥怎么知道我会去找嫂子?” “说重点!” “哥,听我的,就让我帮你,救你出去吧,嫂子看样子是铁了心不会和解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嫂子说,说你给她施加的灾难,她已经受够了,希,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搅她的生活...” 韩笠吞吐着说完,就下意识地去看杨启辰的反应,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暴走或是悲伤到嘶吼。 只是他没想到,杨启辰非但没有过激反应,反而一脸的平静,就像...就像今天关门时的许安然一样,两个人都平静得出奇。 “许简中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公司股东已经开始逐渐撤资,有些项目也执行不下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宣布破产。辰哥,要停手吗?” “不用。” “可是,嫂子她.....” “没关系,不需要得到她的理解。” “辰哥...要不你就让我把你救出去?现在唐门,林家,所有的事情都没乱成了一片,你在这里面,也不好解决外面的事,是吧?” “放心吧,顶多半个月我就会出来,我要是不再里面关着,总会有人感觉束手束脚,总要给他们露出马脚的机会,才能一网打尽啊,你只要按我说的话,去做好就是,不用担心我。” “可是...” 尽管韩笠知道杨启辰已经算好了一切,可是还是免不了担心。 “好了。” 听杨启辰这语气,韩笠就知道杨启辰是不想再议此事,自己也立马见好就收。 “我知道了。对了,嫂子还说到一件事。” “什么事?” “嫂子说,一年前收到过我手机发过去的彩信,就是我现在的号码,我很奇怪,我根本就没有联系过嫂子。而且上一次,嫂子也打过我的手机,我刚接通,她就挂了,当时不知道是她,我今天才知道那个人是嫂子,你说嫂子打我电话干什么啊?还有,她好像对你误解很深,还说什么强奸,都是你安排的.....辰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韩笠想来想去都觉得许安然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包括那个电话,都很异常,最后还是决定跟杨启辰说一下。 “你说她给你打过电话,是什么时候?” “就是几天前,唐悠米给嫂子送完照片后。”韩笠回想了一下,回答了杨启辰。 “几天前.....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杨启辰若有所思地低喃,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 “辰哥是想到了什么吗?” “一年前,也就是许安然出事的那天,你仔细想想,你的手机除了你,还有谁动过。” “一年前...对了,那天我参加一个了一个秘密集会,手机被上交了一段时间。” “难怪她那天会打电话来问我关于你的事情。韩笠,你可能又有多余的事情了。” “什么事啊?” “一年前,许安然收到的彩信,去查。还有,一年前,你参加集会手机上交期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手机被人动过了。” “可是那个集会...我知道了。辰哥,看来是有人早在一年前就安了一个黑锅想让你背啊...” 一瞬间,韩笠恍然大悟。 第七十三章 破产 一夕之间,许简中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公司,神态恍惚地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椅上,旁边放了一叠辞职信。 江山未及,连唯一的城池也千疮百孔。内心的受挫感压得许简中几乎透不过气,双手一挥,办公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便落了一地,吓得门口欲要推门的许母,又连忙收回了手。 深吸了一口气,许母才重新推门,一进门就看见一脸颓然的许简中垂着头坐在办公桌前,对于自己的出现,似乎毫无察觉。 “简中,宣布破产吧,虽然不知道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可是公司,真的撑不下去了~” 许母上前,好心劝着。公司突然这样,她也很难过,她理解许简中的心情,夫妻数十载,也多少了解自己的丈夫,许简中这个人好面子,一直渴望得到成功和认可,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很严苛。多年的心血突然毁于一旦,放在谁,谁都痛苦,何况那个人还是许简中。 可是,她作为一个妻子,事业没了,还有家庭,她不希望许简中就次一蹶不振,而是应该珍惜当下现有的。 听到自己妻子的话,许简中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脸,并没有回应,可是内心却已经慢慢扭曲。 “简中,别再硬撑了,这么多年你忙于事业,一直忽略我们母女俩,我们都理解的,不论怎么样,我跟然然一直在等着你啊......” 看着许简中这幅样子,许母也不自觉想要流泪,可奈何,她是一个妇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在怪我吗?” 突然,许简中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一声质问,像是在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问得许母一时有些失措。 “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我忽略你们母女俩,你不就是在怪我吗?” “简中,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还有家,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难过...你别误会。” 尽管许简中的话令许母很难过,但她以为拿只是许简中是一时受到打击才口不择言,所以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跟许简中解释。 “知道公司为什么会这样吗?是你,你一心挂念的,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都是杨启辰!!!是他害的,当初我想把安然嫁给林家的时候,你不是顾及到他,还刻意阻拦过吗?现在好了,你一心护着的人,我许简中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许简中边说边起身边不断向许母逼近,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仿佛对口中的人、对面前的人都已经恨之入骨。 “简,简中,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辰辰绑架你,我想只是一些误会,你也没和解,你又何必迁怒于他,公司的事情怎么会跟辰辰有什么关系!” 许母边说边后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许简中这副样子,心里免不了会害怕。 “怎么,听你这话,是怀疑我用绑架诬陷他?他要说没做,他现在能在局子里待着?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辰辰?呸,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不仅想害我,还想害你,害安然,害我们所有人,一年前然然被强奸的事情,也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早就不想要安然了!!!” “爸,你在说什么.....” 许安然僵在了门口,提着橘子的袋子落到了地上,里面的橘子随着袋子的滑落也从口袋里滚出来,一个,两个...... “然,然然,你怎么来了?” 许母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她几乎可以断定刚才许简中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灌进了许安然的耳朵里。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要让保安联系你去救我吗?这就是答案。我被杨启辰绑去那里,也正是因为杨启辰知道我知道了一年前你被害的真相,安然,爸爸一直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难过,可是爸爸的公司也被杨启辰害成了这副样子,请你谅解我......” 许简中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像是愧疚到不能自抑,甚至抬手用手去摸眼角流出的眼泪。 “你没有骗我?” 一开始不相信,可那些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证据,种种都指向了杨启辰,许安然一直都很复杂,一边打从心底的不相信,一边是难以忽略的证据,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就连上一次韩笠来找自己,即便自己说出了那番话,可是冷静下来后,她还是知道,那不完全是自己心里的声音。 可是,现在父亲又说……一切真的太巧合,巧合到让自己更迷茫了。 “然然,我是你爸爸,我不会骗你!!你要相信我,不要再被他骗了!”许简中走到了许安然面前,握住了许安然的手,说得一脸真诚。 “那你告诉我,两年前你跟杨启辰做的交易是什么?” 许安然看了眼握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抬眼,问向了许简中。 没想到许安然会知道那件事,许简中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你知道?” “杨启辰从美国回来后,来到家里的那一次,你跟他在阳台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怎么回事啊?”这一问是许母问的,神色各异的父女俩人,从刚才到现在,都让她一直很不解。 “妈,你别管,我只是想像爸爸问清一些事。” 许安然对着自己母亲安慰地一笑,可是心思全部在父亲的身上,笑容里一丝温度可言。 “然然,你都听到了什么?” 许简中不敢确定许安然说得是否属实,他怕自己唐突地说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了,可我还是想听父亲能够亲口告诉我。” “然然...是爸爸对不起你。”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想知道真相。”许安然从许简中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 “两年前,是爸爸糊涂,看上了林家的权势,想要把你嫁进林家,以此来发展自己的公司,事情被杨启辰知道后,杨启辰一直求我不要这样做,我看在你们两感情如此深厚,实在也不好棒打鸳鸯,可是当时的杨启辰真的给不了你幸福,爸爸也是希望他能更加优秀,所以逼他离开了你两年,让他功成名就之后,再回来,承诺你们订婚。然然,爸爸虽然是出于私心,可是爸爸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想到许安然可能已经彻底调查了此时,许简中不敢瞎掰,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事情美化了很多,甚至有些细节,他也自动将其省略。 “原来是这样.....” 许安然低声呢喃,背在身后的双手垂在了两侧,埋下头,不论是许简中还是许母,都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两年来,杨启辰的离开一直是许安然心里不敢触碰的地方,即便她已经偷听到,明明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交易,可是当真相在自己面前被揭开的时候,还是会让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心理准备变得功亏一篑。 她不知道该怪谁,父亲?还是杨启辰? 她也不知道应该原谅谁,原谅杨启辰?还是原谅他们之间经不起考验脆弱无比的爱...... “许简中,你这是在卖女儿啊......我以为你只是渴望功成名就,没想到,你简直就是唯利是图,丧心病狂,你知道辰辰离开然然的这两年,然然有多痛苦吗?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许母算是弄清了,也算是看清了事情的始末,食指指着许简中,丝毫情面不留地数落着,眼里全是失望。 “然然,对不起...原谅爸爸......还有诗菡,也请原谅我....” 许简中看着母女俩,说得一脸动容,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得已的人。 “原谅你什么呢?” 许安然失笑。 “然然,你听爸爸劝,虽然杨启辰两年前离开你的确跟我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是他要是决意不走,爸爸又能如何,你执意不愿嫁进林家,爸爸也不能逼你啊,我看杨启辰他本来就是想离开,而且去了美国肯定早就变心,一年前还找人害你,他就是在报复,现在,也肯定是在报复,你再也不要被他骗了!!” 许简中急切地对许安然说着,仿佛只要自己再多说几句,许安然就能跟自己一样,对杨启辰恨之入骨。 “爸,宣布破产吧。” 对于许简中的话,许安然并没有作出过多的表情,相反,许安然一脸淡然地蹲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橘子重新一个一个地捡回了口袋。 可是那颤抖的手指,还是落入了许母的眼里。 许简中看着蹲在地上的许安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莫问宏图霸业,千秋一场梦。也罢~” 叹息一声,许简中则沉痛地仰起了头,一脸释然。 第二天,许简中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 一家小公司,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也没有特别的媒体报道,只是瞬息之间,就悄无声息地从一座城市没落。 许简中站在公司的楼顶上,抬头向远处看去,眼里的深意让人琢磨不透。 同样,知道这家公司破产的,还有牢狱里的一个人。 杨启辰合上了手里的早间报纸,取下眼镜,看向了窗外,周边是其他狱友孜孜不倦的闲聊杂声。 第七十四章 再见,林穆阳 西餐厅里,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浓黑的长发披散在她消瘦的肩头,发丝随着她肩膀的起伏而摆动,纤细修长的十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起一落,一黑一白。 弹奏的正是著名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过的经典作品《秋日的私语》,寓意着秋日的童话。 林穆阳就坐在靠琴的一桌,喝着红酒,静静地看着正在弹奏的人。 灯光透过她的发丝,映照着她的脸颊,恬静而优雅。 她的确是一个值得去珍惜的好女孩,只是,珍惜她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最后一声,扬指落下。 周围响起了一片赞赏的掌声,演奏完毕的女孩,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对着周围人礼貌地一笑,便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从演奏台上走下来,走到了林穆阳的桌边。 林穆阳对着她微微一笑,亲自上前为她拉开了面前的椅子。 待她入座后,又主动取过她的酒杯,为她倒上了红酒,一切都是那么的体贴入微,那么的绅士温柔。 “谢谢。” 女孩对着林穆阳轻声道了一句谢,便举起了酒杯。 林穆阳见状,也立马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两个杯子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在如此静谧而美好的氛围中,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林穆阳将切好的牛排推到了女孩面前,问得一脸的温柔。 女孩看了林穆阳几秒,最后轻笑着摇头,说了一句“没有”。 可是那一笑,却让林穆阳莫名地感到有些不舒服。 皱了皱眉,林穆阳为自己又倒了一点酒,继而开口又问。 “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话,你可以告诉我。” “我喜欢人……噗,开个玩笑。”看着面前突然僵住的人,女孩笑了出来,打破了尴尬。 “你知道……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但说无妨。” “你错了。”女孩抿唇,用叉子叉起一块林穆阳切好的牛排,便迅速塞进了自己嘴里,和刚才文雅,贤淑的样子已截然不同。 林穆阳略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嗯?” “林穆阳,我们分手吧。” 女孩放下手里的叉子,抬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穆阳说。 林穆阳一时愣住,同样看着女孩,久久不能回神。 女孩用纸巾擦了擦嘴,粗鲁地将擦过嘴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举起面前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女孩又接着说:“你今天特意叫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跟我分手吗?那就分手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纠缠你。” “你……知道?” 不知是女孩的话还是女孩此刻让人出乎意料的洒脱,林穆阳感到有些意外。 “我知道,第一次在你宿舍楼下看见她,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你从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林穆阳苦笑,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大概是太自信吧,还以为自己也许有一天能代替她。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对了,你是叫她安然吧……真好,你到现在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呢!林穆阳,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吗?” 女孩一脸轻松地说着,没有一丝责备和埋怨,可是就是这样毫不在意的语气,却让林穆阳莫名地感到一股罪恶感,他宁愿她开口向自己要钱,要车,要那些名贵的奢侈品,这样他会轻松很多。 “对不起。” 他的确不知道她的名字,对他来说,她只是他从人海茫茫中,找来的一块挡箭牌,是他随时准备丢弃的东西,他不需要记得她的名字。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问自己。 “我叫白染。不是许安然的然,是白染的染,有颜色的染。希望你不会把我当成她。还有,请记得我的名字,我曾经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有人问起你前女友的名字,我希望你可以告诉她白染这两个字。” “白?染?” “嗯,对!” 白染爽快地应一声,再次对着林穆阳举起了杯子。 林穆阳也笑着将杯子举起来,又是一声碰撞,紧挨在一起的两个高脚杯,不到一秒,分离。 看着杯子,白染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后,便将酒杯里的酒全喝进了肚子里。 动作急而猛,甚至有酒水随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一直滑落到她的脖子。 “抱歉。” “你不用给我道歉,我心甘情愿的,利用也好,挡箭牌也好,能跟你这么一个有钱又帅气的男人谈过恋爱,我已经很知足了。林穆阳,你其实可以走了。你放心,我说了不纠缠就是不纠缠。” “谢谢。” 林穆阳看了眼重新埋头吃肉的人,犹豫了一秒,随后快速地起身,拿起外套,便不再停留,直接离开。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乖顺,我也不喜欢穿裙子,我的钢琴是我母亲逼着我学的,我喜欢的是跆拳道,是跆拳道……” 嘴里还包着肉,白染看着林穆阳空掉的位置,自我嚷嚷着,眼泪也顺势而下……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只是这一切,都传不到那个已走的男人耳里,即使传到,她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再见,初恋。 再见,林穆阳。 林穆阳已经上了车,司机有条不紊地开着,总感觉今天的少爷跟往日又些不同,尽管平日里也是一字不吭的人,可是,今天,好像有点悲伤。 “白,染。” “少爷,您说的是……人的名字吗?” 林穆阳突然说出两个字,让司机一愣。 “没什么,开车吧。” “哦,是。” 司机继续开着车,林穆阳,将车窗摇了下来,冷风灌进车里,很快便吹散了车里的暖气,透着一丝丝凉意。 …… “唐悠米,你耍着我们这一群股东玩呢!你不是说会想办法解决吗?这都几天了,你拉到的资金呢?赞助呢?找的靠山呢?我看,林家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帮你!!!” “是啊——你当我们好耍呢!!!” “找不到办法,就赶紧让杨氏的人过来把唐门收购吧,全公司上下的人都还指望着下个月的工资呢!” 唐门的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争吵一片。不是在怪唐悠米没找到解救唐门的办法,就是嚷着要杨氏收购唐门。 唐悠米坐在位置上,双手紧握着放在桌面上,低着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坑。 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眼前的一群人,仿佛是要将自己撕碎,咬得骨血都不剩。 “你倒是说话啊——” “唐悠米!!!” “够了————” 一声爆发性的怒吼,唐悠米双手对着桌面重重地一捶,便站了起来。 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所有人都被唐悠米突然的怒吼而吓到,不自觉闭住了嘴,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一身戾气的唐悠米。 “明天,我就去杨氏签合同,你们不是想被收购吗?好,好,我如你们所愿。这样,够了吗?!!” 最后三个字,唐悠米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嘶吼出来。 会议室的气氛不免又压抑了几分。 “吼什么吼,又不是听不见。真是!” “是嘛,这样就好了嘛~杨氏肯定不会不管唐门的。” “是啊~这样你也好轻松一点。” “优米,你还年轻……” 所有人都因为唐悠米突然的决定而变得缓和了很多,有的甚至还安慰起唐悠米起来。 唐悠米看着这虚伪做作的一切,只觉得悲凉和可笑。 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稳健而有力。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人。 林穆阳穿着一身正装,一脸冷然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随从。 “你们好,我是林氏的代表,林穆阳。我今天特意代表林氏,来跟唐门谈一下项目合作的事情。不请自来,请见谅。” 没等所有人回神,林穆阳就已经先开口自我介绍。 甚至在项目合作四个字上,特意加大了音量。 唐悠米一脸震惊,对于林穆阳此时的现身,完全是她预料之外的事。 “你怎么……” 太过难以置信,唐悠米连问林穆阳的话,都没法说得完整。 “唐小姐为了唐门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实在令人感动,我们林氏要是还不和唐门合作,就真的显得太不人道主义了。不过,唐小姐还是要好好谢谢我们公司的副总噢!毕竟,强烈把唐门的项目介绍给我们林氏的可是我们林氏的副总。” 林穆阳看着唐悠米,客气地说着。说完,还不忘对着唐悠米礼貌地一笑。 其他的人,都看得云里雾里,也不好插话。但林穆阳来的目的,他们还是听清楚了。总归来说,林氏愿意和唐门合作,是个好消息。 林穆阳的那一笑,让唐悠米浑身都感受到了不自在。 她知道他是在嘲笑她,包括说的话里对她也都是鄙夷,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露出了一个微笑,唐悠米主动让出了位置让林穆阳坐下。 “之前,林氏副总一直没能给我准确的答案,我还以为贵公司是没有合作项目的意向,还一直很难过来着呢!没想到,你们最终还是给了唐门这个机会,唐门真是感激不尽。” “唐小姐谦虚了,没想到唐门除了让给杨氏的那个项目以外,还有一个这么好的项目,林氏自然不会错过。项目我们已经有所了解,这是林氏根据项目做出的合同,唐小姐过目一下吧,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唐悠米看了眼递过来的合同,伸手接过。 最后,双方都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下了字。 第七十五章 眉心一吻 “不知道林少爷可否能赏个脸,一起共进晚餐?” 双方签完约后,是唐悠米率先起的身。唐悠米微笑着主动向林穆阳伸出了右手。 林穆阳看着唐悠米伸出来的手,同样怀着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便直接绕开了唐悠米。 意思已经够明显,唐悠米收回了僵在空气中的右手,面色有些僵硬。稍微一缓,连忙上前去追赶已经走掉的林穆阳。 “林少爷刚才是什么意思,我这个人有点笨,可否再明确一些?” 唐悠米忍着心里的难堪,继续笑着追问着,只希望能够留住林穆阳,一起吃一顿饭。 “唐小姐不用这么敏感,今天晚上订好地点,我会亲自通知唐小姐的。” 林穆阳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面对唐悠米的纠缠,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 “这怎么能让林少爷破费呢!” “唐小姐是女士,就给个机会,让我展现一下男士应有的风度吧。” “既然如此,那……等你电话。” “嗯。” 点下头,林穆阳便带着自己的人,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唐门。 晚上8点的时候,唐悠米果真收到了林穆阳的短信。 精心装扮一番过后,唐悠米就按照林穆阳发来的地址,去赴约。 一走进餐厅,就看见坐在靠窗位置,看着手机的林穆阳。 “抱歉,让你久等了。” 唐悠米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将手提包放下,脱下了外套,然后落座。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帮你点了一杯蓝山。不过……唐小姐现在看起来可比在学校看见的时候别致了很多。” “生活所迫,唐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本就是一个学生,已经让人很不服气了,你说我要是再装扮得像以前一样,唐门上下,恐怕真是要将我欺负得没有一丝余地了。” 唐悠米喝着林穆阳为她点好的咖啡,打趣道。 “唐小姐可不像容易被欺负的人。” 留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后,林穆阳便起身招手叫服务员。 完全不在意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脸色苍白的唐悠米。 看见林穆阳的招手,服务员立马应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晚上好!两位。这是菜单,两位看看,需要点什么?” “给女士吧。” 林穆阳看着服务员递出来的菜单,主动让给了唐悠米。 “来一份意面就行。” “先生呢?需要点什么?” “跟她一样就好。” “两位稍等。” 服务员笑着收回菜单,便立马按照两人的要求走去了厨房。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帮我。” 唐悠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对面的人。 “帮唐小姐的可不是我。做决定的是林氏,我只是帮林氏来签合同而已,所以,准确来说,帮唐小姐的,是林氏。” 林穆阳喝着咖啡,说得一脸的从容。 “那好,我问你,林氏为什么帮我?” 看对方如此不紧不慢地偷换概念,反而让唐悠米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烦躁。 “一个公司跟另一个公司合作,当然是看见了利益。” “我知道你是安然的朋友。” “你也不是安然的朋友吗?” “我……”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样反问自己,唐悠米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是她心里,晦涩的一面。 “唐小姐不必紧张,我并不在意你跟安然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唐小姐跟杨律师的关系,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叫杨总了。” “我跟他?呵~” 唐悠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之中。 林穆阳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见对方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唐悠米也自觉地回过了神,不再多想。 餐厅外,两个身影,两张犟嘴,正不放空地吵吵嚷嚷着。 林真容摇曳着身姿,拽着许安然,一把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两人还在骂骂咧咧地吵着,突然,林真容一个不经意地侧头,瞬间,林真容就安静了下来,人也定了原地。 “那是不是林穆阳和唐悠米吗?” “什么?”听着不太真切的疑惑,许安然使劲睁开迷糊的双眼,扒拉着林真容,就往林真容偏头的地方看过去。 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之中交叠着,很模糊也很陌生,但还是可以认出来人。 许安然揉了揉眼,像是没有在意,拉着林真容继续往餐厅里面走着。 摇晃的身躯,左磕右碰,看得林真容头都大了,而自己被许安然拽着的右手,也被扯得青痛。 “真不知道你喝醉了为什么要跟我打电话~”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真容立马双手扶住许安然。 “我请你喝咖啡,嘿~请你喝咖啡,你喜欢什么?拿铁?美式?蓝山?嗯?” 许安然边走边问林真容,满嘴的酒气喷得林真容,恨不得手里立马就有一把刀,直接宰了她。 喝得个烂醉,还非说要请自己喝咖啡,折腾死人。 “喂——林真容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你为什么……唔…” 突然,许安然停下了脚步,冲着林真容大声嚷嚷起来。 林真容吓得立马捂住她的嘴,扫了眼周围,自己也尴尬得连忙低下头。 但这一声,还是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吃着意面的唐悠米和林穆阳。 “安然?” 林穆阳看着不远处有些怪异的两人,目光锁定在许安然的身上,下意识叫出了声。 “她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唐悠米也惊呆了,看着两个互相挽着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她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们现在是朋友吗? 内心的疑惑因为两人此时的亲昵而不断晕开…… “我过去看看。”林穆阳起身,对着唐悠米打了一声招呼,尽管语气平稳,可是脚早已经急得率先迈开了步子。 “我也——” 唐悠米本想说我也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立马闭上了嘴,重新坐下。 她和她,早已经不是朋友。 “怎么回事?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林穆阳看着林真容扶着不醒人事的许安然,有些生气地问向了林真容。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啊?林穆阳,拜托你搞清楚好不好,是她,喝醉酒了莫名其妙地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哭天喊地的,我才去接她的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你堂姐,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倒是先护起了外人,重得跟牛一样,差点儿没累死我……” 林真容不满地抱怨着,直接将许安然推给了林穆阳。 “你们怎么会这里?” “你问她啊——” 林真容指了指已经被林穆阳接过去的许安然。 “安然?安然?醒醒——” 林穆阳晃了晃怀里已经醉到睁不开眼的人,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咖啡……请林真容喝咖啡……嘿……” 许安然嘟嚷着抬起头,对着林穆阳就是一阵傻笑。 林真容直翻白眼,不同的是林穆阳,整个人看起来莫名有些不自然。 “姐,帮我处理一下,我先送安然回去。” “你什么意思?” 心里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林真容下意识地看了眼唐悠米的方向,转头问着林穆阳。 林穆阳并没有回答,而是焦急地将许安然放上了背,完全不理会一头黑线的林真容,直接背着许安然,出了餐厅。 林真容看着走掉的两人,嘴角一抽,吐了口气,随后十分不满地往唐悠米的位置走去。 “唐小姐,我弟有事先走了,想必你也看到了,你待会吃完,就自己回去吧。” 林真容双手环着胸,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说完,就高傲地踩着步子,转身离开。 “林小姐现在跟许安然是朋友吗?” 唐悠米面无表情地放下刀叉,擦着嘴,一脸微笑地问着。 刚迈出两步的林真容,一听到唐悠米的话,就停住了脚步,翻了一个白眼,便倒回在了唐悠米的面前。 “当然不是,唐小姐误会了。我林真容看朋友的眼光一向不差,但是许安然,我觉得她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什么货色都拿来交朋友……真是~” 边说还边用鄙夷的眼神打量唐悠米一番,说完,便再次高傲地走开。 唐悠米待人走远,才收回僵住的笑容,表情变得扭曲而恐怖,拿起桌面的刀叉,咖啡杯猛地一插,里面咖啡瞬间溅起,落在了桌布上。 林穆阳看着车上已经熟睡的人,将车里的暖气又调高了一些。 很快,车就开到了许家的门口。 车上的人还没醒。 林穆阳看向了许安然,清秀的小脸因为喝酒而变得潮红,嘟着的小嘴,娇红湿润。看起来,竟如此可爱,林穆阳晃了晃神,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脸。 “安然,醒醒,你家到了,我们下车吧……回家睡好吗?” “嗯……启辰,你别闹……我好困……” 呓语着,许安然一把扒开了林穆阳干扰自己的手。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里的嫉妒几乎要让他失去心智,林穆阳冷着脸,捏紧了许安然的下巴,感受到下巴的用力,许安然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头,微微挣扎,人却还处在昏睡状态。 “你就这么想他吗……” 林穆阳痛苦地垂下眼睑,有些挫败,慢慢松开了许安然的下巴。 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许安然只感觉一股热气靠近了自己,然后眉心一湿。 叹息一声,林穆阳的唇离开了许安然的眉头。 下车,打开许安然的开门,林穆阳背起许安然,走进了许家。 第七十六章 你是只夜莺,不是金丝雀 来给林穆阳开门的是许母。 一开门就看到了林穆阳,许母刚想问,就看见林穆阳背上的人,许脑袋不受控制地偏倒在一旁,许母才一脸惊讶地高呼出声。 “然然?!!天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伯母,您好,我是安然的朋友,她今天不小心多了。”林穆阳背着许安然,还腾出一只手去扶许安然的脑袋,说话都变得十分费劲。 “啊,是然然的朋友啊,哎呦,这孩子,快,快进屋。”听见林穆阳的解释,许母连忙将路让出来,也连忙去扶着自己女儿的脑袋,让林穆阳进了家门。 一直走到许安然卧室的床边,林穆阳才将许安然放下,许母给许安然脱下了鞋子,还为她盖上了被子。看着昏睡过去的许安然,面容有些难过,拂了拂面前的发丝,才转头看向了林穆阳。 “这丫头睡得这么死,真是辛苦你特意送她回来。” “阿姨,我没关系的。”林穆阳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始终停留在许安然的睡颜上,从未移开。 “对了,你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做的吃的,你先喝什么?喝牛奶吗?” “阿姨,我,我不用...”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很快就好。” 说完,许母就慌乱地走出许安然的房间,去厨房给林穆阳准备吃的,林穆阳来都来不及拒绝。 瞬间,房里就安静了下来,除了许安然偶尔会呓语几声,便只有双方的呼吸声。 林穆阳看着床上的人,抿了抿唇,则退开,开始打量起许安然的房间来。 房间不大,却干净整洁,紫色的窗帘配上白色的地毯,看起来浪漫而淡雅,书架上的书,也摆放得有条不紊、整整齐齐。 心里不免有些柔软,林穆阳慢慢走到了许安然的书桌面前,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动了几页后又放回了原处。 随后又移动了几步,走到了许安然的梳妆台前,跟寻常的女子不同,桌面上没有成堆的化妆品,只有一些简单的护肤用品和几个常用的化妆品。 “是不是下次要送你一只口红呢?”林穆阳拿起了许安然的桌面上摆放的仅有的一只口红,自我呢喃一句,又慢慢放了下去。 再次环视了一圈,最终,林穆阳还是慢慢走回到了许安然的床边。 “为什么没有他的东西......” 林穆阳看着熟睡的人,低声说道,不知道是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也谈不上悲喜,或许在某个地方,她还给他留着位置,只是他没看到而已。 “然然的朋友,快出来,面好了——” 思绪还没回来,外面就传来了喊声。林穆阳再次为许安然撵了撵被角,便关了灯,也关上了许安然房间的门。 许母已经将做好的面端到餐桌上,还倒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旁边。 林穆阳笑着在餐桌面前坐下,主动拿起了筷子。 “谢谢阿姨。” “谢什么谢,对了,你跟我们然然是同学吗?” “是啊,很多年了,刚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成了比较亲近的朋友。” “我们家然然啊,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跟人相处,也就爱跟那个杨......呃...没什么,然然能交到你这么义气的朋友,这大冷天的还背着她回来,真是她的福气。” 许母一脸温柔的说着,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便绕了过去。 林穆阳都看在了眼里,也知道她原本打算说什么,只是没有说破。 “安然她很善良,也很聪明,很多人喜欢她的。对了,伯母,许伯父不在家吗?” 林穆阳吃下一口面,往周围扫了一眼后,对着许母问。 “啊~你,你伯父啊,出去跟朋友聚餐,还没回来呢!呵呵~” 许母支支吾吾回答了林穆阳,又干笑了两声,加上眼里的异样,明显就是想掩饰什么。 林穆阳只是点点头,继续吃着面。 房间里的人,睁开了眼睛,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吃完面的林穆阳跟许母道完谢之后,也匆匆开车离开了。 许母收拾好碗筷,才打了一盆热水,走去了许安然的房间。一靠近,就看见许安然睁着的黑溜溜的双眼。 “醒了,是不是不舒服,妈咪给你煮碗醒酒汤怎么样?” “不用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这么多债务需要结清,东奔西走地,估计大半夜才能回来呢!倒是你,瞎跑出去喝酒,妈咪多担心啊.....” 许母拿着过水的毛巾,替许安然擦着手心,边擦就边说。看似责备的语气实则是对许安然满满地心疼,她知道她心里苦。 “妈咪相信我一年前的事是杨启辰安排的吗?” 许母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的毛巾的手一紧,然后去换了水。 “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 “然然...这不是你的错......” “即便真如爸爸说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他的报复,妈咪,我还是恨不起他...可是我,不能去原谅他...” “然然,到此为止吧。” “......” 许安然沉默,心里却有了答案。 那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把爱撕碎了看。 ...... 唐门因为跟林氏达成了合作,整个公司的境遇,瞬间得到了很大的转变,杨氏知道消息的那天起,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整个高层对杨启辰的能力提出质疑,加上杨启辰入狱,人也没出来,总经理一位再次空缺,几次会议,都是在议论此事。 杨老爷子每次都只是坐在主心骨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着浮躁的众人,并没有做出明确的表示,只是说杨启辰自有打算,让大家耐心等候。 皇上都不急,一群人再跳,也只是在岸边跳,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会议散了过后,杨老爷子在随同的陪伴下便准备回老宅,只是半途中,许安然也上了车。 许安然看着车窗外,路边的桃树,叶子已经掉得所剩无几,只有干巴巴地枝丫,在干燥的冬日里显得孤鹜而苍凉。 秋时,路过这里,他说三月份是桃花旺开之际,来年的三月,再带自己过来。没想到,他们连今年的冬时都没有挺过。 真是可笑,也不知当时,何谈来年? 许安然眨了眨眼,收回了视线。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老宅,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口。 杨老爷子从车里下来,就拄着拐杖往正厅走,许安然见状,也立马跟在了杨老爷子的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一进厅堂,杨老爷子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许安然一眼,只是一脸平静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 “老爷子,您那天让人给我代的话,我仔细想了几天,我还是没想明白,您能直说吗?说实话,这样猜来猜去,真的很累,也没意思。可您说我要是不猜吧,心里又耿耿于怀,猜吧,又老猜不中。”许安然没有入座,只是站到了老爷子面前,用着响亮的声音说着自己想说的话,脸上没有一丝忌惮之色。 杨老爷子挑眉看了眼许安然,随后放下了茶杯,解下了自己的唐装衣领上的第一颗纽扣。 “你已经明白了,为何还要装不懂?”清了清嗓子,杨老爷子对着许安然,徐徐地开口。 “不,我不明白。”许安然矢口否认。 “你要是不明白,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老爷子想让我做杨启辰身边的一只聪明伶俐却乖顺柔和的金丝雀,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吗?”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却非得说出这样的话来击我,其实是希望我帮你查真相吗?” “真相?比起真相,老爷子应该是更希望我相信杨启辰的话吧。也不是不可,你把他救出来,让他亲口来跟我说,来跟我解释。” “不是我不救他,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他在等你。” “爷爷总归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如果,他亲自跟你说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会信吗?”杨老爷子慢慢站起身子,没有驻拐,步履略有不稳地走到了许安然的跟前。 尽管如此,语气,依旧让人不可抗力,只可惜,听到话的人,是许安然。 “决不。”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还要听他的解释?” “因为他欠我。您孙子两年前便离开了我,两年后才来跟我说分手,现在,出了这些事,所有的矛头都和他有关,如果我不问,他什么时候会来跟我解释,两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不是我许安然等不起,而是我,不确定此生都会想要和他有交集。” 最后一句话,连许安然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但还是强忍着,一脸坚毅地说了出来。 许安然的话成功地让杨老爷子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也从严肃变成了担忧。 “小丫头,你这是想做了结?” “早该了,不是吗?” “你可会后悔?” “他对我的爱,早已经结束。爷爷,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我一直很敬重您,可惜我们没有缘分。我希望您能尊重我,我爱杨启辰,很爱,爱到不能恨他,恨不了他。可就是因为这样,一切才应该结束。我不会后悔,我不欠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欠我。” 许安然有些动容,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暗涌,可眼眶在此时,还是濡湿。 “也罢......小丫头,你是只夜莺,不是金丝雀。放心吧,我会让他出来的。” “谢谢您,那么,我走了。” “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公交。” 杨仲雄看着许安然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信任一旦失去,别说跨越城池,那是连一道门槛都迈步过去啊。 第七十七章 出狱 “杨律师,有人请求会见。” 通知过后,狱警立马给杨启辰开门,随后,穿着犯人服,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起身,走到了门边。 “啊——杨律师还真是行走的衣架子,不论穿上什么衣服,都是一样的光彩夺目啊~” 狱警看着走过来的杨启辰,摸着下巴,眼里透露出鲜艳的光芒。尽管自己也是武警出声,但在杨启辰面前,不论是从气质、身高还是到长相,还是明显矮人一截。 “警官是喜欢上了我这件衣服?国家订制,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向国家争取一下。” 杨启辰笑着回答狱警的话,语气不紧不慢,不怒也不恼。 可是原本看着杨启辰的狱警,却识趣地将自己的视线快速地从杨启辰身上离开。 满面春光下,是人心不敢试探的危险。 “请走这边。” 狱警见杨启辰穿好了鞋,立马地为杨启辰带着路,语气相比刚才,僵硬了许多。 “谢谢。” 没找到,这一次去到的是普通的会见室,杨启辰有些诧异。 刚开始还以为会是韩笠,看来,来见他的也只是普通人。 坐在等候厅,听到传唤的许母,起身走进了会见室,杨启辰已经在里面等待。 “见到我应该不意外吧?辰辰。” 许母看着隔板对面的人,最先开口,跟想象中一样,语气清冷,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慈爱。 杨启辰其实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但还是保持着对许母的尊重。 毕竟,隔板对面的人,是除了自己以外,另一个真正爱着许安然的人。 “然然,她过得好吗?”杨启辰柔和地一笑,也不管对面的人是不是冷若冰霜,缓缓地开口。 “你真的关心她过得好吗?”许母深吸了一口气,专注地盯着杨启辰,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一丝真相。 “是,我很关心她。”杨启辰回答得很直接,也丝毫没有犹豫。 即便如此,许母还是是有些难以相信,眼里也开始嘁着泪水,仰了仰头,几秒后又重新看向了杨启辰。 “那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一年前的事,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跟你有关系吗?” “有。” “什么关系?” “他们是因为安然身边有我,才会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安然死心,所以,是跟我有关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许伯母,我要保护安然,怎么做只是一种方式。” “是...许简中吗?是许简中...找人伤害她的吗?所以你才会害他破产对不对?启辰,伯母看着你长大,你跟然然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从来也把你当做自己孩子,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知道安然也无法相信,可是你许伯父说你是为了报复,报复他伤了你的自尊,报复他让你离开......你要报复我们所有人...…” 越说,许母就越激动,甚至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许简中是这样跟你们说的?” 杨启辰反问,轻摇着头,眼里充满了讥笑。 “我知道那不是真相。可是那对我来说,对安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按照安然的脾气,她肯定还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伯母,您不用担心,我会按照许伯父编织的故事原型,一字不变地向她传达的。” “对不起......” 许母看着杨启辰一脸平静的脸,内心已经痛苦不已,捂着脸,像是无颜再看杨启辰。 “伯母,我还好...你不用自责。我始终都记得,她病了,我得离开她。我只希望,伯母您能永远爱着她...阿然,她,她身边的人,都太不可靠,包括我,也伤害了她......” 终于不再保持冷静,杨启辰放在桌面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甚至一路暴到了脸上。 “然然她很爱你.....七年前,你在活页纸上写的那几行字,被她用手机拍下,一直藏在她的邮箱里...辰辰,不要怪我,怪我逼你们分开......” “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在我不在时候,替我陪着她。” 杨启辰语落,许母眼泪决堤,两个都是她从小爱到大的孩子,她心疼啊... 会见结束后,杨启辰就回到了服刑的房间。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靠着窗檐下的墙壁,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目光里没有焦距,只是反复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没到晚上,杨老爷子就带着人来了监狱。 动静很大,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扬言就要将杨启辰带走,甚至是亲自走到了杨启辰的服刑房间。同层楼的犯人都随着杨老爷子的出现,而纷纷跑到窗户边偷看。 “你来了。” “我已经联系上面,交了赎金。现在就跟我回去。” “她去找你了吧?”杨启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里依旧一副没有焦距的样子。 “是,她让我把你弄出来。” “我的阿然啊...呵~” 杨启辰看着前方,随口感慨了一句,最后轻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了然于心,宠溺却在提到“阿然”两个字的时候,从眼里散发出来。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天都必须跟我走,我已经答应了小丫头。” “我走。” 杨启辰转身看向了杨老爷子,说得一脸笃定。 “什么?” 没想到杨启辰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杨老爷子反倒有些意外了。 “她终究还是来救我了不是吗?尽管不是她亲自出面,我就知道我的阿然一定会对我心软.....” “我看未必。” 杨老爷子看着此刻杨启辰脸上的欣喜,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他是真欢喜,还是在自我安慰。 也难怪,自古魔咒,凡是深谋远虑,才智过人的英雄,哪个不是难过美人关。 杨家,尽出的情种,也不知是好是坏...... “赶紧走吧,杨氏的烂摊子,还等着你去收拾呢!帮你压了这么多天,我这把老骨头,都更加疏松了。” “老顽童,辛苦了。” 杨启辰缓和了些脸色,主动挽上了杨老爷子的胳膊。 “好了,好了,知道了,臭小子。” 杨老爷子有些惆怅地拍了拍杨启辰挽着自己的手,这小子,从小到大,每次心里难受了,挺不过了,都会主动亲近自己。 这会儿,心里该痛死了吧。 杨启辰此时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了自家的车上,老爷子就坐在他旁边,胳膊还在被杨启辰挽着。 “对了,你爸已经去许家好几次了,情况不太好,你想想怎么给他解释吧。现在就在杨宅等着呢。” “我知道了。” “要不,你先回住处,休息休息?”看了看杨启辰的脸,杨老爷子似乎又觉得不太放心。 “不用了。”杨启辰目光锁着车窗外,轻声回答。 “小丫头来找我的时候,也是路过这里,也同样坐在你现在的位置,就像你现在这样看着窗外出神。这个季节,也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几个干煸的树枝,有什么看头!” “爷爷每次经过这里,也会想起奶奶吧.....” 杨启辰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回头,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路边的树枝不断从眼前流动。 兴许是杨启辰的问题刚好问到了杨老爷子的要害,杨老爷子也有些暗自伤神起来,看向了窗外。 两爷孙,各自看向一边,心照不宣。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可,这人,还没等到桃花盛开。 “阿然去救许简中,是到爷爷这里得到的地址吧?” “是啊,小丫头跑到了杨氏,拿报警威胁我,我当时还跟她留了一句话,那丫头聪明着呢!猜透了话的意思,却硬是没按着我的意思走。当真报了警。” “爷爷说了什么?” “刚烈倔强不如忠实信任可靠,聪慧过人不如憨态可掬可控。” “呵,呵呵...…” 听了杨老爷子的话,杨启辰顿时低声轻笑起来,笑了好几声,才继停下。 “她其实按你的意思做了,你希望她能信任我,希望她装傻,不要报警,她其实都做到了。” “可是她明明报警了。”杨启辰的话让杨老爷子有些懵了。 “我知道,报警的人不是她,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确定的。她只是不想在我面前认输罢了。” “说到底,还不是太过刚烈倔强。” 这一次,杨启辰噤住了声,没有再辩解。 一开始,他也以为他们之间缺少的是信任,才会互相猜疑。 虽然很可笑,在被关的这几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不是缺少信任,甚至他们都很信任彼此,都知道双方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 所以,一切便过头了。 一个因为对方信任,自己不论做什么事,都不愿告知对方。 一个因为信任对方,不论对方做什么事,都不主动过问。 这,才让他们走远。 “老爷子,先生,老宅到了。” 司机停下了车,恭敬地对后座的两人提醒道。 “知道了,准备下车吧。”杨老爷子点头应声,同时还不忘叫上旁边的杨启辰,拍了拍他的大腿,便将杨启辰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取了下来。 “嗯。” 没等管家过来,杨启辰就自己开了车门,下了车。 很自然地往里走着,一脸的淡然,完全不在乎自己接下来面对的是不是腥风血雨。 第七十八章 畸形的爱 杨老爷子略有顾虑地看了杨启辰一眼,就跟着往里走。 还没走到正厅,就撞上了等在长廊的杨天则。 老爷子咳嗽一声,杨天则立马及转过身来,多年的文人气质,几乎在看见杨启辰的那这一刻就湮灭得所剩无几。 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对着杨启辰,就是一脚下去。 杨天则这一脚还真是半点情面没留,杨启辰当场就闷哼一声,腹部因为受到巨大的撞击,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捂住疼痛不已的腹部,猛烈地咳嗽起来。 杨老爷子原本是想上前阻止的,腿都迈开了,可是在半道却停了下来,双手紧握着拐杖,脸上的心疼难以掩饰。 杨天则显然是还没解气,走继续上前揪住了杨启辰的衣领。 杨启辰依旧没有反抗,止住咳嗽,抬眼看着杨则天扬起的拳头,邪魅地一笑,闭上了双眼,像是在等着它落到自己的脸上。 可那一笑,却生生刺激到了杨天则。 要看拳头就要落下,突然,一声大喊。 “停下来——”一旁的杨老爷子终究是看不下去,拖着长长地尾音,就喊了出来。 杨天则的手,也顿时停在了半空。 “杨天则,他是你儿子,适可而止吧。” “儿子,哼~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畜生都不如。” 杨天则看着杨启辰,愤恨不止,一把松开了他的衣领。 “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还振振有词地护着外人,也不知道硬气什么!!” 杨老爷子冷着眼,对着杨则天大声嚷嚷了几句,便拉着杨启辰继续往里走了。 杨母还在正厅里坐着,杨则天交待自己不要跟出来,她也没敢乱走,只能瞎坐着干着急,心乱如麻。 看到老爷子拉着杨启辰进来的时候,再也坐不住,立马上前迎人。 “父亲。” “嗯。挨了一脚,估计青了。” 杨老爷子松开了杨启辰,对着自己的杨启辰的母亲说。 听完话的杨母整个人都有些呆滞,有些不敢相信地拉过自己的儿子,心疼的泪水随着眼里急切一并流了下来。 “妈,我没事...” 杨启辰安慰地笑着说道,还伸出手给杨母擦了擦眼泪,拉着她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下。 “你爸怎么下得去手......” 杨母真是心疼不已,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很快,杨天则就黑着脸,嚷嚷着走了进来。 “我没打死他这个小兔崽子就不错了...我还下不去手!!” “你都不问孩子为什么,你就上手,难道那个许简中比起你自己的儿子,还要可信吗?” 杨母听到自己丈夫说出这样的话,天然的母性也让她控住不住自己对着杨天则质问起来。 “我跟简中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你一个妇人家家的,你懂什么!!许家对他多好啊,他是怎么回报的?订婚,丢给安然一个人,现在,又移情别恋,还绑架了人家的父亲,破产跟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吧,现在许家,好了,简中到处跑着还债,甚至见都不愿见我,我们多年的情谊,都被他,被这个臭小子,毁得一塌糊涂,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人,去见简中!!!安然多好的一个姑娘,我们要怎么弥补她?!!!” 杨天则,越说就越生气,指着杨启辰的食指,频频发抖。 杨母虽然也觉得杨启辰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做楚这些事,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丈夫的确说得是事实,一时之间,也无话应对了。 “难怪你只是一介书生!” 这一句话,是坐在主位的杨老爷子说出来的,他盯着杨则天,一脸满满的嫌弃。 “爸,我这是在教育我的儿子,你拿我职业说什么事?” “职业,你那算什么职业,你那就是熬不出头的俗人图的一点便宜,你以为人家许简中和你一样淡泊明志,真是愚蠢得都像头驴了,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爸,你这是又扯到哪儿去了?你怎么能说我道貌岸然呢!!” “启辰的事,谁也别想干涉。他就是错了,也由他自己承担。谁在因为这些事而去妨碍他,或是不分轻重地给他来上两脚,我杨仲雄第一个不放过!!!” 说完,杨仲雄就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茶水当场就溅到杨则天的裤腿上,杨则天顿时就吓了一个激灵。 知道老爷子是生气了,这话也是明显在冲着自己来的,杨则天顿时止住了声。 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向来重情重义,为了自己的朋友,也是做过不少牺牲,可为什么启辰作出了这样的事,非但没怪罪,还老是护着他呢! “那现在你打算拿许家怎么处理?” 气氛稍微缓和,杨则天才开口。杨老爷子都把话放在这个份上,他自然也不好再钻牛角尖,再说,的确是自己的儿子,那一脚下去,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后悔。 杨则天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问着杨启辰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温和了很多。 “许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启辰冷笑,显然不把杨则天的问题放在眼里。 “真是无药可救!!!” 杨启辰的态度让杨则天气得顿时又想扬起手来,被老爷子怒视一眼后,才克制住放了下去,最后只得气冲冲地离开正厅。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你,带着他,去看看,这下脚没个轻重的~”杨老爷子招呼了一声杨启辰的母亲,便也起身也退出了正厅。 杨母叹了一口气,很是疲惫。 嫁到杨家这么多年,从老到小,受了他们一辈子的大男子主义。偏偏老爷子又疼杨启辰疼得紧,疼起人来,别说她这个做媳妇的,就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也比不上杨启辰半分。 在孩子面前,她是个母亲,可在老爷子眼里,她也不过是个照顾一家老小的妇人。 这豪门,总归是待得不会轻松,然然表面温顺,骨子里却极端强势,不来也好,不来也好...... 来给杨启辰看伤的是伺候老爷子多年的家庭老医生,看见杨启辰腹部青紫一片的印记时,老医生还以为是老爷子弄的,毕竟,杨家大大小小,能发这么大火的也就杨老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家人都随了杨老爷子的脾气。 杨启辰倒是不急着回杨氏上班,以伤口为由,硬是在老宅休息了好几天,杨老爷子也不催他,索性随了他去。 杨母因为不放心他的伤势,也一同待在了老宅,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原本寂静空荡的杨宅倒是多添了一些人气,老爷子这几次吃饭,看起来也开心了很多。 杨天则倒还是对杨启辰很不待见,直接回了市区。 今天,又是老医生来给杨启辰检察伤口的日子。 “先生,你这伤口愈合得已经很好了,已经不需要再用药了,先生年轻,身强体健,这伤口愈合得快。” “老先生,您就当做我身体尚未痊愈,继续给我上药吧。”杨启辰放下衬衫,盖住腹部,对老中医说。 “先生,你...这是为何?” “没事,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是,要是老爷子问起,你就这样告诉他就行。” 杨启辰对着眼前的人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原因。 “我知道了。” 老中医也自知东家的事不必多问,应允了杨启辰。 等到屋里的人都走得光了,杨启辰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韩笠的电话。 “辰哥。” “事情查清楚了?” “是的,我的手机的确在一年前被人动过。一年前我参加的那个秘密集会,实际是场黑色拍卖,我调到了那天的参与人员的资料,里面居然有林家的人,而且他们还是赞助方。我还查到了,动我q手机的人,手机是被林氏的人拿走过,至于那张彩信的内容......”说到一半,韩笠突然在电话里犹豫起来。 “内容是什么?快说!!” 杨启辰立马催促着电话对面的人。 “是...是你,辰哥。是你的照片,你在一个胡同里面,照片是你的背影。可是光线实在太暗,无法确定是在哪个胡同,不过,肯定是在中国。辰哥你可记得自己一年前去过的胡同?” “我一年前,偷偷回过绍兴。待了没到两小时,为了取一个案子的资料,去了一个胡同。”杨启辰其实还有话没说,那一次,资料完全可以让人送到美国,他之所以回去,实在是因为自己真的熬不住了,一年没见到许安然,他想她想到发疯,不敢离她太近,怕被她发现,所以偷偷跑去了她的学校门口,匆匆看了她一眼,便立马订机票回美国。 只是没想到,他的一丝私心,一时的没忍住,却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拍下照片,诱拐她,对她造成了这么大伤害。 而现在,这张照片,却还在发挥利用价值,竟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误会…… 说着说着,杨启辰心里不免有些苦涩。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林家的人用这种照片先是骗了嫂子,现在又用照片,用我的号码,让嫂子误会你,这林家的人还真是会算计啊,可是为什呢!林家百般陷害你的理由呢?!!” 韩笠实在是想不明白。 “理由?理由多简单....是因为爱...” “爱?!!” “......” 杨启辰挂断了电话。 因为爱,因为林穆阳对许安然几近疯狂畸形的爱。 第七十九章 下在心里的雨 金丝檀木制作的古式木桌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杨启辰手机放在木桌上,来来回回的响,但手机的主人却一脸淡定地坐在木椅上,翻看着手里的书本,不为所动。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杨启辰的母亲就坐在杨启辰旁边的椅子上,一眼便能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提醒了杨启辰几次,见他都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心急如焚,索性放下手里的画册,主动拿起了杨启辰的手机。 “你不接,我接。” 说着,杨母就滑动手机接通了电话。 杨启辰只是抬了抬眼,没有阻止。 “是然然啊...我是你杨伯母。” “杨伯母?杨启辰不在吗?” 好不容易才打通了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当事人,许安然有些郁闷。 杨启辰已经出狱了5天,从他出狱她就一直在联系他,不接她电话,她就亲自去找,可是不论是杨氏公司还是杨启辰的公寓,都不见他人,她也打电话到过老宅,也说是不在,就像是在故意躲着她,她只是要一个解释,有那么难吗? 越是难见到他,就越是执着。 “启辰...他,他在呢!”杨母看了杨启辰一眼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才如实回答了许安然。 “他在哪?” “在老宅养伤。”养伤是杨母自己加上去的,她想看看许安然听到会有什么反应。 “你能让他接电话吗?” “啊...能,能,你稍等。” 没想到许安然完全没注意到,杨母有些失落,换做是以前,那丫头估计早就东问西追,恨不得马上就到杨启辰身边了,看来,真是被自己的儿子伤得太深了。 心里越想越觉得生气,杨母直接将杨启辰的手机往杨启辰怀里一丢,大步走出了庭院。 杨启辰为接住手机,手里的书都落到了地上。 俯身捡起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电话里还在通话计时,杨启辰慢慢将手机放到自己的耳边。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安然,是我。” 刹那之间,时间就好像随着杨启辰的开口而静止,许安然拿着手机,久久不能呼吸。 “抱歉,现在才接你电话。” 杨启辰见许安然迟迟没有回话,又继续说道。 “我可以见你吗?” 良久,电话里终于传来许安然细弱微小的声音。杨启辰心里蓦地一猝,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啊,等我伤口好了,我打电话给你好吗?” “好。” 犹豫了一下,许安然简单地回了一个好,挂断了电话。 杨启辰放下了手机,看向了院子里那棵含苞待放的腊梅。 “后悔吗?” 杨启辰的母亲,从侧墙走了出来,看着发愣的杨启辰,问出了声。她并没有离开,躲在角落,杨启辰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她的眼里。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再了解不过。 “梅花就要开了......”杨启辰看着梅树,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容,可看起来是那么的苦涩。 许母没有说话,拿起了杨启辰放在木桌上的书,里面似乎隔着东西,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本,一张照片就映入眼帘。 照片里的女孩,一头清逸的黑发,笑得一脸烂漫,正在拿着鱼干喂着一只英国短毛猫。 “是肥啾,她上高中那年,我送她的,她当时特别开心。”杨启辰侧头对着自己的母亲,轻声地说。 “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又要做出这些事呢?” 杨母合上了书本,将书放回了原处。看着自己的儿子,幸许是受到感染,不免也悲伤起来。 “母亲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媳妇伺候了,您会怪儿子吧?” “也罢,反正我就把她一个人当了杨家未来的媳妇。” 杨母对着杨启辰笑了笑,耸了耸肩头,说得一脸轻松。 对应地,杨启辰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 杨启辰打给许安然电话那天,绍兴市下了很大的雨。 杨启辰坐在一家甜品店里,给许安然点了一份草莓慕斯蛋糕,就坐在店里,看着许安然撑着一把通明的雨伞,穿着咖色的大衣,向甜品店走来,围着一条米色的围巾。 他看着她,穿越路上的行人,看着她停在甜品店门口合上雨伞,抖着雨伞上的雨水,看着她将雨伞整齐地放到收纳处,看着她推门,呵着自己的双手,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许安然刚到位置边坐下,服务员就拿着一个暖手袋走了进来。 许安然取下围巾,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暖手袋,有些诧异。 “你们店里,真的好暖心,居然地还提供暖手袋。”许安然笑着接过暖手袋,说得一脸惊奇。 寒冬腊月地,还下雨,从外面一路走过来,还真是冻得她不行。 “外面这么冷,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小姐就用它暖暖手吧。”服务员笑着说完便走开了。 许安然看了看周围,也没见人用暖手袋,尽管心里有着疑惑,但也没有一直纠结。 “我点的草莓的,你可以试试?”杨启辰看着眼前从进来就没有看过自己的女人,故意将为她点好的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我已经不吃草莓味的东西了。”许安然看着推到面前的蛋糕,笑着拒绝,语气客气而疏离。 杨启辰的表情微微僵一僵,又将菜单递给了许安然。 “你可以换一个喜欢的。” “不用了,说正事吧。”许安然接过菜单,却将菜单放到了一旁,全程没有看杨启辰一眼。 “...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谢谢。”像是没想到杨启辰会答应得那么慷慨,许安然这次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杨启辰。 “你问吧。” “...嗯....呵,问题好多,我都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了...”许安然思索了一下,最后竟有些无力地轻笑起来。 “那我来说吧。” 许安然一愣,看着杨启辰,点了点头。 “两年前离开你的确是因为和你父亲的交易,许简中当时因为摊上了一个案子,他认为我帮不了他,看不上我,所以打算把你嫁给林家以此来巩固公司,为了阻拦他,我和他做了交易,他答应我,只要我离开你两年,为他处理好案子,保证案子顺利,回来后就可以让你和我订婚,所以我离开了你。两年来,我一直在美国,从未出现在你面前,这一切都让我痛苦,许安然,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我真的很恨许简中,恨不得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你绑架他,让他破产?” “是。我恨他,只可惜我手段还是不够高明,没要了他的命,你就来了。”杨启辰故意说得一脸狰狞,看起来,就像真的很可惜一样。 “我很感谢你曾经为了阻拦我父亲将我加入林家,与他交易,只是我当时的行为真的让你对他这么恨之入骨吗?” 许安然不信,杨启辰的话与父亲跟自己说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可她还是没法相信杨启辰当真会报复。 “我不仅恨他,我也恨你,许安然,我恨你...” 杨启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可是桌子底下的腿,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抱歉。”许安然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最后化为了歉意。 “你不用道歉,毕竟我也没放过你,一年前的噩梦,你应该永远也忘不了吧?本来我一直打算瞒着,可是没想到韩笠的电话暴露了,既然我们也已经分手,我想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三个人就是我找的,我还以为这样你就会主动放弃我呢!没想到你对我感情居然这么深,深到认为自己被强奸了还能配得上我...你可以去告我,不过,你可能不会成功。”杨启辰说着,还不忘对许安然鄙夷地一笑。 那一笑,许安然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可是许安然还是一直盯着他,希望能从他掩饰得天衣无缝的表情里能看出一丝破绽。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现在还爱我吗?” 许安然放下了暖手带,将手放到了桌下,努力想将颤抖的手指藏起来。 杨启辰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额头明明已经出汗,却还在死撑。 她在问他,还爱不爱她? 爱,很爱,爱到不能自己,爱到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心痛,就会想要流泪。 “不爱。”两个字,果断决绝。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 多么困难的两个字。 许安然的双手滑落。 “我知道了。” “也许早在两年就该结束。我遇见了林真容,遇见了唐悠米,安然,她们....” “够了——”这一声是许安然吼出来的,承受已经达到了极限。 “够了,真的够了,杨启辰,我的问题问完了,你走吧...” “那么,再见。” 杨启辰,摸了摸自己麻木的大腿,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正准备迈步,许安然却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今天的故事编得很完整,演得也很好。尽管漏洞百出,但我还是信了,包括你说...不爱我。”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甜品店里,环抱住自己的女孩,注视着窗外,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感觉天空的大雨是来自她流淌在心里的眼泪... “小姐,吃巧克力吗?这块巧克力很甜的,吃了就会幸福哦~” 突然,服务员送来一盘巧克力放到许安然的面前。 许安然看着盘里的巧克力,拿起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好苦...” ...... “杨先生,按照您的要求,热水袋跟巧克力都已经送到。” “谢谢。” 第八十章 三千万债款 许简中又一次从外面喝得烂醉如泥,踉跄着步子往家门口有着。 许安然跟母亲坐在沙发上,电视没有开,只是开了一盏客厅台灯,也许是因为光线有些昏暗,连气氛都格外压抑。 许母听见动静,立马走去门边开门,一开门,就是醉得一塌糊涂的许简中朝自己扑来,许母差点儿就扶不住。 “哎呦~又喝那么多……你说你这天天的,胃迟早得烂……” 许安然也站起了身,去偏厅给许简中倒了一杯热水。 看着摊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人,许安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许母想给许简中脱掉皮鞋,可是许简中的脚却不知什么时候死死地卡在了沙发缝里,怎么都取不出来,本想移动沙发,却听见沙发上的人不满地嚷嚷起来。 “碰我做什么!!!一天一无是处,少来烦我——” 说着,卡在沙发缝里右脚用力一蹬,许简中的脚就蹬了出来,连同穿在脚上的鞋子一并,鞋子被抛起,很不巧地对许安然母亲的额头就直接砸了下来。 许母当场就眼冒金星,揉着被砸的地方,低吟出声。 许安然也吓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跑到自己母亲的面前。 “妈咪,给我看看,别乱揉——” 许安然蹲下身子,慢慢拿开了母亲的手,仔细检查着母亲的额头,被砸到的地方已经有些细微的红肿。 “我没事。”许母勉强地笑了笑,拿下了许安然的手。 “怎么没事,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药给你抹抹。”说着,许安然就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找药。 可没想到,她这一走开,客厅就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有什么大不了的,小题大做什么,又没有砸死你——” “许简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脑袋还在抽痛,许安然的母亲本来就难受,却没想到许简中还这样刺激自己。 心里一直念在许简中是喝醉酒,无心之过,本不打算责怪,可是许简中非旦没有体谅,凡而说出了这些话,和以往的反差实在太大,心里气不过,许母脾气瞬间也上来了。 “什么什么意思?怎么?我现在破产了,嫌我养不了你了,开始要给我找事了?!!” 许简中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怒意地吼许安然的母亲,寸步不让。 “许简中,你摸着你良心说话,我诗菡20来岁就嫁给你,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你自从破产,天天醉酒,阴晴不定,处处给我难堪,我跟你急眼了吗?我体谅你心情不好,处处忍让,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对得起我吗?!!” 这段时间,许母都在忍受着许简中,心里本就委屈,结果许简中还这样伤害自己,心里挤压的情绪,瞬间都爆发了出来,捂着脸,许母低声抽泣起来。 “我看你就是还念着许策,好啊,你去找他啊,反正老子也破产了,养不起你,赶紧走!!!” 许策,这个名字就像是两人之间的一个魔障。 一瞬间,许安然的母亲只感觉心寒到了谷底,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止住了哭泣,拿起刚才许安然倒的那杯热水,对着许简中的脸,就泼了过去。 热水泼了许简中一脸,有的甚至溅到了许安然母亲的脸上。 心里的猛兽也被泼醒。 许简中瞪着许安然的母亲,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扬起右手,用力 “啪——” 一巴掌下去,许母当场就撞在了身后的茶几上,腰间顿时一阵剧烈地疼痛,整张脸瞬间拧在一起。 许母跌坐在地上,扶着腰,额头也还在作痛,现在腰又被撞,整个人都站不起来,看着继续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男人,许母心里渐渐绝望。 听见响声的许安然,立马从房里跑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的药也遗忘在了房间,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阻止。 “妈咪!你怎么样?是腰扭到了吗?啊?” 许安然顾不得还旁边的许简中,看见自己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没事……没扭,就是撞到了而已…你,你先拉我起来。” 许安然忍住眼泪,慢慢将母亲扶了起来,并没有让她继续留在客厅,而是扶着她慢慢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给母亲抹上药后,许安然放好药箱,才打算从房间出去。 可是,刚想走,就被母亲拉住了手。 “然然……你爸爸心情不好,别去了……等他好点了再过去吧……” 许安然握住了母亲的手,知道她是担心。 “妈咪,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你先休息,没关系的,不会有事的。” 许安然慢慢拿下了母亲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温柔地说着,可瞳孔里却找不到一丝温度,冰冷无比。 许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刚想再次阻拦,许安然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许简中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只是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眯着眼看着前方,喘着粗气,像是还没有酒醒,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安然重新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在他对面的茶几上坐下,递给了他。 “不用。” 许简中直接将许安然的手推开,水杯差点儿滑落,好在许安然握得紧,只是有些水洒了出来。 许安然仰头叹息了一声,将杯子放在了一旁。 “你欠了多少债款?”许安然低声问向了许简中。 “你不用管。”许简中别过了脸。 “爸,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我跟妈咪真的不在乎这些,没钱我跟妈咪可以出去找工作,简单平凡一点甚至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可是……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对妈咪动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妈咪也很辛苦。” 许安然努力耐着性子劝导着许简中,希望他能体谅一些。 许安然的话成功让许简中的回过了头,许安然还以为许简中是听进去了,有所触动,可是下一秒,许安然就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许简中看着许安然,眼神是满满的陌生。 心里闪过一丝恐惧,许安然看见许简中勾起唇,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 有些发麻,许安然目光闪躲了一下。 “说得真好听……我为什么会破产?还不是因为杨启辰,可是你做了什么?我的女儿……你心心念念着害我破产的人,你想尽办法把他从局子里弄出来,我的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我没有……救他的人不是我…是老爷子,不是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了杨宅!!!” “爸,我只是——” “够了!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对不起,是我错了,爸,就这样了好不好,我可以永远都不再跟他来往,我保证我以后一定安安分分,我们一家人,把债务还清,就这样平淡地过日子不好吗?” 许安然累了,她真的累了…… 喜欢杨启辰的这条路,实在太过幸苦…… “平淡?可笑,3千万的债,指望这栋破房子还清,呵……”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许简中冷笑。 “我们可以慢慢还,总会还清的。” “那要还到什么时候,我许简中,为什么要过那样的日子。谁害了我,就该由谁来还。” “爸——” “你,你去求杨启辰,让他给你3千万,说是精神损失费也好,分手费为好,都随你,赶紧让他给你钱!!” 许简中的话,让许安然当场就惊呆了。 就像上天跟自己开的玩笑一样,许安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潜意识里,她却觉得此刻的许简中,异常的清醒。 这或许不是一个开玩笑。 “我不会去的。” 许安然拒绝,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许简中听清。说完,许安然就起身回房,她知道,这场谈话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继续的意义了。 “你必须去,我都是被杨启辰害的,许安然,你是我的女儿,你有义务为我这么做!!” 可许简并没有打算就真的放过许安然,冲着许安然的背影,大声喊着。 许安然只觉得周身寒冷不已。 “你爸爸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许母见许安然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从许安然刚才离开,她就忐忑不已,可腰部实在太过疼痛,起不来。 “没事,妈咪。爸爸他就是喝醉了,明天酒醒了就会好了,你的腰还疼得厉害吗?” “已经好很多了。” “那早点休息吧,如果还是很疼,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也休息了,好久没跟妈咪一起睡了~” 许安然撑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随后关上了房间的灯,亮起了一盏小台灯。 迅速在自己母亲的身边躺下,许安然抱着母亲,闭上了眼睛。许母本还想说什么,见许安然已经闭眼,也不好再开口,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许安然很早就醒来,许母还在睡,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出了房间,本想去看看许简中,却发现许简中早已不在了客厅。 略有一丝诧异,许安然转身走去了卫生间洗漱。 没想到,洗漱完出来就碰上了刚好从书房里急匆匆赶出来的许简中。 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尴尬,许安然知道,许简中并还没有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 “昨天的事,是我喝醉了。” 许简中对许安然说,表情很不自在,说完,就匆匆绕开了许安然,拿着公文包,看样子是赶着出门。 “爸爸会给妈咪道歉吧?” 许安然突然的发问,让门口的许简中一愣。 犹豫了一会儿,许简中点下了头,以示回应,便快速穿好鞋,出了门。 许安然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有些恍惚。 “三千万……”轻声呢喃一句,就调头走去了厨房做早餐。 第八十一章 献给爱丽丝 “或许我应该这样称呼你,林总裁?” 拍卖会场里,杨启辰坐在林穆阳身边的位置,微微侧身,轻声在林穆阳的耳边说。 眼睛很明亮,闪烁出神秘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也温柔得毫无违和感。 林穆阳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只是很快,快到还没人察觉,便恢复了正常,同样回以杨启辰一个微笑。 “林总裁是我父亲,我只不是跟着他在公司多学习学习罢了,倒是杨总,头衔才是真的让人应接不暇,律师、教授、ceo、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吗?哼,我更喜欢你诚实一点。” 杨启辰轻哼一声,声音压得极低,看着拍卖师走上了拍卖台,慢慢坐正了身子。 林穆阳并没有继续回答,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拍卖台。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我是今天负责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欢迎大家光临本次绍兴专场土地拍卖会,下面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首先,今晚为大家呈现的第一块拍卖土地,是由xx集团为我们所转让出的越城区的一块......” 拍卖会正在进行,林穆阳和杨启辰坐在后排的位置,两个人一直盯着拍卖台的位置。 会场的其他人都在按照自己的需求举牌竞价,气氛也越来越热。 而两人,依旧神态一致,没有交流也没有左顾右盼,像是都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也许不止他们,会场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和他们一样,也在紧紧盯着前方,一同等待。 不知不觉,已经拍到了第四块土地,相比原来的松弛状态,一直等待的两人此刻看起来变得有些警惕。 “看来,林少爷跟我的目标一致呢!”杨启侧目,面容温和地跟林穆阳说。 “一不一致,尚不敢定论,不过,我敢确定,有一个人,今晚肯定撕破头也会跟杨总抢。” “哦?是吗——” “一亿三千五百万一次,一亿三千五百万二次,还有人要加价吗?一亿三千五百万三次,ok,成交,恭喜王勇先生,以一亿三千五百万竞得此地。下面,我们要为大家呈现的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块土地,是来自绍兴上虞区的一块土地,土地所处地理位置优越,使用价值极高。起拍价为2亿,现在开始竞拍。” “杨总举牌吧。” “不急。目标一致,有时候不一定非得是一块地。” “两亿一千万。”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会场响起。 杨启辰冷笑,转头看向了角落里举牌站起身来的女人。 “两亿三千万。” 扯了扯领带,杨启辰也举起了牌。 听见熟悉的声音,唐悠米马上看了过去,果然是杨启辰,眼神瞬间变得又悲伤又憎恨。 “两亿五千万。” 会场里,又有一个人举起了牌。举牌的人分别与杨启辰和唐悠米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坐了下去。 “两亿五千五百万。”唐悠米又一次把牌举了起来,这一次,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 “看来是钱不太够了...” 林穆阳拍了拍手,在听见唐悠米的叫价后,自言自语道。说的话也自然落尽了旁边杨启辰的耳朵里。 “三亿。”对着唐悠米戏谑地一笑,杨启辰举着牌子,慢慢悠悠地喊了出来。 唐悠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深吸了一口气,唐悠米也毫不示弱,准备再次举牌。 “唐总,不能再举了,公司的预算已经远远超出,再举下去,公司就完了。”旁边是唐悠米的助理,觉察到唐悠米又准备举起手,立马拉了下去。 “这块土地对林氏跟我们签的那个项目至关重要,只有拍下这块土地,跟林氏的项目才能开展得更加顺利,我必须拍下来。” “可是对方一口长到三亿,再继续跟下去,公司也付不出款啊!!” “我自己会想办法。” “这...” “三亿一次,三亿二次,还有人要加加价吗?” 拍卖师,环视了一周,大声开口确认,手里已经举起了拍卖锤。 “三亿三——” “三亿五千万。” 就在拍卖师准备喊第三次,落锤的时候,唐悠米,一咬牙,举起了牌子。 “等一下——”突然,一直沉默的林穆阳站了起来,中断了拍卖。 “这位先生是要加价吗? “我有点事情需要跟那位小姐商榷一下,请问可以暂停5分钟吗?” 对于林穆阳的举动,杨启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相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得到应允,林穆阳立马放下牌,走去了唐悠米的位置。 唐悠米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有些慌乱。 “我看唐小姐,要不还是不勉强了。”林穆阳一走进就低声对唐悠米说,像是诚心劝导。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林氏跟唐门签下的项目有任何风险,这块土地,我会不息任何代价拍下的。” 看着一脸诚意的人,唐悠米并没有一丝动容,相反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看杨启辰的样子,铁定是要跟你争呢!再说,就算拍下了,唐门有足够的资金能支付这块土地的费用吗?而且,再拍下去,价格会越来越高,你知道这块土地根本就值不了这么多钱,唐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土地本身是不值,可是这片土地带来的收益,我想就算是天资聪颖的林少爷也不能预计吧?” “那好吧。”看着依旧态度坚决的人,林穆阳点着头,略有疑虑地留下三个字,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林穆阳坐下,叠起了腿。 “杨总尽管跟就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杨启辰跟唐悠米又磨了好一半会儿,价位喊到了5亿,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块土地预估的价值,原本还有其他一些参与竞拍的人,可是到了此刻,只剩下了杨启辰和唐悠米互相竞价。 “五亿五千万。” “五亿六千万。” “六亿五千万。” 杨启辰这一声落定,全场一片哗然。这个价位已经完全超出了土地预估价值的两倍。 “这位先生,你确定吗?”连台上的拍卖师都震惊住了,开口向杨启辰确认。 “我确定。”杨启辰看了唐悠米一眼,点头。 “六亿五千万一次。” “七亿。” “你疯了!!!”唐悠米一喊出价,唐悠米身边的助理对着唐悠米就是一声大喊,拿上文件完全不再管唐悠米是不是自己的上司,气冲冲地就退出了拍卖会场。 “七亿一次!七亿两次!”拍卖师边喊还边看杨启辰,以为他还会加价,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杨启辰不再有任何反应。 “七亿三次,ok,恭喜这位小姐,竞价成功。” 原本值得庆祝的事,此时场却内只有些许的掌声,大多数的人都还处在震惊的状态,看着唐悠米的眼神全是不可思议。 杨启辰站了起来,看着唐悠米,拍着手,朝她走了过去。 “恭喜你,唐小姐。”并没有伸出手,而是将手背到了身后,脸上却是笑着的。 唐悠米稍稍一愣,说了一声“谢谢”,就绕开了他,走去了前台,领取竞拍下的土地转让合同。 处理好所有手续后,唐悠米立马去找了林穆阳,林穆阳就在会场门口,正准备打开车门,坐车离开,看着唐悠米跑了过来,又放下了手。 “唐小姐,恭喜。” “请您回去告诉林总裁,说土地我已经拍下,让他对项目充满信心。” “好的,我一定会如实传达我的父亲,也希望林氏跟唐门合作愉快。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唐小姐。” “什么?” “唐小姐是怎么弄到这些钱拍下这块土地的?七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外界说的唐门面临危机都是假的?” “啊...这个...总之,林氏敬请放心,我们唐门绝不会因为任何资金的问题而妨碍到项目的进行。” “嗯...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唐小姐聊了。” “好,再见。” 说完,林穆阳就上了车。 很快,玛莎拉蒂发动,消失在了唐悠米的视线。 看着已经消失的车影,唐悠米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走上了绝路,却没想到林氏的副总居然在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联系了自己,要不是他汇款给自己,今天的拍卖会,她还真是骑虎难下。 虽然不知道他突然帮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但能拍下这块土地,唐悠米还是有些庆幸的。 ...... 玛莎拉蒂里,林穆阳看着旁座的人,点燃了一支香烟。 “你不是也喜欢她吗,难道不知道她闻不得烟味?”杨启辰打开了车窗,闷声说,冷风吹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如履薄冰了些。 “她要是能爱我一次,我肯定能戒。” “呵~大概林少爷这辈子是离不了烟了...”杨启辰失笑。 “我记得杨律师也抽烟的吧?” “原本不抽。” “后来怎么抽了?” “谁知道,也许是太爱她了...” “既然如此,杨律师,合作愉快吧!” “除了想为她讨回公道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这一点,我喜欢你外,其他的,我还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林总裁来~。” “巧了,对你,我也是。” “蟑螂们就要清得差不多了...能让你的司机放下音乐吗?” “听什么?” “献给爱丽丝。” 慢慢悠悠地说完,杨启辰关上了车窗,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 第八十二章 舍不得的人 尽管成功拍下了上虞那片的土地使用权,但唐悠米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也并不理解林氏副总为什么突然对自己伸出援手,她可是没忘记上次自己受到欺骗,去找他时所遭到的屈辱。 只是,毕竟也是他帮了自己,于情于理,心里就算有千万个不愿意,哪怕只是为了搞清原因也好,单纯致谢也罢,唐悠米还是背着挎包,准时准点来到了林氏副总提供的地点。 人就是这样,只要给的这颗糖足够适逢其时,前面付出了多少个巴掌的代价,也能在接住糖的那一刻,抛在脑后。 “呵~”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唐悠米踩着高跟鞋,大步往对面的酒店走去。 冷空气从她大衣敞开的缝隙灌进了她内里的连衣裙,随后触及她的肌肤。 唐悠米直接按着房间号找了过去,刚到门口,还没按门铃,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唐小姐,好久不见。” “嗯。”唐悠米冷着脸,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声。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住情绪了,没想到,当看见本人的时候,还是佯装不了,开心不起来。 “唐小姐,别这么冷漠嘛~大家都是这么熟悉的关系了。”穿着浴袍的林氏副总,满脸堆笑地对着唐悠米说道。 脸上因为笑得过力,堆出了一脸的褶子,看得唐悠米一阵恶寒。 白了一眼,唐悠米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那人也顺势在唐悠米身旁的位置坐下。 “副总,我很感谢你能给我提供资金让我成功拍下了那块地,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就帮我了呢?”唐悠米看着不断靠近的人,不自觉地往旁边摞了摞,努力一脸镇定地问。 “钱就当是我念在旧情借给唐小姐的,不过...唐小姐可别耍赖,这钱可是要唐小姐一分不少地还我的!当然,什么时候还,就全看我心情了。唐小姐也不用太紧张,怎么说,唐门现在和林氏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也不会太勉强唐小姐的,毕竟只有项目顺利开展,林氏才会跟着唐门收益,你说,是吧?唐小姐。” “既然如此,也请你放心,这笔钱我肯定会还。” “光说可没意思,7亿不是小数目,这可是我大半辈子的积蓄,中国人做事就讲究个诚信,我们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既表了唐小姐的诚意也免得我夜长梦多不是。”说着,林氏副总就将已经提前打好的借据放到了桌面,还不忘摆上印泥。 唐悠米立马拿了起来,仔细阅读了一番。的确是一份很正规的借据,里面也没有任何无理的要求。 林氏副总看了看唐悠米的反应,又继续说: “怎么样,我打的借据没问题吧,也没有要一分利息。” “好了。”唐悠米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唐小姐果真是爽快人。”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请便。” 并没有为难,林氏副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悠米便拿上备份借据,起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影,那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走出酒店,唐悠米才松了一口气,直从知道约见的地点是酒店,唐悠米就一直很不安,万幸......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 唐悠米看着手里的借据,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不安呢...... 医院里。 许策正在辅导室给自己的病人做心理疏导,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男人,已经半个小时过去,那个男人就一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翻动着手里的杂志。 20分钟后,许策从辅导室里走了出来,写了一张医疗单子交给刚才进去的病人后,又送了那名病人走到门口,直到人走才辙回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在空缺的沙发上坐下来。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我不急。” “喝点什么?普洱还是龙井?” “不用了,这已经是我喝的第三杯白开水了。” “啊,是吗?呵呵...”许策放下手中的杯子,略显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我想了解一下她最近的状况。” 杨启辰的话让许策瞬间抬起了眼,像是对杨启辰的话有些意外。 “其实,我倒是真想知道你们最近的状况。” “许医生什么意思?” “最近新闻挺热闹的,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对了,安然她去酒吧做服务生了,这事你知道吧!” “什么?!酒吧?!!她为什么要去酒吧?” “看来你不知道啊,上次安然过来,在做治疗的时候,亲口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好像是想多挣钱,说是要还债,我估计是因为许简中破产,欠了很多的债吧。” “是啊...” 叹息一声,自责感涌上了心头,要说害许简中破产唯一有的一丝后悔,大概就是现在。 他怎么就忘了,许简中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现在破产了又欠下债,她肯定会连带着受罪啊... 杨启辰,你一天都在做些什么..... 有些头疼,杨启辰右手扶着脑袋,有些无力地垂下头来。 “安然她情况很不好,尽管表面她看起来正常,但那也只是表面。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如果你是要知道她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我劝你最好不要好奇。” “会...有办法可以治好她吗?” “有,但是也不能确定就一定会治好,只是那个方法,目前来说,是治疗安然唯一的办法。” “是...什么办法?” 许策看了眼对面垂头丧气的人,抿了抿下唇。 仿佛他的灵魂都已经放空,整个人只下剩了虚幻的躯壳。 沉默了几秒,松开下唇,许策才低声回答杨启辰的问题。 “她还没有接受,我答应她,在她接受之前不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没有接受,不是说很严重吗?”杨启辰不解,急切让他有显得些歇斯底里。 “大概是因为心里还不舍得吧......”许策抬头,悠悠地说。 “舍不得?”他不懂。 “舍不得一个人。” “是谁?”许策的话,瞬间让杨启辰从悲伤过度到了嫉妒,不,是嫉妒到发狂,他不知道,到底还有谁,会让她置生死于不顾的舍不得。 “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呵~”颓然一笑,杨启辰有些恍惚,靠向了沙发。 “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让她清净一点,不要再去打扰她,也不要再制造是非,徒增她的烦恼。” “许医生知道她在哪个酒吧工作吗?” “这我没问,不知道。” “嗯.....谢谢,如果她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需要我的帮助,也请直接告诉我。” 杨启辰慢慢站起了身子,走向了门口,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又疲惫又失落,甚至是有些孤独。 “如果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她,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关心也最好不要有。” 听见许策的话,门口的人,脚步一顿,身体有些晃荡,没有回答,立马。脚步加快。 走在医院走廊的杨启辰,步子迈得很开也很快,只是头垂着,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他也只是看着地面。 “砰——”胸口猛地一痛,一个人影,撞上了他的胸口。 皱着眉,杨启辰看见了埋在自己胸口的,小小的脑袋,还没回神,很快,怀里的人揉着鼻子抬起了头。 “对不——” 瞳孔瞬间收紧,话卡在了半空,许安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秒,两秒,都是心脏遗漏的拍数...... “杨启...” “起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皱着眉的人一把无情地推开,许安然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呼吸、血液、眼泪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逆流,然后砰地一声,全部分崩离析。 僵硬地转过身,许安然看向了那个毫不犹豫离开的高大背景,视线越来越模糊。 杨启辰一走出医院,就立马跑上了自己的车。 他忘不了,忘不了那张脸。 几乎掏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捶打着方向盘,拳头每落一次,眼泪就掉下一滴。 循环往复,筋疲力竭。 “许安然...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许安然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你醒了,我去通知许医生。”说话的是个护士,见许安然醒来,说完就立马跑出了病房去找许策。 很快,许策就跟了过来。 “许医生,我...我这是怎么了?” “疲劳过度外加精神压力过大,抗不住就晕倒了。” “不好意思,本来只是想过来取药,反倒给你添麻烦了。”许安然轻微地抬了抬打着点滴的手,有些歉意地说。 “麻烦?对医者来说,病人的事可以是使命、是生命,但绝不可能会是麻烦。” “那是对许医生来说吧!”许安然被许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逗笑了。 “撞见杨启辰了吧?” 许策走进,检查了一下许安然的静脉输液器,随口一问。 许安然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最后化作了沉默。 “你不好奇他来医院干什么吗?”许策又问,全程没有看许安然。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许安然提了提被子,背过身,轻声说。 “但愿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不会告诉你母亲你今天在医院晕倒的事情的。” “谢谢。” 第八十三章 原来是我捅伤的你 “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韩笠扣了扣耳朵,站起身,给身旁坐着的西装革履、肥头大耳的男人倒上了酒。 “哈哈哈——韩先生还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正在为楼盘修建找不到合适的土地发愁,没想到韩先生就给我介绍了这么合适的一块地。”坐在韩笠旁边的男人开怀大笑,还举起了酒杯。 “王科长说笑了,我也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那块地对王科长有用,随口一提而已。是王科长有远见,能够想到物尽其用。不过,这块地好像前段时间被人拍走了呢,就是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让出来。”韩笠放下了手里的茅台,憋着嘴,说得一脸的惋惜。 “被人拍了?前几日我出公差,都不知道有拍卖会这事,办公室里那群没用的东西,都不知道盯着点!!!不过,韩先生可知道是被什么人拍走的?可知道用了多少资金?”王科长有些生气,急忙放下酒杯,一脸认真地问。 “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是听业界的朋友随口一提,多少钱我也不确定,不过据说远远超出了土地预估的价格。不过拍走的人,我倒是知道,是唐门拍走的。” “唐门?怎么可能!!” “一开始,我也很吃惊,本以为唐门出了这些事,气数已尽,没想到实力尚存,还花了大价钱去拍地,也不知道唐枭被查出来的那批黑账是不是全部...唉,这商人永远都是那么远谋深虑,我这一个普通律师,算了,算了,不关我的事......”韩笠边说就边无奈地摇头,余光却在偷偷观察着王科长。 果然,他的话起到了效果,王科长已经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唐门......这商人嘛,都是讲求利益的嘛,我们政客就不一样了,我们是要为祖国为人民服务啊,不过,商人钱挣得差不多了,也应该为社会做点贡献......” “啊...是,那是自然...还是王科长有家国情怀啊~” “哈哈哈哈哈,韩先生说笑了,来来来,不说这些了,喝酒,大家喝酒......” “是是是...” “喝酒...” 酒桌上的人看见王科长举杯站了起来,也都纷纷站起来。 一场饭局下来,韩笠的胃还真是有些受不住,都说朱门酒肉臭,原来真是这么回事! 辰哥还说请自己吃大餐,自己满心期待笑呵呵地来了,没想到居然就是个坑。 辰哥啊辰哥,你可得给我长工资啊—— 韩笠摸着自己胃,头有些晕,目送着王科长的车走,心里有些苦逼。 心理随口抱怨了几句,很快,又像一个被主人植入语句的一个小机器人一样,拿出电话跟杨启辰报备。 只是,电话还没有打通,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路虎停到了面前。 “上车吧。”杨启辰摇下车窗,伸出头对着有些错愕的韩笠说。 “辰哥?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喝了不少吧?抱歉了,先上车吧,我这里有醒酒药。” 韩笠点点头,步子微微有些摇晃,走到杨启辰副驾驶的位置,开了车门上了车。 杨启辰看着他,将一瓶水和一盒药丢了过去。 “谢谢辰哥。” “呵,谢我...”杨启辰轻笑。 “怎么....”韩笠服下药,看着杨启辰的反应有些不解。 “你要不要考虑回韩家算了?” “辰哥,你怎么又劝我了,是不是我叔父又来跟你说了什么?我说了跟定你就是跟定你了,我这辈子跟在你身边做事很开心,不想回去。” “你啊你——”杨启辰无语,一只手放开方向盘用力地揉了揉韩笠的头,才继续说: “喝了这么多酒都还不能让你觉得难受吗?”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做不喜欢的事,好知难而退。可是,比起这个,我觉得回韩家更让我难受。” 吃了药,尽管没有马上解救,但韩笠已经清醒了更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清冷了些。 “我看你啊...就是躲避你爸给你安排的婚事。” “......”韩笠语塞,虽然这也是原因吧...但是,这不是主要好吧?至于主要原因...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对了,辰哥,今天的事不会有失误吧?我看那个王科长也没说个准确答案。” “这个王科长是出了名的讲业绩,爱邀功。前几年,政府改建,需要拆迁,有几个钉子户死活不肯搬走,市长去了几次都没用。硬是被他想办法支走了,受到了重视。关于他的事例,还有很多。现在是业绩考察的关键时期,他肯定不会放走那块地皮。再说了,唐悠米的那笔钱,可不是什么正经钱,现在就等人去查了。” “啧啧...辰哥,你能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行的吗?” “不是我有多强,只是你要学会善于去抓住一个人的弱点。” “弱点?每个人都有吗?那辰哥的弱点是什么?” “......” 杨启辰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下了车窗。 韩笠见杨启辰的样子,也没有再多嘴。不过,他大概已经猜到...... 已经11点半,许安然还在端着酒盘,穿梭在各个酒桌和包厢之间。酒吧统一分配的服务生服装,裙子有些短,每次放酒,她都要蹲下半个身子,单膝跪下才不至于走光,来来回回无数次,已经让她感觉腿脚都酸痛不已,还该死的必须穿高跟鞋。 好不容易闲了一点,找了个角落,许安然放下酒盘,疲惫地捶着大腿。 “很累吗?”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站在许安然的身边,轻声问。 “你来了啊?”许安然偏过头,看见来人,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实在太累的话,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不用了,我还好。” “安然,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拼的…...”看着许安然的男人有些心疼,可说的话又明显欲言又止。 “麻烦你给我介绍到这里工作,你还特意交待老板照顾我,我已经很感谢、很知足了。真的!” “安然,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啊,我早就把蒋先生当成朋友了。” “那你还叫我蒋先生?” “额......”许安然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算了,不为难你了。只是你…...” “只是什么?” “只是幸好你来这里应聘工作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我,要是,这里的老板不是我的朋友,就你这种...说不定得受多少欺负......” 边说,蒋逸就边上下打量起许安然来,满脸的嫌弃,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许安然的裙子上。 许安然不自在地将裙子往下扯了扯,有些脸红。 “大家的服装都是一样的。” “老徐这酒吧怎么搞得跟个*场所一样,对员工这么苛刻,我要跟他好说说...…” 蒋逸皱着眉,絮絮叨叨地说完,就走开了。 “啊——对了。”突然,想到什么,许安然叫住了人。 “还有什么事吗?”蒋逸停下脚步。 “蒋先生,啊,不对,蒋逸,你什么时候回大理呢?” “目前还不确定,大概这个月底吧......你也要去吗?” 蒋逸思考了一下,回答,反问。 “不是,就是……你回去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看着笑得一脸纯真的女人,蒋逸轻微地点下头,目光有些颤动。加快脚下的步伐,立马消失在了欢愉的人群中。 站在二楼的男人,拿着酒杯,盯着楼下。角落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落尽了他的眼里。 “辰哥,刚才那人是嫂子什么人啊?” “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为什么会这么看嫂子?看起来还很熟的样子。” “眼欠。”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只是两个字,韩笠就感受到了来自杨启辰浓浓的爆裂与气愤,心里顿时一颤。 “辰哥,要不我交代一下这家酒吧的老板,让他们保护好嫂子?” “不用了,已经有人做了。” 说完,杨启辰放下了酒杯,转身离开了二楼的走廊。 看着走掉的人,越是高大挺拔的背影越显得孤寂而落寞。 韩笠轻叹了一口气,立马跟了上去。 许安然早已经继续工作,完全没注意到,二楼的一切。 突然,一阵玻璃砸地的剧烈声响,酒吧周围的人围了过来。 盘里的酒杯落到了地上,连同着酒水,一并落下,尽数破碎。 一地的玻璃碎片。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 “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许安然倒在地板上,周围都是玻璃渣子,右手的手背瘫在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上,鲜血从手背上流了出来,正在地板上慢慢晕开...... 呼吸声不断在耳里放大,许安然轻微地眨了眨眼,视线中,一个人影向自己冲了过来... “安然?安然你怎么样?阿然!!!”杨启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恐惧包围,一把将许安然抱起,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原来是我,是我捅伤的你....对不起...” 用着细微的声音,许安然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歉意随着消散的意识一同湮灭在了心底... 第八十四章 醉酒1 神啊...神啊... 她听见水杯落地的声音,剧烈、刺耳,看见水杯被击碎、飞溅...... 她的药瓶被打翻,一粒粒白色的药片倾斜而出,在光滑透亮的地板上跳舞...... 她知道他生气了。 她求他,求他别走,可他还是像两年前一样,抛给她一个冷漠而决然的背影。 神啊...神啊...帮我留住这个人,她在他身后拼命地大喊、哀求,可他还是走了。 原来神,并不会听见呼喊...... 她只能靠自己,她冲了上去,拿起一块玻璃片,对准那个挺立、宽阔的后背,扬手...... 双手,鲜血淋淋。 她看见鲜血从他的后背渗出,越来越多,越来越红,濡湿他的毛衣... 背叛、抛弃、欺骗、分离......都被她刺碎了,他走不了了,可是,心脏,为什么这么痛? 为什么要命的痛...... 神啊... 救救那个人,他受伤了... 许安然的潜意识不断快速运转中,她感觉自己置身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场景,是做梦?还是现实?那个人,那个受伤的男人,他就要转身。 他是谁? 他?瞳孔猛地收紧—— 杨启辰。 “你醒了。”一睁眼,许安然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许安然环视了病房一圈,发现除了眼前的人,再没有其他人,眼里的星火黯淡了下去。 “做噩梦了吧?我看你刚才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叫醒你,没想到你自己先醒了过来。”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啊......是,是啊。”蒋逸迟疑了一下,有些吞吐地回答。 “可是,我之前看到的人明明.....是自己看错了啊......”许安然苦笑。 “你已经睡了7个多小时,医生说你精神压力太大,加上体力透支,所以晕倒了。你的手,被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扎到,受了点儿伤。” 蒋逸看着许安然,耐心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担心她可能会因为昏迷过久而忘记自己出现在医院的缘由。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我家人那边...” “哦,那个,我本来是打算通知你家人的,后来有个医生过来,说是你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已经全部处理好,我就没有再联系。那个医生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谢谢你,蒋逸。” “没什么,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不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哪里不舒服吗?或者,你需要吃点什么吗?” “我没关系,也不饿,你能帮我去找一下那个医生吗?他叫许策,就在四楼的精神科。” “精神科?他为什么会是你的主治医生?安然你......”蒋逸有些意外,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他实在看不出面前笑容如此光彩夺目,内心如此要强的女孩,居然会有精神疾病,是得多严重,才会有属于自己的专属医生。 “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吧?” “有点,毕竟你送给我的故事里,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现在告诉你了,让你觉得故事更戏剧性了一些吗?” “那倒没有,只是...好像更加能理解你了一些。那么,我先去给你医生吧。” “谢谢。” 许策走进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看见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许安然。 “真快,又在这里见面了。” “许医生,你别挖苦我了。” “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我......”许安然语塞。 “行吧,行吧,我也不为难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吧?安然,失眠去酒吧上夜班,看起来是个良策,可是它不符合一个人的身体需求,我也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治疗的事,尽快给我答复好吗?” “对不起,许医生......我大概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想起了什么?” “我之前一直做的噩梦...是不是和杨启辰有关,杨启辰背上的伤,是我弄的对不对?” “安然.......” “对不对?” 她已经想起了,那些在梦中的画面,都在告诉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她多希望那真的只是梦,可是梦里的真实却不断摧毁着她的遐想。即便如此,自私也好,她还是不愿去确定。 但在此刻,看到许策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然,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生病了,受不了刺激才会一时失手,所以,那不是你的错,你应该原谅自己......” 许策一直都知道,事情终究会是瞒不住,许安然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 “一切都是因为我生病......多完美的推卸理由,可是,我怎么可能原谅自己...怎么可能......” 许安然埋下了头。 “安然,就是因为你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不告诉你,可是我知道,这些留在你潜意识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我们希望的是,你能够学着去接受,而不是,将自己置身于愧疚的牢笼之中。” “是他,他不让你们告诉我的吧?” “安然,你应该明白他的苦心。” “如果我还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又会伤害到他?” “安然......” “是不是!!!” “是!!你不仅会伤害他,你还会伤害自己,你会精神崩溃,就像一年前那样,在人生绝望之后选择死去,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难道这段时间,你不是产生过无数过自杀的念头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坚持!!!真是,太自私了......” 满腔怒火地吼完,许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对一个病人,一个精神病人,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却用着最激烈言语去刺激她...... 许安然也果真的受到了影响,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着许策,陷入了沉默。 愧疚感几乎要吞噬许策的心脏,许策缓和了一下情绪,满怀歉疚地拉住了许安然的手。 “安然,抱歉,我说的太过分了......可是,那真的不是你的错。” “没关系...你说的很对,是我一直放不下对他的情感,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我与他再无可能......我不怕绝望的,因为我现在就已经够绝望了,我只是,还抱有幻想.....许医生,给我安排催眠治疗吧。” “什么?” 本以为许安然会崩溃,会痛苦,会歇斯底里,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是要自己安排治疗,许策有些愣住。 “我会按照许医生的话接受治疗,不过可以安排在一个星期之后吗?我可能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你考虑清楚了?” “嗯。” “我知道了。” “谢谢你。” “安然......” “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许策吓了一跳,他差点儿就要把杨启辰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离开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这样一对深爱着对方,却不得不为了对方而选择离开的伴侣,是谁,都会动容吧。 ...... 晚上10点,大排档正是人最多也最热闹的时候。 距离出院,也不过三天而已。 许安然坐在一家人比较少的小吃摊边,看着周围的欢声笑语,眼里露出一丝羡慕。 “老板,可以给我来5瓶啤酒吗?” “哎呦,小姐你一个人吗?”听见许安然的喊声,老板连忙拿上五瓶啤酒走了过去,结果发现只有一个人时,出于好心,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我酒量好。” “那你可得悠着点,这啤酒度数虽不高,可喝多了,该醉还是得醉。小姑娘家家的,待会可记得叫人来接你。” “没关系,喝醉了才好呢......对了,老板,再给我上10串烤串吧!” “啊..好的,好的。”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应声完就放下酒,去忙自己的事了,不再多管。 许安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盘里的烤串基本没动,就只是喝酒,一脸平静。 半个小时过去,许安然的脸红成了一片,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差不多了呢!许安然,加油,你可以的!!” 说着,看着全部空掉的酒瓶,许安然双手往桌上一拍,就踉跄着站了起来。 “小姐,你还好吧?”旁边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娘,看见许安然这样一幅样子,连忙走过来。 “哈?好,好,你是老板娘吧?我,我结账。” “是,总共三百八。” “三,三,三百八,ok,给你!”许安然在自己的包里捯饬了半天,东拼西凑地翻出三百八十块钱,往老板娘的怀里一塞,就拿着包,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小姐,你要去的地方到了。”司机看着后座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大声提醒道。 “哦...到了。” 付了钱,下了车,许安然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公寓,心里顿时一阵委屈,鼻子开始酸涩。 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按了一下门铃。然后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许安然就一直敲着门铃。 杨启辰听着外面像按着玩一样的不断响动门铃,冷着脸,一把掀开被子,走出了卧室。 一开门,就是一股扑鼻的酒味,随后一个较软无力的身躯就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安然?” 第八十五章 醉酒2 杨启辰看着在沙发上,自言自语,一会儿蹦哒一会儿消沉低迷各种折腾的女人。头脑有些发热,黑着脸,去给许安然倒了一杯热水。 “你干什么?!!!” 许安然看着端着水不断向自己靠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大声呵斥。 “所以为什么要喝酒啊~” 杨启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单膝跪在许安然的面前,双手搭在了许安然的肩膀上。 “我们喝点水好不好?”杨启辰挤出一丝微笑,努力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 “谁要跟你喝水,是兄弟就一口干了,快点,啤酒度数又不高!!!”许安然撅起嘴,一把甩开杨启辰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指着杨启辰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大声说。 杨启辰脸上的黑线更深了。 抓了抓头,将手覆上了许安然的额头。 “脑子是不是坏了?” “呐尼?脑子,脑子坏了!!!兄弟,你怎么可以人生攻击我,哇——你太过分了,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杨启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杨启辰的话,许安然瞬间炸毛,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叉腰,冲着杨启辰就夸张无比地大声嚷嚷。 这一闹,杨启辰更加无奈了,看来脑子发热的不只自己。 “这丫头,没事喝酒干啥……”无奈地抱怨几句,杨启辰站起了身子,微微抬头,看着站在正沙发上盯着自己,脸颊绯红的人。 双手,捧住了许安然的脸。 热流在手心与脸颊之间相互流动,瞬间,安静了下来。 悸动,悸动不已。 “许安然,你看着我,你好好看,我,是谁?” 杨启辰死死地盯住许安然的眼睛,严声发问。 目光交汇之间…… 从迷离到清晰,许安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从眼角倾泻而出…… “告诉我……我是谁?” 看见许安然的眼泪,杨启辰瞬间也有些慌了,可是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保持了清醒,他必须让她知道,他是谁,她必须为她今天莽撞而不知所谓的行为负责,而不是酒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 许安然咬紧了下唇,眉头紧锁,眼泪不断,可就是没有松口。 “你得记得我……你得记得我啊……” 杨启辰有着挫败地倒在了许安然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用着极度悲伤的声音,在许安然的耳边萦绕。 “你这个混蛋,杨启辰,杨启辰你这个混蛋……” 终于,终于开了口。 听见声音,杨启辰猛地睁开双眼,抬起头,对上了许安然那张绝望的面孔,屏息凝视。 时间正在逝去。 “抱歉……” 最后,说了一句抱歉。 只是语落之际,杨启辰就堵上了那张湿润樱红的小嘴。 不再克制,甚至比任何时候都用力。 看着那凝结在自己瞳孔不断煽动的睫毛,许安然闭上了眼睛,主动回应着杨启辰的吻。 许安然突然的反应,让沉睡在杨启辰内心深处的渴望瞬间被击醒,心脏翻滚绞痛…… 抱歉,不知对何事抱歉,只是,不论多抱歉,我都想疯狂一次。 两个人从沙发吻到墙头,从墙头吻到卧室。 衣服不断剥落,满地都是,直至两个炙热交织的躯体与月光交辉相映。 身下之人,三春之桃,柔情灼态。 杨启辰凝视着许安然眼角的泪痕,低头,双唇落下,为她轻轻拭去。 闭眼的那一刻,许安然直觉脸颊一凉。 她知道,那是那个人的悲伤。 “许安然,我是谁?” 他还是不能放下这个问题。 “能让我看一下背后的伤口吗?” 许安然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反问了过去,可这个问题,已经是给他最准确的答案。 杨启辰心尖一颤,松开许安然,盯着她的眼睛望了几秒,起身,裸露的后背对着许安然,坐在她的旁边,温热抽离。 许安然也慢慢坐起了身子,额头冒着汗珠,随手开了一盏台灯,灯光照在了杨启辰的后背上。 伤疤不长,可是从痕迹的深浅来看,她知道那是一个不浅的伤口,不狰狞却足够让她触目惊心。 许安然眨了眨眼,屏住呼吸,伸出食指,覆了上去,沿着伤疤的痕迹,轻轻摩挲。 感受到背后冰凉的触感,杨启辰后背一僵。 “安然,这件事不怪你,而且我是为你受的伤,没有什么难过或是委屈的......你不必自责。” 许安然此时的举动让杨启辰感觉很忐忑,他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记起了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许安然此时的举动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更不敢想,更不敢想象这一次的温存,带给他的悸动会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 果然,还是他意志不够坚定,自私了么....... “你的伤......” “嗯?” “对不起.......”许安然从身后环住了杨启辰,右脸贴在了杨启辰的后背上,闭上眼睛,眼泪随着那一声歉意,一并落下。 她今晚哭得太多了,真的太多太多了…… 杨启辰,只觉得整个空气都要凝固了...... 全身僵硬,看着窗口的位置,久久不能回神。 黑夜里,他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在为他而哭的声音...... 许安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空才开始泛白,杨启辰还在睡梦中,睡颜看起来很香,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样。 轻轻拉开了杨启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许安然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 怕吵醒杨启辰,许安然连台灯都没有开,室内只有从外面照进房间来的微弱光芒,摸着黑,许安然忍着身体的酸痛,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来放回了椅子上,然后又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慢慢走到杨启辰的床边,看着他安静略显疲惫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弯下了腰。 “我相信你......不管你对我撒了多大的慌,找了多少个唐悠米,不管你在背后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相信你。尽管我曾经怀疑过无数次也因此而自卑、懦弱,可是我还是相信你,就像你始终记得每年的6月是萤火虫繁盛的季节一样。杨启辰,我这辈子,有很多事不擅长、也有很多事做错,可是遇见你,是我觉得人生遇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你昨晚,无数次问我,你是谁,我现在回答你,杨启辰,你是我的爱人。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请帮我记得,然后告诉我,我一定会想起来。” 许安然食指描绘着杨启辰的五官,从眼角到鼻子再到嘴唇,用着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要记住这个人,他的名字,他的长相,他拥抱自己时候的温暖......一切的一切,通通记住。 只有这样一个人,才是她的爱人。 “再见。啊,不,祝你幸福。” 许安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食指离开了杨启辰的眉心,起身,拿上外套,走出了公寓。 睡梦中的杨启辰只感觉自己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眼皮动了动,然后翻了一个身。 许安然将羽绒服的帽子盖过了头顶,双手插兜,走进了一家刚刚开门的便利店。 “小姐,您起得真早!” 收银员看见走进来的许安然,热情地打衣服招呼。 许安然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好6点。 “不早了呢......” 独自呢喃一句,然后去看了摆放在架台的商品。 锁定目标,拿上东西,重新回到了柜台。 放下一瓶矿泉水后,许安然又将手里另一件的商品放在柜台前,收银员的表情明显差异了一下。 “一共38。” 并没有看售货员的脸,但她大概已经猜到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快速地付完钱,提起塑料袋,许安然双手插兜地离开了便利店。 许安然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拿出矿泉水,拿出避孕药在手心了里扇了两扇,然后快速打开药盒,取出两粒,就着矿泉水就吞了下去。 全程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样。 看见往这边开过来的公交,许安然起身,丢掉了手里的矿泉水连同避孕药一起,都进了垃圾箱。 然后找出零钱,上了公交。 选了最靠后的一个位置坐下,前面并无一人,许安然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她始终没能忘记,自己是一个精神患者。 杨启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10点,冬日的阳光虽然不暖,但还是有些刺眼。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杨启辰睁开眼睛嗯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许安然,而床上了除了凌乱的床单以外,就只剩下自己,甚至,身旁的位置连一丝余温都不尚存。 衣服被捡起来放得整整齐齐。 他知道,她走了。 杨启辰坐起身,脑袋抵在了自己的手心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盘旋。 一边觉得自己像个禽兽,一边又控制不住地狂喜。 可是,心,真的好空....… 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第八十六章 如果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朋友 “唐悠米,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怒吼出声的是唐门一个资历较老的股东,看着唐门与林氏签了项目,一直对唐悠米的保持着观望的状态,没有刻意为难她,可是,看着浩浩荡荡进来的一批人,他也实在坐不住了。 “我怎么知道!!!”唐悠米也快崩溃了,唐门现在乱成一锅粥,监察局的人说来就来,连个缓冲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唐小姐,请把你们公司的财务近两个月的详细支出账单调出来给我们。” 带头的人走到唐悠米的面前,完全不管唐悠米此时混乱不堪的情绪,直接下达命令。 “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关于我父亲,公司不是已经接受过检查了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要检查,是出来什么问题吗?” “唐小姐自家的公司,有没有问题自己不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对方的话让唐悠米又生气又不解。 “我们接到举报,说唐门资金的来源渠道违法,现在只是例行检查,如果贵公司没有任何问题,结果自然也会还贵公司一个清白。还请唐小姐配合。” “资金?资金会有什么问题?”唐悠米也懵了,现在跟唐门合作的人都是在想着办法撤资,唯一靠谱一点的合作就是与林氏合作的项目,这个项目林氏自己也参与了,投资的资金不可能有问题,怎么现在会说资金来源违法? 还有,比起这个,到底是谁举报,想要陷害唐门? “副局,你看一下这个。” 其中一个监察局的成员,将财务部将调出的账单拿了过来。 “唐小姐,半个月前,你们公司账户上曾有一个私人账户打入7亿元,您能解释一下这个账户是谁的吗?” “账户是我的,半个月前,唐门要竞拍一块土地,公司因为资金不足,我便以私人资金投入了公司7亿,拍下了那块地。” “我们现在怀疑唐小姐投入到公司的这笔资金有问题,具体调查结果会通知唐小姐,还请唐小姐耐心等待。”说完,那人就看向了其他在忙活的成员,发现没有其他的问题,带上一些有价值的材料,就招手收队,准备离开。 “等等——” “唐小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笔钱是我向我朋友借的,我有借据,我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有什么问题,但如果真的有问题,也跟我没有关系,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干扰唐门,还我也还唐门一个清白,我可以提供借据。” “具体,等调查结果下来再说吧!” 并没有因为唐悠米的话,而有所动容,相反,那人对着唐悠米轻蔑地一笑,眼里散发的嘲弄,灼伤了唐悠米的眼睛。 怀着愤恨,唐悠米握紧了拳头。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所以还是她太嫩了么? “唐悠米,你去哪!!!” 看着从面前快速跑掉的唐悠米,刚才的那名股东,气得将旁边的垃圾桶都踢翻了,财务部里的其他职员,尽管都一脸凝重却也只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地收拾着办公室的残局。 “我们是不是应该辞职了......” 一个蹲在角落里,默默捡着掉落在地上纸张的职员,悠悠地说,瞬间,其他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她,像是产起了共鸣。 比起对唐门的情怀,当然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唐悠米本来是去林氏找林氏的副总,可是刚走到林氏的大门口,就碰见了从电梯出来的林总裁。 “林总裁,您好!”面对着虽然年长但依旧气宇非凡的林氏林总裁,心里再急,唐悠米还是主动放下身段,上前打了招呼。 “啊,你就是唐门那个唐悠米吧?” “是,是的。” “唐小姐还真是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啊,父亲出了事情,一人就扛起了整个唐门。” “林总说笑了,唐门现在正是水深火热之中呢!不过林总裁放心,唐门与林氏的项目,我一定会让它开展下去的。” “项目?林氏和唐门有项目?”林穆阳的父亲一脸疑惑,看向了身旁的秘书。 “林总裁您真的不用担心。”唐悠米见林穆阳父亲的样子,还以为是对方是知道唐门资金出了问题,故意这样说来考验自己的决心,又笑着强调了一遍。 “金秘书,我们和唐门有项目合作吗?”看着唐悠米的表情,林穆阳的父亲突然凝重起来,直接开口问向了身旁的秘书。 “报告总裁,并没有。”秘书思索了一下,笃定地回答 “确定吗?”怕唐悠米还不相信,林穆阳的父亲又故意确定了一遍。 “是的,确定。” 这下,轮到唐悠米懵了。 “可是,贵公子明明不是代表林氏带着人去了唐门吗?我们还签了合同......” “你是说林穆阳?” “是啊。” “我想唐小姐可能误会了,穆阳虽然是我的儿子,也的确在林氏学习,可仅仅只是学习而已,现在不过时公司的一个普通职员,并不能代表林氏。合同的事情,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林总,王董那边来电话了。” “抱歉,我还有事,就不陪唐小姐了。”听见秘书的话,林穆阳的父亲对着唐悠米打个招呼,完全没注意唐悠米已经石化的表情,便离开了。 唐悠米站在原地,感觉整个空气都变得可笑无比,所以,她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一大圈,努力了那么久,其实不过身被人牵着鼻子玩了一场游戏? 不,凭什么?她不甘心。 深吸了一口气,唐悠米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着林穆阳的电话。 打了差不多六通,可都是拒接的状态,气得唐悠米直跺脚。 不一会儿,带着员工证的林穆阳,拿着一杯热咖啡慢慢悠悠的出现在大厅,往唐悠米的方向走了过来。 “唐小姐。” “啊?你——” 唐悠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穆阳的出现,直到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才意外地转过身。 “唐小姐,喝咖啡吗?” “不用了——”唐悠米嫌恶地拒绝,她现在可不是能喝咖啡的心情。 “我刚才正在写文案,手机都快被唐小姐打爆了,不知道唐小姐是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唐悠米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生气地瞪了一眼林穆阳,在林氏大厅空闲的沙发上坐下。 林穆阳也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喝着手里的咖啡,一脸的平静。 “我刚才碰见你的父亲了,他说林氏根本就没有跟唐门合作项目,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代表林氏跟唐门签了合同吗?我当时也看了合同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是代表林氏跟唐门签合同了,可那并不代表林氏会认可我,个人行为罢了。” “什么?那合同呢?合同怎么解释?!!” “本来我也只是和唐小姐开个玩笑,不过一张纸,做得逼真一点,还以为唐小姐这么聪明,不会轻易相信呢!看来是我高估了唐小姐了。” “你在骗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是唐小姐自知一点,就会知道我没有那个闲情去陪唐小姐玩,错就错在,唐小姐动错了人。” “你什么意思?” “对了,我们公司副总,也是我找去陪唐小姐的玩伴,不知道唐小姐玩得开不开心,七亿,真是一个不小的的数目呢!”林穆阳勾唇,放下杯子,一脸好笑地看着唐悠米。 “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设计我?所以那些那照片,那些从杨启辰公寓寄过来的照片,也是你做的吗?” “没错,是我。”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了什么妨碍到你了?!!!”唐悠米真是要疯了! “杨启辰第一次提出要收购唐门,你就应该好好抱住他的大腿啊,可惜你选择了死撑。后来居然还天真地认为杨启辰会有那个闲心再设计你父亲之后还会设计你,真是可笑~被一个油腻的老男人白白,心里肯定很痛恨安然,痛恨杨启辰吧,一怒之下把照片全拿给安然,我倒是要好好感谢唐小姐帮我拆散他们呢!!说实话,杨启辰本来的目的就很简单的,报复完一年前伤害过许安然的人、收购唐门就算了,可惜你啊你,偏偏把照片给了安然,惹了安然,那他又怎么还会放过你呢!而我……哼,就更不会放过你了,你把我的小然弄得好伤心啊……”林穆阳冷笑,事到如今,一切也不必再隐瞒,这个女人,也该退场了。 “你一直在利用我?”唐悠米低下了头,用着极为阴冷的声音问。 “比起这个,你知道我和杨启辰最大的联系和区别在哪里吗?” “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许安然……” “我和他,面对其他的人,一个有底线,一个没有底线。可是遇上安然的事,那就另当别论了。你也别想找我们公司副总了,所谓的七亿,实际是黑市人皮交易里赚到的脏钱,我们的副总,正不知道怎么洗清嫌疑呢,又怎么会见你?我看你还是去杨启辰面前好好求求他,看他对唐门是不是还有兴趣......”说完,林穆阳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唐悠米只感觉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浑身发冷,她想追,想上前去将那些陷害、算计她的人,通通撕碎……可是,她根本斗不过。 许安然,许安然,一切都是许安然。 认识她,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从一开始到最后都还是朋友,现在会不会又有什么不同? 第八十七章 颓废的杨启辰 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全数幻灭。 唐门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唐悠米不知道改怪谁,她也拿不出力气再去挣扎。 收到调查结果的那一刻,她突然间知道,她原来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他们之间互相争斗的棋子,现在,她失去了价值。 说来可笑,她开始有点同情许安然了,她或许不比自己好多少,她也只是他们之间赢家的战利品。 如果到了最后,都没有赢家,那么她跟自己的处境一样,也只是没有价值的牺牲品。 可是,她还有一件事需要得到一个答案,这是唯一一件她认为不关乎尊严的事。 杨启辰因为上次许安然醉酒跑来公寓,一夜温存后一句话不留地离开,整个人都处在封闭状态,手机关机,把自己困在公寓,没有跟外界联系,更没有去找许安然,所有想联系他、找上来的人,连一个门都不会给开。 整日躺在床上发呆或是站在阳台发呆,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积如山,甚至满到桌面上。 头发凌乱,脸上已经冒出了胡渣,穿着的衣服还是许安然跑来的那天穿着的家居服,而此时也已经是褶皱不已,整个人颓废又邋遢,毫无光彩可言。 时常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眼泪就莫名其妙地留下来。 人生以来,因为许安然的事情,杨启辰自知自己手足无措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他得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他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想一个挚爱的爱人一样,宠她、爱她、对她负责。 可是他们之间却是最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亲密,只会换来她在精神上的崩溃…… 他要不要去找她? 他,要怎么办? 许安然,我要拿你如何是好? 无数个问题,在杨启辰脑海里困扰了无数次,可是他还是得不出答案。 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杨启辰有些烦躁地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唐悠米并没有放弃,一直按着门铃不松手,她并不知道杨启辰和许安然之间发生的事,只是打听了他不在公司,又联系不上他,就自己找来了。 “杨启辰,你开门,我只知道你在里面。” 门铃没用,唐悠米就换了拍门。 躺在床上的杨启辰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 “杨启辰!!!”唐悠米又连续拍了好几下,之后,恢复了平静。 “终于,清净了。”杨启辰微微动了动眼皮,半睁着眼,自言自语道。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撬锁的声音,随后,唐悠米就拿着包,连鞋都没换,大摇大摆地冲进了杨启辰的家里。 一进门一大股烟味就像她袭来,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有满地散落的卫生纸和烟灰,唐悠米有些意外。 “这是发生了什么?”轻咳了两声后,唐悠米惊叹出声。 边嘀咕就边去找其他的房间,看见杨启辰卧室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时,吓了一跳。 “杨启辰?” 慢慢走近,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杨启辰!”加重了语气,唐悠米又喊了一声。 只见,床上的人埋着头坐了起来,猛地一抬头,用着极为阴冷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唐悠米。 唐悠米顿时一阵紧张。 “谁让你来的?” 顺手拿起床上的烟盒,杨启辰取了一只放进在嘴里,用火机点燃,烟雾从他的嘴里慢慢弥漫出来。 第一次看见杨启辰这个样子,唐悠米心情有些复杂。 “出去,马上出去。” 还没等唐悠米回答,杨启辰两指夹着香烟,吐了一个烟圈,就下了逐客令。 “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话一出,唐悠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自己都已经这样了,却还在关心眼前的这个人。 “出去。”始终是这两个冷淡的字,说完,杨启辰就将手里的香烟,随手一扔,埋进了被窝里。 “你这样会导致失火,你知不知道。咳咳——”看着杨启辰手里的香烟还没熄灭就乱扔,唐悠米吓得连忙上前踩灭,原本屋里就乌烟瘴气,再加上一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此刻,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她,下巴磕在了她的头顶,唐悠米瞬间僵住。 “对不起……阿然,我再也不抽烟了……害你咳嗽,对不起……” 捂在嘴边的手滑落,泪水也在杨启辰叫出阿然两个字的时候,滑落。 “一年前在美国的时候,你也是把我误认成了她吧?” 唐悠米话的人让杨启辰猛地一惊,立马放开了怀里的人。 “你不是她……” “呵,一年前在美国就是因为你喝醉了酒把我误会成她,我还要以为自己能勾引你成功呢,你知道吗?当时,你就是这样抱着我叫着她的名字,阿然啊阿然……真是可笑,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是怎么在意识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还认出了我不是她,之后那么羞辱我,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把我当成了她吧……” “滚出去——”杨启辰冷着脸,扯着唐悠米就往外赶。 “杨启辰!!如果那次在美国,脱光衣服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许安然,是她在勾引你,你还会像当时那样羞辱我一样羞辱她吗?!!!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许安然,你会对我有点有一秒的心动吗,哪怕一秒,杨启辰?”唐悠米挣开了杨启辰的手,从歇斯底里到低声哭诉,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杨启辰看着蹲下来的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没有如果。” 四个字,唐悠米只感觉自己瞬间跌入了万年冰窖。 没有如果,他已经遇到了许安然,他的一生,从看到许安然的那一刻起,爱情就已经开始。 唐悠米双手搓了搓大腿,慢慢站了起来。 站在杨启辰面前,满脸的泪痕,她看着他,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脸,却被他一把躲开。 “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还是那么好看呢!”露出一个笑容,唐悠米对着杨启辰的脸,一脸柔情地说。 “我不知道许安然有多爱你,我也不想和她去比,因为我知道到底你都不会选择我,可是,杨启辰,你是我青春年华第一个一眼就爱上的人,我不知道我多久才会忘记,尽管这份初恋一点都不美丽……” “杨启辰,我们都不是赢家,我们……都最终没能得到自己最爱的人。” 唐悠米慢慢悠悠得说完,最后,果断转身离开,答案她已经得到。 到最后,他看她的眼里都没有一丝温度。 唐悠米一走,杨启辰又立马走回了自己的床上,躲进被子里,醉生梦死。 两天后,韩笠找了过来,走到门口,韩笠就惊呆了,门锁居然是被撬开的,家里乱成一片,也不见人影,还以为杨启辰是被绑架了或是家里进贼了,找到卧室,看见趴在床上纹丝不动、怎么叫都不应声的躯体时,还以为杨启辰是死在了床上。 “辰哥?辰哥!!!”走上前,韩笠紧张得一把掀开了杨启辰的被子。 床上趴在的人一动,回头看向了韩笠,那一眼,阴森恐怖得让韩笠连忙转移了视线。 “你怎么进来的?” “啊?啊哈哈,你家门锁被撬了,不知道?”说实话,韩笠真的很火大,这也太不长心了吧,前几天联系不上就算了,现在连门锁都被撬了,也毫不知觉,是觉得律师仇家太少了吗?!!只是看着杨启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韩笠硬是没敢发作。 “啊?那个……哦。”哼哼完几句,杨启辰又若无其事地抢过了被子盖上。 这是什么回答,韩笠气结。 “辰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耐不住性子,韩笠扯着嗓子,吼了出来。 床上的人,一睁眼,主动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我……我……” “你什么你,赶紧说!!”真是要急死了。 “我要怎么办?”杨启辰懊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表情看起了纠结不已。 “到底出了什么事?!!!” “前几天,你嫂子喝醉了酒,然后就跑了过来……然后……” “然后什么?抽你了,骂你人渣了?……” 韩笠自行脑补,完全没注意床上的人已经处在暴戾的边缘。 “抱歉,你继续说。”打了打自己的嘴,恢复了一本正经道。 “喝酒了,都说了喝酒了,喝酒了,还能发生什么!!!” 杨启辰是彻底爆发了,烟盒被他扔出了好远。 韩笠没想到这么快就触到杨启辰的雷点,快速退了步子, 可是......低下头看了看床上人的表情,尽管很生气,可是,颜色怎么看都有点不太正常? 真是六月开梅,稀奇了,那红红的一片是怎么回事? “我要怎么办?”再次苦恼地发出声,杨启辰像一个奄掉的茄子。 “嫂子说你活不好吗?” “滚出去——”一声暴吼,韩笠看朝自己飞过来的枕头,一把打开。 “所以你才关了自己好几天啊,你不就是担心嫂子的病,心里想和她在一起,又怕不利于她的病情恢复吗?不是害怕去见嫂子,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到她身边吗?其实这些,真的来不及担心,或许,我认为你应该想想,嫂子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而且还是喝醉了酒的情况下,不是说好两个人再也不来往了吗?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辰哥,这才是你应该去解决的啊——” 韩笠捡起枕头,再次走回杨启辰的床边,一脸认真地说。 床上的人埋下了头,不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看了韩笠一眼后,杨启辰主动爬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是杨启辰清醒之后,从家里出来开的第一个会议。 看见杨启辰出现在会议室的那一秒,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会议室里议论声不断。本来这些人对杨启辰就存在意见,加上前段时间杨启辰入狱波及到杨氏名声,杨氏高层里面的人对杨启辰的误解就更甚了,现在杨启辰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在各位股东眼里更是一种消极怠工,不可原谅。 杨启辰倒是神清气爽了不少,胡须刮了,头发也打理过,西装革履看起来格外气宇非凡,只是眼圈下面两团青黑的眼圈,还是依稀可见。 “哼,真是稀奇!”发出声音的是杨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对着杨启辰冷哼一声,然后将脸侧到了一边。 “抱歉,前几天因为一些私事,没有准时来上班,给大家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杨启辰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相反,用着极为淡定且官方的语气,给在座的人致着歉。 碍于杨老爷子的面子,大家心里即便再不领情,但还是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就赶紧说正事吧!”杨老爷子摆了摆手,打着圆场。 “是。”杨启辰应了一声,恭敬地弯下腰。 “等一下,我想在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需要问杨总一个问题。”其中一个曾经拥护杨启辰叔父的高层人员,起身打断。 杨启辰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然后勾唇微笑,看向了站起了的人。 “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好。”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杨总在上任之时曾向我们承诺,坐上杨氏总经理的位置后,半年之内会收购唐门,否则就会自动退位,并且,杨总还给我们提供了详细的收购计划,一切都很完美,计划也是天衣无缝。但是据我了解,几天前,唐门因为被查出资金有问题,即将面临查封,这就意味着杨总作出的承诺将变得毫无意义,而那份所谓的计划也不过是空口白文。那么,杨总现在在这个位置,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咄咄逼人,显然就是在故意为难。 但,也是问出了大多数人心里的疑惑。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杨启辰,甚至连样老爷子都没有再刻意护着他,用着同样考量的目光,不知道是期望他给出答案还是在考验他的应变。 “ok,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打算收购唐门,而且在拿到唐门项目的时候,我就已经志在必得。可是近期唐门的股票,我不知道大家看了没看,实在跌得太厉害。我经过再次权衡了,与其收购一个名声败尽,就算投入巨额资金也不能保证其发展的公司来拖唐门的后腿,倒不如投资一个新项目。其次,我相信大家都清楚我拿下的唐门的那个项目,如果一切全部落成,它给杨氏带来的收益绝不会亚于收购一个唐门所带来的利益。最后,关于我说的那个新投资的项目,正是前几日炒得很厉害,唐门竞拍的那块地要做的,刚好那块地被政府收回,所以我正在跟政府协商合作,按照目前开展,还很顺利的,有了政府的支持,我相信我们也会扫清很多不必要的障碍,如果大家对这个新项目发展的前景有什么质疑,我想,你可以从杨氏永远退休了,因为,你的眼界和预估能力,已经不足以支持杨氏的发展。” 完全没有一丝焦灼,应对自如。 杨启辰的解释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了,特别是杨启辰最后的话,明显的暗喻,让一部分人,甚至羞愧地低下了头。 杨启辰说的确是事实,只是他们没想到杨启辰动作居然会这么快。好多企业都还在跃跃欲试,杨启辰却早私下主动出击,在政府合作。 杨老爷子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喜色。 他们杨家的基因,还真是没有失误过。 “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我杨启辰既然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只是很多项目都没有完全落定,如果公司突然出现较大人事变动,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与其他公司的合作。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个能保证稳定的人来替代我的位置,我自然果断让贤。总之,只有时机适宜,我会按照原先的承诺,主动退位。” 见大家的反应,杨启辰继续补充道,最后,还不忘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面对杨启辰此番的举动,大家的脸色早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咄咄逼人。 不论是从杨启辰的能力上,还是做事风格上,都散发着大将之风。尽管工作态度有些太过傲慢,让人难以接受,可是过人的能力和天生领导的魅力,却都不得不让人折服。 倒是杨老爷子,几乎是在杨启辰弯腰的那一刻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盯着杨启辰,一脸的肃穆。 “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你是商人,你知道商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我既然作出了承诺,我自然也要准守不是。” “你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还知道无奸不成商呢!” 杨老爷子身边的助理见爷孙两的气氛,就知道情况不妙,马上识趣地遣散了会议室的其他人,不到一分钟,办公室立刻只剩下了杨老爷子跟杨启辰两人剑拔弩张。 “这就是我的决定。”杨启辰并不激动,说得不卑不亢,更让杨老爷子来火。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在杨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唐门为什会这样,还有许简中的公司为什么破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着你走到今天,就是知道你自有分寸,不会让我失望。但如果你当真拿杨氏,作为你为一个女人实施报复的工具,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脱身的,就算你是我杨仲雄的孙子,一样也不行!!!” 杨老爷子义正言辞地说着,态度坚决而不容反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启辰自知自己做的事是绝对瞒不过老爷的法眼,他也理解杨老爷子对杨氏的重视,利用杨氏,他也很愧疚,只是,要绊倒那些人,单凭他的事务所和现有的资源,可能不知道还要耗上多少的时间,他等不起,只要想到许安然在那些人受到的伤害,他就一刻也等不了。 “杨启辰!!!既然你已经选择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下来,我希望你最好早点觉悟!!!” 杨老爷子生气地撂下一番话,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杨启辰,独自坐在会议室里,脸上是数不尽的复杂。 可是唯一确定的是,他不后悔,就算事情放在现在,为了她,他还是会那么选。 ...... 许安然前几日的夜不归宿,都以值夜班为理由打发了许母。 许母也没有多问。 她只知道许安然在外面工作,但是并不了解她具体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连打了几份工。 许安然连续昏倒的事情,更是不知。 可许母的心里一直都隐约觉得不对,只是每次等到许安然一回家,都是见她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许母也不忍心逼她。 前几天,许安然一夜未归,从那之后,许母就愈发地觉得许安然不正常,不是半夜起来撞见她在阳台发呆,就是会经常看见她眼圈红肿,整个人也是恍恍惚惚,经常做着做着早餐,就忘了关火或是忘了其他,好几次都差点儿出事,许母都不敢再让许安然进厨房。 所有的异常都在放大许母心里的不安。 今天,从房间出来的许安然,无一例外,双眼通红,甚至布满血丝。 许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拽着许安然就重新回了房间。 “你告诉妈咪,前几天一夜没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啊,我不是说了在上夜班吗?” “没事,没事你躲什么躲,看着我,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还有,你每次回来这么晚,到底是在上什么班?!!” 许母看着许安然不断闪躲的动作,立马就严肃了起来,按着许安然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 “妈咪,我真的没事——” “然然,我是你妈咪,你可以依靠我,我的腰好得也差不多了,我也可以出去找工作,你不想说,我也不逼问你,你爸的债,我们慢慢还,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妈咪不忍心看到你这么辛苦,你明白吗?” “妈咪,我真的没事,我的工作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你只要好好在家养好身体就行了。” “傻孩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你连妈咪都信不过了吗?” 许母宠爱地摸了摸许安然的头,眼里却全是担忧。 “啊——我,我手机响了。” 正想着找什么理由瞒过答母亲,许安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瞬间松了一口气,许安然绕开了自己的母亲,立马跑到了梳妆台前。 如果母亲继续追问下去,她肯定会招架不住。要是母亲知道自己跟杨启辰发生的事,她真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心里才刚松了一口气,可在许安然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整颗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眼底一沉,许安然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那几颗字,死死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杨启辰。 过了这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八十九章 你说句爱我听听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许安然接通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许安然看了眼母亲,放下手机,跑出房间去了阳台,果然,铁门的位置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去附近的咖啡厅等我。” “你就在这里等你。” 杨启辰看了阳台一眼,冷着脸说,右手插在大衣兜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了。”许安然知道拗不过杨启辰,索性挂了电话,扯着嗓子跟自己母亲打了个招呼,连外套都懒得穿上,就跑了出去。 许母从许安然房间出来的时候,许安然早已没了人影。 一路奔到杨启辰的面前,许安然看着他,还是那么冷峻不羁,高挺的鼻梁有些微红,双唇紧闭,黑夜没有很好地掩饰他脸上的纠结和疲惫。 杨启辰看着穿件毛衣就跑出来的人,眉头一锁,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环过许安然,就要为她披上。 “不用了。”许安然沉着脸,推开了杨启辰就要披上来的外套,语气冷漠而疏离。 “回去穿衣服,我在这里等你,别惹我生气。”虽然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但杨启辰也没有执意为难她,比起不接受他的衣服,他更不想她因为自己的固执而甘愿吹冷风。 “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许安然!!!” 已经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可是面前的人似乎根本不愿领情,特别是那副速战速决的态度,刺痛了杨启辰。 “走吧。” 对方的生气并没有影响到许安然的决定,抬了抬眼,许安然直接绕开了杨启辰往前走。 看着许安然的背影,杨启辰伸了伸手,最后火大地挠了挠头发,大步跟了上去,一把用大衣罩住了许安然的身体,搂着她往前走,不管怀里的人怎么反抗,都不撒手。 两个人的温度在深冬里相互传递,那一晚的记忆,顷刻间席卷了两个人的思绪,许安然垂下了眼眸,放弃了挣扎,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杨启辰搂着往前走。 并没有去咖啡厅,杨启辰而是把许安然带到了自己的车上。 怕许安然会感觉冷,一上车就将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自己的大衣也盖到了许安然的腿上,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黑夜中,许安然觉得杨启辰看着自己的眼睛又深邃又明亮,仿佛下一秒散发光芒就要将周围都点亮。 “你应该有很多问题问我吧?问吧。对着杨启辰的眼睛,许安然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说。 “那天为什么去喝酒?” “喝酒还要理由吗?想喝就喝了。” “那为什么要来找我?” “喝醉了。” “不要拿这些理由搪塞我。” “呵,并没有搪塞你。”许安然冷笑,一字一句地说。 “我去问过许策了,他说你接受了他提出的治疗方案。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治疗方法,但是他说只要你接受了治疗,很有可能就会恢复。所以,所以,我想,你是不是......” “是什么?你以为我只要接受治疗,病情恢复就还能和你继续在一起,所以故意喝酒找上门,和你春宵一夜?” “安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还有可能……”杨启辰不得不承认,许安然此时眼神有些吓到了自己,骤冷之中仿佛还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可是尽管只是自己的猜想,他却为这份猜想抱了极大的渴望,甚至心里狂喜过无数次。 “你觉得你自己有多好?嗯?在我看来,比起林穆阳,比起蒋逸比起其他很多很多的男人,你也不过如此。你害了我父亲、抛弃了我、还让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你怎么还有自信会认为我在恢复健康之后还会对你有兴趣?杨启辰,是不是作为你们名门贵子,都有这样自欺欺人的毛病啊?” 说完,许安然还不忘对着杨启辰轻蔑地一笑,仿佛此时的杨启辰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说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么想......”杨启辰一愣,抽身靠近许安然,挤出了一个微笑,拉过许安然的手,频频摇头,一脸的不相信,不过,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太清楚。 “比起这个,你能给我三千万吗?” 许安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专注地看着杨启辰,轻笑着问,语气就像是在向杨启辰讨三块钱一样戏谑。 “你......” 杨启辰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之时一间,竟有些无言以对。盯着许安然眼睛,可是他怎么也看不见自己往日所熟悉的神采和真挚。 “老舍很有名吧!他的作品《月牙儿》里有一个主人公。她说了一句话,她说‘我要是不要钱,保管人人说爱我’你知道这句话反过来的意思吗?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主人公是干什么的吗?她是个妓女,哈哈哈————杨启辰,她是个妓女啊,你想听我说我爱你吗?” 许安然一颦一笑地说着,最后发疯似地狂笑出来,继而又平静下来,用着极其冰冷的口吻,问着杨启辰。 阴晴不定。 杨启辰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里猩红一片,瞪着许安然,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你这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一个区区三千万吧?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想着是打发我的分手费怎么样?你看,我还陪你睡了呢!”胃部突然一阵绞痛,许安然的手下意识覆上了胃部,额头已经冒出冷汗,可还是分毫不让地死撑着继续刺激杨启辰。 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异样,但还是没能逃过杨启辰的眼睛。 杨启辰伸出食指,指尖沾起了许安然额头的一滴汗珠,随着之间一起,含进了嘴里,吸吮了一下,甚至发出了嘶溜的声音。 表情看起来既危险又玩味,杨启辰放下了手指,表情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冷咧,而是换上了笑容,可是许安然却觉得这样的杨启辰才是真正的让人胆颤心惊。 勾着唇,杨启辰再次靠近许安然,直接将脑袋侧到了许安然的耳边。 “你说句爱我来听听。” 许安然的脸瞬间惨白,不可思议地对上杨启辰满是笑意的眼睛,眼里全是惊恐。 下一秒,杨启辰就抓住许安然的左手,举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全无。 “想学人家用激将法,也得把演技练好了再来,手指抖得那么厉害,还想妄图欺骗我!” 准备了这么久,在他面前,还是被一把戳破,许安然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垂下了头,眼泪流了出来。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是想把最宝贵的东西在记忆最深刻的时候留给最爱的人,而不是用最宝贵的东西去绑住他。 “你回去吧。” 杨启辰松开了许安然的手,起开了身子,没有再看许安然一眼,让她走。 许安然有些麻木地拿开杨启辰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打开了车门。 “对不起。”在下车之际,用着极小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然后,落荒而逃。 杨启辰坐在车里,看着从自己身边快速逃离的身影,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 明明知道她是在演戏,可还是心痛到不能自己。 怕被自己母亲看出异样,许安然没有直接跑回家,而是跑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在石凳上,捂着胸口一个劲地掉眼泪。 胃部的抽痛还在继续,可比起心脏的疼痛,这些,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看着不断抽搐颤动的手指,阵阵窒息感将她吞噬。 突然,胃里一阵猛烈的翻滚,许安然抓住胃前的毛衣,跑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杨启辰的头已经埋进了方向盘,他找不到词来形容此时自己的感受,对他来说,许安然就像一只寄生在他心脏细胞里的蛊虫,如果只是在他心脏游走,蠕动。他只会觉得痒,无关紧要,可是,一旦兴起啃食他的心脏,一旦她咬住他的心尖,他就会嗜血锥心般疼痛到无以复加。 冬夜的风,很纠缠,不吹则已,一吹,就会让人止不住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杨启辰慢慢抬起了头。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一点,许安然离开时的未关的车门依旧敞开着,冷风灌进了他深蓝色的毛衣里,冰冻着他的肌肤。 揉了揉太阳穴,杨启辰拨通了韩笠的电话。 “辰哥,你在哪?” “在许安然家附近。” “你去找嫂子了?” “嗯。我在美国的那张卡里现在有多少钱?” “大概有三千万美金,你问这个做什么?” “去查一下许简中欠的债款,把卡里钱折合成人民币全都拿去给他还债,钱不够告诉我,多的,就匿名打到许策的账户。” “辰哥,你怎么突然......” 不是为了报复许简中故意让他破产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要帮他还债,那前面做的那些不是很多余了吗?韩笠不懂。 “去办就是了。” 杨启辰并没有解释什么,对他来说,与其是替许简中还债,倒不如说是希望许安然过得轻松些,自己好受些。每次跑去她上班的酒吧偷偷看她,看着她这么拼命的工作,他都心疼不已。 “那许策呢?” “安然需要治疗。” “我知道了。” 韩笠也不再多问了,他只要站在他身边,按照他的吩咐,把一切做好就行。 杨启辰是信仰,信仰需要的不是理解,信仰需要的是绝对服从。 第九十章 永生花 杨启辰找来的那天晚上,许安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感觉当时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就算没有受到外界刺激,没有情绪低落,她的手指也会在不经意间莫名其妙地颤抖,失眠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她太累了...... 无数次,当自己泡在浴缸里,看着浮动的水面,她就在想,如果自己沉浸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些让她痛苦不已的一切。 总是在试探的边缘,总是有心里的声音,叫停。 在许安然的劝说下,许简中后来还是放下身段主动跟许安然的母亲和了解,但一家人的氛围明显已经大不如前。 好在许简中也没有再出去酗酒,大多数的情况,不是出门协商债务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也不关心任何人,家里面大大小小都是许安然跟许母在打理。 每次看见自己母亲无可奈何又难过的样子,许安然都想去跟许简中谈谈,可是只要一想到许简中低沉的情绪和满头斑白的头发丝,一走到书房门口,扬起的手就又放了下去。 不同的是,今天的许简中大早就出了门,中午回来的时候,拿着公文包神采奕奕地走进屋,嘴上还哼着小曲,满脸喜色。甚至主动跟许安然的母亲打了招呼。 许安然的母亲很是诧异,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出来,视线久久不能从许简中散发的喜色中移开。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许母放下手里的菜,扶着餐桌,问着坐下来的许简中。 “啊,哈哈,是有那么一回事。”许简中眉开眼笑地夹起一块菜叶放进了嘴里,回答道。 许安然闻声,也从客厅走到了偏厅。 “发生了什么?” “诗菡,你下次做饭多放点肉,全是素,那多没营养。前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这样吧,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一次怎么样?” “你能不能先说事。”许简中的样子看得许母有些心烦,取下围裙,许母皱着眉追问到。 “啊,那个,就是债务还清了。” “什么!!!债务还清,爸,这是怎么回事?”许安然惊呼出声,三千万,怎么可能说还清就还清。 “惊讶什么,三千万嘛,总之,我说还了就是还了。” “简中,你确定吗?你会不会受骗了?三千万不是小数目!”许母也不敢相信。 “爸,你不会去借高利贷了吧?”许安然实在无法相信,心里甚至很不安,许简中还能从哪里拿出三千万的钱。 “我这点分寸都没有吗?总之就是还了!!”许安然的话,顿时让许简中脸上一黑,冷着脸,一把就将筷子甩在了桌面上。 许母跟许安然都被许简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没再吭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都还在怀疑许简中的话。 “好了好了,孩子也是担心你,还了就好,先吃饭吧。”许母重新给许简中换了一双筷子,暗示着许安然先坐下吃饭。 吃完饭后,许简中难得恢复以前的状态,抱着许安然的肥啾,无比逍遥地出门去附近遛弯了。 许安然看见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母亲,主动进去帮忙。 “妈咪,你别担心,我会去问父亲的律师的。” “你父亲啊,破产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可能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我还真是担心他受骗。” “我都知道,你别担心,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然然,别恨他,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你父亲。” 许母扶了扶脸前散落的发丝,有些悲伤地说,她知道对许安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很自私,但是,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更加重要呢。 许安然的双眸垂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暗示什么。 她们都一样,都知道许简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善良。 可是,她们都选择蒙上了眼睛。 只因为是彼此最亲的人。 亲人,多么自然而又充满力道的枷锁。 …… “王律师,关于我父亲债款的情况,您能详细跟我说一下吗?”许安然坐在茶馆里,双手合十,看着对面戴着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焦急地说。 “你父亲的债务的确已经全部还清,这是明细。” “你知道我父亲这笔还债钱的出处吗?”许安然接过王律师递过来的材料,边看边问。 “我跟你父亲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他突然来跟我说有了还债的钱,我也很诧异。所以私下,我也去查了一下。钱是从境外账户汇过来的,对方好像刻意隐瞒了姓名。不过这笔钱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你的父亲,我可以保证,他没有通过任何非法途径去凑款。怎么说呢,你也应该了解,他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去冒险。” “你知道给我父亲汇款的账户吗?” “这个大概只有你父亲本人清楚,毕竟我也只是负责处理相关事宜。不过,你可以想想你父亲在国外是不是还有什么朋友?” “朋友......” 许安然疑虑了一下,思绪飘得有些远。 “许小姐?” “啊?不好意思,王律师你刚才说的境外,具体知道是在哪里吗?” “当时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是在美国。” “美国......好,我知道了,谢谢。” 她大概已经猜到这笔钱是谁的杰作。 许安然没有直接联系杨启辰,而是选择拨通了韩笠的电话。 自从上次经过许安然的试探,韩笠就对许安然的号码留下了深刻的映像,几乎是看见许安然打过来的那一秒,就接通了电话。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嫂...许小姐。” “打扰到你,不好意思。我想向你确定一件事。杨启辰是不是让你帮我父亲还债了?”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许安然犹豫了几秒,才开口说话。 “许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韩笠有些生气,一提到这件事,韩笠就觉得杨启辰很傻,替他不值,尽管他并不会去反抗。 “我只是......”对方的口气很是尖锐,一时之间,许安然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 “比起这个,我倒更想问许小姐一个问题。” “什么?” “我想知道,辰哥对许小姐来说,算什么?” “......”没想到韩笠会问这个,许安然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能立马给出答案,她甚至能给出千万个答案,可是,现在......算什么呢? 是羁绊吗? “呵,原来你也回答不上来啊……”韩笠见许安然迟迟没有回答,冷笑出声。 “我跟他......也许,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许安然用着极低极低的声音,像是在回答韩笠,也像是在告诉自己,原本就千疮百孔心脏此刻,像是又被人挖了一角。 “我认识辰哥很多年了,他这个人看似城府很深,可是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不爱计较,心绪也一直都很平静。或许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这些很可笑,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唯独撞上你的事情,他就会分毫不让,要是你不乐意,那怕修建的城池只剩下一个门,他也可以为了你,马上推倒。两年前,辰哥来到美国,没有依靠杨氏,一个人独自打拼,吃的苦、受的罪,大概是躲在舒服温室里的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的。而现在...发生了这些事......许小姐,我并不想为辰哥辩解什么,倘若你们真的真心相爱过,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许小姐真已经决定要离开辰哥,我希望许小姐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他,如果......如果许小姐还没有下定决心,还有两天......是辰哥的生日。” 韩笠的话,如同天雷击顶,许安然只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麻木不已。 是啊, 还有两天就是他的生日,韩笠要是不说,她自己也许都快忘了…… 真是可笑。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和她接受催眠治疗的时间撞上,难道这就是所谓既定的命运吗?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关于你问我是不是辰哥帮你父亲还债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希望你谅解。”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许安然挂了电话,看着街上来往的路人,握紧手机,随着人群一同穿过了人行通道。 “小姐您好,您看您需要什么品种?是送给家人还是朋友呢?” “送给爱人。” “如果是女士送给爱人的话,其实白玫瑰、棉花什么的都挺不错呢!” “有永生花吗?” “有的,有的。在这里,小姐您需要什么颜色呢!” “白蓝搭配吧,两天后,帮我送到这个地址,可以吗?”许安然写了一个便贴放进了店主的手里。 “好的,没问题。小姐需要留言吗?”店主看了眼便贴上的地址和收花人,点下了头。 “不用了,匿名就好。” “啊......好的。”店主微微有些诧异。 永生花,爱人之间多么浓重的承诺,送这种花的人,大概已经爱得很深刻了吧,怎么还会有不愿让对方知道的人。 看来,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九十一章 吹瓶吗 “为什么要叫我出来喝酒,而且是在这种地方,真是叫人不爽!”林穆阳往周围臊一圈,吵吵闹闹,熙熙攘攘,全是些红光满面的人,有些嫌恶地怂怂肩,对着坐着的人,不满地抱怨道。 “你跟许安然不是也能去很吵的简餐厅吗?大排档有什么不同。” “所以说,两个大男人,啊,不,我们两个人出现在这种情义氛围很浓的地方才奇怪啊——” “我们是朋友吗?”杨启辰失笑,拿起啤酒瓶就往嘴里放。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要吹瓶吗?”林穆阳看着对面拿着酒瓶猛灌的人,放下筷子,有些无语地说。 “不要,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吹瓶要什么关系?真是。话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穆阳轻笑,拿着酒瓶的杨启辰瞬间一顿,看着对方,有些不知所谓地眨了眨眼睛,放下了酒瓶。 “是有那么一点儿事,不过现在差不多解决了。” “让我想想,许简中、唐枭、唐悠米......哇,下一个是谁,我吗?”林穆撑着脑袋,兴致高昂地问。 “不,到此为止了。” “是吗?呀,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听说许简中的债务在昨天还清了,是你干的吗?” “你对这种事情也感兴趣吗?” “喂,杨启辰,你不是知道吗?一年前,是我,是我的人动了韩笠的手机,是我的人用韩笠的手机给许安然发了彩信,你不是都知道吗?啊?是我让你们误会,是我让你背的黑锅,还有,唐悠米的照片也是我寄给她的,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收手了,为什么没有报复我,因为我是林氏幕后的总裁吗?杨启辰,你怕了吗?你怕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报复我!!!为什么报复了所有伤害她的人?偏偏没有报复我,为什么——”林穆阳越说越激动,直到整个人崩溃地嘶吼,拿着酒瓶子,就砸在了酒桌上,玻璃瞬间炸开了花,居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周围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了这边。 只有杨启辰始终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发狂的人,双手环胸。 老板见状,也立马走了过来。 “哎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两位没事吗?” “没事,老板,您继续去忙吧,这个是我以前学校的学生,有点喝多了。” “啊...你是老师吗?看样子是喝了不少呢!现在的孩子都很难教育吧?那您辛苦。”一个大男人,趴在桌上,哭得这么歇斯底里,老板有些惊讶。 杨启辰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已经报复了呢。”杨启辰将一条腿随意地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轻声地说。 趴着的人,瞬间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向杨启辰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很痛苦吧。不是很希望能娶到安然,跟安然订婚,两个人在一起吗?可是安然太爱我了,所以发了那样的彩信想陷害我,却没想到许简中为了贪慕名利如此丧心病狂。因为自己的一时妒忌,让许安然置身那样的危险,内心不是一直都很痛苦都很自责吗?” “我......”杨启辰的话让林穆阳当场呆滞,他不明白,他已经掩饰得够好了,为什么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把那样的照片以我的地址寄给唐悠米,然后刺激唐悠米,让她把照片拿给许安然看,千方百计地让许安然相信一年前是我找人设计的,想让她对我完全死心,真的只是这样吗?林穆阳,真的不是因为知道了安然的精神疾病,知道了她不得不离开我,所以才想尽办法让她对我死心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够了,真的够了,全中。 已经够难堪了...... “如果你是像许简中那样心安理得地过日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可是......你已经在自我惩罚了。说起了......一年前,要不是你知道了许简中和唐枭的计划,让许简中及时收手,我还真不知道安然要怎么办。两年来,如果不是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一直在背后默默替我保护她,我也不知道安然会怎么办......” “我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从她出现在那个巷子里,塞了一大把创口贴给我的那一刻起,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感觉过温暖......” 林穆阳认输了,他真的认输了,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留着眼泪,眼珠快速地转动,看起来极为不安地低声哭诉。 “两三滴水还能融成一滴,可是镜子破了就不能重圆了。可是,我跟安然,短短的两年,发生了太多事,回不到从前了,你,能替我继续照顾好她吗?” “你什么意思?” “安然接受了新的治疗方案。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啊,是吗……我都不知道呢。挺好的……或许,你们还有机会......”林穆阳重新拿起了一瓶酒,目光有些恍惚。 “她好像并不想再跟我在一起。” “怎么可能……所以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她吗?”眼里瞬间亮起一丝光芒,只是短短几秒,却又冷却了下来。 杨启辰勾唇一笑,放下了腿,站起身,走到了林穆阳的身边,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还从来没有跟经济学院的学生上过课,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是给你上,还是关于爱情。” 说完,就往韩笠停下车的方向,迈着潇洒地步子走过去了,几乎是在迈腿的那一秒,脸上的笑容就凝固,化成悲伤,收回。 “哦~辰哥。”韩笠对着走过来的杨启辰,热情地招手。 “来了。” 加快了步子,杨启辰上了车,路虎,呼啸而过。 ...... 许安然还从花店抱回了另外一捧鲜花,是中国的母亲花,萱草。 包装得十分精美,许母收到花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节日。 “希望你能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 “傻孩子,什么愉不愉快的,送这些花,多浪费!哦,对了,你爸的事问得怎么样了?”尽管嘴上苛责,可是许母的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惊喜。 “不用担心了,那笔债款的确是合法还清的。” “不过,你爸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应该是某个交情好的国外朋友吧!对了,爸不在家吗?”许安然打着哈哈,说得十分随意,显然是不想细说,马上换了话题。 “哦,你爸啊,说是有点事,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嗯。妈咪,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嗯?什么事?是有不好的事吗?”看见突然认真起来的许安然,许母也轻松不住了,放下花,表情也立马变得严肃无比。 “这个.....也不能说是坏事吧,就是......我接受了许医生给我安排的治疗方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后,就会进行第一次治疗。” “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妈咪,是什么方案,风险大吗?能治好你的病吗?” “一个星期前决定的,很抱歉,一直没能告诉你。”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治好你的病,终归是好事。不过,到底是什么治疗方案啊,许医生也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可靠吗?” “妈咪,许医生你还信不过吗?至于方案……是催眠。” “催眠?!!就是他们心理学上说的那个催眠?那会不会催眠过后意识都不由自己啊,这也太危险了吧?会,会不会有后遗症啊?”听到许安然说催眠,许母整个人就高度紧张了起来,网上流传的那些催眠的故事,那多吓人。 “妈咪,那只是一种心理治疗的方法,不是恶意催眠,虽然有一点风险,但是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许安然看着焦虑无比的母亲,双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那,那会有后遗症吧?催眠了之后,你会怎么样?许医生有跟你说过吗?” “不会怎么样的,只是不能确定疗效,不过许医生说这是目前来对我最好的方法了。还有就是......” 许安然笑了笑,放开了自己的母亲,目光闪躲起来。 “就是什么?你老实告诉妈咪。”许母瞬间看出来许安然的不对劲。 “妈咪……我大概就不会再爱着杨启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医生说我之所以出现的精神疾病,就是因为对杨启辰过度的情感依赖,导致自己精神世界很脆弱,所以,只要催眠了,封闭了对他的情感,封闭对他心脏时跳动的感受,忘记爱着他的感觉,慢慢地,慢慢地,就可以逃离他,恢复,做到人格独立了。怎么样?是个很不错的治疗方案吧?”许安然故意带着微笑,一脸轻松,可是眼圈早已经不由自主地红成一片。 许母看着这样的女儿,叹息着张开怀抱将许安然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安然啊...” “妈咪......我好害怕,可是......我得活下去啊......我不能让他守着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不能......” “没关系,没关系......孩子啊...” 许母不断抚摸着许安然的头发,母女俩哭作了一团。 连客厅的肥啾都似乎感受到了悲伤,依偎到了许安然的脚边,不断发出“喵喵——”的叫唤声。 第九十二章 我们都被爱情毁了 今天杨宅很热闹,杨老爷子把杨家大大小小都叫了过来,一家人欢聚一堂,尽管并不是每个人脸上都很情愿,但比起以往的杨宅,今天的确是喧闹了不少。 杨启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厮礼地用着餐,显然没有任何兴趣。 老爷子把所有人都叫来,他大概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启辰的父亲对杨启辰还是意见满满,坐在杨老爷子的旁边,从进门就冷着脸,一生不吭地吃着饭。 这时,坐在主位的杨老爷子放下了筷子,拿起桌前的方巾擦了擦嘴,扫视了一圈。 所有人注意到杨老爷子的动作,也都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了杨老爷子,等着他开尊口,唯独杨启辰还熟视无睹地继续吃着饭菜。 似乎对杨启辰这些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尽管心里不舒服,也没有人刻意拿出来说。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来是因为家里这么久都没有集聚一堂吃个饭,二来,杨家很久都没有举行过家宴,明天刚好是启辰的生日,我想借这个机会,举行一次,把家族里的亲戚朋友都叫过来热闹热闹。这只有家族和睦,才能祈祷家族兴旺。这样也好打消外界对杨家内部各种不切实际的猜忌,地点就定在杨宅,明天不管你们有什么事,都给我推了。” 不是商量,是通知后。 席位上的人,频频点头,没有反驳。 “老爷子,我觉得不合适。”突然,一直专注于吃的人,放下了筷子。 “怎么个不合适法?”杨老爷子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杨启辰。 “明天虽是我生日,但在杨家,我也只是一个后辈,以我生日的名义邀请各位前来,不合规矩。” 杨启辰站起身,事不关己的样子收得一点不剩,换下的,是全然的冷淡和一丝不苟。 “家族聚会是主,你生日是次。” “原谅启辰担待不起,况且,我也没有办生日宴会的打算。您从小就教导我们严于律己,切忌骄傲铺奢,我一直记在心中。” “嘁~得了便宜还卖乖。”对面一个讥讽声音传来。 是杨启辰的小叔。 杨老爷子对杨启辰的偏爱,整个杨家都皆知,一家人,是看在眼里,妒在心里。多多少少对杨启辰都有着敌意。 杨启辰的小叔更甚,至从杨启辰夺去他杨氏总经理一职,一直就对杨启辰怀恨在心。 “就这样定了。”言简意赅,已经给了杨启辰最明确的答复。 家宴非办不可。 “既然如此,我话就说到这里,宴会,我是不会参加的。” 杨启辰说完,起身就走,完全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更不惧杨老爷子此时铁青的脸色。 “由不得你。” 杨老爷子对着杨启辰离开的背影,激动得怒吼。 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兢。 杨启辰知道自己上次当着杨氏高层表明自己不会留在杨氏集团,激怒了老爷子,老爷子这是在故意与自己为难,想要逼自己妥协。 他明白他的苦心,也感谢他对自己的看重。 可偏偏,他执拗,志也不在此,更别谈妥协。 “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w咒骂出声的是杨启辰的父亲。。 “哎呦,大哥,那你可得好好教导教导启辰。”杨启辰的小叔继续顺着火势煽风点火。 “老爷子,您别忧心,我会跟启辰好好说的。”杨启辰的母亲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着圆场,生怕杨老爷子一再生气,又做出点点啥。 “你告诉他,他要是不去,我找人绑都要把他老老实实绑过去!!!他要是赶跑,我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绍兴市——” 杨老爷子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这样的事,杨老爷子当真做得出,杨母看着自己的丈夫,担忧不已。 “我这大侄子可真有面子,啧啧啧,比我这个小叔可有面儿多了~” “一顿饭也不能让人吃个省心。” 冷嘲热讽地,七七八八大家也都散了。 一顿饭,又在不愉快中结束。 …… 林穆阳考完最后一门科目,背着书包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吹着很大的风。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林穆阳看着对面楼顶站着的人,楼层不高,也就五楼。 因为风大,他都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楼层隔着自己的距离并不远,他还是可以从身型判断出楼上站着的人是谁。 林穆阳看了眼周围,找到楼梯入口,立马跑过去,飞奔上楼。 不到5分钟,顶楼的大门就被人推开。 看着站在顶楼边缘的人影,林穆阳慢慢靠近。 “好巧。” 本打算靠近了许安然,然后一把将她拽到安全范围,结果,还没靠近,许安然就主动转身过来,笑着跟林穆阳打了招呼,还走到了里面。 尴尬中林穆阳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绕到了许安然的身后。 生怕她又走回刚才那么危险的地带。 “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太无聊了,爸爸的债已经还清了,我就把酒吧的工作辞了。今天兼职轮班,没到我,就来学校转转。” “啊……这样啊。转得怎么样?还需要我陪你再看看吗?”林穆阳苦笑,去哪里转悠不好,为什么偏偏跑到楼顶,还站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害他以为她是要…… “转完了,今天风很大,刚好从那边的花园出来,就跑到楼顶了。风真的好大~”许安然将脑袋往羽绒服里缩了缩,笑着对林穆阳说。 “安然,你刚才站的位置太危险了。” “我吗?”许安然一愣,然后看向了刚才自己站的位置。 要是再往前迈开一步,就去坠下去吧? “是有点。”恍惚了一下,许安然挤出一个微笑,淡淡地说。 “先下去吧,楼顶风太大了。” 林穆阳看出了许安然眼里的异常,上前准备抓许安然的手,拉着她一起下去。 可是手刚靠近许安然手边时,林穆阳明显感觉到许安然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最后抓住许安然的手腕。 “你的小女朋友呢?”许安然跟着林穆阳的脚步,仰头问。 “分手了。” 一丝犹豫都没有,林穆阳开口回答。 “哦,我觉得她还挺不错,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许安然很巧妙地并没有问原因,只是从侧面暗示了那个女生对林穆阳的感情,希望他能珍惜。 “也许吧。”回答还是一样的敷衍,可是眼里闪过的纠结还是落入了许安然的眼底。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她的名字。” 这一问,成功让林穆阳顿住了脚步。 名字…… 名字…… 她告诉过他,她的名字,她让他记住她的名字来着…… 可是,她的名字是什么呢…… “一个前任的名字,还有什么好奇的!!”林穆阳黑着脸,堵了许安然一句,就径直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了。 许安然有些懵,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林穆阳已经走开了好远。 转头看了向自己刚走下来的楼道,许安然有些不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去楼顶…… “干嘛呢?还不快下来,吃饭啊!!!”见许安然迟迟没有跟下来,已经走出楼梯的林穆阳又倒回来,往楼里喊。 “来了来了。”听见声音,许安然立马快步跑了下去。 “去吃什么?” “吃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韩式烤肉吧,上一次因为中途的事故,我都没能吃上呢!” “ok,走。”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校门口走去,心里的秘密似乎在对方心里变得明晰,似乎在自己心里又变得模糊。 刚走出校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许安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全无,对方,似乎也因为在这里撞见许安然跟林穆阳而感到很惊讶,双方脚步都停了下来。 “走吧。”林穆阳收看了眼许安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 “嗯。”点了下头,两个人一起直接绕开挡在前面的人,如同陌生人一般,与停在原地的唐悠米擦身而过。 “安然——” 背后响起了声音,许安然一顿,没有转身。 唐悠米拖着行李箱,走到了两人面前。 “能单独聊几句吗?”唐悠米看了眼旁边的林穆阳,对着许安然说。 “就在这说吧。” “……好吧。” 许安然的态度比想象中要强硬,唐悠米犹豫了一下,最后妥协。 “我要回老家了。这个,是收拾宿舍的时候发现的。” 唐悠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丸子的手办,递给了许安然。 许安然知道,那是自己丢的东西,她一直都很喜欢小丸子,因为平时疏于整理,一直没找到,没想到被唐悠米找出来了。 “谢谢。”接过了小丸子,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安然,我们之间……还有友谊吗?”唐悠米收回了手,欲言又止。 其实,过往的一切,一直在她的脑海反复播放,很挣扎,很苦,也很留念。 如果今天没有遇见许安然,她们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 “留给下次吧。” 轻声说完,许安然就拉着林穆阳走了。 下次,下次是多久。 许安然,我被爱情毁了,你也是。 林穆阳全程跟在许安然的身边,看着她将小丸子丢进了垃圾桶, 一句话没有。 第九十三章 僵硬的肥啾 像所有事情还没开始前,餐厅里还和以往一样的热闹。 许安然跟林穆阳还是选择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你朋友的店,生意还真是好啊~”许安然撑着脑袋,打量着周围,座无虚席。 “要不然,说是我朋友。”林穆阳脱下外套,十分神气地回答。 “还是这么自大~”许安然被林穆阳得意的样子逗得发笑。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你觉得会下吗?” 许安然将头偏向了窗外的位置,看着窗外,轻声地问着林穆阳,不知道是不是餐厅内的温度过高的原因,小脸有些泛红。 “应该不会下吧,虽然今天的风有点大,但感觉不会像要下雪的样子。” “是吧……我也觉得不会。” 许安然回头,对着林穆阳笑了笑。 很快,食物就送了上来。 许安然一直专注着吃东西,林穆阳偷偷瞄过许安然好几次,她都只是一脸专注着吃。 一顿饭,在两人的沉默中和五花肉灼烧的声音中度过。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许安然说了很多次不用,但林穆阳还是坚持说要送她回去。 僵持之下,许安然头一低,选择了妥协。 两个人走在冬日的街道,风吹得脑子有些发热。 “要不,打个车?”林穆阳看着许安然冻得通红的脸颊,有些心疼。 “不用了,吃得太饱,走两段吧。” 许安然摇头,停下脚步对着林穆阳说。 “我只是看你好像很冷。”林穆阳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绕到许安然的跟前,双手环过许安然的身子,将许安然脑后羽绒服自带的帽子,盖到了她的头顶。 帽子上的羽毛正被风吹得肆意飞舞。 一时之间,瞳孔中,全是她秀气面孔和明亮的眼睛。 林穆阳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乱了,两手还揪着许安然的帽子,心脏的快速跳动让他移不开视线。 “安然,对不起——” 挣扎地闭上眼睛,双手用力一扯,双唇就落在了许安然的唇瓣上。 有些干涉,却很柔软。 感受到了许安然的挣扎,林穆阳加大了力道,将许安然死死地圈在了怀里。 吻,也更加用力。 突然,脸颊一凉,那冰冷的触感,唤回了林穆阳的意识。 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湿热的眼睛落入了林穆阳的瞳孔,眼泪仿佛要滴进自己的心底。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一阵刺痛。 林穆阳慌乱地松开了许安然。 看着许安然不断滑落的眼泪,手足无措起来,最后选择把右脸偏向了许安然。 “啪——” 果不其然,一巴掌落在林穆阳的右脸上,有些火辣。 “抱歉——” 恍了恍神,林穆阳回过头,正视着许安然,满是愧疚。 “没关系,我们扯平了。”许安然抹了一把眼泪,冷声道。 绕开了林穆阳,步子迈开的那一刻,帽子也被随手放下。 林穆阳站在原地,看着许安然帽子上飞舞的羽毛,食指微微一僵。 果然,我,就是不行么…… 吸了吸鼻子,林穆阳将双手插进了大衣兜里,跟在了许安然的身后。 隐约觉得此刻情形有些熟悉,多久来着……啊,对了,上一次,爆出杨启辰移情唐悠米之后的那个酒会上,他就是这样默默跟在她身后,陪着她去吃了年糕。 “林穆阳。” 走到许家门口的时候,许安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林穆阳有些紧张。 “谢谢你。” “什么?”看着对自己笑得温和无比的人,林穆阳不解。 难道刚才不是自己做错了事,害她生气了吗? “谢谢你总是在我难堪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这么久,心里明明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却还是选择了无视,很抱歉。可是,林穆阳,尽管你没有对我明说,我还是想要明确的告诉你,不是因为是你,不是因为你不行,是我的问题,是我非杨启辰不可。所以……一直以来,没有明说,害你误会。实在很抱歉。”许安然这一段话说得很平静,也很轻松,甚至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可是里面的客气、坚决与疏离也同样很清晰。 林穆阳,有些哭笑不得。 他大概是第一个还没有表白出口就被拒绝了的人。 所以是在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死心吗? 许安然啊许安然…… 多狠的一个人啊…… “没关系。”林穆阳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努力让自己跟许安然的态度一致的坦然。 可是,心里的苦涩还是阻挡不住地在不断蔓延。 他多想指着她的鼻子,嘲笑她的自以为是,他都没有表白,她凭什么认为他喜欢她?!! 他还想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可是……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现在最想问她的,是……为什么,非杨启辰不可? “我帮你问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叫白染。她刚才发了消息给我,她说,她还是喜欢你。不过,她不会一直等你。” 许安然继续顺着,没等林穆阳回答,就上前准备推门进屋。 身后林穆阳紧锁的眉头。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许安然又倒了回来。 “还有一件事,一直都想说。你……好像对我救你,送你创口贴的那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其实你太严重了,林穆阳,后来我想了想,我觉得当时自己真的好蠢,我应该报完警就直接走的。” “够了,够了,许安然!!!”林穆阳这下真的是生气了,从刚才他就一直在忍,许安然找尽了各种理由把自己往外推。 可,可是,对他来说,一个非杨启辰不可就已经足够了……他已经退缩了,他不想再退了,退到连最后的一点遐想都没有。 许安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然后转过了身。 “你误会杨启辰了。彩信是我找人动了韩笠的手机发的,一年前陷害你的人也不是他,唐悠米有的那些照片,也是我寄的……从头到尾,杨启辰都是在保护你。两年前,也是因为我以公司利益诱惑你父亲,让他跟杨启辰做交易,杨启辰才会离开你。我想,说到这里,你也应该明白杨启辰为什么会毁了唐枭和唐门,为什么会害你父亲破产,一年前害你的那三个人……也通通都付出了代价。如果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刺激我,那你已经做到了。但是,我希望明白,我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喜欢你,而是……算了,不说这个。安然,我要提醒你,你的父亲,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守护,当然……还有我,还有我,你不喜欢我是对的……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韩笠说完,就跑开了,他不敢去看许安然的脸。 不论是震惊还是绝望……他都害怕。 许安然看着从面前跑开的人,只是僵硬地笑了笑,并没有叫住,也没有追上去。 而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了大门,一步一步往家门口走去。 鞋底在地面摩擦出很大的声音,很是刺耳。 “然然?回来了。” 许简中正在书房摆弄着书法,许安然回来的时候,只有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 “嗯。”轻应了一声。 许安然走到餐桌旁边,抱起了窝在椅子上肥啾,然后走回了房间。 “明天是你接受治疗的日子,别忘了,早点休息哦!” 许母并没有注意到许安然的异样,看着电视,随口叮嘱了许安然几句,然后就听见了许安然关门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那道门紧闭之后,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上,许母见许安然迟迟没起,就去叫了许安然。 可是,门被反锁了。 许安然的门是许母找人撬开的,推开门看见许安然的那一刻,许母当场就昏了过去。 许安然躺在床上,满手的血,安眠药洒得满床都是,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睡在许安然旁边的肥啾,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救护车唤醒了这座城市。 杨宅,从清晨就在费心布置晚上的家宴。 杨启辰的确是被杨老爷子找人绑到了杨宅,此时正被关在他的房间里,手机也一并上交。 坐在木椅上,杨启辰看着庭院里的那颗梅树,有些花苞已经盛开。 可今天起,天空就没有开明,乌怏怏的一片,就算是梅枝,也毫无点缀之喜。 门口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动,杨启辰闻声走到了门边。 杨母一推开门,杨启辰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启辰,安然她自杀了!!!” 路虎已经开到了极速,一路闯着红灯,天空飘落的雪花似乎都落不到杨启辰的车上。 杨启辰跑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口坐了很多人。 慢慢走到了抢救室的门口,杨启辰扶着旁边的墙壁,整颗心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抢救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杨启辰一把揪住了她。 “带我去换衣服,我要进去。” “患者正在进行抢救,家属不能进去!!!” “我说了,我要进去!!!” 杨启辰的两只眼睛已经猩红,脸也涨红,眼神阴森得瘆人,揪着护士的手更加用力。 “辰辰,你冷静点。”许母见状,连忙上前拉住杨启辰。 “带他去换衣服吧!”许策走了过来,扯下来杨启辰揪住护士衣领的手,轻声对着护士说。 “许医生……” “没事……出了问题我负责。” “这……跟我来。”护士迟疑了一下,看着随时都要爆发的杨启辰,最后上前带了路。 杨启辰已经进了抢救室。 脱在更衣室外套里的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响了又响。 第九十四章 她不是自杀 手术室里,对于杨启辰的出现,大家都只是微微诧异一下,无暇顾及。 杨启辰看着手术台手忙脚乱的一群人,也迟迟没有靠近。 只是看见主刀医生不断从许安然的手心里夹出玻璃碎片,丢进盒子,络绎不绝。 “我……可以去抓紧她的手吗?”杨启辰站在一旁,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站在杨启辰前面的医生,听见了杨启辰的话,回头看了杨启辰一眼,随后眼神示意他一下。 杨启辰才慢慢挪动了步子,走到一个不干扰手术的位置,单膝跪了下来,握紧了许安然的手。 他可以完全看清她的脸,苍白憔悴,嘴唇甚至有些发紫,眼圈青黑,本来就清瘦的面孔,因为失血过多,此刻看起来更加的让人触目惊心。 就这样,看着她,等待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每一秒都很煎熬。 “胃部清洗已经结束。” “伤口也处理完毕。” “ok,现在收尾吧。” 杨启辰似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握着许安然的左手,放置在了心口的位置,目光有些恍惚。 “没事了。”刚才那名医生,拍了拍杨启辰的肩膀,轻声说。 “啊......是吗?”脑子还在发晕,杨启辰看仰头看向了医生。 “还好服用的安眠药剂量不大。起来,先出去吧!病人待会就要转移到病房。” “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万幸......”杨启辰热烈地吻了吻许安然的左手背,尝试着站起来。 可是,腿刚一用力,整个人就瘫软着再次跪了下去。 “你没事吧?”周围的医生和护士都被杨启辰吓到,连忙过来扶住他。 “我没事。”强撑着笑了笑,杨启辰搭着一个医生,慢慢站了起来。 “这么不顾一切地要进来,手术台上的人对你很重要吧?”说话的人,是放杨启辰进来的护士。 “差点就要失去她了......”用着极其喑哑的嗓音,杨启辰对着手术台上沉睡的人说,眼角挂着泪痕。 “我经常看见这位患者,她的身体状态好像很差,经常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入院,有一次还是在医院昏倒来着。” “昏倒吗?” “是啊,一看就知道她经常失眠,所以才会吃了这么多安眠药吧?.” 护士说完,就忙着去收拾了,没再跟杨启辰搭话。 杨启辰已经傻在了原地,原来,原来,在他不在的地方,她这么辛苦....... 许简中帮许安然办完住院手续就马上回来陪着妻子,许家其他关系的亲人也等在门口。杨老爷子和杨启辰的父母也都在中途赶了过来。 当然还有一个躲在角落里,迟迟不敢现身的人,林穆阳。 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许安然的父母率先就围了上去,直到听见医生明确地说明,许安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许母吊在胸口的一口气才慢慢松了下去。 没多久,杨启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简中因为刚才去办手续,并不知道杨启辰来,看见杨启辰从里面走出来,很是意外。 “你怎么会在里面?” “伯母,抱歉......”完全无视了许简中,而是满脸歉疚地看向了许母。 “都是孽啊.......”许母悲痛地喊了一声,捂着胸口,痛哭起来。 被无视的许简中很是不满,刚想上前质问杨启辰,就看见许安然被人推了出来,只好扶着自己的妻子跑去了许安然的床边。 “病人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恢复意识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为了保证不打扰到病人休息,暂时不建议过多家属探视。”护士说完,就跟着同伴推着许安然去了病房。 许安然的父母都跟了上去,还有一些亲戚也都跑了过去,手术室门口瞬间只剩下了杨家的人。 “去换衣服,马上跟我回去。”杨老爷子冷着脸命令着杨启。 杨启辰的母亲私自放杨启辰出来,已经是他的上限了,现在杨家大大小小的人都还等在杨宅,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他心里自然也是担心小丫头的,可是现在小丫头已经和他们杨家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也脱离了生命危险,那么他们自然是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更何况是他杨家的子孙,不是软骨头,更不能巴着个脸,死乞白赖地为了个没有关系的野丫头。 “回去干什么?去看你给我办的生日宴会?我不去,我要等她醒过来。” “你到底走不走?” “呵~”冷笑一声,杨启辰就脱着自己的衣服,走去了更衣室。 “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目中无人也就罢了,还不知好歹!!!”杨老爷子脸都气歪了,杨启辰已走,只能把气撒在杨启辰的父母身上。 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出手机,才知道自己的手机来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有些烦躁,杨启辰回拨了过去。 “请问是杨先生吗?” “是,有什么事!!!”很不耐烦。 “我们店里有人给您订了一束花,刚才因为一直没联系上你,所以我们就按照提供的地址送到了您的住处。祝您生日快乐~” “嗯。” 杨启辰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莫名奇妙。 花?什么花? 疑惑中,刚走出更衣室,就撞见了倚在门口的人。 “她,她怎么样?!!”林穆阳拦住杨启辰,像是忍了很久,问得很焦急。 “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像是得到了救赎,林穆阳反复呢喃。 “我来的时候,你就躲在角落吧,为什么不敢出来?” “我...….”杨启辰突如其来的质问,林穆阳顿时慌乱起来,他还以为没有钱人发现自己。 杨启辰果然是杨启辰,不管情形有多么混乱,还是能保持着天生的敏锐。 “许安然的自杀是不是跟你有关?” 一语击中,林穆阳瞬间放大了瞳孔,屏住了呼吸。 林穆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杨启辰过来就给了他一拳,高大挺拔的身躯当场扑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已。 猜刚刚翻过身,杨启辰就又扑了上来,揪起林穆阳的衣领,又是一拳落定,鲜血从林穆阳的嘴角溢了出来。 “你他妈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到底说了什么!!!” 杨启辰疯了,他真是要疯了,所有人都在欺骗她,伤害她,哪怕是爱着她的自己,也护不了她。 对着林穆阳一阵地疯狂拳打脚踢,不知道是在惩罚林穆阳,还是在唾弃自己的无能。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承受不住,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了她.....对不起......”林穆阳也已经心如死灰,完全放弃了反抗,任由杨启辰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知道她受不了刺激吗?她是个病人啊!!林穆阳,她是个病人!!!”吼完,杨启辰的拳头又扬了起来,急红了眼,眼看就要落下,却被人拉住。 “天啊,你们在干什么?!!”过来换衣服的护士,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住杨启辰。 “放开我!!!” “你们不能这样,这里是医院,你们再闹,我报警了!” 附近闻见动静的人,也都赶了过来,连忙拉开了两人。 杨启辰像是还没解气,被人拉着,都还拼命上前扑林穆阳。 “住手——”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中止了混乱,杨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脸肃穆地走了过来。 “都放下吧!”许策也赶了过来,让拉住杨启辰和林穆阳的人,都松了手。 杨启辰甩了甩手,看了眼低着头正在擦嘴角的林穆阳,舌尖顶了顶左腮,再次冲了过去。 “够了!!安然不是自杀——” 杨启辰的手和脚步都僵在原地,错愕地回过了头,看向了许策。 无可奈何地走到杨启辰面前,许策拉着杨启辰就往楼口走。 “给你半小时,解决所有的事情,半个小时后,如果没有在杨宅见到你,我会找人亲自来请你回去。” 杨老爷子对着杨启辰留下一句话,也带着杨家的人离开了。 林穆阳在杨启辰走后,才彻底垮了下来。 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满口地血腥味,自嘲地笑着,最后被人扶着去了医务室。 “你刚才说的,不是自杀,是什么意思?” “只是随着病情加重,在后期出现的无意识行为。” “无意识?你知道她吃了多少安眠药吗?我看着她进行的手术,她把玻璃渣死死握在手心了,右手的整片手掌都血肉模糊了,玻璃渣子都镶进了皮肉里!!!无意识?呵~开什么玩笑!!!”杨启辰火大地踢了一脚许策办公室的椅子,双手叉在了腰间。 “如果她真的想死,她做的就是用玻璃片割手腕,躺在浴缸里了,你给我冷静点,杨启辰!!!安然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甚至她自己都无法估计自己的病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像这样的疯狂的想法,肯定不止一次两次,只是恰好,她这次付诸了行动。这不是自杀,这是无意识,无意识你懂吗!!!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突然做什么?这比自杀还可怕!!!” “什……什么?我……我要怎么做?”杨启辰安静了下来,眼里的火焰已经熄灭,像是被许策的话吓到了,很不知所措。 “去找一只猫。” “什么猫?” “英国短毛猫,安然的猫死了。” “你说肥啾?”杨启辰不可思议地出声,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知道那只猫?” “那是我送给她的。” 第九十五章 离婚 杨启辰走到许安然转去的病房时,许安然的父母都等在门口。 几乎是在看见杨启辰的那一秒,许简中整张脸就耷拉了下去,许母也有些微微诧异。 “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想看见你!!” 搂着妻子,许简中厉声下着逐客令。 “我会在安然的病房门口和你起争执,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劝你最好闭嘴。”杨启辰丝毫不惧,对他来说,许简中,早就配不上做许安然的父亲。 他姑且还能偷生,不过是因为跟安然还栓着的一根血缘纽带。 安然若是有天想要隔断,解决他,不过是他杨启辰动动手指头的事。 “回去吧,安然现在也还没醒过来。”相比之下许安然的母亲,语气要仁慈了很多。 “伯母,我有一些事想要问您,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许母看了眼病房里面,站起来,扯了扯自己凌乱的衣服,抹着额前的发丝对着杨启辰点了下头。 “不准去!!!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许简中见状,立马站了起来,拉住了妻子。 “简中,为了安然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但如果你执迷不悟,那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离婚?”许简中惊呆了,满脸地不可思议,连一旁的杨启辰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可是看许母的表情,刚才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辰辰,我们先去说事吧。” 面无表情地扯开许简中拉住自己的手,许母拽着杨启辰的就往外走了。 许简中显然是还没有从许母的话中回神,愣在原地,保持着震惊的样子。 他这一生,追名逐利,不折手段。 可是,诗菡对他来说,他从来没有打算放手。 即便在自己最颓然的时候,对她动了手,可他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开她。 什么?离婚!!!呵,这是什么笑话? “伯母,许医生告诉我了,肥啾……是怎么回事?”说到肥啾的,杨启辰的声音瞬间变得硬咽。 他与许安然的分离,只有那只猫还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尽管他养的时间不多。可肥啾对他,对她,都意义非凡。 这么突然地死去,安然接受不了,他亦接受不了。 “肥啾它……它是死在安然的身边的。当时安然的床上洒了大量的安眠药,我怀疑是安然……安然喂了它安眠药。”许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尽管只是自己的猜想,可是一只猫不会无缘无故一夜之间就突然没了生息,而肥啾最后也是跟安然在一起。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 “不会的,不会的……安然怎么会喂肥啾安眠药,她那么爱它……” 杨启辰不断摇头,说什么他都不会认为安然会伤害肥啾。 它,对她,多么重要啊…… “辰儿……安然她可能真的病得很严重……” 许母的眼泪已经下来……一句话,说得摇摆不定,像是难以启齿。 “猫呢?猫的尸体怎么处理的?检查过死因了吗?” “我让人偷偷拿去做化验了,现在应该在宠物医院。” “我会给安然重新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猫,不管肥啾是怎么出的事,我都不相信肥啾的死是安然做的……她很爱它,就像爱我一样。这是我到目前为止一直坚信的事。猫的事就交给我,如果安然她……她醒了,您,您能通知我吗?” 杨启辰最后一句问得很不自信,他知道,他已经不适合出现在许安然的面前,可是,他只想确认她是否平安。 “辰儿……” “我求你……” 迫切又不安。 “安然她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跟你见面……” “至少……至少要让我知道她是否平安。别的我都可以不求……” “你先回去吧。” 许母到最后也没能给杨启辰承诺,留下他,回到了许安然的病房。 杨启辰站在走廊里,凝视着许母离开的方向,心像是缺了一块。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腿脚都发麻了,才移动了步子。 杨家的车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车里的人下来跟杨启辰开了车门,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杨启辰上了车。 天空还飘着雪花,他还记得答应她,要陪她去堆雪人。 可是雪太小了,她也还在睡梦中。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一切都太迟了…… 许母走回许安然的病房的时候,许简中正垂着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许母走了过来,立马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诗菡回来了,说了些什么啊?启辰那臭小子没说浑话气你吧?” 整个人无比地热情,像是刚才的离婚一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也还早,趁然然还没醒,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许母丝毫没有所动,站在许简中的面前,一脸平静地说。 早已心如死灰。 “办什么手续啊?然然待会儿就醒了,我们要守着她呢!”许简中继续装傻,笑着拉过了自己的妻子。 “我问过了,医生说然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许简中,你也别再装傻了!!离婚吧……我受够了……” 许母用力地甩开了许简中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再次滑落了下来。 “是不是杨启辰跟你说了什么?啊?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他就是在报复我们!!!诗菡,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你不要听外人随便怂恿,好吗?”许简中自知自己装不下去了,索性执迷不悟地将责任怪到了杨启辰身上。 “如果然然不出事,顺顺利利,或许我还能装一辈子,忍着跟你过下去,可是她还是没挺住……许简中,整天套着个人皮面具,你装得不累吗?”从平静已经变成了控诉,许母看着面前的男人,厌恶似乎到了极限。 “你什么意思?”许简中立马就嗅出了自己妻子话里有话。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许简中高度警惕了起来。 “送然然回家的朋友,他那天跟安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或许,我早就应该知道,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早该在一年前,然然出事,你千般阻拦警方调查,要求撤案的时候,我就该怀疑的……是我太蠢了,太相信你,以为你只是懦弱,才会被你这幅伪善的模样,欺骗至今。现在,我醒悟了,我再也不能让我的女儿摊上一个这样的父亲,所以,离婚吧,许简中,我们夫妻情分,到这里就够了。” 许母强忍着内心的起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地说完这些话。 可是,她知道,不论是失望还是苛责,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动物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是同床共枕多年的枕边人…… 许简中一瞬间没了底气,看着许母的眼神里都透露着怯弱和不安。 “诗菡你听我说……那些,那些都不是事实……真的……你相信我,我是安然的父亲,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双手慌张地按住许母的肩膀,许简中连忙否认。 “简中……离婚吧,不管是不是事实,你在我跟安然的身边,终究都会成为我跟安然生活的阴影……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过我们,算我求你……” “放过你们?呵,那谁来放过我,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是不是许策,你跟我结婚之前就那么喜欢他,现在你俩又勾搭上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他回国,肯定没好事!!!” 许简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晃着许母的肩膀,就是胡乱一阵猜疑。 “够了……够了……离婚吧。户口我已经带了出来。” 许母被晃得有些头晕,踉跄着步子,一脸疲惫地说。 像是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离婚?让我成全你们?让我放你们快活?我告诉你,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婚!!”许简中失控地对着许母吼完,就迈着大步子,走了。 许母停在原地,看着许简中走开的背影,捂着嘴,失控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一切突然就变了…… 躲在角落里的许策,在许简中走后,慢慢走了出来,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安然的情况,却没想到撞上了这样的一幕。 站到了许母的身后,许策面容有些感伤,并没有搅扰正在哭泣的许母。 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家庭。 而且,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杨老爷子直到收到杨启辰已被带回的消息,才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 游走在各个饭桌,跟家里人寒着暄。 杨启辰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 杨宅的氛围很热闹,很多人看见杨启辰,都热情地迎了上去,可最后被他的冷漠给打回到了原地。 一旁的杨老爷子,看得是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是外人也就罢了,可这里面来的都是杨家的人,这得罪了,总归是有伤和气,毕竟家和万事兴。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闷声走到杨启辰的身边,杨老爷子低声在杨启辰的耳边说。 杨启辰只是微微侧目了一下,就绕开了人,没有回应。 没有人能猜得到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之下,他在想着什么,只是,感觉,在喧闹氛围里,那是唯一被笼罩的悲伤。 杨启辰走到千层蛋糕面前,拿起刀叉,在手里晃了晃,仿佛是把玩着一个玩具,目光突然一闪,刀叉落在了蛋糕最中心的位置。 随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从顶层开始,层层剥落,最终,华丽的蛋糕成了一摊堆在地上的稀泥。 第九十六 章 永生花 “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老爷子一上来,就给了杨启辰一巴掌。力道之大,全堂的人都听得见。 杨启辰的脸上瞬间红肿起了一块,整个大堂里面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爷孙俩人,惊呼出声。 “什么狗屁生日宴会....嘁......哈哈哈哈哈...”杨启辰用大拇指嗜血地摩擦了一下嘴角,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狂笑着离场。 “老爷子......”旁边的保镖们眼看杨启辰就要走出大堂,立马跑了出来。 “让他滚——咳——咳咳——”杨老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指着杨启辰的后背,整个肩膀都在发抖,满脸的青筋暴了出来,那一声怒吼,直牵肺部,剧烈咳嗽起来。 “哎呦,老爷子,您没事吧?” “天啊,不得了!!”周围的人,立马上前围住杨老爷子,最终杨老爷子是在杨启辰母亲的搀扶下退出了大堂。 杨启辰一走出杨宅就开上自己的车,一路飙到了跟许安然同居时住的公寓。 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地上连积雪融化的痕迹都没有,像是从来没有下过一样。 点燃了一支香烟,杨启辰的车停在了公寓门口,疲惫地靠在背椅上,吐着烟雾,没有下车。 “咳——咳咳——”因为吸得用力过猛,突如其来的一阵窒息感,杨启辰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烟灰抖了一身,立马打开车门狼狈地跑下了车。 踩灭了烟头,杨启辰捶着胸口,走到了公寓门口。 门口放了一捧花。 不解地偏了偏头,杨启辰将地上的花拿了起来。 “谁送的花?真是无聊~”随意瞟了一眼,轻笑一声,杨启辰就拿着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接到电话的事。 冷漠中,杨启辰就准备将花丢进垃圾桶。 就在松手的那一刻,突然是又想到了什么,杨启辰的手在半道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手中的花一眼。 永生花...... 瞳孔猛地收紧。 过往的记忆如海浪翻滚冲刺着他的大脑,杨启辰将花抱回了自己的怀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的台阶上,冷风灌进了他的耳朵里,顺着阶梯坐了下来。 “我怎么会忘了永生花呢......阿然......”苦笑着呢喃一句,杨启辰埋下了头,陷入了回忆,花香从他的鼻息流进他的身体,最后像一个锁拷,紧紧地锁住了他的呼吸。 他不是第一次收到永生花, 但收到能散发香气的永生花,他是第一次。 十年的差距,让他从来没有跟许安然能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过一节课。可是,排除学校以外的时间,似乎都被对方承包了。 许安然喜欢去书吧写作业,大学课少或是放假的时候,杨启辰总是偷偷跑回来,陪着许安然去书吧里学习。 她写作业,杨启辰就在旁边看书,说是看书,其实就是监督她。 两个人乐此不疲。 但是,那个时候的许安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初中生,老是学到一半,就晃晃悠悠地注意力不集中,看东看西。 杨启辰为此还跟许安然生过好几次气,可每一次只要许安然委屈得将嘴一撇,杨启辰就立马缴械投降。 又一次,杨启辰陪着许安然,出乎意料地许安然格外的认真,他也终于可以轻松了一次。 索性也不再假装看书来监督许安然,放下书,杨启辰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团白乎乎纸。 是的,在杨启辰眼里,那就是一团白纸,而且还是揉得很乱的一团白纸。 以为是许安然打草稿用完的废纸,正准备抬起头帮她收拾,纸还没丢进垃圾箱,许安然就咋咋呼呼地拉住了杨启辰。 “这是永生花,我叠了好久才成功的……”许安然扒拉着脸,说得一脸紧急,生怕杨启辰手里的东西进了垃圾桶。 有些不可思议地转了转手里的白纸,杨启辰蹙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花的形状,至少有个把儿是吧…… 接着,又看了眼垃圾桶,桶里的白纸都要满出来了,大大小小的一团,跟自己手里的没有什么两样。 再也憋不住,“噗——哈哈哈哈——”高举起手里的纸团,杨启辰放肆地笑起来。 许安然的脸当场就变得通红,伸手去够杨启辰手里的花。 结果杨启辰得意地站了起来,顿时甩去许安然一大截。大学的杨启辰,已经长到了185,而那个时候的许安然才正开始人生发育的关键时刻。 即便是起身加垫脚,杨启辰手里的花离自己还是有着不可估量的距离,但许安然没有放弃,甚至跳起身子去够。 “许安然,你一个白痴……这是花吗?这就是一团纸嘛~哈哈哈”杨启辰还在狂笑不止,不断逗弄着许安然,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有的甚至在发笑。 “混蛋,你什么都不懂!!!”兴许是周围人嘲笑的目光,也兴许是杨启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刺激到了许安然。 许安然狠狠地踹了杨启辰的小腿一脚,就跑了。 杨启辰,一看,小丫头生气,马上就追了出去,发现许安然的书没拿,又快速倒回来给她装好书,提着书包去追她。 找到她的时候,握在手心里的永生花,果真被捏成了一团废纸。 许安然看见,当场就哭了。 杨启辰顿时就慌了,怎么都哄不好,也因为这件事,许安然一连好几天都没理他。 满脑子都想着许安然,杨启辰在上课的时候,案件分析还闹出了巨大的笑话,惹得教授生气,被罚写了5000字的检讨。 后来回去找许安然,许安然一看见自己,都是一脸泪汪汪的模样。 杨启辰问了好久,许安然才终于开了金口。问他,花去了哪里。 “嗯……丢了。”点了点脚,杨启辰弯下腰,凑到许安然的面前,故意说道。 “杨启辰!!!” 许安然生气得扭头要走,可腿还没迈开,就被杨启辰一把拉住了她。 一回头,一朵折叠得细致而饱满的白色长生花就落入许安然的眼里。 “怎么样?别生气了……嗯?” 杨启辰弯着腰拿着花在许安然的面前晃了晃,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哄人。 不知不觉中,许安然的脸又红了几分。 “你叠的?” “嗯,怎么样,比你的好看吧?” “那可是我叠了好久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丢,我只是重新叠了一次,现在,这朵长生花里,就有我们两个人的痕迹了~” 终于,杨启辰换回了许安然的笑容。 那天晚上,杨启辰想把花送给许安然,许安然没收,而是让杨启辰保管好。 至今,那朵花杨启辰都完好无损地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就算是他去美国的那两年,也是一直带在身边。 也是那一次,为了哄好许安然,杨启辰特意去查了长生花背后的故事。 那是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是永生永世永不凋谢的爱情。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杨启辰知道,自己对许安然的喜欢,并不是孤独的。 在那个年纪,在许安然情窦初开无比稚嫩的年纪,他成了她爱情故事开始的主角。 想到这里,杨启辰居然抱着那捧鲜花,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无助和迷惘…… 沉默而哀伤…… 他知道故事里的女孩等到了身穿战袍凯旋的男孩,可是,他不知道,属于他跟许安然,爱情的花瓣,会不会凋落…… 不知哭了多久,杨启辰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冻僵了,抱着鲜花,仰头看向了天空,漆黑一片。 可是,灯光之中,他看见有雪花慢慢飘落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他的睫毛上。 模糊了视线。 许简中跟许母吵完架,就彻底消失在了医院,再也没有出现。 许安然已经昏睡了7个多小时,许母一直守在许安然的病房,生怕会错过她醒来。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 突然,病床上的人眼皮轻微地动了几下,许母见发现了许安然的异样,连忙握住许安然的手,轻声叫唤起来。 “然然?然然?我是妈咪,然然?” 焦急而又温柔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许安然的脑海间,刺激着许安然的脑电波。 动了动手指,许安然睁开了双眼。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许安然有些无望。 “我没事……” 许母看着看着眼泪就又要掉了下来,许安然的左手连忙反握住自己的母亲,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去安慰她。 “妈咪去给你叫医生,你等着啊——” 许安然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太难过,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听到传唤铃和许母呼喊的医生和护士,立马都赶了过来,连接到消息的许策,也敢了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简单的给许安然做了一下检查,一名医生问。 “还不错。” “你们都去忙吧,病人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许策对着病房里面其他的医生说完,很快,许安然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许母,许策以及一个护士。 面目有些凝重,许策走到了许安然的病床前。 第九十七章 当真能放下? 许策拂开医袍的下摆,搬来一张椅子在许安然的床边坐下。 许母站在许安然床尾的位置,看着两人,面容很是憔悴。 “你能告诉我,昨晚,你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或者,你想干什么?” 用着无比沉重的语气,许策询问许安然。 “在这之前,你们能不能……先别通知杨启辰,我醒过来了。”看了眼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手,许安然虚弱无力地祈求着两人, 许母跟许策互看了一眼,最后,双双点下了头。 “妈咪,我有些饿。”抿了抿唇,许安然又对着自己的母亲说。 “就在我面前说吧……孩子,你瞒着我,只会让我更担心。你大风大浪,我都见过了,我受得住。”许母抹了把脸,一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样子,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怎么猜不透。 咬住了干涩的下唇,毫无血色的脸,拧巴在了一起,纠结而又无力。 “不要再想躲着妈咪了,好孩子……”许安然这幅样子,许母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忍,可是她不能再忍让,没有人比她更在意安然的情况。 “我看见玻璃我就恐惧……我就愧疚到无法呼吸……”许安然妥协了,她真的好累……话语中包含了痛苦与不堪,眼泪也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所以你就把玻璃砸了,你想像杨启辰的后背一样,也捅一个窟窿?”许策环胸追问,步步紧逼。 “我……是,我是这么想过……可是我知道,这样杨启辰也会不能原谅自己,我已经对他造成了伤害,所以,我想……只要睡着就好了,睡着也许就不会想那么多……我没想要吃那么多的,可是我不受控制,安眠药就像对我失效了一样……我吃了,可是我还是睡不着。我当时脑子很乱……” “手呢?为什么要自残?” “我,我没有……不,我不知道,或许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许安然的眼神很飘忽,也很崩溃,伤害杨启辰的事,成为了压在她胸口最沉重也是最尖锐的一块巨石,只要一想起,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觉得刺痛和透不过气。 “什么意思?安然是知道了那件事?”许安然的母亲懵了。 “诗菡,安然毕竟不是失忆,她总会想起,要去接受面对的那一切。” “天啊……那,那不是,孩子,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病了……”许母惊呼着,跑到许安然的床边,一把握住了许安然的手,满是心疼。 “所有的我都可以不管,但如果因为我的病,会伤害到杨启辰,那我宁愿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我知道,就算消失,也抵消不了对杨启辰的伤害,甚至会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与自责……所以我得活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许安然因为刚清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废了很大的力气,声音沙哑而颤抖,呼吸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急促。 因为哭了太多次早已红肿,许母的眼睛早就红肿得不行,可这一刻,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许策的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 我爱你, 所以,我生为你生,我死为你而死。 我所拥有的一切,只因为你, 自由又束缚。 这是许策,想到的,仅有的对许安然和杨启辰之间爱情的诠释。 “你记得肥啾吗?”尽管很残忍也很有风险,可是,作为一个医生,他不能教自己的病人去逃避,除非是在生命面前,不得已而为之。 “肥啾?肥啾那天一直睡在我的身边啊……为什么突然问肥啾?” 许安然满脸的疑问,像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很是不解。 “安然,你会允许肥啾受到伤害吗?”许策沉思了一下,站起了身,继续问。 “是有人伤害了肥啾吗?”许安然立马警惕了起来,甚至激动得就要起身,可还没起来,就因为体力不足,无力地倒了回去。 “然然……肥啾它……”挣扎中,许母正准备说出真相,就被许策眼神暗示,噤住了声。 “肥啾它怎么了?” “因为要照顾你,没人照看肥啾,所以就先拿给杨启辰照顾了。”许策主动出来接了话。 “是,是的……”许母有些有气无力地附和道。 尽管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看着频频点头串通一气的两人,许安然也自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便不再纠缠。 “这一次,你应该能够完全相信自己病情的严重性了吧?要是没有这一遭,或许,我们约定好的治疗,就不会取消了。” 许策扯着自己的领带,有些遗憾地说。 许安然听出来了,那是对她的担忧和自责。 许母刚开口想说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名字,迟疑了一下,示意了许安然一眼,拿着手机就走出了病房。 许母一走出病房,许安然脸上的表情立马就被冷漠替代。 “我想马上接受催眠治疗。” 冷不丁的一句,许策当场就愣住,惊讶地看着许安然。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合适。”许策偏过了脸,厉声拒绝。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还能撑……可是,许医生,我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为我受伤了!!我不知道,再等下去,我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可以你现在的情况,先不说催眠会不会成功,你身体承不承受得住就是一个问题,而且你会很容易迷失在意识里,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快疯了,快要承受不住了,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爱上了杨启辰,要终止对他的爱情,我比任何人都痛苦!!!肥啾出事了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啊?刚才你们都在骗我吧,你们以为我真的感受不到吗?许策!!!你是医生,你现在最能理解我的痛苦不是了吗?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许安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甚至直接喊出了许策的名字,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都跟发丝粘在了一起,看起来与个疯子无异,整张脸都扭曲不已。 着实吓了许策一跳,一时之间,竟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许母还在走廊和许简中激烈地争吵着,完全不知道病房里已经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只英国短毛猫被人拴着出现在了医院的楼道,人和猫一样养眼,惹得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所有人明明都知道医院是不能带宠物的,可是看见猫主人的那一刻,却都没有上去阻止。 自知自己违规,可是情况特殊,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肥啾~快来爸爸怀里。” 蹲下身子,猫主人温柔地将肥猫抱进了怀里。 …… “安然……如果失败了,你想过吗?”许策废了好大的劲,才缓和许安然的情绪,不过也只是徒劳。 床上的人,虽然不再歇斯底里,可态度上,却坚决强硬得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 反抗变成了沉默,许策有些头疼。 “我答应你,只要你情况一有好转,马上就给你安排怎么样?” “……” 还是没有反应。 “安然,难道只有杨启辰对你来说重要吗?你想想你的妈咪,她不值得你守护吗?如果你在催眠过程中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你想过吗?人,不可以那么自私!!!”许策是真的没辙了,他不想说这样的话,许安然的油盐不进实在让他很捉急。 他觉得,她已经迷失了。 “我就是怕……我怕我多等一天,我伤害她们的隐患就会延续一天,许医生,这种提心吊胆的痛楚,真的太让我痛苦……” 也许是提到自己的母亲,许安然的心顿时软弱了下来,对着许策哭诉起来。 “不是不治,安然,只是为了等你有一个更好的状态,以确保万无一失,你明白吗?” 他又怎么会不理解患者的心情,可是一切都要保险起见,才会避免更大的伤害啊。 “我现在就想放下对杨启辰的爱,我现在就要接受催眠,就像你说的我很自私,可是,只要,只要我现在接受了治疗,不再爱杨启辰,那我就可以陪着我的母亲不是了吗?既避免了伤害他们,也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这样不好吗?” 许安然的眼里泛着星光,说得一脸殷切。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你,你问,我都可以回答。”许安然睁大了双眼。 “你当真能放下对杨启辰的感情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接受催眠,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他,就算你拥有你们之间共同的记忆,可那些对你,都不过是一些无意义的共同经历儿子。甚至你们订婚、同居,对你来说,也都是些过往云烟,你不会再为那些回忆而感到美好,那些也再不能牵动你的情绪。即便如此,许安然,你,也能放下吗?” 许策无比认真的问着许安然,层层递进。 爱也痛苦,不爱也痛苦,可是他必须知道相比之下,许安然更愿意选择哪一个才不会后悔。 “呵,能,为什么不能?我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骗局不是吗?我的朋友、家人,他们都在骗我,杨启辰是爱我,可是,我们因为这份爱,都太幸苦。所以,没有什么不能的。” 许安然苍凉地自嘲起来,话语间都是轻浮,可许策还是觉察到了许安然情绪的变化。 刚想继续,突然…… “喵~” 一声猫叫,打断了许策。 “肥啾?” 一只猫,从门口快速跑到了许安然床边。 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极度悲伤的眼睛。 第九十八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看见杨启辰的那一刻,许安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木讷了,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大脑一片空白。 “啊......哦,催眠...吗?”杨启辰同样也很震惊,整个人的反应都很迟钝,甚至有些手足无措,扯出一丝笑容问。 “杨启辰,那,那个——”许策看着两人,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杨启辰已经掉头走了。 步伐很僵硬,很慌乱,于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安...安然,我去看看。”许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许安然,准备去追杨启辰。 “等一下——” “什么?” “把猫抱出去吧?我知道它不是肥啾。”许安然侧过了身子,后背对着许策,语气很平静,眼神却是满满地无人觉察的空洞。 “安然......猫的事情,我们回来说。”许策真是头都要大了,来不及解释,抱起猫,关上许安然的病房门,许策就焦急地跑出去找杨启辰。 走廊上,早已经没有杨启辰的身影。 看着分叉出来的楼道,许策有些迷茫,根本不能确定杨启辰是往哪个方向走的,火大地叉了叉腰,凭着自己的直觉,随便选了一个,就找了过去。 真不知道,他一个医生,为什么还要找不是病人以外的人。 “嘭——” 一声剧烈的响动,许安然的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汗水淋漓的人双手把在了门道上,弯着腰喘着粗气,盯着床上纹丝不动的人。 病床上的人像是预料到了会这样,不紧不慢地地睁开的眼睛,拼着全身的力气,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失败了好几次,直到那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用力地搂进一个温热的怀里,才得以如愿。 心跳,是比任何时候还要用力、还要响亮、还要急促还要......还要令人心动的心跳。 许安然打开了耳朵,听着那不知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眼前人的声音。 “我刚刚想跑去顶楼,可是我还没有跑到,我又倒回来了。因为我总觉得我不需要这么长的思考时间。爱真的很自私,所以我自私了,你会怪我吗?阿然......我们去美国吧,我可以给你请最好的医生,请全国各地的医生来给你治病,我们换个治疗方法好不好?嗯?好吗?” 杨启辰用力地抱着许安然,在她的耳边说着,温柔中带着恐惧。 好像只要自己稍微有一丝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化成风,化成云,化成空气消散一样。 “杨启辰,你,你先放开我。”许安然感觉自己都要被禁锢到窒息了,拧在一起的脸,眼泪从眼角,不知道是挤还是自然,就滴落了下来。 “不,我不要,你先答应我,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护照办下来,相信我,美国的医术很发达的,也,也有很多心理医生,安然,我,我们去美国好吗?你说话......你回答我啊——” 似乎是已经到了心理承受的极限,随着怀里人的挣扎,杨启辰抱着许安然的双手就愈发得收紧,许安然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咳——咳咳——” 身体还是太虚弱,许安然已经毫无力气,窒息让她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你,你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杨启辰并没有因为许安然的咳嗽就放开了她,可许安然还是可以感受到,搂着自己的力度减少一些。 “跟你去美国?呵~真好。杨启辰,我多希望两年前,你也能像这样抱着我,然后求着我,让我跟你去美国......那个时候,我一定毫不犹豫,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杨启辰......” 许安然绝望地一笑,闭上了眼睛。 语落的瞬间,杨启辰也止住了动作,整个人像突然之间失去了灵魂,麻木地松开了许安然。 没有了杨启辰力气去支撑,许安然整个人因为没有力气,几乎在杨启辰松手的瞬间就快速倒回了床上,长发飞舞起来,最后落在了那张惨白绝望地小脸上,挡住了视线。 眼泪已经凝固,心脏也是。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错了......” 杨启辰垂下了头,右手捂住自己的面孔,居然像个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无助地哭起来,嘴里一直反复呢喃着那三个字。 哭到最后,整个人从许安然的病床上滑落了下去,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左手却依旧死死地抓着许安然左手。 许安然就这样两眼绝望地盯着医院天花板,任由头发铺满整张脸,一滴眼泪没有。 找回来的许策和接完电话回来的许母,都停在了病房门口,痛心地别过了头,没有人往里面迈进去一步。 ...... “你确定要接受催眠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确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催眠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听见我的声音,一定要记得配合我,第一时间马上醒过来,知道吗?” “知道。” “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失败真的很有可能会精神失常......” “许医生,放心吧,我,没关系。”许安然拉住了许策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笑容。 “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来跟着我,慢慢闭上你的眼睛......” 许母焦急地等在门口,楼道里,都是她不断来回走动的身影,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老天爷,我的孩子一直都很善良,求你们,求你们给她一条生路......一定要保佑她平安啊......” 门口的座椅上还坐了一个人,下巴冒着胡须,衣衫凌乱,正闷着头抽着香烟。 “我同意离婚。” 许母的脚步一顿,紧握地双手滑落了下去。 “好,等安然接受完治疗,我们就去。” “嗯。” “这位先生,走廊不许抽烟!”路过的护士,低声提点了一下椅子上的男人,匆匆而过。 许简中掐灭了香烟,整个楼道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杨启辰走在街道上,路上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行人,怀里抱着刚才的那只猫,不断发出喵喵的声音,使劲往杨启辰的怀里钻。 12点已过,属于她和他的爱情花瓣,落下。 29岁的开始,他的最爱终止。 心口一阵绞痛,高大的身影徒然跪败在了地上,雪花也是。 正在接受催眠的许安然,此时额头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左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缠着纱布的右手也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许策也是满头大汗,一边担心此时的治疗会被其他的医护人员发现,一边担心许安然的身体扛不住。 在病人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还答应病人的要求,给病人私自进行地催眠治疗,大概所有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疯了吧...... 可是,只有他知道,面前椅子上坐着的这个满是挣扎、陷入过往的人,到底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过往的一切像细碎、还没来得及拼接的电影片段,不断在许安然的脑海里回放。 幸福与苦难,爱与背叛,还有设想和未来。 只要她一伸手去抓,所有的一切便会在她的手心了化成灰烬消散。 阿然......阿然...... 是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是谁,是谁这么叫她的名字? “你会一直爱我吗?” “永远。” 萤火哥哥。 今天,是我爱的人29岁的生日。 我知道零点已过,可惜我没能对他说生日快乐。 还好我有给他留礼物,我希望他能记住永生花的故事。 我还希望他能原谅我。 然后某一天,带着那朵不会凋谢的永生花来找我。 我一定会再次爱上他。 我会告诉他,花瓣永远不会凋落。 因为,早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将他种在了心里。 …… 韩笠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找到杨启辰时,杨启辰的样子。 怀里抱着一只冷得瑟瑟发抖的英国短毛猫,双腿跪在地上,嘴唇干裂,悲伤似乎已经凝结在了脸上,膝盖的位置,裤子磨破了一大块,破皮的地方,血肉模糊…… 手心里死死地拽着一个死因报告。 死因,过量误食安眠药。 名字,肥啾。 拉着杨启辰站起来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句话。 “肥啾死了,她当真不爱我了……” 然后整个人昏倒过去。 …… 通往杨宅的路上,一辆路虎匆匆而过。 在经过桃树路段的时候,速度却放得格外慢,车里的人穿着严谨的人纹格西装,打着酒红色的领带,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的位置。 冷俊的侧脸,透露着孤独。 “辰哥,已经三月了。” “……”没有回答,取下眼镜,后座的人按下了车窗。 微风迎面拂来,目光投向了窗外,粉红的一片,空气中飘飘洒洒,还怀揣着阵阵清香,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张开手,从窗外飘进来的一朵桃花瓣就落进了手心。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九十九章 救世主蒋逸 “安然,拿个小碟子过来。” “好,知道了,这就来。”还是那头飘逸的长发,此时扎成了高高的马尾,发尾随着身体的走动在空气中翩翩起舞,看起来活力四射。 穿着咖色围裙的许安然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脸上的笑容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璀璨。 每个周三,总是餐厅最热闹的时候,许安然拿着三个小碟子去了后厨,里面的人正专注地雕着一块胡萝卜。 “婉子小姐,还需要拿什么过来吗?我要去市场买些海鲜回来,待会儿走了就帮不了你了呦~” “话说你能不能打电话把蒋逸叫过来,今天店里真的很忙~” “抱歉,婉子小姐,我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了,但......你知道,他很固执。”许安然怂了怂肩,也很无奈。 正在忙活的人,听见许安然的话,整个表情都不好了,索性将手里的胡萝卜丢进了垃圾桶。 “ok,又要重新开始了——”许安然转过身,习以为常地摊了摊手,快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围裙。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许安然知道,婉子小姐是个对料理很痴迷的人,平日里通情达理,温柔大方,可是只要进了厨房,就会化成疯子,稍稍有一点不顺心,就会把成果推了重来。 在她的认知里,一个料理师是不能将带有不好情绪做出来的料理送入顾客口中的。 “婉子小姐,我先告辞了——”许安然拿上包,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知道了。” 一个不太愉快地回应,许安然没所谓地笑了笑,推门走出了餐厅。 一走出来,就看见站在阳光下穿着蓝色毛衣等在餐厅对面的男人,笑着招了招,许安然往对面走了过去。 “婉子小姐都快忙到发狂了,你站在了自己的餐厅门口,也不舍得进去看一眼。” “她发狂我早就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习惯我。” 蒋逸笑着迈开长腿,拉住了从对面走过来的许安然,将她的手把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许安然笑了笑,两个人挽着,往前方的路口走去。 “现在手还会抖吗?”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蒋逸g侧着头问向了身旁之人。 “手吗?”许安然的手指在蒋逸的胳膊上动了动,最后对着蒋逸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不会了呢!” “是吗?”阳光照耀下,许安然的笑容也格外地耀眼,蒋逸有些恍惚。 “今天的海鲜你也叫大叔留好了吗?” “当然,就算我不叫,他也会主动留的。” “啊——我们的老板怎么会这么棒!!” “......”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海鲜市场有着。郎才女貌,是比春日更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 “你说他们是羡慕我,还是羡慕你?”蒋逸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盯着自己和许安然的行人,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侧过头在许安然的耳边低声问。 “跟我这样一个大美女走在一起,那可是你蒋逸上辈子烧高香才修来的福分,当然是羡慕你啊——”这么幼稚的问题,许安然被逗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放开蒋逸的胳膊,拔腿就跑。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还没回过神,弄清许安然的话,身边的人早已跑出了好远。 “你刚才说什么?!!!”蒋逸冲着跑掉的人,大声追问,脚下也不停歇,往着许安然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我说,老板,你真的好帅啊——”已经跑去街道对面的人,停了下来,双手捂在了嘴边,对着向自己冲过来的人放声大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见——”几乎是在听到许安然话的那一刻,蒋逸就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令人心动的笑容。 明明已经听清了许安然的话,却赖皮似地假装没听见,故意停了下来,叉着腰继续追问。 许安然看着蒋逸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的,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蒋逸见状,无可奈何地又迈开了步子,追了上去过去。 看着许安然欢快的背影,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不论曾经还是现在,幸福都有相似。 而现在,他的幸福,是走前面的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 “妈咪,我回来了——” “啊,回来了!”正在厨房做着晚餐的妇人,听见喊声,拿着锅铲就探了出来。 许安然在门口换着鞋子,100平方来的屋子,许母一出来就能瞧见许安然。 “怎么一个人?蒋先生不过来吗?” “来了来了~”紧跟上来的人,提着两袋水果走了进来。 “买什么水果,家里冰箱都还放得好好的呢!”许母的脸上马上眉开眼笑。上前接过蒋逸手里的带子,嘴里碎碎念着往厨房走。 蒋逸冲着许安然笑了笑,也跟着换鞋。 “赶紧点,要开饭了。”许母在里面催促着两人。 “好嘞~”蒋逸换好鞋,起身走去了餐桌。 许安然翻了翻白眼,有些无语,洗了个手,就去置放碗筷。 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料理大师还会天天跑来穷苦人家蹭饭。 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式,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很是完美,蒋逸很是满意地坐了下来。 “托你的福,我妈今天又加菜了。”许安然将盛好的米饭递给蒋逸,有些幽怨地说。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蒋先生别客气啊~”许母端着最后的一盘菜从里面出来,就听见许安然的话,立马厉声呵斥,然后笑着安抚着蒋逸,看得许安然直摇头。 “阿姨,您也赶快入座吧。” “好,好,这就坐,你们快吃,快吃。”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进行。 蒋逸有些感慨,多少年了,5年了吧……5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料理,不是孤独,只是当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的时候,那些食物就会莫名地变得索然无味。 “蒋先生多吃点~”许母夹起了一块鱼肉热情地放进了蒋逸的碗里。 “谢谢,阿姨,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就像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妈咪,他这半个月都在我们家吃的饭,哪还有什么拘束。” “你这丫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许母狠狠地瞪了许安然一眼,然后夹起了一个鸡腿丢进了许安然的碗里。 “看吧,我妈还是更爱我~”许安然对着蒋逸显摆式地将鸡腿放进了嘴里,一脸得意。 “是,是,我们都最爱你!”蒋逸有些无奈,也夹起了一块肉放进了许安然的碗里。 吃完饭,许母借着什么消食就跑出去了,房间里瞬间只留下了蒋逸跟许安然两个人。 两个人尴尬地互看了一眼,许安然有些心累,自己的母亲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 “每次这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妈可能是很嫌弃我。”许安然无奈地对着正在收拾餐桌的蒋逸说。 “她只是觉得我太好了。” “哪有人跟金主谈恋爱的?”许安然脱口而出。 “那跟金主结婚怎么样?”蒋逸停下了动作,嬉皮笑脸地看向了许安然。 “我选择去洗碗。”撇了撇嘴,许安然抢过他手里的餐盘,转身去了厨房。 蒋逸自知无趣,回到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等许安然收拾好一切出来的时候,蒋逸已经走了。 什么话都没留,也没有打一声招呼,但许安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一向如此。 对她来说,蒋逸是神秘的,同时,他是她内心深处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许安然和母亲是跟着蒋逸一起到的云南。 三个月前,许安然接受完治疗后,许简中跟许安然的母亲和平地离了婚。也许是许简中良心发现,许简中并没有争夺许安然的抚养权,或许,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带着许安然,总之许母顺利地拿到了一半的财产,两个人和平地离婚了。 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对许母对许安然,都是伤害。两个人受伤的人想要逃离那个充满伤痛的地方,却发现无处可去。 最后是要回大理的蒋逸联系了许安然,她们才能拥有现在平静的生活。 许安然看着眼前的房子、自己的工作以及现在正在办理的复学手续,都是蒋逸在帮忙。 母亲喜欢他,是理由的。 她喜不喜欢他? 许安然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只觉得心脏的某个位置,空洞而又无力,像是缺了一块。 但是,她知道,待在蒋逸的身边是舒服的。 正想得出神,门口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走过去,许安然就看见自己的母亲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了屋里,然后一把将门关上,靠着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有些疑惑,许安然顺着窗户往外探了探。 外面大门的位置,似乎站了一个人影,由于是光线太黑,许安然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依照身型来判断,可以确定,站在那的是个男人。 “那是谁啊?妈咪,出了什么事吗?” 疑狐中,许安然收回了视线,问向了自己的母亲。 “啊,谁?你看错了吧?没什么事,就,就外面刚才追过来一条狗,吓到了。”许母支支吾吾地回答完,就抹着自己的胸口走去了卫生间。 许安然不安地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刚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真的看错了吗?” 第一百章 信件 “辰哥,这是这个月从大理寄过来的信件。”韩笠推开了杨启辰办公室的大门,拿着一封信件利落地放到了杨启辰的办公桌上。 杨启辰嘴里叼着烟,正在处理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没事,我就出去了。” 看着杨启辰的样子,韩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许安然离开这个城市的那天起,他就在看着他从痛不欲生走到死而复生,最后变成了一个工作狂魔。 唐门之前定下的项目,在他的手中,短短几个月,已经全都开始步入正轨,杨氏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再对他猜忌怀疑,为了高度配合他的工作,自己主动请缨调过来做了他助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韩笠知道,支撑前面这个人还在前行还在呼吸的唯一支柱只是每个月,这封看似不起眼的信件。 “出去吧。” 杨启辰掐灭了烟头,埋着头对韩笠说。 无奈地点了下头,韩笠后退了两步,然后果断地走出了杨启辰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杨启辰便停下了手中的钢笔,仰起了头颅。 看着天花板,坚挺的下巴冒着密密麻麻青涩的胡须,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成熟沧桑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指尖很是冰凉,杨启辰拿起了桌上的信件。 微微有些紧张,杨启辰活动了一下手指,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了信封。 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一封信、几张照片,杨启辰习惯性地先拿出了信件。 前段时间刚刚办理复学申请,手指也不再发作,她一切安好。 蒋逸。 只是简短的几行字。 看到落款的名字,杨启辰闭了闭眼睛,合上了信件。既而又取出了照片。 照片里面的人,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外套,现在街道边缘,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精神,两首插在兜里,上身有些微弯,一张小脸,白净透亮,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目光正注视着街道对面,像是在期待着某个人向自己走过来。 看起来,是那么地幸福和自然,原来没有自己,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杨启辰的食指轻轻地覆上了那张笑脸,心里五味杂陈,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安好,安然。 默默地收好信件,杨启辰将其放进了办公桌抽屉的最后一层,抽屉里面像这样的信纸,已经堆成了一小叠,用一个铁盒压住,杨启辰上了锁。 看了眼手表,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杨总,您好。” “这个月订的去大理的机票,取消吧。” “这……好,我知道了。” 手机对面的人挂断了电话,有些郁闷地皱起了眉头。 “是辰哥吗?”刚回到助理室的韩笠问。 “是啊,欸,韩助理。你说这杨总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个月内都让我定了三次飞大理的机票了,结果到了最后还都取消了,大理那边是有什么生意谈得不太顺利吗?” “是有点不太顺利……”韩笠看了眼窗外,若有所思道。 “什么?” “没什么……你把这个文件给老爷子送过去吧。” “啊,好的。” …… 今天难得蒋逸在餐厅掌厨,许安然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跑了出去。只要轮到蒋逸在店里,许母自知在天黑之前许安然不会被当回来。 一个人也懒得做饭,索性想着随便买点面对付一下,许安然前脚出门没多久,许母后脚也就跟着出门去了附近的超市。 蒋逸找的这个房子还真是费了心思,交通方便,环境也比较清净,自从上次腰被撞到,许母的腰就大不如前了,时不时就会犯点毛病。为了让她方便,蒋逸还特意选了一个一楼的位置,出门,走不到百来米,就有个小型的超市,可谓是方便了母女俩太多。 这人啊,经历了大风大浪,就想着能安稳地过个日子。 眼里有些惆怅,许母拿上面条,走到了收银台结完帐,就打道回府。 可走着走着,许母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劲,上次也是这样,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可是回过头,别说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即便如此,心里的恐惧和不安还是在不断扩大,许母集中注意力,加快了脚步。 突然,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了许母的耳膜。基本是百分之百确定被人跟踪,这附近就有保安室,许母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就停下了脚步,大声喊出了心中的猜想。 “许简中——” 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耐烦还有一丝丝不确定,许母转过了身,睁大眼睛一看,并没有人。 “我知道是你在跟着我,出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许母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死心。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许母才有点打消念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四周。 “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小声嘀咕一句,回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眼看就要走到了家门口,许母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要落了下来,放平了脚步,掏出钥匙,精准地将钥匙插进了门锁里,就在推门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 “诗菡……” 后背猛地一僵,只是短短几秒,许母一把推开门,慌乱地跑进了屋子,快速地将门反锁上,面条掉落在了地上。 门外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许母后背靠在了门上,双手握成了拳,牙关眼得死死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诗菡……诗菡……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又连续传来几声叫唤,不断搅扰着许母的耳朵,最后顺着门沿无力地叠坐在了地上。 直到情绪稍微稳定,许母才整理了一个面容,擦干了眼泪,重新站了起来,打开了门。 正要转身要离开的许简中,听见门开的声音,立马欣喜地回过头。 “为什么要跟着我?!!”当真是开门见山,语气生硬而zhi?jie “我……我……抱歉,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又不好意思打搅你。” 许简中脸上有些难为情,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发间都已斑白,脸上也满是皱纹,人也清瘦了不少。比起许安然母亲那头还在乌黑浓密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都感觉比许安然母亲老出了不少,看样子,过得并不好。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过得挺好的,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见面也不合适。” 说完,许母又准备关门。 许简中见状,不顾形象也顾不得危险,连忙上前去拦,手指当场就被门夹到。 痛呼一声,许母一把甩开了门,看着捂着手痛苦*的许简中,很是无语。 “许简中,你这是干什么?!!” “诗菡……孩子呢?孩子好不好,精神状态恢复得怎么样?” “呦~你现在倒是知道关心她了,早去干嘛了?为了名利让那群畜生伤害她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是你的孩子?还孩子,许简中你配为人父吗?你简直连个畜生都不如!!!我早就跟你离婚了,这里没有你的孩子,请你马上给我滚——” 听到许简中提到许安然,许母就来气,对着许简中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冷嘲热讽,最后越说越生气,索性指着外面的大路,直接让许简中滚。 “诗菡……是我对不起然然,对不起你,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不奢求你们能原谅……可至少……不要剥夺我对你们的关心。” 许简中说得一脸的真诚,眼框甚至都资料湿润,想去拉许母的手,却被许母一把甩开。 “行了,别说了,许简中,我们已经离婚了,安然的监护人也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你这次找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劝你最好都打住,你这几天跟着我的事也最好适可而止,别让我发现你去打搅安然,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诗菡……我有见然然的权力,这是法律上规定的,你不能说不见就不见。” “你觉得……安然还会愿意见你吗?” 许母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着眼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夫妻一场,没有爱也有情,何况她早已将和许策的红尘过往放下。22多岁嫁进他们许家,嫁给他许简中,她诗菡就决定斩断对世俗的留恋,一心一意对待这个男人,依靠这个男人,可她得到了什么…… 被欺骗、被猜忌,甚至是自己的女儿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情?情何在? 许简中有些落寞地转过了身,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回走。 人和人相处久了,就是有一点不好,不是被别人改变,就是习惯有了别人。 许母蹲下了身子,将洒了一地的面,重新捡回了包装袋里。 …… “这个。”蒋逸将一叠材料放在了许安然的面前,手指在上面敲了两下,取过许安然手里的围裙,快速地套到了身上。 “资料齐了吗?” “没有,已经托了很多关系,想要在这边顺利上学的话,可能还是需要回绍兴那边一趟。” “嗯,我知道了。” “刚好过几天我要去朋友那里取一些食材,顺带帮你弄了吧。”蒋逸偷瞄了一眼许安然的反应,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收回目光接着说道。 “没关系,你已经帮我做了很多,剩下的,我自己来吧。”许安然收好材料,对着蒋逸笑了笑,温柔地说。 “你确定?” “我确定。” “ok,那这周六,我们一起过去。”语落,系好围裙,蒋逸直接走去了后厨。 许安然无力地吐了吐舌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第一百零一章 爱与高傲 dj是酒吧氛围的操控者,音乐可以无时无刻在他的手里任意切换。许安然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雪纺长裙坐在吧台的位置,看着舞池中摇曳狂欢的人群,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摆动,脸上带的笑容看起来既轻松又愉快。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身穿夹克染着栗色头发的男人,手里握着酒杯已经盯许安然的方向看了很久,就像是盯着一个猎物一样,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舞曲的*过后,音乐逐渐切换成了比较令人放松的音乐,舞池里的人群大部分散去,坐在了酒吧各个空缺的位置,整个场子的气氛都变得安静而放松下来,许安然也停止了摆动的身体,坐在高脚上凳,手指在吧台上敲打着,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要不要尝试一下新品,很多人都说不错。”调酒师看了眼许安然,擦着杯子,温柔地对着许安然说。 “不用了,我酒量不好。”轻啄了一小口,许安然笑着回答。 “不过几个月没见到你,总感觉你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可能是因为以前见面是同事关系,现在却是以酒吧客人的身份见面吧!”许安然耸了耸肩,低头含笑。 “呵呵,那倒也是,您玩开心,有需要叫我。” “好,您辛苦。” 互相点了下头,调酒师就去帮别的客人调酒了,许安然双手环抱着搓了搓胳膊,看了一眼四周,还是没见到在等的人过来,有些无聊地撑住了脑袋,打量起酒杯里酒水的色泽。 “小姐,在等人吗?”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刚才的那个夹克男,许安然错愕地侧过头。 “你好。” 毕竟在酒吧工作过,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虽然当时因为收到照顾,并没有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工作场合工作,还是多多少少锻炼许安然的胆子。 客气地笑着问候一声,许安然便回过头,并不想搭理。 “不介意的话,能请小姐喝杯酒吗?”夹克男对着调酒师打了一个响指,一杯白色恋人就送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抱歉,我酒量不好。” “来酒吧的人居然说自己酒量不好,小姐还真是幽默!给个面子,就当交个朋友,我看小姐好像也是一个人,一个人来酒吧不就是解闷嘛,我也是一个人,刚好可以互相排忧解难。” “抱歉。我挺开心的。”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许安然有些不自在地站起了身,理了理裙摆,准备换个地方。 “小姐是要去哪?我陪你去吧,酒吧人乱。” 刚上前了两步,没想到夹克男一把就拽住了许安然的胳膊,心里的厌恶感,翻涌而来,许安然一把甩开了那男人的手。 “请你自重,我朋友过来了。” 许安然看向了酒吧上二楼楼梯口的位置,的确有一个穿着风衣双手插兜,步履轻松的男人,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夹克男也顺着许安然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位先生,对别人家的女朋友是要做什么呢?”蒋逸勾着唇,取下墨镜,将左胳膊枕在许安然的肩上,一脸笑意地对着夹克男说。 “抱歉。” 夹克男看了眼许安然又看了眼蒋逸,面容有些难看,低声道了一个歉,便识趣地走开了。 见人一走,许安然立马就退开,回到了吧台边坐好,胳膊底下突然一空,蒋逸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狠狠地瞪了许安然一眼,蒋逸站稳脚跟,将墨镜插在了衣兜上,快速走到许安然旁边的位置坐下。 “怎么样,我刚才的出场帅不帅?” “你最近在看什么剧?”完全是不搭边的两个问题。 “偶像剧啊,我发现啊,里面的男主角每当女主有难的时候,都是这样帅气的出场,亲自体验了一把,还不错。” “你见过男主出场了还会把胳膊枕在女主的肩上吗?”许安然白了一蒋逸眼,有些无语。 “啊......我说你怎么不太对劲,原来你是在不高兴这个啊,那我应该怎么做?像这样搂住你吗?” 蒋逸盯着许安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手还顺道从身后搂住了许安然的肩膀,眼睛仿佛要闪出光。 “嘁~你就对故事那么感兴趣吗?生活和偶像剧的差距明明那么大。” 许安然并没有推开蒋逸的手,两个人这样的相处状态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生活里人人都是主角,影视剧是要选角的,像你,就不会入选。” 蒋逸抢过许安然的酒杯喝了一口,搂着许安然肩膀的那双手,在许安然的侧脸做了一个“no”动作。 “怎么说?” “因为这里。”收回了手,指向了许安然。 许安然顺着蒋逸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有些不解。 “这里是空的,没有感情,尤其是爱情,不会爱也演不真。” “蒋逸你刚才跟你朋友喝酒了吧?”许安然眨了眨眼,拂开了蒋逸的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是啊,好像是有点喝酒了。” “我就知道,走吧,我们的男主角。” “好啊,我们的女主角。” 两个人都站起了身,一前一后地往酒吧的出口走去。 “呵,主角,主角有什么用?都没有人没告诉我,拿的是不是在同一个剧本,还主角,什么狗屁主角!!!” 蒋逸看着许安然的背影,有些自嘲地低声咒骂了几句,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老板?那不是蒋哥吗?” “嗯。” “蒋哥旁边的女生是谁啊,看起来年纪挺小的。” “以前酒吧的服务生。” “蒋哥怎么会跟酒吧的服务生在一起?” “可能是要走出来了吧?” “走出来?什么意思?” “你很闲吗?没事就去找点事做!!” “啊?是是——是老板。” “都能笑得这么自然了吗?蒋逸,也好,走出来也好,你走出来,她也可以安心了。” 二楼的男人,看着两个走出酒吧的人,面容有些惆怅,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消失在了栏杆尽头。 ...... “呀!杨启辰,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穿着白色职业西装的女人,踩着15公分的高跟鞋,火急火燎地往杨启辰办公室赶,声音似乎要震碎整个楼层,完全不顾旁边人的阻拦,一把就推开了杨启辰办公室的大门。 “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办公室里的人正在为新的策划方案苦恼,思绪打在一个死结上,被闯进来的人这么一惊扰,整个人直接暴走,拿起桌上的笔筒,就砸到了秘书的脚跟前。 “抱歉,抱歉,杨总,实在抱歉,可是我真的拦不住林小姐……”秘书都快吓哭了,连忙蹲下去捡散落的笔。 “没你的事,你先出去。” 林真容看着秘书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叉起了腰,让她退出去。 “林真容,你当这里是你的律师事务所吗?!!!她是你随便可以差遣的人?”杨启辰也像是忍到了极点,冷着脸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这一拍,瞬间把林真容的锐气杀掉一半,有些不安地后退了几步,叉着腰的双手也顷刻间放了下来。 秘书见两人这情况,自知不妙,不想当炮灰,偷偷起身躲到了门外。 “那,那,那是我的事务所吗?”被吓到的林真容说话都变得结巴。 “马上给我出去,这里不是你们林氏,这样鲁莽地闯进来,仅此一次。” 杨启辰指着出口的位置,冷声道,重新坐回了位置,从抽屉了又拿出了一桶笔。 一方缓就会有一方壮胆,林真容见杨启辰坐下,底气又足了,走上前,又开始嚷嚷起来。 “事务所的案子都要堆成山了,杨启辰你将这样的烂摊子丢给我,自己却在这里舒服地做个ceo!!!什么?鲁莽吗?呀!!摆脱你讲点理好不好,现在韩笠也被你调了过来,律师所就我一个人在主持大局,这么多案子,我要怎么办?!!!” 一想到事务所办公桌上那些堆积的案子,林真容就头昏耳裂。 明明就已经打算放弃律师之路了不是吗?明明在家里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就挺舒服的不是吗?怎么当时脑子突然就发热了,答应了韩笠的邀请,重新回到了律师事务所,天天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还有,眼前这个人,至从许安然离开,就彻底变了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魔鬼啊魔鬼。 什么梦想,什么案子,统统都是狗屎,她现在特么就希望自己能睡一个超过5小时的觉!!! “韩笠不是我调过来的,是他自己愿意到杨氏来的。” “你要是不同意,他会顺利过来吗?!!!” “我为什么不同意?”杨启辰抬起了头,比起林真容的急切,显得有些茫然。 看到杨启辰这副样子,林真容瞬间感觉自己的七窍都要喷烟了,高跟鞋狠狠地跺了一下地板,在一阵刺耳的碰撞声中,快速地转过了身。 “拿出在美国事务所的力气吧!那个时候不是做得也挺好的吗?既然那么喜欢方律师,还有什么可抱怨的,韩笠过两天就会回去。” 说完,杨启辰就重新投入了工作,埋着头,一脸认真的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她昨天已经回到绍兴了。” 听到杨启辰话的林真容,脚步顿了一下,留下一句,就大步推门走出了杨启辰的办公室。 “林小姐。”等在门口的秘书,见林真容出来,立马弯腰恭敬地问候。 “多体谅他吧。” 林真容微微侧目,尽管声音很轻,但杨启辰的秘书还是听到了她的话。 目光有些恍惚,只是短短几秒,就恢复了高傲,林真容仰起了头颅,扯了扯西装,加快了脚速。 第一百零二章 我没有食言 “你那边,学校,我这边,确定食材。” 蒋逸双手搭在许安然的肩上,盯着许安然,说了街道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ok.”许安然点了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ok,出发!!” 看着许安然点下头,蒋逸快速放开了许安然,两个人朝着各自的方向,大步散开。 相比时不时回头看许安然的蒋逸,许安然坦然了很多,握紧皮包,马不停歇地往前走。 时间和预想的一样准确,走到公交站台没两分钟,公交车便开了过来。掏出两枚硬币,许安然快速地上了车。 出乎意料的,后座还留有两个空位,许安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车子已经发动,打开车窗,微风吹了进来,拂起了发丝,许安然舒服地闭上了眼,完全没注意,公交站台还站着一个身影,正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正是春分时节,整个校园生趣了许多,过往发生的一切也应景地浮现在了许安然的脑海中,陌生也熟悉,却已经不足以牵动许安然情绪的一丝一毫。 “真是许久不见了,许同学,最近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你有复学的打算,我真是为你开心。” “谢谢,我过得很好。有关学籍信息的材料,还请校长您多费心。”并没有任何嘲讽也没有任何怨恨,许安然的语气平静而自然。 “当时说给你写封推荐信,你还拒绝了,既然是复学,需不需要我再帮你写一份推荐书。” “不用了,只要整理好材料就够了,那些就不用麻烦了,也很多余。” “那......唉咳咳——行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许同学忙吗?”没想到许安然会说得这么直接,校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好,那你稍等一下。” 许安然拿到材料的时候,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致谢了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打开了文件袋,许安然翻看了一下里面的材料,放在底层的推荐信纸吸引了许安然的视线。 一封校长亲笔的推荐信。 内心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悲哀,许安然取出了推荐信,准备撕个粉碎。 “倔强的个性还真是一点没变吗?收好吧,就当是给做错事的人留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社会有它的规则。” 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男人,笔挺地站在许安然的对面,一脸平静地开口。 许安然的双手微微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将那份推荐信撕了个粉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杨启辰扬起眉撇了一下嘴,像是早就猜到许安然会这么做。 “好久不见,萤火哥哥。” 许安然笑着走到了杨启辰的跟前,靠在走廊的护栏上,打了一个招呼。 杨启辰扫了眼许安然的表情,轻微地点了点头。 一双眼睛,如同秋水,明亮、清澈,有神,却独独没有一丝波澜。 一声“萤火哥哥”,也是比任何时候都叫得自然,就好像,那真的只是一个称谓。 一个称谓......杨启辰失笑,当真是不爱了吗?我的然然。 “伯母的身体还好吗?” “都好。” “包括你吗?” “是。” “祝你幸福。” 杨启辰僵硬地伸出了右手作出了一个再见的姿势,不打算再继续跟许安然聊下去。 没有知道他站立的双腿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那张看起来平静无比的瞳孔之下是翻滚不息的复杂。 愤怒、嫉妒、不安和痛苦......皆在暗涌之中。 他不能再看她,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搂进怀里,想要亲吻她,想要拥抱她,想要将她拴在身边,拴在在只有他的地方,永永远远都休想在离开。 可是,他不能。 “刚好我也还有事,有缘再见。” 许安然乖巧地对着杨启辰点了下头,将文件袋抱在了怀里,转身准备离开,完全没注意身后正好有一个推着打扫车走过来的阿姨。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看就要撞上,许安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切还来不及思考,下一秒,许安然只感觉自己晕乎乎地就落进了一个怀抱,打扫车擦身而过。 咚——咚—— 心跳,她听见了心跳,多么清晰有力的心跳。 不是自己的,那么是谁,是谁的心跳? 错愕之中,许安然扬起了头颅,对上了一双眼睛,眼里的悲伤似乎要将自己吞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抱歉。”许安然慌乱地从杨启辰的怀里跳出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裙子,满是愧疚的说。 “还是不懂得保护自己,真是令人头疼。” 杨启辰有些无奈地甩了甩刚才搂着许安然的那只胳膊,低声道。 “抱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许安然连忙低头道歉。 并没有回答,杨启辰直接转身大步离开,可是转身之际,眼里的悲伤就溢了出来。 很涩、很凉、很想你。 短暂的相遇,两个人,背道而驰。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许安然想到的唯一能形容自己此时境遇的句子。 看着楼下出口站着的人,对方似乎也因为看到自己而感到惊讶,愣在了原地。 没有办法,现在要是换路的话那就显得太刻意了,许安然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硬着头皮往楼下走了下去。 “过得好吗?” 经过林穆阳身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轻柔的问候。 所有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幸好,她都能给出同样的答案。 “挺好的。”轻声地回了一句,不打算再逗留,许安然从林穆阳的身边擦身而过。 “安然,以前的事……” 总得留下些什么……抓住许安然最后的一丝气息,林穆阳转过身,拉住了许安然。 “抱歉,我还不能说没关系,但是,我原谅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安然对韩笠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很复杂,过往的一切,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尽管她知道他也在某种程度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与保护,两个人在朋友期间也相处得很愉快,可是恰恰因为他曾经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朋友,自己受到的伤害,他却参与了,无论如何许安然都过了心里的这个坎。 可是,却又不想一棒子打死。 也罢,反正以后也不会见了,一切交给时间。 许安然长舒了一口气,抱着文件袋,快速跑往了校门口。 韩笠还停留在许安然刚才的那句话里,视线中是许安然逐渐模糊的背影。 又回到了那个车站台,生活大概就是在周而复始的进程中持续着每一天。 许安然踩着帆布鞋,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看了眼时间,公交车很快开了过来,没有依恋,没有不舍,车门打开的那一刻,许安然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就在第二只脚也要踏上车的那一刻,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拽着许安然的胳膊,就将许安然从车里一把拉了下来。 实在太过猝不及防,失去重心的许安然反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只是她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心跳,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听到了来自同一个人的两次心跳。 “爷爷很想你,去杨宅看看他。”杨启辰松开了许安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凌乱的西装,一脸镇定地说。 “可,可,可是我还有事......”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没等许安然再次反抗,杨启辰拉上许安然的手,就走去了自己的车位,力气大得许安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被他拖着走的。 亲自给许安然打开了车门,杨启辰推着许安然上了车,动作很鲁莽,手掌却小心翼翼地护着许安然的头顶,摔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车子开往了那条通向杨宅,一个存在记忆中,一个存在心海中的路。 车里开始有些飘飘摇摇的花瓣从车窗外吹了进来,有的还落在了许安然的身上,原本直视前方的许安然也不由得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一直移动的车子不走了,视线中不断变化的风景也定格在了靠车最近的一棵开得正盛的桃树上。 “怎么停了?” “每年都只有一个三月,下车看看吧。” 杨启辰看了眼许安然,说完,就率先下了车,身子靠到车上,双手插兜,仰头看向了天空,花瓣顺着空气从树枝上慢慢飘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许安然从车里出来,站在了他旁边的位置,张开了手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并没发现,杨启辰早已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慢慢站直了身子,往自己靠近。 视线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躯遮挡,许安然错愕地抬起了头,看着杨启辰,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想要逃开,却不料对方竟向自己伸出了手,没等回神,一朵花瓣就落入了视线之中。 “花瓣落在你的头发上了。” “谢谢。”许安然拍了拍头发,尴尬地冲着杨启辰笑了笑。 “我没有食言,3月份带你看桃花。”无声地将从许安然发间取下的那朵花瓣放进了衣兜里,杨启辰重新靠回了车上。 “我可以拍张照吗?”许安然恍惚了一下,侧头问。 “请便。” “这么美丽的景色,老板肯定会很喜欢。”拿出手机,找好角度,许安然拍下了照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自言自语道。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身后一双嗜血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燃烧着浓浓的火焰,许安然还没来得及放好手机,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抢过,落入了一个怀抱,后背死死地靠在了车上,杨启辰禁锢住了许安然的双手。 一个吻,铺天盖地就砸了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杨启辰看着面前,扶住车身,面色潮红,大口呼吸的女人,心里很是满意。 许安然感觉自己的双腿都麻痹了,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上车。” 杨整理了一下衣服,杨启辰抿着唇,拉开许安然,打开了车门。 “杨启辰,我看起来很可笑吗?” 这一次没有想象中顺利,许安然一把就挣开了杨启辰的手。 “怎么?亲都亲完了,才想着要反抗吗?” 杨启辰也没恼,慢悠悠地放下了被许安然挣脱开的手,重新关上了车门。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对我一直都那么霸道!”许安然冷笑。 “不过几个月没见而已,人怎么轻易就改变。” “真的是时间的问题吗?杨启辰,我们之间都过去了,你明白吗?”许安然眨了眨眼,拍掉了肩上的花瓣。 “催眠还会让人失忆……什么疯子!你还真了不起啊……许安然。”杨启辰火大地抓了抓头发,一脚狠狠地踹到了车胎上。 “爷爷,我改天再去拜访,我还有事,先走了。”许安然下意识闪躲了一下,转身就往回走。 杨启辰看着走掉的人,头疼地捏住了眉心。 还没走两步,前面的人就停下了脚步。许安然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皮包,郁闷地咬住下唇,轻声咒骂一句,又往后倒。 杨启辰看着突然又倒回来的人,心里有些小得意,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安然,故弄玄虚地轻咳了两声。 “我的手机,给我。”许安然硬着头皮向杨启辰伸出了手,头埋得很低。 “你说什么?”杨启辰勾着唇,环着胸问。 “手机啊——” 就在许安然耐心磨完,大声喊出来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杨启辰从衣兜里取出了许安然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的名字,眼底一沉。 看了许安然一眼,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接通了电话。 “是谁?是不是蒋逸,你把手机给我!!!”许安然立马跟了过去。 “是我。” “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电话对面的人,听到声音不是许安然,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她人也在我这里,明天,我会安全地把她送回去,就这样。”杨启辰左手死死地抵住了许安然的脑袋,防止她冲过来的,冷着脸回着电话。 “杨启辰你不要太过份!!!”许安然真是要疯了,死死地挣扎,可是杨启辰的力气实在过大。 “她在哪?你想对她做什么?杨启辰,安然……她已经不爱你了。”蒋逸是真的紧张,在他的眼里,杨启辰对许安然的爱几乎已经是一种成疯成魔的状态,他不确定此刻的杨启辰会不会对许安然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再爱上一次不就够了,她不会有事的。”蒋逸的话让杨启辰眼底又更加沉了几分,说话,没等蒋逸回答,杨启辰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思考了两秒,翻出许安然手机里的相册,找到许安然刚才拍下的照片,一键删除,然后将许安然的手机关了机。 “到时间,我会还给你,现在——嗯?” 杨启辰重新将许安然的手机放回了兜里,松开了许安然,打开了车门,偏头示意许安然上车。 自知手机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恶狠狠地瞪了杨启辰一眼,鼓着腮帮子,许安然气呼呼地上了车。 杨启辰关上了车门,也立马绕到另一边,开门上了车。 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许安然,小丫头看起来气得还真不轻。 精神状态好了那么多,脾气也变大了不少。 杨老爷子是不知道许安然会过来,当看见杨启辰拎着许安然走进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有些诧异的。 当然,面容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严肃高傲,无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悲还是喜。 “好久不见了,老爷子。”许安然走到正厅的中间,面向椅子上的人,客气地问候道。 “来了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挺好的。”许安然微笑,声音很是清亮。 杨老爷子细细打量了许安然一番,确实是比想象中要精神活泼了许多。 “难得你还会来探望我,我让厨房做着饭,刚好这段时间我河塘里养的鱼,肥了不少,正准备去钓上几条,你要是不忙,能陪着我这个老人家一起吗?”杨老爷子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许安然跟前,难得的邀请。 “抱歉,老爷子,我今天只是过来问候一声,马上就会回去。” 许安然尽管心里很紧张,但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小丫头现在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了吗?”老爷子睥睨着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杨启辰,无形中给了两个人压力。 “老爷子,我……” “是因为这个混小子吗?” 杨老爷子身躯微弯,双手驻着拐杖,盯着许安然问得无比的认真。 许安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整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她不去——” “我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却是天差地别的答案。 杨启辰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许安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同意。 杨老爷子打量了一下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把管家叫了进来。 “工具自有人会带过去,你需要先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 “跟我过来。”许安然正摆手说不用,旁边的杨启辰却走过来,拉着她就往正厅门口走。 “你要把陪我钓鱼的人带到哪里去?” “我带她换件衣服。” “半个小时后,我要在河塘见到她。” 杨启辰面色一冷,没有回答,两个人走出正厅。 许安然被杨启辰带到了房间,打开木柜,杨启辰顺手就丢了一条运动裤和一件卫衣给许安然。 许安然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手中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运动裤,一脸苦瓜像。 “杨启辰,很大……” “因为是我的。” “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我已经让人去帮你准备衣服了,明天我会亲自送你出去,钓鱼的话……就穿这个吧。” “明,明天吗?” “现在已经5点了,跟老顽童钓完鱼,你还想出去吗?” “可是我……” “我已经跟蒋逸说了。” “哦……”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许安然磨磨蹭蹭了半天。 “怎么?不换吗?” “你出去啊,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听到许安然的话,杨启辰的目光在许安然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弄得许安然是浑身不自在,到处闪躲。 “ok,我出去。” 投降式地举起了双手,杨启辰爽快地走出了房间。 …… 没想到河塘的风会那么大,或许换上杨启辰的衣服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了一眼身上,松松垮垮,许安然打了一个哈欠。 “钓鱼都不能心神凝神,还怎么指望鱼会上钩。” 杨老爷子突然在旁边发出声音,许安然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把手里的杆丢了。 塘里的鱼都是自己养的,还有什么钩不钩的。 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来。 “小丫头今天是以什么身份过来呢?” “自然是以晚辈。”许安然假笑道,明明就是被绑架过来的,还有什么身份。 “还真是个让人找不出毛病的回答。不过,杨宅向来清净惯了,要是晚辈都来,我年纪大了,吃不消。” “是我叨扰您的清净了。”许安然知道,老爷子这是在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来。 “30而立,辰辰这孩子也是29岁的人了,我不管你和他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做人要适度啊,丫头。” “老爷子,您多虑了。” “但愿如此吧。” 许安然笑了笑,没再接话,专注地看向了水面,宛如一个真正的垂钓者。 在杨宅吃完饭,许安然就独自走到了院子里。 梅树枝下放着一把老木椅,有些好奇,许安然慢慢走到了木椅旁边,坐了下去。 “老爷子今天在河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许安然徒然一惊,回过头,就看见木廊里,倚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喝着茶的杨启辰。 “老爷子哪会和人聊天啊~”许安然嗤笑一声,回避了问题。 “你不就是知道他有话和你说,才故意答应陪着他去钓鱼不是吗?” “那你呢?杨启辰,你难道不会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吗?何必来问。何必,何必把我带到这里。”许安然站了起来,一脸的认真。 “我只是太想你了。”一句话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没有刻意强调,可就是无法让人质疑里面的真实,也无法忽视。 “你跟我说的这些,我完全都感受不到。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生活得很轻松,我不希望再有人打扰到自己的平静。是,我不是失忆,跟你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告诉我一千次,一万次!!这里,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许安然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话语有些激动。 杨启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抱歉,我有些累了,明天请记得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如实送我出去。” 许安然扭了扭头,想要逃离这个让她透不过气的场合,路过杨启辰身边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句话,很轻,从她耳边轻轻略过。 他说,“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第一百零四章 不爱你,是她的选择 杨启辰当真说到做到,第二天许安然一醒,就发现床边的木桌上放着自己的手机,而且里面还充满了电。 一条崭新的白色连衣裙也贴心的折叠好放在桌上。 心里有些暖,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果今天杨启辰还执意不放自己走,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许安然起床,换上了裙子,洗漱完后,发了条信息跟蒋逸说自己会直接去机场,便拿上自己的东西,快速出了房间。 杨启辰似乎早就等在了正厅,看见许安然穿着自己挑选的裙子,走出来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便站起了身子。 “老爷子今早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先用早点吧。” 说完,立马就让管家带人布置餐桌,送了早点上来。 许安然连忙让开,看着那桌上应接不暇的一片,眼睛不断闪着亮光。 “我……我还要赶班机。”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说许安然自己都感觉自己违心,明明腿都移不开了,还赶什么班机。 不过,这一桌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丰盛。 从粥类到点心,从西式到中式,一应俱全。 “没关系,来得及,吃完我送你过去。”杨启辰看着许安然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率先拉开面前的椅子,慢条厮礼地坐了下来。 许安然看着座位上,一本正经的人,有些恍惚,这样的杨启辰,身上还颇有几分老爷子的影子。 也难怪老爷子会格外喜爱他吧! 活动了一下手指,许安然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拉开前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伸手就端过来一碗燕麦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杨启辰吃着意面,眼都没抬一下。 许安然气结,为什么这种话,也可以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两个人吃完早点,杨启辰就按照原先承诺,开车如实地将许安然送出杨宅。 只是车在半道,却换了路线,许安然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啊?” “我知道,还早,我先回我们的公寓办点事。” 不是我,而是我们。 许安然顿时面部一僵。 “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 一段对话,就在僵化的空气中结束,直到车停在杨启辰公寓门口,两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啊……那个,我就在这等你吧。”许安然有些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说。 “随便你。” 听见许安然的声音,杨启辰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就直接开门下车,走去了公寓。 车上顿时只剩下了自己,少了杨启辰的气息,许安然感觉压抑也少了几分。 按下车窗,脑袋探出了窗外。 几个月了……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花坛还是那个花坛,阶梯还是那个阶梯。 可能唯一变了的,就是自己已经不再住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许安然都在不自觉地打盹了,杨启辰还是没有出来。许安然开始紧张了起来,对着公寓叫了两声,也没人应。 看了眼时间,眼看登机时间不剩多久,许安然也坐不住了,下了车,准备亲自去叫杨启辰。 门是虚掩的,很顺利地,许安然就走了进去,客厅里并没有人。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不想惊扰,总之shi说不上来的感觉,许安然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凭着自己的记忆和直觉,走去了卧室。 慢慢推开门,扫了一圈房间,里面似乎更空荡了一些,依旧没有杨启辰的身影,许安然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准备退出房间,正要关上门的时候,房间床头桌上反着光的两样东西,却吸引住了许安然的视线。 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两枚戒指,许安然有些失神。 或许杨启辰说的是对的,记忆不会消除。 这两枚戒指,在许安然的心里,始终都是无法抹去的回忆。 “我帮你重新戴上好吗?”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一股沐浴的清香将许安然团团包围,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拥住了许安然,放置了腰间,脑袋也抵在了一个炽热的胸膛之上,许安然瞪大了双眼,仰起头颅,一滴水就落在了睫毛上。 是从杨启辰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许安然用手背快速地抹了一把眼睛,然后冷着脸,双手去扳杨启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别动。” 杨启辰闭上了眼,下巴轻轻磕在了许安然的头顶,声音极轻。 许安然都快急哭了,怎么都扳不开杨启辰的手。 她不喜欢这样,她真的很不喜欢。 “阿然……别再动了,再动浴袍就要被你蹭开了。” 依旧闭着眼睛,杨启辰似乎很享受此刻两人的状态。 “你放开我,杨启辰你放开我啊——你这个骗子!!!” 许安然眼泪流了下来,挣扎得更加厉害。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单方面忘记我们之间的爱……我要怎么惩罚你?嗯?像你喝醉来找我的那次,那样怎么样?” 杨启辰低下了头,嘴唇在许安然的颈间细细地摸索着,热流涌动,沉迷着双眼。 许安然顿时一阵酥麻,停下了反抗。 可是当听清杨启辰的话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如同一道没有预计的闪电,从天而落,直击她的大脑。 “杨启辰,我的班机要误了。” “蒋逸会这样抱你吗?” “杨启辰!!!” 满满的屈辱感,一点一点刺激着许安然的理智。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就这样忘记对我的爱。安然……从现在起,我把戒指给你戴上,你还是许安然,我还是杨启辰。如果一年之内,你没有爱上我,那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多久,多久,哪怕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爱上我,我都等,安然,我都等。只要你在我身边……别走了好吗?你想去哪里上学我都可以送你去,或者我们出国,嗯?” 杨启辰松开了许安然,但也只是为了扳正她的身子,让她直视自己,神情里全是急不可耐和满腔的期待。 “杨启辰我不爱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强调,我都知道,我可以等,等你再爱上我,再爱上我就好了……”此刻的杨启辰似乎很不安,眼神不断地闪躲,一个“我知道”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甚至是不敢再直视许安然的眼。 “让我跟一个不爱的人拴在一起,杨启辰,那是绑架、是束缚、是囚禁,唯独不是爱。那样我们都不会幸福的……” 许安然对杨启辰心里还是有亏欠的…… 可是不管曾经他们多么深刻的爱过,她都无法说服自己,在这样一情况下与他在一起。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没有你,我每天都如同生活在地狱,谁来解救我?谁?许安然你觉得这公平吗?你说不爱就不爱了,可是我,我!!!却清清楚楚,爱得痛不欲生……呵,呵呵呵呵呵……”杨启辰放开了许安然,后退了好几步,扶住墙壁崩溃地笑出了声,头发还在滴水,浴袍有一边松了下来,露出了半边胸膛。 “对不起……” 许安然深吸了一口气,眼圈红了一片,可是她无法向他解释,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除了道歉,别无他法。 “你走吧。”杨启辰站直了身体,重新拉上了浴袍,整个人恢复了冷静。 “抱歉……” “我给了你选择,即便你今天还是选择要走,没关系,反正我欠你两年,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但绍兴有关你的一切,我一点都不会让它改变。可是我不会等你太久,许安然,两年,只有两年的时间,两年一到,你若是没有来找我,我们就到此为止,我绝不回头!!” 杨启辰说完话,许安然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她听到了声音。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在他的身上听到过两次,现在,她又听到了,可是……这一次,有点奇怪,她没法确定声音是来自哪里…… “不要再等我。” 重新将戒指放回了桌上,许安然头也不回地跑出来了公寓。 杨启辰看着桌上的戒指,再一次自我嘲笑起来,从低声到放声大笑,直到最后双腿跪落在地,失声痛哭。 杨启辰,你到底爱她什么? 19年啊,从她出生就陪在她身边,不过因为一些不得已才离开了两年,可是到头来呢?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去忏悔去挽回了…… 你得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都不再爱你,这,就是她的选择。 …… 一年半后。 “杨教授,就现在这种情况,被害人因为罪犯下毒身亡,可是罪犯和受害者关系实在过于特殊,而且被害人在生前的遗嘱里,明确表示要将财产留给罪犯,那么这份具有法律效率的遗嘱,到底该不该由受害者继承呢?” “……” “杨教授?” “啊……抱歉,有神了。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能在说一遍吗?” “教授你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没事,可能睡眠不太好,抱歉,影响你们上课。” “没关系。” “抱歉,我去个卫生间。”杨启辰尴尬地看了一下课堂里的人,面容有些苍白,打个招呼,匆匆走出了教室。 又是半年过去了,还有半年,你到底何时才来找我。 杨启辰取下眼睛,看向了天空,目光中静静流淌着悲伤。 第一百零五章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啊……那个杨教授吧……就是……” “院长,你直说无妨。” 院长室里,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相比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摩擦了好几次的院长,杨启辰倒是安然自若。 “就是那个吧……最近学生对您的意见好像很大,你别担心,他们绝对不是在质疑您的教学水平,就是……就是觉得您上课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孩子们也是担心您……” 一段话,院长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完整,眼神还不断观察着杨启辰的脸色,生怕对方有个不高兴。 “我知道,我不会责怪他们。” “您知道啊……或许,杨教授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见杨启辰并没有半点恼怒,院长顿时也松懈了很多,顺着顾虑,就问了原因。 “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会再影响课程的。”杨启辰双手合十,一脸认真地说。 “哈哈哈……我自然是相信杨教授的了。不过,我个人也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杨教授。” “您说。”杨启辰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一年多来,杨氏可谓风声水起,连原本可以媲美的林氏集团也在近年来逊色了很多,我知道这都是杨教授在林氏任职期间立下的功劳,唉,我也不绕弯子了,其实我就是想问,一年前,杨教授为什么要突然离职来大学授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哦呵呵,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浪费了人才。”话说到一半,院长尴尬地笑了笑,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杨启辰的身上。 一张脸,从沉默变成冷漠,最后化为一个平淡的笑容。 杨启辰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才笑着接道:“可能是课堂更加让我舒心一点吧。” “哈哈,那倒也是,像杨教授这种才子,不论在哪里都会有施展的舞台,人嘛,总要留点时间给自己。” “谁说不是呢!” “不过,杨教授您真的没有事吗?需不需要休假几天?” “不用了,有需要会跟您说的。” 杨启辰放下杯子,站起了身,笑着点了点头,就退出了院长室。 看着杨启辰离去的身影,院长有些感慨。 人终究还是会变啊,比第一次来这所学校教书的时候,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和目中无人,真的是消减了许多,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一个桀骜不驯的发生这样的改变…… 一走出校园门,杨启辰就看见了停着车等在路边的韩笠。 笑着打了个招呼,杨启辰提着公文包走了过去,主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真是好久都没有给你开车了啊,杨教授!” “怎么?想当司机?需要我做到后面去吗?” 说着,杨启辰就要去开车门。 “欸,别别别,别开玩笑了,辰哥。”韩笠见状,秒怂,连忙拉住杨启辰。 “小子皮了不少啊,看来林真容管你管得还太松呢!” “啊呸!!!哥,你可千万别给我提她,就算我求你~” 听到杨启辰提林真容,韩笠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毫毛都要竖了起来,赶紧让杨启辰打住。 “她又怎么你了,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嘶——呀!我不是不让你提她吗?” 见杨启辰始终不放过,韩笠差点爆走。 “到底是林真容啊,能让你做出这么一副吃屎的表情。”杨启辰轻松地笑了笑,胳膊搭在了车窗的边缘上。 “我就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这种生物,啊,不对,应该是林真容这种生物!我做什么了?她为了个破案子,天天去守个嫌疑人,你说她脑子有毛病吧?刚好对方还是个什么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这下好了,惹毛了对方,人家差点没把她绑了,你说好巧不巧的,这事刚好就被我撞上了,那我特么能见死不救吗?可这一救,我成什么了我,我是嫌疑人吗?林真容天天去我公寓门口守我,还捧,捧那么一捧花,每天不带重样的,一个女的,守在我家门口,这样也就罢了,结果老爷子一知道,好了,高兴坏了,天天逼婚!!!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韩笠边说还边比划着,看起来是气得不清,倒是杨启辰,在一旁听得不亦乐乎。 “我看就不怎么倒霉,天天一捧花,还不带重样,多浪漫啊~是吧?哈哈哈……” 杨启辰一直努力憋着笑,可是看着韩笠一脸苦逼的样子,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喷了。 这一笑,韩笠的脸更黑了。 “喂,你,我去!额……要不,哥,我搬去你的公寓住几天怎么样?反正你也是一个人。” “你想得美~你嫂子万一要是回来,让她撞见林真容在我公寓门口捧着一捧花吗?” 意识到自己提到许安然,车内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杨启辰脸一冷,看向了车窗外。 “辰哥,只有半年了吧?” “嗯。” “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探一下嫂子的消息。” 韩笠是真的不忍心,一年前杨氏稳定,杨启辰就执意辞职,要继续回以前的大学任教,因为这些还跟老爷子闹得是天翻地覆。一年半来,也一次没有去打听过许安然的消息,就算蒋逸寄了信件过来,也都他被退了回去。一个人,就在两个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独自生活,默默等待着许安然,等待着她归来。可是,两年的时间都要到限了,许安然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韩笠是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倒是希望杨启辰能彻底放下,重新生活,可是,他知道那也只是他的希望,不会实现。 “不用了。” “辰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嫂子她早就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而且那个蒋逸……” “没关系,还有半年的时间不是吗?” “辰哥……” “开车吧。” 见杨启辰如此执拗,韩笠也不好再劝说下去,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只好继续地专心开车。 两个人吃了个便饭,韩笠就将杨启辰送了回去。 在杨启辰的公寓磨了好半天,也没见杨启辰有任何要收留自己的意思,才灰头土脸地开车回自己的公寓。 此时正韩笠偷偷摸摸往自己家的大门走,生怕林真容会从哪里突然窜出来。 伸着头看了眼公寓门口的位置,并没有许安然的身影,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往前。 “哦!回来了,韩笠——” 果然还是没躲掉,脑袋突突地疼,韩笠不耐烦地转过身,就看见林真容右手拿着一捧玫瑰咋咋呼呼地往自己的方向砸过来。 没错,在韩笠的眼里,那就是砸过来。 “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喂!!!”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一切显然已经来不及,林真容准确无误地砸进了韩笠的怀里,两手还死死地抓着韩笠的后背,玫瑰掉在了地上。 “抓到了,哈哈哈……” “这浑身酒气是怎么回事……喂,林真容,你这女人喝酒了吗?喂!你起来,林真容!!” 无可救药地看了眼怀里的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双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扳开了她,却发现,整个人早已昏睡过去。 “真是要疯了——”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谁啊!” 明明就已经够手忙脚乱了,电话还响个屁! “我姐在你那里吗?” “姐?”韩笠看了眼趴着自己身上的人,又看了眼手机,ok,得救!! “对,你赶紧过来接她吧!!在我公寓,快点,赶紧的!!她喝醉了。” “喝醉了?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韩笠挂断了电话,火大地看了眼身上的女人,扶着她坐到了门口的石凳上。 看了眼远处倒在地上玫瑰花,轻蔑地笑了一声。 “一年前都还没忘记辰哥呢!突然抱着鲜花来守在别人家门口是什么鬼!!!我看起来像替代品吗?真是可笑!!” “韩笠——” “怎,怎么,怎么了又?”怀里的人突然嘟嚷了一声,韩笠条件反射地就喊了起来,头皮发麻。 “混蛋……” “我……莫名其妙。” “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好喜欢你……”林真容迷糊中,嘟嚷着,双手就环住了韩笠的脖子。 颈部顿时一热,韩笠整个人瞬间僵住,一股从来没有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耳根发热,看着林真容,手足无措。 “胡言乱语说什么……” “滴——” 喇叭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僵局,林穆阳从车里走了下了。 韩笠立马扶起林真容走了过去。 “等她清醒了,告诉她,千万别再来了,再来我就报警了。” “我会的,也摆脱你赶紧跟她说清楚,让她死心吧。”林穆阳接过林真容,有些不乐意地回了过去。 “什么?我从第一天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好吗!!!是她死缠烂打。” “知道了,知道了。回家吧,姐。不就是不愿意相个亲嘛,喝这么多酒干嘛……真是。”抱起林真容,林穆阳就往车上走。 “相亲吗?她那个样子还会有人要?!!酒鬼!疯女人!!!嘁~” 火大地对着走掉的两人咒骂一句,韩笠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花。 一边送人花,一边还去相亲,搞什么?把人当傻子吗? 林真容这个女人,还真是了不起,嗯? 极其不满地走进了公寓,关门声甩得很响,不到一分钟,一个身影又别别扭扭地从大门出来,重新捡起了地上玫瑰。 第一百零六章 你觉得我林真容非你不可吗 “不结婚吗?我看林家那丫头就不错。” “叔父好好吃饭不行吗?” 正在闷声吃饭的韩笠,一听到有关婚事的事情,顿时变得很不耐烦。 为了躲逼婚那事,韩笠已经是东躲西藏快一个月没回一趟韩家了,好巧不巧的,去东街找个人,刚好被敢过去办案的叔父抓了个现型,差点儿还没把手给铐了,老老实实被揪回了韩家。 再跳,他韩笠也不敢在他叔父的眼皮子底下跳,这手握枪杆子的人,脾气实在太大。 本想着安安静静吃完饭,拍屁股溜人,谁知道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他就是个不开窍的闷葫芦!!”韩爸爸似乎提起这事也是很不高兴,附和着韩笠的叔父,脸顿时就板住。 “我就纳闷了,你说林家那姑娘有啥不好的,年纪和你相仿,家世就更不用说了,关键人还长得漂亮,学历还高。再说,你们不是在一个事务所工作吗?多方便!!”说来还上瘾了,韩笠的叔父直接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经地问起韩笠来。 “叔父,吃饭呢!!你这是干嘛呢?审犯人啊!!!”韩笠是更加不耐烦,索性将筷子甩在了桌上。 “好小子,瞧你那德性,怎么跟你叔父说话的!”这一甩,把韩爸爸也给甩发毛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一顿饭,跟预想的一样,鸡犬不宁。 “我吃饱了,先走了。”无聊地看了眼众人,韩笠吊儿郎当地起身,直接离席。 “你瞧他那个样子?就该送他去部队多待两年!!!” “唉~行了行了,吃饭,孩子啊,就随他去吧。” “真是百搭了人家一个好姑娘。” 韩笠一出韩家门,就开着车在街上晃悠,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火,好几天了,也无处发泄。无奈之下,只好掏出手机给杨启辰打了个电话。 “辰哥,喝酒,走吗?” “我待会儿还有一节晚课。”此时的杨启辰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着课件,一只手接着电话,一只手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没事儿~我等你。” “行,完课了,联系。” 挂断了电话,杨启辰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突然,握着鼠标的右手一顿,杨启辰取下了眼镜,拉开了办公桌右侧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个漆油的小木匣子,顺手拿了出来,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在上面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 持续了好久,却始终没有打开。 …… 林穆阳看着眼前又喝得飘飘然的女人,有些无语。 喜欢杨启辰的时候,也没见她这样喝酒撒泼,突然换了个喜欢的人不说,看样子还认真得不行。 “姐,别喝了。”翻了翻白眼,林穆阳一把夺过了林真容手里的酒瓶。 “来酒吧不喝酒,干什么?!!快还给我!”林真容不服气,大声嚷嚷着,又将酒瓶抢了回来。 “少喝点吧~”疲惫地看了林真容一眼,林穆阳自知扭不过她,也怕她急了,撒起泼来没个尽头,索性随她去了。 “不过吧……那个驻唱,好像有点眼熟,你看看……是不是也感觉眼熟?”林真容眯着眼,指向了舞台驻唱的位置,另一只手还不忘扯住林穆阳让他看舞台。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林穆阳看向了舞台,拿着麦克风的女人,身穿一袭抹胸黑长裙,卷翘的短发刚好齐肩,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撩人的烟熏妆也掩盖不住她演唱时的情深与动人。 是很眼熟…… “不熟,不认识。”冷漠地收回了视线,林穆阳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你肯定没仔细看,我敢打赌,那个驻唱是我们认识的人,十万块,赌不赌。” 林真容拍了拍自己的脸,取出一张卡,放在了吧台上。 “无聊。那点钱,我刚才跟你说那两句话的时间就赚到了。”林穆阳不屑地看了眼吧台上的卡,偏过了头。 “我当然知道你不缺钱,主要是乐趣嘛?乐趣你懂不懂?” “呵~乐趣我是不懂,不过,你的乐子好像来了。” 林穆阳轻笑一声,看着了出口的位置,调侃道。 两个男人正谈笑风生地走进来,林真容见林穆阳看得这么出神,也晃晃悠悠地将头侧了过去。 一侧过去马上就缩回来。 “为什么他们会来?” “齐了,前、现单恋对象合体。恭喜,你慢慢堵,我去个卫生间。” 说着,林穆阳就要站起身,林真容瞬间紧张地抱住林穆阳的胳膊,死命地摇头。 “别走……” “放开,三急啊。” “不,不行,我是你姐,你得救我。” “关我什么事。还不放开?” “喂!!林穆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林真容都快哭了,死都不肯撒手。 “韩笠——”林穆阳眉头一挑,对着杨启辰跟韩笠的方向大喊一声,没等林真容回过神,就一把挣开了林真容手,溜了。 等到林真容回过头,林穆阳早就跑出了好远。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不断往自己靠近的两人,林真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装死吗?ok,反正喝醉了。 正欲倒下,却发现韩笠带着杨启辰改了道。疑惑中,就看见韩笠顺手搂住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女人。 心里顿时一冷,林真容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拿起酒瓶,晃晃悠悠地就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放开吗?” 酒瓶抵在韩笠搂着那名女人腰间的手上,眼睛眯着,恶狠狠地喊出了声。 “林真容你是酒鬼吗?你要干什么?还不快走开。” 一旁的杨启辰看着两人,有些好笑地拍了拍韩笠的肩膀,找了个空缺的沙发悠闲地坐了下来。 “我没有腰吗?你干嘛要搂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纤细,林真容不满道。 “神经病!” 嫌弃地咒骂一声,韩笠就搂着刚才的女人绕开林真容,在杨启辰的对面的位置坐下。 路过林真容的时候,那女人的眼里全是挑衅,林真容借着酒胆,当场就炸毛了。 扑过去揪住那女人的头发,硬生生扯开了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吓得那女人失声尖叫,两个人打做了一团。 突然,脸上一凉,林真容冷静了下来,看着韩笠手里空掉的杯子,松开了那女人的头发。 “闹够了吗?清醒了吗?还需要再来一杯吗?!!” 林真容抹了一把脸,垂着眼,没有回答。 “如果你清醒了,那好,我告诉你,林真容,我不喜欢你,以后,也绝对不会!!!听懂了吗?听懂了可以滚了。”韩笠放下了杯子,冷漠地拍着夹克上不小心溅到的水。 一句话,判了两个人的死刑。 “你当真以为我林真容非你不可吗?”高傲地抬起了头,扔掉手里的酒瓶,留下一个问句,林真容调头就走。 韩笠的腿下意识腿就往前迈开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满脑子都是林真容最后看自己时受伤的眼神。 “韩少爷~” 一双手重新挽了上来。 失神中,韩笠反手搂了过去,心情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不追吗?” “追什么追!有什么好追的!” “你看起来挺后悔的。” “你看错了,喝酒吧,辰哥。” “ok”杨启辰挑了下眉,点着头倒上了两杯酒。 林穆阳出来的时候,环顾了一圈,也没看见林真容的身影。 “我姐呢!” “跑了。”韩笠喝着酒,冷漠地回了一句。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嘁~早干嘛去了!”嗤笑一声,完全不为所动,连眼都没抬一下。 “哦,对了,我伯父打算把她嫁给一个英国的伯爵。你知道吧?算了,你肯定知道,反正你们韩家也没那个意思,高兴还来不及呢!是吧。” 林穆阳冷笑着说完,没等韩笠反应,就快速地跑出去找林真容。 倒是韩笠,这下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厌烦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挨那么近干嘛?你不热吗?” “韩少爷,我……”如此性情不定的男人,那女人被说的有些懵。 “还不快滚!!!”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心里再不服气,也只得灰头土脸地从韩笠身边开了。 林穆阳跑遍了酒吧周围都没见到林真容,打电话也是全是关机。 真不知道这么快她能跑去哪里,难道是已经回去了吗? 正在郁闷中,旁边突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你到底多久才能还钱?” “再给我点时间。” “白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说什么呢!!!” 听清了声源的林穆阳立马走去了旁边的巷子,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拿着刀威胁着,想都没想,上前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脚下去,那人,当场被踹滚在了地上。 正准备起身反攻,可是却在看清了林穆阳的长相的那一秒,又停在了原地。 “林少爷,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这事就归我管了,有意见?” “林少爷,这女人凶辣得很,你别被她骗了!!!” “还不快滚——” “林少……” “滚!!!”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拿刀指了指白染,那男人不甘心地跑了。 “你没事吧?”林穆阳见人走了,才立马回过头问向旁边的女人。 “你多此一举了,我跆拳道黑带。” “啊……是吗?” “你真的不记得我名字吗?”女人见林穆阳略显尴尬的样子,笑容里带着不易觉察的自嘲,仰头问。 林穆阳微微发愣,没有回答。 “当真没记住啊……” 语气里有股难以言状的失落,揉了揉短发,白染直接绕开了林穆阳,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住这个名字的,大概是许安然告诉自己的那次吧。 可是他要是说记得,那就太奇怪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七章 你没有喊停的权利 林穆阳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林真容,倒是遇见了白染让他觉得意外,在他的印象里,白染的家庭是不错的,她也不像是随便跟人来往的人,为什么会跟那样的地痞流氓有牵扯,他并不清楚,不过,这好像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冷静了一下,林穆阳掏出手机,继续拨打着林真容的电话。 杨启辰跟韩笠还在酒吧原来的位置喝酒,但杨启辰知道,对面人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尽管表面上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 “林真容是初恋吗?” “嗯?什么?”韩笠有些飘,面对杨启辰突如其来的发问,有些茫然。 杨启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 “喂——两位,能帮着找下人吗?”林穆阳打着电话走到了两人的位置,有些着急地说。 韩笠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抬起了头,眯着眼打量着林穆阳,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找人?你们林家势力这么强,找个人还需要帮忙吗?” “上次被你整进去的那个嫌犯,时间到限,已经放出来了,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林穆阳的话立马让韩笠紧张了起来,比知道林真容要嫁给英国伯爵还要激动,站起身就揪住了林穆阳的衣领。 反社会性人格障碍,他知道有多疯狂。 “昨天。” “看来今天的酒是喝不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酒,下次吧。”杨启辰也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放下了酒杯,拿起公文包,拍了拍韩笠的肩膀,迈开优雅的长腿,独自离开了酒吧。 “林真容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没接电话。”林穆阳拿开了韩笠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摊开手机,冷声道。 阴森地瞪了林穆阳一眼,韩笠就掏出自己的手机,边打林真容的电话就边往酒店出口走。 跟预想的一样,并没有人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翻出一个号码,韩笠拨了过去。 “臭小子!!!打电话是来认错吗?不是就不要说了。”一接通,对方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吼,刺得韩笠立马移开了手机好远。 “叔父,我有点急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韩笠的叔父听着韩笠的声音不像是开玩笑,也立马认真严肃了起来。 “林真容负责的一个杀人案件嫌疑人,上个月因为企图绑架林真容进了局子,昨天刚被放出来,我想让你叫队里的人确定一下他现在的行踪。” “那小子,杀人案还没结,又准备闹事了吗?!!” “拜托你快点,帮我查一下他的行踪吧!” “好,好,我现在就让负责盯他的人,汇报他的情况。” 韩笠这边电话一挂,就继续拨打林真容的电话,不出10分钟,韩叔父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问了,那边没什么异常。” “好,我知道了,叔父你继续让人盯着他,有任何异常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至少排除了林真容被害的可能,但是电话也不接,就那么一会儿,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韩笠的心里担忧和郁闷又多了几分,加快了车速,穿梭在各个街道。 突然,手机一响,车一个急刹,韩笠立马接通。 “你在哪?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喝那么多酒你跑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林真容,你在哪?告诉我位置!!!” 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坐在椅子上的林真容委屈地撅了撅嘴,呼着气,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索性拿着手机,横躺了下来。 “我跟英国伯爵在一起约会,就不告诉你......” 看了眼手机屏幕,林真容对着听筒处孩子气地大吼一声,啪地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顿时一阵忙音。 “神经病!!!韩笠你他妈就是多事!!”咒骂一句,韩笠火大地扔掉耳机,将车开到最大限速。 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锁上车门,迈着长腿,就往公寓大门走,手才刚碰到门,隐约觉得不对,韩笠又倒了回去,果不其然,椅子上横躺着一个人。 看了一眼四周,韩笠弯下腰,用手戳了戳林真容的脸,躺着的人,一声酒气,完全不省人事。 不耐烦地踢了椅子一脚,抱起椅子上的人,就往公寓走。 韩笠将林真容一路抱到了卧室,林真容也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平时玩世不恭的人突然要照顾一个酒鬼,还是个骄傲任性的女酒鬼,韩笠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盯着着林真容的衣服老半天,最后选择脱掉了她的高跟鞋,烦躁地扯过被子,一把盖到了林真容的身上。 兴许是脑袋被捂住,林真容感觉到不舒服,在被子低下哼哼了几声,韩笠听到,又别扭地往下扯了扯被子,让林真容露出脑袋。 重新获得了呼吸,林真容似乎睡得跟舒服了,一脸的满足。 熏红的脸颊,嘴唇微启,两道弯弯柳叶眉,像是被人刻意描上去的一样,在饱满透亮的额头上显得格外动人。 韩笠不自觉地看得出神起来,坐在了床边,手指微微颤抖。 “长得是挺漂亮的。” “韩笠......我才不非得是你呢!我明天,我就嫁人,我要嫁给英国伯爵......嫁给英国伯爵...” 床上的人开始无意思地哼哼起来,韩笠心里顿时一紧,一滴眼泪从林真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鬼使神差地弯下腰,一个吻落在了林真容的眼角,食指封住了她的唇。 “嫁给英国伯爵吗?休想!” 语落,食指移开,唇下滑,落在了那张粉嫩柔软的小嘴上上,感受到湿热,迷迷糊糊中,林真容睁开了眼睛。 卷翘浓密的睫毛,落入了她的视线。 “林真容,是你偏要开始的,由不得你喊停了,我可是第一次对女人动心,你可得对我负责。” 入夜渐深...... 杨启辰是坐韩笠的车去的酒吧,出了酒吧也并没有打车,沿着大街,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去许安然家的这条路。 一年多来,这样的不知不觉有过多少次,他也记不清了。 可是每一次,她房间的灯都没有为他亮过一次,也是这样,他才知道,她已经离开,并且,她还没有回来。 他其实也在问自己,两年的期限到了,要是她还没有回来,他真的就不会给她机会了吗? 可是,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如果她真的没有回来,那他要怎么办...... 换了一只手拿公文包,低着头的杨启辰不知是自嘲还是自我怜悯地笑了笑,然后抬起了头,习惯性地看向了那个窗口。 一股暖黄的光线,映入了他的视线,跟以往的漆黑不同,杨启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右手还不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整个人才快速地往前。 灯亮了,那栋房,有灯亮了,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回来了?内心一阵狂喜。 突然,房间的灯一灭,眼前又恢复了漆黑一片,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杨启辰脚步停在了原地,手也僵在了空气中。 看来,自己是真的要失心疯了。 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杨启辰僵硬地转过了身。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开门的声音,错愕之中,杨启辰再次回过了头,那是一张他想忘却又让他挥之不去的脸,即便处在黑暗之中,他还是可以一眼就辨认。 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耳边有些细碎的声音,随后有一个身影随着许安然的步伐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双手还抱着一个纸箱。 杨启辰知道,那是蒋逸。 下意识地就回过了头,杨启辰躲进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看着又说有笑地两个人,锁上门,从门口走出来。 “房子的装修还满意吗?” “挺好的。” “我当初就说买个更大一点的,你还偏不要。” “就三个人住,还要多大。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你不是刚租下一个店嘛,哪有那么多钱。” “啧啧啧,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可是资产过亿。” “就你,卖料理不收钱?”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未来的依靠对象?” “少贫!”许安然笑着拐了一下蒋逸的胳膊肘。 “别别别,别动,箱子要掉了!!!”手臂一晃,蒋逸连忙惊呼,抱稳了纸箱。 “少演戏了,我才让你来陪我取多少东西啊。” “话说,这么晚我还陪你来取东西,不奖励一下吗?”说着,蒋逸就停下了脚步,抱着箱子弯下了腰,脸侧到了许安然的跟前。 “干嘛?”许安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黑暗中,脸上全是难为情。 “亲一下,快点。” “会被人看到。” “哪里有人?快点,快点。”蒋逸放掉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闭着眼睛催促道。 “好啦,好啦~”眼睛一闭,许安然扬起唇,就在蒋逸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快速跑开。 “啊.....真是可爱。”蒋逸陶醉地笑了一下,抱着箱子,追上了许安然。 角落里的人,在他们走后,慢慢站了出来,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睛猩红了一片,双手握成了拳头。 黑暗中,妒火中烧。 第一百零八章 婚期 杨启辰是看着两个人从家里出来又一起坐车离开的。 如此亲密无间的两人,他就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的身影,嫉妒和痛苦几乎要蒙蔽了他的双眼,可是,最后一步,他还是停住了。 他没有执着跟下去,不跟,他也许还有半年的时间给她机会,给自己机会。 若是跟过去,这条路的尽头……他不敢想。 他宁愿把自我欺骗放置在千里之外,也不愿亲手搓破。 第二天一早,林真容是从韩笠的床上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自己的脑袋刚好抵在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上,眼皮一抬,就是一个迷人的下巴。 脑袋突突的疼,心里一阵慌乱,林真容挣扎着就要起来。谁知道刚一动,腰间就是一紧,整个人被死死地圈在了怀里。 “别动……再睡会儿。” 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林真容的眼泪当场滑落,双手更加用力地环住身旁之人,脑袋贴得更紧。 还好是他……幸亏是他。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用力,韩笠眯着惺忪的双眼,低头看了看林真容,没有说话,右手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下巴嗑在了她的头顶,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我们是*吗? ”林真容心里始终还是惴惴不安,虽然说昨天发生的事情记得不是很真切了,但两人这样的情况,她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可她还是不敢确定,韩笠是否会在意。 “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闭着眼的人,柔声道。 “那……那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一句话,让林真容说不出心里是失落还是不安。 “这本来就是我的床,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睡沙发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韩笠继续闭着眼回答,完全没注意到怀里人情绪的变化。 “所以*都算不上,只是搭床睡个觉是吗?”林真容冷着眼,勾了勾唇,话语里满是苍凉。 双手慢慢离开了韩笠的腰间。 耳边一阵刺,韩笠知道,林真容生气了。动了动身体,立马拉住了林真容正在缩走的手,挣开眼睛,低头看向了林真容,诚挚无比。 “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了什么吗?” “嗯?什么?”突然被人这样盯着,许安然有些懵,更何况韩笠的呼吸就撒在自己的脸上,特别是手还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脸上不自觉有些发烫。 “看来是不记得了啊……行吧,现在也来得及。”说完,韩笠就俯身将林真容压在了身下。 “你,你要干什么?”吓得林真容连忙护住自己,伸手就欲去推韩笠。 “忘记了我就再说一遍,听好了,林真容,对我负责。” 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嗯?” “我说,对我负责。”韩笠微微叹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我知道了。”林真容心里抑制不住地欣喜,有些娇羞地埋下了头。 “现在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嗯……” “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你没回去,我怕你家里人担心,就拿你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林家,说你在我这儿过夜了。” “什么?韩笠,你这个王八蛋!!!” “好了,好了,别吵了,决定认真的那一刻,我就没准备再留后路。” 看着韩笠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林真容气结、泪目,重新靠在了韩笠的身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她曾经也一度以为自己会忘不了杨启辰,可是她遇见了韩笠。 是什么时候变的,也许是在每次官司即将落败,他如天神降临,登堂救场的时候,也也许是在受到危险,他毫不犹豫对自己出手相救的时候。 爱还是感恩,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只知道,这些,在别的人身上,哪怕是杨启辰的身上,她也永远都体会不到,只有他,能带给她。 是这个人就够了,依靠他,足以幸福。 …… 为什么要重回绍兴,许安然说不上来,总感觉是某个东西在无形中牵引着自己,而自己的复读申请也没有被通过,她只能选择自考,也许也是天意。 刚好蒋逸说想在绍兴开一家料理餐厅,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离开绍兴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往早就应该化身成云烟,毕竟是故土和生源地,不论是情感上还是其他方面,的确会方便自己很多。 况且,她知道,蒋逸的故事也是从绍兴开始的。 他想把餐厅开到绍兴,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只希望这是两个人都不会后悔的一个决定。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蒋逸将围裙取下,顺手丢在桌面上,就在许安然对面坐了下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那你坐着休息一下吧,下面的交给我。”蒋逸略有疑虑地点点头,温柔地说。 “没关系,我可以。不过,婉子小姐什么时候才从大理过来?” “她不过来了。” “可是你上次明明不是说要把大理的店关了吗?” “安然,我以后就不是一个人生活了吧?” 蒋逸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双手拉过了许安然的手。 “当然,以后,你有我,还有妈咪。” “真好,所以要让你们过得幸福,只有一家店怎么行,大理那边,我会让婉子帮我打理。” “蒋逸,我其实可以帮你分担。” “安然啊……依靠我吧。再说你不是还想考研吗?”蒋逸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许安然的眼里,全是深情。 “无论何时,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还有我,我都愿意帮你,蒋逸。” 蒋逸听着许安然的话,失神地笑了笑,然后点下了头。 “好了,我继续忙了。你要是累了,回去看看阿姨也行。” “也好,她这两天感冒有点严重。”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蒋逸打包好一壶刚煮的粥,就让许安然提了回去。 许安然前脚刚走,餐厅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蒋逸端着一壶茶,两个人照面坐了下来。 “你当真已经想好要结婚了?” 对面的男人,解开了西装的纽扣,拿着蒋逸倒满的茶杯,轻声问。 “是,想好了。” “什么时候?” “下个月底。” “说起来,她离开都少年了?” “五年。” “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她太自私了,她想绑住我们所有人,想让我们所有人永远都忘不了她,好在,你挣脱了束缚。不过,许安然知道吗?”男人感慨了几句,写满岁月的面容上,看起来有些伤感。 “她应该不知道。” “是吗……也好。” “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联系,我不想有任何事情,打扰到我跟许安然。” “我明白了,好好和她做个告别吧。”男人的眼里泛着泪光,放下茶杯,起身重新扣上西装纽扣,犹豫着就走出了餐厅。 蒋逸看着空掉的茶杯,仰起手里的茶壶,就松开了手。 茶水,开出了花,冒着蒸腾的热气。 许安然还提着粥在公交站等车,一辆眼熟的奥迪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许小姐去哪?我送你吧!” “噢!是酒吧老板,老板你好~”闻声,许安然弯下腰,看向了车里的人,是自己曾经上班酒吧的老板。 “你早就辞职了,还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公交很快就过来了。” 许安然连忙摆手拒绝,实在不好意思麻烦。 “没事,上车吧。” “啊……好吧,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人家再三邀请,自己要是还坚持拒绝,也说不过去。 许安然索性感谢地点点头,大大方方上了车。 “一年多没见了吧?许小姐近况如何。” “我挺好的。” “还有兴趣来我的酒吧兼职吗?” “以前多亏了老板您的照顾,在酒吧我也做得很愉快,只是蒋逸要开新餐厅,比较忙,可能需要我在餐厅帮忙,所以,只能抱歉了。” “没关系,蒋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许小姐什么时候想来了,直接来就是。” “您太客气了,谢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板很地道地送许安然到了公寓门口。 简单地道了一个别,许安然目送人走远,才提着粥匆匆走进屋。 许安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这么客气和睦的酒吧老板,真的是很少见了。 “妈咪——” “欸,在呢!” 许安然放下粥,往里屋叫了一声,许母正在打扫卫生,闻见声就连忙走了出来。 “我回来看看你,腰不好,就不要做家务了,那是蒋逸煮的粥,你盛着喝吧。”许安然一把抢过许母手里的拖把,招呼了几句,就去里屋帮着打扫了。 许母盛了碗粥,也跟着进了里屋,看着许安然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动容。 这一两年来,许安然成熟也懂事了很多,过得也快乐了些。 可是,她知道,这孩子,心里还苦着,只是不愿说罢了。 “下个月,就是你和小蒋的婚期了吧?” “是啊。”拖把在手中一顿,许安然点头回答。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过日子。”喝着粥,许母若有所思道。 “妈咪,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蒋逸那孩子,挺好。” “你去坐着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好,好。” 许母笑着应声,端着碗就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里屋的人,微微侧目,手上的动作加快。 第一百零九章 肥啾 “喵呜~喵~” “肥啾,到爸爸这里来。” 穿着睡衣,擦着湿发的人,看了眼沙发角落里的英国短毛猫,着招了招手。 沙发上的猫咪,两三下就跳在了他的脚边。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杨启辰放下毛巾,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了猫咪,顺了顺它柔软的绒毛。 “喵~” “怎么办,以后只跟爸爸过一辈子吗?嗯?你的妈咪好像被人拐跑了,我等不到她了……” 杨启辰抱着猫,说话的声音极为温柔,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依旧和煦地笑着,只是目光里,波光涌动。 像是感觉到了杨启辰的悲伤,肥啾的歪着脑袋主动往杨启辰的怀里钻了钻,不断发出喵喵的叫声。 杨启辰温柔地笑了笑,心里有了些许的温暖。 它不是肥啾,可是与肥啾无异。 说来可笑,有时候人总是会很愿意相信灵魂附体的说法,特别是需要精神寄托的时候。 “走了,我们得收拾收拾去做体检了~” “喵呜~” …… 韩家的客厅里,气氛格外紧张,韩笠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皱着眉,一声不吭。其他的人也都在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倒是韩笠,一脸淡定地靠在墙壁上,把玩着手里的橘子。 “昨天林家那闺女是在你的公寓过夜的?”沉浸了半天,韩笠的父亲终于开了尊口。 “是。”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你昨天不是还说不喜欢林家那个姑娘吗?” “我……我现在喜欢了。” 手里的橘子一卡,韩笠顿住,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林家的人都知道了,正在向我们韩家讨说法呢!你要怎么处理?” “我随时都可以结婚。”韩笠按下橘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韩笠,婚姻不是儿戏,我虽然也喜欢林家那个姑娘,但我们身为男人,说话就应该负责任,你知道你现在的话以为着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那不然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韩中尉!!”韩笠站直了身体,行着军礼,大声喊出了话,末了还不忘带上自己父亲在部队时的军衔等级。 “我知道了,我会去跟林家说清楚的。” 韩爸爸摆了摆手,眉头舒展了下来,没有再质疑。 他们韩家个个都混过部队,韩笠这个态度,比他说任何话都来得可靠。 “不要为难她,她想跟我结婚了,我随时都可以。” “我自有分寸。” “ok,我去事务所了!”韩笠点点头,剥开橘子,放了一瓣进嘴里。 “橘子还挺甜,张妈,给我装几个,我带去事务所。” 对着门外的保姆吆喝一声,就跑进屋去收拾了。 提着橘子,一走进林真容的办公室,就看见趴在桌上,愁容满面的林真容。 “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林叔叔训你了?” “没有……”林真容瘪着嘴,摇了摇头。 “吃吧,很甜。”韩笠放下橘子,将林真容旁边的案件资料,都拿了过来,坐到了林真容的办公桌上。 “我爸让你对我负责,他肯定会找去你们韩家的,可,可能会催我们结婚……”林真容抬起了头,望着韩笠,小心翼翼地说着。 “嗯,知道了。”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韩笠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你不介意吗?你不是还不想结婚吗?” “那你什么时候想结婚?” “我,我吗?”林真容指向了自己,有些发懵,不太明白韩笠的意思。 “嗯。”韩笠拿起了一个橘子,轻声应道,修长的手指慢慢悠悠地剥着橘子皮。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就想结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些案子,我拿走了。”将剥好的橘子塞进了林真容林真容的嘴里,韩笠抱着案子,站起身,没等林真容回神,就潇洒地离开了办公室。 林真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橘子,眼睛渐渐眯起来。 “是挺甜的。” …… “医生,肥啾它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挺健康的。看样子也很乖巧,不过,我看你的猫咪也叫肥啾,还挺巧的。” “挺巧?怎么了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有个女客人,也是带她的猫来做体检,好像是第一次来,她的猫咪也叫肥啾。” “那个女客人现在人在哪?” “就在刚刚已经走了,不过应该还没走远。” “好,谢谢。” 杨启辰从兽医手里接过肥啾,就快速跑出了宠物医院。 为什么还要养一只猫,为什么要把猫的名字取做肥啾,这些,他统统都想知道。 往着来时的路,杨启辰快速地追了过去,可是不论是来往驻足的行人还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心情有些失落,杨启辰抱着猫,逐渐放缓了脚步。 “肥啾,别乱跑,快到妈咪这里来,爸爸马上就过来了。” 一个清丽而温柔的声音。 杨启辰怀里的猫,顿时竖起来了双耳,四处张望着,在杨启辰的怀里跃跃欲动。 “你也听到了吗?可惜不是叫你呢!”杨启辰勾着唇,有些失神地揉了揉肥啾的头。 然后往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着大衣长发披肩的人,蹲着身子,抱起了一只跟自己怀里同样品种的猫。 似乎胖瘦都无异,要是不细看,可能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只猫的脖子上挂上了一个金色的铃铛。 杨启辰苦笑了一下,正欲上前,突然一辆车在许安然的跟前停了下来。 “肥啾,爸爸接我们回家咯~” 笑着往车里的人招了招手,许安然主动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从杨启辰的身边匆匆而过。 脸色僵硬着,杨启辰眨了眨眼,伸出了手,下意识往脸上一抹,指尖变凉,慢慢迈开了步子。 “肥啾,我们回家吧。” 哦……对了,车还停在车库。机械地转过身,杨启辰又往回倒。 许安然坐在车里,目光锁在后视镜上,猫咪不断在她的身上乱蹿着,正欲往蒋逸的身上跳过去。 “安然,猫咪,别让它跑过来。”蒋逸正在开车,余光看了眼上蹿下跳的肥啾,轻声叫唤了一下许安然。 “啊……好。” 许安然回过神,一把揪回了肥啾,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冲着蒋逸干笑了几声。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哪里不太舒服吗?”蒋逸见许安然的样子有些失常,下意识就伸手探了探许安然的额头,另一只把着方向盘。 “没事啦,好好开车吧,别担心我。”许安然笑着拿下了蒋逸的手,柔声安慰道。 “有一件我想跟你说一下。”蒋逸重新把回了方向盘,目视着前方说。 “什么事?”许安然微微侧目。 “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可能要离开两天,餐厅的话,暂时先关着吧,你一个人陪着阿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以吗?” “蒋逸……” “嗯?” “我陪你一起去吧。” “什么?” “我不可以吗?我们不可以一起去吗?会有不方便吗?”许安然几连追问下来,看起来似乎很没安全感,右手死死揪住了蒋逸的衣角。 “安然,我就离开两天而已,顶多后天我就回来了。” “我知道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没有再挣扎下去,松开了蒋逸的衣角,许安然有些恍惚地看向了车窗外,手指反复穿梭在猫咪的猫毛间。 “别乱想。” 蒋逸用余光瞟了一眼许安然,揉了揉她的头,低声安慰道。 蒋逸送许安然回了家,跟许母招呼都没打,就匆匆跑去房间收拾东西,当然,还带上了一个许安然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铁盒子。 许安然也没跟上去,坐到了沙发上逗着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许母怎么看,都觉着两个人的气氛有点怪异,心里有些不安,却又不好开口问。 等着蒋逸收拾东西出来,开车彻底离开了家门,许母这才坐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许安然。 “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妈咪,你一天都在想什么呢!蒋逸就是这两天有点事,要离开两天,后天就回来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俩出矛盾了呢!那孩子啥也不说一声,神神秘秘地收点东西就走人,害我白担心。”许母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云散开,笑着苛责道。 “刚才他已经跟我说过了,事情比较赶。”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妈咪,你是明天检查身体吧?” “是啊,怎么了?” “我明天有点事情,您自己去一下,能行吗?” “哦,那没事,又不是不识路走不了的,再说了许医生也在医院呢!这么些日子不见了,我刚好去探望探望他,你就忙你自己的。” “妈咪,抱歉。” “傻孩子,多大点儿事儿啊~”许母摆了下手,一脸的笑容,抱起了许安然的猫咪。 “妈咪,我明天出去的事……不要告诉蒋逸。”许安然看着自己的母亲,咬紧了下唇,像是挣扎了很久,很是难为情。 许母没有回答,脸上继续带着笑,点了下头,抱着猫咪起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许安然双腿盘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漆黑的电视屏幕,有些失神。 第一百一十章 停在潜意识的爱 偶像剧里的天气好像总是很应景,总是立马就能知道主角的需要。 生活不同,生活总是背道而驰。 蒋逸抱着一捧康乃馨,漆黑的皮鞋踩在生硬的青石板上,耳边只有风过的声音。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穿着纯黑色西装的肩头,冲撞了光芒。浓黑的头发,在日色中,轻轻撩动。 眼眶有些潮湿,面目却很清冷,抱着花的手指微微泛红,就这样,踩过了青石板,脚步落在了干燥枯黄的草地上。 目光紧锁着那块墓碑,不过是花岗岩石,小小的一方,却足以让他脚下生硬。 蒋皎。 只有一个名字,墓碑上连一个简单的介绍甚至一张照片都没有。 “五年了,蒋皎,每一年的今天,我来看你,我都觉得你和你的墓碑一样可笑。” 蒋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目光有些涌动,蹲下了身子,将手里的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然后侧身在旁边的空闲地坐了下来。 “你总觉得我不爱你,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愿给你,最后你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蒋皎,你是我的妹妹……比起爱,我更应该保护你。你怎么就不明白……” 蒋逸仰着头,有些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从西装的里兜里,掏出了一个小铁盒子。 蒋逸打开了盒子,狭小的盒子里,放着一张老旧的照片和一张泛黄的小纸条。 “我明明已经找到你了真正的哥哥,你怎么就不能等等,你非得像一个浑身长满刺的疯子在医院里对着所有人大吼大叫,对着所有人充满攻击吗?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把你的亲生哥哥带到你的面前,我明明,明明已经决定等你知道了,就一起结婚的……蒋皎你真的蠢透了,天台能好玩吗?从天台跳下去会很痛,你不知道吗?你是傻瓜吧……亏我还像,还像一个傻子一样,抱着康乃馨,以为你会好……” 说着说着,蒋逸缩回了腿,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低声哭泣起来,眼泪镶进了面孔。 “是我……我才是那个最傻的傻子,明明这么爱你,却死都不肯承认,明明知道你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却非得要去找你的家人……我才是那个傻子,我在乎世俗、害怕被人议论、是我胆小......我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妹妹,我就是个孤儿……是我逼的你……蒋皎啊,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知错了……” “起来吧,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的命。” 康乃馨旁边突然出现一捧百合,蒋逸抬起了头,看向了来人,两眼猩红。 踉跄地站起身子,上前揪住来人的衣领,就是一拳下去,日落下,动作显得格外的苍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孤儿,觉得我好欺负吗?把她送到我身边,让我信以为真以为自己有了家人,最后把我们所有人逼疯,明明就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她,为什么!!!” 数拳落下,几乎丧心病狂地,打得倒在草地上的人,无法动弹。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在帮他们做事,我根本带不了蒋皎,我只有骗她,只有骗她……” 躺在草地上的人,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着,嘴角冒着鲜血,十分吃力,眼角挂着泪。 “可她都住进了医院,不论我怎么找你,你还是不愿见我们……”蒋逸佝偻着身子,在那人的身旁也躺了下来。 “见过了,已经见过蒋皎了,蒋皎被诊断出精神分裂的那天,我就去了医院。蒋皎其实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你不是她的亲哥。” “那……那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等我把你带回去,为什么?”蒋逸更加混乱了,像个无知的小孩,偏着头,一脸的茫然。 “蒋皎她不想拖累你,她觉得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她想放过你,你明白吗?蒋逸,不是因为你不愿给她承诺,不是因为你以兄妹之名不肯承认爱她,只是……只是她太愧疚了,从天台跳下来的时候,蒋皎是幸福的……是幸福的啊,蒋逸。” “最终,还是我让我们错过了……” 这一刻,蒋逸沉默了,看着天角最后的余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蒋逸,放下她吧,只有放下,你和许小姐,才能真正的开始。我相信,蒋皎知道了,也会心安的。” 蒋逸闭着眼,没有回答,微风吹乱了他额头的发丝,手里握着的照片和纸条,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慢慢张开了手掌,一阵风过,最后,随着那最后的一抹日光,一起消失在风中。 “把她的墓碑字刻得圆满一些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写的,就写蒋逸的妻子。” 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蒋逸盯着墓碑看了几眼,最后沿着来时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躺在草地上的人,在蒋逸走后,也慢慢爬了起来,坐到了刚才蒋逸坐过的地方,深情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伸出手,沿着字横,轻轻地触摸。 “许小姐是希望我把故事完整地说一遍,还是希望听蒋逸亲口说。” “能让我看一下蒋小姐的照片吗?”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人,双手插兜,慢慢走了出来,目光锁着蒋皎的墓碑上,低声开口。 听到许安然的要求,蒋皎哥哥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拿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许安然。 许安然接过了手机,看向了照片里的人。 一袭白色连衣裙,细长油黑的长发,在空气中飞舞,标准的瓜子脸上,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鼻梁坚挺而小巧,只是一个回眸,仿佛只要匆匆一眼,冰川就要融化。 “蒋小姐真漂亮。”许安然不由自主地就感慨出声,她无法形容内心此时的心情,嫉妒还是惋惜,同情还是悲悯,也许都有。 这样一个女孩子,不论谁看到了都会有恻隐之心吧。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许小姐,就觉得许小姐跟我的妹妹很像。” “所以才会在酒吧格外的照顾我吗?” 许安然轻笑反问,将手机还给了蒋皎的哥哥。 “虽说当时也是受人之托,但确实也把许小姐当自己妹妹照顾了。” “蒋小姐的确很惋惜,可是,老板,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许小姐,您多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一个已死之人,又能威胁到许小姐什么呢!” “蒋逸是蒋小姐的,无人能带走,无人能代替那份爱。我只是许安然,就算跟蒋逸在一起,我也只是许安然。” “许小姐,请相信蒋逸,他已经放下了,看见他跟许小姐在一起我就知道,希望你们幸福。” “是吗?也祝你幸福,老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安然稍稍迟疑,拉拢了一下衣服,就转身离开墓地。 山下早已经没有蒋逸的身影,地上也只有汽车车轮摩擦过的痕迹,许安然看了一眼四周,一片寂静。 有些不知所措,索性蹲在了路边,等着蒋皎的哥哥下来,本来也是跟着他来的,一时脑袋混乱倒忘了这回事,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蒋皎的哥哥下来,自己又没联系电话,眼看天就要完全黑了下来,许安然是真的有些慌了,马路上,一个过路的车辆的也没有,更别说行人。也对,谁大晚上会闲着没事来墓地。 耳边地风一阵一阵的,许安然下意识就抱紧了双臂,不断往山上看,就是没见到蒋皎哥哥下来的身影,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逐渐放大,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鼓起勇气,慢慢又往山上走了上去。 手机灯光打在青石板上,一半模糊一半透亮,周围风吹草动的细碎声音不断刺激着许安然的耳膜,正在恐惧之中,脚底突然一滑,握着手机的许安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后倒了下去,手机的灯光随着她在草地上翻滚的身躯忽明忽灭。 许安然死死地握着手机,不论身体承受着多大的撞击就是不松手,后背突然一阵刺痛,许安然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抵在了一个不知是石头还是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翻滚才得以停息。 许安然只感觉意识都要疼到涣散了,想喊,却怎么也提不起声音,眨了眨恍惚的双眼,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手机。 荧幕的光亮洒在了许安然狼狈的脸上,手机屏幕已经碎得面目全非,凭着感觉,许安然翻出一个号码,就拨了过去。 “救我,救救我......” 甚至来不及听电话里的人说话,许安然在拨过去的同时,就开始呼救。 “你在哪?许安然!!!” “救救我,拜托,来救救我......” “许安然,我问你,你在哪!!!”电话对面的人声音都要吼到撕碎了,似乎已经到了崩溃地边缘。 “杨启辰......救救我......” 后背实在太痛了,用着最后的一丝意识,许安然摊下了手,手机滑落了出去,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屏幕里还在计时。 就算爱不在了,记忆还在,习惯还在,潜意识里.....也许,也还在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摔伤 杨启辰查到许安然位置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墓地,但这其中的缘由容不得他深想,一个人飙着车就一路赶往了许安然出事的地方。 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杨启辰打着手电筒往山上走,叫唤着许安然的名字,当看见许安然的来电电话的时候,千万种可能他都想过,可没想到居然是求救,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那通电话居然是打给自己,也万幸,是自己。 墓地正如它人们刻板的那样荒芜凄凉,杨启辰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只是对于许安然,他此刻却无比的担心。她的电话也始终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消失了多久,是被人绑架了还是怎么。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杨启辰停住了脚步,顺着声音,看向了那漆黑之中唯一闪烁的光芒。 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试探着走了过去,直到那声音在耳边逐渐明晰。 杨启辰才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挂断,声音停止,重新拨通,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许安然的手机铃声,想到这,杨启辰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奋不顾身地往坡下走去。 突然,裤脚像是被什么钳制住,杨启辰停下脚步,将手电筒射向了旁边的位置,一双泪水充盈的眼睛落入了他的视线,又在欣喜中慢慢沉寂了下去。 “阿然.....” 杨启辰连忙蹲下身子,将手电筒咬进了嘴里,一把抱起了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往山下跑去,搂着许安然后背的手,在黑暗之中渐渐被染红。 杨启辰把许安然抱到了车上,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许安然的身上,就一路飞驰去了最近的医院,途中,看向昏迷的许安然无数次。 一到医院门口,杨启辰就抱着许安然往里闯,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连忙把移动床推了出来。 “趴着,让她趴着,后背有伤。”许安然还没接触床,杨启辰就对着医护人员大喊。一 名护士连忙将许安然趴着放到了床上,一切弄好,才送往急救室。 “救她,她后背受伤了,受伤了……” 杨启辰看着被推进了急救室的许安然,疲惫地弯下了腰,一只手扶在门口的墙壁上,上气不接下气。 身上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过往的人都投以异样的目光看过来,杨启辰却浑然不觉。 “患者正在抢救,请耐心等候,不过,先生你没有受伤吗?”从急救室退出来的一名护士,出来看到杨启辰好心问候道,兴许是注意到了杨启身上的血迹。 杨启辰直起了腰,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许安然的手机还在杨启辰的手里死死地握着,屏幕不知道闪烁了多少次,杨启辰都没有注意。 再一次,许安然的手机又亮了起来,突兀的铃声终于唤回了杨启辰的思绪,脑袋微微一动,杨启辰看向了许安然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成了一片,顺了下呼吸,杨启辰接通了电话。 “喂,然然啊,你今天不回来了吗?小蒋已经提前回来了,还以为他明天才会回来呢!你在哪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母看了眼坐在客厅的蒋逸,特意压低声音地对着电话说,完全不知道,许安然此时正在抢救。 “喂?然然,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去哪儿了?我要怎么跟小蒋说才好啊?”见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应,许母又往厨房里走了几步,放大了声音问。 “伯母,我是启辰。” “什么...启辰?安然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你们在一起吗?安然呢?!!”听到杨启辰的声音,许母都惊呆了,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过来的蒋逸,正打开冰箱倒着水,所有的话也都落尽了他的耳里。 “伯母,你把电话给蒋逸。” “给,给蒋逸,给蒋逸干什么!!!”许母下意识就想拒绝,这要是让蒋逸知道了那还得了。 “给我吧!我跟他说。” “啊——吓死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过来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许母吓得惊叫回头,一看,蒋逸就站在自己身后,握着水杯。 “我都听到了,伯母你让我跟他说吧。” “小蒋……” “没关系,给我吧。” “小蒋......这都是误会。”许母犹犹豫豫地将手机递了过去,生怕蒋逸因为这些事情会跟安然闹得不愉快,却又不知作何辩解。 “没关系,伯母,我相信安然。”蒋逸自然能看出许母的心思,安慰地笑了笑,接过手机,看了眼许母,放下水杯,走出了厨房。 “是我。” “安然出事了。” “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她现在在抢救,在医院抢救!!!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怎么照顾她!!!不是答应要照顾好她的吗......不是说好的吗……”杨启辰拿着手机在医院失控大吼起来,满脑子都是许安然奄奄一息的样子,手上都还沾着她的鲜血,吼到最后,声音里全是哭意。 “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蒋逸挂断了电话,拿上外套,就跑出了家门,许母都还来不及追问,人就没了踪影。 看到杨启辰发过来的地址那一刻,蒋逸顿悟,有些事注定是瞒不住的。 蒋逸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启辰还埋着头坐在椅子上,手术已经过去了3个多小时。 “安然她怎么样?”焦急的步伐在杨启辰的跟前停了下来,蒋逸喘着粗气,看着手术室的门口问。 听见声音的杨启辰,身子微微动了动,目光斜视着蒋逸,眼里充满了敌意。 “安然为什么会去墓地?” “墓地?你说她去了墓地?!!!” 一开始以为许安然只是知道了蒋皎的存在,不放心自己才跟着一起来了越城区,可蒋逸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一路跟着自己去了墓地。 不知是悲还是喜,难道是蒋皎让她感受到不安了吗? “在墓地滑倒了,摔下了山去,后背撞到一块青石板上,受伤了。” 见蒋逸比自己还惊讶,杨启辰就猜到许安然去墓地可能完全是自发的行为,没有再刻意为难蒋逸,语气缓和了很多。 “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蒋逸靠在了旁边墙壁上,有些自责地说。 杨启辰心里一震,看了眼蒋逸,目光暗淡了下去,没再说话,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和漫长的等待之中。 没过多久,急救灯熄灭,一名医生摘着口罩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杨启辰跟蒋逸立马就围了上去。 “病人的后背严重撞伤,双臂有轻微的擦伤,左脚脚腕扭伤,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中,不过不用担心,并不构成生命危险。” “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听完医生的说明,蒋逸连忙点头道谢。 杨启辰扯了扯自己的衬衫,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默默走到了蒋逸的身后。 “剩下的交给你了。”冷淡地留下一句话,将许安然的手机交给了蒋逸,解着衬衫扣子,杨启辰就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目光没有再多停留一秒。 错愕中,蒋逸刚想去追杨启辰,许安然就被人推了出来。 移动床从杨启辰的身边擦身而过,始终直视着前方,杨启辰停下了脚步,换了方向,继续前行。 回到车里,杨启辰将脱下的衬衫丢在了后座,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在他裸露的臂膀上,似乎丝毫不觉得冷。 瞟了眼副驾驶,外套还放在那里,就像许安然还坐在那里,从未离开。 有些失控地抓了抓头,慌乱中,杨启辰地掏出自己一包烟,随手取出一支放进了嘴里,双手交叉地垫在脑后,靠在了背椅上,没有点燃。 许安然从急救室出来后,差不多又连续昏睡了两小时才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好像总是从病房里醒来,时隔了这么久,又要开始了吗? 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笑,许安然想坐起来,挣扎着一动,浑身却疼痛难忍。 “别动,医生说你的后背跟脚腕都受了严重的伤,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蒋逸刚领完药回来,就撞见不老实的许安然,立马上前阻拦。 “你......”许安然明显对于蒋逸此刻的出现感到很惊讶。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啊.....”许安然咧着嘴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什么时候知道蒋皎的存在?” 迟疑了一下,蒋逸还是决定问出口,放下药,坐到了许安然的床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许安然目光暗淡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清冷。 “安然,那些对我来,都已经过去了。”握住了许安然的手,蒋逸看着许安然,说得一脸的坦诚。 许安然凝视着他,目光有些动容,最后点了下头。 “你想吃什么,皮蛋瘦肉粥怎么样?”见许安然点头,蒋逸立马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好。” “那你先休息,我下去买一份就回来。” 温柔地为许安然捏了捏被角,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蒋逸就往病房门口走去。 “那个.......” “怎么了吗?”听到许安然的声音,蒋逸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许安然。 “是,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嗯。”沉默几秒,蒋逸目光一沉,只发出了一个单音。 “我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局里最美好的部分 许母是隔天才接到许安然住院的消息,一接到电话气得差点没儿背过气去,急冲冲地赶去医院,对着许安然是又哭又骂。 她是真的怕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小蒋呢?小蒋怎么不在?”环顾了一圈病房,许母疑惑的问。 “妈咪,蒋逸在帮我办转院手续,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这孩子,妈咪怎么不担心,你说要出去,我就一个没问,你就摔成了这样,又是擦伤又是扭脚的,你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真是的,现在才告诉!不过……电话是怎么回事啊?那天,蒋逸回来,我打电话给你,你手机怎么会在辰辰手里,你是跟他一起出去了吗?”说着,许母就压低了声音,目光还时不时往病房门口瞟,生怕突然有人闯进来。 “你说……我的手机,在杨启辰手里?”许安然有些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一遍。 “是啊,我本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接电话的就是辰辰啊,辰辰还让我把手机给了小蒋,小蒋接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就跑出去了,今天我才知道是你受伤了。”许母也被许安然一脸茫然的样子搞得有些迷糊了,难道是安然自己都不知道手机在杨启辰那里? “可是,我……” “怎么了?然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咪啊?你到底是在哪里受的伤,你跟蒋逸一个前后脚,神神秘秘地出家门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妈咪?妈咪这样猜来猜去真是要急死了!”许安然欲言又止的样子,许母更加急切了,话语间止不住的担忧。 “妈咪,我们没事,我也没跟杨启辰出去,手机的事情,只是个误会,你别担心。”许安然沉静了下来,将许母额前的发丝轻轻撩到了她的脑后,安慰地说。 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唐突地解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还是不说为好。 “真的吗?”许母心里还是很不安。 “当然是真的。倒是你,腰本来就不好还大老远地跑来越城区,辛苦你了。” “哎呦,辛苦什么辛苦,你可别再给我出什么意外了才好。” “好,我知道了,别担心了,嗯?” 许母无可奈何地笑着将许安然抱进了怀里,叹着气,慈爱地顺着许安然的长发。 蒋逸一走进来,就看见如此温馨的母女俩,嘴角不自觉挂起了一丝笑容。 “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收拾一下东西吧,待会就可以回上虞那边了。” “好,好,办好了就好,我来收拾。” “对了,妈咪,你昨天去医院看腰了吗?” “看了看了,没啥事,就一些老毛病,医生让我多锻炼锻炼。所以,你们俩别就老叫我闲着了,这可是医嘱。” 许母开始忙活着收拾许安然的东西。 听着许母的话,蒋逸跟许安然相似一笑,似乎对于昨天发生的事,都刻意回避了下去。 效率也很快,许安然下午就成功被转到了上虞的医院,一进医院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甚至还有些以前帮助过许安然的护士认出了许安然,笑着过来问候。 从精神科到普通骨科,一切好像都变得和以前不同,又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许安然坐着病床上,微风吹进来,外面阳光明媚,蒋逸因为还要去管理餐厅,陪着许安然到医院的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许母还在帮许安然办理一些手续,此时的病房里,就只有许安然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窗外,平静而淡然。 突然,一个气球从窗户外慢慢悠悠地飘了进来,许安然眼睛一亮,惊奇地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地气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图案,那是小丸子和花轮。 看过小丸子的人都知道小丸子最后并没有跟花轮在一起,而是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大多数的人也都在为这样的一个结局而感到惋惜,可是对许安然来说,小丸子没有嫁给花轮,才是这个结局最好的一部分。 尽管,她也很喜欢花轮。 慢慢站起了身子,许安然抓住了气球绳,她知道这个气球不会来得这么巧,她也很清楚,是谁,会这么了解自己。 所以她只能是伸手抓住,并没有走到窗边。 当她低头往下看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她手中的这根绳也就会不由自主地松开。 没有走过去,也是他们结局里最好的一部分。 站在楼下的杨启辰,抬着头,默默注视着那扇打开的窗户,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成了一道光线。 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她走过来。 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睛,杨启辰垂下了头,转过身,逐渐消失在了许安然的病房楼下。 许安然还死死地牵着那根绳,只要风一吹,小丸子和花伦就会在空气中晃动。 看得有些出神,脸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打破了许安然的平静,下意识伸手去碰,球绳在张手的瞬间滑走。 为什么……为什么会流泪? 许安然看着指尖的湿热,满心的疑惑。 又看了一眼,手心怎么空了?小丸子?!!!小丸子和花轮不见了!!!整个人顿时清醒,她居然用抓着球绳的手去碰脸,真是蠢哭了。 许安然苦笑不得地抬起头去寻找气球,气球已经逐渐飘到了窗边,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蹒跚往窗边走去。 眼看就要抓到,突然一阵强烈地风吹过来,许安然的手瞬间扑了个空,气球飘出窗外。 泄气地将双手搭在了窗台上,看着飞远的气球,许安然内心说不出的迷茫和失落。 杨启辰慢慢地走到街道中,耳边突然一阵嘈杂。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那是不是气球?飞得好高啊……” “是啊,就是气球,真的飞得很高呢!” “居然是小丸子和花轮,可惜了,飞远了……” “也不知道是谁放飞的,这么可爱,也舍得放飞。” 路过的人都纷纷抬头看向了天空,杨启辰也不例外。 看着天边不断走远的气球,图像已经越来越模糊,没有人知道它会飘向哪里。 去到你身边的一千步,九百九十九步我都已经走了,你离我那么近,仅仅一步之遥,我以为我自己只是没等到你走过来,没等到你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其实是放弃了我为你走来的九百九十九步。 许安然,我懂了。 祝你幸福。 杨启辰看着天空,停顿了几秒,然后摇头轻笑,继续前行。 也许气球放飞才足够自由,谎言没有被戳破才会显得神秘。 蒋逸最后还是没有主动跟许安然说出蒋皎的事情,许安然也正如刚开始说的那样,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关于那天手机的事情,也一并埋没在了时间里。 对此,两个人只字不提。 蒋逸将手机还给许安然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记忆中碎成一片的屏幕也已经焕然一新,大概是蒋逸拿去修过了。 许安然身上的伤也好了很多,至少伤口没有发炎,一切都在渐渐好转,不出两个星期应该就能出院。 蒋逸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耐心地给她喂着粥,目光里全是深情,让人享受且贪婪。 “小两口还真是甜蜜啊~好久不见了,我的患者,没想到你还这么想念医院,又特意跑过来住上几天。” 许策穿着白大褂,从病房外进来,就看见里面甜蜜的一幕,脸上不自觉露出喜色,打趣着许安然。 “许医生,您说笑了。” 许安然连忙推开了蒋逸,自己端起了粥碗,目光里流露出娇羞。 “许医生,您请坐。”蒋逸也察觉到许安然的异常,不自觉笑了笑,起身给许策搬来了一张椅子。 “好,谢谢。”许策接过椅子,坐了下来。 “一直没去拜访您,真是不好意思。”许安然喝着粥,轻声对着许策说。 “你还知道啊,不过下次见面,可不要再在医院咯!不过……你们婚期快到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把喜帖给我送上一份。”许策笑道,还看了身侧的蒋逸一眼。 蒋逸调皮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然后看向了许安然。 “您都知道了?” “上次你妈咪来医院,把你们俩的喜事都说了,我可是一直记挂着呢!” “许医生您放心,我跟安然一定会准时把喜帖送到您手中的。” 一旁的蒋逸主动接过了话,一脸的坦诚,看得许安然有些失神,心里莫名地有些五味杂陈,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许安然摸了摸心口,对着蒋逸的目光,回以一个笑容。 “那就好,我一定给你们小两口包个大红包!安然啊……她不容易啊,看到你们能这么幸福,我这个做医生的,也算不用对自己的病人抱有遗憾了,蒋逸你就好好照顾她吧!”话说到一半,许策不免有些感慨起来。 “我会的。”蒋逸点头应声,诚挚感染了许安然也感染了许策。 从要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要照顾眼前的这个人,守护她的往生。 许策满意地点着头,拉过了许安然的手,再次慈爱地开口。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人啊,要懂得抓住眼前的幸福。” 许安然自然知道许策是想表达什么,眼眶不自觉随着心里的感动湿润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那该有多好。 那么她的婚礼,就可以由一个爱的人,牵着她,然后把她交给即将共度一生的人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婚帖 杨启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有心情在办公室安逸地坐着吗?!!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林穆阳火急火燎地就往杨启辰的办公室闯,嘴里还振振有词,完全不顾这里是学校,甚至是直呼杨启辰名讳,整个楼道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一推开门,就看见杨启辰的背影。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吗?为什么不回答!!!” 坐着的人完全不为自己的话有所反应,林穆阳看得更加上火了,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往杨启辰的脑袋砸了过去。 “现在清醒了吗?” 后脑一阵刺痛,杨启辰凝住眼皮,伸手碰了碰被砸的地方,手里握着的水杯有些轻微的晃动,随着椅子的转动回过了身,看向了林穆阳。 “这里是法学院。你有什么事吗?林同学。”放下杯子,杨启辰平静地开口。 “什么……你是还不知道吗?那你把地上东西捡起来,杨启辰,许安然就要跟别人结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林穆阳真是要疯了,这都火烧眉头了,为什么面前的人还能那么淡定。 不是还爱着许安然还在等着许安然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平静!!!他真的不懂,要不是……要不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他也不会这么不知分寸地跑来叫醒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他呢?林穆阳冷笑。 杨启辰只是静静地看了眼林穆阳,就垂下了目光,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捡地上的婚帖。 “还是……难道说,你已经不爱她了?” 杨启辰的镇定,已经完全超乎了林穆阳的认知范围,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嗯,不爱了。”眉头轻挑,杨启辰低声回道,表情没有任何起伏。 “杨启辰你别开玩笑了,这种谎话有什么好撒的……” “我还有课,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直接无视了林穆阳的话,杨启辰捡起了地上的请帖,放回了桌面上,往林穆阳的方向推了推。 “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那么镇定,离开许安然的时候是一声不吭,许安然离开绍兴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现在,她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还是这副样子,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抗,你以为,所有人都需要你这样吗?安然她需要吗?难怪,难怪她会离开你!!你活该!!!你活该啊杨启辰!!!” 林穆阳看着杨启辰的样子,眼里满是失望,此刻的杨启辰,在他眼里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请你出去——”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不会有人理解的。 他已经很努力了,真的真的很努力了,他求过她,挽留过她,给了她无数次机会,甚至现在都还在等她回头,可是她就是不愿回头看他一眼,他有什么办法? 没有他,她也过得很好,不是他,她也可以很开心地对着别人笑,甚至是和不是他的男人亲吻,他已经被她的世界驱逐,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她的选择。 “杨启辰,你当真不会后悔吗?” “会。” “现在还来得及,婚礼是在后天,我可以,我可以帮你,我们去抢亲,你带着许安然远走高飞怎么样?啊?” “我不是后悔这个。” “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行,林穆阳的耐心真的要被磨光了。 “没什么……穆阳,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安然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呵,你亲眼看过了?你问过她了?你就断定她幸福。我不管,如果安排一定要跟一个人结婚,那个人,只能是你。后天,我会在婚礼现场等你,要不要带安然走,随你。” 林穆阳冷着脸,留下这番话,就快步退出了杨启辰的办公室。 婚帖还留在办公桌上,一切喧闹归于平静。 杨启辰又背过了身去,晨曦中双肩在微微颤抖。 脚跟下是一滩撕得粉碎的纸屑,风一吹,那些细碎的纸张就会翻滚。 如果你用心拼凑,也许它还能还原,那是一封婚帖。 …… 杨宅还是一如既往跟它入住的主人一样古朴、肃穆。 许安然在管家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往正厅走着。这条漫长的走廊,也许闭着眼,她也能走过去。 “其实您不用陪着我,我认得路,自己也能走到正厅。” “许小姐还是不要跟我客气了,老爷知道了会怪罪的。”管家并没有因为许安然的话而有一丝犹豫,提着许安然带过来的慰问品,继续本分地为许安然带着路。 “老爷子的身体都还好吧?” “难得你这么记挂老爷,老爷岁数大了,还要操劳杨氏,身体虽说还硬朗,但也是大不如前。特别是跟启辰少爷关系又闹得很僵,算起来,启辰少爷都快有一年没回过老宅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管家的表情都不自觉变得凝重。 看样子,是不大好。 “你是说杨启辰跟老爷子闹翻了?” “是啊,这两年杨氏在启辰少爷的带领下,有了很大的进展,可是少爷说什么也不愿继承家业,为此还跟老爷是闹得天翻地覆。唉~爷孙俩都是冤家啊。” “那杨启辰现在是在哪里……不在杨氏了吗?” “早就不在了,去大学了,许小姐应该知道吧?就是你曾经就读的大学,启辰少爷一年前就回那里复职了。” “啊……这样啊。”许安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有些恍惚。 “老爷子想少爷想得紧,可是两人关系实在闹得太僵了,我们这做下人的,也不感多嘴~”管家边说就边无可奈何地摇头,看得许安然心里有些难受。 “噢!到了,辛苦您了。”停下了脚步,许安然感恩地对着管家问候一声,就迈入了正厅。 “老爷,这是许小姐带过来的礼品。” “知道了,放下去吧。”杨老爷子取下眼镜,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脸上难得的和气。 “身体还好吗?老爷子。”许安然走上前,恭敬地问候着木椅上的老人。 “一年半没见而已,何必那么拘谨,找个位置坐下说话吧!” 许安然听到指令,笑着点头,大大方方地在旁边空着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还是亲自过来一趟为好。这个,是婚贴。”许安然从包里翻出了一封婚贴,站起了身,亲自递到了杨老爷子的面前。 “这……是你的?”杨老爷子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 “转眼间就要结婚了啊?”接过了许安然手中的婚贴,看不出悲喜,杨老爷子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是啊……以前,承蒙您照顾了。”许安然笑着,坐回了椅子。 “小丫头成熟了……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大吧?今年多少岁数了?现在结婚会不会早了些?” “20了,刚好可以领证。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年龄什么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这样看来,你跟们家启辰订婚就仿佛还是在昨天,可转眼间,你就要嫁给了他人,而那个混小子,如今都快三十了,却连个家都不舍得归,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怎么终归是一家人,哪方主动都不为过。” 杨老爷子知道许安然是在暗示自己,这小丫头还是那么机灵。 “也好,祝你新婚愉快。”杨老爷子脸色露出了少有的笑容,祝贺着许安然。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您。”许安然看了眼时间,站起了身,准备辞别。 “不过……小丫头急着结婚,真的不是因为上次一起在河塘钓鱼,我跟你说的那番话吗?”见许安然要走,杨老爷子又连忙叫住了人。 “老爷子您多虑了,婚姻岂是儿戏,怎能由他人一句话就随便做下决定。” “哦呵呵……那就好。” 说完,便一招手,管家看见立马出来,主动送许安然离开。 有的人已经开始向前走了,有的人却还停留在原地。 杨老爷子看着许安然离开的背影,佝偻着身子地站了起来,目光里的暗流涌动。 管家一送许安然出门就立马赶了回来,杨老爷子已经戴回了眼镜,正翻看着桌上的婚帖。 “你过来。”闷着脸,杨老爷子对着管家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老爷。” “打电话给辰儿,快,我有话要亲自跟他说。” “是,是,我这就打。” 说着,管家就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启辰的号码。 “是少爷吗?” “是我,王叔。” “把,把电话给我,我要亲自跟他说。”杨老爷子一见电话接通,激动得杵着拐杖就上前,一把抢过了管家手里的手机。 “我是杨仲雄。”语气还是那么的高傲,哪怕对方是自己许久未见的爱孙。 “有什么事吗?”坐在沙发上的杨启辰,正耐心地喂着肥啾小鱼干,听到杨老爷子的声音,目光沉了一沉。 “你这浑小子,怎么说话的!!你都不会先问候一声吗?杨家的规矩你到底摆在哪里!!”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似乎对杨老爷子的话,很不感兴趣,继续笑着逗弄肥啾,杨启辰就准备挂断手机。 “等等——” 就在挂断之际,电话里又响起了声音,杨启辰停下了动作。 “今晚,我会在杨宅等你。务必回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听清了杨老爷子的话,杨启辰眉头轻蹙,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就将手机扔进了沙发。 他又怎么会猜不到老爷子想跟他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亲自结束 不过濒临傍晚,黑暗却来得比什么时候都快,这就是靠近冬时吗?杨启辰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双手合十,手臂搭在围栏上,眼镜已经被他取下来,半睁半闭中的瞳孔中,漆黑一片,几颗单薄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 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过身,后背靠在了围栏上。 他自然没忘杨老爷子交代他今晚回老宅的事,可是回去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带着一群黑衣黑裤的人把婚礼现场砸了吗? 他是三十岁,又不是十三岁,这么可笑的事,他已经不会干了。 想到这里,杨启辰不禁垂眸低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丝丝凄凉和心碎。。 这个季节,太多让人无可奈何。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杨启辰走进房间,顺手就扯掉了领带,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目光转动。闻见动静的肥啾,从宠物房里跑了出来,发出喵呜的声音,肥胖的身子摇晃着,看起来笨拙又可爱。 “肥啾,到爸爸这里来。”杨启辰笑着,就往肥啾伸出了手,嘴里叫唤着。 “难道你打算跟只猫过一辈子吗?” 肥啾刚跳进怀抱,耳边就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杨启辰抱起肥啾,也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口不请自来的人,目光冷淡地停留了几秒,注意力又继续回到了怀里的肥猫身上。 杨老爷子脸色沉了沉,主动走近,在一个单人沙发边,坐了下来,跟过来的管家,立马识趣地接过他手里的拐杖然后走出了公寓,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今天为什么不回老宅?” “我不回,你也会找过来,那我还回去干什么?” “你……算了,小丫头结婚的事知道了吧?” 说不到两句,杨老爷的火就要上来,看了眼清瘦疲惫的人,怒意又深深憋了回去。 “已经收到婚帖了。”杨启辰回答。声音很淡很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让人把礼品寄过去的。”杨启辰继续回答道,整个人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就这样?” 杨启辰的回答让杨老爷子很是意外,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把他安排的相亲都拒了,为什么还死活要回到这么个破大学,度过平庸的一生。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丫头吗?可现在那丫头就要结婚了,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退缩了? “嗯。” “启辰,我知道,以前有些事我做得是不对,可是那丫头,性子实在太倔,所以我才想着难为难为她。再怎么说你都是我杨家的子孙,那丫头都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敢把她留在你身边,所以对她说了那些话,可是……可是我并不是想生生拆散你们,你能明白吗?我这个做爷爷的心情,我年纪大了,难免会犯糊涂,可是……你不要学我,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你不能违背啊,至少不要像我,后悔了一辈子,困在了牢笼里。” 不间歇地说完一番话,这下,杨启辰倒是惊讶了,看着面前语重心长,目光潸然的老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印象里的老顽童,好像永远都是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样子,甚至有些地方很不近人情。 从来都没有对谁说过心里的话,包括自己。奶奶在他的心里是永远的创伤,所有知道这事的人,在他面前也都是选择闭口不提。 这么多年,杨启辰也知道老爷子对奶奶很是怀恋,要不然也不会有杨宅,也不会在花甲之年,还一个人默默地守着那座庭楼,像一个孤岛。 可是,杨启辰断没有想到,老爷子竟是如此的懊悔痛苦,原来,恋想久了终会成牢笼,孤独久了也会成灾难。 终究,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是他们把他想得太过强大。 “我并没有怪您,我也相信安然,她根本没有在意你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只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当然可以在婚礼场上把她抢走,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可是这样她就会爱我了吗?这样,把她绑到我身边,她就会幸福的吗?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爱着蒋逸……这一切都让我不安,我不能……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去拆散一桩神圣的婚姻,因为那样,我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去面对安然了……看到她要嫁给别的男人……我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就要不能呼吸了……”杨启辰将脸深深埋进了手心里,肥啾从他的怀中跳了出去,宽厚的双肩轻轻颤抖,陷入了痛苦。 “我会让人打点好,保证她的婚礼顺利进行,不会出任何差错。这是婚帖,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就代替我去吧。幸不幸福,也要亲自确认了才是。收拾得体面一些,不要驳了杨家的面子。” 怅然中,杨老爷子站起了身,将手里的婚贴放到了茶几上,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往门外叫了一声管家,管家就立马开门跑了进来,重新拿回了拐杖,杨老爷子杵着拐杖,慢慢走到杨启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就昂头往门口走去。 “启辰少爷,那您休息,我送老爷回去了。” 管家对着埋头的杨启辰,恭敬地交待一声,安静地带上门,便陪着杨老爷子一同离开了。 不知过多久,窝在沙发的肥啾开始打盹,眼眶有些发热,杨启辰起了身子,拿起了茶几上的婚贴。 一场婚礼,他收到了三份婚贴,一份在他的办公室里,一份在他的家里,还有一份…被他亲手撕了个粉碎。 冷着脸走回房间,取出了一把钥匙,杨启辰打开了储物室的房门。 有多久没打开这扇门了,大概许安然离开多久就有多久吧。 杨启辰看着里面的东西,书本,饰品,娃娃,以及各种小东西,甚至是年纪尚轻时写给许安然的情书,都有。 有的是他送出去被她给退回来的,有的是她送给自己的,还有的是他还来不及送出去的等等。 这件小屋子里,装满了他对她20年来的眷恋和喜欢,当然,还有等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他那无知的10年。 时间真快,转眼间,她就要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又甜又涩,杨启辰走到书架的位置,随手拿起了一个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没遇见你之前 我的情书还未成行 遇见你之后 我的雨伞 一把也余 …… 这事他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还记得许母说过,许安然一直将这首诗藏在邮箱里,偶尔会盯着出神。 现在大概不会在了吧……就算在,也应该不会看了。 他把回忆全部锁在这间屋子,只是不希望它流走,或者让它走得慢些,再慢些,可是他没想到,这是洪荒,摧毁只在瞬息之间。 杨启辰闭上了眼睛,沉思了几秒。 是啊,一切都该结束了。 猛地睁开了双眼,抱起脚下的汽油桶,用力拧开盖子,随手一扔,然后疯狂地洒向了那些所谓的“回忆”,遍地都是,甚至有些汽油都溅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停止。 像疯了一样,这份爱,在他的手里,终于失控了。 躲在门后的肥啾,蜷缩在角落里,注视着这一切,满是惊恐,瑟瑟发抖。 直到桶里完全空化,杨启辰才将手中的桶丢掉,与墙壁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吓得肥啾立马跑到杨启辰的身边。 脚下突然一软,杨启辰微笑着垂下了头,弯腰抱起了肥啾。 “这辈子就跟你过,也没什么不可。” 语落,拿出打火机,大拇指按下,火光亮起,手指一扬,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火光落定,回忆被点燃,瞬间五光十色。 杨启辰抱着肥啾走出了家门,衬衫凌乱,坐进了停在家门口的车里,车门大敞着,冷眼观看越来越大的火势,目光失去了焦急。 怀里的肥啾伸着头四处张望,扭动的脖子上闪闪发光。 那是一对戒指,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却独独留下这对戒指,这是他为了许安然,亲手制做的戒指。 硝烟在空气中弥漫。 大半夜躺在床上的韩笠,还在迷迷糊糊中,就接到杨启辰公寓失火的消息。 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披上外套,踩着个拖鞋,就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杨启辰的住处。 与此同时,林真容,林穆阳,杨父杨母,包括是杨老爷子,一接到消息都立马赶了过去。 一到达现场,就是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人吞没的熊熊火焰。 还有车里,一人,一猫,一份无法到达的绝望。 “我去把辰哥叫过来,火势要漫过来了,他的位置太危险了。”韩笠捂着嘴,就要往杨启辰的车边冲。 “随他吧,要是想死,就不会待在公寓外了。” 可没走两步,就被杨老爷子的拐杖挡住了去路。 “可是……” “一时半会儿烧不过来,消防人员也赶过来灭火了,随他吧。” “好吧……” 老爷子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韩笠也不好再往前冲,慢慢退回了脚步,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渐渐,火势小了下去,浓烟中,一个高大颓然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手里环抱住一只猫,在众人的视线中,逐渐明晰。 “明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她的婚礼,谁要是敢雷池一步,就是与我杨启辰为敌。” 阴冷地撂下一句话,抱着猫,就上了杨家老宅过来的轿车。 第一百 一十五章 婚礼 蒋逸本想把婚礼弄得隆重一些,可是许安然以亲戚朋友不多为由要求从简了,想到自己反正也就一个孤儿,索性由着许安然的性子,一切简化。 尽管如此,蒋逸也没打算亏待许安然,毕竟这场婚礼对他来说也意义非凡。尽管整个现场的布置可能都比不上杨家的一场家宴,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美别致。 许安然穿着婚纱等在休息室里,身边只有许母陪着,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头纱披在她裸露地肩膀上,洁白无暇。 许母走过来,双手握住了许安然的小手,注视着她,一脸的温柔。 “别紧张。” “妈咪……我,我今天真的就要结婚了……蒋,蒋逸呢?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他在干什么啊?”一紧张,说话都结巴。 “婚礼都没开始,你们当然还不能见面,他现在应该在接待宾客,别担心啊……” 许母看许安然一直紧锁的眉头,细声安慰道。 “我,我知道了。”许安然知道自己的情绪实在有些紧张过头了,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下,显得格外的温婉生动。 “只是……” “嗯?” 许母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欲言又止。 “然然,你可能需要自己入场……这样,你能行吗?” “当然,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怎么不可以,我能行的。”安然听清了母亲的话,马上就恍然大悟过来,对她来说,许简中已经是一个从生命中消失匿迹的人,不论是一个人走过去,还是有人牵着走过去,都没有什么不同。 “安然……是妈咪对不起你……”许母看着回答得如此干脆的许安然,有些惭愧地垂下了眼眸,声音也变得硬咽。 “我真的没关系……” “傻孩子~” 许安然捧起了母亲的脸,笑着道,笑容明媚而温暖,许母也不自觉受到感染而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实在太夸张了,多大的事啊,这不还有我嘛~”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母女俩都纷纷看向了门口,只见许策一身白色西装配领带,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许医生今天很帅哟!”许安然笑道,对着许策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当然,我今天可是要送新娘入场的人。” “许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这话是许母问的,显然是对许策的话难以置信。 “诗菡,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见外,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小然她,今天就由我送她入场,就这么说定了。” “那,那怎么行,要是你夫人看见了,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你看你又说到哪儿去了,我夫人大度着呢!她虽然没有见过安然,可是今天也过来了,现在就在婚礼现场坐着呢!放心吧!交给我就好。” “可是……”许母看了许安然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 “行了,行了,莫非你还真想看见安然一个人入场然后自己把自己交到蒋逸手中啊?” “那倒也不是……” “妈咪,别担心了,我相信许叔叔。”许安然见迟迟犹豫不决的人,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不过,许医生的诚心就摆在那里,况且,她也很荣幸能有这样一个品行高尚、慈爱的人陪着自己入场。 许安然自己都同意了,许母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笑着点下了头。 现在,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等着婚礼开始,宣布入场了。 蒋逸还在现场接待着宾客,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当然也包括一些陌生的面孔。 韩笠是携着林真容一起出席的,对着蒋逸轻轻道了一声恭喜,就拉着林真容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去个洗手间。”林真容张望了一下四周,侧身在韩笠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是想去看许安然吧?”韩笠轻笑一声,反问了过去。 一下就被猜中了心思,林真容的表情有些不满。 “你怎么知道?” “去吧,她要是后悔了,告诉我,我马上去叫辰哥带她走。” “神经病,你忘记杨启辰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别胡闹,我警告你!”林真容瞪了韩笠一眼,拿着皮包轻轻地打了一下韩笠的肩膀,就起身离开了。 “啧啧,生气都这么可爱。”看着走远的人,韩笠痞气地摇头。 此时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了许安然的一个人,许母跟许策都已经去了现场,林真容好不容易才找到许安然的休息室。 推开门就是一个身穿洁白婚纱,手捧鲜花的女子,静立在落地窗前的画面。白纱下,瓷玉一样的肌肤若隐若现,长长的裙摆拖在地板上,华丽而庄重。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呢!早知道你原来这么有魅力,我就跟你交个朋友了。” 林真容踩着高跟鞋,目光上下打量着许安然,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许安然也在听见了林真容的声音后也回过了身,只是一个侧目,就显得出尘脱俗。 放下了手中的捧花,许安然提着裙摆,坐回了沙发。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来,你希望唐悠米来?这么寒酸,也不请个伴娘。”林真容在许安然的对面坐了下来,搭着腿,语气有些别扭。 见林真容这样一副样子,许安然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你笑什么?”林真容看着对面的人,突然发笑的人,有些莫名奇妙。 “我知道你最近在忙着跟韩笠谈恋爱,伴娘做多了不利结婚的,就不请你了。” “嘁~谁说要当你伴娘了,少自作多情了。”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林真容偏过了头,低声嘟嚷道。 “知道了。”许安然无奈地回应,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看得林真容有些刺眼。 “结婚就这么让你开心吗?我看你的结婚对象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杨启辰~”一时没过脑子,林真容就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许安然的脸色瞬间一僵,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即便如此,细微的变化还是落尽了林真容的眼里。 “抱,抱歉……”意识到自己错误,林真容尴尬地道了声歉,咬住了舌头。 “看来,韩笠真的让你改变了不少啊,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许安然没所谓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以前的林真容,哪会轻易地就给别人道歉啊。 “这个……给你。”慢慢吞吞地,林真容从包里取出了两个东西,然后就快速地塞进了许安然的手里。 “鸳鸯?”许安然看着手里的两个木雕鸳鸯,不解地看向了林真容。 “咳咳——贵重礼品都交给你的新郎了,这就是两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我前几天有个委托人,他是个雕刻师,他说这个鸳鸯是祈过福的,可,可以保夫妻情感和美。”林真容干咳了两声,掩饰着解释道。 “这……” “怎么……你不要啊,你不要还我!”见许安然犹犹豫豫的样子,林真容伸手就准备要将鸳鸯抢回来。许安然见状,立马就将鸳鸯藏到了身后,看着林真容的目光里,有些温润。 “不是……不是不要,真容,谢谢你。” “谁叫你这么可怜……没有朋友。好了,婚礼快开始了,我要先去现场了。” “嗯。” 林真容对着许安然点点头,高傲地站起了身。 “那个……”刚准备迈开步子,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韩笠,当然还有林穆阳……我们都在现场,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真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还是说得含糊不清。 “什么?” “算了……我还是直说吧,许安然。” “嗯?” “你要是后悔了,就一定要告诉我们,哪怕只是一个瞬间的想法,我们任何人都可以带你走,你知道吗?” “诶?不会的,没什么好后悔的。”许安然失笑,回道,口吻很是随意。 “杨启辰昨天晚上把你们同居过的公寓烧了。” 沉思了几秒,林真容还是决定告诉许安然,烧掉两个人共同居住的公寓,那不是小事,聪明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敢再看许安然的表情,林真容甩头就跑了。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许安然看着前方,目光呆滞。 为什么要告诉她,公寓烧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就让他不要等自己了。 无光,与自己无光,通通都无关。 婚礼现场里,牧师早已*地站在主婚台前,司仪也走上了上来,面对座位低下的宾客,拿起了麦克风。 “现在,我们有请我们的新娘入场。” 音乐响起,一身酒红色的西装,蒋逸笔挺地站在红毯中央,礼堂大门缓缓打开,星光中,他看见穿着裸肩婚纱的许安然挽着许策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踩着红毯上,向自己走来。 一个女人的脸从自己的脑海瞬间闪过,大脑有几秒短暂的放空,蒋逸右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状,转动了一下眼球,恢复了镇定。 凝视着许安然,即便是在头纱的掩盖之下,她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清晰明朗。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安然,此刻,你是真的觉得开心吗? 很快,许安然就走到了蒋逸的身边,许策诚挚地看了眼蒋逸,然后将许安然的手交到了蒋逸的手中。 两个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相携着往前方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祝你幸福 角落里,一个面容苍老的男人,站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不断走向主婚台上无比耀眼的两人,目光里流淌着欣慰和些许的辛酸,却不敢走出黑暗。 那是他的女儿,可惜在人生的后半段,他才懂得她的可贵。 坐在第一排嘉宾席的许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带着笑容,眼角却嘁着眼泪,灯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蒋逸温柔地取下了许安然挽在自己胳膊间的手握在了手心,牵着她走上了台阶,行动中还不忘体贴地为她整理着裙摆,两个人一颦一笑,大有举案齐眉的意思。 “安然她,好像真的很幸福……”连林真容都不自觉被这个如同神仙眷侣一样的两个人所吸引,羡慕出声。 “这大概就是杨启辰不愿破坏这场婚礼的原因吧...” 旁边的林穆阳显然是听到了林真容的话,眼神有些忧郁,盯着走向主婚台的两人,淡淡地回应道。 “话说,杨启辰真的不来吗?”突然想起来,林真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始终没有看到杨启辰的身影。 “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人联系得上他,可能是在杨宅吧。”韩笠加大力度拉紧了林真容的手,中断了她四处张望不安的情绪。 “可惜了,安然这么美的样子……” “我看未必。”林穆阳手指摸索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蒋逸先生。”随着牧师翻开的结婚誓词,婚礼也进入到了最*的部分,全场一片安静。 “在。” “你是否愿意娶许安然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不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 蒋逸低下头,眉间一笑,牵起了许安然的手,点下了头。 “我愿意。” “我愿意——” 两个声音,在同一时间重叠,只是一个温柔细腻,一个却冗长清亮。 礼堂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全场一片哗然。 只见逆光中,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额前乌黑的寸发盖住了他稠密的眉毛,光清白净的面容上,棱角分明,朝露一般的眼睛盯着主婚台的方向,手捧一捧永生花,慢慢往前走去,湛蓝色的帆布鞋踩在红毯上,没有一丝声音。 脚步是那样的轻,轻到只能听到心底的声音。 “咚——咚——” 如同他的24岁,如同她的14岁,晨曦中,他逆光向她走来。 那是什么声音,许安然捂住了胸口,捧花滑落在了地上。 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大概是心脏复苏的声音。 “杨启辰,你想干什么?” 蒋逸最先反应了过来,看着已经走上台的杨启辰,下意识就将许安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的捧花掉了,用这个吧。”杨启辰直接无视了蒋逸,走到了许安然的跟前,将手里的永生花递给了许安然。 “我,我捡起来就好。”许安然顿时一阵紧张,没有去接杨启辰手里的花,弯腰就要去捡地上掉落的捧花。 “用这个吧,就算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杨启辰拉起了许安然,轻声说道,一脸的淡然。 许安然不安地看了一眼蒋逸,有些不知所措。 “就用他的吧。”蒋逸眨了眨眼,看了眼杨启辰,对着许安然轻微地点了下头。 许安然这才鼓起了勇气,伸出了手,接过了杨启辰手里的花,不经意间与杨启辰对视,短短地几秒,心脏的节拍更乱了。 杨启辰看了眼许安然手里的花,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许安然说了句“祝福你”,声音轻而温柔,从她的耳边轻轻略过,就转过身,往台下走去。 白色的衣角在空气中轻微翻动。 我今天的你和记忆中的你一样,一样美得让我心动和心碎。 愿意是真的,祝福你也是真的。 永生花,守护的爱,许安然,这就是我在你这场婚姻里,唯一的立场。 我或许也是幸福的,因为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你幸福。 伴随着杨启辰的离场,这场闹剧也拉下了帷幕,有人惊魂未定,也有人怅然离神。 许安然看着那道被开启的大门重新缓缓地关上,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 “牧师,继续吧。” 蒋逸对着牧师打了一个招呼,拉回了许安然的思绪。 回过头,许安然重拾了笑容,着看向了蒋逸。 “许安然小姐。” “在。” “你是否愿意嫁给蒋逸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不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 “我……愿意。”许安然看了眼蒋逸满是期待的面容,笑着点下了头。 “现在,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 听到指令,婉子小姐微笑着将两人的婚戒拿了上来。 “谢谢你,婉子小姐。” “不客气,赶快交换婚戒吧。” “好。” 双方各取了一枚戒指,蒋逸很主动地伸出了手,眉目深情之间,许安然将男戒轻轻地套在了蒋逸的无名指上。 蒋逸也拈起了许安然的手,将手里的女戒,戴了上去,戒指滑在许安然无名指的第二个骨节点的时候,蒋逸手里的人,手指微微一弯。 可是很轻微,轻微到他的自私作祟,选择了无视,快速将戒指牢牢地戴在许安然的手上。 换戒结束,全场响起雷鸣般的祝福掌声。 “现在,我宣布,蒋逸先生与许安然小姐正式结为夫妇,新郎可以轻吻新娘了。” 台下的掌声更为激烈了,甚至有人大声起哄。 蒋逸深情地看着许安然,轻轻撩起了她盖住面容的头纱,眼眶湿热。 不只是害羞还是怎么,这样的蒋逸,让许安然感觉太过炽热,有些闪躲地别开了眼。 微微泛红地双手捧住了许安然的脸颊,看着那张湿润粉嫩的小嘴,蒋逸闭上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是上天给他的恩泽。 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跟杨启辰吻不一样,没有那么强烈和霸道,这是一个温柔无限又充满试探的吻。 让人温暖且舒服,却怎么也无法令她全身心投入。 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即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吗? “小然,闭眼睛。” 许安然迟迟不闭眼,蒋逸自然能感受得到她的走神,轻声提醒道,加深了吻。 一场婚礼,就这样在众人的祝福下,完美落幕。 送完宾客,许安然疲惫地坐回了休息室,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裙摆已经有些轻微的褶皱。蒋逸拿了一盘点心,推门走了进来,惊动了;沙发上的人。 “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累不累?是不是很饿?吃点儿点心吧!” 绅士地走到了许安然的身边,蒋逸放下点心,在许安然的面前单膝跪下,拉过了许安然的双手,柔声道。 “比起我,你应该更累吧?” “不呢!我很幸福,一切甘之如饴事情怎么会累。你呢?你也感觉幸福吗?” 重新端起了点心,蒋逸拿起一块,喂进了许安然嘴里。 眼前的人,是那么的细致温柔,许安然,你何德何能…… 心里一阵感动,甚至感染到了眼角,许安然眼眶微微泛红,嘴里包着点心,迟迟未能下咽。 “怎么了?”蒋逸见许安然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立马紧张了起来。 “我只是太想你了……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你……” 许安然扑进了蒋逸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了蒋逸的脖子。 端着点心盘的手僵在了空气中,蒋逸眉间一笑,另一只手抚摸上了许安然乌黑的秀发。 “既然如此,我们找个时间去把结婚证领了怎么样?” 许安然微微一愣,的确,因为两个人刚回到绍兴没多久,婚礼又赶得比较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去领结婚证,只是提前举办了婚礼。 明显地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僵,沉默中,蒋逸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正准备松开许安然,却不料反被许安然双手死死地桎梏住了的脖子。 让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失望,许安然你就太蠢了。 “好,你有时间了,我们就一起去。” “那好,你先休息休息,妈咪还在外面忙,我去帮帮她。” “啊?哦,好,好。” 突然从阿姨的称呼变成妈咪,许安然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是啊,她已经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了,自己的妈咪可不就是他的妈咪,他这样叫,是应该的。 笑着目送蒋逸走出了房间,许安然拿着点心独自走到了落地窗边。 无聊地往下看去,就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睛,是杨启辰。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不是早就走了吗?他站在下面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急忙收回视线,许安然背过了身。 惊魂未定,安抚着自己,就当一切只是幻觉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又那么想要回过头去,那双深沉的瞳孔明明那么锋利无比却又为何如此悲伤,似乎要将她的心脏刺穿。 鬼使神差地,许安然又慢慢回过了身,再次往楼下看去,可楼下早已没有了任何身影。 那种莫名其妙地失落安又来了,许安然咬了一口点心,胸口闷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木雕鸳鸯 杨启辰消失了,从绍兴或者说从这个世界,明明他生存过的痕迹还那么清晰,可是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莫名其妙地与所有人失去了联系。 从许安然婚礼结束的那天起,他就消声匿迹。 韩笠找去了学校,校方给出的解释是杨启辰请了两个月的长假,打电话去杨宅,却发现杨家的人也在找,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河里漂的,韩笠都查遍了,没有业杨启辰的出入记录。 韩笠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就是想出去走走,可以,随便,他想去哪都可以,没有人会拦着他,可是这样一句话都没留地玩失踪,他们甚至都无法确定他是否安全,这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能动用的关系都已经动用干净,一个大活人,到底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韩笠想不通,难道要让他找人登寻人启事吗? 他不得不承认,杨启辰在自己的心里的地位,哪怕是现在要让他在林真容跟杨启辰之间做一个抉择,韩笠还是会选择杨启辰。 因为那是信仰,现在他的信仰消失了。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可是,还是没有人能知道他会去哪里。 那么,还有谁能找到他,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 像是想到了什么,韩笠就急冲冲地跑出了事务所,与刚赶过来的林真容撞了个满怀。 “你急急忙忙地跑去干什么?” “真容,我有点事,回来跟你说。”说完,韩笠拔腿就又要跑。 “等一下——”林真容一把揪住了韩笠的后衣领。 “怎么了?”错愕地停下了脚步,韩笠回过头,脸上却依旧急不可耐。 “你不会是想让许安然帮忙着找杨启辰吧?” “你又知道了?” 韩笠很是惊讶,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如此了解对方,只是一个随便的举动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别再去打扰她了,这样做杨启辰也不会高兴的。”林真容松开了韩笠的衣领,捋着他的领子说。 “我本是打算去找她的...可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不想去找她了,或许另一个人会更加有用。”韩笠的表情松懈了下来,眼里闪着精光,喃喃自语道。 “你又想干什么?” “难道你送许安然的那个木雕鸳鸯就真的祁过福可保婚姻美满?”韩笠没有回答,而是眯着眼反问了过去。 “你…你又知道了?”林真容尴尬地摸了摸脖子,干笑着道。 韩笠咧嘴一笑,没有回答,快速地在林真容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就匆匆跑开了。 唇上还有韩笠的余温,林真容的手指不自觉地覆上了自己的唇瓣,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星期以前发生的事,脸上的甜蜜顿时石化。 ——一个星期以前—— 周末凌晨6点。 林真容还在床上,半梦半醒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急急忙忙地说是在她的事务所门口,想要请她帮忙处理一个案件。 本来头天就是熬到1点才得以休想,现在才刚过去几个小时,又接到了案子,林真容都快疯了,可不论怎么跟对方说格外约个时间再详谈,对方死活就是不同意,非得立刻就要跟她见面详谈。 案子可不会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身为律师,林真容就是再娇纵,也有她的原则和职业操守,想到对方可能是真的着急,林真容也睡不住了,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赶去了事务所。 走到事务所的时候,果不其然门口站了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冲锋衣,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断张望。手里还拿着一个像是一把刀锯一样的东西,短小粗圆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和衣服极其不搭的金链子,吓得林真容迟迟不敢上前,还以为又是个什么反社会,找她来报复的。 躲进了角落就准备给韩笠打电话,没想到那人立马察觉,拿着东西就往林真容的方向跑了过来。 正在林真容要大声呼救的时候,那人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真容面前。 整个过程极具戏剧性又让林真容措手不及。 了解了之后,才知道对方是个木匠。因为略懂一些玄学和风水之术,经常借做木工为由给别人看这看那,还捣鼓了很多小玩意倒卖,赚了不少钱。 前段时间因为帮一个财阀做工,财阀主家有一个从宋代就祖传下的木盒,被他无意看见,木匠对这些东西天生就喜欢,所以自己照着记忆临摹着做了一个,好巧不巧的,财阀家的木盒丢了,至今下落未明。 木匠自然就成了首要怀疑对象,以偷盗罪名被财阀起诉。 小市民一个,哪见得什么官司,这不火急火燎就跑了过来。 这样漏洞百出的案子,对林真容来说真是没什么压力,两三下平反了木匠的冤屈不说,还让木匠得到了一笔可观的精神损失费,对此,木匠是对林真容万般的感谢,死活说要亲手做个东西送给林真容。 然后就有了木雕鸳鸯的由来,木匠还用玄学东西将这对鸳鸯说得神乎玄乎的,最后林真容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让他精简一下。 木匠说,这对鸳鸯,相爱的人结婚,将会保佑婚姻美满长久,若是并非真爱,就会导致情感破碎,婚姻破裂。 总而言之,就是打假。 林真容自然也不会信了木匠的话,只是当了个笑话听罢了,玄学那点东西哪有科学文明来得可靠。 拿回来放在办公室里,林真容就再没看过,直到收到许安然结婚的婚贴。 不是想破坏许安然的婚姻,只是林真容始终不相信许安然对杨启辰就一点感情没有了,反正跟不爱的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林真容索性拿着就给许安然一试。 现在看来,显然是被骗了,许安然还是结婚了,甚至蒋逸真的是她心中所爱。 也罢,也罢,不是真心相爱就能保佑美满吗? 她也是做了桩好事。 蒋逸跟许安然结完婚,大理那边餐厅就出了点事故,第二天蒋逸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大理。一去就去了三天,直到今天晚上才回来。 两个人领结婚证这事,也不得已往后拖着。 许安然看着躺在沙发上人,身心俱疲,有些心疼,大理那边的事情有些复杂,她知道他这趟去得并不轻松,自然也不想再拿多余的事烦他,白白增添他的负担。 “回床上睡一会儿怎么样?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许安然给蒋逸倒了一杯水,在他的旁边坐下,脑袋斜靠在沙发上,注视着不断捏着眉心的人,淡淡道。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松开了手指,将许安然拉近了怀里,眯着眼睛。 “让我抱会儿~好累啊~” “嗯~”许安然放下了水杯,手掌轻轻拍打着蒋逸的后背。 许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就撞见这样一幅画面,脸上偷笑着立马又倒回了房间。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蒋逸就起身回了房间,看起来是真的很累。 不过蒋逸回房的路线.......许安然有些失神,以前他的房间是在自己房间的对面,现在他却径直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场面,许安然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哪怕结婚当天,蒋逸因为喝了太多酒,为了不打扰到许安然,便也是回了自己房间。第二天,蒋逸便赶去了大理,两个人至今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想起来,他们两个人怎么都有点怪异吧。 现在,那道防线,蒋逸首先跨过去了,这也应该是理所当然吧,毕竟他们结婚了,可心情怎么就那么沉重呢? 许安然独自待在客厅看了两集连续剧,第二集已经结束,正在播放着片尾曲,打了一个哈欠,许安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二点了。 再待下去就真的太刻意了,索性起身关掉了电视,去洗澡,换上一套保守的睡衣,随便吹了下头发,关掉客厅的灯,许安然就鼓起勇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都是平坦的一片,现在床上突然凸起一块,许安然怎么都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怕吵醒床上的人,许安然蹑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了打了床边,看了眼蒋逸,双眼紧闭,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在边缘处躺了下去,有意无意的,中间与蒋逸隔出了很宽的距离。 心里七上八下的,身旁之人的呼吸是那样的清晰,许安然怎么也无法入眠。 正在辗转反侧中,腰间突然环上了一只手,下一秒,许安然就落入了一个怀抱,许安然立马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就要去推搂住自己的人。 可是使了两下力,许安然又停了下来。 是啊,她推什么呢!搂着她的人又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 嘴唇微张,许安然再次看了眼蒋逸,依旧是双眼紧闭,她的怀疑蒋逸突然搂过来的手是无意识的。 是她太夸张了吧......算了,睡觉吧,再动把人吵醒了就不好了。 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许安然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 一双锐利如同利刃的双眸在黑夜中缓缓张开,看向了怀里之人,两道眉紧紧锁在了一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餐厅开怼 闭了好久的眼睛,许安然还是没睡着。 不是没有过跟男人相拥着入眠,早在很久之前,杨启辰就带着她体验了这种温暖安逸,却又心跳加速、燥热不安的感受了。 只是现在,这一张床上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不是杨启辰,也没有了记忆中那种焦躁不安,有的只是彻夜难眠的紧张和那份紧张掩盖之下的一颗空洞无物的内心。 她还以为,跟男人相拥入眠,感受都一样。 看来,也并非如此。 旁边的人是安静的,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也是中规中矩的,没有雷池一步,她的头顶就是他清晰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 不一样,跟记忆中杨启辰搂着自己睡觉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许安然睡觉爱动,经常睡着睡着就找不到天南海北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当然还得是杨启辰的功能。 杨启辰平时一个人睡还是挺安静的,可是只要是跟许安然在一起,基本是许安然动,他就动,许安然要往哪个方位挪,他就往哪个方位跟着挪,总之就是奉行着一个原则,许安然不能超出他的怀抱范围,他的手也必须要掌锢在她的腰间,你要乱动,可以,没问题,我跟着你一起就是了。 两个人常常第二天醒来,姿势都不分上下,很是怪异。 想到这里,许安然闭着的双眼居然有些微微弯曲起来,嘴角也不自觉泛起了丝丝涟漪。 腰间的手突然一移,许安然立马警惕起来,刚才的异样也瞬间消失。 抬起头颅,看了眼蒋逸,幸好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许安然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许安然,看来你还真是太久没跟男人睡觉了,只不过是突然身旁有了一个男人,就让你脑海中那些过往的回忆翻滚至此,未免太可笑了。 跟两个不同的男人睡个觉,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杨启辰跟蒋逸更是不能比! 在心里暗自菲薄了几句,许安然打消了胡乱念头,渐渐入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只剩下了许安然一个人,旁边床单微微凌乱的痕迹证明着蒋逸昨晚真真实实的存在。 许安然捶了捶自己有些发嗡的脑袋,精神低糜,掀开被角,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出来后,便看见许母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餐桌上用着早点。 “妈咪,蒋逸呢?去餐厅了吗?” “是啊,一大早起来做完早点就去餐厅了。” “昨晚明明才刚下飞机,今天还起那么早~”许安然嘟嚷了两句,在餐桌面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丰盛的早点,随手拿起了一块三明治。 “安然……”许母放下手里的碗筷,略有疑虑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嗯?” “今早,小蒋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昨天我还看你们好好的,怎么今天他从你房里出来,就这样了?你们昨天晚上……” 许母试探着,尽管话没有挑明,但意思已经够明确了。 许安然差点儿没被嘴里的三明治噎死。 “妈咪,我们啥事也没有,昨天晚上我进屋,蒋逸就睡着了,他只是太累了。” “难怪……” “难怪什么?” “就是啥事没有才难怪啊……算了,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俩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啊?已经商量好了吗?” “过两天吧!蒋逸这几天都在外面忙,昨天回来又那么累,还没来得及说呢!” “赶紧吧!这婚礼都办了,不扯证算个怎么回事儿啊~” “好啦,我知道了,今天要带肥啾去体检,我先去收拾了~” “早餐不吃了?” “不吃了,吃饱了!” 见许安然重新回房,许母便不再打扰,盯着餐桌,面色有些凝重。 不对,这两个人都不对,这哪像新婚夫妇啊…… 已经开始入冬,许安然本来打算加件厚点儿的外套,可是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样子,又改套了一件橘色的毛衣,抱着肥啾就匆匆出门。 走在街道上,肥啾脖子上的金色叮当跟着叮叮当当的作响。 “许小姐带肥啾过来了?” “是啊,这小胖子这几天的粪便好像不太正常,麻烦您好好帮忙看看。” “好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待会儿我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好,谢谢。” 许安然笑着,将肥啾交到了兽医的手里。 “说起来,许小姐也有一个朋友养了一只英国短毛猫,叫肥啾吗?” “啊?应该没有吧……” 正在看着屋里其他小动物的许安然,突然听见里屋发出的声音,下意识就伸直了脑袋。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前段时间,我这里有一个顾客,听见我说许小姐的猫也叫肥啾,就急急忙忙赶出去了,还问了我你走没走远,我还以为是去找你呢!” “前段时间?”疑惑中,许安然走去了里面的门口。 “对啊,就是你第一次带着肥啾来的时候。那顾客还是我们这的常客呢!你说这世界还真是小啊,这人名能重复,这宠物的名字也能重。”兽医继续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许安然脸上的变化。 “方便说一下你那位顾客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什么杨……杨什么来着…杨亦辰?哎呦,你看我这,你让我记宠物的名字我倒是可以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名我还真记得不太清了,不过我们这有记录,我待会儿给你翻翻。”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许安然连忙摆手拒绝,陷入了沉思。 “不过,那位先生这几天早该来了,现在都还没过来……” “你是说他也是每个月这几天带猫过来检查吗?” “是啊,不过,现在还没看到他,按道理该来了啊,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 “这样啊……呵呵。” 许安然干笑了两声,看来,以后得换一家兽医院了。 不过……除了自己,他也没有忘记肥啾吗? 说到肥啾,许安然眼角难掩一抹悲伤之色。人在理智丧失,精神崩塌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尝试。 …… 蒋逸穿着围裙双手环胸地坐在店里,拧着眉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很是不畅快。 韩笠倒也不虚,脸上始终带着痞痞的笑容。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着,谁也不让谁,仿佛都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韩先生,我真还要做生意,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快点离开好吗?”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蒋逸终于按捺不住,最先开了口。 “你就当帮帮忙,这人命关天的,你说他要是出个好歹,这教育界商界还有法学界都是损失是不是,你难道这点社会主义贡献的意识都没有吗?” 韩笠凑近了身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蒋逸那张脸是一阵比一阵黑。 “韩先生,杨启辰是个成年人,这才几天啊?你们不要搞得太夸张了,况且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去帮助他不是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看,这都第四天了,你难道要我直接去跟嫂子……呃...许安然说吗?!!”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韩笠立马峰回路转。 看来,还是不要一直用一个称呼叫一个人,久了就朗朗上口了。 “你告诉我跟告诉她有什么区别?”蒋逸翻了个白眼,放下了环住的双手。 “当然不一样了,你想想,我要是直接跟许安然说,许安然帮不帮先不说,她要是帮了,你怎么也有点难受吧!要是换你说,那就不一样了,首先就会体现你作为丈夫的大度,顺便你还可以试探一下许安然的心意,如果可以,你们再一同帮忙,找到杨启辰,那也是体现了你们夫妻同心,我辰哥也好死心不是?” 韩笠边说还边比手势,简直绘声绘色。 蒋逸不得不承认,他差点儿都要被他说动了,可是他才不会去信一个陌生人,何况这人还是杨启辰的人,有什么理由会为他跟安然考虑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坑。 “总之,我是不会帮忙的,我更不会去试探安然的心意,不管她的心意是什么,她都已经嫁给我了,我劝你快点离开,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说着蒋逸就站起了身,开始催促着韩笠来,让他离开。 好话说尽,还是油盐不进,还推搡自己,韩笠的耐心也瞬间磨光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我辰哥会失踪还不是你们害的,好端端的结什么婚刺激什么人,你真的爱许安然吗?许安然真的就爱你吗?要不是被催眠,哪里还由得你在这里跟我推搡!!!人命关天的事都不愿帮忙,你这么自私,我嫂子才不会喜欢你,你们迟早要离婚!!!” 韩笠像个老婆子一样气愤地对着蒋逸啪啪一顿吼完,起身迈着长腿就快速走出了餐厅。 站在店里的蒋逸,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两只手死死地握成了拳状,甚至牙都硌的咯咯响。 韩笠走出餐厅没多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双手随意地拍了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迈着步子,吹着口哨,走到街边,上了一辆车。 车里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男人,带着墨镜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偶 蒋逸不得不承认,韩笠的话在自己的大脑中寄生了,总是时不时地在他的脑海中浮动。他其实知道根源,并不是因为韩笠对自己说了多难听的话,尽管那些话的确会让他不舒服,可他真正在意的还是那些话的句句属实。 没错,他动摇了,他想去试探许安然,想知道她到底爱不爱自己?想知道她跟自己结婚是因为想过得安稳还是真的对自己有所心动?这些他通通都想知道。 人性是贪念的,当你拥有某一样东西,在你对她没有失去兴趣之前,你就会越来越希望她完全成为你的所有物。 特别是在经历了昨晚许安然的异常之后,蒋逸的整个心都变得更加敏感。 蒋逸有点小洁癖,对猫说不上是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对于这一点,许安然是很清楚的,所以她从来不会把肥啾带去餐厅。 而是带着肥啾体做完检完后,便送它回了家。一起安顿好才兴致冲冲地跑去餐厅,只是刚走出家门没几步,想了想自己母亲的话,许安然又辙回了家去,取出了两样东西放进包里,又再次才神采奕奕地出门。 蒋逸正在厨房做着料理,看起来很专注,许安然就倚在厨房的门口,注视着里面的人,手里拿着围裙,目光里带着笑意。 妈咪说他今天早上的脸色不好,许安然看着倒是感觉没什么异样,只不过,嘴唇的确是有些发白,眼窝也比往日深陷了几分。看来,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蒋逸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并没有注意到许安然的到来,脸上虽然专注,心里却早就乱成了一团。 带着不好情绪做出来的食物是不能给顾客享用的,这是婉子小姐的原则,同时也是他的,怎么今天就忘了呢!想到这里,蒋逸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直接将手里的西兰花丢了出去。 旁边的盘子,被胳膊肘碰到,瞬间就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后,盘子碎成了四瓣。 倚在门口的许安然吓了一跳,见蒋逸弯腰,空手就要去捡,立马冲进了厨房,拉住了他的手。 “别捡,会受伤,我来扫就是了。” “没关系。”蒋逸拂开了许安然的手,对于许安然的出现,微微有些诧异,只是很快,又伸手去捡。 “我说了,别捡,真的会受伤。”许安然并没有太在意蒋逸的话,以为他只是不想麻烦,劝导着又拉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捡?只不过碎成了四块,随手捡起来不就是了吗?小心一点不就不会受伤了吗?到底为什么不能捡!!!许安然,你太夸张了!!”蒋逸本来就烦,现在许安然又偏拦着他不干,直接就触动了肝火,大声吼起来。 “我,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蒋逸突然对着自己吼,许安然有些懵了,也有些委屈,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夸张了吗? 手不自觉地松开了蒋逸,许安然任由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碎碗丢进了垃圾桶。 一气呵成,也完全没有受伤。 “不是碎片都会受伤。”蒋逸冲洗着手,冷着眼对许安然淡漠地说道。 “蒋逸……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俩在一起也不是没争吵过,可想来想去,许安然都觉得蒋逸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又找不出原因,只好开口问。 “没有。”声音依旧冷冷的,蒋逸绕开了许安然,取下了一块毛巾擦手。 “我,我知道,我平时神经粗大条,也不太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真的,我可以改。” 脾气一直很好的人突然变得这个样子,许安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也有点失落,明明才结婚,自己就要被厌倦了吗? 蒋逸看见许安然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更加烦了。 “你太敏感了,特别是对碎片,不论是玻璃碎了,还是瓷器碎了,你总是很夸张,你这样,让我感觉很烦!!我本来就已经够累了!”心烦意乱已经侵蚀了蒋逸的理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了这些话,完全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带给许安然怎样的感受。 许安然愣在了原地,周边空气几乎冻结,手里的围裙也变得沉重无比,鼻头冲刺着一股浓烈的酸意,眼眶微微熏红起来。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我,我去取食材。”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许安然放下了手里的围裙,背着包,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餐厅。 等蒋逸回过神的时候,许安然早已没有了身影。 许安然眼眶发红的样子还停留在他的脑海最后片刻,后知后觉中,蒋逸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几秒过去,像是恍然大悟般地,蒋逸遣散了餐厅的客人,脱下围裙,关上餐厅,便跑了出去。 到市场确定食材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许安然怎么都还不想回去,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乎让她窒息,可是她不怪蒋逸,的确是她太神经质,大惊小怪了。 只是她真的没办法,没有人明白她的无力。 她忘不了用玻璃刺伤杨启辰的记忆,也忘不了玻璃刺在手心里的那种刺痛感。如果是作为以前的那个精神病患者,死亡她都不曾畏惧,可是,她现在是一个正常人,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本能地对碎片类的东西就充满了恐惧。 她也想勇敢一点,可她还是害怕。 她没有办法,她也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退缩和敏感会给其他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或许……她本应该就一个人,任何人和自己在一起,都会变得麻烦而沉重。 越想越沮丧,许安然从包里取了两个户口本,一个是蒋逸的,一个是自己的,有些彷徨地看了看天空。 蒋逸从餐厅出来就跑去了市场,问遍了以往提供食材的老板,都说许安然已经来过了,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人,打她电话,才想起来,许安然的手机好像落在了她的围裙里。头疼地叉起了腰,蒋逸站在十字路口,拿出手机给许母打了个电话。 “是小蒋啊,你们事办得怎么样了?”许母一接通蒋逸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喜色。 “妈咪,安然还没回去吗?” “安然?回来?没有啊。你们事这么快就办完了?看来今天民政局人不怎么多嘛~”许母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这安然出门前前后后不过三小时。 “什么民政局?什么意思?”蒋逸被许母的话整懵了。 “不是,你们俩今天不是去领证吗?安然大早带着肥啾检查完回来,取了她自己跟你的户口,就跑去找你了啊?” “她说今天要跟我领证?” “她没跟你说啊,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好的,她今天特意跑回来问我要户口,我问她要干什么,她就说是要和你去领证,看来她没跟你说,可能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我知道了。” “诶——” 许母话还没说完,蒋逸便匆忙地挂断了电话,想到许安然今天来店里是想跟自己去领证,又想到自己刚才对许安然说出的那些话,蒋逸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啊…… 放下了叉在腰间的手,蒋逸又迈开步子往另一处的街道找去,刚拐进了街道深处,马路的另一边,一个垂头丧气的人影就走了出来,走到了十字路口,张望了一下,然后走上了一条与刚才蒋逸完全背道而驰的街道。 许安然无趣地数着脚下一块又一块的石板地砖,突然一双白色毛茸茸的大脚,挡住了许安然的视线,也挡住了许安然的去路,许安然错愕地抬起了头。 “花轮?!!”看着面前巨大的花轮人偶,许安然惊呼出神,眼里难掩惊喜之色。 花轮对着许安然招了招手。 许安然,激动地拉过花轮的手,一阵摇摆,悲伤瞬间抛之脑后。 “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想到穿花轮,真是太有眼光了,偷偷告诉你,我超级喜欢小丸子跟花轮哦~”说着,许安然还故意压低声音,努力地垫脚,想要够到花轮的耳边,奈何穿人偶的人实在太过高大,不论她怎么够也始终够不到。 人偶里的人,看着又急又无力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蹲下了身子,让许安然的唇成功落在了自己的耳边。 “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我今天把被人讨厌了,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可是我还是觉得好委屈,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刚结婚好像就被讨厌了……不过,我突然好想一个人……他也知道我喜欢花轮,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我明明不喜欢他,那我怎么会想他呢?”许安然偏头,似乎真的很疑惑。 人偶下,一双炯黑的眼睛,盯着她,目光如炬。 一双大手轻轻环抱住了许安然,毛茸茸的一片,温暖又柔软,陶醉了几秒,许安然逐渐恢复了理智,这人偶之下不会是个变态吧…… 干嘛突然抱住自己,想到那些变态新闻,温暖什么的都瞬间湮灭,许安然心里一阵恶寒,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一挣开花轮的怀抱,拔腿就跑。 直到跑出了好远,许安然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人偶并没有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刚才的怀抱,好像有点熟悉呢...... 后街,一个人偶拖着沉重的步伐,在一个椅子变坐了下来。 这人偶服还真是不好穿啊。 取下了头盔,杨启辰满头大汗,碎发黏在额头上,甩了甩头,又抱着花轮的头,起身消失在了街角。 第一百二十章 去到她的身边 蒋逸最后还是没找到许安然,回店里取了许安然的手机,索性回家里等她回来,他知道按照许安然的性子,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就闹个离家出走。 许安然一直在大街上晃晃悠悠转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回去,她不知道蒋逸在找她,但她也猜到自己的异常可能引起了蒋逸的怀疑,或许蒋逸因为自己的举动还越来越生气了,想到这里,许安然的内心不免又忐忑了几分。往家门口张望了几下,双手握着皮包的肩带,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去哪了?” 旁边的石柱处,蹲着的蒋逸站起了身,走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你,你怎么这里?”许安然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刚才看的时候,也没见这里有个人啊。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抱歉……我在街上转了一下,有些转晚了。”许安然两个食指死死地搅在了一起,始终不敢看蒋逸的眼睛。 “现在民政局都快关门了,明天再去怎么样?” “什么?” “你今天找我不是去领结婚证吗?” “啊……那个,没,没关系,改天去也可以。”许安然心里一顿,看来他已经都知道了,妈咪还真是什么事都藏不住。 “安然……我有话对你说…” “哦...你,你说。” “昨天韩笠他……” “然然回来了,哎呦,你这孩子跑去哪了?小蒋找你都快找疯了——” 蒋逸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把昨天韩笠来找自己的事情告诉许安然,却没想到屋里闻见动静的许母开门走了出来,打断了自己的话。 “妈,妈咪。”许安然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身体局促着。 “你说你这孩子都多大了啊?蒋逸把今天在店里的事都跟我说了,你啊,就是从小被宠坏了,现在才会那么矫情,人家蒋逸说你两句怎么了?”许母拉着许安然就是一顿数落。 许安然埋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把蒋逸逗得有些发笑了。 “妈咪,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怎么能帮着蒋逸呢……”用着极小的声音,许安然瞟了一眼努力憋笑的蒋逸,不满地抱怨道。 “嘿~你这孩子,蒋逸现在可不是我儿子吗?”许母听到许安然的话,扬起手在许安然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许安然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哼,重男轻女,重…重色亲友!”狠狠地瞪了蒋逸一眼,许安然嘟着嘴,一副失宠的样子,揉着屁股,就跑进了屋里。 许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拉着蒋逸就一起进了屋。 桌上还留着饭菜,许安然随手将包往沙发上一扔,洗了个手,就坐下大口大口地吃饭,谁也不理。 许母跟蒋逸一坐下来,她就端着碗跑去沙发上坐着,快速地吃完饭,就跑回了房间。看得许母跟蒋逸是又好气又好笑。 “唉,怎么就长不大呢!”许母放下碗筷,一阵感慨。 “不觉得挺可爱的嘛?”蒋逸眉间带笑,目光锁在许安然紧闭的房间门上,语气云淡风轻。 “也就你能受得了她!!” 蒋逸陪许母吃完饭,拿着许安然的手机站到了许安然的门口。敲了几下许安然的门,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但是却没有人过来开门。 “你不开门,那我就自己进来咯~” 放大声音喊了一句,蒋逸就握上门的把手,许安然自然没有反锁门,握着把手,轻轻一转,蒋逸就轻脚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坐在懒人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蒋逸,又埋下头继续翻动手里的书。 “你的手机,今天掉在餐厅了。” 蒋逸走到许安然的跟前,蹲下身子,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她。 “谢谢。” 许安然接过了手机,她说今天在包里怎么也没翻到手机,原来是落在了餐厅。 “安然,我有些话对你说,但在说这些话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而且……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藏在心里很久了。”蒋逸双手搭在了许安然的大腿上,突然深情严肃起来。 许安然看着那双如同一汪秋水的眸子,不知怎么,内心竟有些不安和烦躁,下意识就想逃避。 “我,我们改天再说好吗?我,我今天有些累。” “安然……你听我说,如果有些事情注定一开始就是错误,那么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管你出做什么样的决定,都会尊重你,你明白吗?” 察觉到了许安然的不安,蒋逸索性取下了许安然手里的书,握住了许安然的双手。 “那…那你说吧。”许安然自知是逃不过了,干脆妥协,不过可笑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今天韩笠来餐厅找过我,他告诉我杨启辰已经失踪快四天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整个杨家都在找他,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消息。所以他希望,让你帮帮忙,或许你是最了解杨启辰的,你应该能猜到杨启辰去了哪里。” “你,你说杨启辰始失踪了?”通篇下来,许安然就听到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眼里的慌乱。 “安然,要不要帮忙,毕竟你们……” “我不要!管我什么事,我才不要!!” 蒋逸刚想说毕竟你们才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可没想到许安然一把甩开了自己的手,摇头拒绝,与刚才的反应很是矛盾。 “可是,除了你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叫除了我?首先,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其次我也没有兴趣帮忙,难道每个前任出事我都有义务去帮忙吗?你告诉韩笠,让他不要再拿这些跟我们无关的事来骚扰我们。” “安然,真的没关系吗?”尽管许安然这样说,蒋逸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开心的,可是,许安然飘忽不定的眼神,还是让他怀疑。 “有什么关系。”许安然随口答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书,指尖有些发凉,翻动了几页。 “好吧,我会这样跟他说的。”蒋逸笑了笑,目光落在许安然手里的书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然后站起了身。 “你的书拿反了。”顺手将许安然手里的书倒了过来,蒋逸便不露声色地退出了许安然的房间。 许安然目光有些呆滞,看着手里的书,的确这样才是正的,眨了眨眼睛,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书拿反了呢! 对了,刚才蒋逸话说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自己,他还没问吧,怎么就走了,想到这里,许安然起身拿着书就追了出去。 “诶,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我吗?” “下次吧。”刚走到客厅的蒋逸,听见了身后的声音,顿住了脚步,回到看向了许安然,淡淡道。 “什么嘛……学人家。”许安然略有不满地低声抱怨一句,无趣地倒回了房里。 不过,蒋逸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杨启辰真的失踪了吗?为什么呢! 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年半前,自己到杨启辰公寓与他发生的一切,他说只会等自己两年,两年一到自己要是没有去找他,他们就到此为止。 现在算起来,也快到期限了吧,她告诉过他的,让不要再等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突然结婚,杨启辰觉得对自己完全失望了?还有在婚礼上,他说的那些话,也是决定要放弃自己了吗? 越想心里就越闷,脑子在空气中凌乱。 杨启辰你失踪真的是因为我吗?那现在距离两年的期限还有一点时间,你是不是还在等我? 此时的许安然已经完全看不进去手里的书。 一个大活人,找遍了地方都没找到,能去哪里?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许安然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回忆着杨启辰有可能去的地方。 突然,目光一沉,许安然沉寂了下来。 韩笠说得也许没错,真不是她自恋,只是以她对杨启辰的了解,若是其他有可能的地方杨启辰都不在,那么他会去的地方,就只剩一个,那就是她的身边。 她的身边……目光一亮,花轮人偶……想到这里,许安然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了,福尔摩斯许? 看来要找出他,还得靠自己引出来。 从许安然房间出来的蒋逸,给自己倒了杯水,悠闲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荧幕上插播着晚间新闻,蒋逸眼睛盯着电视,目光却迟钝而没有生气。 他刚才想问许安然问题,其实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她到底爱不爱自己,到底为什么同意结婚? 可是在看见许安然眼里慌乱的那一刻,他却害怕了,他害怕答案不尽人意,更害怕自己的提问会让许安然突然意识到真的不爱自己。 那么,他们的婚姻就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下次吧。 真是一个完美的推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火星撞地球 天空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许安然起身踩着拖鞋开了房间的灯,然后重新坐会了沙发上。 门口传来一阵清脆地脚步声,许安然立马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果不其然,没到三秒,门口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许安然应了一声,就看见拿着睡衣的蒋逸推着门走了进来。 “我进来洗澡。” “洗,洗,洗澡,可是你卧室不是有卫生间……啊?洗澡啊,你,你去吧。”许安然正在疑惑中,突然瞅见蒋逸的眼色有些变化,立马恍然大悟,手指向了浴室。 “看来,要让你完全适应婚后生活,还得花费些时间。”蒋逸眉毛一挑,将毛巾搭在自己头上,就大大方方按照许安然手指的方向,迈向了浴室。 许安然手指僵在了空气中,耳垂有点点泛红。 是,的的,蒋逸说的没错,自己只是还没有适应婚后生活而已。 深吸了一口气,浴室里突然清晰的水深,许安然的脸颊有些发热,重新站了起来,睨了浴室一眼,便快速走出了房间。 蒋逸听着外面细碎慌乱的脚步声,抓了抓被花洒淋湿的头发,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正在织毛衣的许母倒是对许安然出现在客厅感到稀奇了,瞪着一双大眼,盯得许安然直发愣。 许安然烦躁地跺了跺脚,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这孩子干嘛呢?哦,气消了,知道搬动你那金贵的身躯来客厅遛遛了?” “妈咪,我又不是肥啾,遛什么遛~”许安然垂着头,娇嗔一声,拿着水杯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被挤掉的肥啾,跳动在了另一处,狠狠地瞪着她。 “你瞪什么瞪,这是我家你懂不懂?嘿,你瞪!你再瞪!!”许安然望着一直瞪着自己的肥啾,很是不爽,举着手里的水杯,就将旁边的抱枕丢了过去。 “喵呜~”不满地叫唤一声,肥啾躲到了许母的身旁。 “你说你,怎么还跟猫较上劲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许母放下手里的活,低声苛责着许安然,抱起了肥啾。 许安然盯着母亲怀里的喵咪,那小家伙居然对着自己晃着脑袋,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像是在嘲笑自己。 “妈咪,这这这只猫肯定不是我们家的,抱错了,肯定抱错了,肯定是杨启辰养的那只!!!” 许安然已经完全被一只猫挑衅到失去了理智,一拍沙发就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肥啾就怀疑人家的来路。 “你说什么呢?什么杨启辰,什么报错了,你是不是傻了?”许母顺着肥啾的绒毛,看着神经兮兮的许安然,一脸的嫌弃。 “不对,肯定不对。” 许安然放下水杯,一把抱走许母怀里的肥啾,掏出它脖子上的铃铛,铃铛后面的确刻了一个安字,所以铃铛是它的铃铛,那么猫呢?猫是她的猫吗? “妈咪,今天肥啾出去过吗?” “肥啾?没有啊……啊,对了,今天你带它体检回来过后,我带着它出去买了趟毛线。” “它没有乱跑吗?” “怎么会,我一直抱着呢!”许母笑了笑,眼神里明显有闪躲。 “真的吗?”许安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好吧……我在商场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就发现肥啾跑了,可后来不也找着了吗?你看它带的铃铛不也是你买给它的吗?这样也不算弄丢吧~你看它跟你这么亲近,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嘛~” 许安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怀里不断舔着自己胳膊的肥猫,好像是挺亲近的。 不过,怎么都觉得奇怪。 “我洗好了,你要进去洗澡吗?” 正在疑惑着,蒋逸却从许安然的房里走了出来,擦着湿发,边走边问向客厅里的许安然。 “啊?哦,好啊。”思绪被打断的许安然,放下了怀里的猫咪,起身走进了房间。 经过蒋逸身边的时候,一阵沐浴的清香萦绕在许安然的鼻息间。 是她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蒋逸用余光瞟了一眼略有不自然的许安然,眼间一沉,笑着走到了沙发上,准备伸手去抱肥啾。 他不喜欢猫,但也说不上讨厌,他只是觉得那满身的猫毛很麻烦。 一接触到蒋逸胳膊的肥啾,突然性情大变,伸出利爪就要去挠蒋逸。吓得蒋逸立马撒了手,肉肉的一团掉在了沙发上。 难道不喜欢,也会被传染吗? 蒋逸看着沙发上,一脸凶相,对着自己喵喵叫的肥啾,心里有些不爽。 “这只猫,今天可能是吃太多了,有点闹腾,你别理他,再说你刚洗过澡,待会儿猫毛掉在你身上就不好了。” 许母也察觉到了蒋逸身上的郁闷,打着圆场,将肥啾抱回了自己怀里。 “呵呵,它可能不是很喜欢我。”蒋逸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半开着玩笑道。 “怎么会不喜欢,以前你抱它,它不也没反抗吗!这猫咪就是高冷,少有人驯服,它心情要是好了,就亲近你一点,要是心情不好,你怎么哄都没用。你没养过,你可能不了解,我这都养第二只了,早就习惯了。” “安然以前也养过一只猫吗?”听到关键,蒋逸顺着就问了下去。 “是啊,也是英国短毛猫,名字也叫肥啾。”提到肥啾,许母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惆怅,正是这个反应,让蒋逸更加好奇了。 “那那只猫去哪里了?” 没想到蒋逸会问到这个,许母明显一顿,看向了蒋逸,目光里闪烁着歉意。 “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是老死了吗?” “要是老死就好咯……唉,你看这都聊到哪去了,都过去,不提了,不提了。”话说到一半,许母突然终止,对着蒋逸摆了摆手,,刚才的惆怅和歉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逸的目光在许母的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似乎想要从那张已经恢复如常的脸上再看出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算了,一只猫,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 半山上,一栋欧式别墅,照着明亮的灯光。 连续不断的猫叫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浴室里,一个穿着浴袍走出来的男人,头发还滴着水,一些甚至黏在他的额头,一出来,就看见大厅里,大眼瞪小眼的一猫一人。 “你还不回去吗?林小姐不会催你吗?”浴室门口的人紧了紧腰间的浴带,顺手取了一张全新的毛巾,擦着头发就往大厅里的人走了过去。 “辰哥,我不懂。”盯着猫的韩笠,狭长的双眼一眯,支着下巴,就看向了走过来的杨启辰。 “你有什么好懂的。”杨启辰轻笑,手里的毛巾顺手一扔,就坐到了沙发上,动作流畅得就像一部连续播放的影片。 “什么嘛,也太小看人了吧。不过,这只猫为什么会在这里?”韩笠不满地撇撇嘴,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比起这个,你难道不是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杨启辰慵懒地将双腿搭在了茶几上,顺手捞起了一只香烟放进了嘴里。 “要火吗?” “不要,早戒了。” “ok.”韩笠识趣的点点头,杨启辰这个人奇怪的举动也不是一次了,早就习惯了。 韩笠率先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等杨启辰的开口。 “我的确是打算放弃她的。” “然后?” “烧掉公寓那天,我真的打算放弃了,这近两年的时间来,我每天无一不在期待她能回来,期待她能回到我的身边,奢望她突然想起我。她让我不要等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去她家房子看过无数次,没有一次是开着灯的,可是,上一次,居然开灯了,里面有人,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开心,我的整个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果不其然,我看到了她,可是她的身边还有蒋逸,更可笑的是,我就站在角落里,我看见……看见安然吻了蒋逸,我当时,我……她怎么可以吻别人,怎么可以……后来我又接到了她求救的电话,大晚上开车去了墓地,我以为我或许还有机会,但是,我收到了他们结婚的婚贴。为什么要给前未婚夫送婚贴,是想让我死心吗?太可笑了不是吗?你尝试过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吗?所以我放弃了,烧掉了跟她所以的回忆,我也想活着,想像她那么云淡风轻的活着。” “辰哥……”杨启辰极少袒露心声,这是韩笠第一次看见杨启辰如此无望地陈述一件事,眼睛里盘旋着泪光。 “可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总是在我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我去了她的婚礼,我用永生花试探了她,就像老顽童说的那样,她幸不幸福,也要亲自去看了才知道,我看了,我知道她没有那么幸福,她甚至还爱着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你说,我还怎么能放弃她……” “所以你故意失踪,故意让蒋逸跟嫂子之间产生嫌隙?” “若是他们真爱,哪会产生什么嫌隙,我只是让他们正视自己内心罢了。”杨启辰冷笑,眼睛里泛着星光,丢掉了嘴里的香烟。 此时的韩笠已经完全是一副咂舌状。 高,实在是高。 这才是他的辰哥啊,杨启辰会放弃许安然,那还不如说火星撞了地球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引蛇出洞 “你怎么就确定蒋逸会告诉嫂子失踪的事情。” “我本来不确定,不过没想到你这脑袋还挺开窍的,知道蒋逸听不得什么话。” “什么意思?” “试探,用我失踪的事去试探许安然对自己的心意。一个人爱不爱自己怎么不会有怀疑,面对这样的绝好时机,蒋逸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原来是这样……可是,辰哥,万一嫂子知道了怎么办?” “她早就知道了。” “什么?” “她当然知道我不会真正失踪,甚至可能猜到我就围在她身边,说不定马上就要想办法把我引出来,不过……你帮我看着她点儿,她要是想出什么破方法受伤了,我拿你是问。” “诶?辰哥……这好像不太公平吧,我怎么能管得了嫂子那个脑袋瓜子儿啊……” “怎么?你的意思是要林真容来帮你管下你的脑袋瓜?” “啊?别别别,是我嘴瓢了,我肯定能保护好嫂子,不管她出什么下策,准保她不受伤,行了吧?” “你还真是被林真容吃得死死的。”杨启辰被韩笠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抱起旁边的猫咪,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韩笠混世魔王可不是浪得虚名,我会怕她?笑话!!” “啊……是吗?她刚刚发了一个信息给我,问我你在哪里,我心情一好,就回过去了,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杨启辰看了眼手表,说得一脸无辜。 韩笠瞬间秒怂,到处找地方想躲。 “辰哥,你不是玩失踪吗?怎么还告诉她啊,不带这么坑人的啊,她今天约我吃晚饭,我都拒绝了———” “困了,先去休息了。”杨启辰起身,看着无处可躲的韩笠,撑了个懒腰,合着浴袍就大摇大摆地走去了卧室。 韩笠一脸苦逼,偷瞄了眼山下,居然有车光,立马就关掉了别墅的灯,悄悄溜进了杨启辰的房间。 正在换衣服的杨启辰,房间的灯突然一黑。 “借我躲躲,林真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 杨启辰愣了愣,发出一个单音,继续套上睡衣,然后重新打开了卧室的灯。 “你干什么?!!她就要上来了。” “我刚才没告诉你我是骗你的吗?”杨启辰撇唇,云淡风轻地留下这一句,就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卧槽!!!” 反应过来的韩笠,意识到自己又被摆了一道,整张脸跟吃屎了一样难看到不行,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枕头就要往杨启辰扔过去,刚扬起手就对上了杨启辰利刃一般的眼睛。 立马又腌了下去,满不甘心地放下了抱枕,举着双手,就倒退出了杨启辰的房间。 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不满地嘟嚷一句,韩笠看了眼沙发上的猫,正兴致勃勃地挠着沙发。 “牲口玩意儿,沙发有啥好挠的,一个没见过高级沙发的土老帽。” “别对一只猫无理!” 室内突然传来一个悠长的声音,韩笠背后顿时一凉。 “卧槽,这都能听到,算了,老子要回去!!” 打了一个冷噤,韩笠快速逃离了杨启辰的别墅,开着车,下了山。 而这边,许安然跟蒋逸一起躺在被窝里,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安然紧张地用小指勾住了蒋逸睡衣前的一颗纽扣,闷着脑袋,一副预言又止的样子。 “安然,你困不困?” “嗯?”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喑哑的声音,许安然慌乱地仰起了小脑袋,蒋逸的目光落在瞳孔,暗夜里闪闪发亮。 “我们休息吧。”没等许安然明确回答,蒋逸就抓住了许安然揪在自己胸口的小手,放了下来。语气轻而淡,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安然有过短暂的茫然,最后轻点了下头,平躺了下来。 她知道,或许蒋逸是不想自己为难,她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蒋逸……” “嗯……”眯着眼的人,轻声应答道,嗓音沙哑。 “抱歉,我,我还是想去找杨启辰。” “嗯,我知道了。”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失踪是因为我,我想可能有些话我没有跟他说清楚。” “嗯,我知道。” “你,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 始终都是一副闭着眼的样子和一副平淡的口吻,可蒋逸越是这样,许安然内心就越觉得愧疚。 “蒋逸我跟你结婚,真的是想依靠你一生来着,跟你在一起很轻松也很温暖,可是我不想骗你,不对,是不想骗我自己,我,我其实……” “别说了,我很困,安然,睡觉吧。” 许安然话没说完,一个冰凉的食指就抵在了自己的唇边,然后她听见从蒋逸嘴里传来轻而柔的声音,闭上了嘴。 眉心局促了一下,许安然抱住被子,背过了身去。 身后是蒋逸浅浅的呼吸声,黑夜的笼罩下,两个人,同床异梦。 第二天天一亮许安然就早早起了床,她想着怎么也得跟蒋逸把结婚证领了,于是做了早餐,还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 蒋逸跟许母起来看见这盛大景象的时候,很是惊讶。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许母瞟了眼蒋逸,在餐桌面前坐下。 “没有啊,依然是东边。”蒋逸伸着头望了望窗外,也在餐桌前坐下。 两个人一唱一喝完全忽视了许安然。 “喂!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好了好了,吃早点吧!不过……然然你今天化妆了吗?”见许安然有些急了,许母立马见好就收,可是一瞅许安然的脸,今天格外的明艳,下意识就问出了声。 “嗯,抹了点素颜霜跟口红。” “你平时不是不爱整这些的嘛?” “我……我今天要跟蒋逸去领证,我想待会把照片拍漂亮一点。”许安然小心翼翼看着蒋逸,面容微红,轻声回应着许母。 “安然,今天领不了。”蒋逸端起碗筷,几个字从嘴里清晰地吐出来。 “怎…怎么了?”许安然不解。 “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昨天忘记跟你说了。” “啊……是吗?是我自己忘了。” 空气短暂的凝结了几秒后,许安然才后知后觉地回答,蒋逸瞅着她的脸,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看穿一个洞来。 “你看你,又瞎白忙活了吧!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呢!又是做早餐又是化妆的。” 许母见两人有些尴尬,还特意提高了音量,打破了这份沉寂。 “吃饭吧,不急。” 许安然顺着蒋逸的话点点头,一顿早点在碗筷碰撞的声音中结束。 用完早点,蒋逸就赶着要去餐厅,许安然送他到了家门口,将手里一盒牛奶偷偷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安然…” “嗯?” “你昨天说的话,还记得吧?” “……嗯。”许安然迟疑了一下,发出了一个单音。 “你先去找杨启辰吧,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也没关系,我会等你,领,领证也是。”话说到一半,蒋逸硬咽了一下,才把一段话完整地传达给许安然。 “蒋逸,我,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这样也好不是吗?我不希望将来你会后悔。”其实,这几天,蒋逸还是有些相通了,婚姻不应该成为束缚两个人的一把枷锁,他应该给许安然更多的时间。 “我从来没有后悔,选择跟你结婚,我一刻也没有后悔过,只是……蒋逸,我到底还是亏欠杨启辰的,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束缚。” “我知道,所以我尊重你。” “谢谢你。” 蒋逸看见许安然眉间拧成的小“川”,伸出了修长的手指,慢慢为她捋平,然后在她的眉间轻轻落下了一吻,便微笑着上了车。 许安然愣在了原处,看着蒋逸开远的车子,迟迟不能回神。 走回了屋里,穿上外套,许安然抱上肥啾,便去了门关处换鞋。 “你这是要出去?”在厨房收拾的许母,见许安然这样一幅阵式,伸直了脑袋问。 “是的,可能回来的晚,肥啾我抱着出去了。” “你出门抱着肥啾多不方便?就放它在家里吧!” “没事,我带它去认亲。” 最后几个字许安然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拿起包,抱着肥啾就出了门。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厨房里的许母无奈地感慨了一句。 许安然先去了公交站台,拿出手机,拨打着一个好久都不曾触碰的号码,内心忐忑,双脚在候车亭里走来走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什么嘛?难道真的失踪了?”电话里机械的女生让许安然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突然想到一个人,许安然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 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一个痞痞的声音。 “是我。杨启辰呢!” “哦~嫂子啊,蒋逸跟你说了?辰哥他在……我也不知道啊,所以人都在找他呢!这不没找到就找你帮忙了嘛~”韩笠拍了一掌自己不争气的嘴,差点儿没说漏了去。 “什么嫂子不嫂子,谁是你嫂子,你让他别装了,我知道他没失踪,让他自己来找我,我没时间跟他耗,什么话,一次性解决。” “不会吧?诶,嫂子,我辰哥他是真失踪了,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你还是想想他会去什么地方,赶紧帮忙找找吧,哎呦,我这小心脏都要急死了~”韩笠看了眼沙发上悠闲地啃着橘子的人,一阵恶寒,这个谎撒的还真是窝囊! “神经病。” 许安然无语地咒骂一句,啪地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引蛇出洞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死 “辰哥,你说嫂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辆黑色越野里,两个大老爷们,戴着墨镜盯着前方走在斑马线上的女人,目不转睛。 “不知道,再看看吧。”坐在副驾驶上的人,高傲地抿了抿唇,回答得面不改色。 “诶,不对不对,嫂子怎么倒回来了?她不会是想像偶像剧里演的一样,站在大马路上,用来往的车流逼着你出现吧?” 旁边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摘下墨镜,脑袋探出了车窗外。 许安然抱着肥啾,以最慢的速度往回倒着。 “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感觉嫂子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韩笠也摘下了墨镜,眯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你,你下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我开,开车呢!” “我帮你踩着刹车。” “我靠,这也行?” “还,还是熄火吧,好像不*全。” “……” 韩笠汗颜,差点儿就以为杨启辰今天出门没带脑子了。 “辰哥,你最近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脑子,脑子,呃……”韩笠边说还边不忘比划着。 “闭嘴,滚下去!”杨启辰狠狠地瞪了韩笠一样,扳起手刹,就转动了钥匙,让车熄了火。 韩笠飒飒地看了眼远处的许安然,满不情愿地下了车。 韩笠还没走近,许安然就突然蹲了下去。 “这是干嘛呢?” 心里更加疑惑,韩笠不觉加快了脚步。 跑到许安然身边的时候,刚好碰上许安然抱着肥啾站起来。 “嫂子,你干嘛呢?” “喏~”许安然没有回答,而是将手里的十块钱在韩笠的面前晃了晃。 “晃啥晃,看不上。” “是要你看上了,我是在捡钱。刚才路过的时候发现了,犹豫了好久,决定还是捡起来。” “你是说你刚才是在捡钱?而不是想上演什么狗血的偶像剧剧情?!!!”韩笠已经几近石化,许安然这个回答实在太过清新了。 “嗯,是啊,那不然呢!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啊……那个?” “杨启辰也在吧?在哪?那边那辆越野吗?” 凭着直觉,许安然看向了远处的车,杨启辰顿时感到一道利光扫在了自己的身上,猛咳了几声,立马将手里的墨镜重新戴好。 “什么车,我做公交来的,不过你也有只猫啊?” “少转移话题,你可不是会坐公交的人。” 冷不丁地丢下一句,许安然对于韩笠的小伎俩,完全不为所动。抱着肥啾,就往那辆黑色越野走了过去。 现在换杨启辰紧张了,看着不断往自己方向靠近的人,整个人真是手忙脚乱到无处安放。 韩笠走在许安然的身后,哭丧着脸,望着车里的人,摊了摊手,表达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女人找起男人来,简直就是福尔摩斯。 许安然的脸在杨启辰的眼里越来越清晰,杨启辰正想着要不要蹲下去躲躲,突然车窗外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窗声。 “杨启辰,把车窗摇下来。” 扶着眼镜,杨启辰别过了脸,不敢看窗外。 “你再不开门,我就把你的猫送去屠宰场!!!” 车里的人,蹙了蹙眉,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血腥了,看来是被蒋逸带坏了,他一定要重新带回身边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猫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动物,是不能伤害的,就像他一样…… “杨启辰,你当真不开窗吗?” 外面的声音似乎更急了,杨启辰回过了头,就看见许安然正准备掉头走人。 吓得连忙按下了车窗。 “嗨~” 摘下墨镜,杨启辰笑着对许安然摆了摆手。 他发誓,这是他杨启辰有生以来,打得最智障的招呼了。 余光瞟了一眼许安然身后的韩笠,已经完全石化,似乎是很惊讶。 自己刚才的行为真的有那么壮观吗? “我的猫呢?” “猫,什么猫?啊……猫啊,在别墅里。”杨启辰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紧张是从哪里来的,他只知道光是听着许安然的声音,整个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过不停,说话也变得结巴。 “把后座的门打开。” 许安然将怀里的猫从车窗塞给了杨启辰,冷着脸走去了后座。 杨启辰见状,打开了后座的门锁,许安然顺利开门上车。 韩笠挑了挑眉,也立马走回正驾驶,上了车。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除了那几声猫叫。 “啊,那个……两位顾客,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问他。” “别墅。” “o,ok,我知道了。” 蒋逸偷偷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许安然,差点儿没被许安然的目光杀死,连忙收回了视线,发动了车子。 “肥啾,一夜不见,有没有想爸爸啊?”杨启辰亲昵地抚摸着怀里猫,语气差点儿没把旁边的韩笠腻死。 “呵~” 后座一个冷哼。 杨启辰手指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了旁边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专心开你的车!!” “是,遵命,我的顾客。” 韩笠连忙打住,可整张脸却因为憋笑而变得通红。 车一路开到了杨启辰的半山别墅。 许安然下了车,环顾了一圈周围,她记得这里,杨启辰绑架许简中的时候,就是这里。 说起来,这么好的一栋别墅,杨启辰倒是得天独厚。 “进来吧。” 门卡对着感应处轻轻一刷,大门便自动打开,杨启辰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安然,轻声说道。 “那辰哥,我就先走了,嫂子有什么问题坐下好好解决哈,千万别动手,就算要动手,也千万记得去床上!!!”韩笠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对着率先进屋的杨启辰和许安然不怕死地招呼一声,就快速跑上车溜走了。 许安然被韩笠的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当然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红晕。 “你别在意他的话,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你先坐吧,我去找点喝的给你。” “不用了,你把我的猫还给我,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完我就走。” “你急什么,这是郊外,外边根本就没车经过,你先坐下,我拿点喝的,就抱肥啾抱出来。” “你,你先把猫给我。” “好吧。”杨启辰没办法,只得先去宠物房里抱猫,没想到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许安然对自己的防备居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许安然目光死死地盯在杨启辰移动的身影上,生怕他耍什么小手段。 没过多久,杨启辰就抱着一只猫走了出来。 许安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肥啾——” 轻唤一声,杨启辰怀里的猫就跳出了杨启辰的怀抱,主动跑到了许安然的怀里。 “好了,现在猫给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要把我的铃铛换回来。”看到了怀里猫咪脖子上的戒指,许安然目光一沉,语气瞬间更冷了。 “请便。”杨启辰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倒了一杯橙汁放在许安然的面前。 “几句话,说完我就走。”换好了铃铛,许安然也没有去拿桌上的橙汁,而是一本正经地看向了杨启辰。 “你对我的防备就那么深吗?” “我可是没忘记那年你骗我去杨宅看老爷子的事。” “那你还记得那天在桃花树下,我们做了什么吗?” 杨启辰眯着眼,弯下了腰,杵到了许安然的跟前,一张俊脸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再加上记起了那天的跟杨启辰发生的事,羞耻跟紧张让许安然的脸瞬间变红,甚至红到了耳根。 “呵,看来你记得也很清楚啊,许安然承认吧,你还爱着我,就算不是爱,你也忘不了我。”杨启辰冷笑一声,决定放过面前的人,到许安然旁边慵懒的坐下。 “你想多了。”许安然快速矢口否认,屁股往旁边移了移。 小动作落入了杨启辰的眼底,目光瞬间又是一冷。 “你想跟我说什么?”翘起了腿,杨启辰冷声道。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像,像这种拿失踪来博取关注的小学生行为,更是不要有。如果是以前我的态度不够明确,那好,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已经结婚了,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要总活在过去,也不要说什么等我的话,所谓的两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当过一回事,也希望你不要再执着。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送我下山吧,送到有公交站台的地方就行,我会自己回去。” 许安然自己都没察觉到话语间的颤抖,或许是不愿相信,说完,便站起了身,没有看杨启辰的脸。 “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呵,许安然你还真是了不起啊,我不喜欢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倒不如直接干脆地告诉我,你爱不爱蒋逸!!!”杨启辰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 “我……” “我什么?” “爱。” 最痛莫过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了吧? “我送你出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天乏术 “能把我放在背椅后面的烟取给我吗?”杨启辰双手把着方向盘,一脸专注地直视着前方,天空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叶枯黄却也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许安然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最后将手伸到了杨启辰座椅的后面,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包香烟,包装明显已经被打开过,里面的量也快过半。 轻微地蹙了蹙眉,许安然将香烟递给了杨启辰。 “谢谢。”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杨启辰结过了香烟,熟捻地取出一支放进了嘴里。 “你现在也还在抽烟啊~” 像是感慨也像是疑问。 没想到许安然会突然这样说,侧过头,杨启辰的目光在许安然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便移开,并没有回答。 不过短短几秒,许安然还是感受到了杨启辰目光里的炽热和尖锐,瞬间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在拷问什么。 “你,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抽烟的人还是一个不抽烟的人?” “抽不抽烟是你的事,我并不关心。” “既然如此,能把那边的打火机给我吗?” “什么?”许安然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中的杨启辰对于自己闻不得烟味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却让自己拿打火机,到底是忘记了还是变得不在意了? 心里莫名有些闷,许安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看向了杨启辰所指的方向。 哪有什么打火机! “这里没有打火机。”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让我拿!你在耍我吗?”许安然觉得此时的杨启辰有些无理取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捉弄自己。 “你太敏感了,我并没有那么恶趣味。说起来,你要是足够信任我,就应该清楚,我绝不会在你面前抽烟,你闻不得烟味的事,我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杨启辰眼底沉了沉,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一段话说得慵懒而随意。 可越是这样,许安然却越感觉自己在被他牵着走。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不抽烟来着,是你从美国回来后,在你的公寓门口撞见那次,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抽样的。” “啊……那次啊,说的也是呢!说好不在你面前抽烟,居然被你当场抓包了。” “你的烟不点吗?”许安然有些心烦,又将话题跳到了开始,怀里的肥啾几次想往杨启辰那边爬都被她揪了回来。 “自从你从杨宅离开,我就觉得打火机和香烟,只有一样能带着身上。”杨启辰瞟了眼许安然怀里的猫,淡淡地说。 “什么嘛……” 许安然轻笑了一声,将视线移向了车窗外。 说得像抽不抽烟都是因为她一样,未免也太夸张了。 “就是因为你。” “什么?” “抽烟就是因为你,你难道不是在想这个吗?因为在美国太想你了,明明20多年来都没碰过的东西,却因为难以抑制住对你的想念而沾染上了,又因为无意被你发现了抽烟,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烟戒了。你可能觉得我把你看得太重要了,给你加了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我没有这么想……” 如此云淡风轻地对着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什么把她看得重要,他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想什么,他就能猜得到? 脸颊发烫得难受,许安然开了点窗户,凉风吹了进来。 “没关系,就像你说的,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的整颗心,被你牵动的次数太多太多了,一次次的天堂,又一次次的深渊,总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才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又突然有了希望。许安然你真的很狡猾,我自认为我杨启辰城府深沉,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若是想得到你,我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将你从蒋逸的身边带走,要你永生永世都不得离开我半步,奈何我这通天的本事但凡是遇上你、遇上与你有关的一切,我就变得回天乏术。我累了,我不会后悔了,对于你,我已经达到了极限,也希望你不会后悔。” 天空的暗沉让许安然看不清杨启辰的眼睛,她只感觉杨启辰的嘴一直在动,车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打在脸上,竟有些刺痛。 杨启辰黑色的质地衬衫在黑夜中轻轻翻动,忽而看清了他白皙如玉的颈部,竟是黑暗中最明亮的一抹色彩。 “喵呜~” 怀里的肥啾似乎是因为跳不出许安然的怀抱,不满地叫了一声,声音是那样的呜咽而委屈。 许安然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便感觉有东西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人们通常将它喻为珍珠,以示它的珍贵。 可许安然知道,那只是普通的眼泪。 “前面有个公交站台,就在那里把我放下吧。” 慌乱地摸了摸脸,许安然连忙指着前方的公交站台说。 “嗯。” 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许安然抱起了肥啾,看了杨启辰的侧脸一眼,转身去开车门。 然后,车门没有任何一丝反应,又用力地挣扎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终于清醒,她知道是杨启辰故意把门锁上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自己走,刚才还说得那么好听。 气愤地转过身,许安然正准备跟杨启辰理论,结果就看见一张俊脸向自己凑了过来,然后是一双宽厚的大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下一秒,杨启辰就封住了自己的唇。 许安然惊在原地,大脑如同触电了一般,停止了思考。 唇齿之间全是杨启辰的气息,她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撬开了贝齿。 这算什么? “喵呜~”被挤在两人之间的肥啾大叫一声,跳出了两人的怀抱,铃铛叮叮叮地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月光都洒在了两个人的脸上,白净和朦胧的笼罩下,杨启辰的侧脸多出了一丝悲伤,许安然睁开了眼睛。 一只被情欲渲染却又无比深邃的眸子落入了她的眼底,心脏似乎遗漏掉了一拍。 理智也是在那个时候,瞬间找回。 猛地推开环抱住自己的人,许安然低着头大口地喘着粗气,眼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小腹间似乎还有他手掌轻轻抚摸过的温热触感。 什么嘛? 这到底算什么嘛? 苦恼地动了动僵硬地手指,许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抱起了不知何时已经跑到脚边的肥啾。一脸气愤地看向了杨启辰,他的脸有些红,眸子里的余温似乎也未散,性感的嘴唇镀上了一层光泽,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原本嘴里的香烟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里,兴许是刚才他准备吻自己的时候。 吻,是啊,他们刚才接吻了,又接吻了。 她还差点儿深陷了进去。 许安然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还没回神就看见杨启辰按了一个按钮。 车门门锁自动解除。 “8点半,这里会有公交车经过,还有五分钟,你下去吧。” 所有的不满与抱怨都在杨启辰清冷的语句中终结,许安然点了下头,开门下了车。 冷风的刺感更清晰了。 几乎是脚一落地,杨启辰的车就迅速发动,调了车头,然后扬长而去,卷起了许安然脚边的一些碎叶。 眼睛有些疼,这样,他们之间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也好,这样也好。 …… “安然回来了~” “嗯。” “你说你这一天抱着肥啾都跑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一见许安然许母就开始念叨。 顺着许母的话,许安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了,是挺晚的。 眼里闪过一丝疲惫,许安然放下了怀里的肥啾。 “我有点累,先休息了。” “你不吃饭了?” “不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许安然连澡都懒得动了,直接缩进了被窝里。 眼间有些湿润,半夜,许安然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自己…… “杨启辰……” 相反,杨宅这边,杨老爷子还正皆大欢喜。 刚才在书房下着围棋,就听见管家嚷着“启辰少爷回来了~” 老爷子一激动扔下棋盘便追了出去。 “好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都准备让杨家的人过来吊唁了。”兴奋是一回事,不满也是一回事,架子更不能丢。 “你前几天说的那个李家从国外回来的那个外甥女,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杨启辰眼皮都没抬一下,抛下一句话,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我,我没听错吧?刚才那臭小子说什么?他要见李家那个外甥女,啊不对,是女儿!!!” “没听错,没听错,老爷您没错,启辰少爷就是这个意思。” “这小子消失几天怎么回来就开窍了?!!” “老爷,总归是好事不是吗?” “也对,那你去联系李家的人,尽快安排吧。” “是,是。我知道了,老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情万种是李妍 “呦,是杨教授回来了,早啊,杨教授。” “嗯,早。” 身穿一件咖色的高领毛衣,杨启辰手拿教案,从走廊匆匆路过,脚步沉稳而稳健,金丝镶边的眼镜下是他炯炯发亮的深眸。 “敲敲——” “请进。” 顺着房门的推开,坐在办公室真皮沙发与他人商谈的院长,侧目看向了来人。 “是杨教授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杨启辰还没走进来,院长便已经终止了跟刚才那人的对话,热情地站起了身,往杨启辰的方向迎了过去。 “看来院长今天有贵客接待,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只是轻轻一撇,看到那双红艳的高跟鞋,猜测对方应该是个女人,杨启辰便打算调头往外走。 “诶,不必,不必,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院长连忙拉住了杨启辰,带领着他走到了沙发处。 杨启辰这才看清刚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正在疑惑中,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人,放下了交叠着的腿,纤细的指尖拂开了颈间乌黑浓密的卷发,起身走到了杨启辰的跟前,主动伸出了纤白如玉的小手。 举止干练利落却又妩媚性感。 当然,这跟她本身火辣的身材离不开关系。 “您好,杨大律师,我叫李妍,是李氏集团李明辉的女儿,不知道杨大律师对我的照片还有印象吗?” “照片……哦,原来是你啊,李小姐这么风姿卓越的人,只是看过照片便足以让人心驰神往,我又怎么会忘记呢!”对方这么一提,杨启辰倒是想起来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动握住了女人的纤纤玉手。 “咦,两位这话里是有话啊,难不成都认识?”旁边的院长见两人这举动,疑惑地问向了两人。 “是有那么点缘分。”杨启辰目光沉了沉,率先松开了女人的手,那手间的香气也伴随着他手掌的松动而跟着抽离。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见外话了,都坐吧,有什么事坐下来聊。” “不必了,我就是提前回来了过来跟您报备一声,学生们的课也都可以恢复正常了。” “原来是这事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说起来我可是给杨教授您批了整整一个月的假期呢,正准备找个专业一点的代课老师来代您的课程,这不把李小姐请来了吗,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来李小姐真是德才兼备啊,这院长似乎对我突然回来有些失望呢!”说着,杨启辰便看向了李妍。 对方正以同样的目光望着自己,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 “瞧您说到拿去了,杨教授能提前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院长一听杨启辰的话,整个人瞬间冒了一身冷汗,还以为又把杨启辰得罪了,连忙矢口否认,殷勤地跟着解释。 “杨大律师您就别开玩笑逗我们的院长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优秀啊,要不然也不会凭着一张照片去寻人相亲啊~” 旁边的女人捂着嘴轻笑起来,那缨咛的笑声,伴随着那双微弯的媚摄人心的桃花眼,还真是大有万般风情绕眉梢之色。 杨启辰不得不承认,换做是任何一个寻常的男人,都有可能招架不住。 “唉,杨教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啊,我看两位也是熟知,李小姐也是刚从美国回来吧?若是两位不介意的话,不如就在我办公室里叙叙旧,虽说办公室是简陋了些。”见到杨启辰的脸上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院长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两人话语间如此明显的暗涌,他要是还感受不到,那他这几年院长的位置那可就真的白坐了,自然是要搭桥的。 “院长您客气了,办公室自然是办公的地方,若是用在我们两人的家长里短上,那可就太浪费了,像李小姐这么美艳动人的女子,还是得找个清净放松点的场合,再好好促膝长谈一番,李小姐,您说呢?” 边说杨启辰的手指就边走手里的教案上又规律地敲打着,目光停留在李妍的身上。 看起来就像被勾着了魂一样。 “那是,那是。” “行了,我还要了解课程进度,两位的正事这么被我一搅,应该也还没处理完吧,那我就不打搅两位了,先回办公室了。” “好,好,您慢走。” “再会。”李妍伸出柔弱如骨的小手对着杨启辰挥了挥,红唇慢悠悠地吐出了两字。 “再会,希望下一次李小姐能叫对我的称呼,杨教授而不是杨律师。” “我倒是希望能叫你杨启辰,还有,我不是李家的外甥女,我是李家的女儿。您可得记住了,杨~教~授。” “那就得问我记性了。” 优雅地点了下头,杨启辰转过了身,转身之际,整张脸便迅速淡漠了下来。 连原本就清冷的双眸都更冷淡了几分。 刚回到办公室坐了没多久,难得清静几分,杨启辰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仰着脑袋,接通了电话。 “人见到了没?” “什么人?” “你小子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没事我就挂了。”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屏幕,杨启辰就准备挂断电话。 “记得带人家去吃个饭。” 嘟——嘟—— “喂?诶,哼,臭小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电话,杨老爷子气得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 “原来你的办公室在这啊?” 门口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杨启辰微微抬眸,那性感的黑色丝袜,就算不看杨启辰也知道是谁。 “我没想过李小姐的再会时间间隔居然是这么短暂。” “就在刚刚我已经正式成为这所学校的任课教师了,大家都是同事,自然要过来打个招呼。” “那恭喜你,只不过我现在很忙,可能没时间招待李小姐。” “您刚才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对我可没那么冷淡。”进门到现在,杨启辰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大小姐的骄傲有些让李妍耐不住了,脸上逐渐僵硬了下来。 “我爷爷费尽心思安排得这么稳妥,都把李小姐安排到我身边来了,我自然要配合。” “既然做戏那就做全套啊!!!”被戳到痛处,李妍有些愤怒地对着杨启辰吼了出来,语气已经早没有了刚才的那么风情万种。 她之所以来这所大学任课,的确都是顺了杨老爷子安排,目的很简单,跟杨启辰培养感情。 “这办公室就我们两人,演给谁看?” 杨启辰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索性抬起头,双手环胸望向了气急败坏的女人。 见到杨启辰终于愿意正眼看自己,不管那眼神里是什么来意,至少面上是过去了,李妍的情绪瞬间缓和了很多。 “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之间,主动方应该是杨教授吧?我们李家可是先接到你们杨家的邀约,我今天才会顺利地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吃饭是吧?多少钱?十万?五十万?一百万够了吗?!!!” “杨启辰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吃饭吗?我给你钱啊,怎么,这样也不行?” “杨启辰你别太过分!!!” “怎么,看来你是不愿意?那更好,出去吧,我还要工作。” “说死心,说放弃,却连一个饭都不敢跟一个女人出去吃!!!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 杨启辰的事情李妍是知道的,毕竟当时的新闻闹得还挺大,现在杨老爷子又有跟李家联姻的意向,她自然要在某些事情上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是,她也知道杨启辰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许安然对他来说就像一颗*一样,她还好死不死地说话不禁脑子地就把这颗*点燃了。 看着气势汹汹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 估计杨老爷子安排的这桩美事就要亲自被自己弄黄了吧? 恐惧地闭上了双眼,睫毛轻颤,李妍整个身子都在不自觉地往后退,生怕杨启辰一个巴掌就甩在自己的脸上。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杨启辰的气场如此强大,李妍眯着眼,整个心都在颤抖。 “你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什么?” 杨启辰只是看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走出了门外。 “好,好啊。”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李妍,立马得意地追了上去。 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对付嘛~ “我们去吃什么?” “随你。”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喂——” “随你……” “……” 完全就是在敷衍和无视自己!!!唉,算了,慢慢来吧。 杨启辰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在意跟敷衍,居然会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看着餐厅里面简约的装饰,一道道精美的料理被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送上来,还真是说不出该笑还是该生气,整张脸阴沉到不行。 “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啊,不是你说的随我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没有调查许安然的资料?” “反正她现在又不在店里,一个情敌就把你虚成这样了?再说,你不是跟人家没瓜葛了吗?也算不上情敌了吧!消费无罪,美食面前更是皆可原谅。” “……” 上一秒还风情万种,落落大方的女人,这一秒已经开始狼吞虎咽地进攻面前的食物。 杨启辰无语。 无瓜葛,老爷子这么跟她说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执 “没想到你挑人的眼光居然一次比一次差。” “什么?” “那边。” 杨启辰顺着蒋逸手指的方向了看了过去,一个长相妖艳吃相却鲁莽无比的人落入了眼里,不是李妍还有谁,不过话说这都半小时过去了,照她那个吃速怎么也得够了吧?怎么还这么狼吞虎咽的。 头疼地理了理衣角,杨启辰有些不忍直视。 “这店还是跟大理的一样只有你一个人吗?” “安然没有考试安排的时候,会过来帮忙,不过她今天不在。” “嗯。” 轻应了一声,杨启辰脸上的表情却随着语落冷却了几分。 “几天前,韩笠找过我,说你失踪了,现在看你这么完好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带着……额……吃货?出现在我店里,他还真是容易夸张呢。” 蒋逸解着围裙,提到李妍的时候,目光再次往李妍的方向瞟了一眼,吃相确实有些不堪入目,想了一下,才忍住,用了一个较为温和的称谓来形容她。 “蒋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相信韩笠的话!安然都不会相信我是真正的失踪!!” 像是玩笑般的一句话,从杨启辰嘴里云淡风轻地吐出来,明明那么轻,可还是无可避免地重重砸在了蒋逸的心上。 蒋逸看杨启辰的眼色瞬间都变了。 “杨先生,我跟安然已经结婚了,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结婚是意味着夫妻双方以外的人插足任何一方都是小三,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你明白吗?” “我一直都觉得蒋先生很有风度,可我现在突然觉得蒋先生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怨妇,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杨启辰不怒反笑。 “你不用拐弯抹角地讥讽我,我想安然话已经给你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杨先生我们之间的约定早在安然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天就已经结束,现在安然是自愿地跟我结婚,我更是不需要对杨先生负任何责任。” “呵,你还真是甩得干净啊,当年安然接受完催眠去大理,虽说是我主动请求蒋先生带我照顾好她的,可是我并没有说要让她爱上你,更没有说让她跟你结婚,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杨启辰只要想到许安然在车里对自己承认爱蒋逸的样子,整个心脏就像是快要烈开了一样,喘不过气。 “杨先生的要求里不是也没说不让吗?” “蒋逸!!!” “您又何必生气,给我机会的是你,我本来不打算靠近安然的,虽然我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是你让我去帮助她,是你让我和她有了亲近的机会,我答应过你,定期会告诉你安然的状态,我也没有食言不是吗?是你突然在一年多前开始拒收了我寄过去的信件,有的甚至退了回来,你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那我为什么还要准守那个狗屁约定,再说,好像把那个当作约定的只有杨先生一个人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自愿的呢?” 蒋逸冷着眼看着对面正在不断发怒的人,唇口一闭一合,喋喋不休。 “蒋逸,你在我这里得到了故事,说好听点,是约定,但其实不过是一场交易不是吗?你真的爱她吗?你不过爱故事罢了,因为你觉得自己可怜,自己从小是孤儿,最爱的人又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你,所以你喜欢故事,你喜欢挺各种各样悲情的故事,你想知道别人人生的悲哀,然后以此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并不是只有你,只有你不幸,不是吗?蒋逸,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一字一句就像一颗颗石子,直击蒋逸的心脏,丢掉手中的围裙,蒋逸勾着唇冷笑了一声。 “没错,我就是这样,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过得这么不幸啊,现在好了,你也挺不幸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跟别的男人结婚,杨启辰你不觉得你的故事变得更丰满了吗?你啊,好不到我哪去。” 不怕死地拍了拍盛怒的人,蒋逸便不想再跟杨启辰牵扯下去,直接绕开了杨启辰。 可是已经被气到丧失理智的人,哪里会放蒋逸走。 大步迈上前,杨启辰一把就揪住了蒋逸的领子。 “怎么,还想再打我一次吗?上次在医院没打够?那好,我顺便告诉你安然那天为什么会去墓地,是因为我,因为我去见了蒋皎,蒋皎的墓地就在那里,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原来她那么在意蒋皎的存在啊,你说她是不是很爱我呢!!嗯?哈哈哈哈。” “混蛋———”痛斥一声,杨启辰就扬起了拳头。 “杨启辰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拳头凝结在了空气中。 错愕地回过头,看向了正一脸愤怒看着自己的女人,杨启辰眼里的怒火瞬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然,我……” “怎么,你还想动手吗?我就不明白了,我那天的话说得还不清楚吗?我们夫妻俩到底做错了什么,至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看我们不顺眼!”许安然气愤地跑上前,用力扳开了杨启辰握着蒋逸的手,恶狠狠地瞪着杨启辰,眼里的厌恶掩盖不住。 “夫妻吗……呵……真好!”杨启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受伤,扬起的手也落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一脸无辜,一个一脸愤怒。 真是可笑,他杨启辰何时要这么看一个人的脸色了。 “启辰,你干嘛呢?不是说去趟卫生间吗?怎么这么久?还跟人家老板起争执了?” 一只纤白如玉的小手攀上了杨启辰的肩膀,鲜红的指甲搭上杨启辰咖色的毛衣竟也依旧明艳动人。 “你怎么来了?”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杨启辰下意识就想去拿开女人攀在自己肩上的手,可这手还没伸出来,对方竟将头也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浓密的卷发瘙痒着他的左脸。 “别推开我,我可是帮你,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好好谢我呢!”女人巧笑着,轻轻咬住了杨启辰的耳垂,用着鼻音在他的耳边呢喃。 原本就香艳的人,作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更是让两人都显得劲爆火辣了起来。 眯着眼,杨启辰目光一沉,主动搂过了李妍的腰肢。 蒋逸看着两人,眼神里始终带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倒是许安然,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脸上的僵硬,死死地盯着两人,似乎思绪已经被冻结,眼睛里流淌着不易觉察的不甘和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要难过? “老板能帮我再做一份寿司吗?您这手艺在绍兴可是少有,我刚刚都没吃够呢!” “当然……没问题。”蒋逸笑了笑,特意拖长了声音说。 “不会吧,你还没吃够?”杨启辰是发自内心的惊讶,一个女人的食量都快赶上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两倍了,他能不惊讶吗? “讨厌,你嫌弃我吃得多是不是?”李妍娇嗔地喊了一句,还伸出了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捶了一下杨启辰的胸口。 “咳——” 什么嘛……这女人。 这一切都落在了许安然的眼里。如此亲昵,如此甜蜜,跟不是她的女子,好一个风情万种。 吸了吸鼻子,许安然脑袋微仰。 “我,我先去找东西了。”对着旁边的蒋逸慌乱地交待一句,许安然就匆匆跑去了储物间。 “你找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 找东西?她能找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快要透不过气了。 如果真的丢了东西,那又会是什么? 还找得回来吗? 许安然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拿起一条围裙戴了起来。 杨启辰跟李妍早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还想吃什么,索性一次性点个够。反正下次也不会有机会了。” 杨启辰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刚才许安然的神情还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他不懂。 “你在想许小姐吧?” “嗯……啊?咳,咳——你这女人能不能吃饭就吃饭,别那么多废话。” “她吃醋了。” “什么?” “很明显,看不出来吗?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很在意啊!”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凭什么这样说。” “所以说我是女人呢!” “嘁~这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是我跟她闹得越僵对你越好吗?” “天呐,杨先生,我承认你是很帅也很有魅力,可是我们是家族联姻,你觉得就这么短短的一次见面,我就会爱上你,对你无法自拔了吗?”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你要是真不喜欢许小姐了,我倒是很乐意努力地爱上你一次,可是你对她的感情,实在太明显了,全写在了脸上,我想无视都无视不了。我也有我的骄傲,是不会接受一个心里想着其他女人的男人的。” “美国斯坦福大学硕士?” “正是。” “你的思想没你的外表俗!” “你的思想没老外open!” “……” “放心吧!” “什么?说话能不能不半吊子!” “那小女孩从你身边逃不走。” “怎么说?” “怎么说?说不定你真跟我结一次婚就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 “啊……好饱~”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许简中来访 “启辰少爷。” “嗯,把我的这些都放我书房吧!老爷子还没回来吗?”杨启辰将手里的外套跟公文包全交到了管家的手里,看着空荡荡的正厅,侧目问向了沉稳的老人 “还没呢!据说是要接待一个外商,所以不回来吃晚饭了。” “我知道了。” “启辰少爷,您看您晚膳吃点什么?” “不用了,这么久没去看妈咪,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晚上我直接去她那吧!” “也好,那我让人给您沏壶普洱过来吧!” “嗯。” 得到应允,管家提着杨启辰的东西准备退开,突然是又想起什么,望着杨启辰,推了推眼镜,又继续开口。 “启辰少爷,院里那梅花枝今年状态有些不大好,干煸得很,我找了个园艺师傅已经诊治一段时间了,但园艺师傅说是养分不足效果不明显,您看要不要重新再找上一株?” “园艺师傅可说还有得救?” “有些困难。” “这梅花生病就跟人生病一样,平时是我疏忽了。让那园艺师傅想法子救救吧,开在杨宅好多年了,总归是有感情的。” “那若是救不活……” “那就让花坛空着。” “我知道了。” 默默地退出了正厅,走在冗长的走廊上,管家微微叹了口气。 执念啊,执念。 他服侍了杨家前后差不多三代人,可个个竟都脱不了执念深重。 …… 晚上8点,蒋逸便早早收拾餐厅,一副要歇业的样子。 许安然手里还搁着一把香菜,望着蒋逸的动作,有些疑惑,取了条毛巾擦着手,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早就收拾了?” “早点回去吧!我看你今天好像挺累的。” “没有,哪里累了,今天客人又没有很多。”许安然笑了笑,重新挂起了毛巾。 “安然,你真的没事吗?” “啊?你指的什么?” “那里是挂围裙的,不是挂毛巾的地方。” “哈?是,是哦!哈哈哈,你看我,一天傻里傻气的。”许安然错愕地抬起头,果然,手里的毛巾挂错了地方,尴尬地笑了笑,才重新取下毛巾放回正确的位置。 “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蒋逸看着一脸茫然的人,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绕到了许安然的身后,亲自为她解下了围裙。 “你啊,只要碰上有关杨启辰的事,你就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没有。” “别欺骗你自己了。” “我,我,我们回去吧,你说的对,我,我还真有点累。”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许安然挽着蒋逸的胳膊,脸上带着笑意,睁大双眼说。 “嗯,回去吧。” 摸了摸许安然的头,蒋逸也不再为难。 跟往常一样,两个人一起回家,还提了点做料理多出来的食材。 “我去停车,你先进去,外边冷。” “好,你快点回来。” 许安然提着食材,率先下了车,往家门口走去。 屋里的灯光通明,从包里翻出钥匙,许安然便打开了家门。 “妈咪,我跟蒋逸回来了——” 玄关处,许安然换着拖鞋,朝里喊了一声。 可是无人回应。 “不是在家吗?难道没听到?” 自言自语中,提着食材便往里走了进去。 坐在餐桌前的人,伴随着许安然的不断靠近而持续僵硬。 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站起了身子,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再次听见了许安然的声音。 “那个……你是谁?”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男人背影,佝偻消瘦,满头斑白,许安然一脸茫然。 男人的肩微微颤动,慢慢转过了身。 “是你?”许安然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手机装着食材的塑料袋也掉在了地上。 “然然……我……”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然然,你听爸爸说……”餐桌前男人慌乱地走了过来,双眼湿润,一脸的沧桑,伸手就要去碰许安然的肩膀。 “别碰我!!!”躲开了许简中的触碰,许安然失控地大吼一声,声音之大,把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的蒋逸都吓了一跳。 蒋逸连忙开门跑进了屋里。 “怎么了?安然,发生什么事了?”顾不得看周围,蒋逸上前就拉住了许安然,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 “我没事。” “那怎么……” 顺着许安然的目光望了过去,蒋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有些熟悉。 “这位是?” “不认识。”许安然冷着脸,重新捡起食材就进了厨房。 “你就是小蒋吧,我,我是安然的父亲,许简中。”见许安然完全不想理会自己,许简中有些难为情便转头看向了蒋逸,低声解释着。 “哦……是伯父啊。” 许简中,蒋逸是知道的,虽然在这之前没有见过真人,但有关他的事情,许母跟安然也从来没有瞒过他。 现在突然出现在他跟安然的家里,怎么说也是有点怪异。 “蒋逸,让他出去!!!” “伯父,那您先坐吧,我去跟安然说说。” 听到里面的吼声,蒋逸看了眼餐桌,安抚了许简中一句,便立马跑去了厨房。 里面的人正忙碌地将食材归类。 “安然……” “他还没走吗?” “你先冷静一下,你看外面餐桌上的饭菜,我看伯父也不是擅自闯入的样子。说不定真是有什么事情。”蒋逸跟在许安然的身后,好声好气地劝导着。 “哼,他能有什么事?不是擅自闯入难道还是我妈咪让他进来的?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又在我生病,妈咪最为难的时候跟她离婚,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知道,如果换作是我,我可能也接受不了,但是现在的你需要冷静下来,就像你说的,不知道伯父为什么要来这里,所以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吗?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再生气也来得及。” “我就是不想看到他!!!” 许安然已经完全陷入死结,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安然……” “行了,别争了,是我让他进来的。” 蒋逸正在苦恼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只见许母提着一壶酱油走了进来。 “妈咪,怎么会?” “这事待会儿说,把东西摆好了就过去吃饭吧。” “妈——”似乎是很不可思议,许安然望着外面许简中,加重了语气。 “要么出来吃饭,要么回房里待着,要是想瞎胡闹或是什么都不愿意,就给我出去!!!” 许母丝毫不为所动,整张脸更是铁青。 “真是不可理喻!!” 许安然气愤地将手里的塑料袋一丢,推开蒋逸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咪,我,我去看看。”追出来的蒋逸,跟许母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跑了进去。 “别管她,坐下吃饭吧。” “诗菡,对不起,都怪我,以前是我太糊涂了,是我对不起然然,对不起你……” “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吧。” “哦,好,好,你也坐下吃点。” “别管我,我去下碗面。” 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但许母的口气始终是不冷不热的。 许简中有些悲哀地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重新拾起了碗筷。 许母找去许安然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许简中早已离开。 是蒋逸来开的门。 “然然怎么样?” “闷着声,坐在床上,不肯说话。” “行吧,我知道了,我来跟她说说,一天了,饿了吧?快去吃点东西吧。” 许母叹了口气,语气间全是无奈。 “妈咪,你跟伯父……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别担心。” 点了下头,蒋逸看了许安然一眼,便退出了房间。 拉过一把椅子,许母在许安然的面前坐下,这才看清许安然的面容,两只眼睛的眼圈红红的。 “哭过了?” “没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憋屈着小脸,许安然别过头否认。 “妈咪又不傻,难道还能在他身上吃亏不成?” “不是……我是怕你看到他难过。” “好了,不想了,这个,你拿着。”拍了拍许安然的膝盖,许母将一张银行卡放进了许安然的手里。 “这是什么?” “这是你爸想给你的。” “妈咪,我不要他的钱。”许安然重新将卡塞进了许母的手里,犟着嘴拒绝。 “傻孩子,跟钱过不去干什么。再说了,这钱本该是你的,当年我与你父亲离婚,那房子本来是可以分给我们的,我想着反正也要搬走,许简中当时也算人性,其他方面的财产分得也算合理,就没有争取。所以那房子一直在他手里,这两年来,他也没住进去,就一直搁置着,现在他把房卖了,决定把钱给你,你就收着吧,他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这事。” “他怎么突然就……” “也许是年纪大了,凡事都看开了。我们刚到绍兴不久,他其实就有找过我几次,当时怕你多想,没告诉你。他是有跟我重修于好的意思,不过我都拒绝了。后来,他说他在养老院做义工,一开始我还不信,不过有一次无意撞见,确有此事,我也挺意外的,大概不惑之年,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清醒了。” “妈咪这是原谅他了?” 许安然看着母亲一脸坦然的样子,有些意外。 “有些事当你真正释怀的时候,就无所谓什么原谅不原谅了,而且当初,也不是他主动提的离婚,是我过不下去了提的,没想到这倒成了你的心结。” “妈咪,我……对不起……” “好孩子,你有什么错呢!我看你最近跟蒋逸很是别扭,这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过得不好也是你们自己受累,心胸放坦荡踏实一些,慢慢就会顺畅了。行了,把卡收好,出去吃饭吧!” “嗯。” 应了一声,许安然看着手里的卡,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步错步步错 “老赵,最近风湿还疼得厉害吗?” “唉,这风湿啊,都是一阵一阵的,这天色好点,人就轻松点,现在外边阴沉沉的,就那样~” “这都是年轻时欠下的债~” “说的也是,年轻时做起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年纪大了才落了一身的病根,不过,老许我看你身体还是挺健康的嘛~” “健康什么健康,还不那样。”许简中提着一个熟料桶,走到了水池边,将桶里的衣服倒进了旁边的一个空盆。 “老许,你看你年纪跟我比起来,也还算年轻,怎么不再找个人过日子啊,这衣服自己洗洗也就罢了,可到了以后像我们这待在福利院或是养老院,一年到头也没个人嘘寒问暖,这日子看着自由,过了才知道不是滋味啊。” “年轻的时候糊涂,搞得妻离子散的,还找啥找,找了也是耽误人家。”许简中搬来了一个凳子在池边坐下,布满茧纹的手掌,伸进了冷水里。 “你总这样说,我看你人也挺老实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对了,那个隔断时间就会来看你的年轻小伙,是你儿子吗?” 搓着衣服的双手一顿,许简中甩了甩手里的水,停下来看向了走廊里坐在轮椅上的人。 “不是儿子。我就一个女儿,没儿子。” “我看那小伙对你挺好啊,个子又高,人也帅气精神,还经常给你送慰问品,那些东西一看就很贵重啊~” “他啊,是个好孩子。”许简中笑了笑,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哟,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 许简中看向了门口处,一身西装革履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些营养品。 杨启辰同样也往许简中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提着东西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有空来?” “调了个课,抽出了点时间。” “行吧,我们去那边聊。” 许简中放开水龙头洗了个手,就站起了身。 “老许,你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没事。” “我去去就回来。” 许简中带着杨启辰走到了福利院的另一侧的走廊,周围没几个人,极其安静。 “这是些人参,你没事放点在汤里熬着喝吧!” “启辰啊,你以后别来了,你什么都不欠我,能在这里工作,我真的已经很知足了,这样……我实在很为难。” “我这样做没有别的意思。” “当年,当年要不是我,你跟然然也不会这么多灾多难,走到今天,你已经一点机会也没有啊,你应该恨我才对,可是你这……唉…” 许简中说着,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颤抖起来,甚至都有些说不下去。 “我做这些,跟安然没有什么关系,以前的事,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太过自负,以为自己足以独挡一面,没有考虑到安然的感受,才酿成这些后果。再说,伯父也受到了惩罚,现在也在真心忏悔,所以,我做这些,你都不必感受到为难。” “唉,当年我利益熏了心,一心渴望成功,公司破产还不知悔改,瞒着然然和她母亲,说是去凑款还债,实则颓败到了赌博,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拉回来,我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地步,也正是因此,我才羞对诗菡她们母女俩,同意了离婚,然然当时病得这么严重,可是我……唉,太迟了,一切都追悔莫及了。现在她们母女俩过得挺好的,然然那孩子也有了家庭,我也算知足了。倒是你,别再执着于然然了。” “伯父,我跟安然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打小我就喜欢她,我虽然比她大了十岁,可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么多年来,与其说是爱,我对安然其实更多的是执念、不舍和自私。我甚至恨她,我觉得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她来说太轻而易举了,她抛下与我的一切重新生活也很不负责任,这些让我钻进了死胡同,我总感觉她其实还爱我,可我又觉得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弃,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抱着这样情绪的我是永远没办法重新开始的。”杨启辰动情地说着,两眼流淌着无助,静静靠在了墙壁上。 “唉,一步错,步步错。东西我就收下了,我会好好品尝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别来了。” 许简中有些惋惜地拍了拍杨启辰的肩膀,主动取过他手里的东西,便独自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 “这里进去还有多远啊?” “快了,就十来分钟,前面路口拐进去就到了。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这边的福利院吧,这边的福利院条件不是很好,位置也比较偏,少有人会选择把家人送到这里来,你是过来看家人的吗?” “没有,我只是找个人。” “哦,是这样啊,哟!居然还是辆宾利,这地方居然还有人开豪车,看来还有些隐形富豪啊!!” 出租司机看着路口开出来的车,突然惊呼出声。 许安然也不自觉被吸引了过去,这样的车开到这种地方的确是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车里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杨启辰…… 车身擦过,许安然看向了窗外,对方也开着窗户,许安然看得直发愣,尽管只是匆匆一眼。 不过,杨启辰的车是路虎吧? 不对……上次去他的别墅,他好像就换车了,是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许安然不禁看向了后视镜,看着已经远走的车子的车型。 没错,就是宾利。 如果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杨启辰,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想到这里,许安然不免有些急了,生怕杨启辰跟许简中会再有什么牵扯。 “司机师傅,麻烦您再开快点。” “到了到了,你看前面。” 阳光老年福利院。 匆匆下了车,许安然就跑去了大门处。 “小姐,你找谁?”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门卫大叔拦了下来。 “我找一个叫许简中的义工。” “许简中?好像有点耳熟,你稍等一下,我先问问。” “好。” “哦,我问了,许简中确实是这里的义工,负责一个叫赵吉的残疾老人,在里边的b栋一层,不过,方便问一下小姐是他什么人吗?” “我,我……” “嗯?” “我是他女儿。” “这样啊,请随我来这边登记一下。” 登记完,许安然才顺利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往里走着,许安然打量着周围,福利院的规模不算多大,里面的活动设施,还算齐全,只是大部分的楼层看起来都已经老旧,有的甚至有些轻微的裂痕,看起来历史很久了。 里面的老人随处可见,但大部分身体上似乎都有些残疾。 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个个看起来竟都有些孤独和无助。 饶了一些路子,许安然才找到b栋楼。 拐进门便看见了正在清扫院子的人。 说实话,许安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这辈子都无法想象许简中会像一个孤寡老人一杨勤勤恳恳地打扫着一个破旧的院长。 那消瘦的身型与他往日的神采奕奕截然不同,许安然心底有些酸涩。 吸了吸鼻子,走上了前。 “老赵,别看我这把老骨头,我可是照样能把你这门口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 “老赵你说是不是啊?” “……” “哟,老赵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意识到不对劲,背着身的人赶紧扔下扫帚转过了身。 “然,然然……” 许简中惊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许安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是找你有点事。” “事,事,老赵呢?老赵……” “哎呦,在这呢!我刚才独自滑着轮椅在那边转了转,刚好看见这小姑娘,说是来找你的,你今天还真是喜事重重啊,这探望的人接二连三的来。”旁边滑着椅子出来的赵吉,笑着说道。 “你看,这……” “行了行了,看你这慌张的样子,这应该就是你那闺女吧,忙你的吧,我再去那边转转。” “实在是抱歉。” “没事,没事。”说完,赵吉就划着椅子离开了。 “然然,你怎么来了,我去给你找个凳子来。” “不用了,我来只是想把卡还给你。”说着,许安然就往包里翻出了母亲给自己的那张卡。 “卡,卡你就留着吧,以后你要是还想读研究生出国什么的,也能用用,再说你不是也要跟那个蒋先生过日子吗?” “我自己的事,我会想办法,这个,还给你。” “安然,我知道,你还在怨我……” “不,不是……总之你拿着。”看着许简中难过的表情,许安然有些百口莫辩,直接将卡塞进了许简中的手里。 生硬的手茧划过许安然的皮肤,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触感,像是在她的心尖轻轻刺了一下。 “罢了罢了,不要就不要吧,拿去做慈善也一样。”许简中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许安然的脾性的,自知是倔不过她,索性收好了卡。 “我没有嫌弃这钱的意思。” “我知道。” “找份轻松点的工作吧。” “这工作够轻松了,心轻松了人才会轻松。” “嗯,那,那我走了。” “安然……” “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打扰你生活的意思,你不用担心,只是你妈妈年纪也大了,你这么大了要懂得照顾她,还有,辰辰那孩子,他是个好孩子,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也别再怨他。” 许简中说出这些话,许安然有些微微诧异。 “杨启辰是不是刚才来过?” “你知道?” “看来是真的,他来干什么?” “唉,多余的我就不说了,全托他照顾,我现在才能如此平静的生活,行了,回去吧。” “照顾好自己。”一句话硬咽在了嗓子里,许安然转过了身,大步迈开,离开了敬老院。 过往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播放,她跟许简中不是没有过美好的回忆,他以前也会将她扛在肩头,带她去迪士尼,给她买各种样的糖果礼物,那个时候也很幸福来着。 那个时候,他一定是个合格的父亲。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汪洋的大海 “滴——滴——” 一辆宾利停在了许安然的脚边。 许安然脑子还混乱着,要不是那喇叭响了两声,她都没发现有辆车停在了自己旁边。 杨启辰看着外边看起来恍然若失的人,嘴唇抿了抿,打开了车窗。 “上车。” “你,你不是走了吗?” “这里很偏,很难打到车。先上车吧。” “不,不用了。” “要我下来亲自抱你上车吗?”许安然的左推右拒让杨启辰微微有些生气。 “不,不是。”没想到杨启辰会说出这样的话,还一副就要开门的样子,许安然吓得连忙摆手拒绝。 “那就快点。” 眼里蒙上了一尘灰,许安然慢慢吞吞地走到了另一处的车边。 看了一眼后座,哪还有什么她的坐处,都是些纸盒还有文件档案。 “前边。”杨启辰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哦”了一声,许安然又慢吞吞走到了副驾驶的车边。 见许安然磨蹭了半天也不开车门,杨启辰索引打开了自己的车门,从车里下来,走到了许安然的身边。 “怎,怎么了?” “车门都不会开吗?笨!!”扬手往许安然的脑袋上一敲,杨启辰就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杨启辰的脸色,许安然坐进了车里。 “你紧张?”杨启辰并不急着关车门,相反,将胳膊搭在了车上,一手叉着腰,皱着眉头问向了坐在车里眼神无处安放的许安然。 “没有。” 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许安然矢口否认。 “系好安全带。”轻微地点了下头,杨启辰指了指许安然旁边的安全带,语气云淡风轻得让人听不出是关怀还是随口一提。 车子已经启动,开在不太平稳的马路上,有些轻微的颠簸。 “谢谢你。” “嗯。” 只是轻应一声,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许安然觉得有些压抑。 说起来,他们两个除了学生时代说的话轻松愉快一些,自从杨启辰从美国回来,他们好像总是在为一些事情争吵,互相猜忌。而现在,气氛更是让人窒息。 “我爸爸的事情,谢谢你。”这声道谢,许安然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人不可能轻易改变,许简中现在能如此平淡的生活,这肯定离不了外界的帮助。今天恰巧撞上了杨启辰再加入许简中的话,她不想也知道这些跟杨启辰有脱不了的关系, “他跟你说了?” “别的也没说,就是很感谢你。” “嗯……那你呢?”杨启辰先是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又接着问。 “我,我也感谢你。” “不客气~” 杨启辰对着许安然快速地呲了下牙,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并成上下两排,赏心悦目的同时竟也带了一丝滑稽。 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许安然闷哼一声将目光放向了窗外。 “那个……”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可心里一直压抑着一个疑惑,许安然已经无数次告诉过自己别去在意,别去关心了,但那个问题还是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中,猩猩作祟。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也没什么,我其实就是走过有点好奇。那天,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来蒋逸餐厅的女生,是你女朋友吗?我就是问问,你要是觉得没必要,可以不回答,毕竟……毕竟,你幸福了,我也会心安一些。”许安然吐了吐舌头,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但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我幸福了,你就会心安了吗?” 杨启辰轻笑,似乎对许安然这个突如其来的逻辑感到很滑稽。 “也,也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被反将一军,许安然倒是被杨启辰整得更加不安了。 “许安然你知道你除了人瘦了,其他地方都越来越不可爱了吗?” “什么嘛,这跟可不可爱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觉得你比以前帅啊~” “哈?是吗?我都不知道我以前很帅。” 杨启辰笑了笑,侧目调侃道。 …… “前面就到我家了,就在这放我下去吧。” “嗯。” 杨启辰看着许安然一副为难的样子,她知道她是怕他送她到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必要刻意为难她,很爽快地就停下了车。 “杨,杨启辰,其实……你要是不介意,你,你结婚的时候,也可以给我送请帖,我会真心祝福你的,当然,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 许安然下了车,弯下身子对着车里的人说道,口齿吞吐,挂在耳边的头发被风打乱,模糊了她的面容。 原来,在她心里,她早已经默认,李妍就是他的女朋友,默认他杨启辰离了她许安然,还会跟个她以外的女人结婚。 他的话,她从来不信。 他的心,她也从来感受不到。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通知你的。”沉思了一下,杨启辰还是选择这样回答。 他已经输得够彻底了…… 许安然似乎还没从杨启辰的回话中回过神来,过了半响才点点头。 “我走了。” “拜拜。” 宾利从许安然的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了一阵风。 “回来了。” “唉,妈呀!是你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润细腻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足足把许安然吓了一跳。 回过头,才发现是蒋逸,惊讶中许安然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心虚,就像是做坏事被人抓到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啊?” “我带肥啾出来走走。” 说着,蒋逸就指了指依偎在自己脚边肥肥的一团。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是它很想出来,妈咪刚好要织毛衣,肥啾老搞破坏,就索性带着它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调皮,你也真该减减肥了~”听了蒋逸的来龙去脉,许安然并不执着于真假,走到肥啾跟前蹲了下来,亲昵地抱了起来。 “出来也有半小时了,一起回去吧。” “好啊~”许安然逗着肥啾,笑着答应了一声,她不确定刚才蒋逸有没有看到杨启辰送自己回来,既然他不问,那她也当作他不知道好了。 “伯父还好吗?做义工福利院怎么样?” “挺好的,扫扫院子,照顾下老人什么的,福利院有些老旧,但设施还算齐全。” “那就好。” “你是担心我去了会跟他起争执吧?” “哦?被你发现了!” “不会了,其实我心里还有点心酸,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一个人变化会那么大,看着他一个年纪也大了的人还要照顾别人,我心里怎么也有点难受,要是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许安然抱着肥啾,面色沉静了下来,话语间满满的遗憾和怀恋。 “这大概就是命数了,就像我天生的孤儿,生下来就被抛弃,就像蒋皎,她也那样……抱歉。” 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蒋逸受到许安然情绪的感染,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完全没细想听到自己这番话的人是谁。 “没关系,如果我是你,生命里能出现这样一个人,就像阳光照进了暗无天日的黑洞,我也会拼了命地想要抓住,然后永永远远也忘不了那道光芒照进来的瞬间。” 许安然坦然地笑了笑,她其实很理解蒋逸的想法,说不在意蒋皎是假的,毕竟她和蒋逸的关系特殊,自私是人类的天性也是共性,她也无可厚非。只是,那份在意好像在无形中慢慢变淡了,甚至就要消失了。 蒋逸只是望着许安然没有回话。 对他来说,光芒消失的瞬间,才是他最忘不了的。 “我们的安然现在是普照的阳光呢?还是无底的深渊呢?”语气突然轻松了下来,蒋逸拉住了许安然的小手。 一秒短暂的错愕后,许安然释怀地笑了笑,回握住了蒋逸的手。 两只手掌的温度在掌间相互传递着。 “是汪洋的大海。” “大海?” “对,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日升日落。” 没有哪一束光芒会永远地照在海面上,她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只有反复地等待和送别。 “听起来好像不是好的形容。” “但也不是坏的不是吗?” “那倒也是!” “蒋逸,刚才送我回来的人,其实是杨启辰,我去福利院和他撞上了,福利院位置偏,他就送我出来了。” 想了想,许安然还是决定把事实告诉蒋逸。 比起两个人猜来猜去,坦诚或许能让大家更舒坦一些。 “安然,我们定个时间吧,定个任何人都干扰不到的时间去把证领了,好像每次我们要去领证,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干扰我们,就像上天故意在阻拦的意思。” “抱歉,是我总是顾虑太多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那你看看,你说订在哪天好呢!” “嗯……就下周五吧,刚好还有十天的时间。” “好。” “下周五,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要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噢~” “一定。”许安然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蒋逸看着那白嫩小巧的手指,也笑着勾住了许安然的指头。 “这样就算说好了。” “嗯……不过,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订在10天后吗?” “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其实哪天对我都一样。” “一样吗?也许吧。” 可是,安然,对我来说,每一天不一样,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下一秒就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只是,我想再给彼此一些时间,这样……或许,你反悔了,我也还有足够的时间收场,送别光芒。 第一百三十章 桃花枝 “这姑娘当真生得俏啊,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包间里传出来,世人都少见杨老爷子脸上有喜色,今个儿的杨老爷子倒是难得一遇的开心,不仅面露喜色,更是开怀大笑。 一张饭桌,坐了差不多10来号人,又有杨老爷子捧场,这李家的面子可是挣足了。 “杨爷爷说笑了,这外边比我出众的女子大把都是,我也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李妍站起身,亲自为杨老爷子倒酒,举手投足之间都流淌着名门闺秀应有的高雅。 “是你太谦虚了,我们启辰能遇见你这么好的女孩,是他的福气。” “您太过奖了,妍妍会害羞的。”李妍娇嗔一句,还作势捂住了自己的两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涩,看得在座的人,是笑意连连又觉着她清纯可爱。 “唉,我说干脆把启辰也叫过来,你还不让,你看这儿就我们一群长辈,你一个小年轻该多无聊。” “杨教授最近课程忙碌,这又不是寻常的家宴,待会长辈们还有正事商议,怎能让杨教授跟我的事干扰到大家呢,而且还会耽误杨教授自己的事情,还是不来为好。” “真是难得啊,年轻人聪明又懂事。话说,你现在叫启辰的称呼可还是生疏得很哦~” “哎呦,杨爷爷,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 “妍妍不得无礼!!”一旁的李父,见自己女儿如此恃宠而骄,越不知分寸,连忙立正出声。 “李总,不用那么严厉,小女孩嘛~” 杨老爷子似乎对李妍真正的很满意,见小女孩不敢说话了,连忙出来维护道。 “行了,我们还是吃饭吧。” “对对,吃饭。来,老爷子,我敬你一杯。” “好,好。” 一群人吃完饭便找了个清净点的茶馆商议事情,酒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个,杨爷爷,父亲,我还有点事情,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好,好,没关系,下次记得来杨宅看望我这个老头子。”杨老爷子点着头,语气温和,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就算杨爷爷不说,妍妍也会去的。” “那就好。” “来,老爷子,您先坐,我跟小女说几句话就来。” “嗯,你去吧。” 说着,室内的一群人,见着杨老爷子入座,也跟着都坐了下来。 李父拉着李妍一直走到了茶馆外。 “看样子老爷子还挺喜欢你的,你跟杨启辰的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说了,我跟他不可能!!” “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那你跟什么可能,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洋学生?” “爸!!人家有学历有能力有思想怎么就不行了!!!” “我不管,总之你最好跟那个洋学生一刀两断,劝他马上回国,否则有你好受的!!” “行啊,我无所谓,我当初答应跟杨启辰见面,不就是你们逼我吗?已经有过一次了不是吗?再来一次又何妨,但是你们若是还觉得我还会向你们屈服,乖乖听你们的话,那就太小看我了!” “李妍,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被遮住眼睛的是你们,你以为杨启辰就对我感兴趣吗?我告诉你,我们各自都有喜欢的人,就算我同意你们安排的这门婚事,杨启辰也不会同意,不信,走着瞧。” “滚,滚得远远的,我没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儿!!” “滚就滚,我也没有你这么是非不分的父亲!” 李妍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李父站在原地,看见自己女儿倔强的背影,手指着她的后背,整张脸都已经憋红,气得浑身颤抖。 稍微冷静了一下,松了松领带,李父才重新走回茶馆内。 “妍妍走了吗?” “已经走了。” “那孩子倒是挺讨人喜的。” “其实任性,我这个做父亲的完全管不住。” “李总,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这子女都是上天派来折磨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冤家,早就习惯了,大家继续说事吧,不用在意我。” “行了,说事吧。” 茶间气氛逐渐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 茶馆外,一个一身纯黑西装的男人从角落走了出来,走到了茶馆门口,环顾着四方。 两个小时过去,杨老爷子首先从茶馆里走出来,后面跟着陆陆续续的人。 “老爷子,车已经备好了。”守在门口的人,立马让开路,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 “嗯。” “那好,各位,我就先回去了,大家也早点回去吧,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的,老爷子,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要我的司机送您。” “不用了,我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李总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那我们下次再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记得让妍妍来杨宅玩。” “一定一定。” 说着,杨老爷子便在司机的带领下,上车离开,其他的人也跟着坐上自家的车散了。 黑色轿车里,杨老爷子坐在后座,整张脸都阴沉无比。 “都听到了什么?” “李小姐好像有个情人,名字没有提到,但是个洋学生,还有就是,李小姐好像并没有要嫁给启辰少爷的意思,并且她说启辰少爷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不可能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哼,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杨老爷子冷哼一声,就将脸别到了一边。 语气指粗,听得前面的司机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混小子回杨宅了吗?” “混,混小子?” “杨启辰!!!” “啊,启,启辰少爷啊,9点的时候就已经到家了。” “嗯。” 管家在杨启辰的房间里点了一点熏香,是淡淡的檀木香味,杨启辰对这种香味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他在杨宅的房间向来古朴单调,偶尔点上一点,确实是显得没那么乏味了一些,索性也由着管家安排。 手里拿着个小铁匣子,这东西他经常放在办公室,今个倒是带了回来。 办公室毕竟还是太冷清了。 “启辰少爷,老爷子让您去他的书房。” “我知道了。” 放下了铁盒,杨启辰摘下眼镜,便踩着拖鞋出了房门。 书房里的人,正聚目凝神地站在一个老旧的书柜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相框。 “又想念奶奶了?” “你奶奶啊,是我们知青那会儿,姑娘里边最漂亮的,好多人都喜欢,但很多都没敢表达,当年追得最凶的,就数林家那个林子霖还有我,因为这事,我们还闹出了好多笑话,要不是亲眼看见你奶奶把我摘下的那朵桃花枝别在发间,我这辈子都可能以为她喜欢林子霖多一些,说不定坚持不下去放弃了。这任何事情,要怎么发展,是什么样子,它其实都有一个契机会提前告诉你,只是有些人刚好撞上了,有些错过了以至于到了后面就脱轨了。” 杨老爷子一脸深情地盯着照片的里的人,似乎那不只是一张照片,而是一个鲜活的有灵魂的生命体,正站在他面前,面带桃花地将那支桃花别在了发间。 杨启辰是有些诧异的,毕竟老爷子话多的时候很少,可他同时也明白,老爷子突然话多是因为什么。 “老爷子,我实在不能跟李妍结婚。” “为什么?难道你也看到什么契机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甚至觉得我所欲想的轨道已经完全偏离,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接下来要去的方向就需要一个李妍。” “子霖到死都没有忘记你奶奶,可他不也一样有了子子孙孙吗?那,那个林穆阳,可不就是他的孙子,为什么你就不能?” “那如果换做是你呢?你是那个不被奶奶选择的人,你能坦然地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然后假装忘记自己爱的人,并且跟她拥有子子孙孙吗?” “你不要拿我来说事,你这个混小子!!你跟我没法比!!”没想到杨启辰会反问自己,杨老爷子顿时有些挨不住了,因为他的答案也只会是做不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路边的桃树,奶奶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枯死了,难道不是你让人一棵棵又重新种起来的,还有杨宅,为什么会有杨宅,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爷爷,奶奶生前你放不了她,死后你也没有停止一刻想念她,明明这种爱情,你最了解,却为什么单单不能理解我呢?” “你——是,你说的没错,我了解,就是因为了解,太明白那种痛苦了,所以才希望你不要踏上我的旧尘,你明白吗?”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是不会同意跟安然以外的女人结婚的,就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爱我,我也认了。” “你怎么就这么犯浑呢!” 杨启辰没有回答,但脸上的决绝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决心。 “我明白了,我会跟李家的人说清楚的。”杨老爷子惋惜地放下了手里的相框,仰起了脑袋,最后悠悠地吐出了这句话。 “谢谢,那么,我先出去了。” 没有应声,只见杨老爷子摆了摆手,杨启辰便恭敬地点了下头,大步退出了书房。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脚踏两只船 “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你们学校有一个叫杨启辰的教授吗?”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男人,叫住了周围一个路过的女同学,用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温柔地询问着。 “杨教授?当然知道了,你是外国语学院的吧?杨教授在法学院呢!你可以去法学院问一下。”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不过,谢谢你。”男人对着女同学热情地一笑,便快速走开了。 “啊…不,不客气。” 似乎是还沉浸在刚才那人的笑容中没有回神,女同学盯着远去的男人,目光有些发愣。 “怎么了?”一个女孩从对面跑了过来,敲打了一下女同学的后背。 “没,没什么,刚才有个找我们学校教授的外国人。” “哦,这样啊,好不好看,男的女的,帅不帅?” “还,还行吧,男的,有点像troyesivanmellet.” “戳戳戳爷吗?” “昂。” “戳爷已经帅得不行了好不好!!!问电话号码了吗?” “没有。” “晕,算了,这么帅说不定人家早有女朋友了!中午吃什么?” “年糕吧!” …… “杨启辰——” 正在教师食堂拿着餐盘安静排队的人,突然就听见了一个拗口的喊声,一阵错愕,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陌生男子往自己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始料未及中,杨启辰只见那人在离自己不到半米处的距离杀住了脚跟,一双眼睛正在打探着周围的人,一头金色的中长卷发,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请问你是?”见男人似乎在寻找什么,杨启辰率先开了口。 “我叫alger,你…你就是杨先生吗?” “正是,如果不介意,你也可以叫我allen。”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以两个男人的身份。” “谈谈?抱歉,恕我直言,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杨启辰从排队的队伍里退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大脑的记忆也在不断地搜索,的确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我是妍的男朋友。” “妍?” “是的。” “或许我可以问一下,你说的妍是李妍吗?” “当然,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夫,但我是他的男朋友,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alger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却足以让旁边的人听见,周围开始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甚至是杨启辰的同事,杨启辰目光一冷。 “ok,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我未婚妻,我觉得我没什么好谈的。”面无表情地抛下一句话,杨启辰拿着餐盘准备回到队伍。 “不行,我们必须谈谈。” 见杨启辰要走,对方立马冲上前堵住了杨启辰。 “alger,你在干什么!!” 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从食堂门口走了过来,声音清脆得几乎要响彻整个食堂。 “我想你更需要跟她聊聊。”杨启辰瞟了一眼正不断往自己方向靠近的李妍,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alger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也再没吃饭的兴致,跟同事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两人,直接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了食堂。 “妍……”似乎是很害怕李妍,alger的声音有些微弱。 “你都把脸从国外的大学丢到中国的大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劝你的未婚夫放弃你,我才是你的爱人,妍。” “谁跟你你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了?” “你父亲。” “又是……我,算了,你姓我爸还是信我?”李妍头疼地抚了把头发,一脸的无奈和气愤。 “妍,我很爱你,我当然是信你。” “那你听好了,刚才那个人,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所以你没必要去打扰人家,还有,我已经决定要跟家里对抗到底了,所以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他们安排的,我爱的人是你。”李妍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立正言辞地说着,像是在做一个宣言一般,妩媚里透露着女性少有的帅气。 “真,真的吗?” “嗯。” “噢~妍,我真是太爱你了~”alger兴奋得捧住李妍的脸就在她鲜红骄艳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你,你干嘛?” “kiss!” “这里是中国,这么多人,你……”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妍的身上,李妍惊呼一声,无比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高跟鞋在地上用力一跺,娇嗔无比。 “宝贝,你害羞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那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讨厌~” 然后,两人便在众人的目光中亲昵地搂着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瞠目结舌状,刚才还风风火火的女人,突然就三百六十度一个大转弯,跟个小女人似的对一个热情似火的老外言听计从,关键两人还都这么养眼,说得话也是够火辣的,这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啊。 李妍带着alger上了自己的车,一上车两人就是一个火热的激吻,余温散尽之后,李妍才发动自己的车子。 “妍,我们现在去哪?” “我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煮的意大利面。” “没问题,宝贝,我们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 “可你住的不是酒店吗?” “原本是,但我想可能让你回心转意需要一些时间,就租了一个短期的小洋房。” “回心转意?” “是的,宝贝,你的父亲说你不爱我了,我当然不相信,我只认为你可能只是暂时迷路了。” “真是太过分了!!” “宝贝,你不要生气,只要不是你亲口说你不需要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的。” 对方生气的话让李妍美艳地扬唇一笑,然后转换了方向盘。 “那你得把你中文再提高一下,至少你得明白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白头偕老等词汇的意思。” “宝贝,我觉得我知道一个就够了。” “什么?” “非你不娶。” “alger.” “妍。” “我爱你。” “我完全同意。” …… “洋葱、西红柿、番茄酱、大蒜、培根,还要什么?” “妍,你把最重要的东西完了。” “什么?” “意面。” “哦!对,好像在那边,我们过去拿。” “好的。” 说着,两人依偎着就推车走去了那边的进口食品货架。 “安然,你想不想吃蜜桔?” “……” 无人回应,蒋逸放下了手里的桔子,看向了许安然,发现她正盯着远处出神。 “怎么了?在看什么?”走到了许安然的身边,蒋逸也往相同的方向看了过去,进口食品区挽着金发男人的女人似乎很眼熟。 正在这时,李妍也将头侧向了许安然的方向,两个人的目光,在顷刻间相撞。 “alger,我好像看见杨启辰的爱人了。” “你是说杨先生?他有爱人?是谁?在哪?” “有,不过已经跟别的男人结婚了。” “???”alger一脸茫然,也看向了许安然的方向。 “是那个女孩。” “是的。” 如此清晰的面孔和还未消散的记忆,让蒋逸也逐渐回忆起了远处的女人是谁。 “安然……”担忧地叫了一声,蒋逸想要去拉许安然的手,却发现,手还没碰上,许安然就一脸慌乱地回过了头,两只眼睛正纠结地望着自己。 “蒋,蒋逸,那个是杨启辰那天带到餐厅里的女人吧?她,她怎么会跟一个外国人在一起,她不是杨启辰的女朋友吗?她是不是脚踏两只船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告诉杨启辰,可是我…还是我不要多管闲事了?怎么办,我,我脑子好乱……” 许安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整个口齿都变得不清,牙关都在颤抖。 “安然,你先冷静下来,这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告诉他的义务。”蒋逸扶住了许安然颤抖的双肩,柔声引导着慌乱无比的人。 “不,不,蒋逸,我得去问问,她不能这样对杨启辰,她不能,杨启辰是,是个很好的人,杨启辰他……” “许安然——” 一声怒吼,瞬间打破许安然的慌乱,空气冻结,许安然茫然地看向了突然暴跳如雷的蒋逸,嘴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卡在了嗓子里。 “许安然,你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吗?” “蒋逸,我……” “你既然这么在乎他,那我呢?许安然,我算什么?” 受伤地看了许安然一眼,蒋逸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再待下去他就要窒息了,那个可笑的十天后的领证,他突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那天了。 “我……对不起……” 许安然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无形地给蒋逸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许安然埋下了头,蒋逸最后受伤的样子在她的心里扩散,化成了无限的罪恶感与愧疚…… 为什么她会作出这样的反应? 她已经快要不懂自己的心了,明明是自己的心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唤醒 “许小姐。”李妍倒是不避嫌,看见蒋逸扔下许安然就走了,也猜到两人可能是出了点什么事,拉着alger就往许安然的方向了走了过来。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许安然正在苦恼中,没想到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甚至率先问候了自己,有点茫然。 “听杨启辰说过而已,刚才那个是你的先生吧?他怎么扔下你一个人走了,你们出什么问题了吗?”李妍瞟了一眼蒋逸离开的方向了问向了许安然。 然而许安然的心思却停留在了李妍旁边的外国男人身上,用着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对方,连李妍的话都没听进去。 “许小姐你似乎对我很好奇呢,你好,我是妍的男朋友,你可以叫我阿尔杰。” “阿尔杰?” “是的。” “不好意思,你是说你是她的男朋友?”许安然生怕自己弄错了,再次确认了一遍。 “是的。”男人阳光地一笑,搂住了李妍的肩膀,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这一下算是再怎么也错不了了,许安然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李妍。 “你不是杨启辰的女朋友吗?你怎么又会是他的女朋友,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好像不太合适吗?” “哦?许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为杨启辰出头吗?不过我很好奇,杨启辰是这么向你介绍我的吗?他的女朋友。还真是让人意外啊~”李妍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玉手搂住了alger的腰。 “那倒是没有……”仔细想想,杨启辰的确没有跟自己说过李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两人那天这么亲密,杨启辰还说以后结婚一定会邀请她,那就已经够明显了吧,难道是她误会了? “我想我到底是不是杨启辰的女朋友,如果许小姐实在是好奇,还是去问问杨启辰本人比较好,不过比起这个,对许小姐来说更重要的不应该是去解决一下跟蒋先生的问题吗?我看刚才蒋先生走掉时的表情还挺伤心的。” “蒋……” 许安然恍然大悟,懊恼地咬住了下唇,轻声对着两人说了一句抱歉,就快速离开了。 “妍,我怎么觉得刚才的那位许小姐好像不怎么喜欢她的先生。” “谁知道呢!”李妍盯着许安然离开的方向,轻笑了一声,推着购物车就去了收银台。 许安然跑出了超市外,扫视了一圈,在马路对面的远处,就看见了蒋逸的背影,连忙跑过马路,追了上去。 在离蒋逸不到两米的距离,许安然停下了脚步,默默跟在他身后,没有打扰他,也不敢上前。 或许是上前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难道要说自己刚才只是一时糊涂吗?可是她对杨启辰的担心是真的,又或者道歉,可是道什么歉呢?太欲盖弥彰了。 乱了,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方寸大乱了。 许安然不知跟着蒋逸走了多久,除了偶尔看看蒋逸有没有换路线,大部分时间都垂着头,连前面的人何时停了下来都不知道,险些就要撞在蒋逸的身上。 “许安然你累不累?” “有点。”埋着头的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进去喝杯咖啡吧。” “咖啡,不行,我还要跟蒋——” 蒋逸两个字还没吐出来,许安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抬起了头颅,蒋逸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蒋,蒋逸。” “进去吧,有什么里面坐着说。” 淡淡地看了一眼许安然,蒋逸就转身走去了路边的一家小型咖啡馆。 许安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跟了上去。 “两位喝点什么?” “来两杯你们店里销售最好的吧。” “好的,请稍等。”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待服务员一走,蒋逸就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许安然来,感受到对方炙热的目光,许安然始终不敢抬头。 “许医生说你接受完催眠会忘记对杨启辰的感情,看到他也不会觉得他是你的爱人?”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许安然有些懵,没想到蒋逸居然会问她关于病情的事情。 “是吗?” “是。” “那如果说你开始意识到自己还喜欢杨启辰,那些记忆对你再一次有了触动作用,会怎么样?” “不会的,许医生说了,这样的情况基本为零,我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上杨启辰了,甚至是其他人都很难动心。”许安然看着前方,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里的遗憾和失落。 “那我呢?许安然你跟我在一起,谈恋爱结婚,也不曾动过心吗?” “蒋逸,我不想骗你……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也很自然,这些年有你的陪伴,我甚至在想,或许我离不开你,所以当你对我提出恋爱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想到没想,呵,那心动呢?有没有,哪怕一次。” “我……” “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了。” “医生说我很难对人再动心,蒋逸你知道,我,我也想听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可它在我身体里就像一个摆设,除了一些生理作用,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你错了,安然,你什么都体会得到,你只是以为自己体会不到,所以你觉得那些感受都莫名其妙或是不可能,我不是医生,我不敢保证我说得就是对的,不过,我想,安然,你应该正视自己的心了。” “真的体会不到……”许安然有些怅然,也有丝不确定,她有体会到过吗?有的吧,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婚礼,她跟蒋逸的婚礼,白衣翩翩的杨启辰拿着永生花向她走来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 “想起了什么吗?”蒋逸看着对面眼珠迅速转动的人,就猜到许安然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以为她会开口回答,可最后,他只是看见她摇了摇头。 许安然说谎了,蒋逸说的没错,是她不愿正视自己的心,那些感受从来没有消失。 只是,她即便正视了,堂而皇之地承认,有什么意义呢?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伤害不是吗?特别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他待自己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那么好。 许安然,你没有理由辜负他。 “安然,你不明白吗?你会对杨启辰有了女朋友而吃醋,你会因为杨启辰失踪而感到担心,你甚至看到别人欺骗了他,还会为他感到不平和难过,安然,你甚至,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叫他的名字……” 蒋逸的声音有些硬咽,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尖刺一直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现在他亲手将刺拔了出来,尽管鲜血淋漓,可是却再也不会在他心口刺得他透不过气了。 许安然没有预想到最后一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地看着蒋逸,下意识就拼命摇头。 “安然,不要再欺骗自己,至少,不要再因为我欺骗自己……” 蒋逸妥协了。 他想把这份婚姻的主动权交给许安然,让许安然去判处它最后的结果,因为他怕他就快收不回来了。 “蒋逸,我没有对不对……那些,那些都只是错觉,是骗人的对不对……” “安然……是真的。你爱他,你一直爱着他。”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 “安然,你的……手,手指……” 对面的人突然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目光锁在了许安然的小指上,震惊不已。 “我,我手指怎么了?” 许安然见蒋逸这样一副样子,自己也慌了,连忙去看自己的手,可是只是一眼,整个人就几近崩溃地跌倒在沙发上,两只手也顺着沙发垂落在了两边,右手的小指正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着。 眼泪从空洞的瞳孔里滚落了出来,浸湿了她清白的脸。 “为,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她终于明白了,当她对记忆有感觉,对杨启辰有感觉,当她埋着心底的爱再一次被发现的那一刻,催眠就被唤醒了。 一切回到了原点。 她还是那个精神患者。 只因为,她还爱着杨启辰。 “安然,我们去医院,别担心,可能只是单纯的肌肉抽搐,先去医院。” 蒋逸看着倒在沙发上绝望无比的人,立马走了过去,扶起了许安然。 “别,先别告诉我妈妈,我,我会自己去医院的,我,我确诊了再告诉她,她一定接受不了的,一定接受不了的……” 许安然缩成了一团,惶恐地看着四周,双手轻轻捂住了耳朵。 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只是在做恶梦,醒了就没事了,醒了一切就会消失了,她只是在做恶梦。 为什么?为什么…… “先生,你们没事吧?”服务员见这边情况不太对,也立马走过来询问。 “抱歉,打扰你们营业了,我太太情绪不太好,等她稍微缓和一些,我们就出去。”蒋逸搂住许安然,低声跟服务员解释了一下,立马讲许安然护进了怀里,手掌安抚地抚摸着许安然的后背。 “没关系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的,谢谢。” 略有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人,服务员便走开了。 兴许是害怕也兴许是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许安然当天没有去医院,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后,怕许母看出端倪,蒋逸直接带着她去了餐厅。 餐厅里间留了一间休息室,许安然躺在里面的床上,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 蒋逸就坐在她旁边,静静地守着她,没有惊扰。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陪在你身边 “辰哥,我叔父让你跟我上一趟局里。” “局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有关于陈林的事。” 杨启辰将怀里的肥啾放到了床上,猫咪跳了出去,跑到了一旁的地毯上窝着,眉头轻蹙,杨启辰往床上坐了下来。 陈林,还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把他送监狱都有三年了吧…… “关于他的什么事。” “当年你让我将他送局里,我怕那小子还是不老实,就拜托了叔父,在局里找人盯着他,但那小子好像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懦弱无知,情况比较紧急,我们直接去局里吧,叔父已经再那边等我们了。” “我知道了,我换个衣服。” “好。” 不到三分钟,杨启辰换好了衣服,拿上一件棕色的大衣外套跟着韩笠就出了别墅,两个直往局里赶。 韩笠跟杨启辰到局里的时候,韩叔父正在调监控录像,打了个招呼,立即将杨启辰跟韩笠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是陈林那小子在监狱期间的一些基本情况。” 韩叔父拿了一个档案交到了杨启辰的手里。 修长的手指解开环绕的绳带,杨启辰快速取出了里面的资料记载,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从资料的表面来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在监狱也一直很安分,也没有跟任何可疑的人有接触。甚至相对于其他的罪犯来说,他的表现很优秀,这对于他缩短刑期其实是很有用的。” “为什么记录只在上个月8号,之后的呢?” “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真正可疑的地方。那小子不简单,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他背后的靠山是谁,你在他案件上施加的压力,基本没什么用了,按照正常的法律判处,如果只是强奸未遂,三年的刑期他已经算是满了,很有可能在近期就会出狱,上头的人还在考虑。” “我当时挖出有关的他的罪行,可不止他强奸未遂这一项,他犯的事,牢底坐穿都不为过,而且当时我也提供了充分的证据,怎么?现在还能翻案了不成?” 杨启辰指甲轻轻地划着手里的纸张,说是在疑问,可样子看起来却更像在思考。 “他背后一定有人在帮他,而且看上面的意思,陈林很可能会刑满释放,我很担心那小子会伺机报复,于是提前把事情告诉你,让你有个提防。” “伺机报复?呵,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 杨启辰冷笑了一声,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冷漠而危险。 “辰哥,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我待会儿就过去陈林服役的监狱一趟,把里面的情况弄清楚,想要得到外界的支援,就说明他肯定跟外边的人有接触,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漏掉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去试探一下他本人。” “还是不要过去打草惊蛇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辰哥……” “敲敲——” 韩笠正想劝服杨启辰,没想到韩叔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韩叔父示意了两人一眼,便起身去开门。 “怎么是你?” “韩队,我认为必须要亲自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 “来,进来说。”韩叔父立马让人进来,还谨慎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叔父,这位是?”韩笠看着自己的叔父带进来的人,云里雾里的,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哦,杨律师,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安排在监狱秘密监视陈林的警卫人员。”没有直接回答韩笠,而是将来人带到了杨启辰的面前。 “杨律师,久仰大名,你好。” “你好。” “坐下吧,我们坐下说。” “嗯,好,不过……韩队,就在这说吗?”警卫看了一眼韩笠跟杨启辰,有些迟疑地问向了韩叔父。 “没关系,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那好吧。昨天晚上11点,上面下来了紧急文件,内容指示,陈林刑满释放,将在两天后出狱。” “什么?上面的人直接发下去的?” “是的,直接下放到监狱,文件下达得很突然,我还以为会将陈林的案件再审一次,才做判决,没想到上头直接就决定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偷偷去留意了一下陈林,可那小子是一点破绽也没露,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就像不知道自己会刑满释放一样。” “他服役期间,有什么人来看过他吗?或者监狱里边有谁跟他比较近的。”一直在旁边听着不吭声的杨启辰,突然开口,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看过他的人,倒是没有,但是有人来找过我们监狱长。” “监狱长?是什么样的人。” “那人好像不是绍兴本地的,年纪教长,穿得有模有样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商人也绝对是什么政客,因为当时监狱长在接待此人的时候,和和气气的,生怕得罪似的,我还无意间听过他说话,那口音,有点像是京都过来的人。” “陈林的家庭背景,你们那边有资料吗?” “陈林,陈林那人就是个混混,还是个孤儿,三岁的时候在孤儿院被一对夫妇领养,但他那领养父母对他好像不怎么好,经常因为家暴的事情闹到派出所,在陈林15岁的时候,他那领养父母就车祸身亡了,从那以后他就整天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 “知道了,韩笠。”杨启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马叫住了旁边的韩笠。 “怎么了,辰哥,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怀疑陈林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你从孤儿院那边入手查一下。监狱那边,我会想办法。” “可是,辰哥,这还有两天陈林就要出狱了,就算查到了也于是无补啊·,当下之急应该是提防陈林的报复吧。”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只是,如果陈林的靠山真的那么硬,他出来胡作非为那就更麻烦了,所以要弄清情况以便应对,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他会去找安然的麻烦,这几天你多找几个人在背后保护她吧,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想翻了我处理的案子,怎么可能?” “我知道了,那你也小心一点陈林。” “嗯。” “那我那边也继续盯着。” “如果陈林那边出狱有什么异常,请及时告知我们。” “放心吧。那我就先告辞了,各位。”说着那名警员就站了起来。 “辛苦了,我送你。” “韩队你太客气了。” “等事情处理完了,哪天一起喝个酒。” “没问题。” 事情理完,各位便散开各自行动。 医院,许策的办公室里。 “你这是第几次出现这种情况?”许策面色凝重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旁边是蒋逸,正搂着许安然的肩膀,一脸的担忧。 “第,第一次。”许安然眼睛有些红肿,说着话的语气也在轻微发颤,眼里全是惶恐和不安。 “安然,偶尔抽搐一下有可能是生理性的,比如缺钙或是肌肉兴奋还有可能就是你当时太紧张了,不一定就是因为你的精神疾病,我们先做一个身体检查,做一些调解,如果后面还是出现类似的情况,我们再针对进行进一步治疗,怎么样?你先不要太过担心,如果真的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所致,你更是要放平心态。明白吗?” “可是,我,我,我以前就是这样,还是同样的手指……许医生,我好像……再一次爱上,啊,不,我好像一直都还爱着杨启辰……”许安然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甚至无助得想捂上自己的耳朵,全身都在发抖,也浑身充满了刺。 她实在太害怕了。 害怕到,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人。 “安然……你现在看见杨启辰,是什么感觉?”许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更加严峻,情况似乎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 搂着许安然的蒋逸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望着许安然,没有说话。 可是,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淡淡地悲伤。 也对,听到与自己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人亲口承认喜欢别人,怎么都不会开心吧…… “许医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想到他,我就好难过,还有,还有……我好想他,我现在都好想他,催眠似乎对我没用了……” “我知道了……安然,抱歉,是我能力不够。不过任何事情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之前,还是请你能放开一些。” “许医生,救救我……求你……” “我知道,我知道,别太担心了,不一定就是精神疾病,我们先做一些身体上的检查,如果真的催眠失效了,就去国外吧。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有办法的……” “请救救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安然,你还有我,我都会陪着你的,就算你爱的不是我,也没关系。”蒋逸看着痛苦不堪的人,有些心疼也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将许安然搂进了怀里,柔声安慰。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病人过来,你先送安然去里面诊室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嗯。” 轻应一声,蒋逸便扶着安然进去,一贴上床,许安然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眼帘合上的那一刻,泪水也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蒋逸守在旁边,为她擦干了泪痕,陪了她一会儿才从房里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陈林 “蒋先生,过来坐吧。”许策给蒋逸泡了一杯茶放到了桌上。 “谢谢。” “安然这个样子,你还能陪在她身边,真是辛苦你了。” “不管怎么样,安然都是我的结发妻子。” “唉,可惜那孩子不懂得珍惜,我一直都以为我的催眠很成功,没想到还是……那孩子肯定很害怕也很自责吧,特别是对你,还很愧疚。”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逃避不应该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噢?你这是质疑我的治疗方案。” “那倒不是,许医生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安然在感情方面好像总是在逃避。” “我其实也想过让她直面,只是她太脆弱了,我怕万一她承受不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现在看来,催眠也不是好方法啊,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相信她会好的。” “怎么说?” “安然,她……害怕再次陷入病症,其实也是怕杨启辰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吧……我总觉得,安然她,比起忘记杨启辰,更愿意能够爱他。”蒋逸端起了茶水轻抿了一口,语气跟茶水一样淡,悲伤却跟茶香一样浓烈和反复无穷。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问。” “你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安然不爱你吧?” “并不是,一开始,我只觉得安然不爱任何人,和她在一起很愉快,我只是想,也许有一天她就会对我心动。”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安然还喜欢杨启辰的?” “安然每次经过花店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总会盯着永生花发呆,我一直以为她是喜欢那种花,也送过她几次,可是她收到的时候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心,直到婚礼那天,杨启辰拿着一捧永生花出现,那一天的安然,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和反常,我在她身边,我感受得到,慢慢地,有些事情就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愿意陪在她身边?” “说实话,安然的身上总有几分我以前爱人的影子,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分不清楚她们,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本能地想要靠近她,可是到了后面,我逐渐发现,就算她身上没有蒋皎的影子,她还是会吸引我,我不确定我有多爱她,但想陪在她身边是真的,对她有爱,也是真的。”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安然真的是再一次陷入了精神疾病的魔障,我希望你能尽你最大的耐心去接纳她。” “我会的,我也相信她没有那么脆弱。如果到了最后她还是选择杨启辰,我也只能尊重她。” “安然啊,是个有福气的人。”许策感慨了一句,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蒋逸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蒋逸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有些失神,最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 做完检查,蒋逸怕许安然一直等在医院会太过压抑,就将许安然带回了餐厅。 许安然始终一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眉头一直都没有完全的舒展,但是状态要比一开始恢复了很多,还帮着蒋逸在餐厅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等到去取检验结果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 许安然没有过去,兴许是害怕面对,蒋逸也很理解,便一个人去了,许安然的检验报告表示,她的身体上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手指的无意识抽搐最终还是归结到了精神方面的原因。 许策很是担心,一直在叮嘱蒋逸回去后要注意观察许安然的情绪变化,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送来医院,最主要的是观察许安然的手指有没有再次抽搐,还给许安然开了一些安抚性的药物。 蒋逸并没有刻意隐瞒许安然,将检查的结果都如实反馈给了许安然,因为担心她,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许安然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也许是她自己疲惫了也预想到了,所以比较平静,但从表情还是隐约能看出她心里的痛苦,只是都淹没在了肚子里。 蒋逸想着干脆不回家了,但许安然拒绝了,两个人平平淡淡地回了家,发生的事似乎都抛之在了脑后,绝口不提。 许母也没有发现破绽,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蒋逸偶尔还会带着许安然出去运动,散散步,许安然似乎心情也真的好了很多,手指意外地没有再次颤抖。 距离他们约定的领证时间也快到了,蒋逸想着,也许,只要这样继续坚持下去,他们真的就能顺顺利利地领证,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直到迟暮白头。 看着坐在阳台上轻轻翻动书页温柔的小女人,心里竟不免温暖了起来。 未来,对他来说太美好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杨启辰,别墅,晚上八点。 “辰哥,我动用了很多关系,包括私人侦探,没有,没有任何人能查到陈林在孤儿院之前的的背景。全部都是空白,我们真是太小看陈林了。” “不用找了,对方应该不是冲我来的,陈林的身世我大概已经了解。” “可是,我看陈林这次出狱,肯定对你不会善罢甘休,辰哥万一他要是出手了,你打算怎么做?” “管好安然就行。” “辰哥,嫂子现在已经结婚,就是个傻子他也觉得她不会再威胁到你,自然不会找到她头上,怎么想,都是你更危险。你真的不需要我叫人吗?” “不用了,安然没事就行。” “辰哥——” “真的不用了。” “真是疯了!” 无论说什么杨启辰都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似乎对他来说,除了许安然的安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了一样。 韩笠是当真没办法了,只好私下叫了一些人陪在杨启辰的身边。 “我有点累,你先回去吧。”杨启辰将手里的红酒放在了吧台上,撑着脑袋,捏着眉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浴袍有些松散。 “那行吧,你注意安全,我回去了。” “嗯。” 韩笠一刚走,侧门里就走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艾伦,你这可是我见过最没有气魄的样子。” “嗯,因为很累。”杨启辰眯着眼回答,没有在意对方的话。 “陈林那小子的确是现任京都霸主的私生子,当年陈乾为了上位,陈林不到一岁就他被抛弃了,后来又被陈氏夫妇领养,这事情估计除了陈乾自己知道以外,没有人知道,甚至是陈林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所有渠道的消息都被封死了,至于陈乾为什么对他这个儿子感兴趣了,将他从牢里救出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你有信心能再把他塞回去吗?” “你是说娘胎还是监狱?” “都一样。” “塞回去了你怎么谢我。” “手下的那一批都交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比起我的话,你的话他们可爱听多了。” “那是你没魅力。” “嘁~算了,就当你欠我个人情了,下次,我回中国得看到你结婚才行。” “跟谁?” “没有就它吧!”金发碧眼的男人指了指坐在吧台上,正伸着脖子一脸呆萌的肥啾。 “已经结了。”杨启辰失笑,伸开长臂,一把搂过了肥啾。 “不过,艾伦,你真的不打算回组织了,那可都是你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一批人。” “总得让他们跟着你做些对社会有贡献的事不是吗?跟着我帮我做事,实在太屈才了,再说,我现在也没有需要用到他们的地方。” “不管何时,需要的时候尽管开口。” “我不会客气。” “我不得不提醒你,陈林已经被刑满释放,就算我有法子解决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最好还是做好万全的防范。” “那他要是出来再次犯案,你有没有信心让他进去之后无论有多大的靠山也让他出不来?” “当然。” “那我就守株待兔好了。” “你什么意思?你想以身犯险?艾伦,我可以无声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你不要犯傻。” “我还有自己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至于你做到这个地步。”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不可理喻。”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艾伦——” “不好意思,我要跟我的新娘睡觉了。”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杨启辰合上浴袍,抱着肥啾就回了房间,直接抛下了还坐在吧台上的人。 金发碧眼的男人习惯性地摊了摊手,没办法,他就交到了这种朋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抱歉,我后悔了 “王叔,院子里那梅花,师傅说怎么样了?” 杨启辰端着一杯茶走到了木廊里,看着院子里远远的那干煸枯黄的一角,随口问了旁边的人一句。 “启辰少爷,实在是遗憾,那师傅救了那根部一段时间,刚好赶上一批天牛幼虫又侵蚀了梅桩,稍微有了点起色,谁知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师傅也头疼,正想法子怎么应付呢!” “救不了就算了吧,把那坛清了。” “可是,这万一要是还能就活呢!” “不用管了,你让师傅把钱领了,不用再过来了。” “那,那好吧。”管家犹豫了一下,见杨启辰没有任何反悔的意思,便也不再执着。 揭开茶盖,杨启辰吹了吹杯口,这天气冷了,雾气格外明显。 “对了,王叔,老顽童前段时间不是说有些咳嗽嘛,医生来家里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慢性气管炎,也开了些调理的方子,可老爷子贪口,老想着一些辛辣的食品,就迟迟不见成效。这提醒多次了,老爷子也执拗。” “直接让厨房以后都上清淡的,直到他嗓子好转,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下去的。” “我知道了,唉,老爷这一身,严于律己,独独宠爱启辰少爷,也就少爷的话他能听听了。” “天气冷了,王叔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唉,唉,我知道,让少爷挂念了。” “去屋里吧,这廊里风还挺大。” “是啊,一阵一阵的。” 杨启辰点了点头,看了眼院里的梅花,便转身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吃点什么?” “我想来点生鱼片。” “口味挺重啊宝贝。老板——”韩笠搂着林真容,在她嘴角落下一吻,就夸张地冲着厨房里一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蒋逸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似乎对韩笠的出现不是很待见。 “怎么,你们店还挑客人。” “吃点什么?”直接无视了韩笠的话,蒋逸将手里的菜单放在了两人的餐桌面前。 “生鱼片。” “稍等。” “等一下。” “又怎么了?” 记录好,蒋逸就准备走,却不料,前脚刚迈,韩笠就再次喊住了自己。 “今天也是你一个人在店里?” “有什么问题吗?” “亲爱的,三文鱼我们待会儿再吃,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韩笠侧头安慰了一句林真容,看了一眼四周就示意蒋逸坐下。 然而,蒋逸似乎并没有要坐下来听他说话的意思。 “抱歉,如果是关于杨启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冷声抛下一句,蒋逸掉头就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啊!”见到被嫌弃,韩笠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放开林真容,就追了出去。 “喂,你站住——”加快脚步,韩笠就抓住了蒋逸的肩膀。 “请不要打扰我们,不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想听,如果不是来消费,请离开。” 蒋逸刚回过头,还没张口,就被刚赶到餐厅的许安然率先开了口。 韩笠的手僵硬了一下,最后抿了抿唇,放开了蒋逸。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至于嘛~”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总是三番两次来打扰我的生活,今天是你,明天是杨启辰,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摆不脱杨启辰这个魔障了,我到底欠了他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受到你们这样反复的折磨,我不想看见你们,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 许安然有些歇斯底里,像积压的情绪找到合适的契机爆发了一样,着实把韩笠还有坐着的林真容的吓了一跳。 只有蒋逸在旁边云淡风轻地看着,他自然知道许安然已经很疲惫了,太多的事情压得她透不过气。 “安然,不好意思。”林真容见许安然确实是情绪很不好,立马走了过来拉住了韩笠。 “带着他走吧。” “许安然,在你眼里,是不是辰哥为你做了什么事都不值得一提,就这样一个人,因为这样一个人恰好出现在了你身边,你说忘记辰哥就忘记辰哥,是,你说的没错,辰哥的确是魔障,他就是疯了,才忘不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根本不值得他有多爱。” 杨启辰为许安然付出了多少,她许安然不知道,他韩笠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这几天找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不让她出意外,他今天过来,也只是叫蒋逸多提防一点,杨启辰还特意交待自己别跟许安然说,因为陈林毕竟是当年参与强奸许安然的罪犯,怕勾起许安然不好的回忆,怕她受到伤害,他才来找的蒋逸,可是这个女人,她说了什么,非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说辰哥是魔障。 韩笠是真的为杨启辰鸣不平。 “韩笠,你说什么呢!!出去!!”一旁的林真容,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许安然的不对,拽着韩笠就出了餐厅门。 “你干嘛?我说错了吗?!!” “你没发现安然不对劲吗?” “她什么时候对劲了。” “韩笠!!!” “我是真的替辰哥不值。” “安然,刚才的右手的小指在发抖,我看见了,虽然很快就被她藏到了身后。可是我确定我没有看错。” “发抖就发抖,有什么稀奇的。”韩笠现在满脑子就只有对许安然的失望和不满,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难道你忘了吗?安然以前是因为什么离开杨启辰的,当时的症状,不就是那只小指发抖吗?” “你是说……难道?”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病情复发的原因,你还是别进去添堵了,我去跟蒋逸说说吧。” “添堵……谁跟谁添堵啊。” “行了,怎么闹起脾气来比我还幼稚。” “这样才显得你成熟不是?” “少贫,在外边老实等我。” “放心啦~”耸了耸肩,韩笠果真站得老老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罚军姿呢! 林真容叹了口气,再次去了餐厅。 餐厅里面已经没见到许安然的身影,只有蒋逸在擦着一张餐桌。 “安然她没事吧?” “有点累,让她去里边休息了。” “我们今天来,其实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安然几年前险些被强奸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嗯。”蒋逸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林真容会提到此事很意外,蒋逸确实知道,许母什么事都没瞒着他。 “其中一个人,叫陈林,安然应该记得他的长相,前天刑满释放了,我们怀疑他会伺机报复,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多注意安全。” “门外那些金发碧眼的男人,都是杨启辰安排的吧?” “你知道?” “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让安然记起不好的回忆,所以她的安全就拜托你多上心了。” “杨启辰还当真是放不下她啊。” “可你也不会让步不是吗?” “真正能做选择的是安然。” 没想到蒋逸会这样回答,林真容错愕地抬了一眼,轻微地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蒋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起来,明天就是周五了,他还在民政局门口等到她吗? 周五,许安然跟蒋逸约好领证的日子。 今天,阳光出奇的明媚,许安然为了让自己看起精神一些,还化了点小妆,选了一件橘红色的大衣。 蒋逸也很默契,穿得很正式,里面是一声纯黑色的西装,外面是一件驼色的妮子外套。 两个人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许母都吓了一跳,直问两人是不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结果两人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前后不一的出门了。 约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一个思考的时间,但事实上,那份时间对于蒋逸来说其实是不需要的,那只是为许安然安排的。 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民政局的门口,看了一眼时间,居然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蒋逸对自己的迫不及待感到有些可笑,静静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走进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厅。 而此刻,许安然还在大街上闲逛着,心情说不上来,也许是阳光实在太过明媚,觉得有些晕眩。 突然,隐约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 后边一个脚步声异常地让人觉得敏感,似乎自己加快,对方就加快,自己变慢,对方也变慢,许安然没敢停留,直接拐弯往人群走去,余光中,明显有个身影跟着自己换了同样的方向,是被人跟踪了吗?是谁?谁会跟踪她? 心里的不安放大,跑到马路边,许安然快速拦上了一辆车,惊魂未定地往反光镜一看,身后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角落里,见出租车开走,一个戴帽子的外国男人走了出来,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韩,许小姐上了一辆出租。” “我知道了,注意跟紧她,保护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 韩笠刚挂断这边的电话,手机马上又响了起来,一看是自己叔父,马上接通。 “韩笠,你现在马上联系杨启辰,陈林那小子跟丢了,让他千万不要单独一个人。” “什么?!!”韩笠瞪大了瞳孔,第一反应就是要通知杨启辰。 杨启辰刚上完上午的课,正准备去约好的书店取材,还没走到车库,就接到了韩笠的电话。 “辰哥,陈林跟丢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叫人过去。” “许安然在哪?” “嫂子独自一个人她上了一辆出租。” “蒋逸呢?蒋逸没有跟他在一起?!!!我问你蒋逸呢?!!”杨启辰第一次这么失控,几乎是对着电话吼出来的,脚步不自觉就跑了起来。 “没有,跟着蒋逸的人在民政局附近的咖啡馆看到他。” “我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定位安然的位置。” 说完杨启辰就挂断了电话,开始狂拨许安然的电话,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心里开始极度恐慌了起来,几乎快要忘记了呼吸,只是死死地一遍又一遍拨打着许安然的电话,然后拼命往车库跑。 终于,在理智丧失的最后一刻,电话被接通,杨启辰的额头全被汗浸湿。 “你干嘛?” 听到里面传来许安然安然无恙的声音,杨启辰瞬间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 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 “不好意思……” “……” 电话里瞬间没了声音。 “喂?” “杨启辰,你怎么不说话?杨启辰?喂?” “阿然,我……” 举着手机,杨启辰不可思议看着面前戴着帽子的男人,青筋暴了出来,面色涨红一片,身体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右手轻轻捂住了腹部。 “耍我?嗯?说了只要我说实话就放过我,结果呢?让我牢底坐穿,杨启辰,你不是风光吗?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就让你不得好死!!!” 陈林一把摘掉头顶的帽子,几近变态的笑容下是一双狰狞的眼睛。 握在手里的刀还滴着杨启辰的鲜血。 杨启辰踉跄了一下,重新将手机举到了耳边,正在这时,陈林疯狂地冲了过来,对着杨启辰的腹部就是疯狂的连续几刀,利器刺穿肌肤的声音,刺耳而惊骇。 “杨启辰你,你你是不是出事了,你你,你在哪?” 电话那边的许安然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说话的声都开始发颤,泪水也不自觉流了下来。 “杨启辰,你说话啊?杨启辰!!!” 良久,电话里终于传来浅弱的呼吸,杨启辰的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丝笑容。 “我,我没事,跟,跟蒋逸好好把证领了,乖……”说完这句话,杨启辰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嘴里喷涌了出来,陈林似乎也被杨启辰满身的血吓到了,慌乱地松开了刀把,身体不稳地跑开,跌坐在了地上,直往后退,眼里全是惶恐。 杨启辰穿在里面的衬衫全都被鲜红的血液濡湿,眼睛有些迷糊,陈林的刀还插在他的腹部,挣扎着,杨启辰将刀从腹部拔了出来,鲜血突突突的冒了出来,顺着衣物流淌到了地上,鲜红的一片。 “如果你找到的是她,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放,放过你了……” 冷眼盯着惶恐凌乱的人,杨启辰喘着粗气,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刀丢了出去。 一道灯光照进了地下车库。 周五,下午两点四十。 坐在咖啡馆的蒋逸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20分钟。 笑着跟服务员买了单,拿上外套,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抬头看了眼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蒋逸取出了放在兜里的户口薄,外表有些陈旧,还有些孤单,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还有20分钟,这上面即将多出一个名字。 安然,许安然,玉堂并草舍,何地不安然,多好的名字。 “蒋先生。”一个女声,打断了蒋逸嘴角的笑意。 “林小姐?” “这个是许安然让我交给你的。”林真容目光里微微涌动,将一张纸条递给蒋逸。 “安然?安然人呢?” “她现在在医院,不过你别担心,她没有出任何事情,东西我已经带到了,先走了。”说完,冷傲地带上墨镜,林真容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蒋逸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条,白得刺眼,微微泛红的手指打开了那张小纸条,心跳加速。 蒋逸,对不起,我后悔了。 安然。 不是不能跟你领证,也不是不能过来,是后悔,多么有力的两个字,完全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手指慢慢收紧,纸条被揉碎在了手心,最后一松,飘落在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尾声(我好想你) “手臂多处划伤,腹部被捅5刀,其中两刀刺穿了肺部。暂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请耐心等候,我们会尽全力的。” “你们最好清醒一点,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这不是你们尽不尽全力的事,我只要结果,那就是他必须活着,我杨仲雄的孙子只能活。”杨老爷子死死地握住了手拐,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一句话吐得字正腔圆,充满了魄力,说到做到,听得几个医生是面面相觑,连连点头。 杨母跟杨父也是急得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愁容满面。 “那个叫陈林的畜生在哪里?” 杨老爷子回过头,就大吼了一句。 “正在警局接受审问。” “马上备车,我现在就要过去。” “是,老爷。”不敢怠慢,管家立马安排,杨老爷子便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去了警局。 许安然一直站在角落里,手术室门口堆满了杨家大大小小的人,无人能顾及也无人注意到她, 就像是身体窒息了一样,除了颤动的小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有知觉,连呼吸都僵在了鼻息中。 “安然,安然,跟着我,呼吸,来,一,二……” “安然,听话,看着我,呼吸,一二,吸气,吐气……” 许安然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许策,想要动却完全使不出力,无助化成眼泪,连珠滚落。 “安然,听话,听话,要呼吸啊,听话啊,跟着我,慢慢的,吸气……” 几乎是使出了全力,许安然猛地闭上了眼睛,鼻息终于松动了一下,可是也在此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许策立马接住人,大喊一声,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立马将许安然送去了急救病房。 昏睡了一周过后,病床上的人终于了苏醒了迹象。 许安然松动了一下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灯光打在了她苍白无力的小脸上。 “你醒了。” “杨启辰呢……”干涩的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笠看着许安然的口型也猜出了个大概,目光沉了沉,便开口。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眨了眨眼睛,许安然眼角掉落了一滴泪水。 “要去见他吗?” 听到韩笠的话,许安然下意识就睁大了眼睛,水汪汪的一片,却没有任何动人之感,有的只是苍白和无力。 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到了最后还是不想见他吗?” 没有回答,韩笠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默默退出了许安然的房间,刚好碰上打水进来的许母。 “美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机票我已经放在里边的桌上,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我知道了。” …… 三年后 美国费城。 “许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护士走了过来。 “你看,已经不会发抖了。”许安然看着阳台外的草地,笑着扬起了自己的双手。 “祝贺你。” “噢!然,有你的信件。”一个穿着西装的金发小男孩抱着一个小纸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thanks!亲爱的。” 许安然弯下腰,在小男孩白皙的肉脸上落下一吻,接过了纸箱。 温柔地笑了笑,到阳台的秋千上坐下,许安然慢慢拆开了纸箱,里面是一个小铁匣子。 指尖有些微微发烫,许安然取出了铁匣子,打开了它。 一团泛黄的纸团蜷缩在里面,看起来孤单又渺小。 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纸团,许安然放在阳光低下望了望。 永生花。 永生永世永不凋谢的爱情,原来一直在他那里。 …… “杨教授,你的麦。” “好,谢谢。” 穿着白色衬衫、棕色西裤的男人,笑着接过了耳麦,戴到了耳边。 “待会儿主持人可能会问你这几个问题,你可以先看一下。”一旁的导演走了过来,客气地将杨启辰叫到了一边,将一份小纸条塞进了杨启辰的手里。 “不用了,我会看着办的。” “不愧是杨教授,那好,您准备一下,采访马上开始了。” “好。” “ok,摄影组就位,主持人就位……全场倒数十秒,十,九,八,七……” …… “不愧是杨教授,真是没有什么法律问题能够难倒你啊。” “毕竟吃的就是这碗饭。” “呵呵,杨教授还真是幽默呢!既然杨教授的专业性我们已经见识,那么可否问您一些私人问题呢!我们万千女性可是对杨教授至今还单身的原因充满好奇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好奇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好奇呢,我看起来很老吗?”杨启辰慢条斯理地挽起左手衬衫的袖子,笑着看向了镜头。 “当然是相反,杨教授才情出众可是众人皆知,长相更是不可方物,不知教授近期是否有恋爱或是结婚的打算呢?” “这种事情,好像一个人也决定不了吧?” “哈哈哈,不愧是杨教授,还真是什么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不过,像教授这么心思缜密又有能力的人,人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吧?” “教授也是凡人啊。” “那请问,人生可曾有什么让您后悔的吗?” “当然有。” “哦?是什么样的的事情呢?” “只要一想到,就感觉梅花落遍了南山。” …… “杨教授,谢谢您的配合,观众对你于的回答,热度都很高,反响也很好,都被你的幽默很智慧感到很佩服哦!” “啊,是吗?谢谢。” “杨教授——” 突然,一个女工作人员抱着一捧花跑了过来。 “怎么了?” “教授,这是有人刚刚送的,没有留任何信息,但是指名是要送给你的。” “我的?” “嗯。” 杨启辰取下耳麦,看向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鲜花,永生花,目光一沉。 “谢谢,送你了。” “送,送我了?”女工作人员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杨启辰。 “嗯。” “谢谢,谢谢你。” “那么,我还有事,节目既然已经录完,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我这就叫人送你。” “不用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那好吧。”导演点了下头,就送着杨启辰出了摄影棚。 一出电视台,杨启辰就看见了等在车里的韩笠。 “辰哥——” “喝一杯?” “没问题。” 说着,一辆雷克萨斯就扬长而去。 晚上12点,杨启辰跟韩笠都喝得有些飘,最后没办法,只好各自打车回家,这条路还是那么熟悉,是当年他跟许安然一起同居的公寓时经常走的路,房子是他烧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再次建了起来。 酒劲有些大,杨启辰下了车,步子有些踉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就往家门口走去。 突然,脚跟一堵,杨启辰差点儿没栽跟头,不满地垂下了头,一个人形映入了眼帘,不对,是两个,好像也不对,是三个,到底几个啊!!! “你……你是谁?”吐着酒气,杨启辰指向了身下的人。 “启辰……是我,阿然。”蹲坐在台阶上的人,憋屈着脸,轻轻拉住了杨启辰衬衫的一角。 “不认识。”停顿了几秒,杨启辰脑袋微仰,淡淡地甩下一句话,就径直打开房门,走进了公寓,还关上了门。 蹲在台阶上的人,鼻尖湿湿的,夜风吹得两颊绯红,委屈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泪水就掉了下来。 摸了摸麻痹的大腿,许安然慢慢站起了身,走到门边。 “杨启辰你开门。” “……” “杨启辰,你开开门嘛……” “我不认识你。”良久,房里才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杨启辰,我好冷……” “不关我的事,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阿嚏!!!阿嚏!!!阿嚏!!!”一阵风过,许安然本能地有些发抖,合住了外套,双手就环抱住了自己,喷嚏不止。 “别装了,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杨启辰,你,你开……阿嚏!阿嚏!!”一句话没说完,又是好几个喷嚏。 “许安然,你到底想怎样啊!!!” 里面的人忍无可忍,一把拉开了大门,一开门,就看见双手环胸摸索着小臂,可怜巴巴的女人。 想骂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收了收情绪,杨启辰堵在门口,始终没有让许安然进屋的意思。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轻易忘记你,再也不放弃你,再也不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杨启辰……我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轻轻牵住了杨启辰的一角,埋着头,用着极低的声音,豆大的眼泪砸在了手背上,啪嗒一声,似乎直要滴穿杨启辰的心底。 “抱歉……” 再次拂开了许安然的手,杨启辰脚步有些凌乱,转身,就快速关上了房门。 再一次被拒之门外,许安然的眼里有些绝望,吸了吸鼻子,就依依不舍地转过了身,正在迈开脚步之际,突然,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错愕之际,感受到一股力,下一秒,许安然就被人拽进了房里,房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许安然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猝不及防一个身影就压了过来,将她抵在了门壁上。 然后,肩膀一重,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 他说,许安然,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