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少女婚恋记》 第001章 引力 电梯在快速地下坠。早过了下班高峰期,电梯直奔一楼。 舒琬垂着头在电梯内站着,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 眼睛酸胀、太阳穴突突跳,是她看了一整天报告的后果。 “叮”电梯到站的声音。 舒琬抬起头,等着电梯门打开——电梯门开了一半,她突然变了脸,像见了鬼似的,拼命按电梯的关门按钮——可是已经晚了。 余菲一脚踩进了电梯,电梯门碰到了余菲的腿,迅速向两边退去。 “哎哎哎,你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要是夹住了腿怎么办?”舒琬故意大叫。 “我都生死关头了,还管这干嘛?”余菲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踏进电梯门,把舒琬从里面拽了出来。 “舒舒,我的好舒舒,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她手拉着舒琬的胳膊,身子几乎挂在了舒琬的身上,不停地晃啊晃,身子骨还一扭一扭的,作出小女子撒娇状。 舒琬一脸嫌弃地推开余菲,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说:“每次你都说是生死关头,我怎么觉得,你去了才是真的生死关头?” “哎呀,你不懂。自己选择的,和被逼无奈、没得选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余菲说。 “你就是找虐吧!上回的那个光头男,上上回的那个纹身男——我跟你说,你非得遇见个超级无敌大变态,吃过亏,才知道害怕,才知道程霖是最好最合适的。”舒琬无奈道。 “舒舒,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要走我爸妈给我选的路啊?从小到大,吃喝拉撒,上文科还是理科,去海大还是京大,全是他们给我选的,读研不读博,不让出国,工作去哪,都是他们给我安排好的。现在,他们又把对象给我安排好了。你说我还有没有点人生自由了?我是在过我的人生,还是他们给我设计好的人生?我觉得自己就是《楚门的世界》里的那个楚门,人生的未知在我这都是已知的。人生的乐趣究竟在哪?还有没有乐趣了?你说我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余菲说着说着,两眼泪汪汪了。 “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你明知道我见不得女人哭。”舒琬无奈道。 余菲破涕为笑。她伸手拉住舒琬的手,说:“我的好舒舒,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看我往火坑里跳的。” “唉!”舒琬叹气道,“你说,我上辈子是杀了你的父亲,还是杀了你的母亲?” “也许,是双杀吧……”余菲嘿嘿笑。她掏出手机发微信:暗黑,十点,不见不散。 舒琬凑过脑袋去一看,黑了脸:“余菲,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怕什么?我都跟我妈说了,我今天跟你睡。你可是练过泰拳的,谁要是敢来惹我,小心自己的脑袋!”余菲收起手机,不以为然。 “你究竟知不知道,‘暗黑’是啥?”舒琬压低声音,吼道。 “哎呀,不就是个酒吧嘛。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呢。你就带我去长长见识呗。听说里面的女孩个个都可妖艳了。”余菲拉着舒琬的手,不停地晃啊晃。 “妆化得连她父母都看不出来,个个袒胸露那啥的,有什么好长见识的?我跟你说,你要么改地方改时间,要么就取消。”舒琬停下脚步,说。 “别啊——”余菲着急道:“舒舒,我的小舒舒、好舒舒,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一好奇起来,是很恐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什么事?”舒琬白了她一眼,问。 “比如,一个人就去暗黑了呀——”余菲拉长声调。 “你敢!”舒琬双目圆瞪。 “你瞪我也没用。你也知道,一个人有了好奇心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好奇心都能害死猫呢。”余菲故作夸张。 “哦——你是想死啊——你想死,你就一个人去吧,你死了还能为世界节约一个饭桶几十年的粮食呢。”舒琬回答。 余菲蹲下身子,“呜呜呜”地假装哭了。 “哎,这是我单位楼下,你干嘛呢?”舒琬吓一跳,赶紧去拉余菲。 “我不管!反正你要么答应我,要么我不起来。”余菲一副无赖样,死蹲着不起来。 “你先起来!”舒琬不高兴道。 余菲听舒琬的语气变得严厉,赶紧麻利起身,撅了撅嘴,说:“不就是个酒吧嘛,你干嘛不带我去?” “你懂什么?男女之间,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很重要的,几乎决定了以后对彼此的印象。你们在图书馆遇见,那么在对方的眼中,就是好学勤奋的样子。在酒吧遇见——你想想看,能给对方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你究竟想不想摆脱你父母给你安排的婚约了?”舒琬一脸认真。 她拍了拍余菲的肩,说:“你想去暗黑可以,我们另外约时间。今天不行。你跟你朋友另约地点。” 余菲吐了吐舌头,说:“好吧好吧。那你说,约到哪?” “约到乐达公园吧。乐达江边有坐的地方,正好可以吹吹江风、聊聊天。”舒琬想了想,说。 “哦。那你可记住了,下回一定要带我去暗黑。”余菲说。 “嗯!”舒琬应了一声。 余菲掏出手机,另改约会地点。 过了一会,对方回了一个“好”字,并没有追问为什么。 舒琬好奇道:“这个人,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忘了。”余菲想了想,说。 “忘了?”舒琬嘴角一抽,“你都不记得怎么认识的,就敢跟他去暗黑?” “不是有你陪着嘛。有你这贴身保镖在,还有啥好害怕的?”余菲嘿嘿笑。 “贴身保镖——原来我是贴身保镖啊——那你付保镖费了没?”舒琬瞪她。 “哎呀,小气鬼!我请你吃晚饭总行了吧?”余菲说。 “切!我这保镖,就值一顿饭钱啊?”舒琬不乐意道。 “都改到乐达公园了,你这保镖——”余菲脱口而出。 “好啊你!你的意思是,我这保镖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对不?好,我们,再见!拜拜!”舒琬说着话,扭头就加快脚步往外走。 “别啊别啊,你看你,生啥气嘛。哎呀,去哪吃你说了算总行了吧?如果今天一切顺利的话,我说不定就能摆脱单身了。”余菲满脸憧憬,说。 第002章 过往 吃饱喝足,舒琬跟余菲两人摸着吃得圆不隆冬的肚子,溜达着回到舒琬所在的小区——惠元小区。 “要我说,你并不是真的看好那小子!”舒琬听完余菲表达的对许骁的好一顿赞赏后,不紧不慢,说。 “为什么?”余菲好奇道。 舒琬瞥了眼余菲的肚子,说:“你的肚子出卖了你。” “什么?我肚子?我肚子怎么了?”余菲一叠声问。 “你今晚要约会,吃这么多,肚子撑得圆鼓鼓的,还能穿漂亮衣服吗?”舒琬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 “切!那是因为你做主让把约会改在了乐达公园。要是我们去暗黑,我肯定是少吃一点,保持住我的妙曼身姿。去公园约会,连裙子都不能穿。我不多吃点能对得起我刚付的大把血汗钱吗?”余菲嚷嚷说。 舒琬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说:“一会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等会得去跑步机上跑上半个小时。” “啥意思?请你吃饭不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当保镖的吗?我都下了血本的!我的半个厕所都没了!”余菲委屈道。 “不对!你请我吃饭,是因为我以前给你当过太多次的‘保镖’。” “那我以前也请你吃过很多次的饭呢!” “很多次?多少次?十次?一年一次啊余妹妹!那是你过生日,不是‘保镖餐’,想起来没?”舒琬凑近余菲的脸,摸了摸她的下巴,说。 “呜呜呜,你又欺负我。舒琬,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明知道我家管我管得严,我想攒钱自己买房怎么了?你就这样嘲笑我!呜呜呜——要是我爸妈有你爸妈一半的慷慨,我肯定天天请你吃饭!哪像你,一个月才请我一次!”余菲双眼泪汪汪看向舒琬。 “我去!余菲,你丫是奥斯卡影后吧?你跟我说,你的眼泪咋能说来就来呢?”舒琬朝天翻白眼。 “你就说,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就让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余菲说。 舒琬愣了两秒,噗嗤一声笑了。 “哎,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像我这等绝色美人哭了,你得是心都碎了才对。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余菲嘟嘴。 “我是想到了一件事。我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有一回我们老师在课堂上念‘搞笑版’作文。其中有个同学写道,她去她外婆家玩,外婆很高兴,眼珠子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舒琬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说。 “什么意思?”余菲疑惑道。 “她其实想说,是她外婆见了她特别高兴,热泪盈眶之类的,眼泪都像珠子一样往下掉。结果没成想,就写成惊悚文章了。”舒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几年级?” “好像是二年级吧……” “老天!”余菲一副惊到的样子,“那么久远的事你都还有印象?我就光记得最近几年的事。” “随着年纪的增大,越久远的日子,记得越清楚。反而是近几年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舒琬解释说。 “反正我不记得我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余菲说。 “真的假的?那会应该有记忆了呀。”舒琬说。 余菲耸了耸肩。她用手挽住舒琬的胳膊,说:“舒舒,我真羡慕你。你看,你有自己的房子,可以想干嘛干嘛。你爸你妈从来都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舒琬呵呵笑了下,没有作声。 两人刷卡进入小区,坐电梯上楼。 舒琬的房子是她毕业那年,她爸妈给买的。在乐达江旁边,隔壁就是乐达公园。江景房,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百来平米,一个人住挺惬意。余菲是她的大学同学,隔上一段时间,会周末来跟她同住两晚。舒琬平时并没有什么人际往来,所以客房就成了余菲的房间。刚毕业的时候,余菲也曾又哭又闹的,要让她爸妈给她买套房子。可是她爸妈不放心她,硬是没买。 进了房间,余菲便熟门熟路,张罗着去洗澡了。 舒琬在客厅的沙发上摊坐着,打开电视不停地按着遥控器,有一茬没一茬的看着。 想当年,男主角但凡有一点点姿色,自己都会目不转睛看完。可是现在,小鲜肉倍出的时代,画面质量又如此好的年代,自己反而对电视不怎么感兴趣了,悲哉。 舒琬边看电视边内心感慨着,余菲的手机响了。 舒琬瞥了一眼,显示的是“恶人”二字。她知道这是程霖来电,不禁莞尔。 “余菲,你的手机响了!”舒琬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谁啊?”余菲问。 “你的‘恶人’!”舒琬回答。 “你帮我接吧!”余菲说。 舒琬停了两秒,接起电话:“喂!我是舒琬,余菲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哦,我知道了。舒琬,真是对不住,余菲又去给你添麻烦了。”程霖柔声说。在外人面前,程霖一向以余菲的“未婚夫”自居,对余菲的朋友客气又周到。 舒琬在那一刹那产生了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跟着余菲胡闹。可是,余菲是不喜欢程霖的,对吧?要不然,怎么会两个人熬了这么多年还没熬到火候?要知道从大一开始,程霖就已经在双方父母的授权下,以正牌护花使者的身份出现了。 这会,都毕业五年了。 “程霖,你客气了,”舒琬淡淡说,“余菲是我朋友。” “那是那是,是我用词不当。那个,舒琬,一会余菲洗完澡了,你能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吗?”程霖说。 “话我会带到,但是她会不会回电话,我就不知道了。”舒琬回答。 “哦,那好吧,我等会再打电话。打扰你了。”程霖说。 “不客气。”舒琬说。 挂了电话,舒琬胸口有些闷。她走到阳台那,打开窗子,然后从阳台一角的柜子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她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点燃烟,抽了起来。她的目光,望向不远处江边的点点星火,若有所思。 第003章 短路 余菲洗完澡出来,发现舒琬在阳台那吞云吐雾。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舒琬,说:“舒,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小心沾上烟味。我抽完这根就去洗澡,”舒琬扬了扬手中的半根烟,挤出一丝笑,说,“没事,我就是烟瘾上来了,抽一根。” 余菲靠在通往阳台的门框那,眼睛盯着舒琬看,小声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过那坎?” 舒琬没有回答。她沉默着抽完剩下的烟,把烟头揉灭在烟灰缸里。她起身往浴室走,经过余菲旁边时,重重拍了下余菲的肩,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就是刚情绪上来了……” 浴室里,舒琬褪去衣物,打开水蓬头。 水,喷注而下。 舒琬被冰凉的水激得打了个寒颤。可是她没有动手去调试水温。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站着,任凭凉水冲刷着她的头发、脸蛋、脖子、身子、脚。 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啊,这么多年。 初一时的那个青涩少年,初二时的回望凝视,初三时的情意绵绵。 他,还在怨恨自己吗? 舒琬扯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她睁开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看。水雾缭绕中,她看见了冰冷的双眼。 “砰砰砰”余菲敲着浴室的门,喊道:“舒,你都洗了一个小时了。快点快点!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知道了!着急啥?催命鬼!”舒琬不耐烦道。 “我这不担心你嘛……”余菲委屈得小声嘟囔道。 半个小时后,舒琬和余菲两人身着运动装,出现在了小区隔壁的乐达公园。 十月的望城是旅游的好时节。秋风起,草木黄。乐达公园道路两侧的枫树叶在风中飞舞,落了一地金黄,踩在脚底清脆作响。 “舒,你不是早就戒烟了吗?”余菲小心翼翼问。 “我就是偶尔抽一两根,已经没有烟瘾了。”舒琬漫不经心回答。 八点,太阳已经下山。道路两边的街灯亮起,丝毫不影响视线。远远的,看见有两位男子站在乐达公园的标志性建筑——仿沉思者铜像前。 两位? 舒琬跟余菲对视一眼。 “是他们吗?”舒琬小声问。 “不知道……”余菲小声回答。 “怎么是两位?”舒琬问。 “不知道……”余菲回答。 舒琬停住脚步。她用手戳了戳余菲的额头,说:“亏得我来了。我要是没来,你看这两壮汉——” 余菲挽住舒琬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说:“舒舒,我的好舒舒,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她突然变了嗓子,用细柔的嗓音打招呼,说:“hi!” 舒琬抬眼看,看见对面的那两个男子正在看着她们俩。其中一个朝她们挥着手,表情兴奋动作夸张。另一个嘴中正叼着烟,表情怪异。 四人碰上头。 “余菲?” “许骁?” 两人对上“暗号”,相顾而笑。 舒琬黑了脸。她发现对面的那个男的,也在皱眉。 不过是在网上认识的陌生人,居然对对方留了自己的真名。在人兽不分的现代,如此没有安全意识的行为,是绝对需要喝令禁止的行为。 许骁傻笑了会,指了指身侧的男子,说:“余菲,这是我的大表哥齐同。” “大表哥,你好!”余菲红着脸,说。 气得舒琬只想掐余菲的胳膊:大表哥,哪门子的大表哥? 更雷人的事还在后头。 余菲不知是不是脑子的哪根神经搭错了,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拉着舒琬,说:“许骁,这是我的大表姐舒琬。” 大,大,大表姐? 好个大表姐! “好巧!”许骁喜笑颜开,“大表姐,你好!” “噗!”齐同一时没按捺住,笑了出来。 舒琬觉得自己的心一抽。看着齐同那张笑得有些抽筋的脸,她不动声色,说:“我们都是独生女,所以跟表哥表姐之类的,关系会近些。” “可不是!我跟我大表哥,好得跟兄弟似的。在我心中,他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许骁附和道。 余菲这会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红着脸说:“哎呀哎呀,我刚才不知怎么了,脑袋短路了。舒琬不是我的大表姐。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高中也是校友。不过那会不熟。她是我们隔壁班的。我在二班,她在三班。” “哈哈哈哈”齐同爆笑出声。他使劲拍着许骁的肩,说:“你从哪认识的这妹子?” “我们加了一个望城的单身俱乐部群。”许骁解释说。 “走吧,我们边走边聊。”齐同说。 他看了舒琬一眼,说:“对不住啊两位,我这人笑点有点低。” “没事,不是你的错。”舒琬迅速接话。 “噗”这会换余菲憋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许骁好奇道。 “你知道舒琬什么时候会说这话吗?”余菲笑得咯咯咯,说。 “什么时候?”齐同也好奇了。 “当一个人犯了脑残错误的时候,”余菲学舒琬私下吐槽的调调,阴阳怪气,说,“没事,不是你的错,脑子不灵光是基因决定的,是你爸妈,爸妈的爸妈,爸妈的爸妈的爸妈决定的。” 齐同黑了脸。他决定了,等会一定要阻止自己的表弟跟这个余菲继续接触。很明显,这个女的,脑子有问题。 舒琬也是满头黑线。余菲就是这样,一看见帅哥就容易脑瘫,智商为零。话说,这俩男的也就长这样,余菲不至于这么快就失控啊? 一定是今晚的月亮惹的话,月色朦胧,月光下的人也显得格外好看。 舒琬抬头看了眼天——可是,今天的夜晚是阴天,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 四人沿着乐达江溜达。不知不觉,成了余菲跟许骁在前面并肩走,舒琬跟齐同落在后面,只好也成一排。 余菲跟许骁在不停地聊天说地。舒琬跟齐同沉默着跟在后面。舒琬决定了,等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余菲。再这么聊天聊下去,只怕余菲迟早会把自己家的门牌号也给透露了。 第004章 攻击 乐达江旁的广场一角,有一个露天的茶铺。一盏印着“茶”字的红色灯笼高挂在一棵大树上。灯芯不是蜡烛,而是通了电的小灯泡。灯光透过红色的灯笼罩散发出,映得周围的景物带着朦胧的红色。树下摆着六七张实木的四方桌子,每张桌子都由四条长条板凳围着。 老板是个满头白发、年逾七十的老头,却依然精神抖擞。他那银白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往脑后,身上穿着黑色的绸质唐装,脚上穿着黑色布鞋,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他姓米,大家都叫他米老头。 “小菲,快来坐着歇歇!”看见舒琬、余菲他们出现,米老头笑容满面招呼道。 待大家走近了,他笑看向余菲,说:“最近你们可忙?都好久没见你们了。” “喏,她懒癌上身,最近都不爱出来跑步,就窝在家里的跑步机上。”余菲朝舒琬努了努嘴。 四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坐定。 “那怎么行?在家里跑步,跟在外面沿着江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跑步,感觉可差远了。”米老头边麻利地给大家倒茶,边说。 他凑近余菲的耳朵,眼睛笑眯眯盯着许骁、齐同看,小声问:“那两位是,你们的,朋友?” 余菲哈哈笑起来,说:“米爷爷,您可真八卦!” 米老头也笑了,说:“你和小琬的人生大事,可是把我们这几个老头老太愁煞了!你们喝、你们聊。” 他说着话,提着茶壶转到别的桌子倒茶去了。 舒琬看见齐同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心一惊,内心懊恼不已。 怎么忘了这茬?刚光想着不能约在暗黑见面,却怎么会把这两人约到了家门口? 以前余菲跟她的众网友们见面,都约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区。一分别,便各自隐入了茫茫人海,再也难觅行踪。如今几十个网友都见过了,从未出过岔子。而今天—— 自己老说余菲缺乏安全意识,自己的安全意识,也有待提高啊。 这下,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气得舒琬直想跺脚。 “喝茶喝茶。米爷爷老家是产龙井茶的,这茶叶是从茶源地直接运过来的。正宗明前龙井茶,如今可是有价无市的。”余菲得意道。 许骁抽了抽鼻翼,说:“难怪,这茶这么香。我一会可以买些茶叶带回家吗?” “你问的就是废话!开茶铺的,还能不卖茶叶?还不都是赚钱?”齐同鄙夷道。 舒琬瞥了他一眼,说:“这你可真说错了。米爷这的茶,就是只喝不卖的。” “那他图什么?”齐同显然不信,追问道。 “他这的茶,无论你坐多久,喝多少杯茶,都是按人次收费,一人只收你10块钱。你觉得他有赚头吗?”舒琬鄙夷道。 “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迟早被市场淘汰。”齐同说。 舒琬呵呵一笑,说:“也许吧。反正我们已经在这喝了有五年的茶了。” 话一说出口,她直想咬自己的舌头: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往外冒? “米爷爷真是个大好人!小菲,那我以后可以来这,找你一起喝茶吗?”许骁不知道舒琬内心的翻江倒海,傻乎乎问道。 不等舒琬说什么阻止的话,余菲回答:“可以啊。不过你来之前,得先跟我约好。因为我家不在这边。舒在这边。她毕业后,就一直住在这边,乐达公园隔壁,惠元小区。我可想我爸妈也给我在这买一套,你们看,像舒一样,一个人住,多自由自在啊。可是我爸妈死活不愿出这钱,还限制了我的零花钱。害得我现在买啥都捉襟见肘的。” “你自己工资很低吗?”许骁问。 “也不是,可是我得攒钱买房啊。你们也知道咱这的房价,光首付就要上百万。”余菲回答。 许骁“哦”了一声,说:“这事好办。我给你出首付。” “那怎么行?这怎么好意思?”余菲连连摆手。 “这有啥不好的。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经常来找你喝茶了。我觉得这的环境可真好。这个世界太嘈杂。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喝茶,看看江景,吹吹微风,我是几百年都没有体验过了。”许骁环顾四周,说。 舒琬的脑中冒出四个字:人傻钱多! 还“安安静静”呢,你们俩一直在聊天,有“安静”过吗? “你傻啊,余菲爸妈不愿意她一个人在外面住,你就是给她在外面买十套房子都没用。”齐同说出了舒琬的心里话。 “啊?那可怎么办啊?”许骁又傻乎乎问。 舒琬干咳一声,说:“许骁,你家有亲戚在海大教书吗?” “嗯?没有啊。怎么了?”许骁疑惑道。 “听余菲说,你也是海大毕业的?”舒琬问。 “是啊。我比你们高两届。刚聊天聊到这,我心里觉得可遗憾了。要是我跟你们一样大,或者只比你们高一届,我们就能早早见上面了。”许骁说。 海大有两个校区,一个新校区,一个老校区。大一大二在新校区念,大三大四在老校区。两个校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若没有特殊情况(比如高年级的学长,把了低年级的妹子),基本是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的女的呀,个个牙尖嘴利的。难怪剩女这么多!”齐同呷了口茶,慢悠悠说。 “我倒觉得,是因为这社会进入了阴盛阳衰的阶段,所以导致优质女被剩下。”舒琬说。 “呵,什么是优质女?高学历、漂亮有能耐?”齐同用鼻孔出气,说。 “不然你以为呢?”舒琬不高兴道。 “如今这世上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任你再丑,只要化妆技术好,会穿衣打扮,照样能变出一个美女来。还有啊,女的呀,有没有学问是最最次要的。这就是古人为什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的,温柔贤惠,才是最要紧的。”齐同说。 “你是不是常有生不逢时的感慨啊?”舒琬说。 “你——”齐同一时语噎。 猪队友许骁一脸兴奋,八卦说:“你们知道吗?我哥的思想可保守了。他想找那种能做得一手好菜、圆圆脸的女孩。个子得在一米六左右,要丰满一点,屁股得圆,好生养。” 齐同找到了攻击点,说:“像某些女的,个子高得离谱,身子魁得离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这种女的,你不剩下,谁剩下?我们男的,可不是个个都能接受断背的。” 第005章 偏见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齐同说的是舒琬。余菲虽然也有一米六八,个子高挑,可是她瘦得跟麻杆似的,是个纸片人。舒琬一米七二的高个,是个健身达人。她的房间里,不但有跑步机,还有仰卧起坐板、各式哑铃、臂力器。当然,她虽然热爱健身,可是运动的强度不大。身上有点小肌肉,与“魁”字是不搭界的。 齐同的话针对性那么强,分明是在挑衅。 “哥——”许骁有些尴尬。 他脸上赔笑看舒琬,说:“女孩子有点小肌肉,挺性感的。我哥他——他就是有时候嘴比较贱,爱胡说八道。” 许骁居然会这么说,这可真出乎舒琬的意料。她本以为,许骁是那种,唯大表哥是从的小跟班。她笑眯眯说:“我倒觉得,你大表哥说得挺对呀。有些女的真的是,魁得让男人叹为观止。当然啦,这跟现在的很多男子瘦小且弱不禁风有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在一个二米高的壮汉面前,像我这样的都会显得小鸟依人的。” “舒琬,你怎么能老嫌弃自己高呢?我跟你说,什么最萌身高差啊,全是狗屁。接个吻都需要踩个小板凳,累不累?要我说,男女的身高差,最好在十厘米到十五厘米之间。你这样的,正好可以肆无忌惮找高个男。”余菲伸手捶了捶舒琬的胳膊,嗔怪道。 “大表姐,你多高?”许骁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他涨红了脸。他“额”了一下,挠了下头,说:“那个,我是说,舒琬,你有多高?” “一米七多一点。”余菲替舒琬回答。 “那可以找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的大帅哥。到时候两人出门去,男的帅女的靓,肯定很拉风。”许骁脑子突然开了窍,一下子变得灵光了,恭维话说得很漂亮。 舒琬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喂喂喂,舒琬,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被帅哥夸了下吗?至于乐成这样?”余菲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鄙夷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不是乐许骁夸我,毕竟像我这样的美女,是听着花式赞美长大的——”舒琬一本正经说。 说未说完,齐同一口茶喷到了桌上。 “哎,许骁,你大表哥不行啊。笑点真是太低了点。”舒琬朝齐同扔了包纸巾,说。 齐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说:“我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嗯?”舒琬一愣。 “主席说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你不懂吗?”齐同一本正经说。 舒琬叹了口气,说:“没文化,真可怕。主席说的是,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也对,我得采访了你的众前女友们,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两人的交锋进行得太快,余菲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问:“舒琬,你要收回啥话?” 舒琬笑了下,岔开话题,说:“没啥。余菲,你和许骁认识多久了?” “有那么几年了吧。许骁,咱们认识多久了?”余菲抬脸问许骁。 许骁回答:“我们是五年前加群的,不过熟悉起来,是近两年的事。” 余菲想了想,说:“好像是。舒琬,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回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可有意思的人?” “记得。”舒琬笑得有些夸张,说。她心里说,你丫几乎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可有意思的人。 余菲一拍大腿,说:“舒琬的记性就是好。我那时候说的,就是许骁。他可有意思了,头像是个软妹子。好多男的都去调戏他呢。他就急了,说那妹子是他的妹妹,不是他。他还给大家看他照片呢。你说,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妹妹的头像放上去,是啥意思?还是单身俱乐部群,还想不想把到妹子了?” 许骁摸了摸鼻子,说:“那会年轻,有点傻,我大表哥说啥就是啥。那时候,有一女孩在追我。我怎么拒绝都不行。我大表哥说,只要我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女的,她肯定就放弃了。谁知道,那女孩追得更猛了,说没有结婚,她就还有机会。还说爱情是可以跨越任何障碍的,哪怕我结婚了,她都可以追求。” “真的假的?”余菲问。 不等许骁说什么。 余菲又加了一句:“你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许骁一愣,旋即自嘲说:“那女孩眼瞎呗。” “那后来呢?”舒琬好奇道。她一向视能狂追男的女子为勇士,内心由衷崇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可以让一个女子在一个男子拒绝了她一次又一次后,毫无自尊地继续追求? 毕竟,女孩子多半会脸皮薄一点。 “你猜。”齐同插话,说。 “猜不出来。”舒琬回答。 “你觉得,许骁有哪里是可以拿得出手的?”齐同提醒说。 舒琬打量了下许骁,说:“皮相还不错吧……性格不错,家境应该也很好。” “眼力不错。后来经我分析后,得出结论,那女孩就是看上了许骁的家境。那女孩班上有个帅哥,对这女孩也追得挺猛。可是那女孩都不鸟他。因为那是个穷小子。要我说,也挺可惜的。换了我,肯定是上了再说。那女孩小模样长得挺俊的。”齐同不无惋惜道。 余菲朝齐同怒目而视。 “你别这么看我。我跟你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女孩不珍惜自己,没人珍惜你。后来我就私下让人透露消息给那女孩,说许骁家因为金融危机破产了,欠了巨额债。那女孩马上就偃旗息鼓了。”齐同说。 “那后来呢?”余菲好奇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另找别的目标了吧。那么有心机的女人!听许骁说,他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齐同说。 听到这,舒琬冷了脸。她喝了口茶,说:“你们说的,是柳琳吧?” “柳琳姐?”余菲吓了一跳的样子。 “是啊。你们认识?”许骁惊讶道。 “她是我朋友。她之前跟我说过,她喜欢上一个男孩,追了很久很久。男的,就是那么喜欢自以为是、大男人主义。那人递的话她听了后,特别伤心。许骁家破不破产,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用得着托人传话,故意搞这种花头?这也太看不起她了!所以她后来出国了。她现在已经在米国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很幸福,”舒琬说,“她就是那么一说,其实她家教很严、三观很正的。她动手追之前,已经查清楚了,许骁没有女朋友。” 第006章 击掌 大家一时有些冷场。 余菲说:“好啦,都是过去的事啦。柳琳姐那么好,许骁才配不上她呢。当时没成正好!是吧,许骁?” 许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这个,我当时也觉得,那样做有些不妥,可是我哥说没问题——总之,我欠她一个道歉。” 舒琬动了动身子,说:“许骁,我就觉得怪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啊?柳琳哪让你看不上了?” 许骁面露尴尬,说:“也不是这么说。我当时还小,还不晓事。我是头一回有女孩追我。我有些紧张,被吓到了……” “不至于吧?”舒琬瞥了许骁一眼。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女孩都觉得我太木讷了,不解风情,都不爱跟我说话……”许骁说。 “我看你挺能说的啊——”余菲接话。 “那是因为咱俩熟了。咱俩要是不熟,我一见美女就会脸红结巴。美女们都觉得我缺乏魅力。”许骁回答。 齐同看了看手表,突然开口:“有点晚了,我们该散了。” 舒琬看了看手表,说:“确实晚了,都十一点了。” “啊?时间过得这么快啊?”余菲有些惊讶,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齐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红票子放在桌上,之后站起身,说:“许骁,走吧。” “啊?走?去哪?”许骁跟着站起身,有些恋恋不舍,傻乎乎问。 “去暗黑猎艳啊。本来就说好的。你临时改了主意,我二话没说就陪你来了。这会你人也见到了,话也说了,该陪我去玩了吧?”齐同毫不避讳现场有两位女士,大大咧咧说。 “可是,我不太想去——”许骁瞅了余菲一眼,尴尬道。 “去嘛去嘛,干嘛不去?”说话的是余菲。 她站起身,满脸兴奋,说:“你们等下我们。我衣服都买好了。我们回去换个衣服,也一起去。这会才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余菲!”舒琬生气道,“你别胡闹!” 她笑眯眯看向齐同,说:“咱们跟着去,小心影响齐大表哥发挥。” “不会的。我一向心理素质好,地震来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齐同大言不惭说。 “哦,那我话说反了。我怕一起去,你们会影响我们发挥!”舒琬说。 齐同反应了两秒,哈哈笑了,说:“也对!许骁,那我们走吧。” “可是——”许骁停着脚步不想走。 齐同过来拉他,口中说:“那美女们,咱们有缘再见!” “再见!”余菲朝他挥手。 待许骁、齐同走远了,余菲悻悻坐下,喝了口茶,气呼呼说:“舒琬,你真没劲!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以一起去玩。” “我就不明白,你为啥那么想去酒吧?那些场景,电视里不都是吗?你还有啥好好奇的?而且我跟你说,其实里面的男男女女,没有几个是真心长得多好看的。你想啊,长得好的,身边还缺人吗?用得着去那种地方猎艳?” “寻求刺激嘛!” “你想要刺激啊?早说,我昨儿才买了包针,一会就给你好好‘刺’‘激’下。” “哎,舒琬,你咋能这样呢?” “里面闹哄哄的,男男女女在不停地摇头晃脑、勾肩搭背、大跳贴面舞,音乐声轰响,说话都得扯着嗓子。我在里面多待一会,都觉得缺氧。你肯定不会喜欢的。” “那你以前不是还在里面混了好几个月?”余菲弱弱说。 “那会年轻。你看看你,现在都多大了?还凑那热闹干嘛?像我们现在这种年纪,平平淡淡才是最适合的。” “我就没轰轰烈烈过,一直都是平平淡淡。”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走吧!”舒琬站起身,喊道,“米爷,钱我们放在桌上了,不用找了。” 米老头走过来,笑眯眯收起钱,说:“那也行,我记下了,你们下回来喝茶不用带钱。” 那边,齐同、许骁上车,许骁开车。 “回冬霖郡。”齐同说。 冬霖郡是他家所在的小区。 “哎,哥,你不是说去暗黑吗?”许骁惊讶道。 “你傻啊。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去暗黑?赶紧回家睡觉。我都连着加了两天的班,这是在舍命陪你。”齐同说。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满脸疲惫。 许骁“哦”了一声,驱车前往冬霖郡小区。 “哎,我说许骁,你都是从哪认识的人?”车子开了有一段路,齐同依旧闭着眼睛,突然说。 “我不是说了吗?我无意中进了一个单身俱乐部群……”许骁回答。 “这俩女的说东说西、唧唧歪歪,烦也烦死了。我跟你说,以后别跟她们联系了,知道不?” “没有啊。我觉得今天跟她们待着挺愉快啊。” “愉快你妹啊!就你傻缺!难怪我姨成天担心你找不下对象。聊聊聊,能聊出个屁来?男人不靠聊,靠干。” “那我也没见你干出个屁来……” “小子,你还给我顶嘴?!我至少爽了,你呢?” “我精神上得到了满足……” “哎,我说你小子今天接话接得还挺快啊。那我问你,你觉得那俩女的,哪个好?” “当然是余菲啦。她那个大表姐,太强势了。” “我跟你说,你要是去把那个大表姐带回家,通过你妈考核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你若是跟余菲谈——我跟你说,你还是别谈了,你妈肯定最后会棒打鸳鸯的。” “为什么啊?余菲柔柔弱弱,多好的!我一见她,心都化了。” “生养!懂吗?生养!余菲那样,估计怀个孩子,得把人折腾个半死。那个大表姐,一看就皮实。怀了孩子跟没怀一样。我跟你说,我们健身房有一女的,怀孕都七个月了,照样去健身呢。啧啧,那种女人,简直了!你想想看,她的老公,得有多省心啊。” “要想省心,不结婚不生孩子岂不是更省心?生孩子不是为了省心,是爱的结晶……” “我呸!爱是什么?爱是狗屁!你真是白长了这三十多年。我跟你说,我明儿就跟我姨夫说,让他把你从教研室调出来。你看看你,都多大了,想法还这么幼稚可笑、不切实际。” “哥,我跟你打赌。我肯定能把余菲顺利娶回家。我就看中她了。” “赌什么?” “我要是把余菲搞定,你就把大表姐搞定。” “少来!那个母夜叉——我宁肯跟母猪!” “哥,你真重口味!” “这样,你要是真能把余菲搞定,条件随便你提。要是你搞不定余菲,就把你那件球衣给我。” “你——那这样,要是我搞定了余菲,你把你的阿丹球鞋给我。” “成交!” “成交!” 许骁腾出手来,跟齐同在空中击了下掌。 第007章 家事 这天临下班前,舒琬的母亲丁湘打来电话:“琬儿,晚上是你外婆的生日,你别忘了。” 舒琬“嗯”了一声,口气疏离,说:“没别的事,那我就挂电话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连妈都不叫一声吗?”丁湘语气中透着怨气。 舒琬停了两秒,说:“要不,你俩去再要个儿子吧。现在也实行二孩政策了。” “舒琬!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开心?”丁湘大叫一声,哭哭啼啼起来。 “好了,那我挂了。我会到的。”舒琬不耐烦道,就这样直接挂了电话。 从小到大,舒琬就特别羡慕别的孩子跟自己父母的那种关系,亲昵温馨。可是到了自己这,却怎么也营造不出那样的气氛。她是在外婆家长大的。而外婆,是重男轻女的。 关于重男轻女思想,那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不是简单的可以用对或者错来评价的。如果自己从小到大,都被灌输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想必也很难一下子改变那样的观点。她固然是怨恨外婆的。可是这种恨,随着外婆的年纪一天天变大,也慢慢变淡了。 可是对父母的怨恨,却一直没有消退。每次起争执,母亲怪她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孩一样,当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就会爆发。她会大声质问他们,为什么明知道外婆有重男轻女思想,还是以做生意忙、顾不上为借口,把她扔在外婆家,让她跟着舅家的表哥一起长大,受尽大家的欺负。而每次这样的闹剧,都是以丁湘的哭泣而告终。 “女儿就是赔钱货!” “扔了去算了!” “你爸妈私底下去生弟弟了,所以才把你放在你外婆家。” “这是我家,你快滚!” “谁让你上桌吃饭了?脏死了!” “这个菜你表哥爱吃!等你表哥吃完了,你再吃!” …… 每每想起那样的话,舒琬的心就会变得特别冷特别硬。她那时候还那么小,需要人疼需要人爱,她会害怕,会想爸妈。可是他们却任由她——自生自灭。 所幸的是,外公却并没有太多的重男轻女思想。不过他在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地位。他很早就干不了体力活了,整天病怏怏的,是个药罐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时家里的任何事,都是外婆和大舅说了算。舒琬那会跟外公,倒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经常被家里的其他人呵斥来呵斥去。外公会把亲戚来看他,送他的小点心藏起来一小部分,偷偷塞给舒琬吃;要不然,会被大舅的儿子大表哥丁明全吃了。可惜,在舒琬上初中的时候,外公就去世了。 舒琬收拾东西下班,驱车前往大舅丁大岗家。如今,外婆已经接到了城里,跟大舅他们一起住。不要急着夸大舅一家人好。大舅家的房子,是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凑钱买的。外婆的生活费,也是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凑钱按月给。 不知是该说以前的人伟大,还是愚昧。在物质超级匮乏、医疗技术很不完善的年代,外婆共生养了三男五女。这八个孩子,个个人高马大,饭量十足。要抚养他们健康长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说,外公就是因为要拼命劳作养活孩子,精力透支过度,才早早就死了的。 外婆除了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让人不痛快,其他的挺好,是个十分能干的女人。她如今已经九十多了,依旧很健朗。舒琬他们家族的高个基因,也源自她。她的个子,比一般的老太太能高出一大截。 这些年来,外婆对舒琬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两点。这会见舒琬来了,她喜上眉梢迎上来,说:“琬儿,真是让你破费了。” “这是应该的。”舒琬淡淡说,把手中托人在长白山买的人参递给她。 “姐,你可来了,想死我了!”二姨的大女儿薛英迎上来,亲亲热热挽住舒琬的胳膊。 “你想我干嘛?”舒琬皱眉,说。 “那个,最近不是换季嘛?你开的那个服装公司,什么时候搞促销啊?”薛英笑嘻嘻问。 “姐,跟你说了几百回了,大表姐开的那家公司,是做私人定制的,搞什么促销?”二姨的二女儿薛笑跑过来,说。 舒琬的二姨丁清,“继承”了母亲“重男轻女”思想,卯足了劲,非要生个儿子不成。她连生了三个女儿,终于生到了儿子。三女儿送人了,大女儿、二女儿、小儿子自己养。 “哦,对对对,我就说,上回大表姐送我的那套衣服,特别合身。我穿着,感觉自己特别有档次。那个,大表姐,你能再送我一套吗?最好送套冬装。你也知道,过年穿得好看点,去我男朋友家也有面子。”薛英腆着脸说。 “啧啧啧,一套定制的冬装要多少钱你知道吗?真会狮子大开口。你少跟大舅似的,像个吸血鬼!”薛笑说话毫不客气。 她推开薛英,自己挽住舒琬的胳膊,说:“大表姐,最近都没怎么见你,想死我了。我看你都瘦了,肯定上班太累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舒琬扫了一眼,发现这次外婆过生日,到的人并不多。就二姨的两个女儿来了,其他的小辈都没来。早知道这样,自己也不来了。 因为赡养外婆的事,那些姨和舅跟自己的小孩,闹得挺僵的。给大舅买的是复式,一层两百平米。因为大舅说,他们全家人得热热闹闹住一起,才能让外婆享受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买的房子,还在望城的高档小区——冬霖郡,一平米五万多。这样下来,光房子就要两千万多。这些钱,都是这几个姨和二舅、小舅分担的。 虽说在分担的数额上,结合各家的实际情况,差异挺大的。但是总归是,出了一大笔钱。出的最少的是二姨,也出了有三十万。别人家,最多的当然是冤大头舒琬家,出了一千五百万。其次是小姨,出了三百万。二舅、小舅、三姨、四姨,平摊了其他的钱。 第008章 做寿 丁湘忙着张罗饭菜。她看见舒琬来了,大声说:“琬儿,你站那干嘛?快来帮忙啊!快要开饭了才来,还有没有点小辈的样子了?” “就是就是!”大舅丁大岗附和说。 除了二姨丁清、二姨夫薛勇、丁湘,其他人都在客厅打麻将。大舅妈苏莉是两边跑。一会去厨房看看,一会来打麻将这边看看。不过没见她干什么活,充当的是监工的角色,总听见她指使丁湘洗这个、丁清端那个。 苏莉赶忙瞪了丁大岗一眼,说:“琬儿,别听你舅胡嚷嚷。你上了一天的班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有你大舅妈在,还用得着你们做事吗?” 薛笑噗嗤一声笑了,说:“敢情,做饭的不是我的厨子老爸,而是大舅妈您啊?” “看你这娃,说得什么话。这买菜洗菜,洗碟子洗碗的,不得人手啊?”苏莉回嘴。 “那就出去吃呗。反正就两桌子,一桌就算要一千八,也要不了五千块钱。忙活个什么劲?”薛笑说。 为了这次吃饭,除了大舅家,其他七家每家各出一千。 “你懂什么?吃饭吃饭,吃的就是一家子热热闹闹的那个劲。去外面吃算什么?应酬啊?在家里吃,才能吃出家的味道来!”苏莉说。 “我爸是厨子。他做的,就是饭店里的味道。要想吃出家的味道,大舅妈,这饭得您来做啊!”薛笑说。 “你——!牙尖嘴利的,小心嫁不出去!”苏莉说不过薛笑,恶语道。 “要是嫁出去是祸害别人的家,那还不如嫁不出去!”薛笑似笑非笑,说。因为外婆老私下说,大舅的本性是好的,就是因为娶了大舅妈,昧了良心,导致大舅赡养自己的母亲不想出一分钱,却光想担个好名。 “薛笑,你是不是皮痒痒了?!”丁清在忙着端菜摆盘,听见这边的动静,气呼呼过来阻止薛笑再出什么怪言,引发争端。 薛笑吐了吐舌头,拉着舒琬去沙发那坐下,说:“姐,我问你,你们部门最近有新招什么青年才俊吗?” 舒琬在一家大型的医药集团上班。她平时的工作,是审查药理研究报告。他们单位是出了名的效益好、福利好。 “有啊,可是个子有点低,不到一米六五。”舒琬说。 “个子低点没事。都说了,孩子的个子随母亲多。我个子高嘛。他家境咋样?”薛笑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舒琬回答。 “姐,我的好姐姐,你回头帮我打听打听呗。我这都快二十五了,得赶紧把自己嫁出去了。” “啥意思?” “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机。” “额……” “这个时候,还能挑一挑。过了那个点,就只能任由别人挑了。”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真的真的。我跟你说,我现在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青春有活力了。你看你看,我的眼角都有细纹了。” “那是你操心的事太多了,跟年纪有啥关系?你从小就显老。”薛英磕着瓜子走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说。 “去你的!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大表姐,拜托拜托,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薛笑说。 丁明趿拉着拖鞋从二楼下来,说:“笑笑,你这大嗓门,都把哥给吵醒了。我上回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富二代吗?” “切,你就别说了。见面头一回,就拉着人说去开房聊天,当我是傻子吗?”薛笑气愤道。 “人家家里可有钱了。到时候讹上一笔,你也不吃亏啊。”丁明不以为然说。 “明,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外婆不高兴道,“那是你妹妹!” 她也在客厅的沙发坐着,也不看电视。不知她在想什么。这会听见丁明这么说话,插话道。 “奶奶,在你眼中,女的不都是命如草芥吗?”丁明笑嘻嘻说。 “那是以前!以前靠劳力吃饭。现在这个社会,男女有大的分别吗?大家拼得是智商。你看看你,你但凡有琬儿一半的能耐,你爸也不至于啥事都得求着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再说了,自古以来,贞操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外婆说。 “妈,好好的,你说明干嘛?”见外婆指责自己的宝贝儿子,苏莉不乐意道。 她语气温柔,朝丁明说:“睡了一下午,饿了吧?快去洗把脸,马上就开饭了。” “豆芽还跟他妈在睡觉呢,要不要去叫醒他?”丁明问。 豆芽是丁明的儿子,今年两岁多了。本来,丁湘他们都不同意叫那孩子小名叫“豆芽”,害怕不吉利,孩子个子长不高。可是丁明的媳妇喜欢吃豆芽,非得叫自己的儿子豆芽不成。还怪丁明的这几个姑迷信。 “不用不用,让他们多睡会。叫醒了多难受啊。”苏莉说。 “吃饭了吃饭了!”过了一会,丁湘大声吆喝说。 喊了小半天,在搓麻将的那几个人才开始陆续往餐桌走。 吃饭的时候,外婆示意大家举起酒杯。她说:“我也有九十多了,这辈子也过够了。这阵子做梦,老看见老头子跟我说,他一个人孤单得很,叫我赶紧下去陪他——” “妈,这是您过寿呢,胡说什么?”丁湘打断她的话,说,“来来来,我们祝妈寿比南山!这会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再过几年,我们还等着给您热热闹闹操办一百年寿诞呢!您不是爱听戏吗?到时候,我们请个戏班子回老家去,让他们连唱十天十夜。” “就是就是!妈,寿比南山” “外婆,福如东海!” …… 大家口中说着吉利的话,相互碰着杯子。 吃饭的时候,外婆突然开口说:“大岗,等妈老了(方言:死了),你就别再开口向你的弟弟妹妹们要钱了,知道不?” “妈,我大妹都说了,叫你别胡说了!”丁大岗不耐烦道。 “大岗,你就别再为难你那些弟弟妹妹了。你看看今天,小辈来了才几个?还不是买这套房子给闹得。我年纪是大了,可是还没糊涂。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我的土屋里住着,每年过寿还热闹。”外婆抱怨说。 “你想回就回呗,谁拦你了?”丁大岗不高兴道。 外婆真的站起身,说:“湘儿,送我回老家!” 丁湘吓一跳,赶紧扶住自己老妈,说:“妈,您这是干啥呢?这不好好吃饭呢。” “湘儿,妈想回家。你快送我回家。”外婆突然像小孩子似的,耍起了脾气。 第009章 有约 “妈,大哥这不是随口一说嘛,还哪能真的让您回老家?”丁湘好语安慰说。 “就是就是!爸,你还不赶紧向奶奶道歉?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不知分寸!”丁明开口。 丁大岗几杯酒下肚,已有些小醉。他梗着脖子,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这离咱家有好几百公里路呢,大半夜的,您叫谁开车送您回去?那山路,大半夜的,谁敢开?” 外婆突然呜呜哭了,说:“我不求你们,我不求你们!我自己走着回,总行了吧?” 说着话,她就拉开凳子,抹着眼泪,要往外走。 大家都吓一跳,纷纷放下碗筷,不知该咋办。 “妈,您这是干嘛呢?您究竟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丁湘赶紧拉住外婆,说。 她抬头朝舒琬瞪眼,说:“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安慰安慰你外婆?” 舒琬过去,拉住外婆的手,说:“外婆,是不是饭菜不合您口味?您是不是想吃咱村口的水磨嫩豆腐了?” 外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舒琬的手,点头说:“嗯,这的东西农药味太重了,我想吃我们老家沾着土味的东西。” “这样,外婆,您今天先随便吃点。明天我开车送您回家,好不好?”舒琬柔声说。 “可是明天,你不是要上班吗?”外婆说。 “没事。我还有年假没休呢。我回头打个电话请个假就行。我们年假有十五天呢,我好好陪陪您。”舒琬说。 外婆眼中冒光,说:“真的?我跟大岗提了好几次,他说没时间。你真的能陪我回老家?” “当然是真的。外婆,大舅平时忙,您以后有啥事,尽管跟我说。我——闲!”舒琬用眼神剜了丁大岗一眼,说。 “真的?琬儿,你不是一向对外婆有意见吗?你不怪外婆了?”外婆眼中闪着泪花看舒琬,问。 舒琬的心一揪,眼泪差点上来了。外婆能干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想不到这刻,居然还能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她点头,说:“不怪不怪。那会我爸妈忙,根本就顾不上我。亏得您和外公照顾我吃喝,我才能长得这么高高大大的。”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不怪我就好。”外婆使劲拍着舒琬的手背,说。 “外婆,我这上了一天的班,肚子可饿了。您陪我吃一点,好不好?”舒琬说。 “琬儿,真是对不住。你上了一天的班,还得饿着肚子开车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真是辛苦你了。快坐下快坐下,吃饭吃饭。”外婆拉着舒琬,在饭桌前重新坐下。 大家松了口气,调整了下座位。 之前是丁大岗、丁湘陪着外婆坐,这会舒琬恶狠狠把丁大岗挤开,自己挨着外婆坐。 吃完饭,舒琬正想着怎么做安排好。外婆说:“琬儿,你快回家休息去吧。外婆没事。你也是有单位的人,不能太任性。这样,你周末再陪我回老家吧。要请长假,也得把手头的工作好好安排安排。” “外婆,你真的没事了?”舒琬问。 外婆点头,说:“我呀,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特别难受。我这会好了。” “那明天是周五,我再上一天的班,周六一早陪您回老家,好不好?”舒琬说。 “上什么班?就你那单位,一天能多挣几毛钱?你明天就回。”丁湘说。 “湘儿,你怎么跟琬儿说话呢?琬儿的单位多好啊,我跟我们小区的老太太聊天,她们都夸我外甥女能干呢。就这么定了,周六回。琬儿,你把你的工作安排妥当了,别让领导对你有意见。”外婆说。 舒琬鼻梁一酸,说:“外婆,我知道了。” 开车回到自己家,已是凌晨一点了。 舒琬洗了个澡,拉开阳台的窗子,坐那习惯性地又摸出了烟,点燃抽着。 “借我杀死庸碌的情怀,借我纵容的悲怆与哭喊,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谢春华的声音突兀响起,是舒琬的手机铃声。 舒琬以为外婆有啥事,赶紧跑过去看,松了口气——是余菲打来的。 她一手夹着烟,一手接起电话,吐了口烟圈,没好气道:“三更半夜的,你搞什么鬼?” “你死哪去了?我都打你几百个电话了,你都没接!”余菲的声音比舒琬的透着更多的*味。 舒琬滑动了下手机屏——三十五个未接。她弱了语气,说:“我手机调静音呢。我外婆今天过生日,我陪她呢。” “这是周四又不是周五,过啥生日?弄这么晚,你明天还上不上班了?还整天喊自己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余菲说。 “你傻不傻?老人家过生日是讲究时辰的,能随便改时间吗?”舒琬不耐烦道。 “那,那你外婆过生日,你怎么不叫上我?你外婆可是我偶像!我要是九十多了,有她一半的硬朗,我就心满意足了!”余菲说。 “有啥事没?”舒琬岔开话题。 “也没啥……”余菲支吾道,“那个,许骁约我们这周末去爬山……” “余菲!”舒琬大吼,“我跟你说了,叫你离他远一点,别再跟他联系了。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余菲把手机拿开一点,弱弱说:“许骁人挺好啊……” “他好不好,关你鸟事?我跟你说,他这种人贼得很,你少跟他联系。” “他哪有?他挺老实啊……” “见头一回面就说要帮你付首付,你当他是随口说说的?他那是告诉你,他有钱!” “他有钱,关我啥事?” “他有钱,确实不关你事。可是他要是告诉你,他有钱,就关你事了!” “啥意思?” “说明他对你有意思了,懂吗?” “没有吧……” “你不信拉倒,反正你周末不许跟他去爬山。” “别啊,我都跟他约好了的……” “那你自己去爬吧。我周末要回老家。” “回岩山?” “是啊。” “你疯了?光开车就得七个小时,你回去干嘛?累不死你!” “我送我外婆回去。她想家了。我明天去请年假。”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好了,我困了,要睡觉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以后记得,即使手机调静音了,也要多拿出来看看。要是联系不上你,多让人操心啊。”余菲叮咛。 “知道了,余大妈!”舒琬挂电话,心里却有点感动。 她回到阳台那,继续抽烟。 第010章 舌根 凌晨两点,舒琬才爬上床。她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又爬起来把原定在六点半的闹钟改定到八点半,才沉沉睡去。 梦中,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在哭鼻子。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爱哭呢?别人多说两句就哭,语气不好会哭,多看自己两眼就害怕还是会哭。换了现在,哪怕被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都可以做到面无表情,顶多内心大喊四个字——全部反弹! “叮铃铃”闹铃响了。 舒琬从梦中惊起,迅速起床穿衣。这个习惯,就是在外婆家养成的。这么多年来,只要闹铃一响,她就会像士兵半夜听到紧急集合号一般起床,不会有半秒的拖延。 小时候的自己,想让自己的表现好一点,再好一点,所以每回受了指责后,会命令自己下回不许再犯错。比如,不睡懒觉。比如,吃饭不掉一粒米饭。比如,不能驼背。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也挺惨的。寄人篱下,只能提前长大,因为没有人会惯着你的任性。但凡有任性的苗头,就会引来责骂。 奇怪的是,好像从未挨过打。反而是受娇宠的丁明,三天两头会挨脾气暴躁的丁大岗的打。 算好时间,到单位打卡,正好是九点整。 “舒姐,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回办公室的路上,遇见了小个子男范远,朝舒琬打招呼说。 舒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是她一贯的样子。正要与范远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想到了薛笑。她停下脚步,双眼看向范远,开口问:“范远,你有女朋友了吗?” 范远愣了两秒,脸“唰”得红了,脑子里一下子涌现出了好多个信息:舒琬是未婚的,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难不成、是不是、不会吧?大龄未婚女青年,真的会这么直接吗?那我是说“有”,还是“没有”呢?…… 舒琬见范远有些犯愣,说:“是这样。我有个表妹去年大学刚毕业,今年虚岁二十四,在望城的一家软件公司做技术支持,工作还算稳定。你如果还没有对象的话,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范远缓过神来,摸了摸额头的虚汗,说:“舒姐,我对象倒是真没有。可是你也知道我这矮个子——一般女的都接受不了。” “这个没事,我已跟她提过了。我这表妹跟我一样,个子有一米七多。她说你俩的个子,正好可以中和一下。” “可是——”不会很丑吧?个子这么高,照理很好找对象啊—— 舒琬见范远有些犹豫,说:“你们年轻人,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了,别有压力。你看,我也没问你家的家庭情况。她的家庭情况呢,我也不告诉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你的微信号给她,这些信息等着你们自己去挖掘。要是聊得不合适,也许没等到了解双方的家庭背景那一步,就已经相互拉黑了。” 范远呵呵笑了,说:“舒姐,你真风趣!那行,谢谢啦,成了请你吃饭。” “成。”舒琬也笑了,说。 两人笑着擦肩而过。 舒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把手头的工作理了理,整理出了一个单子。她打了几个电话,把这些工作都做了安排。之后,她填写了请假单子,拿着去敲部长陈之的门。 “请进。”陈之说。 他抬起头来见是舒琬,有些惊讶,说:“有事?” 陈之是个四十岁刚出头的男子。正值壮年,却已是头发花白。大家都说,医药集团的效益好。可是这效益好,也是领导们操心操出来的。 “陈部长,我家里有点事,想休个年假。”舒琬递上请假单,说。 陈之拿在手中看了两眼,看上面写着“回老家”三个字,问:“家里没事吧?” 舒琬回答:“没事。就是我外婆想老家了。我想着我正好有年假,就休了陪她回去逛逛。” “你的年假,我肯定会批的。这么多年来,你还没休过年假,都是到了年底,把年假折算成了工资。十五天够不够?要不我多批几天?”陈之关切道。 “陈部长,暂时不用了。要是有需要延长,我回头给您打电话,回来再补请假单。”舒琬说。 “好。”陈之说着话,在请假单上签了字。他把请假单递还给舒琬。 “谢谢您!”舒琬接过请假单,转身要走。 “舒琬,若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如果能帮得上忙,我肯定会帮。”陈之说。 “谢谢!”舒琬由衷说。 她出了部长的办公室,去行政部交请假单。站在行政部办公室的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在打趣范远: “范远,听说刚舒主任问你有女朋友了没?” “你小子是不是要交好运了?” “舒主任就是年纪大点,其他条件是一等一的好。” …… “你们别胡说!舒姐是想把她的表妹介绍给我!”范远不高兴道。 “她自己都还没把自己嫁出去,着急她表妹的婚事干嘛?” “你们别胡说了。舒主任是宁缺毋滥。我怎么可能配得上舒主任?”范远有些着急了。 “哎,你们说舒主任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要不然凭她的条件,为啥还嫁不出去?” “是啊是啊……” “她不会是喜欢女的吧?” “有可能哦……” …… 舒琬在门口站了会,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办公室助理姚雯去交请假单。 姚雯刚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从部长办公室到他们办公室,会经过行政部。舒琬一向不是个爱指使人的人。她去行政部的时候,行政部还正聊得热火朝天。姚雯一下子就怒了,一脚踹开虚掩的门,低斥:“你们是不是一大早吃错药了?都敢嚼舌根嚼到我们主任头上了?!” 行政部那几个人讪讪闭了嘴。 第011章 自驾 姚雯从行政部回来,去了舒琬的办公室。话还没开口说两句,眼圈却先红了。 舒琬笑了,说:“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会,应该是换成大龄未婚女青年门前是非多了。你是不是刚去教训他们了?没事的,他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毕竟嘛,我这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是事实。我刚想自己推门进去送的,可是又怕他们觉得尴尬,所以才叫你去。” 姚雯声音哽咽,说:“舒姐,你这次回老家,会不会有戏啊?” “啥戏?”舒琬不解。 “听说,那个,你从小到大是在岩山附近长大的,念高中了才回的望城。你在那,就没个青梅竹马?”姚雯支支吾吾说。 舒琬哈哈笑了,说:“你是没在农村待过,不知道那的情形。我们那,男女从小就有别。男的嫌弃女的笨,女的嫌弃男的脏。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父母严禁女孩和男孩一起玩。” “为什么啊?” “农村有些男的,嘴巴特别贱,说话特别下流。他要是看见有小女孩和小男孩在一起玩,就会说一些很恶心的话来调戏。要是家长去干涉,他还会哈哈笑,连带着把家长也一起调侃了。” “啊?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就没人对付他吗?” “那种人在我们那,叫‘破脚骨’,就是流氓的意思。他在村里说一就是一,基本没人敢惹。因为这种人,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样样精通。有一句话不是说吗?人至贱则无敌。他那种无赖,大家拿他基本没办法,都是绕着走。” “我就不信了,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有啊,比他更流氓的人呗。恶人自有恶人磨。” “哦。对了舒姐,这去岩山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呢。就你一个人开车回家吗?” “放心吧。我这车技好着呢。我带着我外婆,隔上一两个小时,就会在休息区歇歇。”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岩山呢。听说那的风景可美了。” “你少来!你和我都走了,咱们办公室谁守着?行了,我没事。你赶紧要干嘛干嘛去。” “舒姐,那,你回家小心点。” “知道了。”舒琬摆手,让姚雯赶紧走。 当天晚上,舒琬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开车去接外婆。外婆起得也挺早,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客厅等着了。 “外婆,您拿这么多东西干嘛?咱们就去待上十来天就回来了。”舒琬看见客厅里堆着大箱小箱、大包小包,说。 其实她的心一个咯噔。她有一种预感,外婆这次回去,是不会再来望城了。 外婆装傻笑,说:“哎呀,我这老太婆在大城市待了这么些年,要是不多带些东西去乡下,别人还以为我混得不好呢。我要一天换一套衣服。” “妈,您这不是为难琬儿吗?她那车子,哪装得下这么多东西?”苏莉说。 “你少诓我!明成天在家念叨,说琬儿的车是越野车,叫什么路虎,可贵了;那么大的车子,给他开正好,女孩子开太不像话了,太野了。”外婆语出惊人。 苏莉吓一跳,赶紧说:“妈,你胡说什么呢,明啥时候那样说了?明就是夸了几回琬儿的车好,羡慕琬儿呢。” “大舅妈,这样吧,既然外婆想把这些东西都带走,那就都带走吧。大不了再拉回来,不碍事。”舒琬说。 她正说着话,手机响了,是她的爸爸舒智华打来的。 “琬儿,我一会叫小丁把车开过来,车上还坐着小钱。你就别开车了,让小丁、小钱送你们回。”舒智华说。 “不用了,爸。我们那车不好开。小丁、小钱都是没开惯山路的,他们开,我还不放心坐呢。”舒琬说。 丁湘的话从电话那头传来:“智华,你叫她别逞能!” “那,你一个人行吗?”舒智华没听丁湘的,问。 “有啥不行的?我十三岁就开着拖拉机在盘山公路上乱跑了。” “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回?路况好的地方,我可以跟你换着开。” “不用了。我开上一段时间就会去休息区歇歇。行了,您和我妈就别管了。那我挂了。”不等舒智华再说什么,舒琬就挂了。 “就是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俩回就行。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碍手碍脚的,看着就心烦。”外婆说。她说着话,就要自己往外提东西。 “外婆,您就饶了我吧?”舒琬赶紧过去,接过外婆手中的行李,说,“您就在沙发上好好坐着,我搬。一会搬好了,咱再一起下去。” 她搬了好几趟,把行李从屋里挪到了电梯口。 苏莉有些过意不去,在一旁讪笑,说:“我这身子骨不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本来应该你大舅和你大表哥一起搬的,可是今天还太早了,他们还没睡醒。要是还没睡够就把他们叫醒,他们会发脾气的……” 舒琬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没事,也就多跑两趟的事。” 终于搬完了。 舒琬带着外婆和一大堆行李坐电梯下楼。 “外婆,您坐后座吧。要是累了,可以躺下歇歇。”舒琬说。 “不用。开长途车可危险了,就怕司机打盹。我就坐在副驾驶座,陪着你说话。”外婆说。 “那——行吧。您要是累了,再坐回后座就行。”舒琬说。 车子驶出小区门口,却见余菲在一辆越野车前站着,使劲朝舒琬她们挥手。 “你干嘛?”舒琬把车子开过去,摇下车窗,瞪了余菲一眼,说。 “擦,你俩有缘啊,开的是情侣车!”余菲大大咧咧说。 舒琬瞥了一眼,发现停着的那辆也是路虎,不过是绿色的。她的是银灰色的。 驾驶座上坐着齐同。只见他戴着墨镜,手握方向盘一本正经坐着,不知在装什么酷。 副驾驶座上,许骁使劲朝舒琬挥手。 “你闹的哪出?”舒琬不高兴道。 山路那么难开,要是出个啥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齐哥说,他去了岩山自驾游好几回了。他也正想吃那的烤鱼呢。”余菲拉开车门坐进来,笑嘻嘻说。 不等舒琬说什么,她就朝外婆招手,说:“外婆,好久不见!您老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第012章 重逢 舒琬启动车子,往前开。 齐同开着车子,跟在后面。 “小菲,你这小嘴可真甜。要按你说的,那外婆就成妖精了。”外婆笑得合不拢嘴,说。 “外婆,您得好好跟我讲讲,您是怎么养生的。我的目标,是等我九十岁的时候,身子骨有您一半的硬朗。”余菲说。 “你不行。外婆是干农活出身的,生命在于运动。你这成天都不动一下的,还想跟我外婆一样,想得太美了吧?”舒琬打击道。 外婆呵呵笑了,说:“乡下人,身子骨贱。你们城里人娇嫩,平时就注重保养,城里的医疗技术也好。你到时候,肯定比外婆身体好。对了,那辆车里的人是谁啊?” 她指了指后面跟着的那辆车。 “哦,那是我认识的朋友。他们也想去岩山玩玩。”余菲说。 外婆双眼冒光,说:“看着那俩小伙子挺精神的,他们应该都还没对象吧?” “没呢。”余菲说。 “那正好,你俩可以一人一个。”外婆语出惊人,说。 余菲居然脸红了,说:“外婆,您看您,这哪是哪啊?” “我跟你们说,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要抓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遇不等人啊。”外婆说。 舒琬听得满头黑线,说:“外婆,您这说得跟真的似的。我跟您说,看人不能光看长相。那俩男的,一个脑子缺根弦,一个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觉得全宇宙就他最牛掰。您说那样的人,靠谱吗?” “没有吧……”余菲抗议道,“他们人挺好的……” 外婆说:“那是小菲的朋友,我听小菲的。琬儿这人哪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看谁谁不行,那哪行?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我看那俩小伙子,五官轮廓分明,有男人味,挺好的。” “外婆,隔那么远,您能看见吗?”舒琬表示质疑。 “外婆是有远视眼,不是近视眼。我看远处的东西,看得比你们还清楚呢。”外婆得意道。 余菲羡慕不已,说:“等我老了,也能眼不花、耳不聋,精气神这么好,该有多好。” 一路上,开开停停,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岩山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大家下了车,寻了个地方吃晚饭。 “一会我们还得往山上开。你们就在这找个酒店休息吧。”点完菜,舒琬说。 “这不是已经是岩山城了吗?你们还往山上开干嘛?”许骁惊讶道。 “这是半山腰。我老家在山顶那。”舒琬回答。 “你们多年没回去了,老家的房子还能住人吗?”齐同插话。 “我们老家的房子是后来新建的,每年也请隔壁邻居管着呢,能住人。”舒琬回答。 “新建的?那应该房间挺多吧?”许骁问。 “那当然。有十几个房间。”舒琬回答。 “那我们一起上山吧。每次我们来,都是到了岩山就停了,还没往山顶开过呢。”许骁说。 “不行。”舒琬一口回绝。 “为什么?”余菲问。 “村子小。领着陌生男子回老家,会被村里人嚼舌根。”舒琬说。 “哎哎哎,舒琬,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他俩都陪你开了一整天的车,你也不请他俩去你家坐坐?这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吧?”余菲抗议道。 “你不是说,他们是自己要来岩山玩吗?我可没要他们陪。”舒琬回答。 “外婆——”余菲朝外婆撒娇。 外婆想了想,说:“琬儿,现在我们农村,也没那么多讲究了。这异性朋友来家里玩,也很正常啊。” 不等舒琬说什么,齐同站起身,说:“许骁,我们走吧。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可是,那个……”许骁不知该坐着,还是站起来;只好扶着桌子半蹲着。 “一起吃完饭再走吧。菜都点好了,别浪费。”舒琬说。 许骁屁股重又坐下,拉齐同也坐下,说:“就是就是。琬儿,你们这的石斑鱼可真好吃,味道那个鲜美。还有炒螺蛳、炒黄鳝……哎呀,说得我口水又下来了。” “你真是无肉不欢啊。我们这的野菜,味道也很好的。一会你尝尝。”舒琬笑眯眯接话。别人夸自己家乡的东西好,谁听了都高兴。 吃饭的间隙,舒琬给小学的一个女同学许静发微信打听,现在岩山城哪家酒店好。 几年前,老家的小学同学建了个微信群,就是这位许静同学,把舒琬也拉进去了。不过,舒琬从未在那个群里留过言。 许静:你手机号多少? 舒琬犹豫了下,把手机号给了。 一会,舒琬的手机响了。 “舒琬舒琬,你回岩山城了?你现在在哪呢?”许静难掩语气的激动,声音都颤抖着。 舒琬有些后悔,一个冲动去问了许静。其实岩山城好一点的酒店就那么几家,住哪家不是住? 这么多小学同学中,就许静考上了望城的一所大学。舒琬是在逛街时,跟许静无意中遇见的。也算有缘,就这样恢复了联系。许静毕业后,回岩山城考了公务员,现在也结婚生子了,小日子过得挺惬意。 “我在黑土山庄吃饭。”舒琬回答。 “真的假的?!”许静的声音,大得能把手机都震坏。 一会,听见大厅里有人在喊:“舒琬!舒琬!” 舒琬面露尴尬,打开包间的门探出头去,说:“我在这。” 许静挂了手机,朝舒琬飞奔而来,一下子就把舒琬给熊抱住了。 “想死我了!舒琬,我们得是又有近十年没见了吧?”许静大大咧咧说。 她松开舒琬,重重捶了舒琬一拳,说:“你个没良心的,自打高中去了望城,就再也没有回过岩山城了吧?” “这是德阳家的丫头吧?”外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也颤悠悠的有些激动。 “是啊!奶奶,您也回来了!”许静放开舒琬,迎向外婆,说,“奶奶,您还那么硬朗呢,这眼力真好!” 说话的功夫,她的眼睛一扫,发现包间里除了外婆,还有两男一女。 舒琬赶紧介绍说:“这是许静,我们村的。许静,那是我的朋友余菲、许骁、齐同。” “你好你好!” “你们好你们好!” 大家相互打着招呼。 “坐下一起吃呗。”余菲说。 “不了。今儿真是黄道吉日,巧了。我们小学同学在聚会呢。我刚还以为,舒琬是赶着这个点回来的。舒琬,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都十几年没见了。”许静说。 舒琬吓一跳。小学同学要办聚会的事,她有“耳闻”,因为她虽然屏蔽了微信群的消息,可老有同学@她。她倒是有些后悔,没有持续关注。这下,可真是撞枪口上了。 她支支吾吾,说:“我一会还得开车上山呢……” “上啥山啊!隔壁就是凯岳大酒店,新开的,五星级。今晚就让你朋友和外婆住那,明天再上山。琦芳在那当领班,给你打七折。”许静说。 第013章 别离 许静连拖带拽得,把舒琬拉进一个包间。 舒琬抬眼一看,是个三连包。小学一个班就三十来个同学。看来,这次到的同学,还挺全的。 酒席正进行到最酣的时候,在烟雾缭绕中,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叮叮叮”许静拿筷子敲了敲酒杯。 大家听见清脆的声音,都停下了动作,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哎,这不是舒琬吗?”不知是谁眼尖,先喊了这么一嗓子。 “哎,还真是!” “舒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哇,怎么看着还这么年轻漂亮啊,像个女大学生,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上三十了。” “没有生过孩子就是好,身材不会走形。” “羡慕啊。听说还没结婚呢。没有家庭负担,就是可以想怎么打扮怎么打扮。” “舒琬,听说你舅把你外婆接到城里去享福了,你咋有时间回岩山?”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舒琬,你还挺心狠的,也不想我们吗?” ……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住了舒琬。 舒琬端起许静递过来的酒杯,说:“重逢有缘。我先干了,一切情谊都在此杯中!” “你跟我们有情谊吗?都十几年了,也没见你回来一趟。倒是你爸妈,回来了好几次。” “你懂什么?咱们村是舒琬的伤心地,走了当然就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村怎么就成舒琬的伤心地了?” “人家是城里人。在咱村,那是被她父母扔这的。” …… 大家七嘴八舌,又开始探讨开了。 舒琬扬起脖子,把一杯酒咽下肚。空腹喝白酒就一个感觉——找死! 腹中窜起一股子烫劲,烧得舒琬脸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好!”见舒琬废话不多说,就干了一杯,大家齐声叫好。 “好事成双!来,再喝一杯。”许静给舒琬又倒上了。 舒琬犹豫了会,依旧一口干。 “舒琬,看不出来啊。多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豪爽了。来,我敬你一杯!你还记得我吧?我是舒琦芳!”舒琦芳说。 舒琬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个戴着大大的耳环,披着大波浪卷、化着浓妆的女孩,朝自己举杯。她穿着低胸t恤,超短裙,脚蹬恨天高。那个平日里下垂着眼皮怯生生看人的大眼睛小姑娘,是半点影子都寻不到了。这是个身材丰腴的时髦女郎。 不知是谁,帮舒琬把酒杯又倒满了。 舒琬深吸一口气,举起酒杯,笑着说:“琦芳,好久不见。” 两人碰了碰杯子,把酒干了。 又有人上来敬酒。 舒琬想喝第四杯的时候,手被人压住了。 那人把酒杯从舒琬的手中拿走,举起一饮而尽,之后说:“大家不介意我英雄救美吧?” “当然可以。不过许博,这英雄救美可不能没有诚意。得一喝喝三杯。”有人接话。 “可以。”那人说。 他稳稳倒着酒,又连喝了两杯。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你们这样敬酒,小心把舒琬吓着,她下回再也不出来玩了。”舒琦芳开始赶人,说。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各自散开。 舒琬的酒量并不好,已经喝得晕乎乎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人拽到了包间旁边的一个空包间里。 “是我!”有人捧着她的脑袋,晃了晃,说。 舒琬打掉他的手,瞪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可是她知道,他是谁。许诚嘛,她记得他,他的声音,他的笑,他的温柔。可是,许诚不是出国了吗? “他们不是说,你再也不回来了吗?”舒琬问。 许诚轻笑了下,说:“你不是也回来了?” 他拉舒琬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说:“真是一晃好多年——喂,你没喝醉吧?” “还好。”舒琬笑了下,说。 她闭着眼睛沉默了会,说:“你知道吗?我其实回过一次村里,一个人偷偷坐长途大巴回的。他们说,你走了,跟着你叔出国了。我不是真的狠心扔下你不管——” 说到这,她的声音哽咽了。 许诚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下,迟疑了会,说:“我知道你不是狠心。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你知道吗?我刚去望城的时候,老听见你在哭。做梦都梦见你饿了没东西吃,冷了没有被子盖,然后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饿死了冻死了。” 说到这,舒琬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个人喝了酒,是不是会变得特别脆弱? 许诚笑了,他帮舒琬拭去眼泪,说:“那是饿死了?还是冻死了?”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你别逗我了!我那会伤心都伤心死了!” 许诚缓缓说:“我那会确实特别恨你。我觉得你可真狠心。后来我叔回来找我。他说他带我去国外念书。我在这边也无牵无挂的,就跟着他走了。我也是最近才回的国。” “那,你不走了吗?”舒琬睁开眼睛,急急问。 许诚迟疑了下,说:“我在国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 舒琬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被点了穴,一下子定住了。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她缓过劲来,说:“挺好的。” “你呢?听说你还没有结婚,那你有男朋友了吗?”许诚问。 舒琬呵呵笑了。她把自己的手从许诚手中抽出,说:“想找的话,随时都可以。” 两个人,沉默着坐着。 如果说,有所谓的“青梅竹马”,那么,许诚应该算是吧。只不过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在舒琬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一年,岩山城出了件大事。山顶暴雨倾盆,洪水破堤,把水库旁边的几个小村子全淹了。许家庄也在其中。为了抢救屋里的值钱东西,许诚的父母双双被洪水冲走。许诚一夜间,成了孤儿。 许诚家人丁单薄,许诚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许静的父亲跟许诚的父亲是堂兄弟。所以后来,许诚就跟着许静一家生活。洪灾过后,政府拨款扩建水库,提高水库的容积率。许家庄的人,全都搬到了舒家庄。小孩子,也跟着舒家庄的人一起念书。 两个没有父母的人,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再加上两个人的学习成绩,总是不相上下。两个人总会在人群中目光交错,有意无意留意对方。 从小学升入初中后,两人情窦初开,更是对对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们其实并没有在一起说过几句话,却仿佛能知道对方的心意。初三的时候,趁着一次上体育课的间隙,许诚说:“我们一起考岩山中学!” 舒琬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偷偷有了约定,学习起来更有了甜蜜的味道。 后来的事,就是这样出乎意料。中考完,舒智华和丁湘去接舒琬回望城,说望城的教育条件好,说他们现在事业稳定了,能自己顾上舒琬了。 第014章 老家 故事说起来,总是很简单。可是当一个人身处其中时,酸甜苦辣才会变得鲜明。 舒琬反抗无效,被舒智华、丁湘硬拽上车时,心都碎了。车子越驶越远,舒琬的心也越来越凉。到了望城后,她试图以绝食来抗议。舒智华、丁湘却误以为,是他们没有从小照顾自己的女儿,导致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不亲。所以他们竭尽自己的所能,给舒琬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带着她在望城各地景点逛。他们觉得,只要相处之间久了,陌生感自然会消失。他们坚决拒绝了舒琬的回岩山中学念书的提议,苦口婆心说这是为了她的前途着想。 舒琬有苦说不出。后来,她偷偷溜了出来,买了回岩山的车票。可惜在她回舒家庄的车上,她听见了大家都在积极讨论一件事——许诚的叔叔回国,把许诚接走了。 原话是:“都说许家庄的那小子的命不好,克父母,可是人家都能出国念书了!” 她不相信,还是回了村子。刚到村口,就遇见了许静。她穿着漂亮的裙子,看见舒琬,就兴高采烈跑过来,告诉她这裙子是许诚的叔叔从国外给她带的,好不好看。还告诉舒琬,许诚跟着他叔叔走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她父母再也不用担心家里会有个累赘了。 舒琬总在想,自己骨子里的叛逆是从哪里来的。是被外婆、大舅、大舅妈的一次次责骂激发的?还是当年被迫离开舒家庄时的绝望? 过了半晌,许诚开口,说:“你迟迟没找对象,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当然没有关系。那会我们那么小——再说了,我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吧?” 许诚呵呵笑了,说:“是啊,那时候,确实很幼稚。” 包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 舒琦芳哈哈笑,说:“果然在这里!被我抓包了吧?!我就说你们俩有问题,上学的时候就老是眉来眼去的。” 她看清舒琬、许诚两人正襟危坐的样子,笑了,说:“你俩不会吧?在这诉衷肠呢?走吧,还等着你们喝酒呢。” 舒琬站起身,说:“我不去了。我这边有朋友在呢。” 许诚也站起身,却没有说话。 “哦哦哦,是哦,刚许静还说,你有帅哥朋友在。好吧,那饶过你!”舒琦芳嘻笑着绕过舒琬,胳膊揽上许诚的肩。 她胳膊使了点劲,把身子也靠了上去,说:“大才子,那我们走吧!” 带着许诚往外走。 许诚回过头,说:“舒琬,我一会加你微信。” “好!”舒琬点了点头。 待许诚跟舒琦芳走了,舒琬在包间里独坐了会,回了自己的包间。 “你上哪去了?我刚去找你了,你们同学说,你跟着一帅哥走了!”余菲一看见舒琬,就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 舒琬笑了下,说:“是个老同学,很多年没见了。” 她过去坐下,说:“饿死了。你们是不是都吃饱了?” 她用手拿起筷子夹菜,却发现双手不听使唤,抖得厉害。 “你得是喝了多少酒?”外婆心疼道。她帮舒琬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舒琬的碗里。 “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快吃点东西。服务员,再来一碗米饭!”余菲喊道。 舒琬吃着米饭咽着菜,觉得心里酸酸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受什么。许诚过得很好,不正是她希望的吗?许诚那么柔弱,她本来不就是担心他会受人欺负才放心不下吗?可是现在,许诚个子比自己还高身子比自己还壮,他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了。他也不再是那个会躲起来掉眼泪的小男孩了。 当天晚上,是在凯岳大酒店住的。要了两个大套间,舒琬跟余菲、外婆一个套间,许骁跟齐同一个。第二天起床,已经是近中午了。 余菲跟着许骁、齐同回望城,舒琬带着外婆回舒家庄。 回舒家庄的路上,外婆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她不停地说:“这才是我家啊,这才是我家!” 舒家庄十几年没来,真是大变样了。水泥路修遍了整个村子,连着挨家挨户的门口。 舒琬在外婆的指点下,把车子停在了自家的楼前。 两人下车。 舒琬抬头望,这是座三层小洋楼。这样的小洋楼,这一路上过来,倒是不少见。 “外婆,我就说您咋老惦记着回老家。敢情,您是惦记家里的大别墅没有人住呢!”舒琬打趣说。 外婆哈哈笑,说:“这么好的屋子空在这里,我还真是惦记。” 隔壁的柱子婶听见车子的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见外婆和舒琬,拍了下手,惊呼道:“哎呀呀,这都是谁回来了?我就说今天喜鹊唧唧喳叫个不停,是咋了。原来是贵人回家啦!” 她迎上来,挽住外婆的胳膊,说:“婶子,千里迢迢回来累坏了吧?快去俺家坐着,喝口水。” “我想先回自己屋。”外婆说。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这里想得紧呢。好孩子,你快把房子的钥匙给我。” 柱子婶笑着说:“急啥哟,家里头都好多年没住人了,冷清得很。去我家先住上两晚,收拾收拾再住也不晚。” 外婆坚持说:“都到家门口了,哪能还在别人家住?今天太阳好,我把被子抱出来晒晒,立马就能住人。” “哎呀呀,婶子,您看您,咋这么固执呢。丫头,你劝劝你外婆!”柱子婶说。 舒琬笑了,说:“婶子,我外婆想老家都想了好一段日子了。您就拿钥匙开门,让我外婆进去看看呗。” 柱子婶眼珠子转了两圈,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小洋楼的大门开了。 大家听见吱呀声闻声望去,看见一个小孩从里面跑了出来。接着,是一个,又一个。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一手牵着一个小孩,说:“孩子们,慢慢走,小心跌着。” 外婆伸手揉了揉眼睛,揉了一下,又一下。她问舒琬:“琬儿,外婆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我咋看见有小孩和女子从咱屋出来呢?” 第015章 打架 柱子婶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她边磕头边哭着说:“婶子,您原谅我吧。要打要骂随你便。” 外婆的身子都在发抖,说:“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舒琬说:“柱子婶,你先别忙着磕头。你起来,告诉我们,这是咋回事?” 柱子婶死活不肯起来。在她的哭哭啼啼中,舒琬得知了真相。柱子婶的儿子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的。后来不知从哪里,拐了个女的回来,说是自己的媳妇。这可把柱子婶乐坏了。可是那女的说,要想她在农村待着,得给她建个大房子。 柱子婶和柱子叔两人想了几天几夜,突然想到了舒琬家的房子。这大房子,不是现成的吗? “你有几个孙子?”舒琬问。 柱子婶“哇”得一声,又哭开了,说:“那女的老家特别偏。自打她住了那大房子后,就打上了那大房子的主意。她把她全家都接到舒家庄来了。刚看见的小孩,是她的侄子们。她有三个哥哥。她的那三个哥哥,早早就成家了有了孩子。” 外婆听得目瞪口呆。 舒琬黑了脸,说:“柱子婶,那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柱子婶哭哭啼啼,说:“我不知道。你们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直接让他们搬不就行了?”舒琬倒是觉得有趣了。 “不行不行不行!”柱子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的那几个兄弟,仗得自家兄弟多,个个是破脚骨!我儿子前两天跟他的大舅子起了冲突,被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外婆缓过神来,说:“我倒不信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看谁敢在我家撒野!” 说着话,就要往大门口走。 柱子婶赶紧起身拉住,说:“那些人都不是人。我家男人前段时间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把我家男人扔到了村里的池塘里。” “你们究竟起啥冲突了?”舒琬倒是好奇了。 柱子婶支吾了下,不肯说。 村子就这么小。眨眼间,就汇集了一大群人。 这时,有人开口说:“哈哈哈,他们是去收租呢!” 柱子婶又噗通一声跪下了,边磕头,边哭喊:“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了这样的人家,嫁了个没能耐的男人,生了那么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让我磕死在这算了。” 舒琬突然想起来,想当年整天骂“生女儿没用,是赔钱货”的主力军,就是这位柱子婶。这位柱子婶跟自己的大舅妈很是聊得来,两人经常坐着边磕瓜子,边看自己的儿子们在一旁调皮捣蛋,边抨击生了女儿的那一批女人太可怜。 舒琬算是听明白了。她过去挨着外婆,小心翼翼提议:“外婆,要不咱回望城算了?” “不行!”外婆一口回绝。 她脚步飞快往前走,没等舒琬回过神来,已经踏进自家院子的大门了。 舒琬赶紧跟上。 “死老婆子,你是谁啊?这院子是你随随便便能进的吗?”一声吆喝声从院子的一角传来。 舒琬循着声音看过去,烟雾缭绕中看见了三个男子一个女子,围着一张四方桌在打麻将。那三个男子都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那女的头发染成黄色,像刺猬一样炸着,有点金毛狮王的感觉。穿着吊带、热裤。每个人都带着一根烟,不是夹在手中,就是叼在嘴里。 外婆像疯了般,一把操起旁边的扫把,冲向他们,扫把狠狠往他们的身上招呼,口中骂道:“死破脚骨,快点滚!死破脚骨,快点滚!” 他们没留神,被打得抱头乱窜。 “喂,死老婆子,你是不是疯了?我跟你说,你别惹我。我可是什么人都打的!”男子甲快跑开几米远,停下脚步大声说。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家!你们识相的,快点收拾东西离开。不然,小心我报警!”舒琬大声说。 “警察算毛?我跟你说,这房子就是我们的。是我妹妹的。你们少在这跟我咋呼。”甲男瞪着眼珠子,恶狠狠说。 眨眼间,院子里站进来不少人。 不过大家都在一边站着,双手环胸,一副看热闹的标准姿势。 舒琬气得牙痒痒。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喂!” 电话还没接通,就见甲男一个箭步冲上来,把舒琬的手机打翻在地,连带着舒琬的手背都火辣辣疼。 “我靠!”舒琬怒吼一声,一拳过去,打在了甲男的脸上。 她一脚踹翻甲男,脚踩在甲男的胸口,一使劲,说:“你们几个听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一个铁锹朝自己飞来,是乙男抓着铁锹柄气势汹汹过来复仇。 外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口中喊着“小心”,就要来护舒琬。 舒琬一把把外婆拽到一边。她手往前一带,把铁锹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再飞起一脚,踹在乙男的胳膊上。 乙男哎哟一声,松开手朝后退了好几歩。 金毛狮女不知从哪窜上来,抓住舒琬的胳膊就想咬。 舒琬一个巴掌呼过去,金毛狮女倒吸一口冷气,赶紧松开舒琬去捂自己的脸。 丙男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冲过来,被舒琬一个转身,一个绊脚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周围好心人出现了。 “你们几个真是好笑,主人家回来了,居然还这么嚣张?!” “你们是不是没饭吃了,想进牢里去吃上几天的牢饭?” “还不快滚,在这待着干嘛?” “破脚骨就是破脚骨,丢死个人!” …… 也有人围上来,安慰着外婆和舒琬。 “他们这种就是人渣,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是丁湘的女儿吧?真是出息了!听说是海大毕业的。这可是文武全才啊!” “老婆子,您这可是有福哦。外甥女这么能耐。” “门口的车子是你们的吧?那么高那么大,得是要好几万吧?” “家里暂时住不了,要不去我家住?” “去我家吧。” “去我家吧,我家条件好,有抽水马桶和浴室。” …… 第016章 目标 围观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那三男一女凑到一块嘀咕了会,往屋里走。一会,有人提着大包小包往院子里扔。 外婆一直捶着胸,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舒琬用手抚着外婆的背,柔声说:“那都是些破脚骨,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真是把我气死了!”外婆说,“幸亏我今天回来了。要是我不回来,他们是不是打算鸠占鹊巢了?老家啊,真是不能缺人。没人守着,家都被人占了,有家都没得回了。” 有人跑进屋,搬了几条板凳出来。 舒琬扶着外婆坐下,站着帮外婆顺气。 “婶子,您这在大城市待着好好的,咋想起回老家来了?”人群中,有人问。 “我家老头子托梦呗。他说他想我了。他一个人孤单得很。我就想着,回老家,离他近点。敢情,他就是提醒我,叫我回来看着家门。”外婆说。 “人生当做人杰,死了为鬼雄。叔活着的时候那么明智,死了也是个聪明鬼。肯定是他心疼你家的房子,被破脚骨糟蹋呢。”有人接话。 舒琬差点笑出声来。外公还当人杰呢。活着的时候,被骂成跟个窝囊废没什么两样。 外婆呜呜哭了,捶着大腿,说:“老头子,你的命咋就那么苦呢?一天福都没享就去了。这么好的房子,你一天都没住过,却让那几个挨千刀的住了。老天爷啊,你咋就不多睁开眼看看清楚,谁是好人,谁是歹人?尽让好人在受罪,歹人在享福。” 舒琬终于找到了,自己母亲能说哭泪珠子就往外蹦的技能来源地。敢情,是从外婆这get到的。 “外婆,您别这样。您每年给外公念那么多经,折那么多金元宝、银元宝,外公在下面也有豪华大别墅住,有花不完的钱呢。”舒琬安慰说。 “嗯,嗯嗯,琬儿,你说得对。老天爷,我刚错怪您了,对不起啊,您原谅我吧。好人就是有好报。坏人死了都没人上香。”外婆擦着眼泪,说。 舒琬赶紧递上纸巾,说:“外婆,您这一哭,外公心里头也难受呢。您要多笑笑,外公才会高兴。” “嗯,对!琬儿,你念的书多,就是明事理。外婆不哭了。我老婆子活这么大,该享的福都享了,我应该高兴才是。我高兴了,我老头子在天之灵,也才会高兴。”外婆自我安慰说。 没一会,就听见小孩子的吵闹声。一会会,就见刚才那年轻女子,领着几个孩子,怒气冲天进院子来。 “是哪个老妖婆要赶我们走?你有种,给老子站出来!”只听一个小男孩气沉丹田,大声喝道。 “就是就是!老妖婆,快滚出来!”其他小孩附和说。 真有乃父乃母之风!新一代的破脚骨,已然诞生。 外婆刚想站起来,舒琬按住她的肩,自己站了起来。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一个人朝她狂奔而来,一下子抱住她,说:“幸好你还在。我还以为你也回望城了呢。我中午看见你朋友的车走了。” 是许静。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见院子里乱糟糟的,说:“这是咋回事啊?” 有人快言快语,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哎呀我的老天!这又不是旧社会,还会有抢占民居的事呢?!真是太不像话了。我结婚后不太回老家,不知道这事。我要是早知道了,肯定早就替你教训他们,出口恶气了。”许静大着嗓门,义愤填膺道。 她缓了缓,说:“这会子要搬家,回头屋子还得重新装修下,去去味才能住。这样,奶奶,你和舒琬去我家住呗。我家去年刚建的房子,今年年初搬进去住的。房间多得很。” “那,不太好吧?”舒琬犹豫道。 “这有啥不好的?为了欢迎许诚一家回来,我们也准备了好几床新被褥。就这么定了。奶奶,走,去我家!”她说着话,就去扶起外婆,往外走。 舒琬赶紧起身跟上。 许静家新建的房子在村口,也是三层小楼。造型跟舒琬家的,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舒琬,你家的房子,现在可是我们方圆二十里的建房楷模呢。你爸妈是做房地产的,听说这房子的设计,还是请著名的建筑大师来设计的。大师的作品就是跟我们农村建的土房子不一样,住着光线好,通风透气,舒坦!”许静说。 舒琬笑了笑,没有说话。 外婆得意道:“我就说,一路过来,看那些新建的小洋楼,都觉得眼熟。” 许静的父母承包了村里的山,山上种着板栗树。这会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她父母在山上打板栗,没回。 许静开门进院子。院子里,有个人闭着眼睛,在葡萄树下的躺椅上躺着。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是许诚。 他仓促站起身,对舒琬说:“咦,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回望城了。” “我陪我外婆来这住上几天。”舒琬笑着说。她心中的惊讶,不亚于许诚。 许静把刚才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给许诚听。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若是重新装修,只怕还没装修好,你们就要回望城了。”许诚说。 “可不是?愁!”舒琬皱眉道,“我倒是想直接回望城得了。可是我外婆不愿意。” 外婆这会,正眼睛直勾勾盯着许诚看。 “老人家都念旧嘛。外婆您好!我是许家庄的那个可怜娃,后来跟我叔出国了。您还记得我吗?”许诚见外婆一直打量自己,笑着大声说。 “知道知道,阿诚嘛。你跟你爸长得一样气派。你好像跟我们家琬同年吧?”外婆说。 “是啊,我们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的。”许诚笑眯眯说。 “你有对象了没?”外婆问。 “有了。我结婚好多年了,孩子都五岁了。”许诚回答。 “唉唉唉!”外婆听了这话,眼中的亮光收了回去,连声叹气。 “外婆,琬儿又不愁嫁不出去,你急啥?”许静笑了,说。 “咋不愁?别人都嫁出去了,就她还单着。琬啊,你要是还不嫁人,我死都不会瞑目。”外婆哭丧着脸。 “那您就别死了呗!”舒琬无比尴尬,干笑着说。 第017章 借宿 “琬儿,我家就我、我爸妈、许诚在,还空着好几个房间呢。本来想着,许诚的媳妇和孩子会一起来。谁知他媳妇临时变了主意,不来了。你们就放心在这住着吧。”许静把舒琬、外婆往屋里迎,说。 许诚在后面跟着,说:“确实不错,跟城里没什么两样;不对,是比城里住着还舒服。空气清新。这里的自来水,是从水井里抽出来的。农夫山泉有点甜,哈哈哈。” 外婆有些心动。她一向并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可是这会,她犹豫了。 她看向舒琬,眼中透着哀求。 落叶归根,即是如此吧。 舒琬鼻梁一酸。一个人年纪大了,什么都得靠着小辈了。外婆这会腿脚便利,还不算什么。如果自己老了,腿脚都不方便了,真的是得什么都求着小辈了。 她本想走个过场而已,带外婆过来看看,说服外婆,在许静家住着并不方便,到时候就直接回岩山城再住一晚,第二天就回望城了。见此情景,她很难不改变主意。 “许静,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舒琬说。 “哪里哪里。”许静听见舒琬的话,笑逐颜开,说。 桌上本就摆着瓜子、花生、水果等零食。许静招待舒琬、外婆在沙发上坐下,动作利索,倒上了两杯茶。 “奶奶、琬儿,你们坐。许诚,你陪着聊会天。我去准备房间。”许静说。 舒琬赶紧站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很快的。”许静说。 舒琬执意站起身,说:“许诚,麻烦你陪着我外婆聊会。” 许诚笑着点了下头。 许静跟舒琬两人一起上楼,她口中还说:“真的不用了。舒琬,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客气。” 舒琬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到二楼,许静笑着说:“舒琬,你对我们家阿诚还有印象没?” 舒琬心一动,表面装作不动声色,说:“我们班的才子嘛,还能没印象?” 许静呵呵笑了,说:“可惜了。你俩可真是我们班的才子佳人。许诚一回来,就向我打听你。” “打听我什么?”舒琬问。 “结婚了没啊,在哪发展啊。他就光打听了你,可没打听其他人哦。”许静说。 “可能是因为那会,我们俩的成绩差不多,所以印象深一点吧。”舒琬语气故作平静,回答说。 许静见舒琬兴趣不是很大的样子,换了话题,说:“琦芳也真是的,穿成那样。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真看不惯她那样。” “她结婚了没?”舒琬问。 “她?没脚的小鸟,还能结婚?”许静的语气是满满的不屑,“像我们舒家庄这样保守的村子出了这样的人,真是丢我们舒家庄人的脸。” “她,没啥吧?”舒琬说。 不就是穿得暴露点。这年头,大街上的姑娘全是这样穿啊。 “你不懂。”许静说。 她停了停,压低声音,说:“听说她,夜夜换新郎呢。” “你别瞎说!”舒琬吓一跳。 “我哪能瞎说?你知道的,那个彤彤,跟她是好朋友嘛。彤彤都看不下去了,跟她决裂了。你想想看,彤彤是多么开放的人啊,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许静说。 彤彤姓王,不姓舒。她是小学三年级时,从城里转学来的。她的爸爸有小三了,她妈妈就跟她爸爸离婚了,她跟了她妈妈。她妈妈后来再婚了,就把她“扔”到了外婆家,也就是舒家庄。 那时候的农村,消息很是闭塞。电视机很少见,看个露天电影是全乡总动员。很多人家,衣服鞋子是自制的。在那样的时代,王彤彤回乡下,带的行李是满满三大箱。漂亮的蕾丝公主裙、红色的小皮鞋、会发光的发箍,都是王彤彤给大家开的眼。 王彤彤并不喜欢念书,她的兴趣在跳舞唱歌。打她来到舒家庄,就给舒家庄的小伙伴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下了课,一半的同学围着她转,听她讲城里的故事。她的普通话很标准,说话温温柔柔,大家都视她为班里的公主。 舒琦芳家跟王彤彤外婆家是挨着的。刚开始,王彤彤在舒琦芳那还吃了硬钉子。她去约舒琦芳一起上学、放学,舒琦芳都爱理不理的。跟她说话,也是半天问不出个屁来。可是王彤彤是谁啊?交际高手啊!她妈妈隔上一个来月,就会来看她一次,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王彤彤第一时间,就把东西一多半送到舒琦芳那去。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终于熟了起来。 等到小学毕业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了。她们俩的友谊,曾引起许静的嫉妒。她很想跟王彤彤在一起玩,这样,就会引来很多男同学来搭讪。 初中毕业,舒琦芳考上了高中,王彤彤去了一所技校。 当时许静跟舒琦芳念得是同一所高中。 “我记得琦芳成绩挺好的,她怎么没有考上大学?”舒琬问。 “我就要跟你八卦呢。”许静说。 原来,舒琦芳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他们班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并不是自己考上高中的,而是他爸妈花了二十万买进去的。那时候的二十万,对于农村娃来说,可是天文数字。那男孩浑身上下全是名牌,老师都还是腰间别着bb机的年代,他已经用上了手机。他本身就长得帅气,再加上会穿衣打扮,自然吸引了众女生的注意。而这样的男孩,偏偏有一双“慧眼”,瞄上了舒琦芳。 舒琦芳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乖巧、灵动。在彤彤的影响下,她也学会了打扮。会把马尾辫扎出不一样的造型。 刚开始,舒琦芳并不为所动。可是,架不住男孩的征服欲。那男孩后来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情节,就这样虏获了琦芳的芳心。 早恋果然是洪水猛兽。 舒琦芳心动后,再也无法安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她家还有个弟弟。她爸妈本来就不太中意她上学,希望她能早早辍学去打工挣钱。如今这样,正合了父母的意。舒琦芳高三上半年,就辍学了。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那她怎么没结婚?”舒琬问。 “你觉得呢?那男孩就是喜欢舒琦芳学习成绩好,文静,有书卷气。好家伙,舒琦芳成绩都烂成啥了,他肯定就不要她了呀。”许静说。 第018章 忧郁 “可惜了……”舒琬叹息道。 “其实也没啥。你看现在的大学生,毕业能挣多少钱?你看我,听起来是个公务员,其实一年挣得,还没琦芳多。我气就气在,琦芳对感情的随便态度。岩山城就那么大,她难不成真的想睡遍岩山男?我真替她害臊!”许静说。 “你这么说,也太夸张了吧?”舒琬皱眉。 “她要再这么下去,我真怕她嫁不出去了。”许静说。 看来,她是真的关心琦芳。 “也许只是以讹传讹。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变的。琦芳那么一个文静的人,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估计也就是穿得少点而已。” “你太善良了,把人想得太好了。我跟你说,人心本恶。一个人看着像小白兔似的童叟无欺,是因为没有激出他体内的兽性。” “不说她了。你怎么样?听说你嫁得挺好?” “小城市嘛,就那样。真正有能耐的男人,谁还回岩山城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 “你咋回事?怎么还没对象?” “……缘分还没到……” “缘分是个啥?缘分啥也不是。男的喜欢温柔善良漂亮的,女的喜欢健壮有钱的,这是本性。我们不可能只喜欢某一个人。我们喜欢的是某一类人。所以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不结婚也蛮好啊……” “也对。你家有钱嘛。有钱人,单身也挺好的。不像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没钱还找不到对象,就怕老了没人管;得赶紧结婚生个孩子,为自己免去后顾之忧。” “哎,你咋会有这种想法?”舒琬惊讶道。 “难道不是吗?”许静挑眉。 舒琬想了想,说:“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想得这么多。” “唉,想得多又如何?还不是白想?真正有能耐的人,都不是想得多的人,而是有执行力的人。我才三十来岁,就已经有一种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感觉了。我真犯愁,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究竟怎么了?”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想干个啥,都特别受约束。” “你手头很紧张?” “若要说到吃喝不愁,那倒确实不愁。可是也得看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样的房子睡什么样的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花头了。我老公也是公务员,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我原来就看上他的老实。确实老实,都不会往上爬,自然也没钱途了。当然来,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会有人往他身上贴。” 舒琬没有作声。 许静呵呵笑了,说:“我呀,都成怨妇了。我现在每天都告诉自己,要知足要知足。不然,我体内的怨气,都会把我给弄疯的。” “你是不是不想当体制里的人了?”舒琬犹豫了下,说。 许静指了指舒琬,说:“聪明!我就是想辞职呢。我都跟家里商量了好几回,他们都不同意。我老公靠不住,下了班就会在家练字。那家里谁挣钱?肯定得我了!现在的公务员又不比以前,待遇远没有原来好了。还在里面耗着,真是特没意思。等再过几年,我想把我儿子送国外去念书,都攒不够学费。” “国外念书未必好……” “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国外的教育,就是比国内的要先进。对了,听说你搞了个服装公司?生意咋样?要我说,人就是离不开衣、食、住、行,往那四个方面下功夫,肯定能挣着钱。” “也就那样呗,凑合。” “你看你,不老实。听说你都自己买房买车了,肯定挣钱多,”许静羡慕道,“你在大城市,来钱的门路多。以后有什么好的挣钱路子,可别忘了告诉我啊。” “房子是我爸妈给买的……我能有啥路子?……”舒琬无奈道。 许静拍了拍舒琬的肩,说:“就这么说定了。” 铺好床下楼,许诚跟外婆聊得正欢。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许静问。 “阿诚给我看他儿子的照片跟视频呢。这孩子真是个机灵鬼!”外婆笑哈哈说,“以后我们琬有了孩子,肯定也很机灵。也是又漂亮又机灵。” “说起来还真来气。说好了回来让我这个姑姑抱抱的,居然又不来了。诚,你对你媳妇真是太惯着了。都把飞机票买好了,哪能说不来就不来了呢?你不知道,我爸妈和我,都等着看他们吗?”许静抱怨道。 “这不有事嘛……”许诚说。 “托词!就是托词!能有什么事?你就是太惯着她了。我跟你说,媳妇是不能惯的,你得拿出当家长的威风来!”许静说。 许诚哈哈笑了,说:“我咋没见我姐夫有什么家长的威风?” 他跟许静是同年,但是月份比许静要小。 “你跟你姐夫一样吗?你姐夫是个窝囊废,你可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挣钱高手!要不然啊,你叔叔怎么可能放心把他的产业全交给你来打理?” “姐,我就不喜欢你这么说话。挣钱多怎么了?挣钱少又怎么了?很多东西,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多少东西,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金钱能换来高级赝品,这话不假吧?行了,跟你们这种有钱人讨论没钱的痛处,就是对牛弹琴。我说阿诚,你咋不把你的业务拓展到我们国家来?这样,姐姐我也能分点肉汤喝。” “我叔有这想法呢。可是他这人,比较谨慎。他说,还不能确定投资的环境,究竟靠不靠谱。毕竟咱们国家发展起来,也就最近二三十年的事。” “我呸!嫌自己祖国不靠谱,这还是不是人话?他应该为祖国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才对,居然还嫌弃起投资环境来。他咋不想想,是谁养他长大的?” “他当年是被迫离开的……” “那不是历史时期,特殊嘛。怎么,他还跟自己的祖国母亲记仇呢?” “也不是这么说。毕竟在国外待久了,有了商人的固定思维嘛,凡事以‘利’当先。再说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得慎重。” “你在你叔手底下做事,憋屈吧?都没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理想和抱负?能有口饭吃,饿不死就不错了。” “你就在那装吧。你脸上的忧郁劲,比你小时候还浓呢。这样倒是有些好处,可以钓mm。女的一看见你,就会心生怜爱。” “姐,你说的哪跟哪呢?”许诚瞥了舒琬一眼,说。 “阿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阿诚都结婚了,要对他的家庭负责!”外婆不乐意道。 “奶奶,我这不说着玩嘛。您累不?要不我先陪你去房间歇着,回头晚饭好了,再叫您?”许静说。 “好啊!”外婆站起身,说。 第019章 阿q 许静跟外婆上楼去了,客厅就只剩下了舒琬跟许诚。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舒琬故作轻松,探出身子抓了把瓜子,磕了颗。 “你,过得好吗?”许诚轻轻问。 舒琬瞥了眼许诚,快速挪开视线。她干笑了下,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不等许诚说什么,她说:“我早就知道了,人生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跟蝼蚁没有什么两样。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取决于我们自己。我是个很懒的人,不给自己设立目标,日子过得凑合就行了。” 许诚笑了,说:“你还懒?上学那会,你可是每天都到校很早的。” “那是被逼的。如果可以偷懒,我绝不勤快。”舒琬回答。 上学那会,她得早起烧早饭,所以起得很早。 两人沉默着坐着,直到许静下楼来。 “你们怎么不看电视?”许静过来,在舒琬、许诚中间坐下。 她拿起遥控器一顿乱按,口中说:“你们是不知道,没有孩子是多幸福。我很久没有好好看电视了。” “哦?”舒琬问。 “电视被孩子霸占了。他要看动画片,我还得陪着他看。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幸福啊。像我们那会,大人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许静呵呵笑,说。 时代确实,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小孩,家境好的,就跟其他小孩玩泥巴长大。家境不好的,是干活长大。现在的小孩,被父母都保护得很好,呵护着长大。 电视看了没一会,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是许静的父母回家来了。 舒琬赶紧站起身,迎出去。 “你是?”许静的母亲打量了舒琬半天,犹豫道。 “舒琬啦,后来跟她爸妈去望城念书了。”许静介绍说。 “哦,哦哦,好多年没见了。你外婆好着吧?”许静的母亲问。 “好着,在您家睡觉呢。”舒琬笑着回答。 许静把下午发生的事,学了一遍。 “唉,为这事,我们去了好几次。可是人家是破脚骨,动辄打骂。我们都没法子说。”许静的父亲说。 为了迎接许诚,许静家里备下了不少菜,倒用不着去再买。 吃晚饭的时候,外婆决定了,就在许静家住下,等自己家房子装修好了,再住进去。 “外婆,您真不回望城了?”舒琬问。 “不回了。望城有什么好?夏天热死,冬天冷死。琬儿,你要想外婆多活几年,就让外婆在老家待着吧。外婆求你了。”外婆说。 “可是——”舒琬为难道。 “舒琬,你就放心吧。有我们照顾着呢,你不用担心你外婆。”许静的父亲说。 许静的母亲白了许静的父亲一眼,说:“这事不急,得从长计议。舒琬,你不是请假了好几天吗?这几天,就陪你外婆在老家好好待着,感受感受。老家有老家的好,望城有望城的好。比较比较,再决定也不晚。” “嗯。”舒琬点头,说。 舒琬本想等待几天再跟家里汇报这发生的事情。谁知吃完晚饭,外婆就给舒琬的母亲打电话了。 语未出,先哭出声:“湘儿啊,你妈要死了!” “怎么了?琬儿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已经顺利到老家了,没事啊。”丁湘吓一跳,问。 “她这孩子,就是报喜不报忧。我跟你说,咱们家差点就被人占了。”外婆添油加醋,把发生的事情跟丁湘学了一遍。 “那房子不要也罢。妈,你把电话给舒琬,我跟她说,让她明天就带你回望城。”丁湘生气道。 舒琬如此逞强,把她的肺都要气炸了。跟破脚骨斗,他们可是不折手段的。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事了,可咋整? “不行!湘儿,你要我回望城,就是要我的命啊!我就在舒家庄待着,哪也不去。”外婆气呼呼说,挂了电话。 舒琬的手机响了,是丁湘打来的。 “妈——”舒琬接通电话。 “琬儿,你跟你妈说,你外婆就死在舒家庄了。”外婆大声说,故意让丁湘能听见。 舒琬朝大家抱歉笑了下,拿着电话去院子里接。 “你外婆真是老糊涂了。现在大家都在望城,她一个人回老家,谁管她?我不管。是你把她带回家的。你明天想办法把她带回望城!”丁湘气恼道。 “妈,这事急不来。再说了,我也觉得外婆在望城住着,没劲。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看电视。”舒琬小声说。 “舒琬!”丁湘河东狮吼道,“你要是不把你外婆带回望城,那你也别回了。你也在舒家庄待着吧。” 就这样,丁湘挂了电话。 舒琬叹了口气。 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冲动,女儿也冲动。 许诚从屋里出来,站在舒琬旁边,说:“你外婆被我婶稳住了,没事了。她们在讨论,哪里的土地庙许愿灵呢。”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舒琬低着头,说。 许诚伸手想拍舒琬的肩,又把手缩了回去。 一阵风吹来,舒琬打了个寒颤。 “山间的风凉,快回去吧。”许诚说。 “你呢?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舒琬问。 “我?”许诚耸了耸肩,说,“还行吧,就那样呗。能吃饱穿暖,接受良好的教育,我已经知足了。” “知足就好,能知足就好,”舒琬笑,说,“我们俩都有阿q精神,挺好的。” 她顿了顿,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天吧。难得回来一趟,我想多呆几天。”许诚说。 “这是你第一次回来吗?”舒琬问。 “是啊。很多很多年了。村口的老树,都变大了一些。不过,我看见你——们,还是觉得亲切。舒琬,你还是以前一样,瘦瘦高高的,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许诚说。 舒琬呵呵笑了,自嘲说:“我还瘦?前段时间,还有人说我壮呢。我妈老嫌我嫁不出去。她把我生得这么高这么壮,这年头的男的,又不是个个有断袖之癖。” “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女孩。”许诚说。 舒琬干笑,说:“是吧。男的喜欢柔弱型的,能激发他们的保护欲。”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诚说。 “回吧,还真有点冷。”舒琬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说。 第020章 留守 当天晚上,许静就回岩山城去了,因为第二天要上班。 第二天,外婆跟着许静的母亲一大早就去了隔壁村的一个土地庙念经去了,午饭也在庙里吃,有斋饭(豆腐、青菜等素菜)。许诚陪着舒琬去查看家里的房子。 房子雪白的墙上,印满了黄色的小手掌、小脚掌印,被画得乱七八糟。其他的,倒也并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不过整个房子,散发着一股子怪味。满地都是垃圾,需要好好清扫下。 “打扫打扫,再消消毒,应该就可以住了。”舒琬捏了捏鼻子,说。 “你们家人的心也太大了。怎么能把房子托付给不靠谱的人?”许诚说。 舒琬笑了下,说:“柱子婶是我大舅妈的好朋友……” 两人忙上忙下,忙活了一整天,清扫出来的垃圾在院门口堆成了小山,才把房子拾掇好。被褥全都扔了,碗筷等餐具也扔在了大门口。 “琬,这些你们都不要了,那我拿回家了。不能浪费是不?”柱子婶讪笑着,过来扒拉了一会,把她看上的东西搬回家了。 “舒琬,你得换个锁。”许诚说。 舒琬点了点头,说:“这会还早,我去一趟岩山城。” “我陪你一起去。”许诚说。 两人马不停蹄,去岩山城买了一大堆东西。回舒家庄的路上,舒琬说:“许诚,幸亏有你,谢谢你。” 许诚笑了下,说:“你还跟我客气?” 回到舒家庄,两人配合着把家里的锁给换了。之后,许诚用刷子沾石灰水,把墙体脏了的地方刷白。舒琬忙着擦洗家具。 外婆过来,走上走下绕了一圈,说:“嗯,明天把新买的被褥晒晒,就可以住回自己家了。” “外婆,您真的要留下来?”舒琬问。 “是啊。我是死也不会再回望城了。”外婆语气肯定。 “可是,您一个人在这待着,我妈她们怎么放心?”舒琬嗫嚅。 “这有啥不放心的?这村里,年纪大的人多了去了。他们都自己照顾自己,活得舒坦得很呢。” “他们的儿女都在村里子,望城离这这么远……” “没事的。都是老邻居了,大家会相互照应的。要真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打电话。” “可是——” “今天念了一天的经我累了。你们拾掇了一整天,肯定也累了。走,我们回阿静家睡觉去。”外婆说。 当天晚上,舒琬跟丁湘沟通到很晚。丁湘依旧是一个观点:要是不能把外婆带回望城,那舒琬也不必回望城了。 最后舒琬冷笑,说:“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以前,你不考虑我的感受。现在,你不考虑外婆的感受。” “我怎么没考虑?我是综合考虑后才——”丁湘怒道。 “行了,就这样。我会按我自己的处理。就这样,挂了。”舒琬蓦地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她气得想捶床。她披上外套出门。车子在院子里停着,车里有烟。她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摸出一根烟,点燃。 刚吸了一口,就看见月光朦胧中,许诚在一棵树下站着,静静看着她。 舒琬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干笑了下,说:“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许诚走过来,皱着眉,说:“你有心事?” “也不是。就是有烟瘾。”舒琬说。 “抽烟不好……”许诚低头看她,说。 “嗯,我少抽点。”舒琬说。 许诚从自己兜里摸出香烟,点燃。他吸了一口,说:“我想过很多次,我们再次见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遇见你。”舒琬说。 许诚叹了口气。他说:“找个人陪吧……” “结了婚又离婚的多了去了。一个人挺好的。”舒琬迅速回答。 许诚苦笑了下。 两人静静地,各自把手中的烟抽完。 舒琬故意打了个哈欠,说:“困了,睡去了。” “舒琬,你别太理想化。”许诚说。 舒琬呵呵笑了,说:“许诚,你别把我想得太幼稚了。社会究竟是个什么样,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不是吗?” “我的意思是,你别这么消极。肯定有人,是想真心对你好的。” “有没有,我心里有数。”舒琬说。 她轻笑了下,说:“就算有人想对我好,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让他对我好,看我愿不愿意对他好。” 黑暗中,许诚的眼珠子亮晶晶的,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之后几天,舒琬忙着布置房子,跟邻居唠嗑,基本把村里的情况摸了个透。谁家的孩子在哪上学,谁家的孩子在哪工作,谁家有什么难处。能用金钱解决的,她都出钱帮忙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她离开村子前,村里一小半的人都欠了她人情。 她回到望城,最先被大舅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又被丁湘骂了一顿。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出,要去接回外婆。这事,也就这么了了。 回到望城上班前三天,舒琬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的工作方式还是得变,还是得放权。余菲约了她好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待她忙出一个段落,给余菲打电话,余菲抱怨说:“大姐,你这回来是打仗啊?连抽出时间见我一面都没空?” “今晚让你接驾。”舒琬说。 “那个,我能不能多叫几个人?” “几个?” “两个。” “余菲,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谈个恋爱,为什么要让电灯泡陪着你呢?” “没有没有没有,你不是不看好许骁吗?您没有首肯,我哪敢跟他谈?” “少来。那我倒是好奇了,不是他们,你支支吾吾干嘛?” “是他们。不过,是另有事。” “什么事?” “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我不赴鸿门宴。” “哎呀,是好事。不会卖了你的。” “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 “跟你的服装公司有关。” “怎么个有关法?” “他们想跟你合作。” “我把客户经理的电话给他们。” “舒琬!” “行了行了,那你定时间地点吧。女人啊,就是麻烦。” “你不是女人啊?” “我是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 “切!” 第021章 有毒 吃饭的地点,就在“兮兮”。 “兮兮”既是店名,也是店主的绰号。店主姓吴名珂米,是舒琬和余菲的大学同班同学。她的口头禅是形容词必后缀“兮兮”:可怜兮兮、悲兮兮、惨兮兮、饿兮兮、帅兮兮、丑兮兮……所以大家就给她取名“兮兮”。说到舒琬的大学同学,那是个个都是大朵的奇葩。他们明明学的医学,毕业后正儿八经从事本专业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剩下的各行各业都有。 赴宴的,除了舒琬、余菲、许骁、齐同,还有丁三雅。 丁三雅是舒琬服装工作室的负责人。她家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她排行老三。她的大姐叫“大雅”,二姐叫“二雅”。舒琬窃以为,他们上学前应该没有取名,而是被唤做“大丫”、“二丫”、“三丫”,上学的老师比较人性,给她们书写成了“大雅”、“二雅”、“三雅”。不过舒琬没对这事跟三雅求证过。三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舒琬怕她的自尊心会受伤——不对,是舒琬怕自己会受伤,因为三雅从小干农活,一言不合揍起人来不是一般的疼。 丁三雅从小就不受宠,穿着姐姐们的衣服长大。有弊必有利。这使得她对华服的执着,超乎常人的想象。她学医是遵从家里人的意见。她妈妈说,得在县医院有人,这样可以方便看病。她的成功转行,自然得益于舒琬花了二十万把她“买下”。 这是舒琬自以为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丁三雅不敢开车,余菲懒得开车,舒琬下了班,去接她们。先接余菲,再接丁三雅。丁三雅一上车,就挑了下眉,贼兮兮道:“你俩谁有戏?” “别表情这么猥琐——什么戏不戏的?”舒琬白了她一眼,说。 “今天不是约了俩男的吗?”丁三雅换了副笑嘻嘻的表情,说。 “那然后呢?”舒琬意识到这家伙想歪了,“你能不能别整天开脑洞?不是说了吗?是谈业务!” “得了吧,糊弄谁呢?兮兮那地,啥时候成谈业务的地了?那个铁公鸡,从来都不打一毛钱的折。谈业务哪次不是去小菲老爹那?你们这种啃爹妈的主,啥时候漏过一次坑爹妈的机会?”丁三雅大声嚷嚷。 舒琬看了余菲一眼。 “对对对,你崇高你伟大,你让你爸妈啃。你坑的是我们。”余菲心一惊,赶紧顺着话题往下接。 “还有我们的爹妈!”舒琬接话。说完后,她莫名地觉得高兴,哈哈大笑,笑得都快止不住了。 “你哪根神经搭牢了?好好开车,笑哪门子?”余菲嚷道。 “她呀,一想到能坑到她老爹老妈,她就止不住得高兴。要我说,叔叔阿姨生了你这个孽女,真是家门不幸。”丁三雅嘟囔说。 “要你管?!老话不是都说了嘛,子女是讨债鬼。”舒琬说。 “切。人家说的是,儿子是讨债鬼。女儿是来还债的。”丁三雅反驳道。 “女儿儿子有啥区别?你有这种想法,枉费受了那么多年的义务教育。国家白花钱教育你了。”舒琬语气中是满满的鄙夷。 “少来!你个女权主义者,你什么时候提倡男女平等了?成天嚷嚷着‘当今社会阴盛阳衰’——我跟你说,你这样下去很恐怖。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人类早就灭绝了。”丁三雅说。 “你们说,会不会有朝一日真的实现女人同性繁殖,男人这种物种最终会灭绝?不是有报道说吗?某地没了异性,种族为了生存,自动进化成了同性繁衍。”余菲插话。 丁三雅无奈道:“我的好菲儿,你以后离舒琬远点。你看看你,说的啥乱七八糟的。看来咱们三个中,我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切。你如果正常的话,应该像兮兮一样,娃上幼儿园了。”舒琬鼻孔出气,说。 丁三雅摸了摸肚子,说:“快了呀!” 舒琬和余菲两人尖叫起来,异口同声道:“什么?你有了?谁的?” “我去!你看看你俩!我不就是摸了个肚子,至于吗?像我这种受过传统思想熏陶的传统优秀女性,怎么可能未婚先孕呢?”丁三雅说。 余菲翻白眼:“那你摸哪门子的肚子?” “我前两天去做体检了呀,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各方面条件都超级好,最适合受孕。我打算——”丁三雅说。 “你打算拐个种子优良的男人,为你们丁家开枝散叶。”舒琬接话。 “要我说,咱们俩真是知己啊。舒琬,你说咱们会不会是异卵双胞胎啊?我怎么总觉得,你跟我老心有灵犀。”丁三雅说。 “她就是只千年老狐狸,和谁都心有灵犀。”余菲说。 “也对。咱们被她看得透透的,她却整个像是被雾霾笼罩住的摩天大楼,怎么也看不清全貌。”丁三雅感慨。 “雾霾?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褒义词贬义词分得清不?雾霾可是有毒的!”舒琬抗议。 “你就是有毒啊。谁爱上你,谁倒霉。我听说咱们班那个才子都出家了。”丁三雅唏嘘。 “袁孔?他那么阳光健康,怎么可能?”余菲大惊之后,表示不信。 “他是出家,不是自杀。出家是因为看破红尘。再说了,现在的和尚,不在斋戒日照样可以吃荤同房。坐那嘴巴动几下,工资还那么高。你们替他委屈个什么劲?”舒琬说。 “阴谋论。袁孔才不会那样呢。他真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优秀的一个。”余菲嘟囔。 “那我们就祝他早日得道,不用再坠入六世轮回之苦呗。”舒琬不以为然。她最看不上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男人,没出息。天下那么大,那么多靓女盘正条顺,何必单恋一枝花? 再说了,感情的事一向是你情我愿,谁规定了投入感情必有回报?这跟欠债还钱有什么区别?感情是做慈善,是不可计回报的,不然就是欺世盗名。 “啧啧啧,舒琬,你这女人心太狠了。爱谁也不能爱上舒琬,这绝对是自虐。”余菲说。 “她在这大放厥词的原因,是因为没有遇见真爱。知道那俩男的就是打酱油的,我的心好累。算了,我闭眼休息了,你俩别打扰我。”丁三雅说。 舒琬眼珠子一转,一脸贼笑,说:“你如果想找种子的话,其中一个叫齐同的,可以考虑。” “是吗?身高、长相、胸围,报上来听听。”丁三雅来了兴趣。 “报什么报?一会就见真人了。反正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舒琬说。 “真的假的?”丁三雅问余菲。 余菲支吾了一下,她把吃饭地点定在兮兮,确实有私心。她是想撮合舒琬跟齐同。她的第六感觉得,这两人绝对是绝配。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但是她要是这会当着舒琬的面把这话放出来,舒琬绝对会把她扔下车,“约会”也泡汤了。 第022章 伟大 兮兮小吃馆坐落在乐达江边的高楼里。靠窗的座位可以边吃饭,边欣赏江景。每张桌子与桌子之间,都有隔断,放着一些装饰摆物,环境幽雅。小吃馆的特色在于,点菜者可以自由选择每种小吃个数,拒绝浪费与个数不够的尴尬。 舒琬她们提前三分钟到小吃馆,吴珂米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她笑得跟朵花似的,说:“不错啊不错。老树要开花了。” 老树?开花?这是什么比喻? 舒琬黑了脸,说:“兮兮,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吴珂米嘿嘿笑着,上前挽住舒琬的胳膊,说:“我呀,一直害怕你的性取向有问题,这下可放心了。你的审美观很正啊,确实是个大帅哥,丝毫没有娘气。” 舒琬一口老血要喷出。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来,有话慢慢说。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哎呀,哎呀,他们是不是早就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等得时间太长。这样不礼貌。”余菲试图转移话题。 舒琬伸手拉住余菲的胳膊,眼睛盯着她,说:“还早,我们提前了三分钟。你自己来说,还是兮兮说?” “这个,那个,也没有啦,我就是说,有两个朋友来吃饭,男的,没了,”余菲朝吴珂米挤眼睛,说,“是吧,兮兮大老板?” “是的。”吴珂米点头。 余菲明显松了一口气。 吴珂米试图嗅到了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说:“菲菲还说,是你约的人,你请客。点店里的招牌点心,不要嫌贵,得把人伺候好。” “对啊对啊,你想啊,他们可是你未来的大客户,肯定要招呼好的。金主啊金主。舒琬,你快点走,别让金主觉得咱没有家教。”余菲厚着脸皮,说。 舒琬笑了,说:“余菲,你小子胆可是越来越肥了。我的钱包,你也敢打主意。兮兮,你记住了,一会就上最贵的,不过不是我买单,是余菲。” “别啊,舒姐,我的好姐姐。你知道我要攒钱的。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未来房子的一砖一瓦,关乎我的自由独立。”余菲哭丧着脸,说。 丁三雅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小手一挥,说:“这顿饭我买单。兮兮,你快带我们去座位。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我就喜欢一脸正气的大帅哥。” 吴珂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哀叹道:“你们闹的是哪出?贵圈正乱,理不断、剪还乱。三雅,你的男朋友交了都有上百个了吧?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祸害帅哥了。” “我这是因为还在寻找真爱的路上,”丁三雅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捋了捋头发,说,“兮兮,你看我这口红的颜色怎么样?配我不?要不要再去补个妆?” “走吧走吧。”余菲甩开舒琬的手,转而拉着丁三雅往里走。 舒琬低头向吴珂米解释:“这俩男的,都不靠谱。皮肤白一点的那个,叫许骁,是余菲的网友。另外一个,是许骁的表哥。许骁是个乖乖男,傻白帅,他家条件好,害怕自己太白痴,被女人哄了,出门带表哥是标配。” 吴珂米噗嗤一声笑了,说:“这样啊。他们在520号桌,那我就不过去了,赶着回家哄孩子去。” 舒琬的隔夜饭都要出来了,说:“你跟服务员说声,把我们换到888号桌。我们今天主要是来谈生意的,发发发才好。” “ok。”吴珂米做了个“ok”的手势,走了。 在一片混乱的相互介绍中,换了桌位,各自就座。 “舒琬,你外婆怎么样了?”齐同突然开口,问道。 舒琬一愣,转而说:“挺好的。” “在农村住习惯了,确实不爱在城里住。我外婆也是这样。”齐同说。 “那你外婆现在谁在看着?” “我们雇了个远房亲戚看着,每个月给上几千块钱。一定要找那种勤快、能干、有耐心的,最好跟外婆以前也熟的,这样有闲话好聊。年纪在个40岁到50岁之间。” “嗯,有道理。我让我妈留意看看。”舒琬感激道。 “同,你外婆今年多大了?”丁三雅插话。 齐同没有回答,好像没听见丁三雅的话,继续说:“你们最好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即使是熟人看着,总不比自己的至亲照顾周到。而且老人嘛,年纪大了,识相的,也不会要求很高,得过且过的。这样子,总是不太舒适的。” “我外婆今年虚岁九十了。你外婆呢?”舒琬问。 “她已经没了,去年没的。所以我现在不着急找对象了。前两年,天天相亲。我心里也挺急的,特别想找个好对象,再赶紧生个孩子,让我外婆高兴高兴。我小时候,爸妈工作都很忙,是我外婆一手带大的,”齐同漫不经心说,“我和许骁之所以关系特别好,也是因为我俩都是外婆一手带大的,特别辛苦。家里虽然也雇得起保姆,但是外婆不同意,害怕我们受虐待。” 舒琬鼻梁一酸。即使外婆现在已经有曾孙子了,她也提过好多次,说舒琬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怎么怎么样;还说,希望自己有福气能看见。虽然现在女人的地位提高了,不再只是生育工具,但是种族的繁衍,依然是老一辈最看重的。 “可以雇着保姆,然后你们外婆监督保姆啊。”丁三雅说。 “外婆害怕那些保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欺负我俩。我表弟很弱的,别人打他,他都不会告状。”齐同回答。 “你外婆心可真细。”舒琬由衷说。 “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我外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齐同表情严肃,说。 伟大? 舒琬有些诧异,齐同会在现实中用到这样一个词。他给人的感觉,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这种人,很自负,很难去崇敬别人。 舒琬他们正聊着天,许骁和余菲两人商量着,已经把菜点好了。舒琬、丁三雅的口味余菲知道,齐同的口味,许骁知道。 “想不到,你俩的口味很像。”余菲说。 “谁?”丁三雅问。 “不是说你。”余菲不客气道。 丁三雅和余菲两人,见面必然是会怼的。她们号称是磁场不合。丁三雅说看不惯余菲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余菲说看不惯丁三雅的泼辣嚣张与小人得志的样。 舒琬有些后悔,把丁三雅叫出来。当然,她本来确实是想让丁三雅来搅局的。她知道余菲是不怀好意,想撮合齐同和自己。但是,自打齐同谈到了他的外婆后,舒琬的心,不知为何,动了一下。 “小菲,你居然也会怼人啊。”许骁惊讶道。 “切!许公子,你可千万别被我们家菲菲那清纯样给骗了。她怼起人来,能让人跳楼呢。”丁三雅咂吧了下嘴,说。 “滚!谁是你家的?!”余菲不高兴道。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不是我家的,你是舒琬家的。”丁三雅讨饶。 “去你的!我才不是呢!我还没成家呢。”余菲噗嗤一声笑了。 “我跟你们说啊,以前我们班,都有人怀疑她们俩是那个,拉拉呢。她俩那会都形影不离的,还都没有谈恋爱。那么多人追,愣是一个都没谈。我们班那个才子呀,都觉得三观崩塌了,都出家了。”丁三雅说。 齐同说:“那你现在怎么能确定,她们不是拉拉了?” “她俩互看对方的眼神不对。就是普通的眼神,不带情爱。”丁三雅说。 “那说不定,是我们俩自控能力强呢?”余菲挑眉。 “舒琬自控能力强我信,你?整天咋咋呼呼的。你要是成了拉拉,绝对会一天上吊百次,都活不了了。”丁三雅撇嘴。 余菲气呼呼道:“丁三雅,叫你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八卦的。你做好你的本分,别对不起你的金主!” 丁三雅呵呵笑了,端起酒杯,说:“两位爷,我先敬你们三杯。选了我们,绝对是没错的。我们订制工装那是一流。别的品牌,返工率至少是20%,我们是2%,那个2,还是因为员工自己瘦了或者胖了。我们的量体师,是需要专业培训足足半年的。” “酒嘛,我们就不喝了。我俩都开车呢,现在酒驾抓得严。衣服的事好说。你们的牌子,我们也有耳闻,以贵出名,可入奢侈品列。这样,你们先给我表弟做上一套,我会对照性价比,决定下单的数量。”齐同说。 “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干为敬了!”丁三雅说,连饮三杯。 从小到大,她那嗜酒如命的老爸,隔三岔五用家酿老酒喂她。她喝起酒来,就跟喝白开水似的。 “我觉得这我们国家有个悖论。好像谁喝酒爽快,就觉得那人也爽快。其实不对的。这里有酒量好与不好之分。酒量好的,千杯不醉。酒量不好的,半杯进医院。我们不是煤老板,你喝再多的酒,也不对我们的路子。姑娘,身体是自己的,你掂量着喝。”齐同说。 “原来两位公子不爱喝酒。这样,我们吃美食。这儿的老板是我们的大学同学。她做美食特别有天赋。你尝尝这个百花酥,外皮酥脆,内馅绵软带着花香。”丁三雅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往齐同碗里夹了一颗百花酥。 齐同端起自己面前的碟子,跟丁三雅的换了个位子,说:“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东西吃。不好意思,这是个人习惯,希望你不要介意。” 丁三雅涨红了脸,说:“没事。大户人家讲究多。我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不懂规矩,如有冒犯之处,希望您海涵。” 第023章 合拍 日子回到正轨。 上班、下班,去健身房锻炼,回家玩电脑、手机。 日子悠闲,充实。 舒琬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对帅哥也不感兴趣了。以前去健身房,看见肌肉猛男,会偷偷瞄几眼。现在看着他们在那凹造型,只觉得可笑。 老了,老了。 记得念书的时候,老师曾说,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千万别乱,也别错过;该念书的时候专心念书,该谈恋爱的时候好好谈恋爱,该结婚生子的时候就赶紧结婚生子。当时还腹诽来着,觉得人不是电脑程序,怎么可能按部就班地来?不许早恋,可是情窦初开了呀。不许不婚,可是找不到对的人呀。不许无后,可是连对象都找不着呀。 到了自己这把年纪,开始嫌弃小男生的幼稚,老男人的世故。这世间的男子,很难再入自己的眼。 舒琬有时候会想起齐同。如果他能追自己,也许还不错。可惜,被自己搞砸了。听丁三雅说,他们已经跟自家的服装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但是当三雅提出,要请他们吃饭答谢时,他们拒绝了。 自己想当年对帅哥也是感兴趣的。比如袁孔,以前上课时,也会偷偷看他的侧脸。如果不是心里念着许诚,也许自己也会给他机会吧? 可惜,没有如果。 反而是袁孔最后一次来找她表白,并暗示如果她拒绝他的话,他会出家,激怒了她,让她很坚决地拒绝了。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幼稚了。如果没有试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呢?至少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这天三更半夜,余菲敲开舒琬家的门,提着两箱子啤酒和一塑料袋下酒菜。 “你干嘛?”舒琬问。 “我们今天,不醉不归!”余菲笑嘻嘻说。 “你傻了?这是我家,我还归哪去?”舒琬白了她一眼,说,“出什么事了?” 余菲没有回答。她熟门熟路去摆盘装菜倒酒。 “你是不是傻了?”舒琬问。 “你才傻了。”余菲说。 她们俩很少喝酒。记得上一次喝醉,还是大学毕业那会。 舒琬陪着余菲,一人喝了有两瓶。两人的酒量都不行。很快,余菲就醉了。 “喂喂喂,你千万别在这吐,我的地毯很贵的!”舒琬看余菲捂住嘴,知道她要吐了,赶紧起身,酒都吓醒了。她想拉余菲,发现自己也有些醉了,脚步有些不稳,根本就拉不动。幸好脑子还清醒着,赶紧晃着身子去拿脸盆。 余菲吐了一大盆,开口说:“今天晚上,许骁表白了,被我拒绝了。” 话音一落,她“哇”得哭开了,边哭边说:“他为什么每次出现,都要带着齐同?他有恋哥癖吗?连我都没有带上你,他凭什么带上齐同?难不成,害怕我吃了他?” “难道他表白的时候,也是当着齐同的面?”舒琬在一旁递过热乎乎的毛巾,让余菲擦手擦嘴,问。 “那倒没有。齐同把他送到就走了。反正每次,那个齐同都会出现。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齐同了。他太婆妈了。他真当许骁是他儿子吗?” “那你可以跟他说啊,说你希望过两人世界。” “我怎么说?我俩就是过两人世界啊。齐同每次都来接送他,over。他咋就那么闲?他难道自己没有约会吗?许骁自己也会开车的呀,为什么每次都是齐同来接送?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我会把许骁给拐卖了?许家是有钱,可是我们余家也不是一穷二白啊!” “也许,许骁害怕开车?” “什么害怕?他可是职业赛车手。他们就是防着我。我呸!” “他们要是防着你,为什么他要向你表白?” “如果结婚前签好婚前财产协议,我想那些有钱人家的男子应该不会顾忌谈恋爱了吧?” “许骁跟你说了,他想签婚前协议?” “那倒没有。我们还没谈那么远。琬,拒绝了他,我的心好痛。我们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我们有说不完的话,每个话题的观点都出奇地一致。可是,可是,可是他为什么每次约会,都要带着他表哥呢?他跟程霖完全不一样。程霖也会依着我,可是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己依着我;他觉得我不对,可是他还是依着我。但是无论我做什么,许骁都是赞赏的。我总觉得,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是认可的。我总是在纠结,究竟真的是因为我做什么都是跟他合拍的,还是他本来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谁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同意?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也许,我该跟程霖在一起。他那么成熟稳重有主见。我拒绝了他那么多年,他依然那么执着。他应该会永远宠着我吧。不像许骁,如果齐同认为我跟许骁不合适,我想许骁肯定会立马分手的。” “如果齐同觉得你俩不合适,应该不会带他出来跟你约会吧?”舒琬说。 余菲拍了拍自己的脸,说:“谁知道呢。我的头好疼。我想,我真是喝醉了。” “喝醉了就什么也别想了。来,洗把脸,睡一觉。睡醒了再说吧。”舒琬说。 余菲抓住舒琬的手,说:“琬儿,如果是你,你会选许骁,还是程霖?”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你知道的,我喝醉了。喝醉酒的人最大,你要是不选,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你快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你刚才说,你跟许骁有共同语言,可是跟程霖没有。程霖也许能宠你一辈子,可这只是如果。一直迁就一个人,需要很多很多爱。三观一致,在婚姻中可以减少很多麻烦事。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想法,基本是成熟的,很少有很幼稚的想法。” “你是选许骁的,对不对?”余菲摇着舒琬的手,高兴道。 “对。如果我是你,我会选许骁。”舒琬说。 “可是,我已经拒绝许骁了……”余菲眼神一黯。 “没事的。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真的?” “真的!” 听到舒琬肯定的回答,余菲下一秒钟,睡着了。传说中的,秒睡。 舒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余菲拖上床,安顿好。正在这时,她听见余菲的手机铃声响了。 响了一声又一声,是许骁打来的。 她犹豫了下,接通电话:“喂,许骁,我是舒琬,余菲喝醉酒睡了,你明天给她打电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说:“舒琬你好,我是齐同。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许骁也喝醉了,闹着一定要给余菲打电话。” 静静的夜,轻轻的呼吸,舒琬突然觉得,齐同的声音很温柔很有磁性。她干咳了一声,说:“那现在怎么办?要不你把电话给许骁,我跟他说两句?” “好的,请稍等。”齐同说。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许骁的声音,大着舌头:“你为什么拒绝我?我们在一起那么开心,难道是假的?” “跟你说啦,这是舒琬接电话,不是余菲。”齐同在旁边小声说。 “余菲,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拒绝我?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觉得我都不会呼吸了!”许骁大声说。 齐同把电话拿走,抱歉道:“舒琬,真是不好意思,我表弟喝醉了。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用情,所以——” “没事。我能理解。”舒琬轻声说。 齐同声音顿了下,说:“我冒昧问下,不知余菲有没有跟你说,她为什么拒绝许骁?” 舒琬低声说:“她说了原因,但我觉得那不能算是原因。等你表弟醒了,你告诉他,他的酒是白喝了。” “什么意思?难道——”齐同迟疑道,心头掠过一丝欣喜。 “是的,她也喜欢他。他们会在一起的。” 第024章 绸缪 余菲的恋爱很顺利。那晚两人的喝醉,似乎促进了两人的关系。很快,两人就谈到了跟双方父母见面。 某周六下午,余菲满脸喜气来找舒琬,说:“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跟骁明年四月份结婚。那会天气好。而且怀了孕,也会把孩子生在来年的春天。” 连生孩子的事都想到了,这两人的速度,真是杠杠的。 舒琬笑着说:“那敢情好。” “骁想先见我爸妈。我爸妈说,想让你也陪着。” “我陪着干嘛?” “他们比较信任你。” “在做生意方面,我也许有点经验。在看男人方面,我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男人也是人嘛。我妈说了,只要他品行过关,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你爸什么态度?” “他说见了再说,目前不发表任何评论。” “许骁去见丈母娘,我去怎么觉得怪怪的?” “许骁说了,他会叫上他表哥。” “我觉得吧,你俩搞定就行了。牵扯那么多人干嘛?” “你跟我亲姐似的——虽然你比我小,可是你心理年龄比我大。而齐同呢,跟许骁的亲哥似的。所以你俩在场,是再好不过的。” “好吧。约在哪天?我有时间就去。” “今天晚上7点。” “啊?” “我妈说,今晚的饭她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她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 “最近确实事比较多。到了年底,我想赶紧把事忙完,回老家去陪我外婆。她一个人在家,我终究是不放心。” “让她来望城过年啊。岩山又没有暖气,冬天多冷啊。” “她不来。她现在固执得很。不过跟她通话,她心情倒是比在这的时候好。我爸已经派工人过去安地暖了。” “那你今年不在望城过年?” “应该是。” “在那待着多无聊啊。” “还好。农村挺好玩的。如果下雪的话,可以去山上抓野兔。顺着雪面上的脚印走,准能找着窝。” 两人聊了会天,就出门去跟许骁他们汇合。 小区门口,许骁和齐同在车旁倚着聊天。 许骁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发型明显是刚打理好的。走近了,还发现他喷着淡淡的香水。 “准新郎官,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嘛。”舒琬笑着调侃。 许骁笑得有些尴尬,说:“哪里哪里。舒姐,你帮我看看,哪里需要注意的。” “我记得,余菲的母亲对香水好像过敏……” “啊?”许骁吓得瞬间白了脸。 舒琬“哈哈哈”笑了。 余菲捶了舒琬一拳,说:“你别添乱了。许骁已经够紧张的了。” “放轻松,余菲的父母都是很随和的。只要你是真心待余菲好,过关那是分分钟的事。”舒琬说。 她的视线,跟齐同的对上。 齐同这次也穿了套西装,不过是银灰色休闲款的。男人穿正装,确实,人模狗样的。 “hello,好久不见。”齐同笑容满面说,眼珠子亮晶晶的。 舒琬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好久不见。” 这是舒琬第一次坐齐同的车子。 许骁和余菲坐后排,两人在不停地讲话。 齐同这次开车没有戴墨镜。他用熟稔的口吻对舒琬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就那样呗。上班、下班,你呢?”舒琬问。 她看着齐同的侧脸,想着他跟谁比较像。 这么仔细看的话,好像这个男子,也是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的。剑眉俊眼,鼻梁挺,嘴唇不薄不厚,下巴有型,整张脸轮廓分明,脖子长,喉结突出。就是皮肤略黑。不知是晒黑的,还是本来就皮肤黑。 齐同笑了,露出白得像珍珠似的的牙齿,说:“我跟你差不多。确实是工作太忙了,都顾不上做其他事。” 舒琬盯着齐同的嘴唇看了会,挪开视线,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没发现,不知何时,齐同的耳根子都红了。 “舒姐,一会你千万千万,要帮我说很多好话啊。”许骁说。 “跟你说了几百次了,不能叫舒琬姐。她其实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得叫妹。”余菲拍了拍许骁的手,说。 舒琬笑了,说:“我这把年纪,叫姐算客气的。有叫阿姨的。没事,叫啥都行。” “叫小姨子。”齐同说。 “啊?”许骁一愣。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次吃饭,刚开始挺顺利。饭吃到一半,余菲的父亲突然问:“小许啊,听说你也是独生子,而且还是几代单传的。那么你家,是不是非得要你生个儿子出来呢?” 许骁一愣。 “我家,也就余菲一个女儿。我们倒没有非得要孩子跟着我们姓余。我的意思是,你们生几个孩子都行,生儿生女都行,只要菲菲她乐意。但是就一件事,我不希望看见你们在这件事上为难她。”余菲的父亲继续说。 “当然,当然。”许骁的汗都出来了。 “当然什么?我能理解你爸妈的心情。毕竟家大业大,总想着找人来继承。我希望你现在就给我和她妈妈一个表态。”余菲的父亲口气严肃,说。 “叔叔,生孩子的事,当然是菲菲说了算。其实之前,我跟余菲都商量好了。我们无论男女,都生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跟着姓余,第二个孩子跟着姓许。”许骁认真说。 “哪倒不必。第一个孩子得姓许。第二个孩子,你们想让他姓什么都行。这事,你跟你家人说了没?”余菲的父亲追问。 “还没有。但是我爸妈都听我的。”许骁说。 余菲的父亲呵呵笑了,说:“小许,你这么说话,就不老实了。老一辈对这事是很在意的。尤其是听余菲说,你家有老人还在世。” “我会尽快跟我家人提这事。叔叔阿姨,你们请放心。肯定会让你们满意的。”许骁说。 “我们满意不满意无所谓,只要别亏待了小菲。”余菲的母亲说。说到这,她声音哽咽了,偷偷擦了擦眼泪。 第025章 接受 许骁的家境、学历、外貌、性格、品行、谈吐,余菲父母是认可的。唯一不喜欢的,是许骁的家境。许家从政多年,早已在望城有了一席之地。许骁也从政,手中已有小权。余家几世经商,并不喜欢跟政府打交道。权力伴随着利益。政源意味着财源。财源意味着风险。常在河边走,很难不湿鞋。 吃完饭,许骁、齐同先走了,舒琬留下来,陪余菲的父母聊天。 余菲的父亲苦笑,说:“我们做父母的考虑来、考虑去,可是敌不过女儿的一句喜欢。” 余菲给舒琬倒了杯水,说:“我爸妈心中的第一选呀是程霖。两家知根知底,程大哥也是掏心窝子地对我好。可是感情的事,不是合适了,就会真的适合。我跟程大哥都没话说,跟许骁却有说不完的话。” 余菲的母亲表情严肃,说:“小孩子话。琬,你也帮着劝劝。我们只希望菲菲过得好,别受委屈。无论她选小许,还是小霖,我们都没有意见。但是小霖成熟稳重,对她的喜欢也是经过时间的考验的。你们想,这世上有几个男子,可以几十年如一日喜欢一个人?许骁呢?他能喜欢菲多久?他们现在还在热恋期,自然是各种喜欢。可是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呢?” “妈,我倒觉得,程大哥对我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只不过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余菲插话。 舒琬想了想,说:“叔叔、阿姨,我对感情之事,没什么经验。我就谈谈我自己的想法。许骁和程霖,我都不怎么了解,就是见过几次面。就我接触到的、听到的看,许骁做任何事,有商有量,征求别人的意见。程霖却不一样,他这个人很有主见,而且喜欢独断专行。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不能说哪种好,哪种不好。得看余菲适合哪种。余菲也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她特别重视自己的话语权。我觉得,程霖需要一个能崇拜他的女人。而余菲,她需要一个能跟她同等对话的男人。所以,就我看来,他俩并不合适。” 余菲朝舒琬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余菲的父亲说:“男方强势一点,对这个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好。” “强势,意味着他总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那么,如果意见不一样的情况下,他会觉得对方做错了。他根本就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说老实话,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真正傻的人。说白了,就是个人喜好与侧重点不一样。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会慢慢丧失自己的意见,最后变成对方的附属。”舒琬说。 余菲的父母对视了一眼。 余菲的母亲说:“琬,谢谢你提醒我们这一点。做父母的,总是害怕自己的孩子选错了,尤其是女孩子。女怕嫁错郎嘛。我们不会再反对菲菲和小许来往。琬,你呢?最近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舒琬笑了,说:“阿姨,你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说着话,她站起身。 余菲的母亲也笑了,说:“哎呀,小琬,你咋还这样?!阿姨不提了还不行吗?快坐下,再聊会。” “不了。天晚了,我也该回家了。”舒琬看了看手表,说。 “好吧。那你回家注意安全。让小陈送你。”余菲的妈妈说。 “阿姨,不用了。我刚已经叫好车子了。”舒琬说。 “爸爸、妈妈,我想去舒琬家过夜,跟她聊聊。”余菲说。 “行,去吧。”余菲的妈妈说。 两人出门,去舒琬家。 “舒琬,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你选哪个,我就支持哪个。” “噢?难道你觉得,程霖有许骁比不上的地方?”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缺点,也有优点。” “说说看?” “程霖的生活会比较简单。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随时可以说‘no’,许骁却不行。” “为什么?” “公职人员,受约束肯定多啊。有钱都不敢乱花。许骁是谦谦公子哥,程霖是老爷派。” “我怎么听着,你更欣赏程霖?” “当然。我喜欢强势的男人。” “你喜欢被虐?” “我喜欢驯服强势的男人,这样才有成就感。” “我呸。你就吹吧。你呀,就喜欢对你百依百顺的小白脸,让你过得跟老佛爷似的。” “其实天下百娇,各有各的美,我都喜欢。我想我上辈子肯定是个称职的皇帝,绝对会让后宫雨露均沾。” “额——我好想吐,哈哈哈” 那天晚上,舒琬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打开手机,翻看起了许诚的微信朋友圈。自打加了许诚的微信后,许诚的微信一共就更新了一条。许诚抱着孩子,许诚的妻子微笑着挽着许诚的胳膊站在一旁的照片。 舒琬总觉得,这张照片哪里不对劲。夜深人静时,更容易看出问题来。她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浑身一颤。 孩子的眼珠子是蓝色的。 许诚的妻子一看就是典型的东方美女,瓜子脸,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许诚虽然是清秀型的,皮肤比很多人要白皙,但是眼珠子绝对是黑色的。 两个黑色眼睛的人,能生出蓝眼珠子的儿子吗? 而且这个小孩,一看就是混血儿的样子,有老外的血统。 舒琬有些不明白了,许诚发这张照片的用意。他难道就不怕,别人知道他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还是,他的这条信息设置为就自己能看见,他在暗示什么? 她的心开始狂跳,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她给许诚发微信:在吗? 这是两人加上微信后,第一次聊天。 许诚发了个微笑脸。 舒琬:吃午饭了吗? 许诚:啃了块面包。今天没什么胃口。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舒琬:你发的朋友圈,是不是就我能看见? 许诚:嗯。 舒琬:你想说什么? 许诚:不想说什么。 舒琬:你会离婚吗? 许诚:不会。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了。我现在就把那张照片删了。 舒琬:这世上的事,固然是不能事事顺心如意的。我们要做的,只能接受、消化,积极应对。 许诚:我没有不接受,也没觉得委屈。只是,有些难过。 舒琬:难过是正常的。人是情感丰富的动物,会喜怒哀乐。她很漂亮,对你的情意也是真的。好好珍惜吧。 许诚:我会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舒琬:嗯。我睡了。 许诚:晚安。 舒琬:晚安。 舒琬收起手机,慢慢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没有跟许诚分开。他们一起考中学、大学,一起过工作,一起攒钱买房子,结婚生孩子。梦见他们头发白了,手牵手在公园里散步。路过的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她梦见,她先走了(死了),走时面带笑意。过了没多久,他也死了。 梦中没有争吵,只有甜蜜与温馨。 舒琬笑着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圆满过。 第026章 情书 亲爱的许诚: 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曾是我最亲的人。我本来以为,终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肋骨,会是我的另一半。很多个日日夜夜,我会想到你。我担心你过得不好,但更多的是,想到若干年后,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度过人生接下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想到此,我的嘴角会扬起,我的心里会甜得起泡。 我不知道你人生中,究竟经历过什么,正在经历什么,未来会经历什么。人生本就会有很多的无奈。对你来说,会有更多的无奈。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我只是你所爱的人中的一个。我希望,你会很爱很爱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叔叔阿姨,你的亲人,你的同事朋友。你的心中充满很多很多的爱,真的关心他们。也有很多很多的人爱你,真心关心你。 每个人的心中,总免不了会藏着那么一个、两个、甚至几个无法触及的人。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心心念念很久,本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你让我学会了怀着爱意期盼、等待。现在,我要学会的是接受。因为我长大了。你也一样。我看你有些忧郁,有些伤感,有些不开心。不要这样。 我爱你,很爱很爱,就像爱我自己一样。我心疼你,很心疼很心疼,就像心疼我自己一样。我想,如果真的有上辈子,我们肯定是认识的;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能真的在一起;这辈子,就让我们像现在这样。我还会想念你,会担心你过得好不好,但是请让我——相信你,在地球的另一端会过得好,会把生活中的一切,处理得很好。让你身边的人,感到幸福;让你自己,过得舒心。 我们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了。真高兴,我还能遇见你,看见长得高高壮壮的你。 就让我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就这样过下去吧。 人生有很多无奈。努力,让自己幸福。 舒琬手书 舒琬用钢笔字、草书,写下这段话。舒琬写着一手的好字。念初中那年,从小学调上来一位姓王的老师,写得一手的好字。学校为了让学生中考时语文能加分,专门开了书法课,让那位王老师教大家写字。王老师让大家就着拓下来的碑文练习毛笔字,说这样练基本功会扎实,字会方方正正带着浑厚的气质。每个月会选出写得好的前十名,贴在学校进门的公示栏,供全校师生欣赏。对那时候的舒琬来说,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誉。她很少上榜。许诚的父亲原来写得一手好字,许诚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毛笔字。到了初中时,他的毛笔字更写得出神入化,并开始练习狂草。他的毛笔字,总是贴在第一张,接受全校师生艳羡的目光。来到望城后,舒琬闲了时,也开始练习草书。慢慢地,也写出了自己的特色。她知道,这段话,许诚能看懂。 她拍了个照,把图片发给了许诚。果然不久,许诚的微信圈更新了,写的是——勿念,安好。是用毛笔字写的草书。 舒琬把信撕了,图片删了。 那天舒琬去茶水间倒水,路上遇见了范远。范远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意,说:“舒主任,我和笑笑想请您吃饭,不知您最近是否有时间?” 舒琬反应了两秒,笑了,说:“那敢情好。我最近都有时间,看你们时间。” “那,我一会跟笑笑商量好了,再跟您说?” “好。”舒琬点了点头。错身而过的时候,舒琬瞥了眼身侧的这个男人,个子只到自己肩膀。他白白净净的,架着眼镜,有些书卷气。范远是个工作很努力认真的男人。听办公室的小姑娘说,他还每周去健身房三次,喜欢马拉松跑,是个生活很积极的男人。 她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给薛笑打电话。 薛笑的声音带着娇意,说:“哎呀,表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觉得吧,这事他跟你提比较好。你自己也说了,成不成看我们自己。你只是个牵线的。让他跟你提,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觉得他是男人,得承担更多的。这样,如果你觉得我女生向外、见外了,我喝酒向你赔罪。” “哪里哪里。我是为你感到高兴。范远就是个子矮点,其他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 “那当然。姐,你介绍的,能差吗?” “少来。你这拍马屁的功夫用在我身上亏了,多用在婆媳关系上,就不用担心你在婆家吃亏了。” “范远的老妈很难搞定吗?” “是个很精明强势聪慧的女人。” “没事。我喜欢聪明人。” “聪明人最讨厌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自作聪明。小聪明。” “姐,我记下了。谢谢你的提醒。” “有什么注意点,你最好问范远。他比较了解自己的母亲。”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舒琬不由地想,自己见婆婆,会是什么样? 身边的同龄人,基本都结婚了。有不少,已经生了二胎。朋友群里,总有人在感叹婆媳关系。 第027章 唠叨 定了周六一起吃午饭。 舒琬提前五分钟到饭店,范远和薛笑已经先到了,在靠窗的餐位那坐着。 “表姐,在这!”薛笑站起身,朝舒琬挥手。 舒琬走近了,范远站起身招呼说:“舒主任——” 薛笑用胳膊肘碰了下他,说:“你傻呀,叫姐!” “舒——舒姐!”范远笑得有些尴尬。 舒琬微笑着朝范远点了下头,把包放在一旁,在范远和薛笑的对面坐下。 “姐,你想吃什么?”薛笑把菜单递给舒琬。 舒琬翻看着,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薛笑,说:“我们少点点,够吃就行。” 薛笑接过菜单,和范远一起看着,又点了三个菜。 “姐,我去个洗手间。”点完菜,薛笑说。 待薛笑离开了,舒琬看向范远,说:“范远,笑笑哪里比较吸引你?” “笑笑哪都好。”范远回答。 “你最看重她哪一点呢?” “性格吧。她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很阳光开朗。” “嗯。笑笑是个很积极乐观的女孩。那她的缺点呢?” “缺点?舒主任,这个——我暂时还没有发现。” “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如果你是想跟她一起走下去的话,一定要跟她站在一起,包容她,呵护她,帮助她。” “那当然。” “范远,你在我心中,是个勤奋聪明的小伙子,人品也很好。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份感情,不可玩弄,也不用有压力。现在是自由恋爱时期,你们有很多的选择。在没有百分百确定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不要做逾矩的事。我年纪大了,思想是比较保守的。” “那当然,那当然。”范远说。 薛笑从洗手间回来,在范远旁边坐下,说:“姐,你们聊什么呢?范远都出汗了。” 她抽出纸巾,帮着擦了擦范远额头的汗。 “范远,我在单位很严肃吗?”舒琬笑着说。 “嗯、啊、也不是,就是,比较认真、严谨。”范远赶紧说,额头又开始冒汗。 那天吃完饭,范远又陪着舒琬、薛笑逛了会街。分别后,舒琬回爸妈家。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了。 保姆童阿姨开门看见舒琬,笑出了声,说:“舒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天天在念叨你。” “童姨,我爸妈在家没?” “他们都去公司了。但是留话了,说如果你回家,就立即通知他们。” “不用通知。回来了也没话说。我先回房间了,等吃晚饭的时候叫我。” “小姐——” “你先去买菜吧。” “好的。” 舒琬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开始午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七点。她换了衣服,穿着拖鞋下楼去。 “舒琬,你看你。难得回来一趟,就在那睡觉。你把家当什么了?”丁湘一看见舒琬,就唠叨道。 “湘,你就少说几句。琬儿,你们上班是不是挺累的?”舒智华放下报纸,微笑道。 “倒也不累。中午跟薛笑见了一面,没顾上午睡。我现在不午睡,一下午都没精神。”舒琬说。 “薛笑?你跟她见面干嘛?”丁湘追问。 “我给她介绍了个男朋友,是我们单位的。看样子,他们谈得不错。请我吃饭,感谢我这个大媒人。”舒琬在沙发上坐下,懒洋洋说。 “薛笑比你小好几岁吧。你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解决,操那闲心干嘛?薛笑那孩子精得很,一般的男孩子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你别吃力不讨好。上回你大表哥给她介绍了一个,她出去见了没两面,就直接拒绝了。弄得你大表哥很下不来台。”丁湘不高兴道。 “丁明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浪荡公子哥,薛笑看不上很正常。咱琬儿的单位,都是青年才俊才能进得去,不是名校硕士,就是名校博士。这有什么可比性?琬儿,你也给自己留意个。你看着还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对方即使年纪小点也看不出来。”舒智华关切道。 “噗!你们见过有这么老的二十岁的小姑娘吗?再说了,我又不是母爱泛滥,干嘛要找比我小的?”舒琬笑呵呵说。 “比你大的好男人都结婚了。”丁湘不客气道。 “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琬儿怎么会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呢?缘分没到而已。你想啊,我们那会,不是也熬到了三十岁才遇上了。那时候的人,都是二十岁刚出头就结婚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三十岁才结婚,琬儿这年纪,没结婚的多了去了。这个年纪的人思想成熟了,做决定也更慎重。结了离,还不如不结。我们公司,好多年轻人都离婚了。”舒智华帮着说话。 “你啊你,在你眼中,你宝贝女儿哪都好。要我说,还不如结了离,至少不会被人背后嚼耳根子,说老女人嫁不出去。而且现在离婚率那么高,真离了也没什么。”丁湘说。 “啪!”舒智华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说:“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整天说女儿不愿意回家来!我要是琬儿,有你这么个妈在,我也不愿意回来!” “呵呵。您别动怒。你俩是一起过日子的,不要为我这个偶尔回家来的人伤了和气。我的事呢,就是这样。结婚也罢,不结婚也罢,都跟你们关系不大。你们当年把我扔外婆家,就该做好了,长大了管不住的准备。多少孩子就因为留守老家,变得叛逆,走歪道。我算是好的,至少在正儿八经上班,也没交乱七八糟的朋友。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回家来吃这顿饭,也算是尽了孝。顺便来告诉你们一声,我年底回岩山老家过年。”舒琬说。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连声爸妈都不肯叫。都多少年了,就算是颗石头蛋子,也该捂热了。”丁湘不高兴道。 “你给我少说几句!今年过年,正好你爷爷八十大寿。不然,我们一家子都能在岩山过年。那你外婆,就拜托你了。”舒智华说。 “在望城过年,我也过腻了。回岩山过年,对我来说是好事。至少没有人一直在唠叨我,耳不听为净。”舒琬笑嘻嘻说。 第028章 僵局 “你,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你的父母?”丁湘提高嗓门。 “哎呀,又来了。同样的情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再现呢?你知道我的回答啊。我几百年前就说过了,在我心中,你们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在你们接我来望城之前,我已经把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酸甜苦辣咸全尝过了。我的性格已经形成了,我对人的情感,也已经形成了……”舒琬不耐烦道。 “好好好,舒智华,看看你生的好女儿!生性凉薄!我把你放在外公外婆家,是把你怎么了?扔在了门口任由野狗吃了吗?你外公外婆究竟怎么待你不好了?让你半夜去挑粪了吗?舒琬,做人要讲良心!” “呵呵呵,好一个生性凉薄!没错,我就是生性凉薄。在我心中,你们,跟大路上任何一个人一样,都是陌路人。我之所以还来,是因为我想着,给大家面子上好看点。我知道你好面子。这么说吧,我之所以还在跟你们联系,是因为外婆还在,她无论怎样,也算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等外婆百年之后,我们就可以拜拜了。对,你们是给我钱花了。但是我自问,毕业这么些年,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舒琬,你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人都不容易。但是在我和你妈妈的心中,你永远是我们最宝贵的女儿。” “好一个宝贵!宝贵,所以让我当留守儿童?行了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不想再提。我就是这样。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出现。别每次我出现,都是一顿唠叨。我嫌烦。都说了,生儿女跟去买彩票是一样的。确实有乖巧懂事什么都不用父母操心的孩子。可惜我,不是。听清楚了吗?” “我的天哪!老天爷啊,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丁湘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本可以扮个母慈女孝这么下去,可是你们非得要干涉我的生活,非得想让我听你们的话。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舒琬冷冷说。 她站起身,说:“今晚的饭,我又没心情吃了。我真不明白,你们要多久,才能真正听进去,我在讲什么。我最对不起的是童姨,让她多烧了这么多菜。” “要不,你打包?”舒智华也站起身。 “不用了。我喜欢吃现炒的。”舒琬回答。 出了家门,舒琬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生性凉薄”这四个字,深深刺中了她的心。 她有些心疼自己,为什么怨念如此深。可以说,是仗着父母心疼自己,有些矫情了。留守儿童那么多,即使不是留守儿童,童年不幸福的也海了去了。自己不该总是在父母亲胸口撒盐的。伤了他们,也伤了自己。 每次去之前,都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可是每次,还是会跟自己的母亲起冲突。 舒琬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 “嗨,舒琬!”舒琬听见有人叫自己。 舒琬吓一跳。 “sorry,吓到你了。”是齐同。他站在不远处,冲舒琬耸了耸肩,抱歉道。 “没事。”舒琬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你?”齐同盯着舒琬的眼睛看,问。 下午六点,太阳还没有下山。他能清楚地看见,舒琬的眼眶红红的。 “没什么。”舒琬转开脸,故作不经意看旁边的花草,说。 “我刚下班,本来想着回家去吃泡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晚饭?”齐同邀请。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舒琬摆手,“再见。” 她打开车门,钻进车子。 “舒琬,咱们,算是朋友吧?”齐同走近她,弯腰隔着车窗问。 “当然!我今天真的有事,下次再约吧。”舒琬摇下车窗,笑着说。 “这样,我们加个微信吧。上回余菲建了个微信群,我知道你的微信号码。记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齐同说。 “好。”舒琬点了点头。 她开车走了。 舒琬回到家没多久,齐同的微信好友申请就过来了。舒琬想了想,通过了。 “在抽烟?”这是齐同发来微信。 “?” “我看你是个老烟枪了。” “还好。” “我知道你觉得唐突。不过,我真的觉得,你若有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 “怎么了?” “没怎么。你好像有心事。” “也没啥。” 齐同一个音频通话过来。舒琬犹豫了下,接了。 “究竟是啥事?我能帮你吗?” “真没啥。家里催婚呗。”她几乎不跟别人讲自己的私事。也许是晚上,夜深人静,他又表现得很关心她;她讲了。 “额,这还真是大事。我说,实在不行,咱俩凑合算了。” “我为什么要凑合?” “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啊。” “我不觉得。你难道不知道,结婚才是麻烦的开始?” “那倒也是。可是人生,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我不想我的人生,跟大部分的人生一样。” “舒琬,我没那么差劲吧?” “嗯?” “跟我结婚,你就那么不情愿?”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们不熟。” “又没说现在就结婚。我们可以慢慢适应啊,可以先谈恋爱。” “额,你是不是饿晕了?” “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只是你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 “你爸妈是不是一直住在这个小区?” “是啊。” “你是不是念高中的时候,才搬来?” “然后呢?” “我高中的时候,也住在这个小区。这个小区离望城中学最近,是出了名的学区房。你爸妈为了买这个小区,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你认识我爸妈?” “很早以前,见过一次。我家在这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就卖给你们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爸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家有两套房子在这里。某天晚上,你爸妈就找到我家了。那会,我正在楼上复习高考呢,听见楼下有人在哭。把我吓得。你爸妈现在跟我爸妈还有联系呢。我对你是如雷贯耳。” “什么意思?” “我卖个关子。明天你请我吃晚饭,我告诉你。” “明天不行。明天我们单位有活动。” “那后天吧,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去兮兮饭庄吧。那吃饭清净,可以谈事情。” “说得好像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讲似的。” “就这样,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舒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029章 隐事 吃完饭,齐同才开口:“你搬到小区第一天,我就见过你。那会你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看着路边的花草。你爸妈在跟我爸妈聊天。你妈特别开心地,让你跟我们打招呼。结果你假装没听见。你妈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搭理。你妈特尴尬。” 舒琬回忆了下,没有记忆。 “我妈说,你跟我一个高中,叫我照顾着你。你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怕你不适应。可是你从来都不搭理人。在学校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我出国了。你高中毕业那年,变得特别叛逆,总是去夜店疯玩。你爸妈只能叫人偷偷跟着你,帮你挡麻烦事。幸好你就疯了一个暑假。后来上大学,你又恢复正常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谁疯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幸好,你只叛逆了一个暑假。不然,你妈肯定真疯了。有件事,你爸妈肯定没告诉过你。我也是听我妈说的。那年,你爸妈来我家,求我爸妈,说他们没尽过父母的责任,所以想加倍对你好,想让你上最好的高中,以后可以考上好的大学。我妈就问,你妈怎么忍心,把那么小的孩子留在老家。你妈就哭了,泣不成声。是你爸解释,说你妈心性特别高。那时候,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在月子里给你妈气受,逼着你妈把你送人,再生个儿子。你妈那时候得了产后抑郁症,想不开,想带着你一起去见马克思。你爸就强行把你留在了老家,让你跟你妈分开。你妈治了很久,才让病情缓解。你妈清醒后,为了争口气,就使劲挣钱。摆过地摊,刷过碗。幸好财运还不错。慢慢地,就攒下钱了。后来机缘巧合,搭上了房地产这个顺风车,财富一下子就积累起来了。你妈每次跟我妈打电话,讲着讲着,就会哭起来,说她对不起你。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其实,你是她心中最骄傲的人。你考上海大的时候,你妈可是花了巨资,请认识的人吃饭。席上是春风满面。即使你当时没到,你妈也掩饰不住得意。” “说得跟真的似的。你爸妈跟我爸妈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你?” “你每次在家,都是窝在楼上。但凡家里来客人,都是童姨将饭菜端到楼上去,你一个人在楼上吃的。即使是这样,你妈都说,是她的错,把你留在老家太久,所以你跟他们不亲。” “你叫什么名字?” “齐同啊。” “小名呢?” “……我没有小名。” “你家里人,是不是叫你小同?” “嗯。” “我一直以为,‘小同’是‘小童’,你是童姨的儿子。” “……童姨的儿子叫王晨西,她老公姓王。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对你大舅那么包容吗?因为你大舅想当年,把念书的机会给了你妈。他说他是男人,以后可以有很多出路。但是女人要是不念书,就只能嫁给农民,当个村妇,一辈子没出息。那时候,你大舅还是个抱有理想主义的青年。他搞过很多副业。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运气不好,全都搞失败了。你大舅现在都认命了。你大舅妈那么势利。如果你妈不往娘家贴钱,你大舅早就离婚百八十次了。” “……” “我还知道,你恨你爸妈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你的初恋在老家。你爸妈强行把你带来望城,你还自己偷回去了一回。那次你爸妈其实开车,跟在你上的那辆大巴车后面。我妈总是跟你妈说,让她把真相告诉你。可是你妈说,她没脸说,错了就是错了,把你扔在老家,就是错了。她说,她知道你外公外婆也是重男轻女,也知道你大舅妈是个势利眼。她知道,你在老家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你那么聪明,肯定懂事也很早,受的伤害更大。童年的阴影,一辈子都很难摆脱。她还跟我妈说,如果你真的一辈子不结婚,她特别害怕有一天她和你爸都死了,你性子这么冷淡,以后怎么办,会不会死在家里都发臭了,都没人知道。” “……” “你以为我是闲得慌吗?千里迢迢跟着你一起开车去岩山城,就为了吃条石斑鱼?那是你爸妈拜托我的。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送你外婆。舒琬,你爸妈真的很不容易。要换了我,你既然那么喜欢在农村待着,那你待着好了。岩山中学,考得最好的同学,也只能上个二流的大学。海大可是一等一的大学,跟京大不相上下,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学府。”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他的不为人道的一面。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对自己的孩子好,恨不得掏心掏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像你妈那么重情的人,是绝对不会把你放在老家的。你爸妈有很多机会生二胎,甚至三胎、四胎,可是你妈说,她不希望会有别的人来跟你争宠。你爸见你这么叛逆冷漠,都动摇过,说要不要生个二胎来防老。可是你妈说,宁可你负她,她也不会负你。她宁可跟你爸离婚,也不愿意再生个孩子。她说她愧对你,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 “我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对你初恋那么长情。自然是重情重义的人。你心里有心结,才会对你父母那么冷淡。余菲也一而再、再而三说,你是外冷内热的人,心地特别好。丁三雅如果不是因为你帮衬她,现在只能在偏远的县医院工作了。我知道我就这样表白了,你肯定觉得有些懵圈。我给你看好东西。你看了,就知道我没有骗你。”齐同把他的手机,递给舒琬。 舒琬接过手机看,是一张一张的照片。有些是从老照片上拍下来的,有些是偷拍的。照片中的自己,十张有九张板着脸。 “怎么样,是不是挺得意,自己从小到大,长相都没有大的变化?永葆青春啊!”齐同开玩笑。 第030章 温情 后面齐同说了什么,舒琬不记得了。她陷入了回忆中,记忆变得鲜活起来。 情景一:父母亲来看自己,给自己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母亲刚开始是笑着,很快就搂着自己大哭起来。自己忙着去看买的礼物,就急着挣脱母亲的怀抱。 情景二:父母亲要走了,自己要跟着父母亲回。母亲想把自己接走,父亲不让。母亲是被父亲半抱着上的车。大舅使劲抱着自己,不让自己去追车。自己使劲咬住大舅的胳膊,就是不撒口。大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大舅妈冲过来,给了自己一耳光子,打得自己眼冒金星。自己才松开嘴。大舅大声骂大舅妈,并捧着自己的脸,看有没有打肿。 情景三:得知许诚去了国外,自己魂不守舍,坐大巴车回望城。出了车站,有一辆出租车招呼自己上车。好像到家后,自己并没有给钱,出租车师傅也没有向自己要钱。父母亲是前后脚跟着自己回的家,他们并没有问自己究竟去了哪里,而是照例,母亲搂着自己一直哭,父亲在一旁站着不说话。 情景四:每次从夜店回来,家里的灯都亮着。母亲追着自己,责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父亲总拦着她,不让她跟过来。母亲在身后不停哭,不停咆哮,跟疯了似的。后来自己觉得无趣,又觉得母亲的表现让自己很烦躁,才决定不再去。 情景五……情景六……情景七…… 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中,只有许诚,跟自己的父母亲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掏过钱而已。母亲的责骂,父亲的沉默,成了家里的常态。她总觉得母亲的表现很是偏激,从未想过,母亲是不是真的受过什么刺激。 “……你上大一的时候,我开车跟在你的出租车后面。你不让你爸妈送你去,你爸妈不放心,叫我跟着你。你的行李很沉,装了一箱子的书。我还帮你把书提到宿舍去了。hello,你想啥呢?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没仔细听?”齐同拿手在舒琬眼前晃了晃。 舒琬回过神来,想起大学的时候,丁三雅问了自己很多次,送自己来学校的那个帅哥是谁。自己说,是陌生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心的学长。丁三雅还不信,说帅哥从来都没有好心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好心的都是丑男。后来她转移了花痴的对象,把心思放在了袁孔的身上,才作罢。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舒琬仓促站起身。 她按了按提示钮,服务员婷妢过来。 “婷芬,今天虽然是齐总订的餐位,但是所有的开销都记我账上。”舒琬说。 “好的,舒总。”婷芬点头,递上账单。 舒琬粗略看了看,在账单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她把账单递还给婷芬,拿起自己的包,说:“再见。” 便风一般,快步离开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给丁三雅打电话。 “姐姐,这都几点了?”丁三雅抱怨的声音,“老板,你不是一直强调,不鼓励加班吗?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是几个意思?” “你还记得大一开学那天,送我来宿舍的那个男的吗?” “哦,白衣飘飘的少年啊,我记得啊。怎么了?” “他跟齐同长得像不像?” “谁?” “齐同、齐总,和余菲的男朋友许骁一起在我们工作室订下大单的那个。” “啊?哦?嘿!好像是同一个人,就是比那个人黑了、壮了,衣服也穿得更正式了。” “行了,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挂了。” “哎,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他早就认识你,你却不认识他?” “少八卦!我挂了。” “别啊我的姑奶奶,你这样叫我怎么睡得着?快说,怎么回事?” “他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确实是我爸妈拜托他帮我的。” “!!!舒琬,你是不是脑残啊?你的脑子有麻达(方言:傻)?” “好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你可以睡了。” “哎,那帅哥对你是不是有意思?这么帅,还帮你搬那么重的书,小帅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明白?” “不对,绝对不对!” “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晚安。” “哎!哎哎哎!” 舒琬不再理会丁三雅的大声嚷嚷,强行挂断电话,并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 她躺在床上,脑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她想起来,小时候虽然受了很多的责骂,但都是事出有因。因为自己寄人篱下,所以自动放大了那些伤害。她想起外公对自己的怜爱,偷偷攒下钱给自己买好吃的,连表哥都没有。她想起外婆深夜的叹气,搂着自己不停地说“我可怜的孩子”。她想起大舅拿粗粗的棍子,追着打表哥,因为表哥拿死蛇皮吓自己。她想起大舅妈严令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别动,帮自己除去头上的虱子。虱子被大舅妈一个一个掐死,放在桌子上被表哥排成长队。 那时候的舒琦芳,满头都是虱子,也没人管。班里的同学都说,虱子会飞;自己头上的虱子,都是从舒琦芳头上飞过来的。 她想起小学三年级时,同桌的男孩给自己的抽屉里放了死青蛙,表哥得知后,把那男孩揍了一顿。 舒琬暗想:原来,我并不是没有人管的小草。我的亲人,一直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自己。 自己对他们的怨恨,蒙蔽了这些。揭开怨恨的外衣,才能看见里面包裹着的温情。他们确实重男轻女,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但是并没有因此,对自己真的不管不顾,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第031章 老师 齐同给的信息量太大,舒琬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面对。如鸵鸟般,她最后选择了逃避。离除夕夜还有一周的时间。舒琬厚着脸皮去请假。 “家里没事吧?”陈之在请假单上签好字,把条子还给舒琬。 舒琬回答:“没事。我外婆现在一个人留在老家。我想早点回去,帮着置办过年的东西。” “你真是个孝心满满的好女孩。”陈之评价说。 舒琬笑了下,说:“陈部长,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真羡慕你未来的老公!”陈之脱口而出。 舒琬装作没听见,笑笑离开了。 自打她一进单位,就引起了陈之的注意。那时候的陈之,结婚不满一年。工作接触一多,舒琬就发现了陈之对自己的不一样之处。陈之的脾气很差,但是从来都不曾对自己发过脾气。自己工作不到位的地方,陈之也是柔声提醒。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舒琬也加倍努力、用心工作,尽量避免在工作上出错。 有一回出差,应酬后一起坐出租车回酒店,借着酒劲,陈之也暗示过。他说,他后悔自己结婚早了,错过了让自己无限心动的人。舒琬装作没听见,没有给任何回应。陈之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舒琬的意思。他长长叹了口气,没再接着往下讲。 如今一晃,多年过去了。陈之孩子都有两个了,一男一女。他的妻子早就不上班,在家带孩子。那是个美丽温婉能干贤惠的女子。舒琬常想,人的骨子里,是不是就是贱的?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再好的东西,一旦得到了,也便变得不稀罕了。 舒琬独自驱车回老家。她一向十分自信,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连续保持几个小时注意力完全集中。车上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开起车来,更是肆无忌惮。平时八九个小时的车程,她这次开了六个小时,就到岩山城了。她不急着回舒家庄。这个点回去,还不得被自己的外婆唠叨死。便在凯岳大酒店投宿。 岩山城,如果自己当年没有去望城的话,应该会在这里待上三年。岩山中学,是岩山城最好的高中。能考上岩山中学,意味着已经考上了大学。虽然岩山中学毕业的学子,考入顶级名校的不多。但是一般的大学,还是能轻松考入的。这里汇聚着,岩山市最精英的学子。 舒琬换了休闲装,在岩山城的大街小巷溜达。时不时,买些特色小吃垫肚子。走着走着,她来到了岩山中学的门口。岩山中学所在区域,受市里重点保护。学校周围风景怡人,没有闹哄哄的街市喧嚣。隔着学校围墙,看见教学楼里灯火通明。 “高一、高二的同学,明天就放假了。高三的同学,得到年三十才放假。咱们学校比起大城市的学校,师资力量弱了点,只能下苦功了,”旁边有位老人说,“同学,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这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头发全白了。他也仰起头,隔着围墙看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舒琬笑了,说:“您好!您是岩山中学的老师吧?” “是啊。我在里面教了大半辈子的书,现在已经退休了。”老师说。 他声音顿了顿,说:“不过,我儿子也在岩山中学教书。他本来可以留在望城的,但是却一心想回来这里。我们这是山区,经济发展起来有点慢。我儿子说,如果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一心想着离开这里,那么这里的建设,还能指望谁?” “您把您儿子教得真好!”舒琬感慨。 “你过誉了。这也没什么。岩山中学的老师,比起我们岩山市其他地方的老师,幸福多了。这里汇聚的,是一等一的好种子。可惜我们能力实在有限。很多好老师,都调走了。要是长此以往,我怕好苗子,也会被其他名校挖走。对这,我是又爱又恨。我既希望每个老师、学生有更好的发展,又希望岩山中学能越来越好,不仅仅是岩山人家门口的名校,更是全省乃至全国的名校。个人的能力,实在是真的太有限了。” “岩山中学,是我特别佩服的中学。多年来,都是完全靠学习成绩录取学生,没有一个学生是靠赞助费进来的。” “是啊,”老师感慨,“也正是因为如此,学校没有赞助费,全靠国家的拨款,做任何事情都捉襟见肘。老师们中,自然不乏有无私奉献精神的。可是,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有家庭,有孩子,他们也需要生活。普通人,都是无利不起早啊。” 舒琬默默点头。 “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一级的呢。”老师说。 舒琬笑了,说:“我是2002级的。不过,我没在岩山中学念过书。那一年,跟着我爸妈去了望城。” “2002年……”老师喃喃自语,“那一年,岩山中学损失大啊。考得最好的两位学子,一位去了望城,一位去了国外——原来,你就是舒琬!” 舒琬惊得眼珠子瞪得圆溜溜,说:“老师,您这记忆真是神了!” “舒家庄风水好,是出好种子的地方。每年高考的前十名,有五名是从舒家庄的初中考过来的。舒琬同学,那你能跟老师讲讲,你的经历吗?” “我那年跟着我爸妈去了望城,念了望城中学,后来考上了海大。毕业后,进了望药集团,一直工作到现在。”舒琬说。 老师叹了口气,说:“也好。老师也不再有什么遗憾了。许诚考上了国外的名校,你进了我们国家的名校。即使岩山中学没有教过你们俩,也为你们俩骄傲。如果你们当初在岩山中学念的书,只怕很难考上那样好的学校。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俩在岩山中学念的书,却能考上那样好的名校,不知能给学弟学妹们,产生多大的影响力啊。你和许诚两人的学业十分扎实,中考的成绩能跟望城一流的中学相媲美。中考成绩一出,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有多激动。连着开了好几次的会。终究是岩山中学没福气啊。” 舒琬的眼眶湿润了。她喃喃,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孩子,天晚了,赶紧回家吧。”老师说。 他把手背在后面,转身离去。他穿着一双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单薄的身影,雪白的头发,在昏暗的路灯下,渐渐远去。 舒琬眼泪,夺眶而出,流到嘴角咸咸的,又带着点甜味。 念书时,因为一心想向家人证明自己,所以做起功课来全身心投入,不需要老师多操心。可是大多数同学,总是烦老师逼他们学习。她听过很多,学生在背后谩骂嘲讽老师的话。学生一毕业,能有多少会跟老师保持联系?学生成绩好了,得益最多的,难道会是老师吗? 她以前,也很烦有些老师“势利眼”,对成绩好的学生和颜悦色,对成绩不好的学生随意责骂。如今想来,老师应该也不是刻意的,而多半是,恨铁不成钢吧。 第032章 偶遇 舒琬回到凯岳大酒店,和一个时髦女郎打了个照面。 “琦芳,才下班?”舒琬见对方捂住嘴,一副吃惊得不行的样子,主动微笑着打招呼。 “舒琬,你怎么会在这里?”舒琦芳回过神来,伸手使劲抱住舒琬,说。 “我今天回到岩山城,有点累,想明天再上山。” “你们单位怎么放假这么早?”舒琦芳松开拥抱。 “我请假了。我外婆在这,我不放心,就早点回来。” “也对。要我说,你就让你大舅一家再回舒家庄得了。听许静说,你大舅一家在望城,光物业费,一个月都得小一万呢。” “她怎么会知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听你外婆说的。” “长辈们愿意出这钱,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讲什么。” “也对。对我们上一辈的人来说,长子长孙,才是最金贵的,是负责整个家族传承的!”舒琦芳撇了撇嘴,嘲讽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说:“要我说,这世上最傻的,也就是这些男人了。其实男生女相。女儿多半像爸,男孩多半像妈。若真想自家的血脉传承,那最好是生女孩。”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原始社会靠采集,所以女的地位高,母系氏族社会嘛。到了农耕社会,劳力就很重要了,所以才要生儿子嘛。” “有道理。要我说,你外婆可真是能人。她那会那么宠你大表哥,这会却成天夸你夸得合不拢嘴,真是让人叹服。” “此话怎讲?” “小时候啊,你每次都蹲那,看你大表哥在吃好吃的。他吃一口,你舔一下嘴唇。他吃得撑住了,吃不完了,有时候就会把剩下的给你。你外婆开口闭口,都是我那乖大孙子怎么怎么。我也挺佩服你的。你呀,打小就是比我们聪明。像我小时候,就没摸透大人的套路,每次都跟我弟抢吃的,结果吃没吃着,却被暴打一顿。” “你的记性还真好!” “那当然。小时候的事,我很多都记得。尤其是上学之后的事,更是记得分毫不差。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去。” “太晚了吧?” “这才几点呀,晚啥?你都多大了,难不成还有门禁?” “那倒不是。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一熬夜,脸上就起大疙瘩。” “放心吧,不会很晚的。咱又不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可以连着玩好几个通宵。走吧,走吧。”舒琦芳推着舒琬往外走。 舒琦芳带着舒琬往外走,出了酒店的门,却没有往大门那走,而是顺着墙来到酒店的侧面,带着她进了一个地下通道。 没等舒琬说什么,一股子香香甜甜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全岩山市最有钱的主,都在这里!”舒琦芳附在舒琬的耳畔,轻声说。 她窃窃笑着,朝舒琬眨了眨眼睛。 舒琬只觉得好笑。她说:“有钱人再有钱,跟咱又有什么关系?” “你就在那跟我装傻吧。有钱,意味着有资源,机会多。”舒琦芳低低说。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舒琬的药,朝迎面而来的一个男子娇滴滴打招呼说:“陈总,好久不见了呀!” 那男子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舒琦芳,说:“是琦芳呀。你十几年如一日,还是那么娇媚动人。” “陈总,瞧您说得。我这都老啦。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跟那韭菜似的,一茬赛一茬。” 那男子靠近来,用手捏了捏舒琦芳的脸,说:“要说到水灵,真是谁也比不上想当年的你呀!那个清纯样,我现在想起来,都还心痒痒呢。你呀,路线还是走错了。美艳型的,咱这不缺。但是从骨子里充满清纯意、书卷味的,这么多年来,也就是你了。可惜啊,你没保持住。” 他说着话,眼神飘向舒琬,带着轻佻。 “陈总——您太过奖啦。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舒琬。海大的高材生,如今在望药集团工作,自己副业还开着家服装公司。”舒琦芳介绍说。 “海大?我怎么没听说,岩山市2005年哪个女生考上海大了?”那男子呵呵笑,一副戳破了舒琦芳的吹牛皮而似笑非笑样。 “陈总不愧是从老师出身,记性就是好。” “那当然。我们那会,能考上中专念师范的,是一等一的学习尖子生。若不是父母愚昧,光想我们吃铁饭碗,考上海大京大的,必然是我们这批人!” “是金子,自然到哪里都能发光。陈总您从教小学一路往上升,直至能在岩山中学教书,成为副校长,可不是一般的海大京大人可比拟的。”舒琦芳说。 听了舒琦芳的话,那男子很是受用。他说:“其实在高中办学,是最能赚钱的。家长的钱最好挣嘛。要不是李老头那家伙死心眼,岩山中学不知会被办得有多好呢!全校七百个学生,招上五百个自己考上的,再招两百个需要交赞助费的,岩山中学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现在呢,好老师留不住,好学生迟早也走光光。” “陈总,您现在不就已经赚得钵满盆满了吗?我还是那句话,是金子,走哪都能发光。”舒琦芳笑着说。 “你不懂。我现在挣钱,都是顶着骂名。要是我的思想能在岩山中学贯彻实施,那可是名利兼收的事。可惜啊,岩山中学没福气。本以为熬到老李退休就好了,谁知老李走了,小李却来了。真是可惜了我们从一整个市选拔出来的好苗子。”那男子叹息着。 他突然收起脸上的轻佻笑,朝舒琬伸出手,微笑道:“枉我一向自诩记性好、眼光毒,刚才舒琦芳同学已经报出名来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那个舒琬啊!” 舒琬轻笑,说:“陈老师,您过奖了。” 两人轻轻握了下手。 “我叫陈淮生,耳东陈,淮河的淮,生机勃勃的生。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很是受用。说老实话,如果你和许诚要是上了岩山中学,我还真是你们的老师,数学老师。当年,我们还专门开会,讨论了对你们的教学安排,师资力量配置。为要不要专门设立尖子班,几个教研组的老师吵得不可开交。遇见就是缘分!走,我请你们喝酒去!”陈淮生说。 “陈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两个正好今天有事——改天吧。改天,我请您喝酒!”舒琬说。 “哎,说什么改天?您这贵人,百年难来一次,能让我遇见,是我运气好。我有不少事想和你们这些社会精英探讨探讨呢。你们俩小姑娘,能聊什么?娱乐八卦而已。老师这,可是关于国民的大事。为社会做贡献,也是你们的肩责所在。”陈淮生说。 “陈老师,您这太客气了。我就是一普通人,谈不上什么精英——”舒琬还想推辞。 “走吧,舒琬,你就别谦虚了。陈老师可没有夸大其词。他说关乎国民的大事,还真如此。陈老师跺跺脚,岩山市可得抖三下。他从办补习班闯出名堂,经过十几年的扩张式发展,如今产业可是遍地开花呀!”舒琦芳挽住舒琬的胳膊,说。 第033章 指责 陈淮生是个微胖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皮肤白净,身材宽厚高大,戴着金边眼镜,穿着银白色polo衫,藏青色休闲裤,手上戴着名表。收起轻佻的笑后,显得温和斯文。他带着舒琬、舒琦芳往走廊深处走,穿过一道门,居然站到了地面上。那是一个幽静的四合院。 其中一个房间的灯亮着,摆着一桌麻将。两男两女在那打麻将,旁边的高脚桌旁,有一男一女在站着聊天。 “陈总,您这走了又回,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位女子透过窗户,笑哈哈问。 “你管呢?”陈淮生说。 他带着舒琬、舒琦芳进入另一个房间,开灯,招呼大家落座。 有女子过来,煮水、倒茶。她看看舒琬,又看看舒琦芳,开口说:“琦芳,这位美女是谁?” 舒琦芳笑着说:“丁总,这是我的同学舒琬。” “丁雪,你记不记得2002年,我们学校考上两个总分接近满分的学生?舒琬就是其中一个。”陈淮生得意道。 “原来如此。陈总呀,几十年了,还是老德性,一遇见优秀的学生,就欣喜若狂!”丁雪说。 “那当然!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聪明人太多了。我就喜欢念书好的聪明人。”陈淮生说。 他把倒了茶的茶杯递给舒琬、舒琦芳,说:“丁雪你看,这有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立马就比出来了。琦芳在这,也算是才貌双全的美女了吧?平时也爱看书什么的。可跟这舒琬比起来,就是差了点味。聪慧劲缺了。当然,我这么比有点不公平,毕竟高中的时候,舒琬的考分,就比舒琦芳的,高了五十多分,学校也不是一个等级。岩山中学和惠文中学,本来就是两个等级的。琦芳,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我这是实话实说。” “陈总,看您说得。我怎么可能生气呢?舒琬本来就是我们班的大才女、金凤凰。我这就是一土鸡。”舒琦芳笑着说。 “琦芳,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土鸡不土鸡的。凯岳大酒店要是缺了你这个八面玲珑的领班,就称不上五星级大酒店了。你也是很能干,很聪明的。丁雪,你叫人做几个小菜,我们在这喝几口。”陈淮生说。 “陈总,不必这么麻烦。我酒量很差,怕不能陪您尽兴。”舒琬说。 “没事。小酌怡情。我酒量也不好。”陈淮生说。 他兴致勃勃,开始打电话叫人。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年轻人。这个人,舒琬还认识,是她的初中男同学,叫舒琼海。一番寒暄后,大家落座。 舒琼海笑眯眯说:“舒琬,你和许诚一走,我才知道,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是什么意思。” “你过奖了。”舒琬说。 念初中那会,舒琼海是万年老三。第一第二名,总是被舒琬和许诚轮流霸占,跟第三名总分能差上十几二十分。那年中考,考上岩山中学的,一共就五人。后来舒琬、许诚没上,反而成就了舒琼海。05年高考,舒琼海是岩山中学的理科高考状元。他后来上的是全国排名第十的高校,毕业后直接回岩山城考公务员,目前在岩山市税务局任职。他已经结婚了,娶的妻子是岩山市财政局的。如今房子有五套,车子三辆。听他说,其他在岩山中学毕业的同学,都留在了大城市,过着还房贷、天天加班的苦逼日子。 舒琼海抿了口酒,说:“我念大学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城市出来的人,和一开始就出生在大城市人的区别。大学时,我们班30个人,从农村出去的,就三个。这三个都有些缩头缩脑的。跟那些大城市的同学去比拼,靠什么?他们落落大方,谈吐不卑不亢,也很勤奋努力,还有爹妈可拼。我要想胜过他们,得累成什么样?那跟在丛林中生存有何区别?当时我就想好了,我毕业肯定要回岩山城的。大城市嘛,去玩玩可以,要站稳脚跟太难了。” “舒处是明白人。像您这样的明白人,在哪都吃得开。怕就怕书呆子,自己呆板,还怨政府不给力。”陈淮生奉承道。 舒琼海呵呵笑,说:“人跟人,差距还是很大的。想当年,我几乎都披星戴月了,还是考不过舒琬和许诚。” “你们呀,都是能人中的能人。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舒家庄人了。”舒琦芳说。 “你啊,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毁了。惠文中学虽然不咋好,但是以你的资质,考个二本院校是绰绰有余的。许静都考上了,你还能考不上?听说你高中的时候谈恋爱了。那官宦人家的儿子,岂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招惹的?他拍拍屁股脱身了,你却连高考都没参加。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受了不少罪。在小城市生活,名节很重要。不然怎么嫁人?你若听我的,就注意下自己的言行。”舒琼海不客气道。 舒琦芳涨红了脸,她看了眼舒琬,说:“那都是别人看我最近几年挣得多,以讹传讹……” “那你倒是堵住他们的嘴啊!无风不起浪。我媳妇都问我呢,说是不是认识你。你的名声再这么烂下去,我劝你还是别在岩山城混了。你看看你的穿着?!大冬天的,穿这么薄的丝袜这么短的裙子,你这是良家女子的装扮吗?!我要是你爸,肯定打断你的腿。你这样,让陈老师怎么看我们舒家庄?” 陈淮生哈哈笑了,说:“年轻姑娘嘛,爱美丽,美丽冻人嘛。舒处,你的思想还是有点太保守了。” “别的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不穿呢,我管不着。可是琦芳这样穿,我还是得讲两句。我们从小就认识。回回回家,我妈就在我面前叨叨琦芳的事。我听了,心里真不是味。陈老师、丁老师,您俩是不知道,琦芳想当年在我们班,也是大才女啊。舒琬性子太冷淡,我们高攀不上。琦芳成绩好,样貌清秀,性格温柔。我们学校的男生,不知有多少视她为梦中情人呢。我们那一届,两百多个同学。能考上高中,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惠文中学虽比不上岩山中学,但也是岩山市排名第二的高中。”舒琼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舒琦芳无意识地拽了拽裙边,眼眶湿润了。 舒琼海是个强势的男人。陈淮生本想着,让他来,可以活跃气氛,增进大家的感情。谁知这场谈话,成了舒琼海对舒琦芳的批斗会。 舒琬对舒琼海是倒有些刮目相看。在她的印象中,舒琼海就是个书呆子,天天捧着书看。没想到,他对同学还挺关心。 第034章 渊源 头天晚上睡得太晚,又喝了点酒,第二天醒来已是接近中午。舒琬饭都没顾上吃,就赶紧往舒家庄赶。外婆早就在村口拄着拐杖,翘首以待了。 “你这丫头,不是昨天说,一大早就到家吗?”外婆埋怨说。 “外婆,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见着老同学了,聊天聊得有点晚,所以今早起来晚了。”舒琬道歉说。 “老同学?谁啊?男的女的?”外婆眼珠子都亮了。 舒琬呵呵笑了,说:“有男有女,您都认识。咱回家,回家再说。这山里的风凉,小心着凉。” 回到家,发现家里挺热闹。一堆的中老年妇女在帮着做饭菜。 “各位奶奶婶婶们,大家好!辛苦了!”舒琬大声说。 她从车里往家里搬吃的用的,并打开年货,分发给各位。 “这是你孝敬你外婆的,我们怎么好意思收?”有人说。 “婶婶,没事的。我买了好多,我外婆吃不完的。”舒琬说。 有人打开包装吃起来,啧啧称赞味道好。那是舒琬平时里特意留意的一些点心类。适合牙口不好的人吃,味道香,口味佳。 “我说老婆子,你真是好福气啊!我要有这么贴心的乖外孙女,心里不知能美成什么样呢。”一个老太太颤悠悠说。 “少来!当年我家生的是闺女,你可是笑话了我很久!不过你那孙子也不赖。虽没有这么贴心,钱可是大把大把给的。”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那小子,明知道他奶奶舍不得花钱,还只给钱,存心给我添堵。”老太太笑着抱怨说。 其他的人,有羡慕的,有妒忌的,各种表情。 “儿孙福,也就是你们这些有福气的人才能享的。我们啊,生个孩子,就是遭罪。逼着家里给钱买车买房呢。”有人酸溜溜说。 “各家有各家的烦恼啊。我这外孙女,什么都好,可是到了这年纪还没个对象,真是愁死我和她爸妈了。”外婆说。 “哎呀,舒琬跟许静是一届的吧?这么说来,确实是该着急了。许静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吧?”有人说。 舒琬揉了揉太阳穴,这在她预料中。她说:“外婆,那你们聊,我去楼上放东西。” “马上就开饭了!”外婆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下来。”舒琬说。 提着自己的洗漱衣物回房间,发现里面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个房间,她只住了几晚,就已经喜欢上了。房间在二楼,朝阳,房子方方正正,带卫生间,装修得简单大方。带一个落地窗阳台,屋外是一个小花园。坐在阳台那,可以欣赏花园的风景。光线很好,又很安静。听外婆说,那是设计房子时,妈妈预留的。房间门一直是锁着的。钥匙外婆藏起来了。所以即使房子被柱子婶的儿媳一家给霸占了,这个房间也没有被祸害。 舒琬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服下去。一下楼,就被三姑六婆围住了,都是向她推荐方圆三十里的青年才俊。可惜扒拉来扒拉去,年纪跟舒琬差不多的那些未婚的男青年几乎没合适的。 “琬,你看着这么年轻,跟刚毕业的差不多。要我说,找个年纪小的也没事。现在城里不是流行姐弟恋吗?”有人提议。 “那不行!”舒琬正色道。 她对姐弟恋其实不排斥,两个人过日子,有共同语言,相互欣赏爱护就行。为了能堵住这些“好心人”的嘴,她故作严肃,好像姐弟恋侮辱了她似的。 “难怪大家都说,现在的剩女,都是因为自身条件太好,而剩男,却是因为自身条件太差。”有人说。 到了饭点,客厅里摆了三大桌席。这些妇女们,打电话叫自家的男人、孩子,来吃饭。 外婆拉着舒琬入席,附在她耳边说:“琬儿,这饭桌上的饭菜,差不多都是大家送的。你看,这青菜,是东子的媳妇给的。这冬笋,是小橙子挖的。这板栗,是德阳送的。咱家,就花钱买了肉菜。他们呀,也不是天天在咱家吃。不是听说你来嘛,就过来帮忙。咱家不是小气的人,不能不管饭,是不?” 舒琬呵呵笑,说:“外婆,您在舒家庄,待得可舒心?” “舒心啊!比在望城舒心一万倍。我现在都是我们老年活动室佛堂的主力呢。一会把我给你求的姻缘符给你,你戴上。听说可管用了。许静那孩子你知道的。听她妈妈说,许静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就是求了这符,戴上没几天,就跟她现在的老公认识了。谈了小半年,就结婚了。你看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现在有车有房,日子过得可美了。”外婆说。 “你外婆呀,心可诚了。她求的符,比我们的,肯定更管用。”有人说。 大家把话题,转到了哪个庙更灵上。这方圆三十里,大大小小有近十个庙。大一点的村子,自己都会供一个庙堂。 都说,生为俊杰,死为神灵。若不是因为如今国家宣传无神论,只怕当朝已故之主,都会被大家供起来求拜。想到这,舒琬哑然失笑。她并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也不是神怪的拥趸。她对世上一切的是否存在都没有确凿证据的未知事物,都持保留态度。不会故意冒犯,也不迷信。 存在即合理。 吃完午饭,勤快的农家女子把碗筷桌子收拾了,聚在一起打麻将。 舒琬陪着外婆,和几个妇女,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从这次的聊天中,舒琬才完整地知道了,为什么外公明明姓丁,为何会在舒家庄扎下根。要知道以前,每个村子基本没有外姓人。外姓人会被欺负的。 话,得从两代前说起。当年,外公和爷爷一起打仗,外公人高马大,救过身材瘦弱的爷爷数次。外公是个孤儿,老家的房子早就烂得无法居住。所以回乡后,爷爷就邀请外公去他家生活。爷爷家在舒家庄是出了名的人家,不是因为家大业大,而是因为几代都是私塾先生。舒家庄的人,都很敬重爷爷家。所以爷爷的救命恩人,舒家庄的人自然也没有为难。后来爷爷一家去了城里发展,在舒家庄的一切,都留给了外公家。 舒琬想起来了,偶尔的几次去奶奶家,奶奶都骂妈妈一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如今细细想起来,应该是指爷爷他们把在舒家庄的家产留给了外公家,外公家却把他们的宝贝儿子骗走了,还不给留后。 第035章 再见 家里雇的照顾外婆的那位婶婶,叫安昌嫂。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岩山城开的烧烤店,小儿子跑运输。这俩儿子发展得挺好,也挺孝顺,每次回家都给父母几千几千的家用。农村人,自种自吃,需要花钱的地方并不多。几千块钱,不是小数目。安昌嫂之所以肯过来帮忙,是因为她说,丁湘曾对她有恩。 原来,安昌嫂生的小儿子,是个兔唇。别人全都笑话她,人人都避之不及,只有丁湘没有,路过时会逗下孩子,农忙时节,还帮她抱过孩子。 安昌嫂六十岁出头,穿着干净朴素,干活快速,做的饭菜美味。把整个房子,都收拾得妥妥贴贴。 年三十中午,丁大岗一家回到舒家庄。安昌嫂忙前忙后,伺候着一家老少把饭给吃了,碗筷洗了,向外婆告假。 还没等外婆说什么,苏莉就大叫起来:“安昌嫂,你这样不太好吧?正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就不管了?” “我两个儿子也回来过年啊……”安昌嫂为难道。 “我不管。我们家这么多人,我大姑子这次年初三才回娘家,除夕夜就我一个肯定忙不过来。”苏莉说。 丁明拿牙线剔着牙,说:“安昌嫂,你是不是嫌钱少?没事,让我姑给你双倍——不对,三倍工钱。” 安昌嫂连连摆手,说:“不是!真是我自己家里也脱不开身。” 外婆清了清嗓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说:“以前没雇人,也没见你们叫唤。行了,安昌媳妇,你忙你的去。就家里这几口人,能累着谁?” “妈——看您说得。您都几十年没下过厨了,哪还记得做饭的辛苦啊!”苏莉拉长声调,阴阳怪气说。 外婆脸一黑,说:“得,那我今年下厨可好?” 没等谁说什么,“啪”得一声,丁大岗起身,扬手给了苏莉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口中骂道:“臭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又不上班,每天就伺候我们几个,累着你啥了?” 苏莉“嗷”得一声哭起来。她哭天抢地,闹着要跟丁大岗拼命。 吓得安昌嫂赶紧过去拉架。 外婆说:“安昌媳妇,你走吧,你别管他们。他们两口子恩爱着呢,打是亲骂是爱。” 安昌嫂带着万般歉意,离开了。 外婆说:“琬,你跟我一起去德阳家坐坐。听说许家那小子今年也回来过年,这会应该到家了。” 舒琬心一动,说:“我这几天怎么没听说?” “临时决定的。我也是才听说的。听说许诚的叔叔也一起回。许诚的叔叔叫啥来着?德——德——好像是德志。对,就是德志。德隆、德阳、德志。德志这孩子,从小就机灵。年轻的时候,跟许诚这孩子差不离。” 聊着天,就到了许静家。 许静家院子里停着四五辆车子。大厅里,人声沸腾。舒琬正想着,要不要劝自己的外婆,不去凑这个热闹,就见许静的母亲满面红光从家里迎出来。 许静的母亲开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叔正念叨您老人家呢!” “德志那小子真的回来了?”外婆欣喜道。 “可不是?”许静的母亲笑着说。 从屋内迈出一位男子,快走两步,激动地握住外婆的手,说:“婶,可想死我了!您和以前差不离嘛!” 其他人,也纷纷从屋内跟出来。 外婆哈哈笑起来,说:“你们听听?洋墨水喝过的人,性格都变了。以前那么害羞,现在说起奉承话,都不带含糊的!我要现在跟以前差不离,那我以前得老成什么样?” 大家都大笑起来。 “快进屋说话吧,小心凉着。”许静的母亲说。 大家都纷纷进屋。 舒琬早就注意到了,抱着一个小男孩的许诚。她避开视线,先跟许静打招呼。 “舒琬,你们单位就是好,年跟前都能请出这么多天的假。哪像我们——哎呀,不说了。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秦远。这是我儿子秦融,小名逗逗。逗逗,快叫阿姨。”许静说。 秦远身材中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朝舒琬微微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秦融躲在许静的身后,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没有说话。 “这小子,跟他爸爸一样,见到漂亮女人就害羞!”许静笑哈哈说,说得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红了脸。 舒琬从兜里掏了掏,发现里面只有零钱。她只好放弃给见面礼的想法,笑着说:“小伙子长得真秀气,一看就是个爱看书的好孩子。” “可不是!像个女孩似的,不爱出去玩,跟他老爹似的,就爱在家里看书写字。”许静半是抱怨,半是开心,说。 “琬,快过来!”外婆朗声叫唤道。 一屋子的人,都朝舒琬看过来。 舒琬只好朝秦远、许静抱歉笑了下,朝外婆走去。 “喏!这就是我那闺女生的!你们是不知道,我当初还想过把湘儿许给德志的……”外婆笑着说。 许德志哈哈笑了起来,说:“婶,您可真爱开玩笑。丁湘那么好的女人,我一个土包子一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造化弄人啊!要是湘儿上大学的时候没去那舒家——罢了,不说了。”外婆遗憾道。 她朝舒琬招了招手,说:“琬,快过来,见过你舅舅——叔叔——好像都能叫。” “叔叔您好!”舒琬走到跟前,笑容满面,说。 许德志有一秒的愣神。他仿佛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从旧时光里走了出来。 “你跟你妈妈长得可真像……”他不由自主说。 舒琬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说:“熟悉我爸的人,都说我长得像我爸。熟悉我妈的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妈。” “德志,你是不知道。她爹和她妈长得确实挺有夫妻相。如今更是,越来越像了。难怪啊,会结婚。”外婆说。 许德志搓了搓手,连声说:“挺好,挺好。” 他指了指一旁的碧眼美女,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叫许香。许香,叫奶奶。” 许香长着一对湛蓝色的大眼睛,深眸挺鼻,轮廓分明,却有着一头乌黑的直发,一看就是混血儿。她张嘴,说的居然是舒家庄的标准方言:“奶奶,您好!” 南方人,十里不同音。如果不是本地人从小开始教导,绝对说不出这么地道的家乡话。 “好孩子!好孩子!”外婆的眼眶都湿了。 她拍了拍许德志的肩,说:“你小子,可真是时时刻刻想着家啊!” “可不是啊!朝思暮想啊!”许德志的眼眶也湿了。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钱哪里挣得完?”外婆说,“我呀,去望城待了两年,可把我想念坏了。我打算老死在这,哪也不去了。” “我也想好了,以后肯定来这养老。这不,刚还跟村长在这商量买地皮的事呢,”许德志说,“许诚也一直劝我回来。我是近乡情更怯啊。虽然想念得慌,却总是不敢回家来。” “买啥啊买?我家旁边还有一块空地呢。拾掇拾掇,建个两百平米的房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琬她爷爷奶奶在城里待惯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你要是想建,就在那建吧。”外婆豪爽道。 “这事不急,得从长计议。来来来,见过我宝贝孙子。恒瑞,快过来。”许德志朝许诚招手。 许诚一步一步走过来,柔声说:“恒瑞,叫奶奶。” “奶奶!”许恒瑞奶声奶气,说。 他有着圆溜溜的脑袋,虎头虎脑的,皮肤雪白,头发是黑色的,眼睛却是湛蓝色的。 “小家伙,长得可真可人!”外婆笑起来。 “叫姑姑。”许诚转而看向舒琬,说。 许恒瑞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奶声奶气,说:“漂亮姑姑,您好!” 舒琬伸手,摸了摸许恒瑞的柔软的头发,说:“帅气的恒瑞,你好!” “恒瑞,你妈妈呢?”外婆问。 “我妈妈没来。”许恒瑞说。 “我爱人她身子有点弱,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来。”许诚解释说。 第036章 碰面 许德阳一家留舒琬她们一起吃年夜饭,被外婆拒绝了。回家的路上,外婆一直若有所思。快到家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说:“琬,许诚的媳妇,是个外国人吗?” “啊?噢?不知道啊……”舒琬心慌道。 “他儿子,一看就是混血儿。他娶的应该是个白种人,确凿无疑——不然怎么会有蓝眼睛的儿子?这么好的血统,居然白白便宜了老外,可惜了。”外婆说。 “混血儿长得好看啊。有人说,父母血缘越远,孩子越可爱聪明?” “这个我不知道。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找个外国人。外国人跟咱风俗习惯都不一样,长得又怪怪的,我可接受不了。” “外婆,您想多了。我倒是想找个外国人呢,可我认识的人,全是本国的,我上哪找去?” “你们聊天工具那么多,有的是认识的办法。许德志那孩子我还真挺喜欢的,和你妈年纪差不多。他们考的也是一个大学。郎才女貌啊。要不是你妈后来认识了你爸,只怕就没你了。” “那可说不定。我可能依然会投胎投在我妈肚子里啊。” “哈哈哈。琬,我不太喜欢你爸。因为他,你妈吃了很多苦。” “外婆,您看人很准吗?” “那当然。我看谁有出息,谁没出息,二十年后肯定应验。” “那您咋还让大舅娶了苏莉?” “我当初就坚决不同意啊。可做父母的,哪里拗得过孩子?” “那大表哥呢?” “你大表哥怎么了?” “大表哥会有出息吗?” 外婆停下脚步,深深看了舒琬一眼,说:“自家孩子,不能用有没有出息来衡量。你大表哥虽然念书挣钱都不在行,但他也没什么恶习,你不该看不起他。” 舒琬呵呵笑了,说:“我有啥资格看不起他?就凭他是带把的,还生了个带把的,我就该高看他。” 外婆回答:“你能这么想最好。明挺聪明的。可是跟他爸一样,总是运道差一点。不图他大富大贵,别惹出事,我就心满意足了。舒琬,咱们舒家,靠你了。你以后结了婚,最好能生俩儿子。这样,就可以一个跟咱舒家姓了。” 舒琬没有接话。她岔开话题,聊了些别的。 年初三,舒智华、丁湘来到舒家庄。同来的,还有齐同。丁湘介绍齐同时说,这是朋友的儿子,来村子里玩玩。 外婆私下偷偷问齐同,说:“你是不是想追我们家舒琬?” 齐同大笑,说:“外婆,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我看行。”外婆说。她让舒琬带着齐同在村子里逛逛。 舒琬一个头两个大。她要是带着一个陌生男子逛村子,遇见的人只怕都会问,这是不是她男友。如果她回答不是,他们只会笑话她害羞。这世道…… 她灵机一动,说:“齐同,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古老的村子,总有一些小路人迹罕至。冬天了,杂草枯,路倒也好走。很快,舒琬就引着齐同来到了村旁边一座山的山顶。 她也很久很久没来了。见到熟悉的大石头、熟悉的景,像看见封存了二十年的旧相片,有些晃神。多年前,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这大石头上,眺望整个村子,和山另一头的远方。 小时候的她,坐在大石头上,望着远方的天际,想着、盼着,父母有一天能接自己走,回自己的家。家里只有爱自己的父亲、母亲,而不是爱着大表哥的外婆、大舅、大舅妈,同情可怜自己的外公。 如果没有许诚,自己应该会很高兴,跟着自己的父母去望城吧……会对自己的父母感激涕零,会觉得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今天的幸福感爆棚。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心思难以捉摸,情绪难以把控,命运难以预测。 “舒琬,你在想什么?”齐同问。 “没什么。怎么样,风景不错吧?”舒琬回神,笑着说。 山脚,是古老的舒家庄。舒家庄,有些房子还是泥土夯筑的,土黄色。有些房子是木头的,古朴的灰色瓦片。围着老宅子,是新建的房子。二层的、三层的,各种造型,各种颜色。再远一点,是一个大大的水库,水波粼粼。再远处,便是重重山、叠峦起伏。 迎风而立,视野开阔,心旷神怡。 “纯天然、无污染。山清水秀,美景如画。云山雾罩,宛若仙境。”齐同深吸一口气,说。 “以前从未觉得,这里的风景如此好。”舒琬微笑着,说。 一阵孩子的笑声,打破了山的安静。拐过一个弯,许诚手牵着许恒瑞的手,一步步上山来。 舒琬心一僵,脸色一白。 许诚笑着抬头,看见高处的舒琬,心是一动,透出一丝喜悦。再看见,站在舒琬一旁的齐同,他的心沉了下去。 一步,又一步。 每次许诚在的场合,时间总过得那么慢,那么慢,帧帧都是慢动作。 舒琬听见自己的心,重新搏动。她的脸色,慢慢恢复。 “爸爸、爸爸,那是漂亮阿姨!”许恒瑞脆生生说。他也看见了舒琬。他朝舒琬跑过去,说:“阿姨,这位叔叔是谁啊?” “是阿姨的朋友齐同,你叫他齐叔叔。”舒琬蹲下身子,笑着说。 许恒瑞张开手臂,要舒琬抱。 舒琬抱着许恒瑞,直起身子。 许恒瑞说:“齐叔叔,你是阿姨的男朋友吗?” 不等舒琬说什么,齐同哈哈笑起来,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机灵!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英文名字叫henryxu,中文名字叫许恒瑞,言午许,恒心的恒,祥瑞的瑞。”许恒瑞说。 齐同竖起大拇指,说:“真棒!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许诚,言午许,诚心的诚。”许恒瑞说。 “齐同,你好!”许诚走近来,张开手掌,笑着说。 “你好,许诚!”齐同也笑着说。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紧紧握了一下。 第037章 确定 许恒瑞缠着舒琬满山跑,空气中都是“漂亮阿姨,我要追上你啦”的咯咯笑声。 齐同向许诚递上一支烟,用手掌挡着风帮他点上,笑着说:“可不用操心儿子的人生大事了。” 许诚呵呵笑了,说:“这小子看见漂亮女人,就死缠着不放。这股无赖劲,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听了这话,齐同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为自己点燃一根烟,默不作声吸了一口。 许诚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示意齐同也坐下。他抽了几口烟,缓缓开口:“小瑞的父亲是个老外,花花公子,不负责任。小瑞的母亲,却是受过我们国家最传统思想教育的女人,只是自我保护能力太弱了。被哄骗上床而怀孕,非他母亲的意愿。他母亲一度想轻生。他母亲的父母,跟我叔叔是朋友。我在国外,是跟他母亲一起长大的。我们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爱情、亲情。我不可能对她不管,也永远不会弃她不顾。” 许诚那近乎宣誓的掏心窝子话,让齐同有些动容。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事。与其说,许诚莫名其妙信任自己,不如说,许诚对舒琬确实有不一样的感情,他不惜通过讲自己的私事来引起自己的信任,进而方便他讲下文。 “你们打算回国发展了吗?”齐同问。 “在小瑞成年前,不会。他的外貌太特殊,情况也太特殊。回来必然会受到伤害。” “你是个难得的好人。”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我在乎的人。”许诚表情严肃。 齐同吸了口烟,说:“小瑞的母亲陪着你长大,我却是陪着舒琬长大的。她到望城的第一天,我们就见面了。舒琬自我保护能力很强,对外界也很排斥。虽然我母亲跟她母亲是知交,但是因为她跟她母亲的关系不佳,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一直苦于,如何能让舒琬不反感地接近她。这两年,也算是我情运开了吧。我的一个表弟,跟她一个好朋友要结婚了。我们也是这样,熟悉起来的。我早就知道,舒琬是我的妻子。你跟她——我觉得挺遗憾,也有些庆幸。毕竟,在一夫一妻无妾制的今天,爱情是自私的。” 许诚伸手拍了拍齐同的肩,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虽然一个人阅历的增加,对事对物的看法会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本性,却很难发生变化。舒琬是个很善良温柔的女孩。她很容易就掉眼泪,也只抱怨跟自己最亲近的人。” 齐同点了点头,说:“我认识舒琬很多年了,也关注她很多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许诚说。 之后,两人聊了些新闻体育,直到饭点的到来。 这个年,是舒琬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像过年的过年。因为有齐同的存在,似乎是为了避嫌,整个年,没有一个人提舒琬依旧单身这件事。一家子人其乐融融。齐同很会讨人欢心,把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哄得服服帖帖。 过完年回到望城,舒琬的生活围绕着三个字“忙”“忙”“忙”。等她能抽出空来,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余菲约舒琬一起去看婚纱。一路上,她抱怨说:“舒琬,你怎么整天那么忙?你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舒琬开着车,漫不经心道:“我跟谁谈恋爱?” “齐同啊。听许骁说,齐同都去你家过年了。你这保密手段做得好。默不作声地,就把天下第一花心大萝卜给收了。” 舒琬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快,冷声说:“他是跟我爸妈一起去的。听说,他爸妈跟我爸妈是好友。他想体会农村生活,所以去了。你们别胡猜。” “啧!你是不是傻啊?体验啥农村生活?他下地干活了吗?大冬天的,农村人都不下地干活吧?过年去女方家,明摆着就是肯定了双方的关系。要不然,他父母怎么可能让他大过年不在家?”余菲大大咧咧说。 舒琬软了口气,说:“那——许骁怎么说的?” “说什么?” “齐同的父母,怎么向亲戚解释齐同不在家?” “就说去女朋友家了啊。还说,齐同说了,今年就能结婚。” “脸皮真是厚!”舒琬骂道。 “啧啧啧,舒琬,你都脸红了。你还会害羞呢。” “你的眼睛很亮,但是理解能力有偏差。我是气得,不是害羞。” “得了吧你……” “为什么说齐同是花心大萝卜?” “年纪这么大了,条件这么好却没有结婚,不是花心大萝卜是什么?” “那我呢?” “你也是花心大萝卜啊。每出一个小鲜肉,都会被你舔屏。” “喂喂喂,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你在心里舔,别以为我不知道……舒琬,我还要告诉你一个重磅消息。” “啥?” “袁孔和三雅成了。” “啊?” “三雅喜欢袁孔的事,咱们整个年级都知道嘛。后来袁孔出家了,三雅误以为他出国了。得知他出家了后,她就经常去找他啊。你也知道,三雅是个挺不错的姑娘。袁孔呢,说老实话,我并不觉得他是无欲无求的人。还俗也是迟早的事嘛。” “哦。” “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啊?” “我不高兴什么?” “毕竟袁孔喜欢你这件事,也是我们整个年级都知道的啊。” “我很高兴,能看见三雅跟袁孔在一起。说老实话,袁孔为我出家,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其实挺有压力的。” “那就好。三雅说,她害怕你打她,所以让我先探探口风。她说,我们得给她封个大红包。这样,等咱结婚的时候,她给咱封大红包既好看,又不吃亏。”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算盘打得可真好。这样,我送她666。”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当老板的人,手头的资金需要周转,都很穷的。我会把钱换成十元的。这样红包看起来,也是鼓鼓的。” “你是不是想玩死账房先生?” 第038章 谈心 婚纱店里,许骁和齐同已经在等待了。 看见齐同的那刻,舒琬突然心中涌出了很多话。她伸手拉过齐同的手,放在手心。 “哦哦哦”余菲怪叫起来。 舒琬拉着一脸懵的齐同起身。她扭脸对许骁点头,说:“不好意思,我有话跟齐同说,就不陪你们了。” “去吧去吧。”余菲替许骁回答,满脸欣喜。 出了门,齐同坐上舒琬的车。 “找个地方说话。”舒琬开车,说。 齐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让女人开车还真不习惯。” 舒琬开车带着齐同,来到了乐达江边,一个偏僻的小公园。 下了车,舒琬站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说:“齐同,你知道我们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嗯?”齐同有点没缓过神来。 舒琬轻轻笑了,说:“很久很久以前,我想着是离开老家,离开我不喜欢的人和事。后来,是为了有主动权,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活得太被动。” 齐同点头,说:“嗯。” 舒琬看向齐同,说:“人生的大道理,谁都知道,你我都很清楚。可是道理是道理,人是人。我也很想,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和有情人共度此生。我以前,一直在等待一个人。许诚,是我所有的期盼。后来,我知道许诚没在等我,我很失落很失望也很难过。但是这就是人生,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有身不由己的,他更有身不由己的。我们强大得太晚了。我想喜欢上你的,可是仅仅只停留在陌路人的位置,却无法再进一步。我想到许诚,会感到失望难过,也会开心温暖,内心充满力量。可是一想到你,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感觉。” 齐同笑了,说:“舒琬,你还在期待一见钟情是不是?可是爱情分很多种。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 “可是大家都说,一见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一见钟情,钟情的是什么?前世的余恋?美好的容貌?” “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身上不一样的倔强。” “我妈妈说我,生性凉薄。听她这样讲,我曾经很气愤很伤心。可是现在我想想,确实如此。我的内心没有什么柔软的地方。我外婆,我爸妈,我对他们只有责任,没有爱恋。我曾经很恨他们。可是你上次跟我说了我爸妈的不容易后,我原谅他们了。可是我,依然无法爱他们。” “那许诚呢?”齐同突然声音哽咽了,“你就这样,等他一辈子?” 舒琬的眼睛也模糊了,她轻声说:“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他离婚,”齐同说,“反正你们是相互喜欢的。” “我也不喜欢许诚了。我只是以前喜欢他,或者说,喜欢以前的他。齐同,我好害怕。我怕人世间的一切。害怕辜负和被辜负。我宁可一个人,孤独终老。” 齐同想说点什么。 舒琬打断他的话,说:“我害怕我对你敞开心扉,有一天你却用利剑来回报。我害怕你即使不想伤害我,却有些事你也有心无力。这个世界太复杂,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未料。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齐同伸手,揽过舒琬的肩。他轻轻拍了拍,说:“我无法体会你的那种悲伤和担忧。我也无法向你保证什么,毕竟一辈子那么远。但是我对你,此刻,确确实实,是心疼。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我试过很多接近你的尝试。我甚至给你扔过球。砸到了你,你却头也不抬,摸了摸受伤的地方就走了。你把你的心,包裹得太严实了。就让我当你的朋友吧,好吗?余菲要结婚了,以后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陪着你了。让我替代她陪着你。” 舒琬摇了摇头,说:“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里,是阳光,太刺眼,会伤到我。我也许有一天会找着那个同属月亮系的人。可是我知道,不是你。” “固执的小女孩。好吧,都听你的。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你,”齐同摸了摸舒琬的头,“天凉了,回吧。” 几天后,舒琬发现自己的邻居换了。 齐同指挥人搬行李、家具。 “你好啊,我的新邻居。”齐同笑着跟舒琬打招呼。 舒琬无奈看他。 他笑着说:“你别有压力。一切随缘,随缘。” 成为新邻居的两人,一连几周没有碰上面。舒琬是正常作息的人,而齐同是晚归晚出的人。唯一的交集,是齐同时不时留在舒琬家门口的水果篮,篮子有卡片,是齐同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吃不完,帮个忙,谢谢。” 直到某一天,舒琬回家。她看见齐同留在家门口的水果篮,无奈摇头。掏钥匙正要进门,对门打开了,一位妇人出来。 “舒琬,你住在这里?”妇人惊讶道。 看着跟齐同眉眼有点相像的妇人,舒琬开口,说:“阿姨您好!” 她突然感到一丝紧张,害怕妇人开口责备她勾引人家的儿子。 “这小子!从来都没说过你也住这里。”她热情地拉着舒琬的手,把舒琬拉进齐同的房子。 舒琬满脸黑线,又不好拒绝。 “快坐快坐。齐同这小子,整天忙得不着家。你看看这家里冷冰冰的,哪里像个家?你先坐,我给你热牛奶。”齐同的母亲说。 舒琬觉得,自己隐约,好像、应该见过这位阿姨,在自己家里。 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吩咐童姨端上热乎乎的牛奶去她房间,因为她爱喝。 “齐同一会就回来。我正愁准备的菜太多吃不完,你在正好。也有你喜欢的山药木耳、糖醋排骨。”齐同的母亲说。 舒琬站起身。 “啊?你不自在吗?阿姨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齐同的母亲怯怯说。 舒琬微笑,说:“阿姨,我正愁晚饭怎么解决呢,哪里会觉得不方便。我回自己屋换身衣服就过来。” 她还穿着职业套装。 “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齐同的母亲说。 舒琬回家,简单洗漱了下,换了套休闲服。她带上一瓶红酒,去敲齐同家的门。 开门的是齐同。 “你妈呢?”舒琬进屋,惊讶发现,屋里除了她俩,没有其他人了。 “我妈说,害怕你跟我们一起吃饭不自在,就闪了。你可是吓了我妈一大跳。” “那我回了。” “别啊。那么大一桌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齐同耸肩。 “你和你妈没套路我吧?”舒琬狐疑道。 “怎么会?我都没跟我妈说你住在对面。你爸妈也不知道呢。我刚还跟我妈说,我都不知道你也住在对门。” “你真贼!” “是真的。你想,除了我搬家那天你我见过一面,之后我们见过面没?咱们的作息不一样,想见也见不着。我妈都责备我了,让我作息规律点,像个人样。可是现在的工作你也知道的,身不由己的。白天哪里够用?” “你那是恶性循环。” “是啊,生活习惯不好,需要人来纠正。” “我还是走吧。” “好啦好啦,我不说胡话了。我们吃饭吧。我保证不乱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简单交流了下。发现两人很多观点还是类似的。两人约好了,如果周六有时间,去爬山。亚健康困扰着现代办公室人。平时不运动运动,整个人都快废了。 “哎,我们也可以约着一起健身啊。听余菲说,你家里也有跑步机?”齐同说。 “免了,太暧昧。” “你怕什么?” “怕我未来的老公误会。” “好吧,你赢了。” 第039章 美好 翠扇山,位于望城西南角,离市中心两小时的车程。 “说好了,我开车。我不习惯坐女人开的车。”爬山前一晚,齐同给舒琬微信留言。 “怕我是马路女杀手,还是你有大男人主义?” “都不是。只是习惯而已。就像我不喜欢女人买单一样。” “这是好习惯。” “你这么觉得正好。” “睡吧。” “晚安。” “嗯。” 第二天早上五点,舒琬就起床了。 五点半,两人同时打开门,对视而笑。 都是一样的,银灰色运动装、白色运动鞋、黑色大背包。 “你不是故意的吧?” “你别不这么不相信我们的默契。我都没有见过你穿运动装的样子,怎么故意?” “少来。如果你一直都在关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 “好吧。你的审美,确实几十年如一日。不过呢,我也正好喜欢这样的颜色。” “我最喜欢白色。” “……” “因为银灰色耐脏。” “……” 去翠扇山的路上,舒琬打了个哈欠。 “还困?睡吧,需要毯子吗?”齐同关切道。 “不用,听说睡觉会传染。” “你别小看我的自控力。我都连续开过十个小时的车。” “如果是真的,你是无视交规。” “那年地震你知道吧?我是开车去了那,拉了一车的方便面、卫生巾。” “……你可真是什么都说。” “在你面前,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在我心中,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相信,你会颠覆你对我的印象的。” “拭目以待。” 下了车,两人都是有经验的登山者,直接开爬。 到顶再下山,才9点。 “体力不错啊。”齐同赞许。 “只要养成积极锻炼的习惯,这都不算啥。”舒琬掏出毛巾擦着额头的汗,说。 “现在的女孩子,能积极锻炼身体的不多。” “不要当着我的面夸人,我会觉得不自在。” “好吧。” 回家的路上,齐同问:“舒琬,你今晚有啥安排吗?” “看书。” “我带你去聚餐,你去不去?” “理由?” “下次你如果有不得不去的特殊应酬场合,我肯定也配合。” “喔……”舒琬拉长声调。 “真的,我绝对随叫随到。” “我没有那种场合。” “话别说得那么满。再说了,助人为乐是好习惯。” “我们还没那么熟到,可以在对方朋友面前出现。我怕麻烦。” “好吧。” “舒琬。” “嗯?” “舒琬。” “嗯?” “舒琬。” “怎么了?” “为什么每次叫你的名字,我的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你是少女怀春了吗?” “少男怀春,老男人念念不忘。” “齐同。” “哎。” “齐同。” “哎。” “没什么感觉。” “……” 回到家,舒琬洗了个热水澡。她窝在家里的沙发上,什么都不做,发呆。 门铃响了。 舒琬过去开门,齐同端着吃的过来,是小粥加小菜。 “你这速度有点吓人了啊。”舒琬把他迎进门,关上门。 “我妈煮的。我真怀疑是不是你是我妹妹。我妈自从知道你住在我隔壁后,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给我送吃的,还叮嘱要给你留一份。” “你妈知道什么?” “什么?” “你说呢?” “应该不知道吧。” “余菲这家伙,老是套我话。” “怎么了?” “没什么。” “我们两家这么熟,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望城的圈子也就那么大,除非百分百确定,我不会给你简历上抹污点的。” “言重了。” “舒琬,你晚上真的不陪我去?” “是什么饭局?” “就是朋友的饭局。里面都是朋友。只不过其中一位,跟我等你一样,等了我很多年。我希望她能早点死心。即使我们没可能,跟她也是没可能。” “话别说这么死。一切都有可能。” “你怕什么?” “什么?” “跟我一起免费吃顿饭而已,不要有心理压力。”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这有。” “你那的是最贵的。” “好吧,你又赢了。我走了,记得吃晚饭。” 几个小时后,舒琬家的门铃又响了。 “看来,我以后周末都不能在家里宅着了。”舒琬打开门,说。 齐同笑,说:“我走了。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 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要去约会的模样。 “你管好你自己吧。”舒琬关上门。 这个男子肩宽腰窄腿长,穿起西装来是要命的致命。 舒琬叹了口气:不知今晚,又有多少女子患起了相思。 丁三雅和袁孔的订婚宴。 丁三雅包了三十桌,大学里几乎整个系的人都来了。 “你这家伙,是把订婚宴变成了同学会吗?”舒琬看见丁三雅,打趣道。 “我这是扬眉吐气,怎么也得炫耀下,”丁三雅得意道,“想当年,不知有多少人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一旁的袁孔咳嗽了好几声。 他西装笔挺,英俊无比,不愧是当年的系草。 舒琬来得早了,随便找了一桌坐下。旁边的姑娘她看着眼熟,却不知道是谁。那姑娘凑近舒琬,说:“不过是订婚宴,不知她嘚瑟什么;就算是结婚又如何?如今离婚率那么高!” “那你怎么还来?”舒琬似笑非笑。 “不是为了看还俗后的系草吗?啧啧,真是可惜了,白白便宜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舒琬没有接话。海大居然还有这样说话的女子,真是海大的悲哀。她起身去洗手间。 “切,装模作样给谁看?”那姑娘用鼻孔出气,小声说。 舒琬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姑娘是隔壁班的,叫陶芩,绰号“桃花”。“喜欢”过她的男子,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每次下了课回宿舍,都能听见她跟她旁边的女同学说“刚刚谁谁看我了,他是不是喜欢我?”她总会跟别人说,自己惹了多少多少桃花债。要不是全系的人都知道袁孔喜欢的人是舒琬,只怕袁孔也会变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子下”的男子之一。 “舒琬,我给你带来解围的人了。你在哪呢?”余菲的电话。 “解什么围?” “基于你和三雅和袁孔的关系,大家都会脑补出‘闺蜜抢了我男人、我追悔莫及借酒消愁’的海大第一八卦。为了不让你的人设太悲哀,我给你带来了白马王子。” “我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我们在第9桌。你在哪呢?” “我在洗手间。” “快来快来,我已经给你占好座了。” “等会。我抽根烟去。” “别啊。你这会去抽烟,被人看见了又是事。” “不是有救兵吗,能有啥事?” “也对。这样,我让大表哥去找你。” “喂!喂喂喂!” 电话挂了。 舒琬刚在吸烟区点燃烟,齐同就出现了。 “你们那届的第一帅哥,确实不错。”齐同说。 “嗯。”舒琬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圈。 齐同看着舒琬的眼睛,说:“你这样,会让人失控。” “确实,自控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舒琬说。 齐同伸手拿走舒琬嘴上的烟,放在自己的嘴边抽了一口,也吐了口烟圈。 烟雾中,舒琬脑中浮现出四个字“暧昧高手”。 若自己自控力差点,是不是也瞬间成迷妹了? 她伸手取走齐同手指上的烟,插进灭烟器,旋转灭烟。她伸手挽住齐同的胳膊,说:“走吧,戏要做足。” 齐同另一只手伸手拿过舒琬的包,说:“戏要做足……” 话音未落,他的唇,便轻轻落在舒琬的脸颊处,如蜻蜓点水。 舒琬的脸烧了起来。她自诩脸皮厚,也不过是自诩而已。猝不及防被一个男子亲,实在让她没有丝毫的准备。 “舒琬,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余菲问。 “穿多了,有点热。”舒琬伸手脱外套。 “嗯,就是有点热。”余菲说。她也伸手脱外套。 齐同帮舒琬把外套挂在椅背上。 “大表哥,这护花使者的活做得很是得心应手嘛。” “那当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齐同脸不红心不跳。 丁三雅带着袁孔来敬酒。 “叫姐夫。”丁三雅指着齐同,对袁孔说。 “好久不见,齐哥!”袁孔说。 “你们认识?”大家都惊讶。 “他爸妈跟我爸妈认识。”袁孔说。 订婚宴上,袁孔的家人都没有出现,丁三雅的父母也没有出现。 舒琬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跟余菲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也满满都是同样的担忧。 “好久不见,许骁哥!”袁孔对许骁说。 “袁孔,恭喜!”许骁说。 “原来大家都认识啊,倒少了熟悉的麻烦。以后约着一起玩啊。”丁三雅欣喜道。 “好啊,恭喜恭喜!”齐同说。 相互碰杯。 “少喝点。”舒琬说。 丁三雅是个好强的女孩,也是个家境贫寒而又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在大学里没有什么朋友。这样的酒局,不怀好意灌酒的人太多了。 丁三雅双眼湿润,说:“舒琬,别人的酒我可以不喝,你的酒,我必须喝上三大杯。没有你舒琬,就没有我丁三雅的今天。” “三雅,别这么说,都是你应得的。”舒琬说。 丁三雅摇了摇头。她一口气喝了一杯,想倒第二杯的时候,被舒琬按住了手。 舒琬看向袁孔,说:“照顾好三雅。三雅值得你好好、用心呵护一辈子。” 袁孔一直都避开舒琬的目光。他这会看向舒琬,眼神复杂,说:“我知道。” “别让她受伤。”舒琬认真说。 “我会的。”袁孔正色道。 齐同没有喝酒,美其名曰要为舒琬当司机。回家的路上,齐同开车。 舒琬喝了几口,有点微醺。她说:“爱情的魅力在于,明知是飞蛾扑火,还是往前往前。” “怎么这么说?”齐同问。 “袁孔的家境不错吧?” “他这么大了,会处理好的。” “他才从那里出来,能处理什么?” “袁家很感激丁三雅的……” “那也不过是刚开始。过日子不是过家家。” “舒琬,一辈子真的很短的。你想啊,你想过有一天,你有三十多岁了吗?” “然后呢?” “只争朝夕啊,想那么多干什么?明天什么样,谁能保证呢?活在当下,努力,问心无愧。”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我洗脑?” “我是在真心表白。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真的变心,但是此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直到永远。我希望这车子可以一直一直开下去。我希望我的车里,永远坐着你,一个慢慢变老的你。” “我们这辈子,真的非得找个人来陪吗?” “当然。要不然等你老了,谁搀着你?护工搀扶你是因为那是他的工作,他的责任。可是我搀着你,是因为爱你。” “听说男人老得比女人快……” “对啊。所以我想找个我爱的女人来搀我,不想一个陌生人出于职业的需要来搀我。” “你想得太多了。谁知道人这辈子都活多久?” “至少现在,我希望是我送你回家,看见你的醉脸,而不是别的男人。” “男人的占有欲……” 齐同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就着微弱的路灯,齐同解开安全带,过来按住舒琬的头。 “别躲。我知道你不讨厌我。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他呢喃道。 看着他眼中浓浓的爱,舒琬像是被施了魔法,脑子无法转悠。 他的唇落下来。 一个美好的吻,值得回味和珍藏的美好的吻。 这一刻,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 舒琬闭上眼睛,想。 第040章 情话 舒琬认为,自己此生已经历两个坎。 第一个坎,她被父母扔在了岩山。 第二个坎,她被父母带回了望城。 第二个坎之所以称之为“坎”,是因为她的第一个“坎”在遇见许诚的时候,已经被破解。她不再感到失望难过让人窒息,反而生活充满了希望。 在经历第二个坎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觉得人生重新变成了失望难过让人窒息。她曾经幻想,许诚有一天会来解救她。可惜现实却告诉她,这已经成了不可能。让她连幻想都没有了。 如果齐同是来解救她第二个坎的,那么第三个坎是什么? 很早以前,舒琬就有了宿命论。她觉得既然一旦人类的基因破解,就会知道人在某个时候会生病、生什么病。那么是不是人的命运,也会有一天会被破解。那个时候,整个人类的生活规律都会被预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即使一时一刻被避开,终究还会难逃命运的追索。 自己的人生如果是个悲剧,那么齐同给自己带来欣慰后,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悲怆? 她不想再去细想这个事。既然她也觉得这个男人开始让她的心起涟漪,她就该接受,哪怕这是命运的安排,而且是个悲剧式的安排。 当她跟齐同细细聊这些事的时候,齐同满脸惊讶,说:“大家都说,与其说是命运决定一切,不如说是性格决定一切。我却一直都觉得,人的性格,本来就是命运决定的。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看什么书,见什么人,有时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也是相信宿命论的。就像你,舒琬,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我知道我此生离不开你。如果我说,我自信有一天会打动你,那不过是说大话。我真觉得,那是一个未知数。我只能说,自己很幸运。也可以说,老天待我不薄。当然你会说,福祸相依。是啊,任何事都是福祸相依。但是我愿意跟你福祸共担,并尽我所能,让你多福少祸。” “男人,婚前都让女人误以为,此生的风雨他会担着。婚后才觉得,所有的风雨都来自这个男人。这是我认识的很多女人婚后的肺腑之言。我并不敢指望你能帮我分担多少。我只希望,大家都尽自己所能就好。我忘了说一点。我是不婚主义者。如果我们俩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我会结婚甚至生孩子。可是骨子里,我是不婚主义者。所以结婚或没有结婚,对我来说差别不大。我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但是万一相处不好,即使结婚了,也希望能好聚好散。” “那是自然。不过我觉得,我们能相处愉快的。” 两个年过三十的人谈起恋爱来,倒是省事很多。活到这个岁数,也见过了一些事一些人,知道怎么说怎么做,能避开一些麻烦。 舒琬头疼的是,她跟余菲说她跟齐同谈恋爱了,当不成余菲的伴娘了,余菲死活不信。 “我知道你不喜欢抛头露面。可是我们的同龄人都结婚了,光剩你我了。你就别找借口了。” “这样,我让齐同给你电话。”舒琬无奈。 “余菲,舒琬是我女友了。她本来就够显眼了,你再让她当伴娘,会引来多少饿狼知道吗?你别给你大表哥惹麻烦知道吧?” “不是,大表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许骁成天说你在他面前——好啦好啦我懂啦,知道啦。你把电话给舒琬。” “余菲,许骁说啥了?” “没啥没啥。我真是很惊讶啊。祝福你们。挂了,我得重新找个伴娘去。” 挂了电话,舒琬问齐同:“你在许骁面前说什么了?” “不是,那个,你不是很显眼吗?我怕许骁也会喜欢上你,所以说了不少埋汰你的话。我说的都是违心话,就怕他对你留好印象。” “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说你性格太孤傲,生活习惯不好。” “我怎么生活习惯不好了?” “抽烟啊。” “你自己不也抽烟?” “我都是想你愁得。你看我跟你在一起后,什么时候抽烟了?你知道吗?我那天跟许骁在那,看见你跟余菲走过来,我的烟差点把我自己给呛着。我当时激动得下巴都不住地抖动,烟都在颤抖。那天我本来加了两天的班,不想出门的。可是许骁非得拉我。我正抽烟提神。” “没看出来。” “你抽烟是为何?难道是为了许诚?” “我刚开始是觉得酷,后来就习惯了。如果是因为许诚,我肯定不会抽烟。许诚那么单纯善良的男子,他肯定无法接受女孩子抽烟的。” “单纯善良……舒琬,纯净的人,只停留在十六年那年,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所以许诚在我心中,也永远是十六岁。” “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十六岁。那年我十九岁。情窦初开十九岁,是不是有点晚?” “是有点晚。” “舒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公开?” “今晚不是已经公开了吗?” “我是说,什么时候能跟父母说?” “急什么?我们才开始了不到一个月,很多事还在磨合期。我不希望我们刚把关系公开,很快就分开了。” “我们去领证吧好不好?” “干嘛?” “听你妈说,你早就把户口迁出去了。我也有独立的户口本。我们去办结婚证吧。谁都不知道,悄悄去办。” “为什么?” “我怕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会误以为是梦一场。如果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就会有我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民政局的记录为我们作证。” 舒琬伸手捧住齐同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能说情话。有多少个姑娘做了陪练?” “跟我暧昧过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吧。我曾经不信,我就找不到除你之外,可以让我心动的人。” “又是情话……” “舒琬,你会说情话吗?” “会啊。” “比如?” “比如,我想你。” “……” 第001章 恋情公开 周五临下班,舒琬接到母亲丁湘的来电。 “喂——妈。” “……”电话那头,丁湘愣了两秒。 “喂!” “哦,琬,听你唯姨说——” “嗯?”皱眉。 “唯姨,齐同的妈妈,丁唯。听你唯姨说,你跟齐同住隔壁?” “嗯——是住对门。”什么情况?有情况? “那就对了。妈妈的朋友,你都没怎么见过。今天晚上我们有个饭局。你也来好不好?” “好。” “啊?哦,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一会我把饭店地址定位发给你。” “好。” “啊,那个,那敢情好……” “妈,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忙着。” “好,好好,再见。” “拜拜。” 挂了电话,舒琬思考了两秒,原来那个字一旦说出口,也不是那么别扭。 电话另一头的丁湘,满脸欣喜就差一蹦三尺高。她声音都颤抖了,说:“智华,你知道刚才琬叫我什么吗?” “什么?” “妈。” “哦——啊?真的?你没听错吧?” “肯定没错。她还叫了两次。” “那是不是她也会叫我一声爸了?” “你要不也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算了。不知她受啥刺激了……” “哎,哎哎,你咋说话呢?这么多年了,也该叫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盼不到了。老天有眼,叫我等到了。” 就餐的地址,定在一家巷子里的老菜馆。 舒琬开车顺着导航,好不容易才找到。 “是不是不好找?你爸爸说要来接你,你还不让。”丁湘等在门口,一看见舒琬,立马走过来,说。 舒琬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样貌,80%随了母亲。这张跟自己八分相像的脸上,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明显,再昂贵的护肤品也掩饰不住。 “还好。妈,入夏了,外面热,赶紧进去吧。”舒琬走上前,伸手挽住丁湘的胳膊,说。 “好,好好。”丁湘喜得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伸手犹豫了两秒,轻轻拍了拍舒琬的手背。 进门入包厢。包厢里的人已到得差不多了。十四人的大圆桌,坐了十来个人。 男人们在讨论投资,女人们在讨论服饰护肤。 “舒琬,来来来,坐我们这边。”一进门,就听见丁唯的声音。 舒琬抬眼看去,发现齐同已经到了,正坐那玩手机。 两人四眼相对,都有些发愣。 “愣啥呢?往边上挪挪,让舒琬坐我旁边。”丁唯说。 “哦。”齐同收起手机,往旁边让了位。 “我最近去齐同那,发现他那吃的东西多了些。听齐同说,是你送的。辛苦你了。”丁唯亲切道。 舒琬满脸狐疑。 齐同冲她偷偷眨了眨眼睛。 舒琬满头黑线。 今天来的有四户人家。舒琬一家,齐同一家。另外两家,舒琬偶有听父母提起过,一家姓佟,一家姓陈。待到人到齐,舒琬才嗅出了饭局的不一样之处。另外两家,也都是独生子,儿子,年过三十,未婚。 想来这四家能玩到一起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家里都有老大难。 佟家的儿子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类型的,穿得特讲究。 陈家的儿子跟佟家正好相反,年过三十的人,穿得跟在校大学生似的,十分随意。 席上,丁湘不停地推销自己,令舒琬尴尬。 舒智华好几次都转移话题,害怕自己的宝贝女儿翻脸走人。令他震惊的是,舒琬一直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饭局正酣,舒琬端起酒杯,说:“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子女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谁也比不上。我妈刚夸我的话,一半真一半夸张,大家听听就可以了,不必全当真。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杯中酒一饮而尽。 “豪气!”佟家公子这会来了兴趣,扬声夸道,“只怕你比你妈妈说得,更为优秀。” 他之前听丁湘夸得天花乱坠,对这女子嗤之以鼻——长得确实还不赖,不过也就那样——这会倒觉得这女子落落大方毫无扭捏之气。以他从幼儿园就开始泡妞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女子相处起来,会十分轻松愉快。 “平常人而已。千万别这么说。”舒琬摆手笑道。 “舒琬,你对找对象这事,有啥要求没?”佟家老妈开口。 “妈,看您问得。琬儿自然是看缘分了。她啥也不看,又啥都看,一句话,看感觉。”佟家公子说。 他指了指自己,说:“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佟启白。因为我爸长得黑,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名字就定了。本来是祈祷的‘祈’,后来觉得这个字当名字不好,就用了谐音‘启程’的‘启’。我呢,本科毕业于京大,读研读博都在牛津。学的是金融,现在在花旗上班,年薪上百万,平时还有一些投资。跟父辈一年动辄几千万的收入相比不算什么,但是只要自己不胡花,过过小日子还是可以的。” “你太谦虚了。”舒琬微笑,说。 如闷葫芦似的陈家公子居然也开口了:“舒琬,我们是第一回见面,那我也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陈景,今年三十又五了。听我妈说,我比你大上那么两三岁。我觉得这年龄挺适合的。我本科在海大,后来又是海大直博,现在在海大的研究院工作。我们虽然科研经费挺多,但是我们是拿工资的。科技转化为生产力需要一个过程。但是一旦一个项目研发成功,收获就不是用钱来衡量的。能造福于人,是我们科研人员毕生的追求。我家呢,我爸生意做得不错,倒不用愁衣食。” “那挺好,那挺好。”舒琬笑着说。 齐同清了清嗓子,说:“启白、陈景,你俩这是干嘛?搞得跟相亲会似的。” “齐同,你给我闭嘴。舒琬,我跟你说,我们四家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启白、陈景都是好孩子。我要是有个女儿,肯定选一个了。你要是看谁顺眼,可以试着谈谈。”丁唯帮腔。 “啊?”舒琬一呆。 “先加微信吧。加了微信,就算成不了恋人,以后也可以当朋友。我们反正都在望城发展,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佟启白脑子灵活,说。 “不好意思啊,两位。”齐同开口。 他给自己斟满酒,站起身端起酒杯,对丁湘、舒智华说:“叔叔、阿姨,有件事我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说。我和舒琬谈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不起,我向您俩告罪。”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满酒,朝在座的人说:“对不住各位。我不知道今天的饭局是这个性质。舒琬一直不出席这样的饭局,我以为她今天也不会来。舒琬和我,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了。因为两家太熟,所以我们想等感情稳定些再公开。这是赔罪酒。” 说完话,他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又给自己倒满酒,笑嘻嘻说:“大家都端起酒杯,祝我和舒琬早日结婚吧!” 第002章 以退为进 舒琬停好车上楼,在门口换鞋呢,丁湘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舒琬,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让我和你爸爸多尴尬?!如果你提前告诉我和你爸了,像今天这样的丑事,还会发生吗?!!你以后能不能别老是这么自以为是?!!!” 舒琬停下换鞋的动作,正要开口说“自以为是的是你们!如果你们叫我回家来是为了骂我,我现在就走”。 舒智华过来拉丁湘,陪笑说:“咱女儿就是厉害。我左看右看,确实是小同更优秀些。启白好虽好,却听说有点花心。小景那孩子,在学校呆久了,多少还是有点理想主义,不太懂人情世故。” 他拉着丁湘去沙发那坐下,说:“要我说,瞒着我们也是正常的。想当年,我们不也瞒了父母很久吗?时机不成熟。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要我说,倒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提前跟琬打招呼。” “打招呼?打招呼你宝贝女儿能出现?!我这上辈子是欠了谁的,今儿个来个讨债的女儿,成天来让我像祖宗一样供着哄着?!”丁湘余怒未消。 舒琬按捺住内心的怒火,换好鞋子走过去。 “小同是好,可是丁唯能看上舒琬吗?齐家都是富过五代的大户人家。就咱这小门小户的,不是叫人看笑话?”丁湘不高兴道,“虽说这些年,齐家跟咱家关系处得不错。可是说到底,不是门当户对的。要攀亲家,咱是欠了火候。” “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小同看上了咱家琬,他齐家就是再有意见还能有啥意见?再说了,咱家琬在我看来,也是万里挑一的好。我正愁没人能配得上她呢。”舒智华安慰说。 “就舒琬这臭脾气,也就你看着好,有人要就不错了。何德何能,能嫁给小同?别是谈了两天就分了。舒琬,你老实跟我说,是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别让人说,你勾引人家儿子。”丁湘朝舒琬瞪眼珠子。 舒琬呵呵笑了。她接过童姨递过来的热牛奶喝了一口,稳了稳情绪,柔声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吃亏。毕竟大龄女青年,名声最重要。我老实跟你们说吧,我们虽然谈了有那么一个来月,但是并没有多深入的接触。妈,您是过来人,肯定看人准。您要是觉得我和齐同不合适,我们分了就是。” 一招“以退为进”,倒是让丁湘满肚子的抱怨话憋回了肚子。丁湘狐疑道:“你们真没什么进展?” “真的啊。我也觉得我俩不是特别合适。不过别的,单说家境,就配不上。我也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再嫁不出去你们会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想着,试试。你们也知道我的臭脾气,一般人也受不了。”舒琬认真脸。 “你俩啥时候住对门的?是好了后住对门,还是巧合?”丁湘追问。 “反正我事先压根就不知道齐同搬到对门了。他搬家那天,我才看见。他搬家都好几个月了,我们好了也就一个来月。”舒琬实话实说。 丁湘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最怕别人说三道四了。你是不知道小同有多吃香。多少女的倒追他,把你唯姨愁得啥难听的话都说,说现在的女孩子简直是不知礼义廉耻。” “齐同他妈妈很难相处吗?”舒琬问。 “那倒不是。怎么说呢?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骄傲。你唯姨平时看不出来,一直温温和和谦谦柔柔,但是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他们家也有骄傲的资本。”丁湘说。 “妈,您要是觉得我和齐同不合适,我就跟他直说了。反正谈恋爱,也就那么回事。”舒琬说。 “那——那倒不用。总之,你不要跌份、自掉身价就行。女孩子要矜持,自尊自爱。说到底,咱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丁湘赶紧说,就怕女儿自此后,真的会孤独终老。 “好的,妈,我都听你的。”舒琬乖巧道。 舒智华在一旁听得一脸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了性格,居然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这么好好说话,还一口一个“妈”。 舒琬喝完牛奶,说:“爸、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上去休息了。” “快去吧。知道你熬不了夜。”丁湘赶紧说。 待舒琬上楼去,丁湘和舒智华两人对视一眼。 “智华,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咱宝贝女儿第一回这么好声好气跟我说话。”丁湘惊讶道。 “嗯,我也觉得诧异得很。你刚开始说话那么冲,她都没有顶撞你。我怎么感觉跟变了天似的。”舒智华也十分疑惑。 “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要我说,她就该早点谈。一个人单身久了,性格都变得怪癖了。” “咱家琬啥时候性格怪了?我听她同学说,她在同学中人缘还很不错的。她就是对咱有意见。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原谅我们了。不会是,谁跟她说啥了吧?难道是小同?”还是舒智华聪明。 “啊?哦——有可能。不过小同喜欢琬儿,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吗?”丁湘问。 舒智华摇头,他想了想,说:“可能以前没有好感。如今他们年纪都大了,加上住对门接触多了,所以生出好感来也不一定。” “那倒也是。如果他俩真成了,我们倒是省心了。小同那孩子挺靠谱的。”丁湘说。 “是啊是啊。所以我早就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以前老叫你别老叨叨叨惹琬心烦,你还不听。” “对对对,你最睿智。我就是一更年期无知烦躁中年妇女!”丁湘赌气道。 “哎呀看你说得,在我心中,你永远可爱漂亮聪明!”舒智华讨好道。 “噗!”丁湘笑了出声,眼角的鱼尾纹美得像一朵花。 她伸手捶了舒智华一拳,娇嗔道:“数你嘴甜!” 第003章 出师不利 同时期,齐同家正在经历疾风骤雨。 “齐同,我跟你说,我不同意。听清楚了吗?我,不同意!我宁可你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想你娶舒琬。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看在眼里,她的眼里还能有谁?她爸妈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娶了她,我们家就属她最大了。让你爷爷奶奶看她脸色?我告诉你,没可能!”丁唯一叠声道。 “妈,看您说得。哪里有那么夸张?舒琬是讲道理的。她就是怨念她父母把她留在她外婆家多年,才会如此。她对其他人,都是彬彬有礼的。”齐同无奈道。 “她爸妈把她从岩山带出来都多少年了,天天宠着,事事顺着,还没把她的心捂热。你想想看,她的心得有多冷漠。这样的人,娶回家就是个祸害。根本就看不见别人对她的好,别人的难处,只想着自己的感受。今天就是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还是就一个态度,不同意!”丁唯大声说。 齐同很少见自己的母亲动怒,一时语噎。 齐同的父亲给两人端上热牛奶,说:“喝点,缓缓;有事好好说,急什么?咱儿子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胡来。儿子,你跟爸说说,你究竟看上舒琬哪了?” 还没等齐同开口,丁唯就抢白道:“还能有什么?鬼迷心窍了呗。” 齐同赔笑,说:“爸、妈,我和舒琬现在还没什么——” “等有什么就晚了!”丁唯厉声说。 齐同耐心道:“我们正在谈呢。以前,你们也没怎么跟舒琬深入接触过。老话说,人心隔肚皮。舒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相处了才知道。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很好的女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别的男人眼睛都是瞎的吗?”丁唯不客气道。 “她以前不想谈恋爱,所以不想给别人机会。她初中有个初恋男友,她也是这两年才联系上,得知那男子已经结婚了。”齐同解释。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不是傻?”丁唯用手戳了戳齐同的脑袋。 “是真的。我过年去她家的时候,看见那男子了。长得文质彬彬的。”齐同说。 “初恋最让人念念不忘。你怎么能保证,舒琬真的放下他了?”丁唯问。 “妈,我不试试,怎么知道?”齐同说。 “你别闹得满城风雨。”丁唯警告。 “放心吧,不会的。”齐同保证。 “总之,我真不高兴你跟舒琬谈。说了不怕你们俩笑话,我看见她,心里直发憷。软硬不吃的,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不叫人害怕?她这样的姑娘,看着就很有城府,深不可测。”丁唯说。 “要我说,你想多了。我看这姑娘也就是一普通小姑娘,就是性格孤傲些。你看今天吃饭,她应答都很有礼,表情也自然,落落大方的。”齐同的父亲帮着说话。 “你呀你,看见个漂亮姑娘,就觉得跟你儿子配。在你眼中,你儿子就那么不金贵?”丁唯朝齐同的父亲开刀。 “哎哎哎,这可是殃及池鱼了啊。反正我的态度呢,就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八字还没一撇呢,在这研究啥?”齐同的父亲赶紧讨饶。 “等有一撇就晚了。给你爸妈找个小妈,你就等着咱家鸡飞狗跳吧。”丁唯下结论。 “妈,你这纯粹是对舒琬有偏见。她哪里像个泼妇了?性格确实是有点冷淡,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齐同说。 “我不说别的,就说生孩子。你觉得像她这样生性冷漠的人,会生孩子吗?她要是决定不生孩子,你是不是就顺了她?”丁唯抛难题。 “哎呀我的妈呀,你这想得也太远了。我老实跟你们说,我跟舒琬也就是刚开始谈。如果我真的觉得她跟我很合拍,哪怕她真的决定不生孩子,我也支持她。妈,我知道您又要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无论是您还是爸、爷爷奶奶,你们做长辈的,不就是希望子孙过得幸福快乐吗?什么传宗接代的,代代相传万万年的,都是自欺欺人的。你们想,地球能永生永世存在吗?太阳能永生永世存在吗?”齐同撇嘴。 “啪!”丁唯喝了口牛奶,重重将牛奶杯子搁在茶几上。牛奶洒出来,湿了桌子一片。 “你这想法,是一直都有,还是舒琬给你传递的?你连当下基本的事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幸福?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孩子,还能是家吗?那结婚的意义是什么?你们要是没有孩子,你让我们齐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让你爷爷奶奶抱着遗憾进棺材吗?”丁唯大怒道。 “媳妇,咱儿子也就是那么一说。他从小到大都挺有自己的主意的,这次肯定也错不了。”齐同的父亲帮腔。 “错不了?错不了都三十好几了还没对象?齐同,我今天跟你把话挑明了。我们就是看你从小懂事,所以想多给你点时间。你的对象,我们早就看好了。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就是郭家那姑娘。郭家跟咱家是世交,家世跟咱家也匹配。郭柔玫性格温和,柔中带刚。她跟你是多年的同学,也喜欢了你很多年。你愿意就好,不愿意也罢,就她了。”丁唯站起身。 “妈,您别这样逼我!郭柔玫是好,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一个‘好’就行。”齐同坚持说。 “齐同,你也还是小,经历的事少。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动情?爱情能当饭吃吗?你看看你姑,你再看看你二姨。你身边的例子还少吗?动动脑子吧。别走弯路。男人,事业才是最要紧的。媳妇,知书达理,娘家能帮衬,就是最配的。舒琬是能干,可是她再能干,如果当了家庭主妇,她的能干还如何体现?别跟我说什么结婚了还要工作。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她要是还工作,你们的家还叫家吗?”丁唯说。 齐同深吸一口气,说:“妈,您也别动怒。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睡觉去了,明天单位还有事,需要早起。” “齐同,我也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再跟舒琬拉拉扯扯,我就敢让她家从望城消失!”丁唯大声说。 “妈,您要是敢让舒琬消失,我敢让您儿子消失!”齐同争锋对麦芒,说。 他说完话,起身走了。 “反了反了,这女人不可娶!从小到大,齐同何时跟咱这样说过话?”丁唯气得肺疼。 第004章 铤而走险 舒琬一连几天没回自己的小窝,齐同有些急了,问她什么时候回。 舒琬:我和我爸妈一直都没好好相处过,这次,想在家多住些时间。 齐同:那我怎么办? 舒琬:什么怎么办? 齐同:我想你怎么办? 舒琬:…… 齐同:我去你家找你行不行? 舒琬:不行。我也就是住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会回自己家去的。 齐同:可是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舒琬:也没几天吧…… 齐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行,我明儿去你家接你上班吧。 舒琬:别。 齐同:好吧。你要记住,我在这儿痴痴等你回。 “痴痴”等舒琬回的,不仅有齐同,还有齐同的母亲。 舒琬的作息一向规律,很少加班。丁唯已经一连五天赶六点去舒琬自己家蹲守。她知道自己搞不定自己的儿子,需要从舒琬这入手。孤傲的人,刺激几句,定会自动转身。 可是却死活见不着舒琬。 这小妮子是知道什么了,故意上哪儿去躲了吗?不可能啊,我连齐同都没告诉——丁唯想不明白。 舒琬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跟自己的父母过日子。每天早上一起吃早饭,晚上一起吃晚饭。餐桌上一家三口聊聊时事新闻、娱乐八卦、小区趣事丑闻,日子过得才是日子,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了。 齐同这些天却过得有些魂不守舍。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总会出手。这些年来,让她斩钉截铁撂狠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舒琬没在身边,他心里特别没底,害怕再见却是沧海桑田。 本来舒琬对他,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顶多是,有点兴趣罢了。最害怕这兴趣如流星,会稍纵即逝。 确定关系的好处是,想联系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 于是舒琬的微信里,躺满了齐同的浓言蜜语。 舒琬这是头一回正儿八经谈恋爱,架不住齐同的一直哀求,便决定回自己家。 “闺女,我怎么觉得有一种你要出嫁的感觉?”在餐桌上,丁湘听说女儿要回去自己住,居然抹起了眼泪。 “妈,您也太夸张了。我那离这也就那么三十分钟的车程。我随时可以过来。”舒琬笑着说。 “那,我和你爸想你的时候,可以去你小屋看看吗?”丁湘小心翼翼问。 舒琬犹豫了下,说:“妈,还是算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我还是不习惯……” “没事,我就是问问……”丁湘失落道。 这天临下班,舒琬突然收到齐同的微信,告诉她最近别回自己家。 舒琬:怎么了? 齐同:我这两天要出差不在家,你还是在你爸妈家多住几天吧。 舒琬:噢。 舒琬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她明白,肯定有事。今早告诉齐同她今天下了班会回自己家,听齐同的语气,就差放烟花庆祝了。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舒琬正在整理当天的工作,打算一到时间就下班。陈之的秘书过来说:“舒主任,陈部长找您。” “现在?”舒琬惊讶道。 “是的。”秘书说。 陈之很少临下班找下属。他自己本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加班,却从不要求、也不鼓励下属加班。他总说,人生艰难,多陪家人,多体验生活的温情。这也是本部门的人全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舒琬有些惴惴不安。她来到陈之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陈之柔声说。 舒琬推门进去,说:“陈部长,您找我?” 陈之示意舒琬把门关上,说:“范远犯事了。他是你的下属,也是你表妹的男朋友。所以我想,应该知会你一声。” “什么事?”舒琬惊讶道。 范远一向稳重,怎会犯事? “你先坐。这是刚才我派出所的朋友转发给我的资料,你看看。”陈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舒琬。 舒琬虽觉有些不妥,也顾不上了。她伸手接过陈之的手机。 “密码是,050612。”陈之说。 舒琬输入密码,印入眼帘的,是聊天对话框。对话框里,是一张张的资料照片。 “冒犯了。”舒琬低声说。 她低头翻看照片,是讯问笔录的拍照。案情很简单,范远接受一医药公司两百多万的行贿,出了错误的药理报告。幸好举报及时,药品还没投入医药市场,尚未给社会造成什么危害。 舒琬看着,冒出一身冷汗。受贿两百多万,属于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她沉默着,把手机还给陈之。 “你也别太紧张。听我朋友说,这事他有办法私了。让范远把钱退了,并重新出一份药理报告。”陈之说。 “这样,可以吗?”舒琬有些不确定。 “我也一向挺看重范远。这次的事,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相信经过这次的事,他会吸取教训。”陈之说。 舒琬有些惊讶陈之会如此说。历来会议上陈之都是三令五申,作为国家工作人员,万不可玩忽职守、贪污受贿;一旦发现,杀一儆百、从重处理。 “这事我来处理吧。你回去也跟你表妹说说,结婚没房子不着急,两人年纪也不大。”陈之说。 “啊?” “我找范远聊了。他说,你表妹家提的要求,先买房再结婚。他手头还差两百多万,恰好来了这事,所以才铤而走险。” “陈部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舒琬感激道。 “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陈之说。 他随即补充说:“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了。你在我心中,跟我亲人似的。” “大恩不言谢。您的恩情我记下了。”舒琬说。 陈之没有接话。他迟疑了下,说:“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 舒琬一愣。 “你能找到好的归宿,我本应该替你高兴。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些酸楚。舒琬,如果你过得不好,或者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我是你永远的后盾。”陈之缓缓说。 这些话,他想说很久了,一直没找着机会。 “谢谢您。陈部长,有您这样的领导,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福气。”舒琬说。 陈之微微笑,说:“下班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第005章 无良家庭 舒琬坐在车上,给薛笑打电话。 “喂,姐,有事?”电话那头,薛笑的声音轻松愉悦。 “忙啥呢?” “我们不是买了房子正在装修嘛。范远工作忙没时间,让我盯着。这不,我在去新房子的路上呢。” “我今天找你有事,我们约个地方见一面。” “啊?哦,好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快餐店碰面。 “你吃啥?”舒琬问。 “我这会不饿,就不吃了。姐,你找我啥事啊?”薛笑说。 “你们房子买在哪?” “纳理花园,在三环边上。怎么了?” “那的房价在一万左右吧?” “是的,一万出头。不过我们买的面积大,一百八十平米。下来,也要小两百万了。” “那加上装修,倒要花不少钱。不过范远是独生子,我见过他的入职资料,记得他爸爸在银行工作,妈妈是一家外企的高官,应该问题不大。” “是呢。范远体谅我家经济情况不太好,说买房和装修的钱都不用我操心。姐,真是多谢你了。找了范远,他事事为我考虑周全,我真是省心不少。” “那,他钱够吗?” “够啊。他说买房和装修的钱他爸妈给;他这些年工作也攒了些钱,以后结婚的时候用。” “你见过他爸妈了吗?” “当然啦。房本上都有我的名字呢,哪能不见他爸妈?” “他爸妈人咋样?” “挺好的。对我挺热情。就我这身高,他们应该就挺满意吧。” “你们是不是已经领证了?” “嗯啊。买房前领的。” “范远,最近心情咋样?” “挺好啊,很开心。他说现在总算是把心稳定下来了。姐,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舒琬突然觉得,这事应该另有隐情。 “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了,见面聊聊。你真不吃东西?” “不吃了。我还急着去看装修呢。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行吧。” 待薛笑离开,舒琬给范远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范远的声音:“喂,舒主任。” “今天陈部长找我了。”舒琬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范远沉默了会,说:“舒主任,我愧对您和陈部长。” “我刚跟薛笑见了一面。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跟你跟陈部长说的理由,好像有出入吧?” “姐,这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怎么说?” “您在哪?我去找您。” 二十分钟后,舒琬跟范远碰上面。 范远胡子拉碴,憔悴了不少。他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是薛笑家要的钱。确切说,是薛笑的母亲为了薛笑的弟弟要的钱。 薛笑的弟弟谈了个女朋友,女方要求有房有车。薛笑家没钱,知道跟薛笑讲薛笑肯定不同意,就私下联系上了范远。 “你明明没钱,可以拒绝啊?”舒琬无奈道。 “可是,丈母娘开口、小舅子的事……听说,女方逼得很紧。小舅子喜欢那姑娘,又喜欢得紧,没了那女孩就活不了了。” “他们是不是给你施压了?” “他们说,追薛笑的人可多了,条件比我好得多。” “你是不是傻?”舒琬恨铁不成钢。 “我不想让薛笑为难。” “所以你选择自己去吃牢饭?” “姐,我也是一时迷糊了。当时他们正好送来两百多万。我想着,这是不是天助我。” “这事就不多说了。总之犯法的事,坚决不能做。那钱是不是已经给弟弟了?” “嗯。当天就送过去了。” “那现在你怎么办?” “不知道。我爸妈还在筹钱。陈部长说,如果能筹够钱,这事他能帮我搞定。” “罢了。你们还差多少钱跟我说。” “姐,谢谢您。” “你叫我一声姐,就知道咱们就是亲戚。范远啊范远,你都这么大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凡事要量力而行。我知道你想给薛笑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条件。可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性。不要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不然,你累,她也会累。” “姐,我知道了。” “这样,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问问还差多少钱。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吧……” “少废话,赶紧的。钱不好借。让你爸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去借钱,你心酸不?” 范远的鼻梁有些泛酸。他赶紧拨打电话,确认了还差一百二十多万。 “这样,我给你转一百三十万。” “姐,我一定尽快将钱还给您。我们在郊区有一套房子,卖了正好可以给您钱。” “还钱的事不急。先把你的事处理好。” “嗯,是是是。” 待范远走后,舒琬又给丁清打了个电话。 “琬啊,你找二姨我啥事啊?我正要出门去跳广场舞嗯。”丁清貌似心情不错。 “刚才我们领导找我,说范远受贿两百多万。” “啊?” “范远说,他把钱给表弟买房了,是不?” “嗯,啊,不是,受贿两百多万,得判刑了吧?” “嗯,三年到十年。” “啊?那我赶紧给笑笑打电话,让她跟范远离婚。这都是啥事啊,才结婚了没几个礼拜。笑笑的命啊,真不是一般的差。二姨不跟你聊了——” “二姨,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范远为了你家,都要去坐牢了。你让薛笑跟他离婚,你是想逼死他吗?” “他没说他没钱啊。他也没说,他要受贿。他自己没能耐,这事能怨我吗?难不成让你妹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你确定他没说,他家没钱?” “他家没钱,他不会借吗?受贿算什么事?” “幸好发现及时,没酿成大错。听说,只要把钱退回去,就没事……” “那不行!你弟弟房子都买好了,正在装修呢。” “你的意思是,让范远去吃牢饭?” “十年净赚二百多万,那也不错了。” “二姨,你的良心是不是真的让狗给吃了?” “舒琬,你怎么说话呢?!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二姨,你就是吸血鬼。为了自己的儿子,趴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不停地吸。你跟大舅没什么两样。” “你——!” “这事薛笑还不知道。你别跟薛笑说,我怕她以后会跟你断绝母女关系。钱的事我会帮他们。你好自为之吧。” “你——!” 挂了电话,舒琬发现自己的身子都在气得发抖。 二姨一向对大舅惟命是从,看来重男轻女思想确实是深入骨髓了,正在传承这思想。 舒琬的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是二姨的。 舒琬接起电话,丁清的声音传来:“琬,我的乖外甥女。我刚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真的让笑笑跟范远离婚呢?再说了,我就算是说了,笑笑也不会听我的啊。范远的事,就多谢你了。等你表弟结婚了,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我也不是不想退钱。你是不知道你表弟那脾气。他说没了那女的他不活了,他肯定能说到做……” 丁清的话还没讲完;舒琬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她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开车上了环城高速。待她回过神来,已是半夜了。 第006章 欢喜模样 舒琬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对门的门打开了。 “咦,你怎么还没睡?”舒琬回头,发现是齐同;惊讶道。 齐同什么也没说,过来紧紧搂住舒琬。 “怎么了?”舒琬伸手,拍了拍齐同的背。 “没事。就是想你了。”齐同低低说。 舒琬没再出声。朝思暮想一个人的滋味,她没有体会过,所以无法安慰。她固然是喜欢许诚的,可是那种喜欢夹杂着欣赏与怀念,岁月已经冲淡了年少的喜欢,这份情感并不曾浓烈过。 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的那种强烈的情感,她还没有经历过。 半晌,齐同松开舒琬,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舒琬有些诧异,齐同会如此问。 她发现齐同的眼神中,有探究,有疑惑。这让她也变得有些疑惑。 “我没事了。你赶紧进去休息吧。”齐同突然说。 “好。”舒琬点头。 她开门进屋,跟齐同互道晚安,便关上了门。 洗漱完上床,她习惯性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58个未接电话。10个是二姨打的,46个是齐同打的,2个是余菲打的。 她登上微信,看见余菲给她留言,告诉她这周六婚礼彩排,让她千万别迟到。而齐同的留言,则是问她人在哪里,问了有两次;一次是在她下班后不久,另一次与第一次相隔两个小时。 舒琬把手机放到一边,关灯,睡觉。 第二天临下班,舒琬接到齐同的电话,说他在她们办公楼下等她。 “有事?”舒琬问。 “想你算不算有事?”齐同轻笑出声。 舒琬赶紧说:“一会见。”挂了电话。 “舒主任,男朋友?”姚雯正送资料过来,在一旁站着,挤眉弄眼问。 “嗯?”舒琬挑眉,故作不解。 “切。整个单位的都知道您恋爱啦,您还装?”姚雯笑道。 “此话怎讲?”这次,舒琬是真的不解。 “刚才听人说,有位帅哥在我们楼下等了您很久呢。看来,您这是缘分终于等来了。我都替您高兴。”姚雯说。 “是吗?如果真成了,请你吃喜糖。”舒琬说。 下了班下楼去,齐同果然在楼下等着了。 “走吧。想吃什么?”他过来想帮舒琬拎包,问。 “随便。我自己提包就行。听说你来了很久了?”舒琬问。 “也没有多久。昨天太晚了,我们俩也没好好聊聊。今天单位没什么事,怕堵车,所以就早点过来。”齐同说。 两人上车,决定去兮兮饭庄吃饭。 一路上,齐同一直在接电话。 舒琬皱了皱眉头:谁在说今天单位没事? 在齐同接电话的间隙,舒琬说:“要不,我们回家吧。我随便做点东西吃。” “没事,没事。他们就是一点小事也找我。这样,我把手机调静音。”齐同只觉额头要冒冷汗了。 “齐同,你有这么忙吗?”舒琬忍不住问。 “哎,也就是那些事。我早就打算雇几个职业经理人了,我家人死活不同意,说这些事得亲自抓着才行。都是些杂事。” 到了兮兮饭庄,婷妢迎上来,说:“齐总好!舒主任,好久不见。” “现在有小的包间没?”齐同问。 “有。请跟我来。”婷妢说。 到了包间,婷妢站着没走,说:“齐总,要不您留个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需要预订房间,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舒琬瞥了眼齐同,没有作声。 “不用了。舒主任跟你们老板是同学。如果有非要用包间不可的时候,她会直接跟你们老板联系的。”齐同说。 “好的。”婷妢说。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匆忙退了出去。 “听吴珂米说,这的服务员是名校酒店管理出身的,每个人还会定期送去做美食培训。谁娶了这样的女孩回家,倒是省事不少。”舒琬笑着说。 “你少揶揄我。刚才我在你们楼下等你,来了好几个男的对我东看西瞧。” “难不成,你身上有断袖气质?” “去你的。不老实!” 舒琬哈哈大笑。 吃饭的时候,舒琬问,昨晚是不是有什么事。 齐同犹豫了会,说:“是我妈。她想找你谈谈。我昨天就怕你俩碰上。” “哦。这么说,你妈对我不满意?”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她不太了解你,所以——我没想着让你们现在见,可是又阻止不了她。你也知道我这工作,成天忙忙忙。” “这么说,你妈现在就堵在我家门口?” “额——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别耍花样。你妈为什么对我不满意?” “她说,怕你太自我。” “哦,是怕我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这个我还真不敢打包票。我就是一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平时不惹我还好;要是惹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地爆炸。” “你别这么说——” “说老实话,我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温柔贤惠、个小屁股圆,是一点都不沾边啊。”舒琬调侃道。 “你还记得这茬呢?”齐同要擦汗了。 “要我说,不行就算了。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舒琬说,“在这吃散伙饭也不错。” “哎哎哎,越说越没个正形!我早就跟你说了,这辈子非你不娶。你就早点打消这念头。” “齐同。” “嗯?”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不是喜欢许诚吗?” “那时候太小了。那时候的喜欢,跟现在这个年纪的喜欢,肯定是不一样。” “舒琬,你不欺负我会怎样?” “我是真心的虚心求教。” “我总会有一天,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的……” “切,还夸下海口了。” 第007章 指天发誓 两人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11点才到家。 “去我家不?”齐同问。 “你是不是傻?让你妈抓现行?”舒琬斜眼看他。 “那——我去你家?”齐同嬉皮笑脸。 “想得美。晚安,亲爱的齐同学。” “哎哎哎,咱还没吻别呢。” “就在隔壁,‘别’什么‘别’。”舒琬说着话,开门、进屋、关门。 “我觉得自己谈了一个假的女朋友。”齐同嘟囔,转身回自己窝。 舒琬刚进屋,余菲的电话就到了。 “舒琬,你们是不是在假装谈恋爱?”余菲大大咧咧说。 “怎么说?” “为什么你们在电影院看的是动画片,进电影院和出电影院都没有手牵手?” “啊?” “你们是在热恋中吗?” “额……” “我觉得你们顶多是在暧昧期。要不这样,你还是当我的伴娘吧。我这大龄女青年,伴娘真不好找啊。连我最小的表妹都结婚了。” “我怎么觉得你话没说明白?” “得了吧你,我没说明白,你也能听懂。” “你和许骁也去电影院了?” “是啊。我算准了一切如果如我所料的话,你应该正好到家。没有卿卿我我,没有缠缠绵绵,没有恩恩爱爱,甚至没有吻别。为了躲避当我的伴娘,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说人话。”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据我观察,你和齐同还没到热恋期,顶多在暧昧期。这个时期,多接触接触别的男人对你有好处。所以呢,当我的伴娘是一个好选择。” “行啊。” “真的啊?” “真的。” “这个,你说大表哥会不会杀了我?” “也许、可能。” “他是许骁的大表哥,又不是我的。你才是我至亲的人。好,就这么定了。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愿意冒险。” “感谢。” “感你妹。赶紧睡吧,老姑娘。” “哎,哎哎!” “哈哈哈,拜拜。” 挂了电话,余菲和许骁击掌。 “我的好菲菲,还是你最聪明!” “那当然。一箭双雕。你赶紧给你大表哥打电话,让他明天来参加婚礼彩排,当你的伴郎。” “好,好好好。哈哈哈,来亲一口。” 舒琬这会,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嘟囔:“敢情余菲这家伙不安好心,又把我给卖了……” 第二天一早,舒琬刚打开门,对门的门也打开了。 “早安,我的宝贝。”齐同嬉皮笑脸说。 “……”舒琬无奈。 “走吧。我们一起走。”齐同说着话,想过来搂舒琬的肩。 “你知道我要去哪?”舒琬身子一躲闪开了,问。 “你猜。”齐同笑得就差鼻子冒泡了。 “你——当许骁的伴郎?” “聪明。” “就说,许骁那娃能有啥出息。你也没啥出息,当自己表弟的伴郎。” “你管呢?伴娘美若天仙,管他新郎是谁。” “啧啧,男人啊,以貌‘娶’人。” “nonono,男人最现实的动物,讲究外貌美和心灵美并举。” “啧,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是望尘莫及。” “老实交代,你明明有男友了,还去当伴娘是几个意思?”齐同半假半真,说。 “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哪里哪里。我是觉得,如果我这个男友哪里工作没做到位,你跟我直说,我改就行。” “余菲伴娘不好找,跟我提了好几次。咱俩呢,关系也有点不稳定。你说你妈不同意,其实我家也不太支持。” “你家为啥不支持?” “觉得我配不上你呗。” “少来。” “真的。觉得你哪哪都好。我呢,哪哪都差点火候。主要还是脾气不好,太倔。” “说得跟真的似的。” “当然是真的。” “少胡扯了。我就问问你,你觉得我,究竟怎么样?” “还行吧。” “那咱俩合适吗?” “目前看来,还凑合。主要是没一起经历过什么事,也看不出来啥。” “如果我能搞定我妈,是不是算一起经历事了?” “齐同,你真的觉得咱俩合适?” “当然,深信不疑。” 舒琬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齐同问。 “没什么,什么也没想。” “你一定要相信我。” “哦。”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哦。” “我觉得挺有趣。以前听那些男人对着女人指天发誓,觉得他们很蠢。但是现在,我自己也只能通过指天发誓,来表达我对你的情感。” “齐同,我没有质疑你的感情,无论是你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我很感动。可是怎么说呢,一辈子真的很长。谁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动心永不变心?尤其是,你还并不了解我。我很想让你了解我,可是有些事,确实很难说出口。” “如果我说,其实我很懂你,你信吗?你的每一次叹息,每一次笑,每一次‘哦’,每一次‘随便’。” “哦。” “你不信?”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你能了解我,我很佩服你。” “你让我觉得,我很蠢。你觉得我蠢吗?” “我从来都不觉得谁蠢。这世上尽是聪明人,没有谁蠢。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齐同,我知道你掏心掏肺想对我好,想让我尽快接受你,爱上你。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对吧?你要是着急的话,我觉得咱俩应该并不合适。” “我没有着急。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信任我,害怕你弃我而去。” “怎么说?” “如果你想随便找个人结婚,有的是对象。我总说,我对你很痴情。可是我知道,比我痴情的人大有人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比如袁孔,我肯定做不到像他这样。” “对了,袁孔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他家怎么了?” “他家对丁三雅是什么态度?” “听我妈聊起过,好像袁孔的家人对丁三雅不是很喜欢。主要是丁三雅家太扯了。听说丁三雅妈妈开口要八十八万彩礼,说丁三雅跟他们说了,以后结婚了就不管娘家了。袁孔这些年出家,哪来的钱?他家里觉得丁三雅家人脑子有问题,怕丁三雅脑子也不灵醒。” “八十八万也不是特别大的数字,我相信丁三雅自己能解决。这事怎么能捅到袁孔家人那?”舒琬皱眉。 “刚开始,袁孔家挺感激丁三雅能让袁孔还俗,两家一起吃饭讨论婚事呢。丁三雅的妈妈没跟丁三雅通气,就把这事提出来了。两家就这样闹不愉快了。” “难怪订婚宴上,三雅的家人和袁孔的家人都没有出现。” “闹开了也好。丁三雅早点跟她家人脱离关系,对谁都好。” “怕就怕丁三雅没跟她家人脱离关系,袁孔却跟他家人脱离关系了。”舒琬叹气。 第008章 表白时长 近十年来舒琬见过的婚礼现场,不下一百个了。几乎每个月,都有人结婚,或亲戚或同事或同学或朋友。她很少参加私下约吃饭,却基本上只要发了请柬,都会去参加婚礼。带上一份千把块钱的随礼,能见证一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有意思。 余菲的婚礼现场,是舒琬见过的,布置得最梦幻的。长30米,宽5米的走道高出地面0.5米,将宴席大厅一分为二。走道的两边布满了鲜花,由洁白色纱幔围着。柔和的紫色射灯光一束束从半空倾泻而下,走道两旁是淡黄色的花灯,光线交叉融合射在象征着爱情永恒的爱琴海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影。 走道的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led大屏,上面循环播放着余菲和许骁的婚纱照。 余菲和许骁正在和婚礼司仪讨论婚礼流程。 “舒琬,你快来帮我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余菲朝舒琬招手。 舒琬过去扫了一眼,就把流程单交给齐同,说:“你看看。” 齐同接过去看了会,说:“男方的表白时间定在十分钟,是不是长了点?” 余菲笑了,说:“许骁正为这跟我闹脾气呢。” 许骁的脸成了苦瓜脸,说:“余菲刚开始说要定在十五分钟。这已经是我抗争之后的结果。” “我觉得吧,婚礼上说的话再多,也不过是一时的感动。如果未来做不到,反而成为大家的笑料。你们想啊,婚礼上说得海枯石烂的,结果没两天就偷腥被抓包了。而且吧,我个人以为,情话还是比较私密的。让一个大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有点强人所难。婚礼誓词后的‘我愿意’三个字,已经囊括了所有表白。”齐同说。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余菲嘟囔。 “许骁就是个口拙的书呆子。万一他发挥失常,在婚礼现场忘词咋办?难不成让他从兜里掏出稿子来念?”齐同说。 “噗!”余菲笑出了声。 “你千万别笑。老婆,这完全有可能的。”许骁一本正经说。 “好吧,饶了你。这样,三分钟,可以吧?”余菲说。 “嗯,老婆真好。”许骁喜笑颜开。 彩排完回家,齐同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能表白上三十分钟。” “把婚礼现场的人都说得犯瞌睡,菜可以少上几个?”舒琬笑。 “我跟你说真的。有好些话,我觉得有必要昭告全世界。” “比如?” “比如,这个女人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全包了,别的男人别再想动脑筋。” “你是不是傻?我们能不能结婚还是未知数。” “我说‘能’就‘能’。” “我对婚礼这事不怎么感冒。我见过很多的婚礼现场,所有感人的婚礼,都是女方在哭,男方在笑。” “哭那也是笑着哭,高兴得哭,感动得哭。” “能找着如意郎君,此生幸福美满的,一百对里面就那么几对吧。绝大多数的,人生从此陷入了生儿育女、人情往来的繁琐杂事中,生活焦头烂额一团糟。就我身边的,近十年来,离婚的已经不下十对了。” “你管别人干嘛?我只管,你和我。舒琬,如果你觉得婚礼没意思,我带你旅游结婚也可以。我也觉得婚礼仪式也就那么回事。现代人的誓言算啥?已经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也就对誓言没有敬畏之心了。而且婚礼上还得敬酒,挺没劲的,喝醉了晚上怎么洞房花烛?” “话变得真快。再说吧。” “舒琬,我最近在看房子。有一户挺不错的,离你爸妈家和我家都挺近。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看?” “再说吧。说这还早。齐同,我想去趟丁三雅家,你一起不?” “去她家干嘛?” “我总觉得不太放心,想去看看。” “行啊。那你给丁三雅打电话。” “好。” 这是舒琬第二次见丁三雅的父母。第一次见是毕业那年,舒琬花二十万“买”下了丁三雅。 那时候的二十万,还值点钱,望城的房价均价两千一平米。丁三雅的父母用那些钱,在望城买了一套80平米的房子,做起了小生意。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丁三雅家还住在那套80平米的小房子里。丁三雅毕业后每年至少补贴家里二十万。可惜,丁三雅的弟弟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创业,所以这二十万根本就喂不饱。 到了丁三雅家的小区,齐同不打算上去,开车在附近逛。 丁三雅过来带舒琬,接过舒琬买的水果,说:“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听说,你家和袁孔家谈崩了。我过来看看。”舒琬说。 丁三雅叹了口气,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许我上辈子做恶事太多了,欠他们的吧。” “你老这么说。人是会得寸进尺的。你得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们生我养我,我的命都是他们的。我还能怎样?你以为我是你啊,独生女,被爸妈宠着长大,随便你怎么闹,他们都对你包容到底。我要是跟他们翻脸,他们真的会跟我断绝关系的。” “三雅,我知道亲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女孩都是千方百计想补贴娘家,不仅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哥哥弟弟才是娘家的根基所在,还因为她们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引起父母的注意。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你得反思。” “那你让我怎么办?真的跟家里撕破脸?” “我觉得你自己本身的想法就有问题,也难怪你爸妈老把你当冤大头。” “也许吧。你和齐同咋样了?” “今天是他送我过来的。” “你们真谈上了?” “嗯啊。我这年纪也不小了。齐同对我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 “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顶好的选择。你千万要珍惜。” “我觉得一段好的关系,对双方都是舒适的、有益的,刻意去维持的珍惜,并不是优质的婚恋。” “你呀,太理想化了。哪里有谁跟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能相互呵护,相互妥协,就不错了。默契吧,有更好,没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存有真心想对另一方好的心,就足够了。这世上的男女,多半都打着自己的算盘。真心实意对另一半,已经很难得。” “你爸妈在家吧?” “在呢。今天我弟回家来要钱,我爸妈把我和大雅、二雅也都叫回来了。我们全家都在。” 第009章 创业投资 丁三雅开门的瞬间,一句话从里面飘了出来:“爸、妈,你们不懂。三姐这样的,赚得再多也不过是个打工的,为他人做嫁衣。而我,一旦创业成功,就是大老板,名利双收!”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舒琬来了,快坐快坐!”丁三雅的母亲迎上来,说,“能来就行了,还带什么水果?我家的事,让你跟着费心了。” 这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子,个子小巧,双眼却透着精明。 舒琬扫了一眼客厅。客厅已被挤得满满当当。丁大雅一家四口,丁二雅一家三口都在。丁大雅的老公在客厅一角照看三个小孩,丁三雅的父亲、丁大雅、丁二雅、丁二雅的老公都在沙发上坐着。说话的是丁三雅的弟弟丁航煊。 舒琬走过去,大家都站起身。丁大雅往旁边站了站,说:“舒主任,请坐。” 舒琬笑着坐下,说:“大家都坐。今天来得有点冒昧。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三雅和袁孔的事。三雅现在跟我生分得很,除了工作的事,什么都不跟我说。” 大家纷纷落座。 丁三雅的母亲倒了杯茶端过来,涨红了脸,说:“舒主任,您给评评理。我那么说,并不单单为了我们自己着想。他们家如果连八十八万的彩礼钱都舍不得出,怎么能说是真心对我们三雅?我们家的条件我们自己知道,和他们袁家相比自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袁家要是不接受三雅,那三雅嫁过去就是活受罪。这一试就试出来了,他们家就是想一毛不拔白娶个媳妇。” “阿姨,自古以来都是,嫁娶嫁娶。有彩礼,自然也有嫁妆。您要是收了他们八十八万的彩礼,打算出多少嫁妆?”舒琬微笑。 “他们家那么有钱,八十八万对他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他们还需要什么嫁妆?”丁三雅的母亲急红了眼。 “话是这么说,理却不是这个理。咱家在提条件,那么对方自然也会提条件。如果咱家不提条件,他们看着给彩礼,尽他们的心意。那么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尽我们自己的心意,嫁妆随意给。对吧?”舒琬端起茶杯吹了吹,缓缓说。 在场的人都一愣。 丁三雅的父亲开口,说:“舒主任,您跟袁孔也是同学。这些话是袁家托你来说,还是你自己说说而已?” “我跟袁家并不熟,他们没有托我。这几句话,不过是我自己个人的想法。我今天来这,也不是为了彩礼的事而来。彩礼的事已经闹成这样了,那么这八十八万,袁家已骑虎难下,不出也得出;不出,这个儿子当白养了。三雅对袁孔有知遇之恩,袁孔不可能不娶三雅,更不可能在袁家不认可三雅的情况下,把三雅娶进袁家的大门。这八十八万也是烫手山芋。到时候的嫁妆,只怕要加倍。”舒琬喝了口茶。 “啊?”丁三雅的母亲吓得脸都白了。 “按望城现在的规矩就是这样。现在男女平等,不可能谁家嫁女儿只收不出。彩礼收得越多,嫁妆给得越多,这样才体面。这事我就不说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叔叔、阿姨,听三雅说你们俩做炒货生意已多年,收益不错。你们开口要八十八万彩礼干嘛?”舒琬似笑非笑。 “这个,那个,我们就是想测测他们袁家的诚意……”丁三雅的母亲支支吾吾。 “您刚也说了,对袁家来说,八十八万不过是九牛一毛。您要是要个九千万的彩礼,也许能测出是否有诚意来。您向袁家要八十八万的彩礼,好比有一天丁家小弟要结婚,他的媳妇家开口,向您要八十八块钱的彩礼。”舒琬说。 “噗!”丁二雅憋不住,先笑出了声。 丁三雅的母亲脸成了猪肝色。她狠狠瞪了丁二雅一眼,说:“这事,也许确实是我考虑欠周……我就是害怕三雅嫁出去后就不管我们了。三雅成天跟我们说,她嫁人后就不能补贴娘家了,不然婆家会有意见。” “如果三雅嫁的是普通的工薪家庭,那么她自然无法兼顾两家。可是袁家是商贾之家,别的没有,钱倒是多。而且以三雅的性子,如果你们真有需要,她若有能力,不可能不出手。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你们还不了解吗?”舒琬说。 丁三雅的眼眶湿润了。 “舒琬,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绕来绕去算什么意思?”丁航煊最先沉不住气,冷声说。 “航煊,你怎么跟舒主任说话呢?”丁三雅的母亲低声呵斥。 “说来说去,不就是怪我拖累了丁家呗。你们批斗了我一个下午不说,让一个外人也来指手画脚?!你们别忘了,这丁家我才是当家之主!”丁航煊霸气十足,说。 舒琬开口,说:“补贴创业,永远都是无底洞。创业不是花钱,是烧钱。就你家的那点家底,撑不起你的雄心壮志。丁家小弟,你要是真想创业,手头又没钱,该去拉赞助拉投资。” 丁航煊眼神一亮,说:“舒姐,您这想法跟我的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百八十万的,都是杯水车薪。姐,您有钱,给我投资点呗。我给你20%的股份。” “说来听听,你的是什么项目?”舒琬翘起二郎腿,说。 “是这样。您也知道近些年,狼人杀很流行。我就想建狼人杀馆。”丁航煊说。 “狼人杀?现在都过时了吧?都流行有几年了。”舒琬泼冷水。 “真人狼人杀馆还是有噱头的。首先,陪练的都是高智商美女。”丁航煊兴致勃勃。 “细节今天就不说了。就这个项目吗?”舒琬问。 “目前在忙这个项目。如果不行,我再想别的创意。”丁航煊说。 “你需要多少钱?”舒琬问。 “一个馆,装修好下来,怎么也得百来万吧。要想打出名气来,望城怎么也得弄上十来个馆。”丁航煊略一沉思,说。 “航煊,你是不是疯了?!”丁三雅的母亲低斥。 “你也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真有心让我投资,就弄个完整的创意书来,越详细越好。比如在哪里开,原因;每个地盘的租金、装修预算等等。”舒琬说。 “好,好好好,没问题。”丁航煊一叠声说,双眼冒光。 第010章 寻常人家 舒琬很快就告辞了。 丁三雅送舒琬到小区门口,说:“你别趟这浑水。我弟弟这人特别不靠谱,一年能换三个主意。” “我记得你弟弟高中时,理科学得还不错,就是语文和英语不行,尤其是英语,老考个位数,是不?”舒琬问。 “是啊。他这个人有点自负。高考时分数也上了一本线,就因为没考上京大、海大,他就宁可不念了。也是因为这,我爸妈觉得我弟就是运气差点,能耐还是有的,所以竭尽全力帮他。你可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你刚说,如果是工薪家庭,嫁人了肯定顾不上补贴娘家了,说得我姐她们都快哭了。她们这次来,就是因为我妈说,如果袁家真的给了88万,那么我弟100万的预算,就差12万了,让我两个姐一人出6万。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家。我大姐就是一小学老师,我二姐就是一普通基层公务员,两个姐夫家也是平常人家,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哪里禁得起几万几万的折腾。” “你弟有女朋友了吗?” “没呢。他这人眼光高得很,谁都看不上,还说男人应该先立业,再成家。说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得很,没有钱谁愿意跟。” “我看你弟长得倒挺好的,比你们这三个姐都强。就没人追吗?” “有啊。他嫌她们长得不好看。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美若天仙的,谁能看得上他?他倒也自觉,说若娶了姿色一般的,以后等他有钱了,美女来贴他,他肯定把持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祸害别人。我倒想看看,他能挣什么大钱。我爸妈为他真是操碎了心。我有时候想,如果我爸妈只生了我们姐妹三个,日子不知道能过得多惬意。我爸妈挺能干的。他们的炒货店一年能净收入十几万。就老头老太,平时能花什么钱?”丁三雅感慨万千。 “有儿子可传宗接代的心理安慰,抵过万金。你弟给你爸妈无限的期待,让他们挣钱也更有劲头了。” “老头老太平时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其实心里也挺苦的。毕竟我弟就比我小三岁,都是奔三十的人了。生儿生女挺扯的。我妈确实是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谁能保证,我弟未来能生儿子?就算我弟生了儿子,那么他儿子,谁又能保证肯定能生儿子呢?还有啊,说不定以后大家都盼着生女儿呢。听说现在男女比例已经失调了。以后很多男的,都娶不到媳妇。” “你操的心真多。你和袁孔咋弄?” “走一步算一步呗。” “袁孔的工作定了没?” “他说,他爸妈想让他回去接他爸的班。他觉得自己脱离社会太久了,心里没底。他想自己找工作,历练一番。可是他的经历比较特殊,简历不好写。” “上回听余菲说,他们单位在招人。你要不然问问余菲。她是管人事的,简历好说。只要袁孔把专业书再熟悉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那敢情好。听余菲说,她今天婚礼彩排呢。你没去吗?” “去了,才来的这。” “本来还想着,跟袁孔早点结婚。你也知道,夜长梦多。现在这情形,估计得推推了。舒琬,你老实跟我说,我对袁孔是不是在进行道德绑架?他未必是真的是喜欢我,不过是他想还俗了,而我正好出现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你想那么多干嘛?人心隔肚皮。别人怎么想我们没法知道。我们只能问问自己,自己想怎样。能嫁给袁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袁孔说,终有一天,我会看腻他的容貌;那时候如果我想离开他,他绝不拦着。” “你会看腻吗?” “未来的事,我怎么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现在觉得是,让我就这么看着,看一辈子,我死了也甘心。” “他有这么帅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懂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360°无死角,百看不腻。都说,红颜祸国倾城。我要是一国之王,真的会为这样一个美人,大动干戈。” “颜控。” “呵呵,你自己不也是?如果齐同长得不帅,我估计你也不会给机会吧。赏心悦目,爱人之心,人皆有之。好了,他来啦。不打扰你们了。总之今天的事,再次感谢,”丁三雅说完,朝齐同招手,说,“齐总,您好!” 齐同把车子停在跟前,按下车窗,说:“丁经理,你好!” 他转脸看舒琬,说:“现在走吗?” “嗯。”舒琬点头。 她朝丁三雅点头,说:“明天见。” “明天见。”丁三雅说。 舒琬上了车,说:“回家。” “累了吗?累了就眯会。”齐同说。 “嗯。”舒琬闭上眼睛。 年纪大了,不午睡不行。忙活了一天,她只觉得困意上来,眼睛都睁不住了。 齐同把车子开得很稳。舒琬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小区旁边的临时停车场。她的椅子已经被放平,身上盖着毯子。齐同的脸反射着微弱的光;他正坐在后座上,在手提电脑上处理文件。 “几点了?”舒琬问。 “七点。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了饭再回吧。” “不了。没胃口。先回家吧。” “可是,我饿了……”齐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舒琬哈哈笑了,说:“你这样装可怜很逗。好吧。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齐同反问。 “随便。” “好吧。走,我带你去喝粥。” 第011章 惊慌失措 当天晚上9点,舒琬躺在沙发上做着面膜,给余菲打电话:“余大美人,明儿个一过,你可是已婚妇女了。要不要今晚出去狂欢一下?” “狂欢啥?我跟你说,你赶紧的,敷个面膜。明儿个靠你的颜值撑场子呢。” “少来。你往那一站,我就是一陪衬的。” “哟哟哟,舒美人对自己的容貌这么不自信呢?就看明儿个多少人向我和许骁要你的微信号。我跟你说,齐同到时候肯定得急,铁定会加快追你的步伐。” “千万别。他已经追得够紧了。我最怕他来个突然间求婚。你说吧,这拒绝吧,好像我在拿捏啥。可是不拒绝吧,没到火候,自己都对不起自己。” “你呀你。要让你动心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我真为齐同捏一把汗。” 电话那头,传来门铃声,不停地响。 “你爸妈没在家吗?”舒琬问。 “嗯呢。他们俩说还有啥东西没买,去逛商场去了。这明儿个就结婚了,我看他俩比我还紧张。这么晚了,也不知是谁来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开门去了。” “等下挂电话。你先看看,是谁来了。” “哦。” 一阵走路的声音。 “谁呀?”余菲大声问。 “小菲,是我。”程霖的声音。 “程霖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有啥事?” “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过了今天,你就是别人的人了。”程霖说。 舒琬赶紧说:“余菲,别开门。你爸妈都不在家,千万别开门。让他有什么话,等你爸妈回来了再说吧。” “没事。程霖哥不是外人。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挂了。”余菲笑嘻嘻说。 “喂!喂喂!”舒琬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 余菲已经挂了电话。 舒琬正想给余菲拨电话,她家的门铃响了。 都这么晚了,谁啊? 舒琬打开手机app,查看门口的实时监控视频:齐同家的门开着。有三个人站在自己家门口。一位是齐同,一位是齐同的母亲,还有一位陌生的女子。按门铃的,是齐同的母亲。齐同在拉齐同的母亲,试图把她拉走。而那位陌生的女子,貌似在抹眼泪。 什么情况? 舒琬皱眉。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卫生间去揭了面膜,简单洗了把脸,就去开门。 “阿姨您好!请进。刚才在敷面膜,怕吓着你们,所以让你们等了会。”舒琬开门,笑着说。 “舒琬啊,真是不好意思。阿姨也不想这么晚打扰你。可是有些事,还是讲清楚比较好。我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你也没在家。今儿个正好,你们都在。”丁唯进门,说。 她自顾自进屋,打量了下整个房间,皱了皱眉:房间是黑白色调的,看着比齐同的家还冷。 “请坐,”舒琬招呼大家落座,“今天太晚了,就不沏茶了。喝温开水如何?” “不用。我们说上几句话就走,也就不影响你休息。”丁唯在沙发上坐下,说。 那位姑娘挨着丁唯坐下,眼圈红红的。 齐同一脸尴尬在旁边待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齐总,你也坐啊。”舒琬笑着说。 她依旧端出水杯,给三人各倒了三杯温开水。 “舒琬,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位姑娘叫郭柔玫,是齐同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丁唯说。 “舒琬,你别听我妈胡说。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指腹为婚一说?”齐同辩白说。 “你以前可从来没说,这是玩笑话。我们家和郭家的聚会,你哪次不是高高兴兴参加?你和郭姑娘,哪次不是亲亲热热聊天?郭姑娘的生日,你哪次不是精心准备?郭姑娘也迟迟未婚,一直在等你正式求婚。”丁唯冷声说。 她转脸看向舒琬,说:“舒姑娘,我和你妈妈也是好友。我本不想这么直截了当跟你说,我知道你听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从小看到大的儿媳妇受委屈。” 齐同急了,说:“那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我对我那几个妹妹也是如此。是不是谈恋爱,我们当事人最清楚。小玫,你倒是说,我们俩谈过恋爱没?我跟你暧昧过没?” 郭柔玫一声不吭,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梨花带泪的美人,让人看了甚是心疼。 “齐同,你别欺人太甚!你这么问她,你让她当着外人的面,怎么回答?”丁唯提高嗓门。 舒琬笑了。她抽出纸巾递给郭柔玫,说:“阿姨,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那天吃饭齐同那么说,不过是因为我之前跟他提过,最讨厌相亲饭局。他一向对女人心好,那是给我解围呢。我和他没什么。我最近几天都没回自己家,让您白等了,是因为我回我爸妈家去了。您想,如果我和齐同正在热恋,怎么可能好几天都不见一面?” “是吗?那我儿子怎么说——”丁唯半信半疑。 “阿姨,我都这么说了,您还有什么不信的?”舒琬打断她的话,说。 “最好是像你说的,”丁唯站起身,说,“话我已经说到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继续敷面膜了。” “好的。”舒琬跟着站起身,说。 郭柔玫还在犯迷糊,就被丁唯拉出了门。 舒琬和齐同两人,将丁唯和郭柔玫送到电梯口。 “阿姨,郭姑娘,再见。”舒琬跟两人道别。 电梯门关上,舒琬转身往回走。 齐同一把拉门舒琬的手,说:“舒琬,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事实不是很清楚吗?”舒琬微笑。 “不是啊。我跟郭柔玫真的没什么。”齐同急急说。 “我知道你和你的小玫没什么。齐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呢?”舒琬似笑非笑看他。 齐同一愣。 舒琬使劲一甩,将齐同的手甩开。她收起笑,说:“齐同,我希望我们俩谈恋爱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可以在三观上进行磨合,但是不希望你同时在几个女人中间摇摆。在跟我谈的时候,至少要保证,你是没对象的。” “我真没有对象,也没有跟任何女人暧昧不清。”齐同委屈道。 “我懂。男人嘛,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是套路。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这还有事。”舒琬说着话,往家里走。 齐同紧紧跟上,也跟着进了屋。他解释说:“舒琬,我和郭柔玫真的没什么。我和这世上任何一个,除了你以外的女的都没什么。真的,比黄金还真。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可以走了。”舒琬说着话,去拿手机。 “舒琬,你给我点时间。我把我和郭柔玫的一切互动都告诉你。”齐同认真说。 “齐同,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不管你和郭柔玫有没有什么,以前有没有什么,现在有没有什么;你妈妈带着姑娘上门讨说法是事实。我希望你把事情处理好。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舒琬,你这是还愿意给我机会?” “看你表现吧。但是咱俩的进展,可以先停一停。” “好,好好好。舒琬,谢谢你没有给我判死刑。” 舒琬正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是丁三雅打来的。 “喂!”舒琬接通电话。 “舒琬,你跟余菲在一起吗?”丁三雅开门见山。 “没有啊。她在自己家呢。” “那就怪了。我刚给她打电话,想问问她关于袁孔工作的事。她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没打通,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 “我半个小时前,还跟她通话了。这样,你家离她家近,你先过去看看。我现在就过去。”舒琬的后背突然直发凉。 “舒琬,你怎么了?怎么声音都在发抖?”丁三雅惊慌道。 “没事。你赶紧过去看看。我现在就出门。”舒琬说着,挂了电话。 她慌里慌张,就往外走。 “舒琬,怎么了?”齐同吓了一大跳。 “我刚给余菲打电话的时候,程霖来了。”舒琬差点哭了。 “程霖是谁?” “余菲的指腹为婚的准未婚夫。” “那怎么了?” “余菲爸妈没在家。” “舒琬,舒琬,你听我说,你别紧张。他们两家是多年的关系,知根知底的。不会有什么事了。你这是自己吓自己。” “程霖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已经以余菲的准男友身份出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余菲。” “舒琬,你别走那么急,换鞋,换鞋!”齐同喊她。 第012章 回答满意 虽已到晚上十点,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依然很多。 齐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自己高超的车技。 二十分钟后,舒琬接到了丁三雅的电话。 “舒琬,我到了。听门口的保安说,余菲和程霖开车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吧。他也记不清了。我让他调出监控视频来看看,他说未经业主同意、领导批准,不能调。我再想想办法。对了,你有程霖的手机号没?” “没有。不过我记得很早以前,上大学那会,程霖加过我们的qq号。我登上去看看,上面有没有电话号码。”舒琬灵光一闪,说。 “好,我们各自想办法吧。争取尽快联系上。” 舒琬挂了电话,登录qq号。很遗憾,上面没有手机号。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齐同开口,说:“程霖,是程世军的儿子吗?” “不清楚。” “大学在京大念的。毕业后进入了程式工程。” “好像,是在程式工程工作。” “你拿我手机看看,通讯录里有,备注就是程式工程。” 舒琬闻此,迅速拿起齐同的手机查看。很快,她找到了备注有“程式工程”的程霖。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程霖的声音传过来:“喂,舒琬你好!这么晚了,有事吗?” “余菲跟你在一起吗?” “在呢。她手机落家里了。你要跟她通话吗?” “嗯。” 过了一会,余菲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舒琬,干嘛嘞?” “你在哪?” “我在洞阳广场。我爸妈贼逗,买的东西太多拿不了。这不,我和程霖大晚上的出去搬货。” “你出门咋能不拿手机呢?” “哈哈哈,你着急了吧?你自己动不动就手机调静音,我联系不上你的焦心,你体会了吧?” “你跟你爸妈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呀。我们已经搬完东西,开车往回走了。就要到小区门口了。咦,三雅怎么在我们小区门口站着?好啦,不说了,我挂了。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舒琬说:“往回走吧。余菲没事。” “嗯,没事就好。”齐同应了一声,在下一个路口掉头。 回去的路上,舒琬沉默不语。 回到家,舒琬跟齐同道别。 齐同见舒琬魂不守舍的样子,跟着进屋,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端起之前倒的水喝了一口,说:“舒琬,说吧,你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事,一件关于我性格缺陷的事。”舒琬在旁边坐下,说。 “联系不上肯定会着急。这谈不上性格缺陷。” “我不一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也许是受早年被我爸妈留在老家的影响,我这人特别没有安全感。就刚才那会,我都联想到了余菲被非礼后残忍杀害的情节。你知道我刚才心里有多恐怖吗?我特别爱胡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我若联系不上你,会联想到你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情节。我总宽慰自己,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谈恋爱,是因为我在等许诚。其实不是的。是我害怕谈恋爱。我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疯婆子,让对方窒息。” “舒琬,别担心。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的。”齐同怜惜道。 舒琬摇了摇头,说:“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换了是我自己,也受不了这样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是一天几天的事,而是一辈子几十年的事。” “舒琬,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换个想法。如果我真的受不了了,离开你了,你又能有什么损失呢?大不了,再过一个人的日子,跟现在一样啊。” “回到原点,说说倒是容易。可是人不是电脑程序,可以随意设置。它是不可控的。没有希望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而一旦给了希望,希望又破灭了,这是会让人崩溃的。” “这就是你迟迟不对我敞开心扉的原因?” “对啊。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怕失望。所以如果不能百分百确定,我宁可,不开始。” “你会很黏人吗?” “也不是。我不会一直联系。但是我一旦联系,五分钟内没有回应,我会胡思乱想不可控制。我也很敏感,容易患得患失。一旦某天我跟你交流,发现你对我似乎冷淡了,我就会很难受,很想结束。如果还在谈恋爱期间,就会选择分手。如果已经结婚了,会选择离婚。如果结婚了而且又有了孩子,会很痛苦很痛苦。” “你倒是想得多,想得透。那你也应该知道,世界永恒不变的是永远在变。舒琬,我们撇开那些意外事件,就假设我们能平平安安活到老。一辈子有那么多日日夜夜,谁又能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你小时候在追的明星,现在还有几个仍在喜欢?喜新厌旧是本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服这本性。要让一个人发婚礼誓言,是因为这誓言本来就是违背人性的。我愿意发誓,愿意受这誓言所困,不仅仅是因为我现在爱着你,而是因为我们处在这样的时代中,和另一半白头偕老是责任和承诺。等有一天,社会高度发达,每个人不再为生计发愁,为抚育幼儿、扶养老人而犯愁,我们会更在意自己的内心体会。那时候,离婚不会被人歧视。那时候,小孩都能得到精心呵护。那时候,老人都有善终。那个时候,人们不会再将就,才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吸引更好的人。” “我怎么听着,是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无理取闹,你并不会无条件迁就我?” “我不觉得你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 “如果,万一呢?而且,女人有很多特殊的时期,如孕期,如更年期。” “看情形吧。看我能不能解决。所有的无理取闹,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解决不了呢?” “如果我解决不了,肯定会找到人帮忙解决。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什么让你无理取闹,但是我会尽量避免。如果,万一,我惹到你,希望你能记住,我肯定不是故意的。伤害你非我愿,保护你、让你在我身边找到幸福快乐,这样你我都能找到人生的立足点,才不枉相爱,不枉困于婚姻中。” “每次和你聊天,你的回答都让我挺满意。我要休息了。” “好的。晚安。” “晚安。” 第013章 宣告主权 同一时间,余菲下车去,跟丁三雅打招呼。 丁三雅发现坐在驾驶座上的是程霖,笑着说:“我和我弟弟丁航煊开车经过这,想找你聊几句。是关于袁孔工作的事。听舒琬说,你们单位在招人?” 丁三雅并不会开车,是丁航煊送她过来的。丁航煊在路旁的车上坐着,并没有下车。他觉得独身女子跟保安交涉,胜算更大。 余菲当下觉得有些奇怪,为了询问工作的事三更半夜等在这里? 她回答说:“嗯呢,我们单位正缺人。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不靠谱,专业知识不扎实。袁孔如果真有意向,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让他等我休完婚假来找我。” “ok!那我走了,回头再让袁孔跟你联系。”丁三雅说。 “不上去坐坐?”余菲惊讶道。 “不了。太晚了。你早点睡,睡个美容觉。”丁三雅说。 两人道别。 丁三雅远远朝程霖摆了摆手,当是打招呼,便钻进了停在路旁的一辆车子,车子绝尘而去。 当天晚上,余菲给许骁打电话。 “什么?程霖要当你的‘伴娘’?”许骁的嗓门,差点把余菲的耳膜震破。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别激动,听我说。你也知道,程霖和我关系特殊。他既然提出来了这,我不好拒绝。” “不行!明天都要举办婚礼了,他给我提出来个这,是几个意思?我们是几个人结婚呐?!” “哎呀,你别这么想。你得想,程霖想送我出嫁,近距离见证我的幸福、你的优秀。这样,他才好放心把我交给你。” “免谈!” “骁哥哥,你也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跟你说了,我有电话进来了。反正这事我就一个意见,no!”许骁挂了电话。 余菲挠了挠头。她也没想到程霖会突然提出来要当她的“伴娘”。这不像是程霖的风格。 过了十分钟,许骁给余菲回电话来。 “许哥哥,骁哥哥……”电话刚一接通,余菲就使出她的浑身解数开始撒娇。 “咳咳,”许骁咳嗽了两声,说,“好啦,你别说了。我同意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然后呢?” “还要什么然后?” “你的条件是什么?” “咳。我的条件是,为了避免别扭,我这边出一个女的‘伴郎’。” “啊?” “为了配合你啊。” “少来。你哪来的女伴郎?”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咱俩皆大欢喜。” “欢喜你个头。老实交代,你刚接谁的电话了?” “哎呀,你就别管了。赶紧睡觉,睡个美容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许骁!”余菲大喊,“你是不是不想我今晚睡着了?你是不是藏了个青梅竹马?”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叫得我的魂都要散了。好好好,我悄悄告诉你,不过你不许告诉舒琬。是大表哥啦,大表哥的青梅竹马。她听说大表哥要当伴郎,提出她也要当伴郎。” “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人家可是大学教授,话不好这么说的。” “她说要当,你就同意了?” “其实,刚不是她打电话来的,是咱姨打来的。” “咱姨?” “齐同的妈妈。” “什么情况?舒琬和齐同,齐家不同意?” “可能、也许是这样。” “不行。我得跟舒琬打电话说声。” “哎呀,你别这样。舒琬那么个聪明人,明天会处理好的。你明天一早跟她说吧。这大晚上的电话打来打去,也不怕吓着人。” “好吧。这都是些啥事啊?!” “好事多磨嘛。好啦,我要睡美容觉了。明天要娶媳妇咯,心里美呀!” “瞧你那傻猪样。晚安。” “晚安,八戒媳妇!” “你——!” “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和齐同两人在家门口击掌,之后两人一同去停车场,分别驱车前往余菲家和许骁家。 舒琬刚一到余菲家,就被余菲偷偷拉到客厅一角。 “你干嘛?神秘兮兮的。”舒琬好笑道。 “这个,那个,我跟你说个事。今天程霖也当‘伴娘’。” “啊?这许骁能同意?” “许骁那边,也有一个女的‘伴郎’……” “谁啊?”舒琬好奇心爆棚。 “听说,是那个,谁的,青梅竹马。” “啥?” “这个,那个,好像是伴郎的青梅竹马。” “我去!” “啥意思?” “齐同的准未婚妻呗。” “啊?” “郭柔玫,齐同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啊?你咋知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才知道。昨晚齐同他妈妈和那女的把我堵家里,宣告主权了。” “啊?这么恐怖?速度还挺快,这又有新动作了。” “可不。哎呀,男人太优秀真是个事。” “哟哟哟!看你得意那小样儿,枉我白担心一晚。” “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终不会是我的。” “你呀你,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我觉得你还是警告下你男人比较好。” “我昨晚都当着那女的的面,跟齐同妈妈说了,我和齐同没什么。” “啊?” “不然怎么办?难不成就那样起冲突?” “唉……” “呸呸呸,大好的日子,叹什么气?行了,我的事就那样呗。你了解我的,我不会吃亏的。开心点。今天可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你说这整的事,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呢?” “操那心干嘛?好啦,新娘子。赶紧化妆去,化个天底下最美丽的妆,让许骁一辈子都记得你这一刻的耀眼夺目!” “你真没事?” “真没事,比黄金还真。不说了,我手机响了。” “谁打来的?” “还能是谁?齐同呗。”舒琬撇嘴。 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媳妇,跟你商量个事。”齐同说话那口气,自然得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舒琬刚想吼叫“谁是你媳妇”,可转念一想,也许郭柔玫就在身边,不能丢;她软了口气,甜甜说:“什么事呀?” 齐同身子一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硬着头皮,说:“媳妇,听许骁说,郭柔玫一会也来当伴郎。这事我之前不知道。许骁说,是我妈拜托他的,他没法拒绝。你放心,我肯定不搭理她,不跟她说话。你别生气哈。” “喂,你胡说八道啥?叫谁媳妇呢?!”舒琬一听,河东狮吼道。 “嘿嘿嘿嘿嘿,你刚不是还特温柔嘛?哇,你不会以为郭柔玫在我身边吧?” “废话真多。我跟你说,你跟郭柔玫该咋互动咋互动。你妈也来参加婚礼,别让她以为咱俩昨晚忽悠她了。” “喂,忽悠她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可没有忽悠她。我都跟她说了,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忙去了。” “好的。媳妇,一会见。记得给我留门。” “留你妹。拜拜。” “我没有妹妹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014章 人各有命 人都说,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日子,是她出嫁的那天。 这句话并不完全对。应该补充一句,当这个女人嫁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从程霖到许骁,其中的纠结与压力,想必只有余菲自己才能知晓。而许骁的好,也在他们相处的一天天中,得以充分体会。 余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她的美,也由内而外散发,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当新郎来敲门,门历经“千辛万苦”被打开,新郎和新娘隔着人群,四目相对时,爱意弥漫了整个房间。 程霖全程都表现很不错。脸上的笑也很自然。舒琬觉得,这个男子应该是真的很爱余菲,所以愿意为爱放手,让余菲去寻找她想要的幸福。衷心祝愿这样的男子能遇到他自己的真命天女。 整场婚礼,舒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程霖身上。她就怕程霖突然来个“抢新娘”的戏码。这会婚礼仪式接近尾声,到了新娘去换敬酒服的环节,舒琬才有时间抽空环顾四周。 这不瞧还好,一瞧就瞧出问题来了。 新郎的两位伴郎,在新郎的一旁站着,和新郎一起等待新娘更衣完毕。这两位“伴郎”,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容貌俊秀、小鸟依人,站在一起如天造地设一般。 舒琬只觉得心一抽,一股子酸溜溜的味涌上心头。为了避免自己表现失常,舒琬把目光从两位“伴郎”身上挪开,移到了自己身侧的“伴娘”身上。 程霖正翘首等待新娘子的出现。 舒琬凑近程霖,没话找话,说:“你的手机里怎么存有我的号码?” 程霖收回视线,说:“跟余菲关系好的几个朋友,我都存了手机号,以防万一。” 舒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程霖笑,说:“舒琬,你叫我名字就好,我们年纪差不了几岁。你也不用同情我。我觉得吧,以前也真挺不甘心的。我的苦苦追求,却成了别人能尽早登堂入室的助推。我知道余菲一直在相亲,想早点找到那个比我更合适的人。对,合适。在世人的眼中,我和她是合适的一对。但是在余菲的眼中,我也许合适,却不适合她。她总说,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我一直都觉得,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物种,没有共同语言很正常。我喜欢财经新闻,她喜欢娱乐八卦,这才是男人和女人啊。她告诉我,不仅仅是兴趣爱好,还有很多对人对事的看法……” 也许程霖很难找到一个人去谈这些事。当话题一打开,他就不停地说下去,直到余菲换完衣服出来。 舒琬默默听着,想着感情的世界确实是微妙的世界。 看见新娘子换好敬酒服,大家来到新郎新娘专桌,各自落座。本应新郎新娘坐在一起,伴郎挨着新郎坐,伴娘挨着新娘坐。齐同估计是提前和程霖打好招呼了。一转眼功夫,齐同坐到了舒琬的身边;而程霖,则挨着许骁坐下了。 许骁端起酒杯站起身,大声说:“今天来的,都是我和小菲的至亲好友。今天是我和小菲大喜的日子,本该和大家一醉方休。但是我和小菲酒量都不太好。而且,我们正处于特殊时期。所以希望大家海涵,我敬大家三杯。大家吃好喝好。” “没事没事。” “在封山育林嘛,我们都懂。” …… 大家嘻嘻哈哈,七嘴八舌道。 许骁独饮两杯。之后全场的人都站起身、举起酒杯,共饮一杯。 郭柔玫深感遗憾。结婚“逗”伴娘和伴郎是望城的习俗,图个欢乐。她本已经跟她的朋友们商量好了,想借着敬酒,“欺负欺负”伴娘舒琬。这么一来,这计划落空了。而身侧的座位上换成了程霖,让她浑身不舒服。 齐同不顾舒琬朝他瞪视,笑嘻嘻坐在座位上,不停给舒琬夹菜。 “大表哥,你们也快了吧?”许骁以茶代酒敬了齐同一杯,说。 “不好说。这得问我媳妇。”齐同回答。 舒琬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人越来越不像话。 “这媳妇都叫上了,肯定不远了。大表哥,我祝你和舒——”许骁见舒琬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换了说法,说,“大表嫂永结同心、永沐爱河!” “哈哈哈!”齐同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婚宴结束,齐同正要跟舒琬商量同坐一辆车,另外一辆车让代驾开回去;齐同的母亲过来了。 丁唯拉着郭柔玫的手过来,说:“儿子,小玫今天没开车。一会你开车送她回去。” 肯定句、命令式。 齐同笑着说:“妈,我今晚有事。我给她叫滴滴。”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丁唯说。 “那你和爸送她回去不就得了,离得又不远。”齐同撇嘴。 “齐同!”丁唯提高嗓门。 舒琬朝余菲、许骁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额——好的,开车注意安全。”余菲说。 她以为能看场好戏,谁知舒琬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齐同一个激动拉住舒琬的手。 舒琬不动声色快速把手抽走,朝丁唯、郭柔玫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走吧。”齐同泄了气,对郭柔玫说。 郭柔玫的眼睛里泛出泪花。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受这种委屈。 丁唯拍了拍郭柔玫的手背,示意她没事,有自己帮她撑着。 齐同、郭柔玫离开后,余菲摇头,说:“你说,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看这郭姑娘条件很不错,肯定不乏追求者。” “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吧,人这一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劫难。有些人是病灾,有些人是祸灾,有些人是情劫,有些人是子女债父母债。这位郭姑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顺风顺水的,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就给她安排个情劫。” “我咋觉得你有点神神叨叨的?” “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解释吗?要不然,你怎么解释缘分和有缘无分?听说这个世界存在巨大的暗物质,远比目前已探测到的物质多得多,更蕴含无穷的能量。也许有朝一日,科技会给我们揭开谜底吧。” “我觉得这郭姑娘不是省油的灯。” “你别操心了。人各有命。” 第015章 她和他她 齐同在前面快步走。他的腿长,一步能顶穿着一字裙小礼服的郭柔玫好几步;郭柔玫跟在后面几乎要小跑。 郭柔玫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明白,齐同已经不同了。以前的齐同,从来都是很会考虑女生的感受,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自顾自往前走。 齐同走到了电梯口,才发现郭柔玫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来看,发现郭柔玫距离他还有好几米,惊讶道:“咦?” 郭柔玫走近他,微微一笑,说:“舒琬的腿长。你跟她待时间长了,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小短腿了。” 齐同嘿嘿一笑,说:“小玫,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妈这个人就喜欢擅做主张。” 郭柔玫看着他,说:“唯姨是真心为我好。” 齐同躲开视线,没有接话。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已有不少人。 齐同护着郭柔玫往电梯里走,手臂虚虚环绕着郭柔玫的肩膀,挡开别人的肢体。 郭柔玫的个子在一米六二,站在一米八六的齐同前面,只到齐同的肩膀。这样被人护着,让郭柔玫很有安全感,也让郭柔玫内心五味纷陈。齐同那天晚上敢那样质问她,他有没有跟她暧昧过,就是因为他从未给过她幻想与暧昧。他对她,就像他自己说的,像对一个妹妹,亲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哥哥,自控、自爱、友善、绅士、得体,让她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到了车跟前,郭柔玫犹豫了下。 “坐副驾驶座吧。舒琬不会介意的。”齐同说。 郭柔玫脸一热,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齐同已坐好,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他示意郭柔玫把安全带系上。 郭柔玫苦笑,系上安全带,自嘲道:“怎么我今天呆呆的。” 她今天受的刺激够多的。每次想和齐同说点什么,就看见齐同望向舒琬那痴汉般的表情。她一直以为,齐同会一直都高热禁欲下去,谁知道还是有女人出现,破了他的功。 “你是有心事。”齐同双手熟练打着方向盘调整方向,口中回应道。 车子启动,熟门熟路往郭柔玫家开去。 郭柔玫在这辆车上,坐过无数次。齐同是个念旧的人。这辆车,是齐同的父亲送给齐同的十八周岁成年礼物。就在不久前,这辆车后座上还坐着她和他的亲朋好友。她一直都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哭啊、笑啊、闹啊。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坐下去,这辆车,终有一天会开向他和她共同的家。 为了掩饰自己的伤感,她随手打开车载音响,里面传出金志文的《远走高飞》,而不是齐同一贯喜欢的英文歌。 “舒琬喜欢这歌,最近把自己的手机铃声都改成这首歌了。我也听上瘾了。”齐同笑着解释。 “对了,挂在车前的这个小兔子挂件,是你送的,一会记得提醒我还给你。舒琬说,她觉得车前挂挂件不安全。”他继续说。 这兔子,是一对的。他和她,都是属兔子的。那年他二十八岁生日,她送了他这个小兔子挂件;留了另外一个,挂在她自己的车里。挂件里面,藏着她去深山老庙求来的平安符。 早知如此,应该求个姻缘符。 舒琬,舒琬、舒琬、舒琬! 郭柔玫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 “怎么了?”齐同惊讶道。 他把车子停到路边,抽出纸巾递给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吗?”郭柔玫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抽泣着说,“齐同哥,你知道你这样很残忍吗?” “我知道你喜欢我啊。”齐同说。 他语气带着抱歉,柔声说:“可是,我也跟你解释过,我不喜欢你。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啊。” 郭柔玫几乎用吼,说:“你以为我愿意喜欢上一个不爱我的人吗?单相思有多可怜你知道吗?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你!白天想,晚上想,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我真想把你从我脑子里抠出去,真希望自己从未认识你!” 她弱了口气,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小玫,你会遇见那个真心爱你的人的。”齐同叹了口气,说。 “我早就遇见了啊,我遇见了好几个真心爱我的人。可是,我只想要你,你懂吗?你为什么跟我说话声音永远那么温柔?你为什么要那么不厌其烦地给我补习物理宁可自己熬夜去做功课?你为什么要那么好,那么早早就走进我的心?我,恨你!”说到这,郭柔玫突然解开安全带,猛得拉开车门,从车上跨了下去。 车子,正停在闹市的街区。 周围,全是熙熙闹闹的人群。郭柔玫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悲凉。 齐同慌忙也解了安全带追上去。他一把拽住郭柔玫的胳膊,说:“小玫,你这是何苦?” 郭柔玫双目含泪看他,说:“齐哥哥,你现在还会管我的死活吗?” “傻姑娘。既然你我不是有缘人,那自然会有别的人爱惜你,怜惜你。你何苦作践自己?”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不是有缘人。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就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嫁给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真正开心,才会觉得蓝蓝的天空是蓝色颜料泼上去的,洁白的云朵是柔软的蒲公英吹上去的,我的心也柔得像棉花糖,甜如蜜。” “小玫。” “齐哥哥,你我都看见了,那个舒琬并不是真的爱你。她在观望,她在犹豫,她甚至不肯为了你争取几句,只会一味往回退缩。” “小玫,你回车里去。我有些话,细细跟你说,好吗?” “不!你要是执意跟她在一起,你就别管我了。我自然会找到人送我回家。” “小玫!小玫,你看有交警来贴罚单了。你也不想我被贴条吧?当我求你了,好吗?不要闹了。” “我不!” “小玫!” “齐同,你说为什么我们不是生活在古代?这样,你娶你喜欢的,我嫁我爱的。我只要每天能看见你,就知足了。” “小玫,你在说傻话。如果我娶了我喜欢的,自然会百般呵护。这样,自然会冷落你、忽视你。你在一旁看着,只会把你自己逼疯。” “疯了也好,至少心就不会痛了!” 第016章 陈年旧事 舒琬在车上坐着,远远看着齐同追郭柔玫下去,两人在街边拉拉扯扯。 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跟一个男人如此不顾形象,不顾路人的目光,不管不顾地发泄? 她并不是刻意跟在齐同的车后面,不过是回惠元小区和去郭柔玫家有一段路相同。她跟许骁、余菲道别后,怕齐同会追上她,就故意去了趟洗手间,由此落后了。 她的车子停了几秒钟;听见后面的车在直按喇叭,她就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 这女人绝对是个麻烦事,趁还没有爱上,自己赶紧撤退吧,她想。 下一个路口,她调转车头,往父母家开去。 半夜到家,指纹开门。舒智华、丁湘害怕舒琬回家找不到钥匙,早就将家里的门锁换成了指纹锁。 就着客厅里微弱的起夜地灯,舒琬蹑手蹑脚往楼上走,却还是惊醒了自己的父母。 客厅的大吊灯被打开,父母穿着睡衣站在楼上的走廊往下看。 “爸、妈,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晚了,就没好意思提前跟你们说。”舒琬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舒智华说。 “舒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丁湘关切道。 “没事。今天不是余菲结婚嘛。我也有些感慨啊,想着如果我有一天也结婚了,回家就没那么随心所欲了。趁着还没出嫁,赶紧在家里多住几天。”舒琬笑嘻嘻找着借口。 “傻姑娘。只要你不远嫁,随时可以回家里来住。”舒智华爱怜道。 舒琬笑,说:“你们赶紧去睡吧。” “我来给你热杯牛奶吧。你童姨家里有事,这两天她回老家了。”丁湘说。 “不用不用。”舒琬连连摆手。 见丁湘执意要下楼,她赶紧自己往楼下走,口中说:“还是我自己来热吧。爸、妈,你们赶紧睡觉去。你们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傻孩子!那你喝了牛奶赶紧休息。”丁湘说。 “知道啦!”舒琬做了个ok的手势。 她去厨房,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预留了饭菜。她的鼻梁有些泛酸: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她几乎没怎么来过厨房,整天在卧室里待着,想吃什么就叫董姨。 三十好几的人了,父母还为自己预留着自己爱吃的菜,自己却从未留意父母爱吃什么。母亲总是骂自己把家当旅馆,骂得又何尝不对呢? 婚宴上,虽然齐同一直在给自己夹菜,但是自己并没有吃几口,这会真肚子饿了。 她热着饭菜,温着牛奶,哼着小曲。一会为了图省事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一角吃吃喝喝开了。 丁湘蹑手蹑脚下楼,又蹑手蹑脚上楼;她一脸欣喜叫醒睡得正熟的舒智华,说:“老公,你知道咱女儿现在在干嘛吗?” “干嘛?”舒智华睡意满满。 “她在哼着小曲,热着咱给她留的饭菜呢。智华,你说咱女儿是不是傻?去人家的婚宴吃席,还不大吃特吃一顿?” “我看是你傻。她都那么大的人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时刻盯着。赶紧睡吧。” “嗯,睡了,睡了。” 当天晚上,舒琬很晚才睡着。她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又连上了家里的wifi,用手机放着金志文的《远走高飞》,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外婆不知怎么样了,得回老家去看看。 第二天,舒琬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本想再多睡会,可是知道如果自己起晚了,母亲肯定会端着早饭上来,让她坐在床上吃东西。 如此迁就自己孩子的,这世界上也没有几家吧?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她老叨叨。 舒琬洗漱完,踢踏着拖鞋下去,母亲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 “正想去叫你呢。快坐,先喝杯牛奶。面包马上就好了。”丁湘笑着说。 舒智华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说:“舒琬,我和你妈想了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没有啊。”舒琬装傻。 “你是不是最近遇上啥事了?”舒智华追问。 “没有。我呀,就是——长大了。”舒琬笑得厚颜无耻。 丁湘、舒智华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笑了。 “有什么事,别憋着。我和你妈妈永远站在你背后。”舒智华认真说。 “知道了。我家是我永远的港湾,”舒琬喝了口牛奶,说,“妈,别弄太多了,够吃就行。我早上肚子一点都不饿。” “那是你没养成吃早饭的习惯。早饭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丁湘又说起了舒琬听得起老茧的话。 “早餐吃得像皇帝,午餐吃得像平民,晚餐吃得像乞丐。我知道的。”舒琬吐了吐舌头,俏皮道。 “你呀你。”舒智华伸手,拍了拍舒琬的头。 他在舒琬对面坐下,说:“湘,你以后少讲你的大道理。你看看你女儿,啥都知道呢。她不听,你讲了也是白讲。” “怎么白讲了?她现在不是乖乖在餐桌前坐着了?如果我不讲,只怕她能睡到中午十二点。”丁湘怼道。 舒琬看着父母的互动,羡慕道:“爸、妈,都这么多年了,除了为我的事,我很少见你们红脸。你们究竟是怎么认定对方的?” “想听你爸妈的爱情故事啊?”舒智华哈哈大笑道。 “嗯啊。我想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生的。”舒琬眨了眨眼睛。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今天我和你妈妈都有事。”舒智华说。 “这可不是你爸爸故意卖关子,是真有事。午饭你自己解决。我和你爸爸晚上尽量赶回来。如果回不来,也只能你自己解决晚饭了。”丁湘接话。 “这是周末。你俩这么拼,小心手底下的人有意见。”舒琬调侃道。 “要不,你来帮我们?我俩年纪大了,有些事处理起来确实费劲,”舒智华说,“你要是来帮我们,我和你妈就可以周游世界去了。” “得,当我没说。我一会还是回自己窝去吧,省得你俩分心担心我饮食。回头等董姨回来了,再来家里多住一段时间。”舒琬告饶道。 “我和你爸爸一直挺好奇,你自己是怎么解决一日三餐的。”丁湘说。 “外卖啊。”舒琬随口说。 见父母黑了脸,她哈哈笑,得意道:“开玩笑的。其实我小菜还是可以做几个的。做菜嘛,又不难,就看有没有心情。网上那么多快手菜谱。我那时候在外婆家,就能自己做饭了。早上还一大早起来给一家人做了早饭才去上学呢。”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大舅妈在干嘛?”丁湘黑了脸。 “她呀,又不用上学,起那么早干嘛?”舒琬贼笑,“她嫁给我舅是为了享受,又不是为了给外甥女当保姆。” “你爸每个月都给了养育费的!那些钱,足够养活那一大家子了!”丁湘提高嗓门。 “哎呀,都过去的事了,提那干嘛?你们要这样想。如果不是那段日子,就你俩这宠女儿劲,也许我真的成了五谷不分,到现在还只会煮泡面的‘生活白痴’呢。”舒琬说。 她停下筷子,认真说:“爸、妈,我真的想通了。人的每一个经历都不是白经历的。每一段经历,也都是伴着痛苦和眼泪才能成长。笑着哭,哭着笑,才能体会真正的快乐和生活的滋味。过去的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以前挺纠结,现在已经释然了。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回趟老家看看外婆。她年纪大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你以前在外婆家,你外婆对你好吗?”丁湘小心翼翼问。 “好啊,都挺好。你俩不是有事吗?赶紧吃了走,碗筷我来收拾。你们别揪心了。在农村,小孩子做个饭炒个菜根本就不算活。很多小孩很早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我可从来没有下过地。顶多是跟着许静、舒琦芳去野地里挖野菜,那是玩呢。”舒琬说。 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的父母提到自己以前的日子,村里小伙伴的名字。 “听起来还挺有趣,”舒智华笑着说,“改天听你细讲讲。” 吃完早饭,丁湘执意让舒琬去楼上睡个回笼觉,她自己刷了碗筷才出门。 舒琬回到楼上,解除飞行模式。手机不停地震动,一条条短信进来,有些是未接电话的提醒,有些是编辑的短信,都是齐同的。 他的短信里刚开始一直在解释,问舒琬为什么没在家。 最后一条是:听佟启白说,你的车子跟在我们车子后面? 舒琬有些头疼。她昨天应该跟齐同说声,自己回父母家了。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该让他跟着担心。她真的真的,没有生气。她只是,想放弃而已。 她正想着,怎么处理自己跟齐同的关系,齐同的电话进来了。 “喂。”舒琬接电话。 “你在哪?”齐同哑着嗓子。他一夜未睡。 “我在我爸妈家呢。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舒琬抱歉道。 “……”一阵沉默。 舒琬刚想挂电话,齐同说:“听佟启白说,昨晚你的车子跟在我的车子后面?” 舒琬笑,说:“嗯,好像是——我爸妈家和郭姑娘家有一段路是一样的。不过就一小段路一样,后面就分道了。” “你明明比我先走,怎么会开在我们后面?” “我出酒店前去了趟洗手间。” 齐同舒了口气,说:“舒琬,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啥气?让一个女孩子打车回家确实不安全,尤其是这么漂亮一个女孩。”舒琬笑着说。 “我妈就是多事。想给郭柔玫献殷勤的男子何止上百?” “你妈妈是关心你。” “她是瞎操心。你呢,怎么突然想起来回父母家了?不是才回去住了一段时间吗?” “这不余菲结婚,感慨万千嘛。以后结了婚,就不可能想回就回了。” “你不会又想在咱爸妈家长住吧?” “齐同,你以后这样的话别说。我们俩毕竟还啥事都没有。我不太希望一个异性朋友这样说话。” “噢,知道了,”齐同弱弱说,“这样,你哪天想回你爸妈家住,提前跟我说。我也回那边的屋住。以后如果我们结婚了,你想在哪家住都可以。” “齐同,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舒琬,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说?” “让我觉得,你离我很远。” 舒琬想说,我本来就离你远,但是有离你近的。她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就露馅了。她脑子一转,换了话题,说:“佟启白也在昨晚的宴席上?” “是啊。他家跟我表弟家关系不错。望城啊,说大挺大,说小也就来来去去那么些人家。” “富人圈子啊,我懂。” “嗯?” “没什么。我要起床了。” “你还在被窝里?” “不是。我有事要收拾收拾出门了。” “你今天还回你父母家吗?” “再说吧。不跟你说了。” “舒琬。” “挂了啊。回头再联系。”舒琬挂了电话。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然后真的,睡个了回笼觉。 待她醒来,已是下午三点。 她起床洗漱,收拾好出门,肚子饿得咕噜噜响。她想给余菲打个电话约她一起吃饭,手碰到手机,才想起余菲从此后不再是自由之身,是有家室的人了。 她想下个拼吃饭的软件。一个人吃饭,倒不是因为孤单。她一向是个享受孤独的人。她是觉得,点多了浪费,点少了对不起自己的胃。她犹豫了好一会,决定还是放弃了。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启动车子,觅食去。 第017章 女为悦己 舒琬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 望城是华国五大城市之一,繁华、奢闹。这里汇聚着最顶级的精英工程师,也蕴藏着白天睡觉、晚上玩闹的富n代。人们谈起败家仔,总是鄙夷。可是若没有败家仔,又如何实现社会的阶级变动?如果没有败家仔,那么富贵人家只会越来越富贵,把仅有的资源都抢占殆尽。 想到这,舒琬想到了一个可拼饭的对象。这位童鞋每天的行程基本都是睡到下午四、五点才起床,然后洗刷刷喷香香去夜店蹦跶。 钱宝,华国“葛朗台”的女儿,舒琬十几年前在夜店认识的朋友。 “钱宝,起床没?”电话接通,舒琬问。 钱宝打了个哈欠,说:“还没。” “我开车去接你。我们一起吃个饭。” “然后嘞?” “然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没劲。你不去暗黑溜达溜达,旧地重游一下?你都好多年没去,那里变化可大了。” “更喧嚣了,还是变文艺了?” “都不是。是变科幻了。利用全息影像技术,让最妖艳的女人在舞台上跳钢管舞。新来的调酒师是个机器人。还别说,那编程的软件设计师绝对是懂酒的。” “暗黑是不是换老板了?只需要导入数据而已,无所谓懂不懂酒的。” “哈哈。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一副臭屁得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我也就在你这高中肄业者面前装装,还能上哪装去?” “哎,你老这样有意思没?这个梗,你都从十几年前用到现在了。” “那你现在拿到高中毕业证书了?” 这里有个奇葩的故事。钱宝临高中毕业的那年某天午后,当着全校师生(包括学霸女朋友)的面,强吻了一位学霸。学霸向学校提出,钱宝必须当面向他女朋友道歉,不然他要向教育局投诉学校的管理体制。学校没有办法,就扣下了钱宝的毕业证,试图让她道歉。谁知钱宝说,她宁可不要这高中毕业证书;反正她已经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她还叫嚣,让学霸女朋友尽早和学霸分手,长痛不如短痛;学霸迟早是她碗里的。 那年高考,钱宝发挥超常,居然以望城理科状元的噱头考上了京大。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钱宝的高中毕业证书,现在还在校长的柜子顶封尘着。 “你管呢?老子现在有博士毕业证书!” “看把你给能得,连个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华国的教育体系有问题。不跟你扯犊子了。赶紧的。我一会就到你楼下。你给你们保安小哥打个招呼。” “o了。” 舒琬将车子开进钱家大院,停在院子中间。 钱宝站在二楼阳台上朝她挥手,嘴巴里还叼着牙刷。 “你先在客厅坐会。我一会就下来。”她含糊不清道。 舒琬将车停好,径直下车进了客厅。她在客厅打开超大屏幕电视,音响的效果好得让她想流泪。 两个小时后,钱宝身穿宝蓝色v领晚礼服,脚蹬水晶恨天高从楼上扶梯缓缓而下。 舒琬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中,头也没抬,说:“对不住。我等得时间太长了,快饿晕了。刚东燕寿司的小哥送寿司过来,我一个没忍住吃了。我现在不饿了,一会你自己走吧。” “你就这点出息。本来想请你去吃大餐的。”钱宝鄙夷道。 “你是不是在你家附近的那家东燕寿司店,专门养了帅哥给自己送外卖?” “你神经啊?不过你这么一提醒,倒也有可能。可能订餐次数多了,老板发现了规律,发现我订单的金额和次数,和送外卖小哥的颜值直接挂钩,久而久之就只派颜值高的过来。这么说,这老板还真是生财有道。”钱宝撩了撩自己的卷发,说。 她在舒琬旁边站着,倚靠着沙发背,说:“走吧。给你个给天下第一大美妞当司机的机会。” “干嘛?”舒琬问。 “你能不能抬眼看看我?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钱宝娇滴滴抱怨。 “刚不是见了吗?天生丽质的你,即使素颜还是那么妖娆无敌!”舒琬抬眼看她,蓦地愣住了。 钱宝本就长了对妖娆娇媚的双凤眼。她眼妆已臻化境,去掉自带的妖娆劲,只留了娇媚,双目明亮而含情。 “怎么啦?惊为天人了?”钱宝笑嘻嘻说,“我可是花巨资请彩妆师帮我培训了大半年呢。” “嗯,这妆不错,去夜店有点可惜了。还有你这身行头——你这是要是参加晚宴啊。” “你还不傻。” “你去参加晚宴,提前叫外卖干嘛?” “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我打算吃了再过去。” “你吃相挺优雅的。” “那也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 “哦,又有猎物啊。” “你管呢?我都请算命先生测算过了,他就是我的真名天子。对了,你还没结婚吧?要不也去溜达溜达?” “没兴趣。” “行吧。那说好了,你给我当司机。” “喂,我们啥时候说好了?” “从你吃了我一口一千块钱的寿司那刻。” “等我看完了这电影再说。” “行啊,我等你。” “你不急?” “我一向有的是耐心。” “算了,那就走吧。你要去参加什么party啊?这么隆重。” “猎物过生日。” “难得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初心不改,对每个猎物都保持这么高的热情。” “小姐姐我天生多情。我觉得我上辈子绝对是个女皇。” “得,还自吹上了。你这是滥情。” “哎,舒琬,你老实说,你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 “当然没结婚。我结婚了肯定会通知你的啊。我又不会跟钱过不去。就咱俩的关系,我结婚你不包个7位数的红包怎么对得起你望城第一败家女的称号?” “你还真别说。我幼儿园有一同学,女的,我们俩那时候半句话都没说过。她不知从哪里搞来我的手机号,给我打电话,说她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结婚,希望我去见证她的幸福。” “陌生人的号码,你也敢接?” “不是。我误以为是那谁的号。” “你呀你。那你去了吗?” “我当然去了。人家都特意打来电话,我不好驳她面子啊。” “那你随了多少?” “忘了。反正不超过一千。” “你也能拿得出手?” “我为什么拿不出手?那婚宴放在一简陋的酒楼举办,酒水钱一桌都要不了一千。” “那她还是赚了。” “自然。我什么时候让人做过赔本买卖?如果她赔了,回头一直诅咒我咋办?真是天大地大,啥人都有。”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你不怼我会死啊?怎样,有对象了没?” “要有对象,还用得着找你拼饭?” “啧啧啧,可惜了这么美好的肉体,就那么被时光湮没了。” “我去,你是想我把刚一千一口的寿司吐出来吗?” “舒琬,你真的想孤独终老啊?” “不想啊。” “那你能不能积极主动点?” “怎么积极主动?我又不是你,逮着谁都有激情去追求。” “你缺乏一双,跟我一样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我跟你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要善于发现每个人的美,尤其是他们身上的独特闪光点,并被深深吸引。” “我能发现,可是很难被吸引。我只能停留在欣赏的阶段。一旦接触,发现存在各种各样的瑕疵,就兴趣全无了。” “如果爱一个人,就会自动忽略他身上的缺点。或者说,他的缺点也会变成优点。我觉得你应该是生病了,爱无能。哎,不对啊,记得你每次喝醉了,都会心心念念一个在某国的小白脸——你们还没联系上?” “人结婚了。” “我去,念念不忘,却无回响——我都不知该怎么安慰你了。” “钱宝,你觉得累不?” “累啥?” “每天装扮得这么美丽动人,却遇不见彼此能吸引的人。”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我去!你不怕屈大帅哥跳出来揍你?” “你不觉得我用得超级合适吗?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单位招人都要求贤若渴,追求男人自然要竭尽所能、无限耐心啦。我真不明白有些女的,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找对象却像瞎了似的,遇见有人追就同意。如果那么努力不是为了跟更优秀的人在一起,那她那么努力是干嘛?嫁个傻大逼老公,让自己今后的人生不得不更努力?” “姻缘是天定的。” “你还这么迷信啊?” “你命好,可以随便折腾。一会我送你到地方后就回你家继续看电影去了。回头你让你的猎物送你回来吧。如果他不送,你再给我打电话。” “瞧你这点出息。我送一套最顶级的家庭影院给你。” “我家客厅小,摆不下。” “可怜的娃。” “一会走路小心点,千万别让你的情敌踩了你的裙子。良心建议,你该找个帅哥跟在后面给你提裙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 “好吧,你赢了。” “舒琬,你今晚就住我家。我回来有事要请教你。” “什么事?” “你帮我分析分析他的想法。”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啊。不然干嘛找你分析?” “好吧,你又赢了。” 送完钱宝,舒琬继续回钱宝家享受高科技带来的视听饕餮盛宴。 第018章 那个男人 一场《绿里奇迹》看下来,已是午夜十二点。 舒琬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对于常逛夜店的人来说不算晚,但是对于一个七点就开始的晚宴来说,有点晚了。 她匆忙起身去院子里,打算开车去找钱宝。手刚碰到车把手,就见一辆车驶进院子来,车灯的光直直打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拿手去挡着眼睛。 院子里的路灯受到感应,陆续亮起来。 车灯蓦地关了。 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径直朝舒琬走来。他说:“对不起。你的眼睛没事吧?” 舒琬将手拿开,说:“没事。钱宝呢?” “她喝醉了,睡着了。”男子说。 两人视线对上,舒琬震惊不已。 这个男人的双眼如深潭般深不可测,摄人心魄。 就这么一眼,仿佛能窥见自己的心事。 舒琬快速转开视线,说:“她没事吧?” 她按捺住自己的心跳,抬步朝男子的车子走去。 男子跟在后面,说:“应该没事。我看她喝得并不多。” 后座上,钱宝正闭着眼睛,头靠在靠背上,似乎睡着了。她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 舒琬知道,钱宝的伎俩又开始了。她本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却经常在外面装喝醉,让男人送她回家。通过男人的表现,来判断这个男人是否可靠。 果然正说着话,钱宝幽幽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坐直身子。她拿起薄毯子放到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说:“申,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好意思,可能最近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没事。”男子淡淡笑着,说。 钱宝看向舒琬,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舒琬。舒琬,这是申方生。” “舒小姐你好!” “申先生你好!” 两人礼貌性地相互点头。 申方生把脸转向钱宝,说:“钱宝,那我回去了。” “好的。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请你来我家坐坐。今天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钱宝笑着挥手,“到家了给我报平安,无论多晚。” 舒琬不动声色听着,想着钱宝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确实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这是舒琬平生第一次,强烈受到一位异性的吸引。 这个男人,很危险。 车子开走了。 钱宝转过身来拉住舒琬的手,说:“他怎么样?” “很有吸引力。”舒琬回答。 钱宝用手捂了捂舒琬的手,说:“是不是院子里太冷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赶紧回屋去,小心着凉。” 两人回屋。 钱宝快速去卸了妆洗了澡,换了套家居服过来,说:“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高中毕业证书为什么会被扣?” “当然记得。” “他就是申方生。” “谁?” “那个被我强吻的人。” “……” “他高中毕业后就出国了,上个月才回的望城。我一直以为他会在国外定居。我觉得老天爷肯定是垂怜我。” “他还没结婚吗?” “当然没有。他这么优秀,也只有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他。”钱宝大言不惭道。 “那要恭喜你了。”舒琬说。 钱宝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们中间有个坎。他的女友当年在我们学校也是学霸来着。就因为那个吻的刺激,她高考发挥失常,最后复读了两年,却一年比一年考得差。后来她上了个普通的一本学校,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听说她过得并不好,都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今天听老同学说的。” “他们破镜重圆了?” “应该没有。这事真头疼。舒琬,我这人很少后悔做什么事。可是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刺。我凭着自己的任性,深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并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么多年来,夜深人静时我会安慰自己,是她抗压能力太差导致的。可是如果,我就是她,一个内秀文静善良的女孩,而有个女的不顾廉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强吻了我深爱的男人,我想我也会发挥失常吧。” “他回应你了吗?” “什么?” “你吻他的时候,他有反应吗?” “我不知道。我没留意。我就是一时任性,没想那么多,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偷吻成功。”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除非发现了自己的男友变心,不然不会情绪失控。” “你的意思是,她发现了申方生喜欢上了我,所以才会高考发挥失常?” “我的意思是,如果申方生一直都很喜欢她,很爱她,她知道她男人的心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那么即使有别的女人强吻也不算什么,就当被狗啃了。” “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觉得我说得没道理吗?” “有道理。我也觉得就一个吻而已,不至于让一个学霸高考发挥失常,肯定是她发现申方生喜欢上了我,觉得自己痛失挚爱,所以才会失魂落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她肯定是在报复申方生,想让申方生愧疚。” “你的想象力比我丰富。” “如果你是申方生,你会怎么做?会和她复合吗?” “不会。” “真的?不是安慰我?” “当然。他会帮她,但是不会跟她复合。因为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再在一起,只会相互伤害。” “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放宽了大半。那你觉得,我跟申方生有戏吗?” “你是恋爱高手,你的判断呢?” “我吃不准。我能看透这世上的所有男人,唯独他,我吃不准。他总是跟你一样,喜怒不行于色。” “我不是常在笑吗?” “你常在礼貌性地微笑。别人根本摸不透你的喜好。” “如果一个男人让你摸不透,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人生伴侣。” “可就是因为他神秘,才深深吸引我啊。肤浅的男人如一烂透的编剧,让人一眼就能看透故事的结局。而他,让我觉得人生有无限的可能。” “你可以试试啊。反正你有的是时间和金钱。” “搞定他,光有时间和金钱是远远不够的。” “那你还需要什么?你自己就是恋爱专家啊。”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你跟他是一类人。你肯定知道他需要什么。你跟我说,你找对象看什么。” “感觉。” “我知道是感觉啊。你会对什么样的男人有感觉?” “我没考虑过。” “你现在想啊。” “有责任感,勤奋自律自觉,有同理心。” “没了?” “没了。” “外貌呢?没要求吗?” “英俊。” “啧!” “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这么晚了,你还回家?” “我家离得又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不习惯在外面过夜。” “毛病。不对啊,我记得你家离这挺远啊。” “我工作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唉,你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每天能看见自己的父母?我一年都看不了我爸妈两次。他们一个比一个忙。” “告诉你一个喜讯。我和我父母的关系,在修复中。” “真的啊,那可是大喜事。回头请我去你家做客。” “好说好说。” “我一直都跟你说,你爸妈把你留在老家不算是什么事,又不是真的对你不管不顾。就冲他们把你送进望城最好的高中,就知道他们用心良苦。你那会还跟我翻脸,说我不懂别瞎嚷嚷。” “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舒琬站起身拿手机。 “舒琬,你真不在我家过夜?” “在陌生人家里睡觉,我会睡不着的。” “我去。还说跟我关系好。我啥时候成陌生人了?” “我说错了,是在不熟悉的环境中睡觉。” “得了,都不想说你。你以前跟我一起在外面住酒店,也没见你失眠。” “酒店和别人的家里,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感觉不一样。我真的该走了。” “舒琬,你不会又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吧?如果不是你偶尔的点赞,我都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不会的。钱宝,回头再联系吧。” 舒琬开车离开钱家大院。 待她回到自己家,已是凌晨三点。 对门打开了。 齐同站在门口一脸哀怨,说:“舒琬,你不用这样躲着我吧?你说你会在你爸妈家。可是听我爸妈说,你爸妈在我家,童姨回老家了,你今天——不,昨天回自己家。” “我好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舒琬开门。 齐同冲过来,说:“舒琬,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我说过,我并不讨厌你。只不过,我也不喜欢你。” “舒琬,你非得说话这么伤人吗?” “我说的是实话。齐同,我并不觉得自己身上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如果你喜欢的是我的与众不同,那不过是你的猎奇心理。你很快就会发现,我的与众不同其实是我的黑暗点。” “那让我发现你的黑暗点,让我到时候自己做决定好不好?” “除非是我的恋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弱处。”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和郭柔玫挺合适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是看见了她和我在大街上的拉扯,是不是?所以才会避着我,三更半夜才回家。”齐同大声嚷嚷道。 他见舒琬静静看着他,情绪缓了缓,弱了语气,说:“我跟她真没什么,我现在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如果需要的话,我让她跟你解释。” “不必了。齐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困了,再见。”舒琬说完,关上了门。 第019章 如此看重 深邃的眼眸,牢牢锁定自己,仿佛能看进自己的内心,能看清自己过往的一切。 我懂你,我懂你的孤单寂寞,我懂你的冷漠,一个低沉的男声说。 舒琬蓦地从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怦怦”剧烈跳动。 她知道,那是谁的眼睛,那是谁的嗓音。 她赤脚从床上下来,倒了杯温开水喝了一口,稳了稳心神。 自己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为什么会那么害怕被别人窥知? 她问自己。 一个女人的身体也就那些器官,没什么稀罕的。可是如果一个男人有透视功能,能透过衣物看清她的身体…… 只能如此解释自己此刻为何如此惊慌。 舒琬坐在电脑前,输入“申方生”的名字。 申方生。 海大特聘荣誉教授,心理学专家。 a国stf大学心理学哲学博士。 et研究院总裁。 舒琬松了口气:原来他是专业的。 她重新上床,盖被,闭眼,睡觉。 她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最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近两个小时,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她又睡到十点才起床。洗漱完,穿戴整齐,她去按响齐同家的门铃。 她起床前和齐同在微信上约好了,收拾好了去找他。 齐同开门请她进屋,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不了。出去吃吧。”舒琬说。 齐同犹豫了下,说:“好,我换双鞋子。” 楼下阿达小吃馆供应早餐,夫妻店,老板勤快老板娘贤惠,店面干净整洁,豆浆、牛奶、包子、油条、肉夹馍、胡辣汤等,都有。 两人寻了个角落坐下,点好餐。 “说吧。”舒琬看着齐同的眼睛,说。 齐同问:“你是不是变主意了?” “是的。我怕麻烦。” “我已经跟我妈谈过了,也跟郭柔玫解释清楚了。” “可是麻烦依然存在。” “舒琬,没有人谈恋爱是一帆风顺的。即使是像余菲和许骁那样单纯的人,恋爱都经历过波折。” “你的意思是,我不单纯?” “我的意思是,我不单纯。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可是我单纯。我想找个单纯的人。” “舒琬,你这样让我很痛心。” “没办法,我很抱歉。” 点的餐陆续送上来。 齐同还想说点什么。 “不说了,先吃。”舒琬说。 看见齐同的样子,她有些犹豫。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她不讨厌的追求者了。而在齐同之前,但凡谁流露出对她有意思,她从心底里觉得烦躁。 饭吃到一半,齐同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慌忙起身,说:“舒琬,你是对的。” 他正要摸钱包。 舒琬说:“我来买单。你赶紧走吧。” “好的,多谢!”齐同小跑着出去了。 没几分钟,他的车子从小区开出,疾驰而去。 舒琬慢悠悠吃完早点买单、上楼。 之后好几天,都没再遇见齐同。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舒琬猜,应该是郭柔玫出事了。 女人是脆弱的,尤其是为爱痴狂的小女人。 其实人生,不仅仅只有情情爱爱,应该有点别的追求。 舒琬请了长假去舒家庄看外婆。借着尽孝的幌子,去躲开这纷扰的感情世界。 开车在岩山城穿梭,她突然改了主意,打算先去岩山中学看看。上回,她只隔着围墙看了看岩山中学的灯火,这次,她决定进校园去会会小李。 如果那年,自己的父母没有来接她,她会不会和许诚在这个校园里谈场纯纯的校园之恋? 他们会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吵架? 会不会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感情变淡、没了、分手? 还是会从高中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 如果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并很快生子的话,她的孩子应该可以打酱油了。 “你找李校长?”门口的保安盯着她看,满眼好奇,口中重复她说的话。 “是的。”舒琬微笑。 “可是,李校长出国访问去了。”保安说。 “现在还不是寒暑假时间,他出国去了?”舒琬诧异道。 抛下全校的师生,校长出国去了? 不对,既然是出国访问,肯定不是一个人去,而是带上自己的精英队伍。 抛下全校的师生,校长带着精英教师去国外取经了? 在高考早就开始一百天倒计时的时候?! 舒琬骤然提高的嗓门,引起了一位过路老师的注意。她走过来,说:“他下周就回来了。你如果有事找他,下周再来吧。” “哦。”舒琬觉得有些遗憾。 “舒琬,你找李校长干嘛?”舒琼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舒琬回过身,舒琼海解释:“我开车经过,还以为自己看错眼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开车经过,没进过岩山中学,好奇,想进去看看。”舒琬说。 “那你找李校长干嘛?”舒琼海重复问。 “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 “好奇是什么让他坚持住。” “快坚持不住了。今年升学率只怕会创历史新低。好几个优质学生去了陈淮生那。” “一个培训学校,有能耐招学生?” “他跟惠文中学合作,学生的档案放在惠文中学。” “这是违规的吧?” “他的培训学校也建到了惠文中学里面。惠文中学免费提供了教学楼和宿舍楼。” “条件呢?” “他培训学校的老师,也带惠文中学的一个尖子班。” 舒琬沉默了下,跟舒琼海道别。 “天快黑了,你今天还上山吗?”舒琼海叫住她,问。 “嗯。没事,我开车很小心的。”舒琬说。 “要是没遇见你,那就不说了。我既然看见了,肯定要阻止。你去我家住吧。也正好让我媳妇见见你。” “见我?”舒琬惊讶道。 舒琼海耸了耸肩。 “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写了99封情书。” “什么?” “是你,激励着我考上岩山中学,考上大学,考上公务员。我婚前经历的每个特殊时间段,都会给你写封信。虽然我知道,这些信我永远都不会寄给你。我并不反感陈淮生的做法。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如果我去了望城上高中,凭我的勤奋努力,肯定也能跟你一样考上海大。那样的话,也许我就有勇气向你表白了。可是我在岩山中学,即使我通宵达旦,即使我考出全校第一,依然考不上。那年,李校长想办法请了他的一位朋友来我们学校讲过一节生物课。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师资力量悬殊’。上大学时,我经常去你们学校。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学校就在你们学校隔壁。我创造了很多次跟你的偶遇,可惜你没有一次抬眼看到我。后来无意中听你同学说,追你的袁孔,你连半个机会都没给他。我就放弃了。太自不量力了。” “你,认识袁孔?” “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的篮球联赛,我和他都是各自学校的主力,所以认识。虽然不熟,我也知道他。家世、外貌、脾性,他的每一项都能把我秒成渣渣。” “舒琼海,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你家我就不去了。我听你的,去凯岳大酒店住一晚。” “我发现你每次来得都特别是时候。” “怎么说?” “今天舒琦芳结婚,婚宴就摆在凯岳大酒店。我正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你媳妇不去吗?” “她不去。她并不喜欢我的小学、初中同学。她嫌他们太功利。” 舒琬沉默了。她很想说:舒琼海,我们并不熟…… “还去吗?”舒琼海问。 “去吧。既然有缘。”舒琬说。 两人一前一后,开车来到凯岳大酒店。 舒琦芳身着白色婚纱和一位秃顶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手挽手,笑容满面站在酒店门口迎宾。 难怪,婚宴摆在晚上。 岩山城的习俗,头婚的婚宴放在中午,二婚三婚n婚,婚宴摆在晚上。 “舒琬?!”舒琦芳发现了舒琬,嗓子提高了八度。 “恭喜恭喜!”舒琬笑着向前,说。 舒琦芳介绍说:“这是我老公高金鹏。你们叫他老高就行。老高,这是我们村的高材生舒琬,海大毕业的,现在在望药集团工作,可厉害的!” “你好!”高金鹏笑着说,露出一口大金牙。 “你好!”舒琬微笑着说。 舒琦芳松开丈夫的胳膊,拉住舒琬的手,欣喜道:“你怎么会来?” “缘分。我刚在路上遇见舒琬,就告诉她你今天结婚。她本来想连夜回舒家庄,听到这就赶过来了。”舒琼海跟在舒琬后面过来,替她回答。 舒琬保持微笑,没有纠正。 她发现她的同学,都很给她面子,也很顾她面子。 这让她有些感慨。 她以前很反感这些。她讨厌别人夸她。 夸她的人,总是别有目的。或为了讨好她,或为了虚荣心。尤其是她的母亲,在家里使劲贬低她,在外面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而现在,自打她和母亲的关系缓和后,她看待这一切似乎有了新的角度。 她突然很感激,大家这么看重她。这也是大家对她的肯定。 “舒琬,谢谢你能来参加我和老高的婚礼。本来结婚该通知你的。不过知道你平时忙,所以就没敢打扰。”舒琦芳说。 “看你说得。我在你这正好沾沾喜气。琦芳,祝你和你家老高百年好合。”舒琬笑着说。 “多谢多谢。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舒琦芳笑容可掬,“舒琬,我这忙,照顾不周还望你别介意。” “都是老同学了。千万别这么说。”舒琬回应。 舒琦芳转脸看舒琼海,说:“琼海,那舒琬就拜托你了。” “这是自然,你忙你的。”舒琼海回答。 第020章 人事再现 舒琦芳的结婚挺有特点。左边是女方亲戚,右边还是女方亲戚。凯悦大酒店二楼的宴会大厅摆了整整三十桌。舒琬上楼扫了一眼,发现几乎把所有舒家庄的人都请来了。外婆的眼神亮,也一下子发现了舒琬。两人的视线对上。 “外婆,您怎么在这?” “琬儿,你怎么在这?” 舒琬和外婆同时出声,两人大眼瞪小眼。 舒琼海本想把舒琬往初中同学那桌领,外婆已把舒琬叫过去了。 “琦芳这孩子不容易。她叫外婆来帮她撑撑场子,外婆不好拒绝。”外婆拉舒琬在自己身侧的座位坐下,低声说。 丁湘严令外婆不许离开舒家庄,尤其不得进城。怕她一个老婆子在车水马龙的花花大世界迷路走丢了。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说。”外婆叮咛道。 舒琬点头,说:“外婆,您就放一百颗心。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嫌我妈唠叨。” “舒琬,你是专门从望城赶回来的吧?琦芳的面子可真大。”同桌吃饭的人,不知谁提了那么一句。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在舒琬身上。 舒琬笑着打招呼,把同桌吃饭的婶婶、奶奶挨个叫了一遍。 大家都笑哈哈,七嘴八舌,把舒琬猛夸了一顿,夸得外婆直乐呵。年纪大了后,所有的荣耀羞耻,似乎都来自于子孙后代。 婚礼开始。 农村妇女们又开始悄悄八卦起了舒琦芳。 舒琦芳之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学生,跟那大学生好上了。两人一谈谈了四年。舒琦芳供那男的学费生活费衣食住行费,就想着等那男孩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两人就结婚,堵住悠悠众口。她本想给岩山城的父老乡亲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那男子说了,他一毕业就来岩山城工作。谁知,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那男孩工作签到望城了。这本也没什么。可是男孩工作了不到三个月,就提出了分手。 单位的领导看上了这个男孩,许诺他若娶了领导的女儿,就让他三年内连升二级。 男孩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这样跟琦芳分了手。琦芳一怒之下,就跟这中年秃顶男好上了。这秃顶男是做水产养殖生意的。他早年丧妻,辛辛苦苦把一儿一女拉扯大。如今儿女们都大了,都大学毕业工作了。 儿女们说了,他敢再婚,就跟他断绝父子父女关系。 他家的亲戚,也都附和他儿女们,纷纷扬言要跟中年男断绝关系。 所以这场婚礼,就光剩了女方的亲戚。 “这男子,得有五十多岁了吧?”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句。 “五十八了,比琦芳的爸爸还大一岁,比琦芳妈妈大五岁。人家脸皮厚,爸爸、妈妈叫得比琦芳还亲。” “还真别说,人家就是懂事。听说给琦芳在城里买了套两百平米的房子,房产证上只写了琦芳一个人的。他说,怕他儿女以后来抢他的遗产,所以先留了一手。光彩礼,就给了八十万。琦芳的父母,算是没白养这个闺女。琦芳每年,不得给她爸妈十来万?” “这年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有嫁七八十岁老头的。琦芳都三十好几了,嫁给五十多岁的,也不算什么。两人好好过日子,比那些小年轻成天吵架闹离婚啃老强。” …… 舒琬听着大家的八卦,发现舒家庄的人想法比自己还开放。超高的房价,把大家的想法都生生扭曲了。经济的巨大压力,让农村的普通老百姓哭爹骂娘,叫苦不迭。那么嫁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男子,也不算什么了。 舒琬不得不佩服舒琼海。他才是这批同学中的人生赢家。没有拼爹妈,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在岩山城立足了脚。听说他娶的媳妇,也是美貌知性,令人艳羡。 他应该是一个靠知识和能力、判断力,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高金鹏娶媳妇,确实是下了血本。凯悦大酒店的房间,他一口气订了一百个。这可让舒家庄的绝大多数人开了眼界。如果不是舒琦芳,只怕他们一辈子都住不到这么贵这么奢华的房间。 确实给面子。 婚礼结束,舒琬搀着外婆回屋休息。刚一到屋,外婆就开口问:“琬,许静那孩子跟你联系没?” “没啊。怎么了?”舒琬疑惑道,“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许静?” “那死丫头,卷了钱跑了,”外婆语出惊人,“今年年初开始,她就在咱村里弄日日会,把村里老头老太的钱卷了个精光。她爸妈说,她也是被人骗了。她家新建那房子,门窗被村里人砸了好几次了。她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 “外婆,你没投钱吧?”舒琬着急问。 “当然没有!好几年前,我就听你大舅在说日日会多恐怖。我跟你说,这高利息必然是带着高风险的。做生意自然有输有赢。可是高利贷不一样,跟赌博似的,是一碗水,两个碗来回倒。光见碗里的水越来越少,不可能倒来倒去,水会变多。我跟咱村里的人讲,他们死活不听,跟着了迷似的,还说我不缺钱,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跟许静讲,她还嫌我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最可怜的是你柱子婶。她家出了全部的积蓄,二十多万,一毛钱都没了。她儿媳妇见没钱了,还跟别人跑了。亏了没带儿子跑,好歹给柱子婶留了个孙子,不然只怕柱子婶会疯掉。” 短短小半年时间,想不到舒家庄发生这么多事情。 “你咋样?”外婆问舒琬。 “啊?”舒琬惊讶。 “什么时候跟齐同结婚啊?” “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觉得跟齐同挺聊得来,就早点把事办了,了了我和你爸妈一桩心事。到时候再生个孩子,我死也能瞑目了。” 舒琬挠了挠头,她都多久没跟外婆通电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外婆问。 舒琬套话,说:“齐同给你电话了?” “是啊。他比你们一大家子人都孝顺。他每周都给我打电话,汇报你们的进展。你们都忙,就我这‘孙女婿’有孝心。” “那他最近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啊。他昨天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最近可能会回舒家庄,说你想给我这个老婆子一个大惊喜。” 舒琬眼眶一热。她偷偷侧过身子拿手抹眼泪。爱,让一个人如此用心,又如此卑微。 她没想到,原来齐同真的,是了解自己脾性的。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骄傲。 “琬,你要相信你外婆的眼光。外婆的眼光毒着呢。齐同那孩子错不了。他比那个什么许骁要强得多,认准的事会坚持到底,绝不会动摇。他既然喜欢你,只要你不作得厉害,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千金易得,有情郎难得。” “外婆,今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初中同学还在闹腾,他们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了,我过去看看。” “好的。别让别人觉得你自己能耐大,就怠慢了他们。你爸妈和你全在望城,一个月顶多来俩电话,你们再厉害,还是没办法顾上我。外婆全靠他们的父母照顾着。” “我懂。外婆,那您早点休息吧。” “嗯。去吧。” 舒琬出了房间去k歌厅。 婚宴已经散了。同学们没有尽兴,转战第二场——k歌。 舒琬找到k歌的大包间,进去,有同学自觉让座,舒琬在舒琼海的旁边坐下。 她环顾四周,这些同学她都还记得,能清晰叫起他们的名字,记起他们的学校趣事。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舒琬,什么时候让我们喝你的喜酒啊?听我爸妈说,你男朋友都去舒家庄好几次了。”说话的是舒晨峰。 他初中毕业后就工作了。最开始帮他的一个姑姑看店。他姑姑是卖电脑的。两年后,他自己出来单干,开了家电脑维修店。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他目前在岩山城最繁荣的“岩山电子城”有了自己的店面,雇了两个人看店,主营电脑和手机。 好几次? 舒琬微微笑,说:“有好消息,大家肯定会知道的。” “听说,男方特别优秀,家境也特别好。舒琬,你的命真好!”说话的,是一位叫舒俪女同学,羡慕不已。 她曾经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皮肤比一般皮肤白皙的同学,还要白上几分。她初中毕业后上了中专,念护理。毕业后,她父母托人千辛万苦,把她送进了县医院当护士。可是她工作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她嫌当护士太辛苦,要三班倒。听说,是有一位款爷把她给包养了。之后好几年,她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直到五年前,款爷看上别的水灵灵的小姑娘,给了她十万块钱分手费,把她打发了。她断了经济来源后,做了很多份工作。超市收银员、服装店导购、餐馆服务员等,全都因为太辛苦坚持不下去。也就是去年,她盘下了一家美甲店,生活算是安稳下来。 她现在因为长年累月的化妆加熬夜,皮肤状态很差,不化妆已经无法出门。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早早长出了鱼尾纹,一笑特别明显。 “还在接触中,未必能成。”舒琬回答。 “舒琬,你还是那么谦虚。你魅力那么大,搞定一个高富帅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说话的是舒烟。 她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上学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成绩在中游,容貌也中等,性格还内向。她跟舒俪一样,初中毕业后上了中专,念的护理。她家里并没有人脉送她进县医院。她中专毕业后进了乡村诊所。几年后,她自学考了大专,又通过专升本,读了本科。如今在县医院工作,却是儿科大夫,听说已小有名气。 “这年头,大家都聪明得很。条件越好,对另一半的要求也越高。”舒琬实话实说。 “也对。豪门真不是一般人能嫁的,要慎重,多考虑。不说这些了。我们今天就叙叙旧。我记得念初中的时候……”舒琼海岔开话题。 话题打开,大家纷纷开始怀旧。 蒙住旧时光的纱布被揭开,人和事在光线昏暗的大包间上空清晰再现。 第021章 拿刀架脖 一场穿越时光的旅行结束,所有人回归到各自的生活轨道。 散场时,大家的表情各异。重回现实,多数人内心寂寥无比。毕竟,这个社会是遵循二八法则的。而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甚至是1:50的比例,成功的人寥寥无几。 三十多年时间,把这群曾穿着开裆裤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输送到不同的工作岗位,拥有了不同的社会地位,经历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初中时曾叱咤风云的同学,不少湮没在芸芸众生中,被生活所困。反而有几个默默无闻的同学,闯出了自己的天地,有了更多的选择权。 总的来说,只要有立足于社会的一技之长,用心琢磨,脚踏实地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遇见好的机遇,打个漂亮的人生翻身仗。 一个人想在一个行业闯出点什么名堂,至少需要七年。 舒琬三更半夜回房,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大熊猫眼去敲外婆房间的门。 外婆已经起来了。跟她同房间的,是她的一个老伙伴,也已经起来了。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还以为你今天会多睡会,听说你们昨晚玩到很晚?”外婆说。 “嗯,”舒琬点头,“还是犯困。酒店里睡不踏实,想回咱自己家去睡。” “老同学就是感情好,有说不完的话。舒琬,你的根在舒家庄呢。你父母都是在舒家庄长大的。你的祖辈,也在舒家庄生活。你得多回来看看你外婆啊。”外婆的老伙伴苦口婆心道。 舒琬认得她。她的老公叫舒智信。因为辈分高,几乎所有人都叫她“智信婆”。她是一位特别了不起的女人。跟外婆一样,她也生养了好几个孩子,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她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已经九十多了,还在自己家前院开辟了小菜园子,给子女们种农家小菜。院子里,还养着鸡鸭。后院还养着猪。 她的子女们全部在岩山城发展,且各各都特别有出息。因为离得近,他们几乎每周都会开车回去看望自己的老母亲,后备箱装满孝敬老母亲的物品。老母亲从不让他们空手回。他们回去的时候,后备箱上总是装满了农家蔬菜瓜果、鸡鸭鹅蛋。 “智信婆,我知道了。”舒琬说,有些惭愧。 外婆帮着说话,说:“我这外孙女还是很孝顺的。只是望城实在太远了。她平时工作就很忙。现在的人都挺不容易,生活压力大,工作压力大。我都不太愿意让她来看我。她每次都自己开车回来。这一路上得好几个小时,都不够我操心的。她倒挺有心,每次回来都不提前说,怕我操心。” “也是。要我说,还是以前的日子好。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起,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智信婆说。 说着话,三人收拾收拾,下楼去吃饭。 农村人习惯早起。这个点下去吃早餐,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琬,你开车了吧?我们坐你的车行不行?”说话的,是许静的母亲。她在餐厅的一角站着,表情有些怯怯的。几个月没见,她已满头白发,佝偻着背,整个人都萎缩了似的。许静的父亲也差不多模样,整个精气神都散了似的。 “好的。德阳婶、德阳叔,那你们得稍微等会。”舒琬赶紧应道。 “好,好好好。”许静的母亲一叠声应道。 舒琬突然想,许静家这么大的变故,不知许诚和他叔叔知不知道。 开车回舒家庄的路上,许静的父亲和母亲一直都很沉默。许静的母亲嘴巴张了好几次,想说点什么。最后都怯怯闭了嘴。 到了舒家庄,许静的母亲下车前一直在道谢,眼中都闪着泪花。 如果不是搭舒琬的车,若跟大家一样坐包车,会被村里人轮流骂个狗血淋头。尤其是柱子婶,说话跟刀子似的,骂得人只想跳楼。 许静的父母本不想凑这热闹来参加婚礼。可是架不住舒琦芳的一再哀求。也幸亏舒琦芳的父母没有投钱,不然他家闲钱多,只怕事闹得更大。 “德阳婶,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外婆在这住着,全靠您和德阳叔照顾着。”舒琬说。 “哪里哪里。我和你叔现在,真是自身难保。静静那死孩子,真是作死。”许静的母亲说着话,又抹起了眼泪。 许静的父亲默默在一旁站着,什么话都没说。 “德阳婶、德阳叔,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和外婆说。许静的事,我昨晚听我外婆讲了点。这就是人生的一个坎。迈过去了就好了。”舒琬安慰说。 “琬,有你这份心,我们就很感激了。那死丫头欠的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只怕几辈子都还不完。我们也没脸向谁借钱。就这么耗着吧。有时候,我真想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我和你叔都不敢死。我们要是死了,真是把村里人坑死了。”许静的母亲声音哽咽。 “德阳婶,您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静那么聪明,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带钱回来还债。”舒琬赶紧说,也跟着心酸不已。 “只能求菩萨保佑了。”许静的母亲说。 回到自己家,舒琬忍不住问外婆,许静到底欠了多少钱。 “听说,光本金就两千多万。”外婆咂嘴。 “怎么会这么多?”舒琬皱眉。 “每家最少投2万。投进去2万,每天有1千的进账,本金一个月后返还。刚开始,大家也不信。他们的花招也多。每个月1号吸收新会员,需要提前一周进行登记。2月份的时候,就两家投钱了。许静还向我抱怨,说大家不信她。3月份,投了有5家。到3月份,几乎全村人都动了。有些人还借钱了。咱村的老头老太,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1号把钱打过去,2号大家都收到了利息。整个村喜得比过年还热闹。3号就没动静了。许静这孩子跑得倒快,3号晚上连夜就跑了。要不然,只怕会被村里人给活活打死。” 想不到就这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许静找的是什么理由?”舒琬问。 “说是煤老板投资,需要资金周转。她说,那煤老板每天都有好几千万的进账。因为投资了好几个亿的房地产大项目,暂时出现了资金问题。” “公安局来查了吧,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说许静也是被人骗了。” 舒琬沉默了。 当天晚上,舒琬忍不住跟许诚微信联系。 许诚惊讶道:“许静确实在我这,可是她没说欠了两千多万这事。我问问她。” 凌晨时分许诚发来微信,说他近期会回舒家庄一趟。他拜托舒琬帮忙留意村里人的情绪,多安慰安慰许静父母。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还在睡大觉。只听外面突然一片喧闹。不多久,安昌嫂跌跌撞撞跑上楼,使劲敲舒琬的门,几乎尖叫,喊道:“舒琬!舒琬!你快起来!要出人命了!” 吓得舒琬从梦中惊醒,三魂掉了两魂。 她赶紧跑过去开门,问:“安昌嫂,出什么事了?” “你柱子婶拿刀架脖子,在许静家门口站着呢。说今天要是收不到钱,她就死在许静家门口。”安昌嫂哆哆嗦嗦道。 “我外婆呢?” “她刚过去了。我想着你本事大,赶紧跑来通知你。”安昌嫂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安昌嫂,我换身衣服,马上就下去。您帮忙看着点我外婆。”舒琬赶紧说。 安昌嫂口中嘟囔“都要出人命了,还换啥衣服”,却不敢说出口,扶着楼梯扶手下去了。 舒琬倒并不是特别着急。以她对柱子婶的了解,顶多是吓唬吓唬人。柱子婶这人对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 舒琬赶紧打110,之后换完衣服,用清水洗了把脸,才小跑着下楼去。 到了许静家门口,发现已经被村里人围得水泄不通。幸亏舒琬个子高,踮起脚丫,能看见大家在许静家门口围了一个半圆,把柱子婶和许静的父母围在了里面。 柱子婶拿刀架着脖子在嘶吼:“你们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就一句话,今天没有二十万,我就死在这了!” 许静的母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说:“嫂子,我们家早就被大家搬空了。你让我上哪去找二十万?” 许静的父亲在一旁站着,眼珠子都红了,却什么都没说。 “我不管!我不管!”柱子婶不停地吼叫,“我这人命贱,二十万也值了!” 柱子婶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瞪着俩眼珠子,说:“你们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妈死在这?我妈要是真死在这,我要你们两个陪葬!” “那你们倒是给我出出主意,我们上哪去弄二十万啊?”许静的母亲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都顾不上擦。 “你们家不是有这房子吗?我们就吃个亏,拿二十万抵了。”柱子叔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双手叉腰站着。 第022章 嚼人舌根 人群“嘘”了一声。但是大家都不敢真说啥,怕惹祸上身。 敢情,这家子人打的就是这房子的主意。 “可是这房子,我们前前后后花了,都有小三十万了……”许静的母亲眼泪吧差说。 “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都住了多久了?够本了。”柱子叔凶神恶煞说。 “我就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妈死在这?!”柱子婶的儿子大声吼叫,“我乾坤把话撂在这。我妈要是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们俩公婆陪葬!” 柱子婶的儿子叫舒乾坤。 外婆在人群半圆的第一圈站着。这会她提着拐杖过去,拿拐杖劈头盖脸就朝柱子婶的儿子身上招呼,口中骂道:“好你个乖儿子!好你个乖儿子!为了二十万,让你妈拿命换,你可真是乖儿子!” 打得舒乾坤抱头乱窜。 舒乾坤骂道:“死婆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舒琬赶紧挤过去,口中大声嚷道:“那是我外婆。大家让让,大家让让!” 大家一听舒琬的声音,主动让开了一条道。他们也害怕出事。 舒琬跑过去,一把把外婆的拐杖抓住,说:“外婆,您别动怒。小心闪了腰。” 外婆气得直叫唤:“这都是些什么人?!想把人往死里逼呢?!” 舒乾坤一看拐杖被人抓住了,又来了底气。他用手指着外婆的鼻子,说:“死老婆子,你要是能耐,倒是把这二十万给我出了?你以为这二十万来钱容易吗?都是我们全家一辈子的血汗钱!” “我呸!就你们爷俩这好吃懒做的样,还好意思说。你们爷俩真是不要脸,还让你妈出这风头!”外婆啐道。 她转脸对柱子婶说:“好孩子,你别听你娃和你老公瞎撺掇。你们今天要是收了这房子,对其他人家也不公平。德阳家也不是不还钱。之前不是还了一部分吗?公安局的人都说了,许静也是被人骗了。” 人群中也有人附和,让柱子婶一家别把人逼得太死。 柱子婶把刀往脖子里靠了靠,说:“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们家也是没办法了。那二十多万,本来就是借了一部分。这么多天过去了,德阳家光还了个零头。我也是命苦,儿媳妇还跟人跑了。我家还有个孙子要养活,现在连个奶粉钱都没有了。” 有人尖叫:“见红了!见红了!” 柱子婶脖子上的皮,割破了一点点。 有血渗出,怪吓人。 舒琬上前一步,装作不懂的样子,说:“柱子婶,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要是你们拿了这房子,难不成孩子就有奶粉钱了?” 柱子婶一愣。 “要你管?!死丫头,你和你外婆给我滚远点!!”舒乾坤又张牙舞爪起来。 “你是不是还没被打够?!”外婆抡起拐杖,又要喊打。 舒琬按住外婆的胳膊,气沉丹田,大声说:“今儿个正好大伙都在,我跟大伙说几句话。我昨晚跟许诚联系上了。他说,他过两天就回舒家庄来。到时候,他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大家都知道,许诚是许德阳的亲侄子。当年许诚家出事,许德阳收留了许诚。许家对许诚有养育之恩。许诚的叔叔出国好多年了,在国外发展得很好。都是亲侄子亲兄弟,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许家出事的!” 人群安静了几秒钟。 “口说无凭,你瞎嚷嚷几句,让我们怎么信你?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诳我们?两千多万可不是小数字,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舒乾坤的脑子转得倒快。 “你丫给我闭嘴!二十万是吧?你过来,告诉我你银行卡号是多少?我现在就把钱给你转过去。大家在场的,也都做个见证。你们家什么德行,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舒琬厉声说。 “那,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能没个利息吧?”柱子婶不要脸道。 舒琬觉得真是怪了。为什么恶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你想要多少利息钱?”舒琬转脸看她,冷笑道。 “怎么,也得上万吧。之前说的,2万1天1千;20万,那可是1天1万。”柱子婶说话底气还挺足。 “得。那我不转了。你们爱咋咋,爱信不信。”舒琬作势要收起手机。 “别,别别别,我妈这人就是嘴贱。这样,就二十万。我现在就拿手机。”舒乾坤赶紧从兜里掏手机。 两人低头弄手机。不一会,舒乾坤的手机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示。 “得,算你有钱!妈,我们走吧。”舒乾坤说。 柱子婶举刀举得胳膊都酸了。她把刀放下,甩了甩胳膊。 正在这时,有辆警车“呜哇呜哇”尖叫着,开进了村子。 转眼间,有两位警察跳下了警车,朝人群跑过来。 大家赶紧让出道来。 “是谁报的警?”舒乾坤嚷嚷道,“真是多管闲事!” “是我报的警!”舒琬说。 她朝两位警察迎上去,简单说了下情况。 “你得跟我们回趟警局,做下笔录。”其中一位警察说。 他指了指柱子婶一家三口,还有许德阳和许静的母亲,说:“你们也一起。” 另外一位警察拿起手机打电话,让再派辆警车过来。 “我们钱都已经收到了,已经没事了。就不用去派出所了吧?”柱子婶赔笑,说。 “这次非法集资案是大案。我们派出所得备个案。”警察冷着脸,说。 柱子婶不吭气了。 录完笔录回家,舒琬把外婆好一顿说。 外婆委屈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德阳家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大不了把房子给他们咯!他们都是破脚骨,欠了他们钱,他们迟早要惹事的。你一个老太婆去出头,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我能出啥事?我还不信了,他们能把我咋样。” “您还别嘴硬。您说您一把老骨头,万一磕了碰了,回头躺床上了,谁来照顾您?今天亏了我在。” “嘿嘿,我就是仗着你在,才出头嘛。我一死老婆子,也就仗你们的势咯!” “得了吧您?就您这脾气,年轻的时候就爱出头。这老了老了,脾气还越来越大了。对那破脚骨一家,也敢叫唤上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昨儿听你智信婆说,她家还闹别扭呢。说她偏心,给几家分的农家菜分量不一样。把她气得,打算明年啥也不种了。” “她怎么不去城里住?” “城里哪里有自己家里住着舒坦?去了城里,得看儿媳、女婿脸色。有时候自己的子女也发牢骚。你智信婆说,她都定好了,到时候动弹不了了就住养老院。我想着,这主意不错。听说隔壁村办了个养老院。一个月要一万,贵是贵点,但是照顾周到。” “一个月一万?现在农村人都这么有钱了?” “怎么会?那个养老院是给城里人住的。那些城里人觉得农村山清水秀空气好,来这养老呢。请的是正儿八经念过护理专业的护士。” “那挺好的。” “可不是?我本来还指望你大舅给我养老呢,什么都想着他。如今看这情形,是指望不上了。我回来舒家庄这些日子,你大舅一家连一个电话都没主动打过。我打过去想听听豆芽的声音,结果豆芽的声音没听着,倒是听了一肚子你大舅妈的抱怨话。” “她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没在他家里住,你们几家就不给他家生活费了。他们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光物业费,每个月就是一笔不少的支出。” “那您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我就叫他们赶紧回舒家庄来。” “望城的教育好啊,工作机会也多。” “你大舅妈也是这么说。唉,我是管不上了,也没脸管。为望城那房子,我把我的儿女们孙字辈全都得罪光了。我还不敢跟你大舅提卖房子。我一说卖房子,他就跟我急,说我偏心眼,光想着其他几个孩子,不想想他的难处。” 舒琬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这啃老还啃上瘾了。关键是,这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啃老,这明明是祸害自己的弟弟妹妹。 “琬儿,听你二姨说,你给笑笑的对象垫付了一百多万?你哪来这么多钱?”外婆说。 “我二姨怎么说?” “她倒也没说啥。就说让我问问你。你爸妈照理应该不会给你这么多钱。我以前听你妈说起过,你那单位好是好,可是工资一年也就四五十万,每天还累死累活的,不如去帮你爸妈。还有今天,你说给二十万,哗啦就给了。你的钱究竟哪来的?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敢做违法的事和不要脸的事。” “不要脸的事?” “你二姨说,你迟迟不结婚,是不是和谁有染呢。我也想着,齐同那么好一个小伙子,你咋就不上心。” “敢情,我二姨是觉得我被人包养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也是关心你。” “外婆,您就别操心了。我自然有来钱的门路,钱来得清清白白。” “听你妈说,你的副业就是一服装店。服装店应该也挣不了多少钱吧?” “外婆,这您就不懂了。我那服装店,叫私服工作室。专门给有钱人订制衣服的。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有上百万的利润吧。” “你没骗我吧?” “我骗您干嘛?您呀,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把身体照顾好就行了。” 第023章 谁人能配 三天后,舒琬接到许诚的电话:“你还在舒家庄吗?” “你到了?”舒琬惊讶于许诚的速度。 “嗯。” “你来我家吧。” “方便吗?” “方便。” “好。” 五分钟后,舒琬跑去开院子的大门。果然,许诚正沿着水泥路朝舒琬家而来。 他一看就是已经收拾过自己了。胡子是新剃的,头发还带点湿润,衣裤带着新换上的褶子。他皱着眉头,表情严肃。憔悴的眉眼,能看出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看见舒琬,他把眉头舒展开,整张脸变得柔和温暖,好似大地回暖、和风笼罩、春暖花开。 舒琬看见了,也不由地露出温暖的笑。她把许诚迎进门,说:“你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太麻烦了。我自己租了车,从机场直接开车过来的。” “许静回来了吗?” “没有。她说等她挣够钱了再回来。” 这在舒琬的预料之中。 许静是要强的。上学的时候,每次临近考试,她都是除了吃喝睡,都在看书,尽自己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许诚是她的堂兄弟,所以老有人拿她和许诚做对比。她不想自己太弱。她应该无法允许自己有这种失误。 “她还好吧?”舒琬关切道。 “还好。只是工作起来不要命。毕竟两千万,不是小数目。” 舒琬叹了口气,招呼许诚落座。 许诚在沙发上坐下,惊讶道:“你外婆没在家?” “嗯。她念经去了。”舒琬低头给他倒上茶。 许诚犹豫了下,起身去开门、院子门。之后他返回沙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又几个月过去了。” “是啊。”舒琬也有些感慨。 “你,和齐同怎么样了?” “谈恋爱好麻烦,结婚只怕更麻烦,以后有了孩子更是焦头烂额。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烦躁。” “你真是有婚前焦虑症了吗?”许诚轻笑起来。 “我是真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 “谈恋爱很甜蜜,结婚后相濡以沫更温情,有了孩子,人生会更充实。” “那是在自己找对人的情况下。” “我觉得齐同挺不错的。当然,感情的事得你自己体验。” “你真觉得齐同不错?” “当然。” “我外婆也觉得他不错。我们前段时间也谈过一阵子。因为遇见了点事,停滞了。” “什么事?” “他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许诚宽慰说:“好女百家求。好男人当然也是人人抢着要。如果他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倾心于他,那他也太差劲了。” “我是觉得,他该处理好这些事。” “你也说了,是指腹为婚。他再怎么处理,也不可能在肚子里就表示不同意啊。”许诚替齐同辩白。 “谈到这些事,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舒琬用肯定语气。 许诚故作没听明白,说:“就冲他大过年的待在你家陪你外婆说话,就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说明他亲友知道你的存在。你不要当局者迷。感情的事,处理起来本就是很棘手的。你要相信他,得有耐心。” “他是不是跟你有联系呢?”舒琬追问,盯着许诚的眼睛。 许诚挪开视线,说:“你呀你。谈恋爱傻一点好。” “他这样,我很反感。” “我倒觉得可以理解。你不给他机会,他自然只好从别处找突破口了。” “那他怎么跟你说?” “也没什么。就谈了最近发生的事。他觉得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给他机会,害怕失去你。” 舒琬换了话题,说:“这次许静的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许诚说:“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我跟我老婆商量了下。她说,只要不影响现在的生活,所有的收入由我自己支配。我理了理手头的可供支配收入,也就八百多万,离两千多万还差得远。我打算跟村里人商量下,分期偿还。五年内偿还所有的本金,谁若愿意接受,将给予银行同期存款利息的两倍。” 舒琬有些惊讶,说:“你叔不打算帮忙吗?” 许诚苦笑,说:“我叔家现在实际当家的,其实是他的女儿许香。许香对财物看得比较重。我不想让我叔烦心,所以没让他知道。” “分期偿还,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大部分农村人比较实际,目光也比较短浅……”舒琬沉吟。 “不行的话,我就去银行申请贷款。我有朋友在银行工作。凭我俩的交情,我想应该可以。我可以拿我在国外的房子做抵押。” 舒琬犹豫了下,说:“这样,我借你一千多万,把村里人的钱全还了。至于你欠我的,慢慢还就好了。我不着急用钱。” 许诚皱眉:“你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多钱?” 舒琬笑:“也就你觉得我是小姑娘,别人都觉得我是啃都啃不动的老女人了。我毕业这么多年,花钱的地方并不多,投资的几个项目却全赚了。” “可是,一千多万并不是小数目……” “那看对谁。对我来说,一千多万不算多。” “舒琬,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没办法。没男人可依靠,只能靠钱了。”舒琬自嘲道。 “没有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攒钱也不容易。我是男人,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别跟我客气了。我也不单纯是为了你。听我外婆说,村里有些老人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几万块钱对农民来说,几乎是大半辈子的积蓄。我不想让他们整日生活在不安中,相互指责、提心吊胆。” “舒琬,你真善良。”许诚由衷喟叹。 “我是有私心的。我外婆在这里养老。我希望她生活的环境是轻松愉快的,而不是大家整天在唉声叹气。” “你呀,连夸都不让我夸。” “这钱是借你的,又不是送你的。你不用夸。” “你呀,唉……”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钱。所以这事,还希望你替我保密。尤其是,许静父母。我不习惯别人对我感恩戴德。” “你呀,唉……” 上回去派出所,舒琬复印了一份在派出所登记的借款明细。之后,舒琬和许诚两人,就着这份借款明细,讨论下分配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喇叭响了,让村里人去许德阳家领钱。 这次还钱,叫了派出所的人做见证,每个人在领到全部本金的同时,能领到一千块钱,当是交通费。 村子里,哀怨的氛围一扫而空。大家拿了钱,又变得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围着许诚一阵猛夸。 许静的父母似乎又活了过来,殷勤地照顾着自家侄子,添茶倒水,脸上全是笑和感激。 舒琬没有出现在现场。她陪着外婆在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今天,舒琬就要回望城去了。她已经请了太多天的假。 “琬,你和许家那小子没啥吧?”外婆突然把话拐到这。 “怎么了?” “听你柱子婶说,许诚回家那天,第一时间来咱家报到了。” “哦,他找我来了解下情况。” “了解情况,他去派出所和找村长就行了。你能知道啥情况?” “不是我告诉他许静家出事了吗?他肯定要来找我问问。” “琬,你是成年人了,还未出嫁。你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让人嚼舌根。我们农村人就是嘴碎,一点小风都能吹起大浪,我不想你惹一身腥。” “外婆,看您说得。许诚多好一人,咋被你说成腥了?” “就因为他好,所以才会有风言风语。他再好,也有媳妇和孩子了。你下次见他,千万别单独了。” “我们那天开着大门和院子门的。” “还算你俩懂事。你记住了没?不要和男的单独待在一起。” “记住了。” 外婆换了话题,说:“琬,我觉得齐同这孩子是真的好。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心上。你爱理不理的,迟早他的心也会冷的。” “外婆,您别操心这些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能处理好,咋还没嫁出去?”。 “不是没遇见有缘人嘛。” “你呀你。真不知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你的眼。” “外婆,我小的时候,有没有请人给我算过命?” “算过啊。” “那算命先生怎么说?” “你问这干嘛?” “好奇啊。算命先生说我什么时候会结婚?” “琬,算命只是会提供可能性,不是绝对的。”外婆突然目光躲闪了。 “不会是孤苦命吧?” “那倒不是。只是说你的情路会坎坷点。具体什么时候结婚,事在人为。” “我倒是越来越觉得,命运不可违。” “你才几岁?外婆我都活了九十多年了。我眼中看见的,都是事在人为。” “外婆,我会考虑齐同的。我也觉得齐同挺好的。” “你没忽悠我吧?” “当然没有。我目前手头,也真的只有他是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那就好。我看着,你俩是天造地设的。” “你跟我爸妈说过这事没?” “没有。我不爱跟他们说这些。” “为什么?” “因为你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老说齐同太优秀,家境太好。我倒是觉得奇怪了,这世上只有别人配不上我外甥女的,哪里还有我外甥女配不上的人家?!” “外婆,您真是太给我面儿了。” “那必须的。舒琬,你记住,这世上就没有你配不上的人家!” “外婆,这世界太大了。还真有我配不上的人家。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舒琬哈哈笑。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什么叫配不上?论家世,我们世代都是清白人家不偷不抢。论才貌,你方圆百里可是出了名的。”外婆表情严肃。 第024章 何处遗憾 舒琬驾车出村,在村口看见秦远在等车,手中牵着秦融。旁边,站着许静的父母和许诚。 舒琬停下车子,下车去,搭话:“回岩山城?” “是啊,”许静的母亲回答,“静静她女婿送钱来,这会回岩山城。舒琬,你今天回望城?” “嗯。去岩山城的话,坐我的车吧。我反正要路过岩山城。”舒琬看着秦远,说。 原来不止许静的父母头发白了,秦远的头发也白了,花白。 秦远微微笑,说:“没事,我们坐班车回就行了。也方便的。” 这个男子儒雅依旧,眉眼多了沧桑感。 许静一向挑剔。不管她后来有没有埋怨过这个男子,既然当初许静能看上这个男子,自然说明这个男子有他的出色之处。 “不用跟我客气。许静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舒琬说。 她弯腰抱起秦融,说:“逗逗,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秦融奶声奶气说。 他紧紧抱着舒琬,说:“阿姨,我想妈妈了。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知道呀。”舒琬说。 她看见许诚在朝她微微摇头。她知道许静的行踪目前对谁来说,都还是秘密。 许静的父母和秦远,都一脸震惊看着她。 她笑了,说:“你妈妈呀,在给你买好吃的。”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啊?”秦融嘟嘴。 “她要买好多好吃的,所以待的时间长了。” “阿姨,我不想好吃的,你让我妈妈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舒琬只觉得鼻梁泛酸。 许静的母亲,偷偷背过身去抹眼泪。 “走吧。”舒琬说。 她抱着秦融打开车的后座门,把秦融轻轻放上去。 秦远赶紧过来,也坐进后座。 舒琬也坐上驾驶座。她摇下车窗,朝许静的父母、许诚摆了摆手,说:“再见。” “再见。”许静的父母也朝她摇手。 许诚在一旁静静站着,目送她离开。 “舒琬这孩子真不错,真不知什么样的男子能娶了她去。”许静的母亲感慨。 “许静这死孩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好好的一个家,被她折腾成啥样了?!”她又骂道。 车,在盘山公路上,安静行驶。 十来分钟后,秦融在秦远的怀中睡着了。在睡梦中,小家伙还皱着眉头。秦远望着车窗外的绿植,安静地像空气。 “你还好吧?”舒琬轻声问。 “还好。”秦远回答。 他看了眼舒琬,说:“我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凑了一百万过来。我丈母娘说,堂哥已经把所有的钱都还了。她让我把钱带回去。” 舒琬这才留意到,他带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想必,里面放着一百万现金。 “我真恨自己没能耐。如果我有挣钱的能力,许静也不会受骗。”秦远懊恼道。 舒琬觉得,许静真没嫁错人。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没有躲得远远的,也没有指责许静,反而在自责。 “许静有点急功近利了。吃一堑长一智。”舒琬安慰说。 “不知道静静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罪。一想到这些,我恨不得揍自己。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以离婚相威胁。如果我支持她,她也许就不会因为急于证明自己,而看不清楚对方。” “秦远,你信命吗?”舒琬轻声问。 “命?” “也不是命,只是一个叫法。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一些磨难。我们不是先知,无法预料未来。我们只能凭我们仅有的一些经验知识,来做出我们认为正确的判断。你不必自责,这没有任何意义。我替许静感谢你,你给许静父母的支持和心理安慰,是无法测量的。我以前听许静提起过,她觉得国内的教育不好,她想送孩子去国外念书。我想这是她急于挣钱的真正原因。做父母的,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我无法判断她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但是她为人母亲的这份心,让人感慨。你把孩子照顾好,许静才能少操些心。她在外面,才能专心挣钱还债。” “嗯。” “你知不知道,骗许静的人是谁?” “我知道。我有她照片。她来过我家。” “你怎么会有她照片?” “她微信朋友圈有。” “这样,一会我们加个微信,你把照片发给我,也把你知道的信息发给我。” “什么信息?” “她的名字、住处、特点之类的。” “听警察说,她已经跑路了。我想,她可能出国了吧。” “也不一定。华国这么大。多个人留意,总是没错。” “好的。舒琬,谢谢你。” “不用。我说了,许静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的事,我肯定会放在心上。” 回到望城,舒琬第一时间去了父母家。她的车后备箱里,装满了农家菜。 吃完晚饭,她慢悠悠开车回自己家。车子开到半路,她接到了钱宝的电话。 “你回来了?”钱宝问。 “嗯。开了一天的车,累死我了。”舒琬说。 “你在哪?” “在路上。” “我知道你在路上,具体在哪?” “我在光猫中心那。” “你来我家吧。我有事找你。” “我累得很,改天吧。” “不行,就今天。十万火急的事。” “你能有啥十万火急的事?” “我没有,你有。关于你的。” “我的,就更不用着急了。” “我的姐,就五分钟的路程。你给我赶紧的,少废话!” “好吧好吧。” 舒琬开车,去了钱家大院。 钱宝穿着睡衣,等在门口。 “你搞什么?”舒琬下车。 “我有事跟你说。”钱宝过来拉舒琬的手。 她带着舒琬上楼,两人坐在天台。 她递给舒琬一根烟,并为她点上。 舒琬抽了一口,说:“神神秘秘的。” 钱宝大院建在半山腰。坐在天台,可以俯瞰整个望城。 夜间的风,凉飕飕。 舒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这体质不行啊。”钱宝挑眉。 她嘴里叼着烟,踢踏着拖鞋去天台上的柜子里找出毯子,扔给舒琬。 “我们都多久没有在这里窝着了?”她说。 舒琬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说:“有那么几年了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自打你上了大学后,就没再联系我。我后来每次约你,你都拒绝。”钱宝撇嘴。 “我妈不是不想让我去暗黑嘛。每次回家,她都当我面掉眼泪。” “你妈对你真好。我妈直接扔给我套套。” “那你妈岂不是对你更好?” “我宁可我妈妈对我管得严一点。” “怎么了?” “没怎么。舒琬,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听说你把别人的未婚夫拐走了。” “说具体点。” “你知道望城四大公子吗?” “不知道。” “林其、齐同、钱易、丁岩。” “不认识。” “不老实。你就在那装傻吧。别人你不认识,我哥你还不认识?” “你啥时候有个哥了?” “钱易啊,那个黄毛怪。” “黄毛怪是你哥?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丫成天叫他黄毛怪,我要是跟你说他是我哥,我多丢面儿?!” 当年去暗黑,每次去,黄毛怪都在,还老围着钱宝她们两个转。 “难怪你爸妈放心你去暗黑。敢情,有护花使者啊。” “也许吧。这不是重点。最近我哥问我,你是不是叫舒琬。说坊间流传,舒琬把齐同拐跑了。” “我就回了趟岩山老家,闹出这么大一误会?” “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跟齐同怎么回事?” “他爸妈和我爸妈关系好。上回几个家庭一起聚餐,我妈想撮合我和未婚男来着,齐同说他和我好上了。后来,齐同的老妈带着齐同的未婚妻来找我,说齐同早就有未婚妻了,指腹为婚的,叫我主动退出。”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 “你就退出了?” “本来就还在接触中,没什么啊。” “你是不是傻。谁都知道,齐同是望城四大公子中,最吃香的。他洁身自好、英俊潇洒、为人谦和、温润如玉。你真不老实。我上回问你结婚没,你还一副老娘还没男友的样子。” “我本来就没有。” “我跟你说,齐同这孩子我知道。我们还一起吃过几次饭。齐同是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可那是闹着玩,谁都没有当真。即使朋友们约出来玩,他俩也没被开过玩笑。因为齐同不喜欢我们开这种玩笑。” “你认识齐同?” “齐同跟我们厮混了有好几个月,你现在问我,我认不认识他?” 舒琬皱眉:“听不懂。” 钱宝用手指了指舒琬,一副无奈到不行的样子,说:“就是跟我哥一起出现的啊。” “你哥那么多朋友,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最帅最暖的那个啊。” “不记得了。” “你给我等着!”钱宝说完,把烟往烟灰缸一扔,就往楼下跑。 过了没一会,她抱着一本相册过来。她打开天台灯,给舒琬翻看相册。 里面有几张照片,是在暗黑照的。每一张合照,舒琬的后面,都站着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英俊男子。在痞样的一堆男女中间,这样满脸正气的白净清秀男特别醒目。 不知道那些年齐同经历了什么,把自己的皮肤折磨成了小麦色,脸上也多了痞味。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提过他?” “你的追求者那么多。我跟你提,你听吗?” “我什么时候追求者多了?” “算了,你就是傻。我跟你说,他跟郭柔玫啥也没有,屁也没有。郭柔玫就是自作多情。都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没追上,你觉得她还有机会吗?”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这都是我们身边的人身边的故事啊。你都不记得每次吃宵夜,齐同给你拿吃的,郭柔玫给齐同拿吃的?” 舒琬摇头。 “大姐,我真是服了你。那你记得谁?” “我记得你啊。” 钱宝送了舒琬一记卫生球。 舒琬吐了个烟圈,说:“郭柔玫是不是出事了?” “是啊。割腕了。割腕前给齐同的老妈打电话。” “啊?”舒琬手一抖。 烟灰落在手背上,有点烫。 “别害怕。听说她怕疼,刀舍不得下去太深。就她割的口子,血流一年都流不完。” “她是真的很喜欢齐同。” “是啊。然后呢?我也很喜欢申方生,我是不是跟他说离了他我活不了了,他就得跟我走?” “可是你离开申方生,能活啊。” “是能活。但是肯定生命中会有遗憾,心好似缺了一块。” “你那么喜欢申方生?” “当然啦。我就是因为他,才学会抽烟喝酒,才会去暗黑厮混,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我。” “你不是说,你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小太妹了吗?” “那是因为我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他,他喜欢一个小太妹。所以我让自己变成一个小太妹。谁知他换了口味。” “啧。” 第025章 未捷心死 学有余力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作为一个学生,如果学习能把一个人所有的精力都占据,也许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发生。 在钱宝的描述中,舒琬知道了钱宝和申方生的前世今生。两人相识于初中的一个数学补习班。老师只带了五个学生,个个都是强中强。申方生是老师最爱的学生。钱宝一向持才傲物,几次交涉下来,却败下阵来,对申方生的记忆力、理解力、毅力、耐力心服口服。她变为申方生的迷妹,申方生却不缺迷妹。 申方生那时候有个小女朋友,放学会骑着摩托车等在老师家楼下。会化或精致或烟熏的妆,会发火,会撒娇。性格像猫咪一样既可爱又自我。那时候的钱宝,还是乖宝宝,每天清汤挂面,和男生说话会脸红。 初升高,钱宝发现自己已经对申方生着迷。她决定改变自己。她也学会了化妆,学会了跟男同学打闹。她发现申方生已经跟小太妹分手了,欣喜不已。谁知高兴了没几周,却发现申方生和一清汤挂面的女学霸好上了。 悲剧就是这样上演的。 还没恋上就已失恋的钱宝,把小太妹的特质发挥得越发淋淋尽致。她学会了抽烟,会往人脸上吐烟圈。加上那时候,父母工作越来越忙,在开拓海外市场,整日不在家。她成了没人管的小牛犊子。她哥哥本就是好玩的主,刚开始见自己的妹妹开窍觉得挺好玩。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妹妹状态不对。他便主动变为护花使者,害怕自己的妹妹吃亏。 舒琬跟钱宝认识的那几个月,是钱宝大一放暑假,舒琬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两人之所以认识,是舒琬被一男的堵在女厕所门口,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泰拳,钱宝出手相助。钱宝学过跆拳道。 钱宝和舒琬认识的那些日子,两人逛吃泡吧,却很少聊自己的家事。两人像狐朋狗友般,度过那几个月,直到舒琬退出。但是在两人的心中,却给对方留了一席之地。 舒琬讲了自己与齐同相识的经历。她说,如果这次齐同能很好地处理好跟郭柔玫的关系,她打算跟齐同好好处处。 两人聊完男人,又聊了自己手头的几个赚钱项目。钱宝没有朝九晚五上班,但是投资了几个项目。 两人聊到天空出现鱼肚白,才分手。 舒琬回家洗澡,睡了两个小时的觉起床去上班。化了半个小时的妆,才把黑眼圈掩盖住。 那天下班,舒琬开车去找齐同。她知道齐同在哪里上班。齐氏集团,市中心的喀拉大厦。她把车子,停在喀拉大厦对面的停车场。她趴在方向盘上,盯着喀拉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出口。 等了没多久,她就看见齐同的车子驶出了大厦。她正想启动车子跟上去,却看见齐同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个女人——是郭柔玫。 两人正有说有笑。 舒琬一愣。 她掏出手机给齐同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接通。 “喂。”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像是,郭柔玫的声音。 “……”舒琬立马把手机挂断。 她的心,跳动得厉害。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 郭柔玫挂了电话,悄不声地把舒琬的来电记录删除。 “是谁?”齐同问。 “是电话推销。我帮你把号码删了。”郭柔玫不动声色,说。 “好。”齐同说。 郭柔玫把手机递给齐同,说:“哥,今天我想吃麻辣虾了。” “医生说了,你最近要禁腥辣,有利于伤口恢复。”齐同说。 “我好得差不多了。”郭柔玫抬起手,动了动手腕,让齐同看手腕。 “等把绷带揭了再说吧。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哥,你是不是在怨我啊?” “没有。” “这么多天没有联系舒琬,她联系你了吗?” “小玫,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我想喝粥了。我想去东旗粥城。” “好。” “哥,你会不会怨我?” “不会。” “哥,如果你怨我,我宁可去死。” “小玫,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心里话,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每个人都有想死的时候。生活本就不容易。想死,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能克服生活中的挫折,保持快乐,创造舒适生活,才是对生命的尊重。” “喔。哥,你也有想死的时候吗?” “是啊。” “什么时候?” “现在。我现在就想找辆车撞一撞。” “你就这么想摆脱我?” “我只想知道,舒琬看见我受伤了,会不会伤心。” “我受伤了,你会心疼吗?” “不会。只是觉得恨铁不成钢,觉得你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是。” “哥!” “小玫,从小到大,你都叫我一声‘哥’,我也当你是小妹妹一样。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你。如果没有舒琬,我相信也会有别的女人吸引我。所以问题从来都不在舒琬,而在你和我。” “我究竟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只是我没有爱上你。也许是因为我们太熟了。小玫,你很好,相信能遇见那个真心爱你、呵护你的人。” “可我只想要你。” “同样的话,不要再发泄着说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几年,我们父母也老了。我们无法再任性,让父母跟着操心了。” “好啦,我知道啦。我给你唱首歌吧。《红昭愿》,很好听的。”郭柔玫说着,哼起了歌。 齐同听着,却想着不知舒琬唱歌,是什么样。 舒琬鬼使神差的,一直开车跟在后面。她不敢跟得太紧,中间隔了有三五辆车。 齐同的车子在东旗粥城门口停下。 舒琬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她给钱宝打电话。 “你在哪呢?”电话一接通,舒琬就问。 “我在家呢。怎么了?”钱宝问。 “我在东旗粥城,你开辆车子过来,跟我的车子换一换。” “啥情况?你在跟踪?” “嗯。” “好好好,我马上过来。”钱宝兴奋不已。 “带点吃的过来。” “好。” 钱宝妆都来不及化,穿上衣服就奔出屋。二十分钟后,她在停车场找到舒琬。 “饿死了。”舒琬从自己车上下来,坐进钱宝的车子,说。 “还没出来?”钱宝把打包的糕点递给舒琬,满脸兴奋盯着东旗粥城大门望,“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他们就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我怕他们一不小心看见我。”舒琬解释。 钱宝抬头看二楼,果然看见了齐同和郭柔玫。 “老实说,郭柔玫越来越温婉了。这样的女子,真的挺适合娶回家的。” “嗯。”舒琬应道。 “哎,你知不知道我哥喜欢郭柔玫的?” “不知道。” “你呀你。” “你哥现在在哪工作呢?” “在国外,跟着我爸妈打拼呢。” “不是说,国内比国外机会多吗?” “他们在做外内贸生意。” “你哥结婚了吗?” “当然结了。孩子都两岁了。” “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么好的女子,当你的嫂子不是蛮好?” “不好。这么温柔的女子,我哥肯定舍不得使唤她。到时候,我当家里的丫鬟了。” “你又不跟他们住。” “你是不知道,我哥要是娶了郭柔玫,绝对是宠妻狂魔。” “你哥现在娶了谁?” “不知道。” “啊?” “反正知道有孩子了。” “我服你。” “出来了出来了。”钱宝兴奋道。 果然,齐同和郭柔玫从东旗粥城出来。齐同手里还拎着一个打包的袋子。郭柔玫上前几步想挽住齐同的胳膊,却被齐同不动声色拿开。 两人坐进车子。车子很快离开了。 钱宝开车,跟上。 舒琬吃完糕点,拿纸巾擦着嘴,喝了口水,说:“钱宝,你说我是不是挺可笑。” “可笑什么?” “你说,我是以什么身份在跟踪?” “八卦的身份。”钱宝哈哈笑起来。 车子驶进了郭柔玫家的小区,再也没有出来。 钱宝没再笑。 “怎么办?”钱宝问舒琬。 “回家吧。”舒琬淡淡说。 她觉得挺遗憾。 “要不,你给齐同打个电话?”钱宝说。 “好。” 舒琬拨通电话。这次,接电话的依然是女声。 电话那头,是哗哗的水声。 “他在洗澡。”她说。 舒琬知道,那是郭柔玫的声音。 “需要他回电话吗?”郭柔玫柔声说。 舒琬仓促挂断电话。 齐同从洗手间出来,说:“谁给我打电话呢?” “还是刚才那个电话。你可能被传销分子盯上了,小心点。” “把那个号码拉黑就行了。” “要不,你把打包的粥拿走吧。我见你都没喝几口。” “我没胃口。” 舒琬和钱宝离开没多久,齐同的车子也驶出了郭柔玫家的小区。 齐同回到惠元小区。他先去按舒琬家的门铃。没人开门。 他叹了口气,开门回家,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舒琬都几天没回家了? 第026章 招惹桃花 钱宝带着舒琬回东旗粥城,因为舒琬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她本想带舒琬先回她家。谁知舒琬笑,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有些失落。本来,想给他机会来着。” 两人在粥城喝粥,闲聊了会。钱宝说,自打申方生出现后,她的人生似乎有了意义。 “什么意义?”舒琬调侃道,“追他?” “你神经病啊。当然是让自己变得优秀的意义啊。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吸引优秀的人。” “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小迷糊吗?” “你傻啊?优秀的男人哪里有时间去管这管那?他们自然是喜欢同样优秀的人,能吸引他们,又不会分走他们太多的精力。” “你打算怎么变得更优秀?”舒琬好奇道。 “当然是全方面打造自己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会议厅。” “祝你好运!” “我又认识了好几个精英。他们都是想先立业再成家的,现在都立好业了,且都玩腻了想居家过日子。要不是申方生来了,我自己都会找他们接触下,看三观合不合适。要不,我约他们出来见见?” “在夜店认识的,只怕还没玩腻吧?”舒琬撇嘴,“罢了。谈恋爱太让人头疼了。” “舒琬,你这对我可有偏见了。我认识的朋友,可不是个个都在夜店认识的。你这样可不行。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变成老姑婆的。这样,下周是我的生日,我办个生日趴。你一定来,晓得吧?” “下周几?” “周三。” “不来。周四还要上班。” “这样,改到周五,总可以了吧?” “周五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要死,哪里有心情玩?” “屁事真多。好了,约到周六晚上,可以了吧?” “……你就那么怕我砸在手里?” “当然怕。我本来以为,齐同肯定是你的了。谁知——是不是割腕真的那么管用啊?要不我也试试?” “你试吧。不知你有没有欣赏你的婆婆可以及时赶到。” “什么及时不及时的,呸呸呸,你能不能念我点好?” 和钱宝告别,舒琬直接开车回父母家。她有点害怕遇见齐同,又害怕遇不见齐同。所以干脆就不回自己家了。 如果,齐同真的在郭柔玫家过夜…… 一想到这,她那刚打开露了一条缝的心门,“嘭”得一声,关得死死的。 男人,是不是都那样?!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丁湘和舒智华都在家里,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客厅看电视。舒琬回家,两人都喜出望外。 一家三口在客厅聚集,聊家常。 聊聊在舒家庄的见闻,舒琬觉得自己内心从未如此平静安逸。 “妈,我想回家来住。”舒琬说。 丁湘一愣,和舒智华对视一眼。 “你,没事吧?”丁湘小心翼翼问。 “没事。”舒琬回答很干脆。 “是不是你和——”丁湘想开口问。 舒琬打断她的话,撒娇说:“妈妈,我自打毕业后,就自己一个人住了。我想多陪陪您和爸爸嘛。你们是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多孤单。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本来还有余菲时不时去陪我。现在她结婚了,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根本就顾不上我了。” “搬回家来好,搬回家来好。明天我叫小钱、小丁去帮你搬家好不?”舒智华说。 “不用。我那也没有什么需要搬的,留那吧,想去那住的时候可以随时去住。反正洗漱用品,家里就有一套。”舒琬说。 她打了个哈欠,说:“爸爸、妈妈,我累了,睡觉去了。” “去吧,去吧。”丁湘说。 待舒琬上楼去,丁湘问舒智华:“我们多久没跟丁唯他们联系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最近公司事多。”舒智华回答。 “抽个空,约丁唯见一面吧。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给她打电话。”丁湘说。 ************************************************************** 周五晚上,舒琬回自己家住。周六参加生日趴,她得选件漂亮的衣服。 家里许久没住人,有些积尘了。 舒琬在家里就着音乐洗刷刷,忙活到半夜才上床睡觉。她觉得很疑惑,为什么总有人会抱怨做家务,更有小夫妻因为做家务吵架。家,是自己生活的地方。把它收拾得干净整洁,心情也会变得很美好。收拾家的时候,可以听听音乐,也可以自己哼着小曲,多轻松自在啊。 周六下午,她早早就开始忙活。选衣服配饰,化妆,弄发型。 驱车前往钱家大院。 钱宝一看见她,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快鼓出来了。她咋呼呼叫:“舒琬,你真是长大了啊!” 听得舒琬满头黑线。 钱宝把舒琬拉到一边,说:“一会如果有男人为你大打出手,我可不管。” 舒琬穿了套肉色镶钻抹胸礼服,裙子上半身贴身包臀,从臀部以下是透明纱质裙。脚上穿着裸色细高跟。 这样的穿着,将舒琬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无遗。 舒琬本眉目俊美,化了浓妆的她,更显得艳丽夺目。 钱宝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还缺点东西。” 她拉着舒琬进她的化妆间,打开她的首饰架,从里面挑了一套钻石配饰出来,给舒琬戴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美女配钻石,舒琬整个人熠熠发光。 舒琬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下,说:“这样会抢了你的风头的。” “我都不怕你怕啥?我只想要申方生,其他人我才不管呢。”钱宝满意于自己的杰作,不住地冲舒琬点头。 夜幕慢慢降临。 舒琬窝在钱宝的化妆间玩手机,有点害怕出去。她总觉得穿成这样出去见陌生的男子,对齐同有愧疚。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脑回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齐同已经有十几天没有联系自己了。 难道自己不是跟他,已经不了了之了吗? 成年男女的结束,为了不让对方尴尬难堪,害怕聊起是谁甩了谁,总是这样默契地突然不联系了,不是吗? 有人轻轻敲门。 “门没关。”舒琬说。 她抬头看,原来是申方生。 “生日宴快开始了。”申方生说。 他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身姿挺拔,眼眸深邃。 舒琬站起身,说:“走吧。” 她一步步往前走。 申方生往旁边让开路。 舒琬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双眼直视他的双眸,说:“你看女人都是这样直视吗?” 申方生轻声笑,微微挪开视线,说:“当然不是。” “你是钱宝的男人。你这样盯着我看,让我很难堪。”舒琬直言说。 “我是自由之身。”申方生不满。 “在我心中,你不是。” “你对我有误会。”申方生说。 他声音顿了顿,说:“如果不是猜测你可能会在,我不会参加这个生日会。” 舒琬惊讶看他。 申方生说:“我高中比你高一届,我们一起代表望城中学参加过望城运动会,都是一千五百米跑步,我们都得了第一。回校后,郭老师让你和我一起参加每天的训练。你说你要复习功课,不去。郭老师说,到时候可以高考加分。你说,你不需要。你是不是忘了?” 舒琬皱眉想了想,依稀有点印象而已,和忘了差不多。 “我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我想着你肯定早已结婚了。上回在这遇见你,我回去后兴奋得一夜没睡。老天爷待我真不薄。”申方生自顾自说。 舒琬暗自觉得好笑。今年是怎么了?来了个舒琼海,又来了个申方生。自己上学时候,有那么受欢迎吗? 钱宝上楼来,说:“舒琬,该切蛋糕了。” 她看见申方生,疑惑道:“申,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申先生说。”舒琬的语气不容置疑。 钱宝下楼去,一步三回头。 “我有男朋友了。”舒琬说。 “你有男朋友,还穿成这样独自参加生日会?”申方生挑眉。 “我俩吵架了,我是为了气他。”舒琬半真半假,说。 “你这么对我,是因为讨厌我,还是因为钱宝?” “都不是。是因为我真的有男友了。申先生,我希望你收起你的目光,不要再这样看我。” “我控制不了我的目光怎么办?” “那你随便吧。”舒琬不客气道。 她抬腿下楼。 申方生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说:“舒琬,我以前就很喜欢你。现在看见你,觉得依然很喜欢。我未婚你未嫁,我们试试可好?” “申先生,不好意思,我有意中人了。”舒琬说。 申方生迟疑了两秒,松开手。 舒琬下楼,直接从后门离开了。她坐在车里给钱宝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有急事先走了。 “你没事吧?”钱宝问。 “没事。你的钻石项链我走得急带走了。”舒琬说。 “没事。送你了。”钱宝说。 挂了电话,舒琬给齐同打电话。 齐同很快就接电话了。 “你在哪?”舒琬问。 “在家。你呢?”齐同语气中是欣喜。 “我一会就到家了。你在家等着我。”舒琬说。 她开车回家,紧急、迫切。 第027章 温柔相拥 舒琬把车子刚拐进地下停车场,就见齐同在她的车位旁边站着,东张西望。 他脚蹬拖鞋,身穿大背心大裤衩,想必是匆匆从家里跑出来的。 见他这副打扮,舒琬不禁哑然失笑。他一贯出门前,都要照十遍镜子,梳三次头。 舒琬把车子停好,下车去。 齐同正要过来,见到舒琬下车的瞬间,呆在原地,傻乎乎看着她没有动。 “几天不见,你不认识我了?”舒琬噗嗤一声笑了,开玩笑说。 齐同回过神,抽了抽鼻翼,说:“不是几天,是整整二十一天了。” 他走过来,委屈道:“舒琬,我在家痴痴等你回,你却……” 舒琬收起笑,说:“那你怎么不联系我?” “我就想看看,你多久能想起我来。”齐同像小孩子般,嘟了嘟嘴。 两人上楼。 舒琬开门进屋,齐同跟进来,帮舒琬换鞋,说:“舒琬,你真漂亮!” 舒琬撇嘴:“不漂亮,你能喜欢我吗?” “这话我不否认。有句话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我对你即是如此。” “我有啥才华?” “你忘了?高中的时候,你语文总是你们年级第一的?” “就你记性好。” 舒琬在沙发上坐下,示意齐同也坐下。 她一副班主任找学生谈话的架势,说:“我前两天联系过你。” “我怎么不知道?”齐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过两次电话。两次都是郭柔玫接的。我还跟踪你了,见你进郭柔玫家的小区,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齐同反应了两秒,说:“那天小玫来找我,说想我陪陪她。我在她家聊了会天,后来就回家了。你,相信我吧?” “相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我没那个时间去怀疑什么。你别让我抓住把柄就好。本来,你有没有在她家过夜,我是无所谓的。离你远远的就好。今天,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居然讨厌别人碰我,离我很近,看我直勾勾。而我记得你经常这样,我却不反感。” “谁冒犯你了?” “没那么严重。咳,咳咳,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舒琬的直白,让齐同一时没反应过来。 “喂!”舒琬在他眼前挥手。 “我没做梦吧?”齐同说。 他一把抓住舒琬的手,狠狠亲了一口,说:“舒琬,你刚刚说什么?” “好话不说两遍。我刚才回家路上想了想,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接受呗。” “哪样啊?” “齐同,你和郭柔玫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应该处理好了。” “你真想跟我在一起?” “当然。做梦都想。” “我可警告你,你上了我的贼船,想下可就难了……” “……”这“话风”怎么感觉有点怪。 “你听见没?”舒琬踹了他一脚。 “听见了,听见了。我死也不下。”齐同诅咒发誓。 “行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心都乱乱的,也没好好休息。你走吧,我睡个好觉。” “啊?” “你回你家,我睡个觉。” “你吃了没?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行吧。两个小时内,不要叫我。”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随便。” “ok!” 舒琬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妈!” “闺女,你今天回来睡觉吗?” “不了。” “那你睡哪?” “我在自己家睡觉呢。” “这么早就睡了?” “嗯。最近熬夜比较多,比较累。” “那你好好休息。” “那个,妈,跟你说个事。我和齐同真的好上了。” “啊?” “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在自己家住,离单位也近点。齐同的父母那,他们若没问,你和爸就当不知道。让齐同自己解释去。” “你,没,跟他,一起——睡吧?” “妈——” “好啦好啦,妈不多嘴了,知道你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个,有什么困难和疑惑,跟我和你爸爸说。” “知道啦。妈,那我挂了。” “嗯,好,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齐同的声音。 “进来吧。”舒琬说。 她在床上盘腿坐起,伸了个懒腰。 齐同进屋、开灯。他好奇地在房间里转,说:“原来,这就是你的闺房。” 舒琬的房间很大,比客厅还大。房间里放着一张大床,床的旁边是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23寸台式电脑,一个ipad。 “卧室里最好别放电脑,有辐射。”齐同评价。 “辐射微乎其微,即使怀孕了也没事。太阳光还有辐射呢。过来,让我亲一个。”舒琬朝齐同招手。 齐同扭扭捏捏过去,在床上坐下。 舒琬过去,搂住齐同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舒琬说。 齐同指了指舒琬的脸蛋,说:“我也要亲你一口。” “出去啦,别跟我讨价还价。”舒琬指挥道。 “噢。”齐同哀怨道。他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舒琬又躺回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想有一天,调戏下帅哥。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喜欢看言情小说,整个暑假都窝在家里不出门,看了一摞又一摞。父母对她的成绩要求并不高,并没有给她报补习班。也许,也是因为她的成绩,没有到需要他们操心的点。 她换了保守居家服出门去,齐同已经在餐桌上摆上了好吃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都冒着热气。 红烧肉、虾仁玉米、蒜蓉西兰花、西红柿鸡蛋汤。 舒琬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坐吧。”齐同羞赧道。 “老实说,你给几个女的做过吃的?”舒琬说。话说出口,她发现自己原来和别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也喜欢妒忌。 不等齐同说什么,她摆手,说:“罢了,不用说了。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齐同替她拉开餐椅,眼眸深深看她,说:“如果我说,你是唯一一个,你信吗?” “你在家里也没有做过吃的?” “当然。我妈舍不得我做家务。” “那你哪里学的厨艺?” “出国那几年,看着《下厨房》自学的。” “国外好玩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功课挺紧张。” “贼,不老实。” “舒琬,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概念。” “那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 “凭感觉。” “什么感觉?” 舒琬正要开口描述,齐同在对面坐下,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齐同让舒琬去看电视,自己忙活。 舒琬靠着厨房的门,看齐同熟练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筷。 “你说,你这样积极表现,能持续多久?”舒琬开口。 “什么?” “没什么。男人为了娶到喜欢的女人,确实舍得花力气。” “什么?” “如果真的到手了,只怕也就那么回事吧。” “嗯?” “你别给我装傻了。我知道你都听见了,”舒琬笑,“齐同,你说你爸妈如果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在这又是抹桌子又是洗碗的,会不会气炸?” “舒琬,你不调侃我会怎样?”齐同无奈道。 洗完碗、洗干净手、擦干手,他走过来揉舒琬的头发。 “你知道吗?我想揉你的头发很久了。一直以来,都不敢造次。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就在不久前,我还在想,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一直不联系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不是脸皮很厚吗?” “可是我不想因为我的爱,给你造成困扰。你想要简简单单的爱。而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简单的爱。以前我妈老说,我带回家的女孩,只要是活的,她都喜欢。我真没有想到,那不过是她开玩笑说说而已。” “嘘,别说了。”舒琬说。她跑到阳台,招手让齐同也过去。 她伸手,抱住齐同。她把她的头,放在齐同的胸口。她喃喃说:“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这样,抱着一个大美男,静静地看乐达江的夜景。” 齐同搂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的头顶,没有作声。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阳台站着,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从小到大,幻想会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看人世间的风景,尝生活的酸甜苦辣,相互扶持着,度过这一世。 那个人可能是许诚,也可能不是许诚,却一定是像许诚一样,能带给自己内心的安逸,激起自己对生活的渴望。 “琬,你在想什么?”齐同低低问。 “我在想,你真的会是我下半辈子执手共度之人吗?” “当然。” “你呢?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去还愿。听咱外婆说,她偷偷在土地庙许了愿,让我们今年过年一起回。” “你家里有老人吗?” “有啊。我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公。” “你跟他们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我的外婆。她跟咱外婆一样,也特别睿智。不过她个子矮小,身体也不太好。她后来病了,在病床上躺了有三个月。我知道离去对她来说是解脱。我也知道,她想在她离去前看见我结婚。可惜,我没有让她老人家看到。” “你父母呢?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妈妈一向是温柔坚强的。而我爸爸,刚毅决断。他们对我要求挺高。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有压力。” “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啊,只想抱得舒美人,整日不出门。” “我怎么感觉,是自己上了花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028章 一记耳光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 让人轻轻地唱着 淡淡地记着 就算终于忘了也值了 …… 舒琬定的手机闹铃响了,李宗盛的《山丘》。 “十点了,这么快……”齐同惊讶道。 他舍不得放开舒琬,又不得不放开。 他知道,舒琬不喜欢熬夜。 他知道,舒琬的作息是,十点准备就寝。 “晚安,我的宝贝,”他低下头吻了吻舒琬的头发,“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舒琬轻轻回应说,笑得很甜,让齐同看了有两秒的晃神。 这天晚上,舒琬睡得很香。她很久没有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这天晚上,齐同一夜无眠。他怕自己睡着了,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原点。 舒琬是个多变的女人,不是吗? 第二天早上九点,舒琬给齐同发微信:来我这吃早饭吧。 没两秒钟,舒琬家的门铃就响了。 舒琬过去开门,愣住了。 齐同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却炯炯。 舒琬把齐同拉进屋,用手摸他的眼睛,心疼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齐同笑着搂住舒琬,说:“没事。我昨晚舍不得睡,怕睁开眼睛是梦一场……没吓着你吧?” 舒琬什么都没说。她伸手,紧紧抱住齐同。 “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你……”在舒琬的头顶,齐同低低说。 “嗯,我知道了。吃完早饭睡一觉吧。你这样,我看了好心疼。”舒琬说。 “可是,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 “我在沙发上睡,好不好?” “……好。” 舒琬已经把早餐放上桌。两个荷包蛋、两个三明治、一杯牛奶、一碗小米粥、一碟小菜、两双筷子。 吃完早饭,齐同想帮着刷碗,被舒琬推到沙发上坐下。 “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舒琬半真半假,说。 待她洗完碗出来,发现齐同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上半身倒在沙发上,头歪在沙发靠垫上,脚还在地上斜放着。 舒琬轻轻帮他脱鞋,抱着他的腿,把他的腿脚放到沙发上,放平身子。她拿来薄毯,盖住齐同的肚子。她端了皮凳过来,坐在齐同的旁边。 这个男人睡着的时候,跟小猫咪一样乖。没有打呼噜,呼吸很轻很轻。长长的眼睫毛柔柔覆在脸上,仿佛盖在了舒琬的心上,让舒琬的心暖暖的。 舒琬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一只手的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抚着这个男人的眉眼、鼻梁、嘴唇。她盯着这个男人,看得出了神。 直到手机震动,是齐同的。 手机放在茶几上。 舒琬抬脸看了下,是齐同的母亲打来的。 齐同没有醒。 舒琬犹豫着要不要叫醒齐同,手机的震动却停了。没一会,舒琬家的门铃响了。 舒琬的心一慌,直觉告诉她,是齐同的母亲在按门铃。 齐同被门铃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是在舒琬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谁在门口?”他问,声音沙沙的,有点迷糊,很性感。 “应该是你妈妈。”舒琬说。 齐同赶紧坐起身,说:“不会吧?” “她刚给你打电话了。”舒琬说。 舒琬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丁唯在门口站着,满脸愤怒。 “我儿子是不是在你屋里?”她质问道。 不等舒琬说什么,她就一把推开舒琬进屋。 果然,她的宝贝儿子一脸无措在沙发旁边站着,光着脚,穿着背心和裤衩。 “pia!”丁唯转身一甩手,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舒琬的脸上。 她大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别人的未婚夫你也敢碰?!贱人!贱人!” 舒琬用手捂住脸。脸蛋火辣辣的。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别人的耳光。 “你不是说,跟他没什么吗?你这个口是心非、阳奉阴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我儿子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娶你进门!”丁唯歇斯底里嘶吼道。 背后一阵抽泣声响起。 舒琬回过身,发现郭柔玫也在。刚才没顾上关门,她就跟在后面进屋了。 “呜——”抽泣声渐变成大哭声,郭柔玫捂着脸跑出去了。 “你快去追啊!”丁唯奔过去使劲踹了齐同一脚。 齐同死站着不动,说:“要去你去,想娶你娶!” “你是不是想闹出人命才甘心?她这样跑出去被车轧了怎么办?”丁唯推揉他。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掺和!你自己招惹来的事,你自己处理!”齐同冷冷说。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丁唯跳着脚,想走,又觉得不合适。 “还是你去吧。你腿长,跑得快,肯定能追上。”舒琬开口。 “可是——”齐同看她,眼中全是歉意。 “去吧,穿上鞋。我没事。我正好可以跟你妈妈聊几句。”舒琬说。 齐同迟疑了两秒,穿上拖鞋跑出去了。 丁唯也抬腿想走,舒琬叫住她,说:“您等下。我先洗把脸。” 舒琬去洗手间,拿冷水冲洗了下脸,用毛巾捂着脸出去。 “坐吧。”她朝丁唯指了指沙发,自己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我先向您道个歉,没有及时跟您汇报我和齐同的新进展。”舒琬开口,语气和缓。 丁唯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昨天才正式确定了关系。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们在接触中,但是关系一直囿于普通朋友。昨晚,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 “喜欢我儿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丁唯嗤笑。 舒琬微微笑,说:“我知道,我给您的印象不太好。我承认,我一向很自我。我爸妈也把我宠坏了。但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讲理的。不要招惹我,我也不会去主动招惹谁。基本的礼数,我也会尽到,不会让大家难堪。当然,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说到这,她的语气变得强硬。 她盯着丁唯的眼睛,说:“像今天这样甩耳光的事,只一次就可以了。如果下次您再甩,我一定能还回来。” “你敢!”丁唯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舒琬冷声说。 多年的领导生涯,让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权威劲,让丁唯一下子怔住了。 “您儿子我看上了,以后如果结婚了,我也会叫您一声‘妈’,前提是您别给我弄什么幺蛾子。郭柔玫是挺不错。齐同如果真喜欢她,他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知道我家家境比不上您家,但是您儿子既然看上我了,您就将就下。上帝不是咱爹妈,世事不可能事事顺咱心是不?我不喜欢因为谈个恋爱结个婚,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我劝您也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舒琬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怎么带点“苦口婆心”味。 “舒琬,你还要不要脸?!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打了个耳光跟没挨着似的。”丁唯骂道。 “我这是给您面子。我不介意现在就把耳光还给您。您是齐同的母亲没错。您希望儿子娶个乖巧懂事百依百顺贤惠居家的媳妇也没错。我也没求您儿子喜欢我。他喜欢我,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发现自己喜欢您儿子,心里也觉得挺没趣的。齐同是好,但是就因为他好,以后莺莺燕燕肯定不少,麻烦事一堆一堆的。既然喜欢上了,也没办法,只能接受了。”舒琬觉得自己说得无比诚恳。 丁唯猛得站起身,说:“你真是厚颜无耻之人!” 她抛下这句话,转身气势汹汹走了,“嘭”得一声,帮舒琬带上了门。 舒琬耸了耸肩。把一个一贯在人前温柔娴淑的知性女人气成这样,自己也挺佩服自己。 她继续用凉水洗脸。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丁航煊的。 丁航煊的创业策划案,已经改到第十版了,改到他做梦都在改,改到都要吐了。 “舒姐,策划书发您邮箱了。如果这次还不行,我就打工去了。”丁航煊说,声音有气无力。 “你再改一改。你听听你的声音,跟没吃饭似的。既然你自己都不自信,说明也肯定说服不了我。哪天你给我打电话是满满的自信和兴奋,我觉得就差不多了。” “我刚开始哪次不是自信满满?你这把我打击得,我现在人都瘦了十斤了。我觉得实在不行,我就先去找家狼人杀真人馆上上两年的班再说。” “嗯,这个想法不错。你的方案就是太虚,没有脚踏实地。” “舒主任,我想跟您合作,是想自己当老板。您这是叫我去当小弟?” “哪个老板,不是从当小弟开始的?你没看过《上海滩》吗?” “……我考虑考虑。再这样改下去,我都要魔障了。不说了,我挂了。拜拜。” “拜。” 挂了电话,舒琬给齐同打电话,才发现他的手机还在自家茶几上放着。 她瞥了一眼,发现屏保是自己的照片,低头吃饭的照片。 她突然觉得很暖心,就让齐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盯着屏保看。 第029章 二女交锋 过了一个小时了,齐同还没有回来。 舒琬已经把家里的桌椅柜擦了一遍,地拖了两遍。她换了衣服,带上钥匙和手机下去找。齐同什么都没带,应该走不远。 果然,齐同和郭柔玫还在小区门口拉拉扯扯。路过的人,都会一步三回头看。小区的无聊大妈和没事做的爷爷奶奶,在围观。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还拉着我干嘛?你让我走啊,让车撞了你就省心了不是吗?”郭柔玫在撕心裂肺尖叫,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齐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手紧紧拽着郭柔玫的手腕,让她挣脱不了;任凭郭柔玫对他拳打脚踢。 丁唯在一旁束手无策,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对失控的郭柔玫,她既觉得丢脸,又觉得心疼。她一向当郭柔玫如女儿般疼爱。这么乖巧、懂事、贤惠、重情的女孩,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 她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被那个像狐狸精一样的女人迷了心窍! 舒琬走过去,凑近丁唯的耳朵,轻声说:“阿姨,你那一耳光应该打在她的脸上,这样她就消停了。” 丁唯听见舒琬的声音,身子一抖。她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舒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必已将舒琬千刀万剐。 “这还不是你害得?!”丁唯低低恨声道。 舒琬清了清嗓子,突然出声:“姐,你怎么又跟齐哥哥吵架了?有话回家说吧,快点回家吧。” 说着话,她和齐同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过去把齐同的手机悄不声地递到齐同的手上,自己却整个把郭柔玫搂住,半搂半抱,想把她往小区里带。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郭柔玫像被蟑螂碰了似的尖叫起来。 舒琬一个使劲,直接将郭柔玫抱了起来。 郭柔玫看着小小的,身子倒挺重,属于骨头小肉多型的。舒琬只觉抱着挺吃力。 围观的人群一个惊呼。 只见郭柔玫一急之下,抓住舒琬的胳膊死命咬了下去。 舒琬闷哼了声,快步往小区走。 齐同赶紧在前面开路,开楼道门、电梯门、家里的门。 丁唯还在原地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进了齐同家的门,舒琬将郭柔玫放下。 这会,郭柔玫才松开嘴。 一个鲜明的紫黑牙印,显现在舒琬的雪白胳膊上,触目惊心;很快,牙印上渗出了丝丝血。 舒琬甩着胳膊龇牙咧嘴,一个字——疼,两个字——好疼。 她调侃说:“你是万年龟变得,咬住就不松口?” 齐同看了,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郭柔玫,你太过分了!”他低斥。 他赶紧翻箱倒柜找医用消毒水,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却没有找到。 “我去楼下药店买药水。”他说。 “我家里有。我一会回去自己抹下就行。”舒琬不以为然。 “不行。你把门钥匙给我,我现在给你去拿。你的医药箱是不是在客厅柜子里放着?”齐同问。 “嗯。”舒琬应了一声。 齐同拿了钥匙出门,郭柔玫“哇”得一声哭出了声。她又想往外冲。 舒琬在玄关处站着,堵着门,说:“郭姑娘,我们谈谈吧。我们还没聊过。”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郭柔玫抽泣着,说。 舒琬被人一把从背后推开,丁唯像被抢了幼崽的母狮子般冲进来。 她把郭柔玫护在身后,大声喝道:“舒琬,你究竟想干嘛?” 她知道舒琬学过泰拳。 她害怕舒琬动手。 她搂住郭柔玫,摸着郭柔玫的头,柔声说:“别怕别怕,唯姨让你受委屈了。有唯姨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齐同已经把药箱提过来。他打开药箱,找出双氧水和棉签。他给舒琬抹药水,双手都在发抖。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舒琬安慰说。 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舒琬“丝丝”的倒抽冷气声,和郭柔玫低低的抽泣声。 待齐同收起医药箱,舒琬开口:“大家坐下说吧。” 丁唯犹豫了下,带着郭柔玫在沙发上坐下。她抽出纸巾递给郭柔玫。 郭柔玫默默擦着眼泪。 舒琬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她看着郭柔玫,说:“郭姑娘,我和齐同才刚开始谈没多久。我俩目前看着,确实是相互喜欢的。可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我们谈了没多久就分手了。我们又没有说要结婚,你急什么?即使我们结婚了,鉴于目前离婚率那么高,走不到最后的概率还是挺高的。你这样闹,不好看。你这样一闹,只会把齐同越推越远。你在他心中,一向是温婉知性又可爱小女人的。你这样会破坏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的。” 其他三人都一愣,不知舒琬这么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同想说,自己是认定了舒琬的;被舒琬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在这,都知根知底的。我在这坐着,就像是一个外人,有些局促不安。可是,谁让我喜欢齐同呢。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在这里,被阿姨打耳光,被郭姑娘死咬。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你们都骂我,说我不要脸。如果喜欢上齐同是不要脸,那我认了。老实说,如果齐同真的跟郭姑娘订过婚,那么被你们这样骂,我觉得情有可原。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齐同并没有跟郭姑娘订婚。”舒琬看着大家的表情,说。 “我们家早就认定了,小玫是我们齐家的儿媳妇!”丁唯冷声说。 “呵呵呵,”舒琬笑,说,“如果早就认定了,为何齐同还在不停地相亲?” “那不过是想让他明白,小玫才是最适合他的;让他心甘情愿娶小玫。”丁唯说。 这说的,应该是实话。 只见齐同的脸都黑了。 “我只听过选秀冠军有内定,原来儿媳妇也有内定。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舒琬呵呵笑,说。 她话锋一转,说“你们家大业大,所以儿媳妇的人选要慎重。我都可以理解。不过呢,既然我已经喜欢上齐同了,我把话也放在这。除非是我和齐同接触后发现,我俩真的不适合。不然,我不会因为外在的原因,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父母反对之类的分手。我长到三十多岁了,也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我好不容易遇见个让自己心动的,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她看着郭柔玫,说:“当然啦,我知道郭姑娘喜欢了齐同三十多年,肯定更不会轻易放手了。我们就这样,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哪样?让齐同今天跟我约会,明天跟你约会吗?你把齐哥哥当什么?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郭柔玫开口。 舒琬撇了撇嘴,说:“他想跟谁约会,我可决定不了。反正我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每天约会。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他愿意跟你接触,我不会怪他,跟他吵架,故意找他茬。” “你是不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郭柔玫套话。 “喜欢啊。”舒琬说。 “你喜欢,还让他脚踏两只船?你的心真大,心胸真宽!”郭柔玫“啧”了一声。 “现在让他多选选,总好过以后结婚他后悔。不单单是你。他跟任何女的约会,我都不会制止。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只要没有领到结婚证,他跟谁接触,都是自由的。法律只约束最基本的道德。高品质的道德,法律都管不了,我更加管不了。人心都是自由的嘛。”舒琬认真说教脸。 “你之所以能说得这么轻松,是因为你并没有多爱齐哥哥。你对齐哥哥顶多是有好感而已。爱情是自私的。你如果真的很爱他,肯定会嫉妒,会不想让他和别的女人接触。”郭柔玫来了辩论兴趣,说。 “我承认,我没有很爱他。可是,即使是我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也会嫉妒,我也会不高兴看见他跟别的女人说笑接触。可是怎么办呢?我不能这么自私,对不对?齐同这么优秀,我得给其他女人也留点机会。毕竟,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资格,管他。”舒琬回答。 “你有资格管。你是我唯一的女朋友,别的人不是。”齐同插话。 舒琬装作没听见齐同的话,继续说:“总之呢,我没有爱到离了他活不了,没有为了他要死要活。至少目前没有。我肯定,我目前没有郭姑娘你爱他深。我没有嘲弄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爱情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两情相悦是奢侈品。郭姑娘,你的条件这么好,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看过他们一眼吗?那些男子如果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要死要活,你是什么心情?” “我相信齐哥哥也是喜欢我的。”郭柔玫喃喃说。 她都不敢看齐同的眼睛,补充说:“如果没有你,他肯定有一天会爱上我。他要娶的,能娶的,也只会是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还在肚子里,月老就已经为我们牵好线了。” 第030章 乱惹桃花 舒琬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她换了目标,抬脸看丁唯,说:“阿姨,我知道您很看好郭姑娘。我也知道,您看不上我。您觉得我从小在乡野长大,没有什么规矩,天不怕地不怕,怕娶回家光会捅娄子,惹人笑话。” 丁唯看着她,嘴角微乎其微地露出一丝笑:原来这姑娘还不傻。 舒琬继续说:“您觉得我家跟你家的家世,也是云泥之别。不怕您笑话。如果我是您,娶个像我这样的儿媳妇回家,心里也会直打鼓。我自由惯了,我爸妈都管不住我,自然齐同也管不住,齐家更管不住。可是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我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让您和齐同、让齐家丢脸。怎么说呢?我好歹,也是识过字读过研的人。我性格是孤僻点、冷漠点,但绝对不怪异。” 丁唯冷笑了声,暗想:可笑!就凭你在这对你未来的婆婆叨叨叨,就知道你是个怪异的人。 “至于家产嘛,这样,我如果真的会跟齐同结婚,我会跟他签个婚前协议。以后如果我俩离婚,我不会拿齐家一分钱。婚内嘛,我也不会乱花他一毛钱。”舒琬说。 “呵呵,你说得轻巧。你若不花齐家的钱,凭你一年几十万的收入,你拿什么参加一条项链就要几百万的豪门盛宴?你这不是成心打我们齐家的脸吗?”丁唯冷笑出声。 “我说了,不会‘乱’花他的钱。如果是必须要花的,自然会花的。再怎么样,也不能丢齐家的脸,是吧?”舒琬笑着说。 她转脸看齐同,说:“而且,齐同一年辛辛苦苦全年无休工作,不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是吧?他的钱不给他的媳妇花,给谁花呢?难不成小三小四小五?” “舒琬,我真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女人。你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可是我想不通,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讲这些。”丁唯说不过她,又开始人身攻击。 “我也没想着让您现在就想通。如果一两句话就能让您想通,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因为家里反对而被迫分手了。男方家里反对,是我最不想看见的。尤其是咱两家。您家和我家,多年交好。我不想让我爸妈为难、难堪。毕竟任谁看来,都是我家在高攀你们齐家。”舒琬打出父母牌。 丁唯果然不说话了。 “要不要跟齐同在一起,我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反复了无数遍。我觉得,自己都有些神经质了。有时候想,在一起试试。有时候又想,万一试了失败了怎么办。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我从乡下来的,爸妈把我放在外婆家养,小伙伴们都嘲笑我没爹妈管,让我误以为他们不要我了。我最怕一腔深情被辜负。人都说,男人最喜欢撩妹。他们的感情,都是先热烈,再变淡;得到后就不会珍惜。而女人,一旦爱上,只会越陷越深。我其实,心里挺害怕的。我宁可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想有一天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抛弃。”舒琬说得声音都快哽咽了。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齐同赶紧表态。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漂亮的小姑娘如新鲜的韭菜,一茬又一茬,怎么割也割不尽。我都不知道齐同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长得也就那样,脾气不好,又不够温柔聪明。也许像阿姨说的,齐同是鬼迷心窍了。可是鬼迷心窍只会迷一阵,不可能迷一辈子。他要是哪天醒了,我该怎么办?”舒琬说得动情,就差掉眼泪了,“多少灰姑娘被王子看上,好了一阵,又惨遭抛弃。被像齐同这样如王子般优秀的男子爱过,你们说我这辈子还能爱上谁?” 丁唯正想开口说,你想得倒透彻,怎么还不放弃? 舒琬吸了吸鼻翼,说:“可是女人嘛,总是心里存有那么一丝丝侥幸。万一,能白头偕老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试,一辈子后悔。试了,哪怕有一天真的后悔了,也认了。就当自己眼瞎了。”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跟齐同在一起吗?你讲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支持你吗?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说到天上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同意齐同娶你进门!我心中的儿媳妇只有一位,就是郭柔玫。”丁唯冷笑。 “阿姨,您这样说是不妥的。如果有一天齐同真的娶了我,您让您哪个儿子娶郭姑娘?郭姑娘本来也没有执意要嫁齐同,齐同从未给过她希望。就因为您一口一个儿媳妇,让她一次次有了希望。您这是在怂恿她,在害她。有一天齐同真娶了我,您不可能跟齐同断绝母子关系,毕竟,您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时候,我也会叫您一口一个‘妈’。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可是郭姑娘呢,她该如何自处?她因为自己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却惨淡收场,日后怎么生活?别忘了,郭姑娘是高校老师,教书育人的。”舒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少离间我和小玫!”丁唯面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最后要娶媳妇的,是齐同,不是您!您觉得,您能决定让齐同娶谁吗?”舒琬说。 她盯着丁唯,说:“我想以齐家今时今日的财力,应该不需要子孙牺牲自己的婚姻自由去维持吧?” 郭柔玫突然也看向丁唯。 “你——!”丁唯气得脸都紫了。 舒琬趁热打铁,说:“如果您能决定让齐同娶谁,他就娶谁;那么,我不会喜欢上他,郭姑娘也不会爱上他。我们都不会喜欢一个妈宝。是吧,郭姑娘?” 郭柔玫看着她眼神复杂,没有说话。 “总之,好话歹话我都说尽了。说得我口干舌燥的。郭姑娘,你好好想想吧。人家是母子,我们不过是外人。天底下两条腿的女人海了去了。齐同又不愁找不到结婚的对象。我们不要相互为难。我今天吃了早饭到现在,还没吃任何东西,饿得头昏眼花。我回家吃饭去了。你们自便吧。”舒琬站起身。 “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齐同也站起身。 “齐同!”“齐哥哥!”丁唯和郭柔玫同时出声。 舒琬朝齐同摆了摆手,说:“今天,郭姑娘也闹了大半天了,肯定也累着了。爱上一个人没错,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没错。你们母子俩好好安慰安慰她。” 她轻轻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舒琬走后,丁唯啐了一口,说:“牙尖嘴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郭柔玫沉默着,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带你们去。”齐同冷静下来,说。 趁着齐同去换衣服的间隙,丁唯伸手握住郭柔玫的手,说:“小玫,我和齐同他爸爸都很喜欢你。齐同的爷爷奶奶也很喜欢你。” 郭柔玫抽回手,低头看自己的手,说:“可是我要嫁的人,只是齐同哥一个人。你们对他会有影响,可是决定权在齐同哥一个人手中,不是吗?” 她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钻戒。不熟悉她的人都以为,这是她的男朋友送的。她也常常默认,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只有她知道,这是她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三十多了还没对象,熟悉她的人老劝她,眼光别那么高,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着这枚戒指,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爱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真的能等到开出花吗? 她悄悄地摘下戒指,藏到包里。 丁唯听了郭柔玫的话,呆了一呆。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自己是在间接耽误这个美好的姑娘? 真的像舒琬所说,如果齐同跟郭柔玫是有缘人,他们早就成婚生子了? 齐同换了身衣服过来,说:“走吧。商量好了吗,吃什么?” “我不饿,听你们的。”郭柔玫说。 “小玫爱吃清淡的。我们就近找家小吃馆吧。”丁唯说。 “行。”齐同说。 吃饭的时候,齐同一直心不在焉。 趁着丁唯去洗手间,郭柔玫悄悄问齐同:“哥,是不是像舒琬所说,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没有,我只是心疼你。你这样为情所困,我很心痛。我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你。如果我喜欢上了你,是不是你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每天开怀大笑。小玫,我说了,我当你是亲妹妹。没有哪个哥哥愿意看见自己的妹妹为个男人天天不开心,每天患得患失。如果我是你的亲哥哥,我肯定揍那个你喜欢的男人一顿。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如果揍我自己有用的话,我肯定狠狠揍自己一顿,绝不手软。” 郭柔玫呵呵笑了,说:“哥,你又在寻我开心!” 她换了认真脸,说:“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舒琬?” “嗯。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哥,我也觉得如果我是男的,也会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子。” “……” “哥,如果你和舒琬结婚了,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一起开心玩闹,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聊心事吗?” “当然可以。舒琬是个特别大度的女子。她不会像别的女孩那样,心眼小。” “哥,你很了解她吗?” “当然。” “哥,你要记住,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哪个女孩会大度。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别乱惹桃花债。” “……” “哥,我舍不得放开你。” “……” “哥,你以后少逗别的女孩开心。女孩不开心,自然有别的男孩逗她们笑。” “……” “哥,我不会轻易放开你的。当然,如果她真的能比我更让你幸福,我也不会死缠着你。我会等到你们结婚那天,然后彻底放手。” “……” 第031章 红颜祸水 舒琬回到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完。她之后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把自己拉回现实。 如果没有手机,只怕她会一直发呆到地老天荒。 “余菲!”舒琬接通电话,惊讶道。 “喂,你至于吗?我给你打个电话,你要这么大呼小叫吗?!”余菲朝天翻白眼。 “你没忙着造人,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奇了怪了!”舒琬调侃。 “你神经啊!大白天的,我造什么人?我问你,你最近都在忙啥呢?听三雅说,你都有一阵子没跟她联系了。” “哦。我前段时间请假回了趟岩山城。” “岩山城?咱外婆怎么了?” “她没事。我就是想回去看看她好着没。” “那就好。你在家里没?” “在啊。在沙发上挺尸呢。” “哎,我一会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正好,我饿得不行了。你上来的时候,在楼下小吃馆给我带点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随便。” “ok。” 半个小时后,余菲提着打包的饭菜,按响舒琬家的门铃。 舒琬跑过去开门,一把夺过打包盒,大呼小叫说:“恩人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可要活活饿死了。” “瞧你这点出息!你不是一向标榜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吗?今天这是怎么了?”余菲在玄关处换鞋,问道。 “没啥,就是懒癌又发作了呗。”舒琬把吃的提到茶几上,一溜儿排开,准备大快朵颐。 “不老实!”余菲过来在她旁边坐下,耸肩道。 “什么意思?”舒琬还忙着拆打包盒。 “我刚打包的时候,看见齐同他们一家三口在楼下小吃馆其乐融融吃饭呢。” “一家三口?” “齐同、齐同他妈、郭柔玫。” “你这词用得贼精准。” “我问你啊,你和齐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啊?” 余菲凑近舒琬坐,说:“听许骁说,齐家和郭家已经在着手准备订婚宴了。” “哦。” “哎,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跟你说,齐同肯定是喜欢你的。不然,他干嘛还住在这里,而不搬回家去住?在这个节骨眼,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 “喂,喂喂,你咋说话呢?哎,我说你这婚假是不是还没休完,闲得慌啊?” “你看看你。每次一提你的事,就岔开话题。咱俩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替你时时刻刻操心着。” “我的事有啥好操心的?随缘呗。” “有啥心事别憋着,说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闷骚。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说不出口,我帮你给大表哥带话。” 舒琬瞅了余菲一眼,说:“闷骚你妹。我的事自己能处理好的。你还是跟我老实交代,找我是干嘛来着。” “哦,没事啊。就是想你了呗。” “少来。浓情蜜意期,还能想起我?” “我什么时候是见色忘友的了?”余菲嚷嚷。 “你任何时候都是。” “哎,哎哎哎,有些事你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让我多尴尬啊。我找你啊,是——那个——看片来着。” “什么片?” “不可描述的片……” 舒琬差点被自己的一口饭噎着。她猛喝汤,之后缓了缓,说:“你都结婚了,还让我——陪你看?你老公是干嘛用的?” “许骁不是害羞嘛。我跟许骁一起看,也害羞。那个,我和他都没什么经验,只好看看猪怎么跑,好好学一学。” “咱以前不是看过不少吗?” “以前看的都是朦胧的,没有露那啥的,全凭看的人想象。可是实战的时候,可不是靠想象就能想象出来的。这是个技术活,需要好好研习研习。” 舒琬满头黑线,说:“我这没那资源。” “我有。我向许骁要来了,整整16tb的。”余菲得意道。她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一个三星移动硬盘。 她把移动硬盘插到电视机上,打开电视机。 刚一打开,就看见一大根“香肠”耸立。 “噗!”舒琬真的被呛到了。 她端着饭碗往餐厅挪,说:“那个,我看着那玩意儿犯恶心吃不下饭。你自己看哈。” “别介。舒琬,你多大的人了,也是迟早要研习的。” “姐,你好歹让我把饭吃了再说吧?” “好,好好好。那我等你。” 余菲把片暂停了,帮着舒琬挪碗筷。 舒琬指了指电视屏,说:“关了关了,等会再开。” 电视屏上,硕大一根“香肠”大特写。 余菲嘿嘿笑,将电视关了。 舒琬松了口气。 两人在餐厅坐下。 余菲看着舒琬吃饭,发愣。 舒琬吃完饭,擦了擦嘴,说:“要我说,这结了婚跟没结婚,就是不一样。你那么容易害羞一小姑娘,看朦胧片都是从手指缝看的,今儿到我这来,一下就是实战的,我这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那肯定的。走吧走吧,碗筷一会再收拾。我这有点迫不及待呢。” “额——” 两人重回客厅。 电视机再次被打开。 两人看了一会,都双双捂住自己的嘴,直犯恶心。 “还是关了吧”“还是关了吧”两人同时出声。 口味太重,两人还是接受无能。 移动硬盘被收回到余菲的包里。 舒琬深吸一口气,说:“咱这从小到大的教育不行啊。本来是正常的动物生理教育片,咱却接受不了。” “含蓄,含蓄是咱国家的特色。我们还是找俊男靓妹的朦胧片来看看,洗洗眼睛吧。”余菲忙不迭说。 **************************************************************** 齐同那头,吃完饭,齐同送丁唯和郭柔玫回家。 他先送郭柔玫,再送自己的母亲。 待郭柔玫下车了,丁唯开口问:“儿子,你真认定那个狐狸精了?” “妈,您别开口闭口狐狸精的。您再这样,我都不认识您了。”齐同不高兴道。 “她把我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我还不能说说她了?!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跟我说话顶过嘴?就因为她,你都跟我大呼小叫多少次了?!”丁唯提高嗓门。 齐同笑了,说:“妈,您是不是特怕我有了媳妇忘了娘,所以才不想我娶她啊?” “是!”丁唯大声说。 她随后软了口气,说:“儿子,你想娶谁都行,就她不行。她这人太邪乎!” “妈,舒琬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哪里邪乎了?”齐同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看她,都多大的人了,三十好几了吧?她要是出去说自己才十八岁,我猜大家都信。” “你的意思是,她成天采阳补阴,所以永葆青春啊!” “……儿子,你咋跟你妈说话呢?我的意思是,她这人太邪乎,不正常!” “现在的人注重保养。她这人又没什么心事,作息正常,皮肤好,显年轻很正常。小玫不是也看着挺年轻吗?” “你是不知道。有些事,我也没跟你说过,也没法开口跟你说。” “什么事?” “你知道袁家那小子不?” “谁?” “袁孔。你袁叔的儿子。” “我知道啊。他怎么了?他不是已经还俗了吗?前阵子还订婚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出家吗?” “为什么?” “就因为这个女人!” “什么?” “就因为舒琬她这个狐狸精!你说她心狠不?宁可让别人出家,也不答应。袁孔多俊一个小伙子,脾气性格家世,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好。我要是有个闺女能嫁给袁孔,梦里都能笑出来。” “……您听谁说的?” “我前阵子听你二姨说的。她不是跟袁孔他妈妈关系好吗?我最近打听了下,舒琬的风评不太好。” “舒琬她风评怎么就不好了?” “听说她心可狠了。有人因为她要死要活的,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妈,又有谁为她要死要活的了?” “袁孔啊。他都为她出家了,还不是要死要活的?” “妈,你别胡乱脑补了。袁孔出家,未必是因为舒琬。而且,就算是真的。舒琬不想随便将就,也不是她的错。说明她对感情认真负责。再说了,袁孔不是还俗了吗?这事就过去了,别再说了。谁的一生,没个坎啊灾啊?” “儿子,你听妈说。你的坎,就是这个女人。你狠狠心把她忘了,娶了小玫,以后肯定就顺风顺水了。你娶了她,绝对的是娶了一祸水。这个女人太冷静,不像个女人。你像今天,我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就跟没打着似的。还有小玫咬她那一口,肉都快咬下来了,她跟没事人似的。要我说,她就是成精了。你看看她,把她爸妈都逼成啥样了。成天把她当祖宗供着,她还天天给她爸妈甩脸子。” “妈,我就光听说有草木成精,还没听过人也会成精。而且建国后万物不可成精,您知道吧?” “你少给我扯淡!” “妈,您也知道人的脾气,就是反对越激烈,反抗越激烈。我现在就是认定舒琬了。您要是再成天找事,信不信我直接就带着她领证去?您要是不反对,说不定我跟舒琬说的那样,谈着谈着,觉得我俩不合适,就分了。您老说二姨和我姑怎么怎么的。我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家里反对激烈,她们未必真的会嫁给那两个人。有时候,因为家里反对太激烈,她们发了狠誓,后来想反悔都没退路了。” 第032章 家族秘事 丁唯担忧道:“我知道你说的也是个理,可是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就怕谈着谈着,你俩分了,你走不出来了。我最怕你跟袁家那傻小子似的,最后出家去了。” 齐同忍不住笑了,说:“妈,您就放一万颗心。我呀,顶破天也就是终生不娶;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家的!” 丁唯都气笑了,说:“你这跟出家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齐同呵呵笑了,说:“哎呀我的好妈妈,您这样累不累?谈个恋爱而已,您操那心干嘛?” “你是我儿子,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妈,您这样让我很难做。我谈个恋爱,您和爸好好祝福不就行了。成也罢,不成也罢,就那么回事呗。” “傻儿子,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妈妈是什么心情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妈妈好歹比你多吃了二十多年的盐,有些事比你看得透。舒琬她自己长得狐媚样,还有脸说你会招惹莺莺燕燕。你们这些男的,不就喜欢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吗?你看看她那个房间,放了多少健身器材。她那么苦心维持自己的身材,不就是为了吸引你们这些男人的目光吗?” “妈——!” “妈还发现,她的茶几上放着一套钻石项链。那套项链,价值怎么也上百万了。小玫家这么有钱,小玫也没这样祸祸胡花钱。你想啊,她长那样,又喜欢打扮,胡花钱,招蜂引蝶的,婚后肯定不得安生。妈就把话放在这,她绝对不是老实的主。不像小玫。小玫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妈,舒琬是很优秀,性格外貌也很突出。也因为她的优秀和突出,才深深吸引我。小玫是好。可是我跟小玫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当她是亲妹妹一样。你让我娶她,我怎么娶?” “儿子,你就听妈一句劝,舒琬真的不适合娶回家。她一看就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拿工资的人,哪来的钱买奢侈品?我以前就觉得怪,她为啥一毕业就搬出来住了。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为了方便她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说不定那项链,是别的男人送的。还有她那车子,是路虎。听她爸妈说,房子是他们出的钱,车子是舒琬自己的钱。她那车子我记得毕业第二年就买了,她哪来那么多的钱?说不定就是——” “妈——!”齐同打断她的话,有些生气了。 “我的傻儿子,这样,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妈妈愿意退一步,让你把她养在外面。你要是想给她买东西,也可以买,只要不超过一千万。这样即使你们日后分手,也不会动摇我们齐家的根基。娶妻娶贤,必须娶像小玫这样的!媳妇可是决定了一个家族三代的兴衰。你如果觉得小玫太熟了不好下手,那么妈再给你物色物色。我看陈家有个闺女也不错。回头约出来见见。” “妈!您再这样说,我可跟您翻脸了!” “傻儿子,情情爱爱不就是那么回事。妈是过来人。妈知道你现在爱她爱得不行,看她哪哪都好。可是等激情褪去,只剩下一地鸡毛。你爸爸当年不也是不愿意娶我,跟一狐媚女子纠缠。结果呢,现在还不是跟妈妈相敬如宾?那女子你是没见过。现在老得都不成样子了,皮肤糙得都没法看。这可是前车之鉴——” 齐同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住了。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的母亲。 他挂了电话转脸冷声对自己的母亲说:“妈,我就是见过您和爸过日子,才发誓一定要找个两情相悦的。您和爸确实是相敬如宾。可是我不想要相敬如宾,我想要相濡以沫。我不是爸爸,小玫不是您,舒琬更不是什么狐媚女子!我还有事,您在这下吧。在商场逛逛。一会阿东会来接您。” “你——你在赶妈妈下车?!”丁唯正说得苦口婆心、唾沫横飞,她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直接赶下车,惊得双目圆瞪。 “妈妈,我不想说什么让您伤心的话。可是您听听您刚说的话,让我觉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您一个长辈该说的话!我一向敬重您,您今天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齐同语气严厉,毫不留情面。 “好好好,我的乖儿子,好,真是好!”丁唯怒气冲冲下车,狠狠把车门甩上。 老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想不到自己一贯理智的儿子,有一天也会被一个狐狸精迷住。真是什么样的老子,会有什么样的儿子! 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才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怒火。 齐同一脚油门,车子就开走了。他开着车在望城游荡,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舒琬。他怕自己一回去,会把自己的愤怒和失望情绪带给舒琬。婆媳矛盾本是千古难题。如果让舒琬知道母亲背后这样评价她、安置她,心高气傲的舒琬肯定会扭头就走,永不回头。 他真的没有想到,就因为跟自己谈个恋爱,却让舒琬承受这样的非议。自己的母亲尚且这样说,真不知道其他人会在背后如何风言风语。 其实妈妈说错了,他是见过那个女人的。他见过那个女人的最初,灿若星辰;他也见过那个女人的后来,面容憔悴、形如枯槁。 他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握得指节发白。他不是爸爸,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像爸爸那样的负心男子;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在相思中日渐憔悴,美貌如昙花一现! 舒琬,他非娶不可,也一定会护她周全! 想到这,他调转车头,回家! ************************************************************* 舒琬家的客厅茶几上,堆满了零食。 舒琬和余菲两人一左一右占据了沙发的两端,半躺在上面;吃着薯片、猫耳朵,嘎吱嘎吱;喝着冰峰,咕咚咕咚;盯着电视屏、流着哈喇子,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 她们在看——《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 两人看了会朦胧片,觉得没意思,便换了片子。 “胡一天可真是帅啊,浓眉大眼,气质又很干净!”电视放完一集;听着片尾曲,余菲感慨。 “听说,胡一天上学的时候长得可胖了,一点都不帅。看来,胖子都是潜在的帅哥啊!” “可不。胖是帅哥的天敌。我跟你说,以前我们小区有位小哥哥,长得可帅了。我上学时候还暗恋他来着,老想着要不要去表白。幸亏没表白。他前两年结婚了,那体重蹭蹭蹭的,现在胖得都没法看了。” “婚后的男人,好像就是容易胖。心宽体胖嘛。我跟你说,你可别把你家许骁喂胖了。帅哥胖了真的让人很心痛。” “许骁胖不了。我这厨艺不行。” “你还下厨呢?” “你以为呢?” “他舍得你下厨吗?” “他舍不得啊。可是他炒的菜,能把人毒死。不是焦了,就是咸了,要不然就是忘记放盐了。” “你们没雇个保姆?” “没。许骁嫌不方便。” “啥不方便?” “这个,那个,你懂的……” “哦,哦哦哦——” “刚开始成天在外面吃。后来吃腻了,就学着自己做了。就当练手了。以后有了孩子,肯定得顿顿在家里做了。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又重油重盐的,不健康。” “你们真的在准备要孩子啊?” “当然啦。我爸妈和他爸妈都觉得我们年纪大了,得抓紧时间。也是,女的到35岁,就是高龄产妇了。”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你在我记忆中,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乎乎的小姑娘。” “你才是傻乎乎的小姑娘呢!我跟你说,你别看自己看着还年轻,自己的身体是骗不了自己的。你可得抓紧时间。” “你说,我要不要先把自己的卵子冻起来?” “你神经病啊!” “我说的是真的。别回头想生生不了了。” “你还是赶紧找对象要紧。现成的都不抓紧时间拿下,真不知你整天在忙什么。” “你就那么想让我当你大表嫂啊!” “当然啦。” “那你跟我说说,齐同家是啥配置。” “啥配置?” “就是有啥家人。” “哦。你也知道,许骁和齐同是表兄弟。许骁的外婆生了三个女儿,没生儿子。齐同的妈妈是老大,许骁的妈妈是老幺。他们有个二姨现在在国外,是离了婚出去的,到现在都没有再婚,也没有孩子。听我婆婆说,她大姐——哎,这个纯属八卦哈,真假我没有求证过。” “可以啊,和你婆婆关系不错,都聊上家族秘事了。齐同他老妈怎么了?” “听我婆婆说,她大姐,也就是齐同的妈妈是个特别有手腕的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特别心狠手辣。当年,齐同他老爹另有所爱。可是她大姐看上了,愣是想方设法,把那女的挤走了。听说那女的都怀孕了呢。后来不知道是流了还是咋的了。当时齐同他爷爷气得要揍齐同他妈妈,你猜齐同他妈妈咋说?她说,她一看就知道那女人怀的是个女孩;她要是跟齐同的爸爸结婚,一定能一举得男!” “就这样结婚了?” “当然不是!齐同他外婆家可有权势了,后台特别硬。齐家是世代经商的。你也知道我们建国初期,是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齐家散尽家产,才保得家族平安。后来经济恢复,好不容易攒了些钱财。丁家是从政的,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齐家万劫不复。综合考虑吧,齐同他老爹就屈服了。” 第033章 门当户对 舒琬听着,眉头拧成一团,说:“那郭家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郭家?” “郭柔玫。” “哦。郭柔玫的爷爷跟齐同的外公是好朋友。郭家也是从政的。” “我怎么越听越觉着,齐家想要门当户对的,来维持他们豪门的体面,这可是用齐同老爹的婚姻自由换来的;我跟齐同没戏啊。” “怎么没戏了?你和齐同就是门当户对啊。” “我家什么时候成豪门了?” “不是你家,是舒家。” “舒家?” “就是你爷奶家。我跟你说,你爷爷能耐可大了,是最早辞去公职下海的那一批。你想啊,像齐同老妈那样眼睛长到天上去的人,凭啥为你家的事跑前跑后?就是因为,你奶奶就生了一儿一女,你爸爸是你爷爷唯一的儿子啊。你爷爷从商这么多年来,资产不说上百亿,几十亿总是有的了。” “余菲,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咳,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八卦。她说啊,当年你从岩山城回来,大家都以为你会认祖归宗的。毕竟,你是你爷爷唯一的嫡亲的孙女。听说你回望城不久,一下子就通过了望城的入学测试,把你爷爷乐得都笑开花了。你大姑的儿子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进去的。谁知道你这么不上道,连声爷爷奶奶都不叫。把你爷爷奶奶气得,直接让你大姑的儿子改了姓。” “额……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你一直活在一个人的小世界里。以前跟你讲这些,你听吗?我跟你说,你要是回归舒家,绝对能把那郭柔玫给秒了。” “……” “喂,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爷爷奶奶长啥样。我都忘了。我都十几年没见他们了。” “趁着你爷爷奶奶还活着,你赶紧麻溜地认祖归宗去。别回头你爷奶脚一蹬,那万贯家产可就入了你姑的腰包了。” “我去!余菲,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我说的怎么不是人话了?齐同多好啊,当然是人人都抢着要啦。你有这条件,干嘛不争取?” “人活着,是要骨气的!他们当初把我爸扫地出门,虐待我老妈,我凭什么向他们示弱?” “舒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跟嫡亲的家里人置什么气?你爸妈现在都每年在你爷爷家过年的。你比你爸妈还硬气呢?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想啊,你爷爷奶奶还能活多少年呢?叫声爷爷奶奶,让二老开心,你爸妈也会了了一桩心事。你要是能分到你爷爷奶奶一半的家产,我那势利眼姨绝对求你去嫁齐同。” “你这信息量太大,且让我消化消化。我爷爷家真的特有钱?” “当然啦!你爷爷是军人,扛过枪打过仗的。复员后,分配到海关工作。当年,那丁家和郭家,都给你爷爷打下手呢。后来你爷爷看见了商机,果断下海,是第一批做外贸生意的人。” “哦。” “哦什么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如果我爷奶家真的这么有钱,我嫁齐同是不是嫁亏了?” 余菲一愣。 “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在想,如果我爷奶家真这么有钱,那嫁过去是不是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让齐家心甘情愿当祖宗供着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齐家虽然没有从政经历,但是胜在丁家有背景。齐家精通商道,其资产对比舒家,只多不少。”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齐同可真是香饽饽。” “那是自然。像他这样出生豪门却洁身自好的,不多了。你姑家那儿子,年纪跟齐同差不多,却早已三宫六院。” “如果我当年认祖归宗,我爷家的钱,是不是就是我的钱?” “是啊!” “那我姑那儿子,现在祸害的就是我的钱?” “是啊!” “我去!” “你倒是去啊!” “我考虑考虑。” “舒琬,你长这么大,有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想干啥?” “想过啊。” “想干什么?” “吃喝睡。” “……” 余菲的手机响了,是许骁打来的。 “媳妇,我现在接你行不?”许骁柔声说。 “行。”余菲回答。 “十分钟后到楼下。” “ok。” 挂了电话,余菲说:“我觉得吧,你也别把认祖归宗这事看得太严重。它到不了你扭曲道德观这地步。本来嘛,你就是姓舒的。你要是不认祖归宗,你想以后死了不入祖坟吗?” “祖坟?嫁出去的女儿也可以入祖坟吗?” “凭你们舒家的财力,入十个都没问题。” “额……对了,还没顾上问你,你婚后生活如何啊?” “自然是甜如蜜啦,啊哈哈哈哈哈。” “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自然是有苦有甜啦。过日子嘛,就是这样。” “有啥苦?” “各种啊。比如许骁加班的时候,得一个人独守空房。比如我俩都不想收拾屋子,也不想做饭。” “我觉得你们可以雇个钟点工,让她们在你们没在家的时候来。” “我妈也这样说。她说等我俩上班的时候,她带人过去做家务活。她其实最想我们住我家对面。房子早就买好了。” “那不是挺好。” “可是许骁说不自由。而且许家也在他家隔壁小区有一套房子,等着我们去装修入住呢。” “你可成天嚷嚷着要买房的人,现在可是如愿了。” “如愿个屁。那都不是我的房子。好了,不跟你说了,许骁催我呢。”余菲说着话,拎包准备走。 “我送你。”舒琬起身。 “送啥?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送过我?” “你如今是客。你都多久没来我这了?” “不用送不用送,我会抽空过来的。舒琬,你在这屋里成天待着,憋得慌不?” “不憋啊,挺自在的。” “以前你就不爱出门,非得我拉着拽着才出门。我不来,你更是死宅死宅了。我刚在楼下遇见米爷爷,他说他还以为你搬走了,你都好几个月没去他那喝茶了。舒琬,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知道啦,余大妈。我会注意的。赶紧走吧,别让许骁等急了。” “我都说了,你不用送。” “还是送送吧。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别说得那么伤感。本来我想把房子换到这个小区来,可是许骁说这个小区住房面积不行,面积最大的也就一百平米,住不开。” “我的余姐姐,我还没老到成老姑婆,需要人近身看着。你今天说的,我会考虑的。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叫我一声‘大表嫂’了。” “你老实跟我说,你对齐同到底有没有感觉啊?” “有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的,我对帅哥都有感觉的啊。” “我——!”余菲忍不住伸手捶舒琬。 “啊哈哈哈哈!”舒琬直乐。 下楼去,许骁正等在楼底下。看见舒琬她们,他迎上来帮余菲拎包,脸朝向舒琬,点头微笑,说:“大表姐。” “……”舒琬满头黑线。 余菲使劲捶了许骁一拳,说:“大表姐你个头啦,叫大表嫂!” “哦……”许骁不好意思挠头。 “余菲,别乱开玩笑。许骁,婚后生活如何啊?”舒琬笑眯眯问。 “啊?”许骁反应不过来。 舒琬朝他扬了扬拳头,说:“对余菲好点,不然,我的拳头可饶不了你。” “听见没?舒琬可是泰拳高手呢!”余菲说。 “哦,哦哦哦,哦。”许骁回应。 余菲说:“那我们走了。” “走吧。拜拜。” “拜拜。” 车子驶出小区。 舒琬目送车子离开,低头回家。 ************************************************* 车子里,许骁一直沉默着在开车。 “许骁,你往哪开呢?”余菲一上车就在补妆;这会收起化妆镜,觉得不对劲。 “去我哥家。”许骁回答。 “你哥?齐同怎么了?” “刚我妈打电话来,十万火急,让我赶紧去我大姨家。” “究竟啥事?” “我妈电话里说不清楚。好像是我哥闹着要跟齐家断绝关系呢。” “啊?” “说是我哥想跟舒琬结婚,放话说如果家里不同意,他就离开齐家。” “啊——他咋这么幼稚?” “被爱冲昏头脑的人,自然是幼稚。” “那你大姨家啥反应?” “把我大姨气得都犯心脏病了。我妈叫我过去把我哥带走,说这事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 “你觉得,你哥和舒琬能成吗?” “不好说。我咋觉着,舒琬未必愿意嫁给我哥。” “怎么说?” “你啥时候见过舒琬对我哥上心了?” “这倒也是。不过舒琬这人一向是面冷心热。今天我还跟舒琬聊了聊。” “她怎么说?” “没说什么。嘴巴比较紧。” “以你对舒琬的了解,你觉得舒琬真的喜欢我哥吗?” “应该喜欢吧。我以前没见过她跟其他追求她的男的关系这么融洽过。以前,谁要是流露出喜欢她,她绝对不给好脸。哪像对你哥,还是有说有笑的。” 第034章 神助有功 冬霖郡位于望城老城区,分为南区和北区。南区是别墅区,北区是小高层,中间隔一条绿化带。 齐同家在南区,舒琬的大舅家在北区。 余菲他们赶到齐同家时,齐同他们刚结束一轮唇枪舌剑,正在调整期,酝酿着新一轮舌战。 整个客厅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一看,这里明显分了两个“帮派”。一派围着丁唯,一派围着齐同。 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只听得一角的西洋钟表,在滴答滴答作响。 许骁正思考着,怎么能把齐同带出这个客厅;硬拉死拽肯定是行不通的。 突然,客厅一角传来一个老头的说话声:“丁老头,看我的!” 大家一愣,双方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不知何时,客厅一角席地跪坐了位穿着白色绸衫的白胡子老头。他的面前放着一副象棋。手起棋落,他笑容满面看向另外一位穿黑色绸衫的老头,说:“丁老头,该你了。” 那黑色绸衫老头站在齐同身后,正捻着胡子盯着对面“阵营”看。 齐同这会,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别闹。我正忙着呢。”黑色绸衫的老头说。 他缓缓开口,说:“我刚是听明白了。我乖孙子是看上了一姑娘,想跟人家结婚。可是我女儿觉着,那姑娘脾气特别差,长得太过招摇,又爱胡花钱,还巨额财产来路不明,怀疑是别的男人送的,风评不太好;觉得娶了这样的姑娘有辱齐家的门风,会断送齐家的未来,搅得齐家不得安生,所以坚决不同意。我乖孙子就怒了,觉着自己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这齐家长孙的名头不要也罢,齐家的家产谁要谁拿去,他爱美人不要江山了。是这个理吧?” 没有人作答。 老头子嘿嘿笑了,说:“那我就当大家是默认了。是这样。我们丁家呢,从来都不怕未来会葬送在一个女人手中。一个小姑娘而已,多大的事?我们丁家正缺一个长孙。乖孙子,你改姓丁吧。你想娶谁就娶谁,你新爷爷绝对支持你!” 原来,这是齐同的外公。 客厅呆愣一片。 那白衫老头开口了,说:“我就说,你这死老头,出了名的棋痴,能撂下下了一半的棋忙不迭赶过来,原来是想抢人家的孙子。丁老头,你太不要脸了!你这心也贼奸诈了吧?” “嘿嘿,嘿嘿嘿嘿。”黑衫老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顾自傻笑起来。 “亲家公,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齐家可从来没说过,要把齐同赶出齐家!”说话的,是齐同的奶奶。她一头银发高高盘成髻,身上穿着职业套装,脸上还化着淡妆。 “你们不是说,阿同娶了那女孩,有辱齐家大门吗?那他不是齐家人,不就辱不着齐家的大门了吗?”黑衫老头争辩道。 “是您宝贝女儿说,小同娶了那姑娘会辱齐家的大门,我们齐家人可从来都没这样说过。”齐同的奶奶提高嗓子,一字一顿,说。 “你们不是反对阿同娶那姑娘吗?”齐同的外公说。 “我们什么时候反对了?”齐同的奶奶迅速接话。 她补充说:“我们连那姑娘的照片都没见过,是黑是白都不清楚,怎么会坚决反对?” “那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嘛?”齐同的外公怒道。 “那你们来那么多人干嘛?”齐同的奶奶提高嗓门。 额……场面有点尴尬。 齐同的爷爷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笔挺,在齐同的奶奶旁边坐着。他清了清嗓子,说:“这样,小同,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你先别激动,喝口水缓缓。我们齐家呢,绝对不会因为你想娶哪个女人,就不要你了。你永远是我们齐家的——嫡子长孙!那个姑娘,除了你爸妈见过,我和你奶奶都没见过。要不你哪天约出来,让我们见见?” “爷爷,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我回头问问她。”齐同开口。 “爸,您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我跟您说,那女的就是一狐狸精,还嚣张跋扈!她把小同吃得死死的。她要是进了咱齐家的大门,您和妈都得叫她一声姑奶奶!”丁唯忍不住大声说。 “妈,您这是严重歪曲事实!”齐同反驳道。 “儿子,你见过那姑娘。你来说说。”齐同的爷爷看向齐同的父亲。 齐同的父亲清了清嗓子,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说:“我也觉得,那姑娘没啥,挺好的。就是长得出众些,瓜子脸丹凤眼,身材高挑。性格嘛,我自己接触下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齐波,你的意思是,我真在歪曲事实咯!”丁唯勃然大怒,“那我问问你,她爸妈是不是在家里战战兢兢的,每天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她是不是动不动就甩脸色,二十多年了连个爸妈都不叫?!” “那不是事出有因嘛。而且上回听那姑娘的妈妈说,那姑娘跟家里的关系,也已经缓和了。”齐波回答。 “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你们在座的,都是齐同的至亲,大半是齐同的长辈。你们给评评理。齐同为了个骚浪贱,要跟齐家脱离关系是事实吧?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搅得家族不宁;真的娶进门了,还了得?”丁唯厉声说。 骚浪贱? 在座的年纪稍大一点的叔伯长辈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听不得丁唯这么说话。 齐同的外公斥责道:“丁唯,你怎么说话呢?你这么说一个小辈像话吗?注意下你的用词!” 他站起身,说:“既然齐家不打算把这孙子扫地出门,那么这是你们齐家的家事,我就不掺合了。老舒头,我们走!” 老舒头? 丁唯迅速看向白衫老头,脸瞬间煞白。 白衫老头端着棋盘站起身,嘟囔说:“你们这闹的什么事?好好下个棋,都下不安生。” “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咋咋呼呼的,太浮躁了,能干成什么事?哪像我们那时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宠辱不惊。”齐同的外公接话。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齐同的奶奶开口:“阿同,你改天把这姑娘约到家里来,让大家见见吧。” “哦。”齐同应了一声。 齐同的奶奶继续说:“大家忙的,去忙吧。不忙的,留下吃个便饭。他小姨,你也留下吃顿便饭吧。” 她问的,是齐同的小姨,许骁的母亲。 齐同的外公,就是她打电话叫来的。 “不了不了。我儿子和儿媳妇来接我呢。我走了。”许骁的母亲应道。 她起身快步走到许骁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余菲赶紧小跑着跟上。 出了大门,许骁的母亲呼了口气,说:“今天真是惊天动地,刚才差点动家法了!早知道,就不叫你外公来了。好好的一场大戏,让他给搅了局。你爸这人没眼福,居然出差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妈——!”许骁责怪道。 “那女的究竟长啥样?”许骁的母亲好奇道。 “妈,其实您是见过的,还夸过她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许骁看了余菲一眼,说。 原话是这样的:阿骁,你咋没把那伴娘给娶了?那伴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腰窄臀圆的,绝对适合生养。你那媳妇真是傻得可以,心够大。让这么一个人当伴娘,把她的风头全抢了。 “哦,是吗?是谁啊?”许骁的母亲疑惑道。 “余菲的伴娘啊!”许骁回答。 “哦,哦哦哦,难怪……”许骁的母亲沉吟道,“我回头得给你外公打个电话说说。他肯定很好奇那女孩长啥样……” ……看来,八卦是遗传的。 余菲哑然失笑。 转眼间,客厅只剩下了齐同、齐同的父母、齐同的爷爷奶奶。 “小同,你是铁了心要娶那个姑娘了,是吧?”齐同的奶奶开口。 “奶奶,也不是。”齐同说。 ?????? 大家头上都顶好几个问号。 “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齐同小声说。 “唉,这世上的事,真是一物降一物。郭家那姑娘,多好啊,为你要死要活的,你看不上;偏偏为别个姑娘,自己要死要活的。罢了罢了。”齐同的奶奶直叹气。 “爸、妈,你们就这样同意了?”丁唯着急道。 “那你说怎么办?小同都要离家出走了!”齐同的奶奶不满道。 她眼珠子一转,盯着丁唯看,说:“我说小唯,你是不是跟你爸约好了?你撺掇着让齐家把小同扫地出门,然后你爸把小同一收,改名丁同?我知道你娘家孙子辈没有男丁,想要个继承者。可是我们齐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啊!你要牢牢记着,你是齐家的媳妇。丁家再好,也不是齐家!” 一顿话,把丁唯说得一愣一愣的。 “妈,这您可冤枉死小唯了。她可是时时刻刻为我们齐家着想。刚才您也看见了,是突发事件。小唯一直在跟小同交锋,哪里有时间通知她爸爸?她爸爸应该是她妹妹叫来的。”齐波帮忙说话。 “谁知道,是不是蓄谋已久!要不然,怎么转眼间能到这么多人?”齐同的奶奶扫了丁唯一眼。 “奶奶,这个您可冤枉我妈了。我这是临时决定来跟家里摊牌的,我妈都不知道我会来。”齐同赶紧替他老妈说话。 “罢了罢了,都是些什么事。小同,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和你爷爷说。我们给你做主!”齐同的奶奶说。 “好的,奶奶。谢谢奶奶!”齐同欣喜道。 他决定回头好好谢谢外公。外公真是自己的神助攻! 第035章 午夜梦回 待余菲走后,舒琬左思右想,觉得不得劲。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决定回家去问问自己的父母,多了解了解齐家和舒家的陈芝麻、烂谷子。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舒琬到家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亲正在讨论齐同要跟齐家断绝关系这事。 “闺女,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你和齐同究竟怎么回事?真的已经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丁湘拉着舒琬在沙发上坐下,急哄哄问。 她扫了眼舒琬的肚子,说:“你们没必要那么着急吧?” “啊?”舒琬都没听明白。 “是这样。今儿下午你妈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齐同跟家里摊牌,如果齐家不让他娶你,他就跟齐家断绝关系。”舒智华解释说。 “啊?”舒琬吓一跳,“那齐家怎么说?” “齐家本来想动家法,揍齐同一顿。毕竟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脱离家族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哪里有这样操作的?!好像是齐同的外公出来说了几句,这事就了了。”丁湘回答。 舒琬皱了皱眉,说:“齐同的外公说啥了?” “不清楚。这都是你传来我传去说的。知情人不好讲得太细。这可是家族丑闻,”丁湘撇嘴,“问你呢,你跟齐同究竟是啥情况?你跟他准备结婚了?” “没影的事,”舒琬一头雾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齐同?” “可别。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你这样直接问,让齐同多尴尬?我刚听说这事,跟你爸吓了一大跳。没有就好。可能是齐同想先打通他家那边的关系吧,”丁湘沉吟道,“这么说,他家里之前是不同意你和他交往?你知道这事吗?” “好像,知道点……”舒琬支支吾吾道。 “什么叫‘好像,知道点’?”丁湘皱眉。 “就是,我听说,齐同有个未婚妻。”舒琬回答。 “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智华,你知道吗?”丁湘觉得奇怪了。 “我也没听说过……”舒智华摇头。 “齐同不是经常在相亲吗?丁唯不是成天发愁齐同找不着对象,害怕他打光棍吗?这从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妻?”丁湘琢磨不透了。 “听说,是指腹为婚的。叫郭柔玫,在一个大学当老师。”舒琬回答。 “哦,是她啊。这个姑娘我听丁唯说过。不是说,她是单相思吗?跟齐同差不多年纪,条件可好了,可是齐同不喜欢她,她又看不上别人,就这么耽误了,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这么说,齐家打算把这个姑娘扶正?” “扶正?妈,您是不是看宫斗剧看多了?人家又不是小妾,扶什么正?” “哦,我刚说错了;是给她名分。” “……妈,我有正事跟你们说呢。” “什么事?” “听说,我爷爷家很有钱?”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爷爷家呀,特别有钱,”丁湘瞥了舒智华一眼,说,“望城出了名的有钱哦。所以才想万贯家产有人继承,逼着你妈妈我生儿子。”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不是没生出儿子来吗?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过去的事不提了。我现在挺能理解的。我要是有那么多钱,肯定也想传给子孙万万代。要是生个女儿,便宜了其他姓氏不是?” “那现在舒家的财产,归谁继承?” “啥意思?” “现在舒家管事的,是谁?” “你大姑啊。她可能干了。” “她有儿子吗?” “闺女,你究竟想问啥,一口气问完行不行?你这样问话,让我觉得心里没底。” “我想说,我爷爷他立遗嘱了吗?” “……没听说。” “那爷爷家的产业,大姑占股多少?” “……不清楚。” 舒智华接话,说:“这个我知道。你姑成天抱怨呢。说你爷爷光给他们分钱,不给他们股份。” “我大姑的儿子不是改姓舒了吗?我爷爷也没给他股份?”舒琬追问。 丁湘瞅了自家闺女一眼,说:“闺女,你知道得够多啊。你不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看偶像剧吗?” 舒琬嘿嘿笑了,说:“妈,那都是以前年轻,任性。我现在可接地气了。您快跟我讲讲,我爷爷家现在究竟是个啥情况。” “这事我不清楚,你问你爸。我光一年去吃个年夜饭,平时没跟他们接触。”丁湘回答。 舒智华想了想,说:“你奶奶呢,生了你大姑和你爸我,两个孩子。你大姑呢,也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比你大一岁,女儿比你小两岁。听说那儿子不太成器,书念得不好,能力也不行,成天招蜂引蝶。那女儿挺优秀的,可是你爷爷奶奶觉得隔得有点远了。” “你们就那么爱重男轻女啊?”舒琬听得直皱眉。 “什么叫‘你们’?”丁湘不高兴道。 “哎呀我说错了,对不住,对不住。您和爸爸没有。您和爸爸是男女一视同仁。爸爸,您继续说。”舒琬赶紧道歉。 “总之呢,你爷爷家现在还是你爷爷当家,你大姑一家都在集团里做事,但是没有占股份。” “那我表哥表妹结婚了吗?” “你表哥还没结婚。你表妹前年结婚了,去年生了双胞胎。” “男孩女孩?” “……一男一女。” 丁湘干咳了一声,说:“闺女,你究竟想干嘛?你问这些干嘛?” “没啥。了解了解。那可都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舒琬换了话题,神神秘秘说,“我还听说,齐家有件秘事。” “啥秘事?”丁湘好奇心又被勾起。 “听说,齐同的老妈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齐同的爸爸本来另有所爱,被齐同的老妈使手段生生逼走了。那女的都大着肚子了呢。”舒琬压低声音。 听得舒智华满头黑线。 丁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可能。我看齐同的爸妈感情挺好的,和和气气的,从来都不争吵。丁唯是个温婉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痛下杀手,横刀夺爱?” “妈,您咋这么单纯?看人怎么能看表面?爸,您觉得呢?”舒琬说。 舒智华想了想,说:“这事还真不好说……我见过小时候的丁唯。那时候她就七八岁吧,拿一石头在使劲砸一青蛙,把青蛙的肠子都砸烂了。她和她妹妹还乐得哈哈大笑。” 丁湘吓得一个激灵。 舒琬追问:“哪个妹妹?二妹还是小妹?” 舒智华摇头,说:“不清楚。她们三姐妹长得有点像,年纪也差不多。我那时候一直分不清谁是谁。” “我爷爷是不是跟齐同的外公关系挺好的?”舒琬问。 “是啊。”舒智华回答。 “你没跟她们三姐妹青梅竹马一下?”舒琬笑嘻嘻问。 舒智华一愣,瞅了眼丁湘,发现自己的媳妇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看。他赶紧说:“没有。我跟她们聊不到一起去。我那会光跟黑炭他们几个玩。黑炭你知道是谁吧?” 舒琬摇头。 “就是上回你见的,佟启白他老爹。佟启白他老爹小时候可淘气了,皮肤又一晒就黑,所以小时候整个一黑人,我们都叫他黑炭。”舒智华解释说。 “看来,佟启白是亲生的……”舒琬笑。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丁湘瞪了舒琬一眼。 舒智华接着话茬,说了一大堆小时候的趣事,基本都是“偷偷偷”的事,偷西瓜、偷向日葵、偷地瓜、偷葡萄、偷…… 舒琬打断他的话,说:“你们说,那个女人后来去哪了?” “哪个女人?”舒智华一愣。 “就是那个大着肚子的齐同他老爹的女人。” “……这我们怎么知道。你问这干嘛?”丁湘说。 “好奇。你说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能去哪里?她应该是孩子后来没了吧?不然齐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不可能让自己的血亲流落在外吧?”舒琬一叠声问。 丁湘打了个哈欠,说:“管他呢,跟咱没关系。都几点了,你咋还不去睡觉?” “爸爸,您说找谁问,能问出当年的事?”舒琬看向自己的父亲。 舒智华摇头。 “舒琬,你可别搞事情啊。”丁湘警告。 舒琬嘿嘿笑,说:“妈,我能搞啥事?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那干嘛?那是人家的家事。对了,你还没说清楚呢,你跟齐同现在究竟是啥情况?”丁湘说。 “哦,我俩打算认真处一处对象。我发誓,现在绝对没有结婚打算。”舒琬回答。 “他家不同意,你也谈?”丁湘追问。 “他家会同意的。谁让他们家只有齐同这一个孙子?”舒琬耸了耸肩,说。 “看来,多子多孙是有好处的。不孝子打出去就是,反正有替补。”丁湘感慨。 “妈,您是不是午夜梦回,无数次后悔?”舒琬一本正经问。 “后悔什么?”丁湘不解。 “后悔当年没有听奶奶的话,再要个孩子。”舒琬笑嘻嘻说。 “滚犊子!”丁湘笑骂。 第036章 心跳飞快 当天晚上,余菲打来电话,跟舒琬“汇报”了她的所见(亲眼)所听(她婆婆几乎全程观摩,亲口描述)。 “这个男人能为你赴汤蹈海,绝对值得你好好待他。”末了,余菲总结说。 “嗯。”舒琬听了,说不感动是假的。 舒琬很想对齐同说点什么甜言和蜜语。公开跟整个家族对抗,需要的勇气不是一点两点。毕竟齐同受过良好的家庭道德教育,父恭子孝思想根深蒂固。不像自己,从小就仗着父母对自己有愧疚,对他们不怎么敬重。 她捧着手机在床上打滚,翻过来覆过去,期间还喝了三次水,上了两趟厕所。憋了半个小时,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让她主动讲情啊爱的,她说不出口。 她安慰自己,自己没有经验,还无法切入谈恋爱模式。 实在没办法,她硬着头皮在微信上搭讪:hello帅哥,你在干嘛呢?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没事主动联系异性,学的还是别的男人搭讪她的话,只是把“美女”变成了“帅哥”。 齐同秒回:在等你的微信。 舒琬见此回复内心有些不快。 他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微信。 以她的理解,余菲既然出现在“战场”上,那么齐同自然能料到,她肯定能知晓此事。所以他在等她的微信,像小孩做了好事,在讨糖吃。可是,任何事情,要想办得漂亮,都得讲究方式方法。跟整个家族直接、正面对抗,是蠢到极致的表现。 她可以原谅他为爱冲昏头脑,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愚蠢而表扬他、奖励他什么。 她回复道:? 齐同:我其实在心里已经给你发了百八十次的微信了。可是我怕打扰你,所以没有真的发过来。我想等你闲了,也许会联系我。你要是再不联系我,我可准备打扰你了。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舒琬的意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被喂了一口“蜜饯”。看来,齐同不打算讲这事。她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好。 舒琬:…… 齐同:舒琬,我好想你。你现在应该在你爸妈家吧? 舒琬:嗯。 齐同:我好想现在就抱抱你。 舒琬:你在哪? 齐同:我在家里啊。 舒琬:哪个家? 齐同:咱家啊。 舒琬:哦。 齐同:舒琬,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舒琬的心一暖。 她岔开话题:今天余菲来我这了。 齐同:嗯。我看见她给你打包吃的了。舒琬,对不起。 舒琬: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凡事都有因有果吧。因为我之前的叛逆让你妈妈觉得我很不靠谱,所以她才会那么反对你和我在一起。郭柔玫我就不说了,我觉得她挺好的。我还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的。如果换了我是她,只怕也会很崩溃。 齐同:你不用替她们说话。错了就是错了。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的。今天我妈妈和郭柔玫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 舒琬:有个女的那么爱你,你不是应该很得意吗?这可是你个人魅力的体现啊。 齐同:我不觉得。我只盼着这世上只有你我能相互吸引和爱慕;你和我是彼此的唯一。 舒琬:……好肉麻。 齐同:你不这么觉得吗? 舒琬又岔开话题:你爸妈和你爷奶住一起吗? 齐同:是也不是。我爷爷是个比较睿智的老头。他就怕几世同堂一起生活会不自在,所以一口气在同一个小区买了十栋别墅。我成年后,就自己住一栋了。目前十栋,住了有四栋。 舒琬:还有六栋就那样放着? 齐同:是啊,那是给咱孩子留的。还有孩子的孩子。我爷奶说了,他们的终极目标,是实现五世同堂。 舒琬:我算一算啊。孩子的孩子,就算刚出生吧,那就是0岁。生它的人,怎么得,也得30岁吧。再往前推——你今年几岁了? 齐同:我今年34岁,我爸20岁的时候生的我,我奶18岁生的我爸。 舒琬:30+40+20+18=108。你爷奶的目标很宏伟。 齐同:你这算法有问题。怎么也是30+35+20+18=103。 舒琬:哦。 齐同:我想今年完婚,明年生小宝宝,你说好不好? 舒琬:好啊。 齐同:真的?你也觉得今年完婚好? 舒琬:是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完婚好。 没过一秒,齐同一个微信语音通话飚过来了。 “舒琬,你刚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啊。” “你答应嫁给我了?” “没有啊。” “那你不是说,同意我今年完婚吗?” “同意啊。你想啥时候完婚就啥时候完婚,这是你的自由啊。” “那你的意见呢?” “管我什么事?你又没说要跟我完婚。你想啥时候完婚,自然有无数女人会抢着配合你的啊。” “……舒琬,我就知道你在逗我。我好伤心啊。” 舒琬嘿嘿笑,说:“好啦,不跟你扯犊子了。我要睡觉了。” “舒琬。” “嗯?” “我好想能搂着你一起睡觉觉啊。” 舒琬的耳朵根一热,说:“……你这么说是在耍流氓知道不?” “搂着我自己媳妇睡,怎么是耍流氓了?”齐同表示抗议。 “你啥时候结婚了?结婚证拿来我瞅瞅?” “在我心中,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你那一眼,就已经认定你是我媳妇了,我唯一的媳妇。我非你不娶。” “齐同,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说你二十多年前就认定我了,为什么还跟别的女的相亲?” “我跟谁相亲了?” “你妈跟我妈说的,说你相亲无数。你自己也说了,你跟很多女的接触过。” “你是不是嫉妒了?” “没有。我是觉得你说话不老实。” “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相亲过,你信吗?” “……” “我也从来都没有跟别的女人接触过、暧昧过,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胎,压根就不愿意跟我接触?”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伪造自己是阅女无数,其实你是一张白纸?” “……你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你这样说让我很尴尬。” “三十多岁没有谈过恋爱很正常啊,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身边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男的女的都有。” “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都是挺优秀的人。他们不想将就。缘分没到,谁也没招。” “不会都是男的吧?跟我一样,都在等你?” “你真当我是万人迷啊?也就你把我当块宝。” “舒琬,你的好,是个男的都能看到。我知道自己情敌无数。我会加油努力,不让你后悔把机会只给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只把机会给了你?” “如果我连这都不知道,谈什么了解你?” “可是有人说,我是出卖色相换利益的人。” “那是她们嫉妒你,胡说八道。” “如果我手里真的有巨额财产来路不明呢?” “我们国家如今经济发展迅猛,挣钱的机会多如牛毛。你这么聪慧,手头即使真的有巨额财产,那也是你凭自己的智慧换来的。你不想公开挣钱方式而已;那是商业秘密,绝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 “齐同,我困了。” “睡吧,我的舒琬,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舒琬觉得自己心脏跳得飞快。 ************************** 周一照常去上班。 临近中午,姚雯过来敲舒琬办公室的门,说:“舒主任,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饭。” “有啥事吗?”舒琬抬头看她。 单位有食堂,食材新鲜讲究,掌勺的厨师是特意从知名酒店挖的大厨,做菜味道很不赖。除非有特别的事,单位的人一般不在外面吃饭。 姚雯迟疑了下,说:“我想吃饭的时候跟您说。” “ok。”舒琬说完,低头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到了中午12点,姚雯过来找舒琬。 舒琬已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正等着她。 “走吧。”舒琬站起身,说。 两人抬步往外走。 单位午餐开启时间是11点半。舒琬不喜欢热闹,习惯推迟半个小时才去吃饭。这个点,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在粤垦斋定了餐。”姚雯说。 粤垦斋是单位附近规格最高的餐厅,主营海鲜。一顿饭下来,人均消费随随便便就上千。 “哇哦,是有大喜事吗?”舒琬开玩笑。 姚雯面露难色,没有接话。 舒琬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一路上讨论下工作上的事。 姚雯已经提前在粤垦斋的官网上订好包间,选好菜。两人进入包间没多久,饭菜也陆续上桌了。都是舒琬爱吃的菜。 舒琬见此,有些感慨。这个女孩进单位有四年多了,一直深得自己的心。 姚雯刚进单位时,是舒琬带的她。舒琬最喜欢这样的聪明人,一点就通、勤恳谦和、周到细致。两人合作很融洽。舒琬三年前升任主任,这个女孩是舒琬钦点的办公室助理。说是助理,其实三分行政工作,七分业务工作,比一般的员工更辛苦。当然,一分辛苦一分收获。姚雯的工资,这两年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比同期进单位的能高出两倍。 “舒主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些年对我栽培和照顾!”姚雯端起茶杯,说。 单位规定,除非工作需要,严禁上班期间喝酒。 舒琬微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姚雯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又倒上一杯,说:“舒主任,这杯是赔罪的。我对不起您的栽培。” 第037章 暗恋对象 舒琬听了心一个咯噔——这小姑娘不会像范远一样,做了什么傻事吧? 姚雯仰起脖子喝完杯中的茶水,开口说:“舒主任,我想辞职。” 此话一出,声音已哽咽。 “这么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舒琬惊讶道。 姚雯缓了缓情绪,说:“没发生什么事。我想辞职,纯属我个人原因。我考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一个月,我几乎天天失眠。” “哦?”舒琬有些自责。作为姚雯的直属领导,每个工作日都会进行近距离接触。最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却没有留意到姚雯情绪。现在仔细一看,姚雯果然是有很深的黑眼圈,连厚厚的粉底都遮挡不住。 “舒主任,我很感谢,您给我提供了这么好一个平台。我不敢说自己是千里马,但您绝对是我的伯乐。您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职场小白一步步教起,让我现在能独挡一面。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您就是我人生的导师,职场的恩师。”姚雯由衷说。 舒琬笑,说:“马屁拍得挺溜。那你辞职的具体理由是?” 姚雯迟疑了下,没有说话。 “是有人故意为难你吗?”舒琬问。 姚雯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单位的人对我都很友善。” “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舒琬再问。 姚雯摇头。 “你如果觉得工资不够高,就跟我提。我向上面反映。”舒琬说。 “不是不是。” “那是给你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最近家里有事,单位的事没怎么操心,难为你了。” “都不是。舒主任,您别猜了。总之,我没法在单位继续工作了。” “姚雯,我们也在一起共事好几年了。现在的人,工作的心思都不稳定。一年换一工作的多了去了。你一毕业就进单位,一直在跟我合作。我告诉你,我对你很满意。我自认为,我们合作起来还算轻松愉快。你现在要辞职,连个辞职的理由都不告诉我,你觉得合适吗?” “舒主任,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是,难以启齿!我觉得很丢人!” “丢人?丢什么人?工作要是出了差错,下次改就行了。丢人是什么意思?” “不是工作上的事,是感情上的事。” “你爱上我们单位的人了?” “嗯。” 听到这里,舒琬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犯事就好。 她考虑了下,说:“爱上同事有什么好丢人的?你的生活比较简单,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宅着,平时接触不上什么异性,爱上同事也很正常。没事。我们单位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在我看来,只要你俩不是一个部门就行。如果是一个部门也没事,就把你俩调开就好了。我们单位那么多部门,还能安置不了你俩?” “舒主任,我的情况更复杂,我都说不出口……” “对方有女朋友了?” “比这严重……” “哦,那就是对方结婚了。你看看你,多大的事,遮遮掩掩干啥啊。” “舒主任,我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您不是应该很气愤吗?您为什么这么淡定,不臭骂我一顿?” “我骂你干嘛?你到了适婚年龄,被一个优秀的成熟男子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你没有做破坏他家庭的事,我为什么要指责你?” “可是我觉得很不道德。他明明有妻子有孩子,我却在成天惦记着他。我心里直犯恶心。” “你有这种想法很好。这种心理会防止你做出傻事情。依我看啊,你的问题在于,该谈场恋爱了。如果有个男朋友,慢慢的,你对他的心思就会淡了。” “以我现在的这种状态,我根本就不敢谈恋爱。” “怕什么?怕把别人当成他的替代品?” “……舒主任,您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为什么总是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 “因为你傻。” “……” “我们共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一辈子的合作伙伴了。我这人其实很懒,懒得认识新人,了解新人。你的人品、能力,值得我信赖。如果你仅仅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不会允许你辞职的。” “舒主任,我也不想辞职。我一想到要离开我们单位,我这心里就堵得特别难受。可是我真的好怕……” “你怕什么?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嗯。我觉得我已经陷进去了。我每时每刻都能想到他。” “对方勾引了你了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我自己单相思。对方是个特别优秀的男子,能力很强。我一向喜欢能力强的男子。就这样,欣赏着欣赏着,就陷进去了。” “他没有诱导你,让你觉得他对你有感觉?”舒琬说话很直白。 姚雯迟疑了下,说:“应该没有……” “他有没有让你觉得,他也喜欢你?” “我仔细想想,应该是我的错觉。” “罢了,我们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别有心理负担。喜欢上一个人很正常。我们边吃边聊吧,别辜负了这一桌子的美食。” 饭桌上,吃着,聊着,姚雯的暗恋对象的形象在舒琬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回去的路上,舒琬说:“姚雯,你的事我知道了。辞职你想都别想。如果与你共事的同事中,没有你欣赏的男同事,那么这个单位也pia(第三声)气了。你换个新单位,里面又有你喜欢的男同事怎么办?继续辞职?” “那我该怎么办?” “你都这么大了,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想啊,你当年上学的时候,全校那么多男生,里面肯定有你喜欢的男生。可是学校又明令严禁早恋,你又是乖乖女,不会破坏学校的既定规则;你会怎么处理呢?会把他变成好好学习的动力,对吧?若干年后再遇见那男孩,你也许依旧很喜欢,但是已经时过境迁了。我希望你也能如此处理你的这次情感波动。” “舒主任,我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你想喜欢就尽情喜欢吧,把这种心动转化为好好工作的动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知道吧?” “哦。” “但限于心里想想,不要做任何实际行动。这会成为别人的把柄。连日志都不要写,知道吧?” “知道了。” “你知道吗?我小学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孩。哇塞,那男孩长得好、成绩好。我每天上学就很开心,因为能见着他。为了能跟他同桌,那时候我们排座位是按学习成绩的,我努力考第二名。因为他是第一名嘛。你猜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 “后来我勤奋努力有了收获,考了第一,还比第二名高上了好几分。再后来,我们就上中学了。我发现这个男孩成绩也没自己好,个子也好矮,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喜欢他。”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忽悠你的。哈哈哈哈……” “……”姚雯十分无语。 这天下午是部门各主任的碰头例会。会议完了,大家陆续散场。舒琬一向是最先离开的。今天却破例,收拾东西慢悠悠。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抬腿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正好和陈之面对面碰上。 “陈部长好!”舒琬打招呼。 “嗯。”陈之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前后脚走出会议厅。 舒琬快走一步赶上陈之,说:“陈部长,我有事找您。” “什么事?”陈之问。 “一点私事。去您办公室行吗?” 陈之有些犹豫。 “您一会有事吗?” “约了人。你需要多长时间?” “几分钟吧。” “行,你跟我来吧。” 进了陈之的办公室,舒琬把门关上。 “坐吧。什么事?”陈之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问。 “就几句话,站着就行。陈部长,如果您发现有女同事暗恋您,您会怎么处理?”舒琬问。 陈之屁股刚挨着椅子,听此屁股蹦跶了一下。他尴尬一笑,坐稳了,说:“是你发现有谁暗恋你吗?” 舒琬无奈道:“您别联想,就听字面意思。” “我?我一单板的工作狂,谁会暗恋我?”陈之苦笑摇头,说。 舒琬耸了耸肩,说:“您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 “唉,某人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魅力?”陈之看了舒琬一眼,自嘲道。 舒琬嘿嘿笑,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肯定有女孩子最喜欢您这一款。” 陈之见舒琬不像是在开玩笑,说:“究竟是谁在暗恋我?” “这您就不用管了。我就问您,您会怎么处理?” “我连是谁暗恋我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处理?” “如果我告诉您,是谁暗恋您,您会怎么处理?” “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肯定会觉得别扭,能不接触尽量少接触。到时候两个人都会觉得尴尬。” “万一您自己发现了,您会怎么处理?” “冷处理吧,还能怎么处理?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你就当做没有发现,行吗?” “是谁啊,能让你亲自过来跟我说这番话?” “这您就别猜了。” “行。你都开口了,我还能不答应吗?” “谢啦。那我走了。”舒琬想转身走。 “舒琬。”陈之叫住她。 “嗯?”舒琬疑惑道。 陈之欲言又止,摆了摆手,让舒琬离开了。 第038章 我是豪门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齐同打来电话,问舒琬是不是下班就直接回自己家。舒琬回答,是的。 “我来接你下班好不好?”齐同问。 “你单位没事吗?” “没事啊。” “还是算了。上回你也这样说,结果接了一路的电话。” “这次我关机。” “罢了。我自己回吧。不顺路,过来也麻烦。” “不麻烦——” “就这么定了。你要真的能按时下班,就去买点菜吧。我们在家里吃。” “你想吃什么菜?” “随便。” “哦。” 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舒琬的手机响了,是钱宝打来的。 “琬,你下班了没?” “还有五分钟。” “我在你们单位附近,我来接你啊。” “我今天有事。” “别嘛。你能有啥事?我找你才真的有事。” “啥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见面说。” 经过前两天跟申方生的聊天,舒琬老担心钱宝会突然告知她,自己跟申方生彻底没戏了。她迟疑了下,说:“……好吧。” 挂了电话,舒琬赶紧给齐同打电话。 “舒琬,我已经在家里了。今天吃西式的。我做黑椒牛排可是一绝,你有口福了。”电话那头,传来齐同欢快的声音。 “……对不住,我临时有事。你自己吃吧。”舒琬很不好意思。是她说,让齐同去买菜。结果,自己还放了人家一只大大的鸽子。 “……哦,那你回来了跟我说,多晚都跟我说。”齐同的语气有些失落。 “知道了。对不起啊。” “不用说对不起。临时有事,谁也没办法。晚上见。” “晚上见。” 到下班的点,舒琬下楼、出门。 “舒琬,在这!”有人在马路对面喊。 钱宝戴着墨镜,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边站着,朝舒琬挥手。 舒琬留意着来往的车,朝钱宝走去。 钱宝打开后座的门,示意舒琬进去,关好车门。她自己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说:“申,走吧。” 舒琬这才留意到,开车的是申方生。 在车内后视镜上,两人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眸深邃,深不见底。 舒琬眼中闪过有一丝惊慌,话冲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申方生没有回应舒琬的话,他冲舒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舒,我约了人在我家烧烤。你今天有口福了。有朋友送了申一箱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海鲜,正好能用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啊。”钱宝高高兴兴说,算是帮申方生解释了为什么会在车里。 “你说的有事,指的是吃烧烤?”舒琬觉得自己被人忽悠了,语气有些不高兴。 “不是。是真的有事。吃完饭,我再跟你说。”钱宝赶紧说。 “故弄玄虚。”舒琬嘟囔。 钱宝嘿嘿笑。 一路上,钱宝一直跟着车载音乐摇头晃脑哼着歌,心情超好。她有一副很好的嗓音,再加上她本人喜欢做事追求极致,专门请专业的音乐老师指导了下自己的发音吐气问题;每次去k歌,都能惊艳到大家。 舒琬的视线,时不时跟申方生对上。她面对这个男人,有些心里发怵,她不了解他。 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跟这个人好好聊一聊,舒琬暗想。 到了钱家大院,时间尚早,客人们还没来到。 院子里已摆上了烧烤架。 几个戴白色厨师帽、穿白色厨师服的烧烤师傅在忙碌着,处理着已有的一些烧烤的食材。 “你们自便,我去换身衣服。”钱宝说完话,进屋了。 舒琬留在院子里,看烧烤师傅做准备工作。 申方生将海鲜食材从后备箱抱出,交给烧烤师傅。之后,他过来站在舒琬旁边,站了一会,说:“你穿职业装挺好看。你穿什么都挺好看。” 舒琬直接从单位出来,穿的白色衬衣,黑色包臀裙。 从国外回来的男子就是不一样,夸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当然。我可是行走的衣架子。”舒琬一本正经说。 申方生一愣。 舒琬笑了下,说:“我们真的高中的时候就认识?” “是啊。不过我认识你,你却已经不记得我。”申方生自嘲道。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脸盲。”舒琬说。 她正想着,怎么跟申方生进行深入的交谈;她的手机响了,是齐同打来的。她想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但是瞬间改了主意,停住了脚步。 “喂!”舒琬柔声说。 “额——琬,我刚忘了提醒你,别忙得忘了吃晚饭。你要是没时间吃,我给你送过去。”齐同迟疑了下,说;舒琬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让他有点不习惯。 “我没在单位加班。你记得钱宝吗?” “钱宝?” “钱易的妹妹,你还记得吗?” “哦,她啊,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她跟你挺熟。” “我在她家呢。她今天在钱家大院组织烧烤。就是她找我有事。” “哦。那你们好好吃,好好玩。我自己吃点泡面算了。”齐同明显有些委屈了,傲娇地说。 “要不你也来吧。你知道在哪里吧?”舒琬说。 “知道。我过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应该不会。我征求下她的意见,一会微信告诉你。” “好的。” 挂了电话,申方生问:“男朋友?” “是呢,”舒琬笑容满面,“他一个人在家,想啃泡面呢。我去找钱宝说下,看他能不能一起来。” “哦。”申方生眼神一黯,表情难掩失落。 舒琬走进客厅,正好看见钱宝下楼来。 “钱宝,我让齐同也来吃烧烤,你不介意吧?”舒琬问。 “齐同?你俩现在是啥情况?”钱宝问。 “正儿八经谈上了,才确定的关系。” “真的假的?我说你们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谈个恋爱真是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好了,一会分了,一会好了,一会又分了。” “就你话多。让他也来,行不行嘛?” “行啊,有啥不行的?这还需要问我吗?别说是齐同,你叫赵同、王同、李同,谁人都行。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人越多越热闹。” “那我跟他说了啊。” “说吧。我也有好多年没见了,不知他变帅了没。” “没变帅。变黑了才是真的。”舒琬边发微信通知齐同过来,边回答。 “变黑了好啊。我就喜欢黑古天乐,白古天乐比我都白,这是膈应自己吗?” “我稀罕白色。” “那让他别去晒太阳,在屋里多捂上两个年轮就行了。” “还是算了。我俩要是回头成不了,他下一个女朋友喜欢黑色,你说咋整?” “你管他呢。你先饱了眼福再说。别那么圣母。老为别人考虑,谁为你考虑啊?” “额……” 钱宝走到舒琬旁边,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神躲闪,说:“你别嫌我多事。有个事,我想跟你提前说下。” “什么事?” “那个,我也约了郭柔玫一起吃烧烤。” “钱宝,为我的事,你可真费心了!”舒琬有些不高兴。 “别这样。上次我生日会你溜走了。我就想着,你可能不想跟别的男的接触。齐同跟你的事,也悬了二十来年了。你们早点定下来,让郭柔玫也好早点另找归宿。” “就凭一顿烧烤?” “大家都是朋友嘛。喝喝聊聊,什么事过不去呢?” “那你怎么光约了郭柔玫,没约齐同?” “齐同那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你和郭柔玫。你要是能勇敢越过郭柔玫这个障碍,跟齐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你把我俩的关系想得太简单了。没了郭柔玫,有杨柔玫、金柔玫、林柔玫。” “我不管了。都怪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跟齐同和好了。” “要不我撤?” “你神经病啊?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别再跟上次一样,慌里慌张就跑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对了,那个项链我今天没带,改天还你。” “不急。你要是喜欢,留着就行。” “那不行。看着值不少钱呢。” “德行!” 两人去院子里转。葡萄架下,已经摆上了桌椅餐具。 客人们,陆续来了。 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俊男靓女。大家相互打着招呼,交谈着,气氛融洽。 郭柔玫跟一堆男女站在一起,不知聊着什么,大家哄笑起来。 舒琬远远在一旁站着。在这种场合,她一向是躲在角落的那个人。 申方生不知何时又来到她身边,说:“这群人跟以前一样,还是喜欢热闹。” “你跟他们很熟吗?”舒琬问。 “还行。不说他们了。你这么些年,变化不是特别大。”申方生说。 舒琬耸了耸肩。 “我刚听人说,你的男朋友是齐同?” “嗯。” “齐家是个大家族,你跟他谈恋爱一定很辛苦吧?” “不觉得。” “舒琬,我觉得吧,豪门并不适合你。你是个追求自由的人。豪门却有诸多规矩。”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 “你这么说,足以看出,你在感情上面很幼稚。” “你知道范冰冰吗?” “知道啊。” “她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不用嫁豪门,我就是豪门。” “……”申方生猛得看过来,眼神复杂。 舒琬微微一笑,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第039章 喜欢两人 夜幕渐渐降临。 齐同的路虎开进钱家大院的时候,引起了大家的一阵骚动。 大家显然都认得这辆车,纷纷推出郭柔玫上前去。 齐同下车,跟大家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他的目光越过郭柔玫,往远处看去。那里站着舒琬,正一脸温柔看着他。 郭柔玫顺着齐同的目光往回看,一愣。她没想到,舒琬居然已经在钱家大院了,比她到得还早。 齐同笑容满面朝舒琬走去。 有人问郭柔玫:“那女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郭柔玫眼眸一深,没有回答。 “好像,是舒琬……”有人说。 “她不是早就不跟钱宝联系了吗?怎么又联系上了?”知情的人疑惑发问。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申方生在一旁伸出手,说:“齐同,好久不见。” “申方生,好久不见。”齐同伸出手,跟他握了下。 “祝贺你如愿以偿!”申方生说。 “谢谢。”齐同回答。 舒琬穿着白色长袖衬衣。衬衣衣袖下,藏着郭柔玫送的“牙印手表”。 齐同拉过她的手,问:“还疼吗?” 舒琬摇了摇头。 齐同牵住她的手,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他站在人群前,大声说:“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爱人——舒琬。”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傻眼。 “你们,领证了?”有人问。 齐同笑,说:“你们谁想看吗?” “不用不用。恭喜啊,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应该会赶在今年年前。”齐同一本正经说。 “哥哥,唯姨知道这事吗?”郭柔玫的声音,脆脆亮亮的,问道。 “你觉得呢?”齐同朝她微微笑,反问。 “我怎么知道?”郭柔玫回答。 “你需要知道吗?”齐同笑。 郭柔玫语噎。 钱宝过来,大声招呼大家落座,烧烤马上开始了。 这顿饭,舒琬吃得并不自在。她不喜欢齐同明明没有领证,却默认领证的态度。好像双方父母会不同意,所以先斩后奏。她宁可齐同告诉大家,两人正在接触中,成不成的还未知,希望大家不要打扰。 “媳妇,你怎么了?”齐同见舒琬情绪不好,问。 “没事。” “我那样说,你不高兴了?” “嗯,有点。” “我们明天就去领,你觉得好不好?” “这个需要选日子的,还需要家人的祝福。” “你还挺迷信啊。” “这不是迷信,是慎重,是一种仪式。” “不管有没有那本证,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那是你觉得;我不觉得。” “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对对,你没有不放心,是我不放心。” 有人打断齐同和舒琬的贴耳交流,端起酒杯,说:“来,我们祝齐同和舒琬,百年好合!” 郭柔玫和跟她关系好的几个朋友坐着没有动。 “谢谢。到时候来喝喜酒啊。”齐同站起身,也端起酒杯,说。 他拉了拉舒琬。 舒琬只好也站起身,端起酒杯,说:“谢谢大家的祝福!” “我媳妇不能喝酒,我替她喝了。”齐同说着话,把舒琬手中的酒杯拿了过去。 “齐同,你替你媳妇喝,得双倍的。”有人喊。 “没问题。”齐同应道。 大家共饮一杯后,齐同把舒琬酒杯中的酒又喝了,还再喝了一杯。 他的酒量不好,一口气三杯酒下肚,微醺了。 “你没事吧?”舒琬关切道。 齐同微笑,说:“媳妇,我没事。” 说完话,他凑近舒琬的脸,狠狠亲了一口;“bia(第一声)唧”一声,响亮醒耳。 餐桌上有三秒的寂静。 “哇哦!”人群开始起哄。 “来一个,再来一个!” “亲嘴,亲嘴!” …… 好事者,哄闹起来。 舒琬只觉得,耳根子都红了。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心里却甜如蜜。 “你们别瞎起哄!我媳妇脸皮薄,回头别把她给我吓跑了。我再喝三杯,给大家助兴!”齐同说。 “助兴哪能没有歌呢?喝完酒,给大家唱首歌,大家说好不好?”有人喊。 “好好好!”有人附和。 齐同大声说:“没问题!” 音响设备和电视大屏幕早就架起来了。 钱宝这经常有这种娱乐活动,什么都是现成的。 齐同喝完三杯酒,接过大家递给他的话筒,和着音乐唱起来:“没必要回想刚刚下大雨的黄昏此刻夜空只有美丽的星辰走过了甜酸各一半的旅程我单薄的心才能变得丰盛……” 女声男唱,彭佳慧的《喜欢两个人》。 齐同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唱这样的歌,别有一番风味。 舒琬念高中的时候,很喜欢这首歌。她承认自己有些早熟,在同学们都在追周杰伦的《简单爱》时,她在单曲循环这首歌。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齐同居然还记得这首歌。 歌曲末,齐同拿着话筒,眼神深深看向舒琬,说:“媳妇,我喜欢你和我,两个人。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爱你永远!” 人群沸腾起来。 有人敲碟子有人敲碗。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大家起哄。 “我都得到美人了,把献唱的机会就让给其他未婚男子吧。”齐同笑着说。 他把话筒随意一递,正好递给申方生。 出乎意料的,申方生居然接了。 申方生站起身,说:“陈奕迅的《不要说话》,谢谢。” 伴奏响起,申方生的声音,缓缓而来:“深色的海面铺满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着海心不知飞哪去听到她在告诉你说她真的喜欢你我不知该躲哪里……” 齐同的旁边坐着舒琬,舒琬的旁边坐着钱宝,钱宝的旁边坐着申方生。 光线朦胧。 申方生的目光好像在看着钱宝,好像又没有。 他的唱功,和齐同不相上下,唱出了情深似海。 钱宝用手捂着发烫的脸,眼神发亮。 一曲毕,大家起哄让钱宝唱。 钱宝起身,拿过话筒,说:“申先生,《爱你不是两三天》,谢谢。” 会唱歌的女生很吸引人。都说男人好听的声音会让人怀孕,那么女人好听的声音,会让人想娶回家生孩子。 一曲毕,人群再次沸腾。 当天的烧烤,气氛很热烈。好听的歌一曲接一曲。大家欢笑闹腾,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郭柔玫在人群中坐着,心里凄凉无比。在不久前,她还是人群的焦点。大家围着她和齐同闹。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齐同有了舒琬,钱宝成了人群新的焦点。她彻底成了一个失败者,还像疯狗一样,去咬情敌的胳膊。 舒琬拿着话筒站起身,说:“一曲《山丘》,送给在座的每个勇敢追爱的女孩。是你们,让这个世界缤纷多彩。偶尔的运气不好也没有关系。人生中,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谢谢大家。” 音乐响起,她唱道:“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 因为最近抽烟比较勤,她嗓子有些沙哑。她唱得动情,唱出了沧桑感。仿佛转眼间,已过去了无数个岁月。 唱完了,人群有一阵的寂静。 郭柔玫的眼中,闪出泪花。 她站起身,朝舒琬招手,说:“舒琬,话筒给我。我也给大家献唱一曲,陈粒的《小半》,告别那一场心酸的痴恋。” 音乐响起。 “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难安试探说晚安多空泛又心酸……”她的声音空灵而优美。 爱,确实是个世界难题。 这样美好的女子,齐同居然没有喜欢上,舒琬感觉有些惋惜。 齐同微笑着看着郭柔玫,待她唱完,使劲给她鼓掌。 这天晚上,大家闹腾到很晚。 回去舒琬开车,因为她滴酒未沾。 车子开出钱家大院,齐同说:“媳妇,往左拐,开上一千五百米,再往右拐。咱家在那里。” “你没喝醉酒吧?” “没醉。那是我很早以前,用自己攒的钱买的。” “很早以前?” “那时候你不是整天在钱家大院混吗?我来回不方便,就在那买了套房子。” 依着齐同说的路线,车子驶进一座别墅。 出现齐同的车,别墅大门自动开启。 车子停在院中,舒琬下车,发现这个地方的布局跟钱家大院很相似。唯一不同的,应该是这里比钱家大院规模要小,房子也更新一些。 “喜欢吗?”齐同下车来,说。 他伸手与舒琬十指相扣,说:“我带你上楼去看看。我最喜欢三楼。你那时候经常和钱宝在钱家大院的顶楼窝着。我觉得那样风太大了,容易着凉。” 舒琬跟着齐同进屋,往楼上走。三楼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透过窗,能看见整个望城的灯光点点,和夜空星光点点。 舒琬靠着栏杆往远处看,数着窗外的灯火,想着这些年来,消失了哪些建筑,又增加了哪些建筑。 突然,她的臀部覆上了一只大手。 “别闹!”舒琬有些害羞,伸手拍齐同的手,笑着说。 大手没有拿走。反而另一只手,袭上了舒琬的胸。 “你别闹……”他低低说;声音哑哑的,在耳畔呼出气,带着微微的酒味,让人微醺。 第040章 爱憎分明 舒琬正想推开齐同。 齐同突然低头,一口咬在舒琬的脖颈。 唇齿轻轻舔舐啃咬,一种全新的感觉贯穿舒琬整个身体,酥酥麻麻。 “嗯——”舒琬忍不住出声。 齐同左手覆在舒琬的臀上,右手覆在她的胸部。 听见舒琬的声音,他左手手上的动作加重,右手颤动着去解舒琬衣服的扣子。 几分钟后,舒琬只觉得身体一凉,衬衣被扔在了地上。 齐同转过舒琬的身体,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捧住她的脸,他的眼睛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我爱你,媳妇!”他低低说,眼神热烈。 舒琬身子一软,半个身子靠在齐同身上,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他的吻就这样落下来。 唇齿相依,喘息交缠。 几十分钟后,舒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噼里啪啦作响,仿佛烟火盛放。 齐同的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这一夜,不平静。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两人才相拥睡去。 舒琬是被齐同的手骚扰醒的。她睁开眼睛,发现齐同的手又在揉捏自己的胸。 “媳妇,你醒了?”齐同发现舒琬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兴奋。 “我吃不消了。”舒琬告饶。 昨天,她全身无力,被齐同抱着,洗了三次澡,床单也换了两次。 舒琬自认为自己的体力不错,真不知齐同的精力,是从哪里来的。 齐同嘿嘿笑,亲了舒琬一口,说:“媳妇,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舒琬笑得十分甜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得从床上坐起,惊问:“几点了?” “媳妇,别担心。我在微信上向你领导请假了,请了四天的假。”齐同笑得很贼。 “你翻看我的手机了?”舒琬不高兴道。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说:“你请那么多天假干嘛?” “媳妇,你看看你自己。”齐同挑眉。 舒琬低头,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伤”,淤青一片接一片。 她的皮肤太白太嫩,随便一碰,便能留下痕迹。 “穿什么衣服都遮挡不住,你走得出去吗?”齐同笑得那个贱。 舒琬瞪他,说:“就算是这样,请那么多天假,你当单位是你家开的吗?” 她打开微信看。果然,齐同向陈之请了四天的假,时间还是凌晨三点,理由是,身体不舒服。 陈之问,是否需要去医院。 齐同回答,休息下就好了。 陈之回了一个字:好。 舒琬欲哭无泪。她想陈之一定是猜到了,这个发微信的人是谁。谁会在凌晨三点向领导请假?她有些恼火,说:“你凌晨三点向我们领导请什么假?” “我不是怕自己也睡过头嘛。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齐同委屈道。 舒琬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齐同胆怯怯问。 舒琬看齐同那张可怜巴巴的脸,软了口气,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手机。以后别碰我的手机。” “你的手机也没设密码。我以为你不介意呢。” “你还嘴硬?!” “哦,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随便拿你的手机了。对不起,老婆。” “你叫谁老婆呢?”舒琬斜乜了他一眼,口气生硬。 “你都是我的女人了,还不是我的老婆?” “上过床的,都是老婆?” “舒琬,你就是一大早成心气我是不是?” “哼,谁让你乱拿我的手机的!还一请请这么多天的假!” “老婆,我错了——” “嗯~~~~~”第二声。 “舒琬,我错了。我们今天去民政局登记吧,好不好?” “不好。一会你送我去钱宝那,我去取车。然后我们各开各车,各去各的单位。” “不行啊。你这样怎么去单位啊?” “没事。我回去换身长衣长裤就行。” “舒琬!” “齐同,你别烦我行不行?”舒琬起床穿衣服,气恼道。 “哦。”齐同瞬间弱了声音。 二十分钟后,齐同送舒琬来到钱宝家。 钱宝见舒琬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哦哦哦哦哦”得,一叠声“哦”了好几个。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冲舒琬眨了眨眼睛。 舒琬回家换衣服,到单位已是下午了。她跑去跟陈之解释,陈之看着她,冷冷说:“舒琬,以往年你不太请假,所以我对你比较包容。你今年请假实在是有点多了。”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舒琬连声道歉。 “自作主张给你请假的,是你的男朋友吧?” “是的。” “女人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连手机的隐私都没有,怎么能让你在一段关系里有主动权?” “我知道。我早上已经说了他一顿。” “你不是一般的员工,你是一个办公室的主任。你突然请假,你的工作谁来帮你开展?” “我知错了,真的。”舒琬可怜巴巴说。她还是第一次,被陈之训得这么惨。 “说两句你就不乐意了?看来我平时是对你是太好了!行了,你赶紧去工作吧。” “好的。” 待舒琬离开了,陈之狠狠拍了下桌子。 大夏天的舒琬穿得这么严实,是个有心人都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 郭家老宅子,郭柔玫正在跟自己的家人摊牌。 “妈,我不喜欢齐同了。你们不用再准备订婚的东西了。”郭柔玫说。 “孩子,你别担心。一切有你唯姨呢。”郭柔玫的母亲安慰说。 “妈妈!”郭柔玫抱着自己母亲的胳膊撒娇,说,“齐哥哥真的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了。我这么优秀,干嘛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你不是说,非他不嫁吗?” “我现在想通了。我前段时间有些犯糊涂。” “小柔,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我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妈妈,马上就到暑假了。我想出国旅游。” “你跟谁?” “我一个人。” “不行!” “那——您陪我?” “等过段时间吧。听齐家人说,齐同为那个女人,跟他家里人吵了一架。你要是真的放下他了,也好。” “吵架?严重吗?” “挺严重的。据说差点动家法了。” “那后来呢?” “后来是齐同外公出面了,这事才压了下来。那个狐狸精真会迷惑人。连齐同这样的男子,都被她迷得失了理智。” “妈妈,那个女孩叫舒琬,你别再用狐狸精称呼她了。她,人挺好的。你要相信齐哥哥的眼光。” “你认识她?” “很久以前,我就认识她了。刚开始,我听齐同哥提起过她几次。当时我就觉得心里怪怪的。齐同哥几乎没提过哪个女孩。后来,那个女孩高考完,跟钱宝混在一起。齐同哥便也跟着她们一起混。那时候,他都在国外念大学了,就钱易一句话,专门回国来陪她。再后来,那个女孩跟钱宝断了联系,齐同哥便也跟那个女孩联系不上了。他重新跟那个女孩联系上,是因为那女孩的一个朋友,嫁给了齐同哥的表弟。” “这么说,那个女孩并不是很喜欢齐同?” “以前应该不喜欢,现在应该挺喜欢了。毕竟,一个优秀的男子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也是挺难得的。” “小柔,那你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妈妈,我也想结婚了。我想赶在齐同哥结婚前结婚。您手头有合适的结婚对象没?” “有啊。现在优秀的男子未婚的挺多的。以后你爸爸出去应酬,都带上你吧。” “好的。谢谢妈妈。” “傻孩子。” *************************** 钱宝和申方生,也在咖啡厅,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申,我想结婚了。” “挺好的。” “你想结婚吗?” “看跟谁。”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 “你爱我吗?” “不爱。” “那你想跟谁结婚?” “某个女人。” “申,我们真的成不了吗?” “是的。” “是不是因为你的前女友?” “不是。” “舒琬也说,你跟你的前女友不可能还有机会在一起。那你喜欢的女人,究竟是谁?我认识吗?” “她还说什么了?” “什么?” “舒琬,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结婚得找个能看得懂的人;如果看不透你,跟你结婚有风险。” “相互了解需要时间,需要进行深入的交流。” “我也这么觉得。申,我觉得你现在不爱我,是因为我们的交流不够深入。你其实并不了解我。” “钱宝,我给你个建议。你适合找个跟你一样喜欢闹腾的人。我喜欢安静。你跟我时间长了,会无聊的。” “不会的。跟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很幸福很开心。” “那是恋爱早期。我们认识多年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我被这样的女孩子深深吸引,觉得她跟我认识的所有女孩不一样。可是我们俩的恋情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我就腻了。之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跟她和平分手。后来,我又找了位文静的女孩。结果却发现,这样的女孩根本就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这些年,我一直在探索,在思考,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找到了吗?” “我找到了。我很早以前,看她第一眼,就对她有感觉。我以为是错觉。很多年过去了。这次我回国,看她的第一眼,再次被她深深吸引。我想,她应该就是我要找的真爱。” “我认识她吗?” “你不需要知道。” “申方生,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喝完这杯咖啡,我祝你幸福!” “钱宝,你这是何苦?” “你了解我的。我是个个性鲜明的人,爱憎分明。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们无法做成朋友。” “那随便你吧。” 第001章 失恋滋味 半夜三更,钱宝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舒琬,我和申方生彻底没戏了,怎么办?” 她有很多谈恋爱的经验,唯独没有失恋的经验。这么多年来,只有她甩别人,还没有别人甩过她。 “你在哪里?”听着钱宝含糊不清的声音,和周围的喧闹,舒琬着急问道。 “我好后悔,为什么要跟他提结婚这事。如果我不提,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暧昧下去?”钱宝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是不是在暗黑?” “舒琬,我还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怎么嘴巴这么贱?没有他,我该怎么办?”钱宝絮絮叨叨,抽泣起来。 “钱宝,快来!新的一轮比拼开始了!”有人在大声喊。 “我马上来。”钱宝大声回应。 “你老实点,别再喝了!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舒琬说完,挂了电话。 她换了衣服,拿了钥匙,急急出门。 距离最后一次来暗黑,已有十四年。 保安见舒琬的打扮,把她拦在了大门口,说:“小姐,你不能进去。” 舒琬穿着休闲的长衣长裤,一看就不像是来夜店玩的人。怕就怕,这样的女孩,是在寻找她们爱玩耍的男朋友。到时候在店里乱闹一通,虽给客人们增加了谈资,但也能耽误夜店不少生意。 “你别担心。我找钱宝。”舒琬说。 “钱小姐?”保安一愣。 “钱宝叫我来接她的。你看,这是她刚给我打的电话。”舒琬给保安看手机。 保安用耳麦给里面的人汇报了下,说:“行吧。那你进去吧。记住,别惹事。” 暗黑一如以往,音乐声震耳欲聋。 舒琬一进去,便捂住耳朵。她正想找个人打听打听,看钱宝在哪里。抬眼一看,发现暗黑一角,人群分成了两拨。看那架势,是在拼酒。 舒琬挤过去,看见钱宝带队一波,另外一波,领头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孩。 大家都喝高了,个个脸红耳赤。 “钱宝,你还来吗?不来,你们可输了!”对面领头的女孩说。 “陶芩,你少得意!待我去个洗手间,我们再战!”钱宝说。 舒琬定睛一看,对面领头的,确实是陶芩。她化的妆太浓,刚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 钱宝踉跄着往洗手间走。有人想扶她一把,被她一把甩开了。 “我没醉,不用你们扶!”钱宝大着舌头,大声说。 “你去吧。就算你去一百次洗手间,最终的胜利者也是我们!”陶芩不无得意说。 本来这样的拼酒,她是拼不过钱宝的。可是钱宝在拼酒之前,已经喝了有七分醉了。这样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舒琬跟在钱宝后面,跟着她进洗手间。 钱宝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扑着脸。 “你还好吧?”舒琬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问。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不再抛下我了!”钱宝发现是舒琬,转身抱住她,呜呜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舒琬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舒琬没有想到,钱宝对自己,居然有这样深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也就你是我真正的朋友,能说说心里话。别的人,都是贪图我家的钱。我知道她们表现上在附和我,背后却在骂我是个大傻子、骚荡货、望城第一败家女!”钱宝呜咽着说。 “钱宝,你想多了。大家都当你是好朋友。你仗义风趣。跟你在一起很开心。”舒琬安慰道。 “不是不是不是!”钱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舒琬,你来了就好。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她把身子靠在舒琬身上,脸上的冷水全都蹭在了舒琬的衣服上。 “你还记得以前吗?我喝醉了,都是你送我回家的。自你走后,我哥后来也走了,我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喝醉。舒琬,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就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顾?”钱宝说着说着,眼泪鼻涕流出来了。 舒琬赶紧找纸巾递给钱宝。 一阵擤鼻涕的声音。 洗手间,陶芩过来催了:“钱宝,你还行不行?不行就认输吧。今天的酒水,你买单就是了。” “我马上就来!”钱宝大声说。她推开舒琬,又用冷水去洗脸。之后,用纸巾随意擦了擦,就往外走。 幸亏她化的是防水妆,不然——无法想象。 钱宝是酒鬼投胎,说起拼酒,是命都不要的主。 舒琬赶紧跟上。 四十杯酒一字儿排开,一边二十大杯。红酒、白酒、啤酒掺着喝。 这是不要命的喝法。 “1、2、3,开始!”有人喊。 拼酒正式开始。 舒琬朝陶芩看去。在她的印象中,陶芩的酒量应该没有这么好。 果不其然。陶芩连喝了三杯后,就闪到了一边,换身边的人上场。 钱宝杯不停,一口气喝到了第十杯。喝到第十一杯,她用手捂住嘴。 “钱宝,你行不?不行我们替你。”钱宝这边,有人出声。 “没事。”钱宝摆了摆手,说。 舒琬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这种场合她要是上去,绝对三杯就倒下了。 陶芩那边,已经换了三人了。进度,也慢慢赶上来了。 不就是想烂醉如泥吗?喝! 钱宝狠了狠心,松开手,继续端起杯子,就要往脖子里灌。 她的手,被人扣住了。 申方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黑着脸。他一手紧紧扣住钱宝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钱宝手中的酒杯;扬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之后,他一杯接一杯,很快就将剩下的九杯酒也喝完了。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说:“n人对1个女孩,这样的拼酒法,我走遍天南海北的,也是头一回见。” “这是钱宝自愿的!钱宝要逞能,我们有什么办法呢?”陶芩早已发现对方是个大帅哥,在一旁正犯着花痴;听到申方生这么说,她回应道,声音都带点撒娇的味道。 申方生看都没看她一眼,说:“钱宝,我们走!” “申方生,你放开我!你算是谁,干嘛要带我走?!”钱宝大声嚷嚷道。 舒琬赶紧过去,附在钱宝的耳边,说:“钱宝,你给我消停点!” 钱宝一愣。 申方生趁机拉着钱宝往外走,舒琬跟在后面。 “哎哎哎,你们就这样走了吗?拼酒还没分出胜负呢!我们再来一轮!”陶芩在后面大声喊叫。 舒琬停住脚步,笑看陶芩,说:“我们有事,就不奉陪了。今晚的酒,我买单。” 说完话,她叫过一位在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说:“你去买单,一会把卡送到大门口。”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舒琬,别啊。你难得来这,我们来喝一杯。”陶芩拦住舒琬,笑盈盈道。 舒琬笑看她,说:“陶芩,我们真有事。我这酒量也不好,喝醉了就不好了。” “大晚上的,能有啥事啊?喝醉了也没事,我找人送你回家,保证你——完好无损!”说完最后一个词,陶芩满脸得意,仿佛觉得自己用词十分精准。 “再说了,”陶芩补充说,“你们三个人,一男二女的,又着急走;你说有事,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啊不是?” 说完,陶芩和她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 “啪!”舒琬扬手,就送了陶芩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说:“哎呀不好意思啊,这儿人太多,又太黑,我都看不太清楚。我刚是碰着什么硬物了?怎么我的手这么疼?” 人群还没散。钱宝那边的人,配合着,也大笑了起来。他们自动,站到了舒琬的后面。 陶芩捂住脸,尖叫道:“舒琬,你给我等着!” “别啊。大晚上的,我可不敢等你,我对女的不感兴趣。”舒琬扬声说。 陶芩冲过来,扬手就想揍舒琬。 舒琬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冷声说:“你试试?!” 陶芩一愣。 舒琬松开她的手,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说:“陶芩,别闹,下次还是朋友。” 这时,服务员把舒琬的卡送过来。 “谢谢。”舒琬冲那服务员低声说。她收起卡,若无其事往外走。 钱宝那边的朋友自动聚过来,把路堵住。 “舒琬,我跟你没完!”陶芩在后面跳脚,厉声喊。 舒琬来到暗黑外面,看见钱宝在门口的花坛里不停地吐;申方生站在她身后,拍着她的背。 舒琬走到自己的车那,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一瓶酸奶、一包湿巾。她朝钱宝走去,先把矿泉水拧开,递给钱宝。 待钱宝漱完口,舒琬接过矿泉水,将湿巾打开递给她,之后,又把酸奶递给她。 申方生退到一边,在一旁沉默着站着,冷眼看着。 钱宝缓过神来,说:“舒琬,还是你最贴心。” 她看向申方生,冷冷说:“我说了,不想再看见你!” “我和朋友正好在里面玩。你要是没事,我就进去了。”申方生说,语气同样很冷漠。 “下次,希望你当做没看见,我——跟你没关系。”钱宝说。 “钱宝,别傻了。”申方生说。说完,他往暗黑走。 “你还好吧?”舒琬低低问。 “没事。”钱宝摇头,她盯着申方生的背影看。 申方生消失在暗黑的入口,没再回头。 第002章 下了降头 把钱宝送回家,舒琬庆幸自己早就没再过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熬夜,真是吃不消。 “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钱宝已经酒醒了;看见舒琬连连打哈欠的样子,她不好意思道。 “你真没事了?” “没事了。我都到家了嘛。你到家了知会我一声。” “ok,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舒琬,么么哒!” “……以后别再这么晚睡了。暗黑去了那么多次,还没腻吗?” “知道啦。你赶紧走吧。” 舒琬回到家,赶紧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在去上班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她犹豫了两秒,接通;丁唯的声音传来:“听说你和齐同领证了?你们这样不声不响去领证,有没有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 “阿姨,我——” “别跟我解释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的,就怕夜长梦多,勾引着我那傻儿子尽快去领证。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不是费尽心机想要名分吗?你和齐同尽快来齐家一趟,见见齐同的爷爷奶奶和长辈。我们会随后安排去拜访你父母,商量婚事。” “阿姨——” “就这样。具体日子,我会让齐同告知你。”连声“再见”都没说,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舒琬恨得,重重拍了下方向盘。她把车子停到路边的临时停车位,给齐同打电话,电话占线。她赶紧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 “琬,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早给妈妈打电话?”丁湘关切的声音传来。 舒琬鼻梁有点泛酸,说:“妈妈,因为女儿,可能得让你们受点委屈了。” “怎么了?”丁湘紧张道。 “齐同跟别人说,我们俩领证了。齐同的妈妈知道了,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趟齐家,随后他们会去咱家,商量婚事。” “那你们领证了吗?” “当然没有!” “看来,齐同这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呢。你呢?你想和齐同结婚吗?” “目前这个阶段,我还没想过结婚。” “你是想再谈一段时间再说?” “嗯。” “妈妈知道了。你别担心,爸爸妈妈会应付好一切的。” “妈妈,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别这么说。你今天能跟妈妈打这个电话,妈妈很高兴。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撑着,我和你爸爸永远站在你后面。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你们不是着急我赶紧出嫁吗?” “傻姑娘,我们是希望你能幸福。你今天上班吗?” “嗯。现在在上班路上。” “开车小心点,好好上班。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的。妈妈,再见。” “闺女,再见。” 挂了电话,舒琬给齐同打电话,还是占线。她扔了手机,开车去单位。 这天上午,舒琬上班一直心神不宁。她给齐同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占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慌什么。 撒谎的是齐同,不是吗? 而且也不会有人要求验证,不是吗? 即使真的在婚礼上要展示结婚证,也可以赶在婚礼前去领证,不是吗? 她想了很久,终于明白问题所在——她还不想结婚。 她怕被人逼婚。 临近中午,齐同终于打电话过来,语气欢快,说:“媳妇,猜猜看,今儿有什么大好事?” “我不想猜。”舒琬冷冷说。 “媳妇儿,你真的很快就要变成我的媳妇儿了!我现在在我家,跟我爸妈爷奶和家人商量好了。这周,你来我家,拜见我家人。快的话,下周我爸妈就会去你家提亲啦。” “……” “媳妇,你在听吗?” “……” “舒琬,你怎么了?你不高兴我自作主张吗?” “齐同,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结婚有点太早了吗?” “不早啊。我都等了十几年了。” “可是对我来说,太早了。” “可是你都跟我——你不嫁我,你还想嫁谁?” “我跟你怎么了?”舒琬怒道。 “你跟我都——那个、那个了啊。你肯定是要嫁给我的啊。”齐同的语气,还有些害羞。 “所以,就一定要结婚吗?”舒琬反问。 “你不想嫁给我吗?”齐同一愣,问。 “反正现在,我不想。”舒琬回答。 “你不想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齐同激动道。 “我没想嫁给谁。我只是觉得,我们接触的时间有点短,感情还不稳定。我想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离婚。所以,我想再慎重点。”舒琬软了口气,解释说。 “你就是不爱我,是不是?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是?”齐同质问。 “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舒琬冷了口气。 “好,好好好,是我一厢情愿!我现在就去跟我家人说,是我脑子被驴踢了,想早点把你娶回家,所以撒谎说我们领证了。其实我们没有领证,你也根本就不想嫁给我。”齐同怒气冲冲说。 “我没说不想嫁,我只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你就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不稳定因素;你觉得我们感情不够稳定,是不是?” “是。” “你就是不够爱我,你承认吗?” “……承认。” “好,舒琬,你有种!”说完这句话,齐同猛得挂断电话。 舒琬把手机扔到桌上,深吸了两口气。她的胸口堵得慌。可是让她妥协,现在就嫁做人妇,她做不到。她还没有摸透齐同的脾气。他是否是跟自己合拍的人,她心里并没有底。 一段婚姻,不是有爱就可以的。相爱容易相守难。 电话另一头,齐同站在院子里,也深吸了好几口气。他脸上摆上笑容,往屋里走;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女人怎么说?”丁唯问。 齐同斟酌着词语,说:“爸、妈,爷爷、奶奶,舒琬说,她还不想尽快结婚。她想再缓缓。” “你们连结婚证都领了,还缓什么?!贱人就是矫情!她就是想拿捏、敲竹杠是不是?你问她,她想要什么?开个价,我们齐家全部满足她就是了。”丁唯气呼呼道。 “妈,我都跟您说多少次了。舒琬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您这样说她!”齐同朝自己的母亲吼道。 他隐隐觉得,舒琬不肯跟自己结婚,是否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她怕处理不好婆媳关系? 丁唯气得脸色发青,说:“你们听听,齐同在说什么?!他居然朝我吼叫!” “丁唯,你先别发火。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齐同已经跟那个姑娘领证了。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夫妻,那个姑娘就是我们齐家的人了。我不希望听你动不动讲那个女人是贱人之类的话。小同吼你,我觉得情有可原。他如果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了,怎么去维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齐同的奶奶开口,说。 “妈,你都听小同说了,那个女人并不想结婚。那之前领哪门子的结婚证?还不如直接去领离婚证好了。她不想嫁,有的是好姑娘排队想嫁!她这样做,分明是想让我们齐家难看!”丁唯不客气道。 “孩子们做事,自然有他们做事的理由。你瞎操什么心?即使有什么事,丢的也是我们齐家的脸。”齐同的奶奶说话也不客气。 丁唯瞪了齐波一眼。 “妈,您这么说话,我就不高兴了。丁唯也是处处为我们齐家着想。你这样说,她难免会心伤。”齐波赶紧开口。 “齐波,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媳妇。我们齐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是知书达理是起码的。动不动就口出恶言,我听不得那样的话。我们齐家,也不需要这样的人操心。”齐同的奶奶冷冷说。 她转脸看齐同,说:“小同,听你刚才的意思,那姑娘觉得结婚有点仓促,是不是?” 齐同点头,说:“嗯。她觉得我们谈恋爱时间还不够长,需要更多的时间了解。她还说,她希望结婚了就不再离婚,所以想慎重点。” “切!”丁唯鼻孔出气,“都领证了,还说这样的话,她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小同,你老实跟我们说,你们是领证了,还是没有领证?”齐同的爷爷突然开口,语气严肃。 “这个、那个,爷爷,我和舒琬领证是迟早的事啊。”齐同支支吾吾道,有些慌神。 “这么说,是没有领证咯?”齐同的奶奶追问。 “……嗯。我怕你们不同意我和舒琬结婚,所以……”齐同说。 齐同的奶奶瞥了丁唯一眼,说:“你们都听清了吧?我就说,小同和那姑娘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小同,你也太操之过急了。我们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姑娘。可是,女人和男人想的不一样。她想再了解了解你,了解咱们家,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女人老得快,有钱的男人却越老越吃香。” “妈,您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您怎么能帮那个坏女人说话呢?齐同突然之间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可想而知,那个女人使了什么诡计。齐同,她,不会给你下什么降头了吧?”丁唯说着话,还想去碰齐同的额头。 第003章 爱怨嗔痴 齐同快速躲过丁唯的手,说:“爷爷、奶奶,我并不是一时脑热喜欢舒琬的。我喜欢舒琬已经很多很多年了。那年,舒琬的爸妈把舒琬从老家接回来,参加了望城中学的入学测试。她答题又快又准,当场被校长拍板录取。我就是在那天,看见她的。她坐在车里,她爸妈正在跟我爸我妈聊天。她一个小姑娘,明眸皓齿,面容娇俏,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让我心动不已。后来,我就一直留意她,越关注越喜欢。她的性子很冷漠,不爱跟人交流。我是等了很多年,才寻着机会,走近她的生活。我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我也记得那天。她一个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脾气却倔得很,也不懂礼貌。她妈妈让她跟我们打招呼,她连眼皮都没抬,装作没听见。我真不知道,连这样的你都喜欢,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丁唯接话说。 “小同,你知道她为什么跟她爸妈的关系不好吗?”齐同的奶奶瞅了丁唯一眼,问。 齐同回答:“因为她爸妈从小把她放在她外婆家养。她外婆家在农村,是个重男轻女很严重的地方。她从小受了很多委屈。” “那她爸妈把她从农村接出来,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听你们刚才所讲,她似乎对她爸妈有怨气?”齐同的奶奶问。 “她初中的时候,跟一个男孩关系很好。两人相互鼓励,约定一起考他们市最难考的高中。他们也都考上了。她爸妈要接她走,她不想离开那个男孩,所以还在发脾气。”齐同解释。 “那,这个男孩现在结婚了吗?”齐同的奶奶问。 “结了。孩子都好几岁了。那个男孩后来也没在那所高中念书,反而被他叔叔接走,去了国外。他后来一直在国外学习、工作,目前仍在国外工作,并且没有回国工作的打算,”齐同回答,“舒琬之前一直都没有谈恋爱,估计是在等那个男孩。也就是这两年,舒琬跟那个男孩联系上了,得知他已经结婚了。” “这么说,这个女孩倒是重情重义之人……”齐同的爷爷沉吟道。 他看向丁唯,说:“我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孩,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理,一而再、再而三说她的坏话。” 丁唯不作声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齐同的奶奶问齐同。 齐同摇头,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同的奶奶想了想,说:“舒琬说她不想现在结婚,那有没有说,不想订婚?” 齐同一愣,说:“那倒没有。” “你问问她吧。我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先安排订婚吧,”齐同的奶奶看向齐同的爷爷,说,“老头子,你同意不?” 齐同的爷爷点头,说:“我也觉得,可以先安排订婚。其实我也觉得,直接结婚有点太仓促了。” “小同,你去跟舒琬沟通吧。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慎重点好。”齐同的奶奶说。 “好的,”齐同高兴起来,跑过去抱了下自己的奶奶,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齐同的奶奶大笑起来。 ************** 下班,舒琬不想回家。她在办公室坐着,处理着手头积累的那些,可今天处理、也可明天处理的工作。 电话内线响起,楼下保安打来的,说:“舒主任,有位叫齐同的男士找您,请他上来吗?” “不用。我这还得一会,你让他在楼下等着吧。”舒琬说。 她挂了电话,故意不下去。 齐同等了有半个小时,发来微信:舒琬,你好狠心。 舒琬回:你随时可以走。 齐同:不敢。你饿吗?想吃什么,我去打包。 舒琬:不饿,已经气饱了。 齐同:我错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舒琬:你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不知好歹。 齐同:那你忙,我在这等着。 舒琬: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舒琬才拎包下楼。 齐同笑容满脸迎上来,说:“舒主任,您想去哪?我送您。” “不用。我自己有车,”舒琬板着脸,说,“有事就说,没事就撤。” “有事有事。我没车,舒主任载我一程可好?”齐同覥着脸,说。 舒琬白了他一眼。 保安在那憋笑。 舒琬带齐同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问:“你真没开车?” “当然没有。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坐我的车,所以干脆叫司机送我过来。” “……司机呢?” “还在楼前等着。我这就叫他回去。”齐同说。 他给司机打完电话,说:“我看咱奶奶要失望了。” “哦?” “那司机那么执着在那等着,我赶都赶不走,我想他肯定是受咱奶奶所托,想先一睹你的风采好回去汇报,结果你本尊都没出现。” “……” “你们女人怎么都那么八卦?” “你们男人不八卦?” “对对对,我们也八卦,我们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八卦。” “切——” “我们去粤垦斋吃吧,好不好?” “不好。” 舒琬直接开车去超市。她打算在超市附近随便吃点东西,再逛逛超市。 “舒琬,我在粤垦斋都定好座位了……”齐同看路线还真不对,哀怨道。 “今天就算了,没心情没精力,经不起闹腾。我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想早点回去补个觉。” 齐同想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安排了节目”;话到嘴巴,他问:“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失眠了?” “不是。昨晚有事,我后来出去了。” “什么事?” “一个朋友的事。” 齐同见舒琬不肯多谈,便不再追问。他真诚道:“舒琬,我向你正式道歉,我不该挂你电话。” “还有呢?” “不该不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这个我要解释下。我事先也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妈打电话叫我过去,也没提前透露是什么事。” “还有呢?” “我想早点结婚,所以故意让大家误以为,咱俩已经领证了。我知道这话最终肯定能传到我爸妈耳中。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舒琬,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还有呢?” “还有啊——哦,骂了你,骂你有种,惹你生气。” “还有呢?” “还有?舒琬,我的脑子不够用,我真想不起来了。您老行行好,提醒下我好不好?” “你说我不喜欢你不爱你,是不是?” “那是我一时神经搭错了,说的气话。我自己心里明得,跟镜面似的。如果你对我没好感,怎么可能会回我微信?如果你对我没好感,怎么可能跟我单独出去?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让我牵你、抱你、亲你?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让我进你屋里?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在明知郭柔玫存在的情况下,还跟我联系?如果你不爱我,凭你的身手,我妈怎么可能碰到你的脸,郭柔玫怎么可能咬到你的胳膊?如果你不爱我,怎么可能让我和你——那个?如果你不爱我,我怎么可能在惹你生气的情况下,出现在你车里,跟你覥着脸絮絮叨叨?” “排比句用得不错。你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我爷爷奶奶也说,现在结婚有点太仓促了。他俩太贼了,一下子就猜出了,咱俩其实没有领结婚证。舒琬,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也爱我。” “想通了就好。” “舒琬,我爷爷奶奶让我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先订婚?” “订婚?” “嗯。当然,也不急。肯定是在正式见过双方的父母后。” “再说吧。” “那,这周你还去我家吗?” “看情况吧。看周末我有事没。” “好的。” “下车吧。” “啊?” “就在这吃点什么。超市那边不好停车,我们吃完饭走过去。” “哦。” 两人下车。 舒琬寻了家干净小店,要了份凉皮、一瓶冰峰。 齐同想了想,要了一份凉菜、一份凉皮、一个肉夹馍、一瓶果啤。 两人快快吃完饭,快快逛完超市,往家赶。 到了家,刚关上门,齐同的吻就铺天盖地而来。 舒琬倒在他的怀中,心跳如鼓。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齐同把头搁在舒琬的肩头,说:“舒琬,你永远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舒琬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齐同继续说:“舒琬,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舒琬开口:“其实对爱情,我总是怀有敬畏之心,想敬而远之。我看过的书、见过的人都告诉我,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爱必有恨。别跟我说,我们不一样。我们一定避不开的。” “舒琬,我知道我们避不开。爱怨痴嗔,如同体兄弟姐妹,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你记住,我会急,会怨,会怪你,只因为我爱你。” “因为爱我,所以就可以打着爱我的幌子,任意伤害我吗?” “舒琬,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跟你好好说。如果说不通,我也会充分信任你,不会胡思乱想。” 第004章 家族聚餐 定下了,周六跟着齐同去见齐同的家人。 周五晚上,齐同详详细细跟舒琬讲自家的家庭成员。 齐家有爷爷、奶奶,有两位姑姑,齐同的父亲齐波是老幺,爷爷奶奶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宠得厉害。齐同的大姑齐妏是位性格温和的女子,小学老师,后嫁给了一位普通的公务员。齐同的小姑齐虹是一个很好强的主,嫁的是商界精英廖清毓。齐家的事,目前是爷爷奶奶说了算,两位姑姑不太出声。 “你爸妈呢?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舒琬问。 “我爸呢,从小就被宠坏了,心地很善良,做事有点随心所欲。我妈呢,是外柔内刚型,千万别惹她。惹了她,她会把你往死里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类型的。” “那你妈想让你娶郭柔玫,你跟我在一起,岂不是碍了她的眼?” “没事的。她的终极目标,还是想让我幸福。她不希望我娶的媳妇过于显眼。家有丑妻,如有一宝。不会招蜂引蝶。她觉得娶的媳妇越漂亮,男人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就会成几何增长。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样,这个男人这辈子几乎就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这么说来,你妈妈反对我们越激烈,说明她越认可我的颜值?” “……你可以这么理解。” “有件事我不懂。你妈妈最开始对我也挺友善的,还让你给我送吃的。怎么一得知我跟你在谈恋爱,她就翻脸了?” “对啊,所以你就知道她这人就是对事不对人了。不说是你。别的女孩,如果她认为不合格,也会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的。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豆腐心?我只知道她一耳光过来,还真挺疼的。” “她每天都下厨呢,每天要掂锅,肯定手上有劲。” “你妈还下厨?” “是啊。她说我爸的胃不好,吃得要清淡点。保姆做的饭菜太讲究色香味,味道太重。” “这么说,你妈妈还是贤惠的女子?” “当然。她女工做得特别好。听我妈说,以前家里穷,都是她和我外婆给家人做衣服的。” “有件事,我想问问。听说,你爸爸以前喜欢一个女人,还把那女人肚子搞大了。后来,你妈妈使手段,把那女人逼走了。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哦。那女人是我大姑的一个同事。我爸和我大姑关系好。他常常去看我大姑。那女人长得太过耀眼,我爸很快就注意到她了。两情相悦吧,所以很快就偷吃禁果了。我妈跟我爸其实认识更早,两人在接触中吧。这件事,是我爸做得不对,他都不敢跟家人开口说这事。我妈得知后,就去找那女人谈了。” “后来呢?” “那女人这才知道,自己被‘小三’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爸妈那会也没订婚结婚啥的。但是我爸谈恋爱脚踏两条船是有的。那女人也是高傲的人,就辞职了,并把孩子弄掉了。可惜了一条生命。那女人觉得自己都这样了,就找了个追求她很久的爹妈都死了的老实男人嫁了。那男人刚开始说,他不介意那女人的过去。可是婚后,就弊端显现了。那男人喝醉了酒就打人,醒了就磕头认错。那女人三年生了俩孩子,也没人帮她看孩子,只能自己看,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 “认识啊。我大姑觉得特别对不起那女人,会时不时去看她,补贴她点钱。从小,我大姑就跟我关系最好。这些故事是我大姑告诉我的。她还带我去看那个女人。” “你大姑带你去看那个女人干嘛?这不是刺激她吗?” “是偷偷看的。目的是让我记住,不要随便招惹女人。我刚看那女人的时候,那女人还长得挺美的。后来,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又要看孩子,又要挣钱,越来越憔悴。” “你爸呢?不管她了吗?” “我爸还在怨恨她,气她把孩子弄掉了,气她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 “这么说,坚持到底的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怎么说?” “如果她当时坚持下,是不是未必你妈妈会赢?” “可能吧。性格决定命运吧。我妈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那个女人,太随波逐流,也没什么冲劲。” “那个女人现在呢?” “还在啊,不过日子好过点了。她的男人有一回喝醉了,被车撞了,瘫了,再也喝不成酒了。” 舒琬连连叹气。 去齐家前,舒琬跟自己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请教有没有什么注意点。 丁湘说,不卑不亢就好;舒智华说,我跟你妈妈的意见一样。 去齐家的路上,齐同见舒琬镇定自若的样子,感慨:“咱们见我家的家人,我比你更紧张……” “紧张有用吗?” “紧不紧张是由自己控制的吗?” “哈哈哈哈哈。” “老实说,截至目前,有多少男人追过你?” “十个以内吧。”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也有可能,是五个以内。或者,就你一个。” “你就是这样安慰我啊?” “是啊。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老实。” “那你说,有多少人追过我?” “十个以上吧。” “我怎么不知道?” “你后知后觉的,不把全天下的男人看在眼里。你能知道个屁!” “我确实不知道屁。你知道?” “……你是不是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 “……我开车呢,不要诱惑我。” “我干嘛了?怎么就诱惑你了?” “好啦,我说不过你,我认输。舒琬,我想见过我爷爷奶奶后,带你去见见我外公。” “你跟他老人家说了吗?” “提了一下。” “可以啊。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咱俩的事,我外公起了大作用。我之前那啥,差点把事情搞砸。亏了我外公救场。” “哦?” “以后再跟你说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 “等咱俩结婚后。我怕现在跟你说,你会嫌我傻,踹了我。” “我知道是什么事。” “真的?” “当然。” “哦,我知道了。那天余菲和许骁也出现了好像。是不是余菲告诉你的?” “余菲说了。我妈也说了。” “望城啊,真是说大挺大,说小真小。” “所以我们好好的,别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不好?” “好。我肯定不会跟你提分手,更不会跟你离婚。” “……” “不过我觉得,不想变成别人的谈资挺难的。” “为什么?” “齐家那傻小子被舒家那闺女迷得五迷三道的,大家都想看看我们的结局。有关注,就会有话题。” “……” 到了冬霖郡。 舒琬下车。她穿着一条藕色中长款连衣裙,银色中跟高跟鞋,带着一个杏色小包。 齐同下车,去后备箱抱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着舒琬给齐家人备的礼物。 本来齐同说,他来准备礼物,他知道他家里人的喜好。舒琬没同意,让齐同把他家里人的喜好都跟她说了,她拿了个本子把喜好一记,挨个采购。 “既然决定跟齐家结秦晋之好,自然得下点工夫。”她说。 听得齐同,心里美得冒泡。他很好奇,舒琬备了哪些礼物。舒琬说,保密;她将给他一个惊喜。 齐家的大门口,齐同的大姑齐妏已经候着了。她看见舒琬,亲亲热热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说:“舒琬你好,我是齐同的大姑。你看着就很文秀,齐同的眼光果然好。” “谢谢大姑夸奖。”舒琬微笑着说。 进了屋,满屋子的人。 齐同挨个介绍,舒琬一一点头打招呼,并让齐同打开礼物箱子,把礼物送上。送给齐同的爷爷,是一副钓鱼竿;送给齐同的奶奶,是一把扇子;送给齐同的父亲,是一套文房四宝;送给齐同的妈妈,是一口锅;送给齐同的大姑,是一串珍珠项链;送给齐同的小姑,是一对珍珠耳环;齐同的表兄弟,都送了钢笔;齐同的表姐妹,都送了包……给小辈们,都是封了红包。 待大家落座,齐同的小姑开口,说:“舒琬,让你破费了。” “小姑客气了。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你们能喜欢。”舒琬微笑着说。 在场的,都是识货的。 不说别的,光给小辈封的红包,都是二千的。送给表姐妹的包,价值都在一万左右。 这顿饭,吃得挺融洽。 餐桌上,丁唯举酒杯,说:“舒琬,阿姨跟你道个歉。阿姨思想老旧,想着既然是指腹为婚,自然得给对方一个交代。但是现在阿姨也想通了,婚恋是你情我愿的事,强扭的瓜不甜。” 舒琬也举起酒杯,说:“阿姨,您言重了。郭小姐毕竟等了齐同这么多年,您从小看着她长大,一向喜爱她,那么爱护她,我觉得可以理解。这杯酒,该我敬您。”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丁唯将杯中酒抿了一小口,微笑,说:“你能这么体谅阿姨,阿姨很欣慰。” 除了长辈的敬酒,小辈和同辈的敬酒,都被齐同挡了。 第005章 银样蜡枪 齐同的表兄弟、表姐妹闹得挺厉害。齐同是家族里同辈中最小的,他们都很爱护这个小表弟。小表弟的婚事,他们一向都十分操心。如今小表弟的对象有了着落,一个比一个兴奋,酒自然是一杯接着一杯喝。 这些平辈中,舒琬最喜欢二表姐。她是齐同大姑的女儿,叫李彤。看着文文静静,说话却总是向着齐同和舒琬,把其他人怼得一愣一愣的。舒琬记得齐同介绍时说过,这个二表姐性格和大姑截然不同。大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二表姐却是,绝对不肯吃亏的主。舒琬很高兴,这位二表姐能时刻向着自己和齐同。 酒喝到半夜,长辈们和小孩都睡觉去了,他们这批中青年才散场。 齐同本就酒量不好,这会醉得一塌糊涂。齐同的两个表兄把他扶到房间里,其中一位表兄对舒琬说:“弟妹,那齐同就麻烦你了。” 这个房间,是齐同以前住的房间。床单被罩一看就是新的,换的大红色的喜庆颜色。 舒琬笑了下,说:“我还有事,一会得走。齐同还得麻烦你们照看照看。” “啊?这么晚了,你还要走?”这位表兄惊讶道。 他和另外一位表兄交换了下眼神。 “嗯。今天齐同开的,就是我的车。我自己开车走,很快的。半个小时就到家了。”舒琬说,语气很坚定。 “那,你跟我舅妈他们说了吗?”那位表兄问。 舒琬摇头,说:“只怕她都睡了。麻烦你明天跟她解释下。” “你稍等下,我去跟我舅妈说下。”那位表兄说。 他抬腿走了。一会,他陪着丁唯过来。 丁唯还未换睡衣。她过来,看着舒琬,说:“舒琬,你是不是觉得跟齐同安排在一个房间不方便?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年轻人,不讲究。这样,客房也备下了。你就在客房凑合一晚吧。” 舒琬笑,说:“阿姨,我有点认床。在不熟悉的地方睡,一整晚都会失眠。” 丁唯想质问“齐同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你不整晚照顾他,还想着自己睡”?话到嘴边,她换了说法:“这样啊。那你回去小心点。到了在群里给我们报个平安。” 晚上家族聚餐的时候,齐同把舒琬拉进了他们的微信家族群,在里面下了一场红包雨。 舒琬回答:“我知道了。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本来齐同喝醉了,我该照顾他的。” 丁唯的脸色,稍微缓了缓。 舒琬说:“那再见,阿姨、二表哥、三表哥!”拎包起身,正要往外走。 醉得不省人事的齐同突然从床上坐起,说:“我也要回家。” “傻儿子,你家就在这里,你回哪个家去?”丁唯无奈道。 齐同语出惊人:“舒琬在哪,我家就在哪。” 他撑起身子,挣扎着要起床。 “舒琬,你快跟齐同说,你在客房睡。他醉成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丁唯急了,又是心疼(齐同)又是责怪(舒琬)。 还未等舒琬开口,齐同说:“妈,舒琬认床。她要是留在这里,今晚就失眠了。我心疼她。” 丁唯想说“你心疼她,她心疼你吗”,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示意两个表兄把齐同扶起来。 一行人下楼。 齐同在后座躺着,朝自己的母亲和两个表兄挥手,说:“你们回去吧。别担心,舒琬车技好着呢。” “那,你们注意安全。”丁唯关上车门,眼中是满满的担心;担心自己的儿子从此后,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好的。再见!”舒琬摇下车窗,跟大家挥手再见。 之后,她倒车出院子,技术娴熟;车子疾驰而去。 待车子驶出院子,齐同的二表哥说:“舅妈,齐同和他女朋友的感情可真好。” 齐同的三表哥接话:“我要有这么一个女朋友,肯定也会对她很好。” 齐同的二表哥伸手拍了下齐同的三表哥,用嘴努了努丁唯的方向。 丁唯重重叹了口气,说:“辛苦你们了,快去睡吧。” 舒琬把车子驶出院子,便停在路边,扔给齐同一个塑料袋,说:“别吐我车上啊。要吐吐塑料袋里。” 齐同苦着脸,说:“舒琬,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呢?” “谁让你笨。既然不会喝酒,喝酒就要讲究方式方法。原则是,多讲话,把别人讲晕;少喝酒,喝了也吐纸巾里。” “你们女人出于自保,可以使些小把戏。我们男人,顶天立地,喝酒自然也是光明正大。” “说得倒是好,喝得胃出血,需要女人照顾的,也是你们。” “舒琬,我以后听你的,量力而喝酒就是了。你放心吧,我喝多了不会吐的,就是犯困。你开车一向稳,继续保持。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 车子行驶在大马路上,安静安宁。 齐同轻轻的呼吸声,回响在车厢里,让舒琬觉得心安无比。 她以前想过,要找个男人,不会打呼噜,没有脚臭,喜欢干净。她找到了。这个男人,即使喝醉了,也不会吐得稀里哗啦。这个男人,即使一个人住,屋子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 舒琬的大舅家,今夜正在经历疾风骤雨。 舒琬的大表哥丁明三更半夜回到家,敲响自己母亲的房门。 苏莉揉着眼睛打开门。 “妈,把钱拿来。”丁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你是不是疯了?我哪里来的钱?”苏莉压低声音,瞪大眼睛。 “妈,我向你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这次我肯定能翻本。我下午被一个算命先生拦下了。他告诉我,我最近要发一笔横财。”丁明指天发誓。 苏莉走出卧室,从背后把门关上:“我的儿啊,要是让你爸知道你在赌,肯定会把你的双手剁了,双腿打断。你明明知道,你爸最厌恶赌棍了。” “妈,你别说他了,一个不中用的老废物。我们连物业费都交不起,很快就会被人起诉了。我要不弄点钱来,这个家怎么办?”丁明咬牙切齿。 “明啊,算妈求你了。妈现在都在小区里打扫卫生,挣点钱补贴家用。你媳妇每天都加班到半夜,为孩子挣学费生活费。你能不能乖一点,上进一点?这世上没有谁,能一下子挣很多钱的。都是需要积累的。” “妈,你不懂。这世上发大财的人多了去了。舒琬不就是吗?听我二姨说,她给薛笑那对象一百多万还债。她才多大年纪,不就是一步登天吗?” “舒琬她是名牌大学毕业,有本事。你一个初中毕业生,你有什么?你不去学技术学本领,跟一堆混混混算是怎么回事?” “妈,你就跟我说,你给不给吧!” “你要多少钱?” “五万。” “我的儿啊,我拿什么给啊?你妈的命,估计也不值五万。我最近心口疼,都没去医院做检查。医院的检查费,随随便便就好几千。” “妈,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了。我下午出去的时候,看见舒琬的车子拐进咱小区了。她是不是来给咱送钱了?!” 苏莉一愣。 丁明以为自己猜对了,得意洋洋道:“被我说对了吧?还想骗我?!快,把钱拿来。” 苏莉回答:“你真没看花眼?” “当然没有!” “丁明,你是不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舒琬是什么样的人?心肠比石头还硬。她就算在大街上看见你要饭,也不会扔给你一个铜板。你怎么会想到,她给咱送钱来了?” “她没来咱家?”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就怪了……” “丁明啊,你听妈一句劝,别再赌了。你再这样下去,好好的家就被你毁了。到时候你媳妇带着豆芽跑了,你让爸妈该怎么办?” “这个臭婆娘,跑了就跑了,我才不稀罕。我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上我。她是误以为我是富二代,才跟了我。我就说,她一个堂堂大学生,怎么会看上我一个初中毕业生。” “她跟你说的?” “上回吵架,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我是个骗子,本以为是富二代,谁知道是银样镴枪头!” “这个,‘银样镴枪头’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我的乖儿子啊。就你这样的,换了我,也早就开骂了。你媳妇骂你两句算什么?如果不是她把这个家撑着,这个家早就散了。” “舒琬没来咱家,那她来咱小区干嘛?不会是找人来看房子,想把咱的房子卖了吧?这个房子当初买的时候,房本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是你奶奶的名字。” “啊?是谁那么缺心眼,写那个老不死的名字?” “丁明,你怎么说话呢?!如果没有你奶奶,你哪里来的安稳日子过?!娶的是大学毕业的漂亮媳妇,住的是复式大房子。” “妈,你就说,舒琬会不会是找人来看房子呢?” “没有陌生人来敲咱家门啊。” “咱这栋楼的布局都是一样的。舒琬那么能耐,随便敲开一家的门,就能看见房间布局。” “啊?那我明天打听打听。” 第006章 计上心头 “妈,那你手头现在有多少钱?”丁明装可怜,说。 “妈真的没钱。妈要是有钱,这个月的物业费肯定就去交了。幸亏妈在物业上班,不然咱家只怕这会,水电都停了。” “连五千都没有?” “没有。” “那你有多少钱?” “五百多一点。我昨天跟你媳妇说,没钱了。你媳妇昨天刚发了工资,下班回来给了我五百,让我交水电费、买菜用的。” “这日子过成这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丁明咒骂,“连个回本的本钱都没有,这个日子还怎么过?!眼睁睁看着好运从我身边溜走,什么法子都没有!” “儿啊,你可千万别去借高利贷啊!” “知道了,知道了。”丁明不耐烦道。他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丁明和他媳妇两人住楼上,带着豆芽睡;丁大岗和苏莉两口子住在楼下。 “儿啊,你听妈的,大半夜的别跟你媳妇闹知道吧?她已经够不容易了。别吓着孩子。”苏莉压着嗓子,叮咛道。 “知道了,知道了。”丁明不耐烦道。 苏莉没敢往屋里走。她站在楼道口,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 丁明“蹭蹭蹭”上楼的声音,丁明开房门的声音,丁明关门的声音。之后,没什么动静了。 苏莉舒了口气,往自己的卧室走。路走到一半,听得楼上一声惨叫。苏莉心一慌,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上奔。 丁大岗光着脚从屋里冲出来,大声喊:“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媳妇!媳妇!你在哪呢?!” 苏莉来不及作答,就想往丁明房里冲——门锁着打不开。 屋里,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同时响起。 苏莉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该放自己的儿子去楼上睡。她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赌红眼了,知道儿媳妇发了工资,肯定会闹着去要钱的。 “儿啊,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苏莉急得快哭了,“嘭嘭嘭”敲门。 丁大岗听见动静,也往楼上来。他见苏莉光在门口跺脚,吼道:“还不快去找房间钥匙?!蠢婆娘!” “哦,哦哦。”苏莉赶紧往楼下跑,去找备用钥匙。 丁大岗过去,接替自己家媳妇敲门的活,大声吼:“丁明,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碰你媳妇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手指头全给剁了!” 又朝楼下喊:“臭婆娘,给我手脚快点!” 苏莉找到钥匙,拿起来的时候因为慌张,又掉在了地上。幸亏离得远,丁大岗听不着;不然,又是一顿臭骂。她赶紧捡起来,往楼上跑。 丁大岗接过钥匙,就打开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上的东西被扫在了地上。柜子里的衣物也被拉了出来。 丁明用手指着自己媳妇的鼻子问:“说啊,你把东西藏哪里了?” 苏莉扫了眼自己的媳妇,只见她蹲在角落,衣衫凌乱,头发蓬乱,但是脸上没有伤痕,目之所及的露在外面的地方也没有伤痕。 应该有拉扯,但是没有动手打。 丁明的媳妇孙婷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安慰他:“豆芽没事,豆芽没事,妈妈在,妈妈在……” 孩子在自己母亲的安抚下,慢慢停止了嚎啕大哭,在低声抽泣。看见丁大岗他们,豆芽又大哭起来,过来抱着丁大岗的腿,说:“爷爷、爷爷,我害怕我爸爸!” 丁大岗弯腰抱起自己的宝贝孙子。他这人对谁都不好,独对这个孙子宠得不行。每天出去溜达,回家都会给这个孙子带好吃的。孙婷说了他好多次,不能给孩子吃零食。丁大岗不听,照买不误。手头有钱的时候,买三十块钱一包的虾条;手头没钱的时候,买两块钱一两的猫耳朵。 豆芽也最喜欢这个爷爷。这个爷爷对谁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偏偏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什么都顺着自己、惯着自己。 “大半夜的,你闹什么?”丁大岗朝自己的儿子吼。 “我问我媳妇要钱呢。我没钱了。”丁明一见自己的父亲,心里有点害怕。他小时候调皮,丁大岗动手打他的时候从未手软过,有一回还把一根指头粗的棍子打断了。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自己没手没脚吗?没钱了不会自己去挣吗?向你媳妇要算怎么回事?最近你老是白天睡觉,下午出去,三更半夜才回来。你都搞什么去了?”丁大岗质问道。 丁明不吭气了。 苏莉朝自己的儿媳妇使眼色,希望她别露陷。 孙婷当做没听见。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开口:“爸,丁明赌上了。” “什么?”丁大岗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丁明赌了有好几个星期了。他上个工作辞职后,就赌上了。他输了,差不多小二十万了。” “孙婷,你胡说什么呢?明哪里有那么多钱?”苏莉急道。 “他把大姑送给豆芽满月的那尊玉观音当掉了。还有,奶奶送给我的见面礼金手镯,也当掉了。” “那其他东西呢?”苏莉慌了。丁湘那两口,还有自己的婆婆,这些年倒是送了自己的儿媳、孙子不少好东西,有金有银有玉。本来想着可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拿来应急,谁知却被自己的儿子盯上了。 “我看不对劲,藏起来了。这不,丁明正发癫,在找呢。”孙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 她这几个月来,一天比一天失望,现在心都凉得透透的了。这个男人,根本就靠不住。也怪自己当初想走捷径,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莉松了口气。 丁大岗听得,火冒三丈。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在屋里扫来扫去,想找个趁手的物件来揍自己的儿子。 丁明一看自己父亲的神情不对劲,像猴子一样朝门口窜了出去。 “孙子,你往哪里跑?!”丁大岗放下豆芽,弯腰捡起一本厚厚的书,就狠狠朝丁明砸去。 “爷爷,您的孙子在这里。那是我爸爸!”豆芽拉丁大岗的衣角,奶声奶气,说。 丁大岗一愣。 丁明已经下楼了。书本在他身后落下,掉在了楼梯上,滑了好几个台阶才停住。 五秒钟后,大门传来开门关门声。 “孙婷,都是明不好。他最近被赌魔给迷得失了心智,你千万不敢放弃他。他本性是好的,就是想给你们母子俩多挣点钱,心急走了弯路。”苏莉走过去,安慰孙婷。她很害怕,孙婷会跟自己的儿子提离婚。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跟丁明离婚的。我可以没他这个丈夫,但是孩子还需要爹。我就当他——”孙婷话说到这,顿了顿,她本想说“死了”,想着自己的公公婆婆在眼前,这样说不合适;她换了说法,说,“我就当一个人拉扯孩子。好歹,也有您二老帮衬着。”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们丁家对你感恩戴德。我们丁家有福,娶了你这样的好媳妇。”苏莉由衷说。 “爸、妈,有个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下。我们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我们花钱的地方多来钱的地方少,入不敷出,光物业费,就把我们拖死了。”孙婷说。 “那你的意思是?”苏莉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房子卖了,换个小一点的房子?这样,多下来的钱,也能作为本钱。丁明和爸不是整天在喊创业没有本钱吗?”孙婷说。 丁大岗每天都袖着手到处乱逛,美其名曰寻找投资项目。 苏莉犹豫了下,说:“这房子,是你几个姑姑舅舅凑钱买的,用来孝敬你奶奶的,你知道吧?为这事,当初几个姑姑、舅舅家里都闹翻天了。” 孙婷一听,就明白了。她沉默了会,说:“爸、妈,你们去睡吧。没事了。丁明这个点出去,肯定不会回来了。” 豆芽这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丁大岗背着手出去了。 “好孩子,你说得对,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我们家肯定就毁了。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和豆芽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苏莉眼神一黯,说。 她退出房间,帮忙带上门。 丁大岗下楼,冷着脸在客厅坐着。 苏莉赶紧回屋去,把丁大岗的拖鞋拿过来,给他穿上。 丁大岗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赌的?” “也,也没多久,就这两天!” “嗯?” “这两周吧。他向我要钱来着。” “你给他钱了吗?” “没有。我哪里来的钱?” “你宝贝儿子还不是照样弄到钱了?今天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找他媳妇闹去了?” “他媳妇昨天发工资了……” “混账东西!真不明白我丁大岗一辈子睿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糊涂东西!” “老公,你消消气。先去睡吧。明天我想着,叫大姑过来一趟。” “你叫我大妹过来干嘛?”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得找她商量商量。” “你是不是傻?她要是说卖房,那咱住哪?卖的钱,有咱的份吗?咱都没出一分钱!” “老公,我有了一个好办法。”苏莉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你能有什么办法?”丁大岗不客气道。 第007章 出手阔绰 “咱把房子租出去吧。咱自己去租个小房子住,把这套房子租出去。我听五楼那家说,他们就是租的,每个月光租金十万多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是不是该跟妈说声?” “跟她说啥?她屁股一拍就走了,根本就不管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的死活。她明知咱家没个挣钱的能手,几个电话打过来,光喊着要跟豆芽说话,连一句咱家‘钱够不够’的话都不问;我跟她诉了半天的苦,她光说了个‘哦’字。” “我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她即使知道咱家钱不够,又能有什么办法?她自己都是靠我的那几个妹妹弟弟养活的。” “你大妹出手那个阔绰,我就不信那老太太手头没攒下个百八十万的。上回过年,还听村里人说,你妈常买鱼买肉的,请村里的老头老太吃。她有那钱做慈善,倒不如接济下自己的亲儿子!” “苏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太太在村里住,咱也没在跟前照顾,肯定要跟村里的人搞好关系。吃个几顿饭,能花几个钱?再说了,这是必要的交际。不然,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丁大岗帮着自己的老母亲说话。 “她自己要回老家去住,又不是我们赶她。这是她自找的。”苏莉翻白眼。 “不说她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就是我,也觉得城里住得憋屈。要不,我们回老家算了。” “要回你回,我不回。我可没脸回去。” “那谁做饭?” “你妈啊。你没娶我的时候,不就是你妈做饭吗?你还天天嫌弃我做饭没你妈好吃。”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一个九十岁的小脚老太太给我做饭?” “那有啥?反正她自己也得做着吃。做一个也是做,做两个也是做,还能多做份菜,营养还好点。添副碗筷,吃饭也热闹。” “你这人脑子坏掉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去了。你给我记牢了,咱家是我在当家。家里有个啥事,第一时间要让我知道。不然出什么事,你自己兜着走。” “有个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听儿子说,他昨天下午看见舒琬的车开进咱小区了。” “舒琬?她昨天来咱家了吗?” “问题就在这。她没来。儿子怀疑,会不会是舒琬在安排卖这房子。” “不会的。舒琬这孩子硬气得很,从来不会阴人。她要是想卖房,肯定会直接来找我们谈,让我们尽快搬走。” “那她来咱小区干嘛?” “你问我,我问谁?有那闲工夫在这胡猜,你不如明天打电话问问我大妹。” “大姑能知道什么?她们母女俩关系弄得那么僵。” “那要不,你去打电话问舒琬?” “呵呵,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是去找骂吗?听你二妹说,舒琬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是活该,骂得好!光想着自己的儿子,不管自己女儿女婿的死活。” “对了,听说薛笑快结婚了。咱这礼金,还没备下。” “得多少?” “咱儿子结婚的时候,她家给了五千。” “咱是儿子!她儿子结婚,咱也给五千。” “那你说,薛笑结婚,咱给多少?” “五百吧。” “啊?你可是舅舅。” “舅舅怎么了?有富舅舅,也有穷舅舅。她自己摊上个穷舅舅,有什么办法?” “那要是你小弟随了五千,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你能拿出五千吗?咱还能打肿脸充胖子?” “你不是最好面子吗?我怕什么?当舅舅的又不是我。那就按你说的随礼。不说了,不说了。睡觉去。”苏莉打着哈欠,往卧室走。 *********************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库,舒琬下车,齐同也醒了。 舒琬打开后车门,将齐同从车内扶出,问:“你自己能走吗?” 齐同伸手摁太阳穴,说:“不行,我头疼,走不动。” “你坚持下。马上就到家了。”舒琬见齐同难受得很,关切道。 “媳妇,我要抱抱。”齐同突然撒娇般说,他把半个身子压在舒琬身上,死沉死沉的。 舒琬手还扶着齐同的胳膊,惊讶得瞅了他一眼。 “媳妇,你是我力量的源泉。”齐同认真道。 舒琬突然咧嘴笑了,说:“你知道吗?你刚在你爷奶家突然坐起,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什么诗?” “垂死病中惊坐起。” “……有没有好听一点的诗?” “你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差点把我们四个吓死。好好的在那挺尸,突然间就睁开眼睛了,还挣扎着要起床。” “喂,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开车回家嘛!” “好好好,我不调侃你了。谢谢你陪我回来。你现在头不疼了吧?”舒琬坏笑着看他,说。 齐同嘿嘿笑了。他站直身子,说:“酒醒得差不多了。我爷奶家的醒酒汤可不是盖的。半个小时,绝对能回魂。” 两人往电梯走。 “其实我还真害怕一个人开夜车。听说,12点一过,鬼门关就大开了。”舒琬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还东张西望了一番。 “那是中元节才这样。平时才不会。”齐同往舒琬这边靠了靠,目不斜视,说。 “你可别不信。我跟你说,这是亲身经历。我们隔壁宿舍就招过鬼魂。” “你别吓唬我。” “真没吓唬。那天,那个宿舍的女孩因为失恋了,去湖边散心的。不知怎么的,就招惹上了。跟她同去的,也是一个女孩。她就老问那个女孩,有没有听见一个小孩子在哭。我的妈呀——待她们回宿舍,那女孩突然一声尖叫,说‘她们就在你旁边’!原来是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披头散发的。” “你在那编这种故事有意思没?” “我真没编。那女孩后来休学了两个月。她爸妈还专门找人去那个湖看了看。听住在湖边的人说,那确实死过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啊?!”齐同吓一跳,赶紧过来抱住舒琬的胳膊,身子抖了一抖。 舒琬哈哈哈哈笑了,说:“原来你的表兄弟说得没错,你一个大老爷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真怕鬼啊。看来以后要想治你很简单,给你讲鬼故事就行了。” “舒琬!”齐同气恼道。他站直身子,去拍舒琬的头。 舒琬把头一缩,说:“别碰我头。碰了会长不高的。” “那正好!你再高,我可咋办?今天我二表姐还嘲笑我呢,说你要是穿个十厘米的高跟鞋,只怕看起来比我还高。女人显高嘛。”齐同说着话,就把手放在舒琬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你揉吧,反正我三天没洗头了。”舒琬故意说。 齐同把手放在鼻子旁边,深吸了一口,说:“真好闻。” 舒琬脸红了,伸手抓他的手,说:“你恶不恶心?” 齐同反握住她的手。一时间,电梯内变得特别安静,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 “如果这会我们俩谁打个嗝,或者放个屁,是不是特尴尬?”舒琬干咳了一声,没话找话。 齐同无奈道:“你真能破坏气氛。” 到了家门口。 舒琬正要掏钥匙开门,齐同拉住她的手,眼睛深深看着她,说:“回我屋行吗?洞房一刻值千金。”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你个醉鬼,赶紧睡觉吧。明天一早,不是要去看你外公吗?” “哦,对哦。咱俩在一起,肯定是‘相互交流到今晨’了。”齐同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一把拽过舒琬,搂住她的腰,说:“那,来个‘么么哒’总是可以的。” “哟呵,你还会‘么么哒’呢?” “你们女生不是爱说‘么么哒’吗?” “我印象中,男生中只有比较娘的人,才会说‘么么哒’!” “你说我‘娘’是吧?我让你见识下,什么是‘娘’?!” 两人站在门口,相拥深吻了有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分别。吻得舒琬面色潮红,齐同帐篷凸立。 第二天一早,齐同早早就来敲舒琬家的门。他跑到舒琬的床上,两人腻歪了好一会。 余菲打来电话:“舒琬,你们起床了没?” “怎么了?”舒琬问。 “听外公说,你们今天去他家?我们也去啊。” 舒琬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好朋友余菲嫁给了齐同的表弟,这算是搭上亲戚了。这种体验还挺奇特。 “去啊。我记得你爸爸也爱下象棋,你上回备了好几副棋盘,说要给你爸囤礼物,是不?” “嗯啊。” “送我一副呗。” “你又不爱下象棋。” “不是齐同他外公爱下吗?” “你想拿那当礼物?” “是啊。” “可以啊。条件是——陪我去银泰,我看上什么,你买单。” “好说好说。你们几点能到那?” “许骁这孩子特别墨迹。怎么,也得在11点了吧。你们呢?” “那我们也赶在11点过去吧。” “o了。一会见。” “一会见。” 挂了电话,舒琬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哎,不对啊。我去你家备了礼物,怎么没见你家人给我回礼物?” 齐同嘿嘿笑了,说:“我妈说了,她亲自送礼物过来。” “这是什么说法?”舒琬不懂了。 “傻姑娘。你说呢?” “不知道。我又没经验。” 齐同用手指刮了刮舒琬的鼻子,说:“你出手太阔绰。他们备的礼物太寒碜,拿不出手,决定重新备一份。” “……” 第008章 意外相逢 齐同的外公家,也坐落于望城的老城区,离冬霖郡不远。那是在古梧桐树掩映下的一座老宅子。 大树底下好乘凉。 齐同和舒琬到的时候,余菲和许骁已等在院子门口的古梧桐树下,车子停在一边。 “东西带了吗?”舒琬下了车过去,像特务接头般,压低声音问余菲。 余菲笑了,说:“当然。” 她过去打开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捧出一套棋盘。 舒琬打开看,只见那棋子和棋盘都是缅甸玉做的。翠绿通透,触手冰凉,正好适合夏季送人。 “谢啦!”她感激道。 余菲朝舒琬眨了眨眼睛,说:“大恩不言谢,我们银泰见。” “大表哥,怎么样?”许骁见齐同走近,用胳膊肘碰了下,朝他挤眉弄眼啊。 “什么怎么样啊?”齐同还在盯着舒琬看;看见舒琬眉开眼笑,他松了口气。他也备了份棋盘礼物,棋盘和棋子都是紫檀木做的。若余菲的棋盘舒琬没看上,他就拿上自己的。 “你和舒——大表嫂啊,和谐不?” “和谐啥?”齐同红了脸,幸亏脸不白看不太出来。 他伸手拍了下许骁的头,说:“没大没小!” “喂喂喂,你少拍我老公的头!”余菲眼尖发现了,嚷嚷道。 “你你你,你啥你,见着大表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没规矩。”齐同不客气道。 他走过来,伸手自然接过舒琬手中的棋盘盒子,说:“走吧。这个点,正好赶上吃午饭。” “是大表哥,又不是大表叔,嘚瑟啥?”余菲朝许骁嘟嘴。 许骁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老婆,他这人就爱嘴贱,别理他。” 他一手牵着余菲的手,一手去叩门。 齐同和舒琬对视一眼。 舒琬正想吐槽“都结婚多久了,腻不腻”,只见齐同过来,用胳膊抱住棋盘,腾出手来,也来牵舒琬的手。 舒琬脸一热,赶紧闪开。在人前表恩爱这事,她还不太习惯。 一会,有一位老者过来开门,说:“你们可来了。丁老头一早上就在叨叨叨,下个棋都心不在焉的。” “舒爷爷好!”许骁率先打招呼。 齐同一听,身子一抖;抬目看去,果然是他。 “舒爷爷好!”余菲和舒琬也乖乖称呼。 “还是丁老头有福气。你们看看这俩闺女,个赛个的美。”那老者说。 他朝屋内吼:“丁老头,你们丁家啥时候祖坟冒青烟了,咋能娶到这么漂亮的闺女?” “要你管!”齐同的外公丁山友从屋内迎出来,身后跟着保姆牙嫂。 他看向舒琬,说:“齐同,还不赶紧介绍?” 齐同笑容满面,说:“外公,这是我的媳妇舒琬。舒琬,这是我的外公,外公旁边的是牙姨,我们都习惯叫她牙嫂。” 他上前一步,双手捧上棋盘盒,说:“外公,这是舒琬送给您的礼物,是一副棋盘。” 丁山友接过棋盘,笑着说:“人来了就行,送什么礼物?” 他把棋盘递给牙嫂,说:“里面请,里面请。” “喂,丁老头,还没介绍我呢!”开门的老者不高兴道。 “哦,那是你外公的老棋友老舒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太讲究。进屋吧。”丁山友随意道。 他领着舒琬往屋里走,欣喜不已。这个女娃娃,实在令自己太意外了。他原以为,既然自己女儿一口一个“骚浪贱”,那么这个女孩肯定是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谁知今儿见了,居然是明眸皓齿的美少女。凭他几十年的经验,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不正好宜室宜家吗?真不知自己的女儿脑子出什么问题了,连这样的姑娘都攻击。 牙嫂自觉上茶,小心翼翼打量舒琬。 最近,这俩老头总在讨论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听说这个姑娘嚣张跋扈、狐媚妖娆,大家都好奇得很。就连这屋子,牙嫂今早都在齐山友的指挥下,清扫、擦拭了三遍。齐山友还解释说,这姑娘是个挑剔的主,宁可背后怂恿齐同跟她分了,也不能让她在现场发飙说自己不受尊重。 大家坐落。 那位老者开口:“那个,你们刚叫她什么来着?舒——琬?” “是啊,舒琬。舒爷爷,您也姓舒,咱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舒琬笑着说。 老者挠了挠头,笑着说:“可不是。不过我觉得这名字怪怪的。” “这名字还有来历呢。听我妈妈说,这名字是我还在我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爷爷给取的。据说古代,也有男子叫这个名字。‘舒琬,字传正。舒卞孙,舒黻长子,舒璘长兄。登淳熙十一年(1184)进士,授迪功郎,为鄂州崇德县尉,升褔州签判。生子舒锐’。我爷爷很喜欢舒卞,那是个抗金名将。‘舒卞,字彦循,明州奉化人.舒惟政弟舒惟庆之孙,父舒达九奉化理学宗师舒璘之祖。宋宣和六年(1124)进士,有文才武略,建炎间抗金有功,后为岳飞部幕僚。殁后,立祠于乡里。赠宣义郎’。他就效仿国外,为了纪念这个舒卞,给自己的孙子娶了这个可男可女的名字。”舒琬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的;想来颂读已久。 听到“可男可女”四字,余菲和齐同对视一眼,两人都憋笑。 那位老者听了,却脸色剧变。他开口,说:“你是舒智华和丁湘的女儿。” “是啊。舒爷爷,您认识我爸和我妈?”舒琬笑着问。 “认识。那是我儿子和儿媳妇。”那老者说。 这位老者正是舒琬的爷爷舒蕴松。 舒琬一惊。她看向齐同,发现后者表情无奈。想来,他早已发现了。 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十几年未见的爷爷。 齐同从来没跟自己透露过,跟自己的爷爷认识。看来这小子,肚子里藏着不少秘密。 “舒琬,你爷爷是舒蕴松吗?”丁山友觉得这事过于巧合,便开口问。 舒琬苦笑点头。自己正想在两位老者面前好好表现,谁知就这么穿了帮。 舒蕴松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笑着说:“舒琬,你比刚来望城那会,结实不少,也长高了不少。” 结实不少?说自己胖? “嗯。”舒琬不知该怎么搭话。 场面有点冷。 齐同赶紧救场,说:“舒爷爷,看来,我以后得改口了。” 大家都看向他。 他站起身,朝舒蕴松鞠了一躬,说:“爷爷好!” 吓了舒蕴松一大跳。 舒蕴松乐得合不拢嘴,说:“好,好好好!” 丁山友不乐意了,抱怨说:“我这忙活了大半天,也就是个‘外公’。你啥也没干,光来凑热闹,居然成了‘爷爷’,不公平!不公平!” “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舒蕴松毫不客气说。 他拉齐同在身侧的座位上坐下,说:“快来跟爷爷说说,你是怎么驯服我那‘野马’孙女的?” 舒琬听了很尴尬。 其他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您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不是我驯服她,是她收了我。舒琬是个特别温婉动人的姑娘,她哪里‘野’了?”齐同嘴里抹油,说。 舒蕴松眼珠子一转,说:“听她爸妈说,她谈恋爱后,性子柔和了不少。这当然是你的功劳。齐同,你可是我们舒家的大功臣啊!” 居然想拐我外甥! 丁山友插话,说:“舒琬一看,就是特别讲道理的小姑娘。她要是在你们舒家任性了,只能说明你们亏待她了。” 舒琬给丁山友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这位外公,绝对是个明白人。 舒蕴松倒也坦诚,说:“这事啊,要说有亏欠,倒也确实是有的。她爸妈那会,不是正赶上计划生育嘛。我和她奶奶呢,思想陈旧,想着只有生个带把的,才能将舒家香火延续。就叫舒琬她妈妈生二胎,把舒琬放在她姑姑家养,当是生了双胞胎。她姑姑正生了个儿子,两人生日就差一天。舒琬她妈妈呢,个性也很要强,死活不同意,要自己养,说此生就生一胎,想生二胎就离婚。舒琬她奶奶嘴巴也厉害,撂了不少的狠话。思想碰撞了,把儿媳妇碰得都产后抑郁了。我们服了软,想把孩子接来放在家里养,她奶奶辞职看。谁知她妈妈恼了,把孩子送乡下娘家去了,还不让我们见。” 他扫了下在场的小年轻,说:“你们是不知道。那会,女人是不上坟的。而且,嫁出去的闺女,除夕夜都不能在娘家待着。现在看来,倒是琬她妈妈明智。什么生儿生女的,都一样。时代不同了,思想观念也跟着变了。” 他把目光,停留在舒琬的身上,说:“琬,这事确实,我和你奶奶都欠你和你爸妈一个道歉。但是我们年纪也大了,要说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好不好?你奶奶现在后悔得不行呢。她现在就盼着让你哥生个女儿。” “我哥?”舒琬疑惑道。 舒蕴松尴尬了,说:“这不,把你姑那个跟你生日只差一天的儿子,改姓了‘舒’。” 大家都交流目光,了然。 第009章 因果循环 舒琬干咳了一声,说:“我——哥,结婚了吗?” 她怎么记得,上回还听谁说,没结婚来着。 “没呢!这小子是真正的野马。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舒蕴松连连叹气。 在场的小辈听了直乐,想不到这爷爷说话还挺风趣。 舒蕴松看着舒琬,真诚道:“舒琬,你能原谅我和你奶奶吗?” “啊?”舒琬一愣。 “如果你能原谅我们的话,我们就死也瞑目了。你奶奶呀,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能去家里吃个团圆饭。自打你刚来望城那会见过我们一面外,至今未再碰面。咱们面对面站着,你都不认识我们了。”舒蕴松可怜巴巴说。 当年,舒琬心中愤懑,一直低着头,谁也不搭理。她隐约记得,自己的爷爷还挺帅的,长得比自己的老爹要挺拔有气质,人模狗样的。 那时候,舒蕴松刚六十出头,却保养得当,看起来就也四五十岁。喜欢穿西装、喷香水、梳大背头。现在的舒蕴松,理着平头,头发已花白;光喜欢穿唐装,绸制的;闻着香水味就犯恶心。理由嘛,因为舒琬的大表哥喜欢喷香水,恶乌及物吧。 现在和以前反差太大,难怪一向人精的舒琬刚开始没想到这茬。 舒蕴松见舒琬若有所思没有回话,便换了目标,说:“齐同,我的乖孙女婿。你改天一定要来爷爷家吃饭啊。你奶奶想你们呢。” “好的,我们一定去。”齐同赶紧应道。 “话是说不完的。我们先吃饭吧。”丁山友见舒蕴松又在攻克自己的外甥,赶紧打岔。 当年的事,他对舒蕴松两口子的做法颇有微词。他自己有三个女儿,从来都没想过要继续生第四胎,也没想过要过继个儿子。万物皆是造物者的精心之作,岂能厚此薄彼?他对三个女儿也好得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初丁湘和舒蕴松的媳妇起冲突,他还去劝和过。谁知被舒蕴松的媳妇用扫把赶了出来。导致现在,他都没再上舒蕴松家去一步。 这会轻飘飘一句,祈求原谅,就可以将过去对舒智华一家的伤害全部抹去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原谅又如何?继续老死不相往来? 餐桌上,丁山友一直叫齐同帮舒琬夹菜。他对这个外甥媳妇,是越看越喜欢。当初,他听舒蕴松抱怨自己的孙女不认他们,还直骂他“活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吃完饭,齐同他们都告辞了。 舒蕴松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坐在摇摇椅上,摇着扇子乘凉。 丁山友抱出舒琬送他的棋盘显摆,说:“老舒头,你快来摸摸,是不是触手冰凉?缅甸玉中最顶级的正货,“老坑玻璃种”,色匀、通体翠绿,艳而不腻。要搞到这么一套,要花不少心思呢。大夏天下正好,你跟着我混有福了,让你也沾沾光,来,我们来一局。” 舒蕴松没有回应齐山友,他感慨道:“丁老头啊丁老头,想不到有一天,咱们两家还能攀上亲戚。” “舒琬还没认你呢。这亲戚,能不能攀得上还两说。”丁山友怼他。 舒蕴松挑眉瞪眼,说:“今天我那宝贝孙女连一声‘爷爷’都没叫,我心里正堵得慌呢。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活该!当初我们丁家生了仨闺女,你媳妇那嘴哦,跟个刀片似的,说得我媳妇半夜还抹眼泪呢,说对不起我们老丁家。后来智华那媳妇生了个女儿,我就劝你们,智华和他媳妇都是人中龙凤,他们生的女儿差不了。你们非不听,非得逼着人家生儿子。可好了,把人家逼得都产后抑郁了。你是不知道这产后抑郁有多凶险。听说都有抱孩子投河的。” “知道您老明智。那您倒是跟我说说,等你百年之后,你名下的财产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给家族里合自己心意的小辈呗。” “不管ta是男是女?” “对啊。” “要是找不着合适的呢?” “那就捐了。” “捐了?” “对啊,捐了。捐了正好省得子孙们为遗产争得头破血流。这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也对。你当了一辈子的清官,没什么遗产,捐了也不觉得可惜。”舒蕴松慢悠悠说。 “你——!”丁山友气结。 ***************** 齐同他们来到院子门口。 “我去你家玩一玩啊。都很久没去了。”余菲挽着舒琬的胳膊,说。 “行啊。”“不行!” 舒琬、齐同两人,同时出声。 “这是白天,不是晚上。你们难不成还有什么要紧事?”余菲挑眉调笑道。 “是要紧事。你大表哥要去他丈母娘家拜访呢。”齐同笑嘻嘻说。 “哦。”余菲弱了口气。 “没有吧?”舒琬诧异道。 “没有什么?”齐同问。 “这个,我没跟我爸妈说,今天咱回家啊。” “我说了。” “啊?” “啊什么?走啊。别让咱爸妈等着急了。” “可是,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去你爸妈家,跟你提前说干嘛?跟咱爸妈说了就行。你都见过我家人了,也该我正式拜见你家人了。”齐同理直气壮。 “……”舒琬无语。 “我也去我也去。”余菲想了想,说。 “你去干嘛?”齐同不客气道。 “去吃好吃的啊。女婿上门,丈母娘肯定准备了吃不完的大餐。我去帮忙解决剩菜剩饭。”余菲一脸做好事的模样。 “这样啊。那你晚点去,我们吃完饭了给你打电话。”舒琬一本正经道。 “怎么说?”余菲问。 “剩菜剩饭啊,肯定等我们吃完了才有啊。”舒琬笑嘻嘻说。 “去你的!”余菲伸手捶了舒琬一拳。 “走吧,别墨迹了。”齐同用肩膀碰了碰舒琬的肩膀,说。 许骁犹豫了下,说:“会不会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以后都是亲戚了,该时常走动才对。”余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舒琬深深怀疑,余菲已经把她自己当成了舒家的闺女;这句话,该她这个正牌女儿说才对不是吗? 许骁还是比较懂事的,看着舒琬,说:“真的没事吗?” 舒琬笑,说:“我家没什么讲究的。我爸妈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去吧,欢迎你们。” 四个人,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舒琬家驶去。 路上,舒琬冲齐同发火,质问他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打招呼。 齐同嘿嘿笑,说:“要是我问你了,你会同意吗?” 舒琬一愣。 “你肯定说,不急不急,从长计议。要是按你的节奏,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生猴子?” “生你妹。那么着急生,你找别人去啊。” “可是,我就光想你给我生。” “不要脸。” “要脸就讨不着媳妇了。” “不跟你胡扯了。我给我家里打电话。”舒琬气呼呼道。 她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抱怨说:“妈,您怎么没跟我说,我们今天回家吃饭?” 丁湘故意说:“啊?我还以为这是你跟齐同商量好的。” “您就跟我装。要是我们俩商量好的,当然是我给您打电话,哪里有他打电话的份?究竟他是您女儿,还是我是您女儿?” “你是我女儿,他是我儿子!”丁湘回答很干脆。 齐同憋笑,大声说:“妈,您儿子我带他小表弟一起来吃饭,行不行啊?” “行啊,有啥不行的?多小?要不要妈备红包?”丁湘回答。 “不用不用。他就比我小一岁。”齐同哈哈笑。 舒琬气急,说:“妈,你说他要不要脸?他的小表弟,就是许骁,余菲的老公!” “哦,哦哦哦,那好啊。来吧,我们在家等着。”丁湘说。 她声音低了八度,说:“舒琬,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不跟您说了,挂了。”舒琬很生气。 “嗯。齐同,开车注意安全啊。累了让舒琬开。”丁湘又调高嗓门叮咛。 舒琬挂线,嚷嚷说:“这心偏得,都太离谱了!他们就这么想要个儿子吗?” “你是不是傻?”齐同笑。 “怎么?” “你知道为什么丈母娘对女婿都那么好吗?” “为什么?弥补自己没有儿子的遗憾?” “错!因为他们希望这个女婿能将心比心。他们对女婿越好,是希望这个女婿对自己的女儿更好。” 舒琬沉默了。 “你怎么了?”齐同问。 舒琬抽了抽鼻翼,说:“听着好心酸。我要是生孩子,一定要生个儿子。两人结婚,总是婆家人在笑,娘家人在哭。” “傻姑娘。时代不同咯。现在啊,哪里分什么男女?像许骁家,听许骁说,他们打算每年轮着去谁家过年。” “他们是不是傻?一起吃年夜饭不就行了吗?” “你才傻呢。一起吃,也得看在谁家吃啊,谁是主人家。别跟我说,去饭店吃。这一年两年的去外面吃没啥,要是几十年都在外面吃,像话吗?年夜饭,就是得家人一起做,一起吃,一起聊,才有年味。” “那咱——”话到嘴边,舒琬收住。 “咱啥?”齐同逗她。 “刚才吃多了,血全供我胃去了。我困了,睡觉了。一会到了叫我。”舒琬换话题。 “小样!”齐同宠溺道。 第010章 拜见父母 到了舒琬家,齐同从车后备箱拿下来一个手推车。 舒琬一脸狐疑,眼睁睁看着他从后备箱里抱下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 他把箱子高高摞起、捆紧,快赶上自己的身高了。 “你搞什么?”舒琬皱眉,“我家房子小,放不了那么多东西。” 齐同嘿嘿笑,说:“这你就别管了。” 余菲见了,嗷嗷叫,用手指戳着许骁的胳膊直叫唤:“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 许骁呵呵笑,说:“齐家是商贾之家,别的没有,钱是多得使不完。我们许家是清贫之家,哪里比得过人家?”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心意的问题,”余菲气呼呼说,“你为我家精心准备过礼物吗?哪次不是两包烟、两瓶酒,就打发了?” “喂,你俩再嚷嚷,就别上去了;别冲淡了我的喜气!”齐同大声说。 他朝许骁使了个眼色,说:“许骁,还愣着干嘛?帮我扶着啊!” 许骁笑嘻嘻过去,帮齐同扶着箱子,说:“大表哥,要我说,你还不如一人封个两万块钱的红包得了。给不熟悉的人买礼物,这样费心费力的,却未必能真的讨好到别人。” “什么别人?那以后就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亲戚!”齐同认真纠正。 “对对对,大表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的观点。什么时候,女方的家人就不是家人了,是吧?许骁这观点绝对的有问题,要提出批评!”余菲附和道。 舒琬在后面慢悠悠说:“我倒觉得,以家族传承的时代早已过去了。现在是以‘三观’聚合的时代。谁跟自己合得来,能一辈子交朋友,就是家人。其他人,哪怕他跟自己血缘关系再近,如果谈不到一起,不过是相互伤害而已,不必深交。” “对对对,大表嫂,我严重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对跟我们合不来的人,敬而远之即可。不然,热脸贴冷屁股,给别人添堵,令自己糟心。”许骁附和。 “你同意个屁!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哪个亲戚跟你三观不合?”余菲追问。 许骁尴尬一笑,说:“这个回头我再跟你细细分析。” 齐同呵呵笑,说:“以家族传承的时代,永远都不会过去。聪明的人,都知道如何扬长避短,实现人力资源的整合和优势利用。家人,永远都是最信赖可靠的。它不仅仅靠诚信链接,还靠血缘、亲情、家族舆论,更为牢靠。” 舒琬耸了耸肩,说:“狼性家族当然可以实现强强结合,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两只小绵羊,也可以通过强大的家族积累将它扶植起来。可是普通人家,自保都难,弱弱累加,只会更加焦头烂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如果这人在没有得道时却在帮着鸡犬,那么受鸡犬的拖累,他永远都无法升天。” 齐同无奈道:“什么时候,‘升天’跟‘赚大钱’联系在一起了?你的脑洞开得太大了。” “那你说,升天有什么好处?不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吗?有了足够多的钱,不也是可以随心所欲吗?” “神仙是无欲无求。” “神仙是享尽人间仙界所有美味,看遍所有美景。” 余菲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若有所思。 手推车有点大。齐同和许骁先上去。 待电梯门关了往上走,余菲说:“舒琬,你们平时就这样交流啊?” “怎么了?有问题吗?”舒琬问。 “没什么问题。”余菲嘿嘿笑。 “你笑什么?你们平时都交流什么?”舒琬问。 “谈情说爱啊。”余菲脸红,说。 “谈什么情说什么爱?”舒琬好奇,“你们谈了那么久,都还没说腻?” 余菲耸了耸肩,说:“反正我们很少进行反驳交流。每次有不同意见,许骁就听我的。” “为什么?” “因为他爱我啊。” “你真肉麻。” 没一会,电梯来了。 舒琬和余菲两人进电梯。 余菲说:“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 “哦?” “我和他一有意见不同,他就会很着急。他一急,我也会跟着急,就会跟他吵。我一跟他吵,他就不吭气了,冷战。时间久了,也摸透规律了。后来一有意见不一样,他就听我的了。不像你们这样,有商有量的,即使争得面红耳赤也没关系,不过是对事不对人,挺有意思。思想碰撞在我看来,是最高层次的交流。比没事喊什么‘我爱你’有意义多了。” “你们也可以交流啊。这又不难。” “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谁也无法告诉,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我原先以为,许骁是什么观点都跟我一样,所以跟我特别合得来。结了婚后才发现,他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当时在讨好我。其实很多时候,他跟我的想法,截然相反。我记得程霖哥曾经跟我说过,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物种,思维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当时我以为他就是大男人主义,自以为是。现在想想,他是真心为我好。” “许骁肯放弃自己的观点听你的,说明他是很爱你的。” “我不否认他爱我。可是我就想心平气和地进行充分沟通交流,或者他说服我,或者我说服他。而不是他单方面就投降、放弃了。我想起以前跟程霖哥聊天的时候,遇见不同的观点,程霖哥也会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他虽然很固执地,觉得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想说服我。但是好歹,我在他的表达下,能清楚地知道他的观点。许骁这,隐藏了自己的观点。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 “理解一个人并不难。虽说人心隔肚皮。但是只要相互坦诚,多用心,你总能找着蛛丝马迹的。一段婚姻初期,也是需要磨合的。毕竟两个人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经历了不同的人生。找着两个人相处最舒适的点。”舒琬说。 她不由地想起齐同曾说,即使像许骁和余菲这样的,也有需要磨合的点。也许许骁会跟齐同私下交流看法。自己抽个时间,得问问齐同。 “舒琬,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若你是我,会选程霖。我爸妈也看好程霖。有时候想,也许你和我爸妈是对的。” 这时,电梯到了。 余菲收住声。 舒琬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喝杯咖啡。” “嗯。舒,你最好了。”余菲感激道。 大门开着,屋内人头攒动。 舒琬抬眼一扫,哭笑不得。外婆过寿,人都没来得这么全。 四个姨、三位舅妈把齐同和许骁围住了,这两人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动物园的猿猴。 三个大箱子已被打开,小辈们在“哄抢”礼物。这些礼物上,都贴着不同的称谓。这倒省了齐同去“派分“礼物。 “琬,还愣着干嘛?快给我们介绍啊!”舒琬小姨的声音。 这位小姨跟舒琬的关系很不错。她是海大材料物理专业毕业的,在一大型服装公司研发室工作。舒琬的服装工作室,一直聘请她当技术顾问。 “这一下来俩,我们都不敢随便招呼。”舒琬的二舅妈开玩笑说。 二舅妈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连衣裙,喜庆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有喜事的人家是她家。 表弟们在分派礼物。表妹们在一旁矜持地站着,偷偷地打量未来的表姐夫,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大表哥丁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嘴里叼着烟,自顾自按着遥控器找综艺节目看。苏莉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都视而不见。大表嫂孙婷陪着孩子豆芽在客厅一角玩耍。 几个舅舅和姨夫,在麻将桌上驰骋。麻将桌开了三桌。 舒琬走过去换鞋,笑着说:“你们这阵仗太大,把我都吓蒙了。齐同,你自己没长嘴吗?” “舒琬,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小姨笑骂,“哪位是舒琬的男朋友,自己报上名来吧。” 齐同微笑着开口自我介绍:“各位长辈大家好!我是齐同,舒琬的男朋友。我旁边的这位,是我姨家的表弟,叫许骁。他的媳妇跟舒琬是好朋友。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大家都重新落座。打麻将的打麻将,时不时瞅一眼齐同。看电视的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齐同。小姨和二姨、二舅妈比较健谈,围着齐同套话,把齐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了。大舅妈苏莉本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主,不知为何这次跟蔫了似的,躲在角落看电视,生怕别人注意到她似的。 许骁跟小表弟们在研究齐同送的小型遥控直升机。 舒琬和余菲去厨房找丁湘。 丁湘说:“厨房味重,你俩别进来。” 余菲进去,简单洗了下双手,就伸手抓了个鸡爪放在嘴里啃,含糊不清说:“阿姨,您卤东西可真是一绝。我做梦都想吃呢。” 丁湘哈哈笑了,说:“一会你走的时候,把鸡爪带上,还有鸭脖、卤牛肉。这次我卤得多。” 余菲正在找垃圾桶吐鸡爪骨头,舒琬塞给她一只塑料袋。 余菲把骨头吐在塑料袋里,说:“阿姨,您可真好!” 第011章 卖房风波 “余菲,你出去。我跟我妈有事要说。”舒琬开口赶人,用手掌推余菲的背。 “德行!有啥事我不能知道的?不就是你在齐同外公家碰见你爷爷的事嘛。”余菲挣扎着不肯走,不客气道。 舒琬语噎。 厨房里,留着丁湘、童姨、小舅妈、三姨。这几人听见余菲说话,都停下手下的动作,齐刷刷朝舒琬看过来。 “你叫你爷爷了没?”丁湘开门问。 “没有。她装傻充愣。倒是我大表哥,叫了好几声‘爷爷’,把舒琬的爷爷叫得喜不自禁。”余菲说。 舒琬送了余菲一记卫生球,说:“就你话多,鸡爪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大表哥是琬的男朋友,叫齐同。”丁湘帮着解释。 她看了眼舒琬,没有说话。 大家继续低头忙手底的活。 三姨手不停在快速切菜,口中说:“琬,不是三姨说你。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爷爷。你说你爷爷如今年纪也大了,还能有几年的活头?世上最遗憾的事,就是子欲养亲不在。” “我爷爷多大了?”舒琬开口问。 “八十岁出头吧。”丁湘说。 舒琬道:“难怪,看着很清瘦了……我记得我当年见他的时候,没觉得他年纪大啊,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他咋老得那么快?” “还不是家里的事给闹得。你大姑倒是能耐大,可惜生的是个纨绔子弟。你那个表哥啊,光会祸害钱,一点也不懂事。”丁湘语气不无遗憾。 “听说我爷爷家钱挺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祸害下也没事。”舒琬笑嘻嘻说。 “琬,以我的看法,反正都是祸害钱。这花钱,谁不会?你跟你爷爷搞好关系,也弄出点钱来祸害祸害?你要是不想花,小舅妈帮你花。一分钱一分货。这有钱人用的东西,就是好。不说别的,就说这口锅。一点都不粘锅,怎么火大都不怕。听你妈说,这口锅要三万多呢,瑞士进口的。”小舅妈左手掂锅,右手拿着锅铲炒菜,说。 “妈也不是逼你,你要实在叫不出口就算了。以前的事,我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自己也有错。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想法。如果我是你奶奶,肯定也想有个孙子继承家业。”丁湘在择菜,说。 “再说吧。”舒琬说。 “你们出去吧,这里油烟味大。舒琬,你去多陪陪齐同。他被人像看猴子一样围着看,肯定不自在。”丁湘说。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她觉得还挺形象的。她推门出去,说:“那你们辛苦了。我去客厅了。” 余菲赶紧伸手又抓了只鸡爪,跟着出去了。 “大表姐,你可以啊!”薛英见舒琬走过去,立马让开座位,说。她兴奋得满脸通红。刚听齐同那意思,他家的家产都上亿了。我的老天爷啊,那得是有多少钱啊! 二姨也笑,凑近舒琬的耳朵,低声说:“我可算知道了,你给笑笑对象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二姨差点冤枉你了。” 齐同耳尖,已经听见了。 这顿饭,也吃得很和谐。 齐同被舒琬护着,没让大家使劲灌他酒。倒是齐同自己实在,挨个敬了长辈们一杯。 吃完饭,齐同先告辞。许骁没有喝酒,和余菲一起开车送他回家。 舒琬被自己的母亲留下了,说一会有事。 待桌椅收拾好,二舅妈最先开口,说:“大家都是亲戚,废话都不多说了。这个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就挑明了说了。” 她看着大舅,说:“大哥,你看妈也回舒家庄去了。当初专门为妈买的房子,你看怎么处理?” “你家又没花几个钱。我大妹都没开口说什么,你叨叨啥?”丁大岗已经多喝了几口,脸红脖子粗,说。 “大哥,你这么说,我们就不爱听了。对,我们几家是给的钱不多,可这不多,也是四十多万。我们都是老老实实挣工资的。这四十多万,全家省吃俭用,也得攒上三五年。我们之前想着妈年纪大了,家和万事兴,没跟你们计较。你这是想把我们当冤大头?”二舅妈不客气道。 “他二舅妈,你这话就不对了。妈现在确实是回舒家庄去了,可是谁能保证,她待上个一年两年的,想小辈了,想回望城了?你们现在撺掇着大姑,想把房子给卖了。那以后妈来了,住哪?住你家吗?”苏莉脑袋转得快,说。她跟着自己的儿子,管舒琬的母亲叫“大姑”,以示尊重。 二舅妈呵呵笑了,说:“你这话哄小孩呢?咱妈还能回望城?” “望城的医疗条件好。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个病啊啥的。到时候,你不打算接她来望城吗?”苏莉反问。 二舅妈一下子被问住了。 舒琬觉得,自己的大舅妈绝对是个人才。 苏莉再接再厉,说:“房子里没个人气,回头可咋住?那房子那么大,光物业费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们都没说啥,你们倒先跟我们叫唤上了。” “按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出钱帮你交物业费,感谢你们一家把房子给看好了?”二舅冷冷开口。 薛笑开口,说:“外婆如果来望城看病,肯定是住医院的。” “那病好了呢?”苏莉问。 “病好了,她要是想在望城继续待着,我愿意接她去我家住。”薛笑说。 “呵呵,就你家?一家四口人窝在一个七十平米的老房子里。你想让你外婆受罪,我可心疼我婆婆。”苏莉讥笑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穷?我们家穷,也真金白银出了三十万!”二姨的小儿子薛临说。 自打买房后,薛临就没再在家族聚会中出现过。舒琬就说奇怪,不过是见自己的男朋友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原来大伙商量好了,还有这出重头戏。 “那你说,该怎么办?”丁明开口。 “大表哥,你这话说得。我一个小辈,能有什么主意?但是房子肯定要处理的,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你妈妈,也就是我大舅妈,刚不是说了吗?那房子光物业费就不少。你家挣钱的人少花钱的人多,不能增加你们的负担。”薛临说。 舒琬在一旁静静看着,想着齐同的关于家族传承的话。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外婆家族里的人,也个个挺有想法。 也对。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傻瓜。有的,是聪明人,自私的聪明人,目光浅薄的聪明人。 “大妹,你倒是说句话?你说怎么处理,我们都听你的。我们家人都没什么能耐,自然是任由你们拿捏。”丁大岗说。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冷笑。 丁湘开口,说:“我的想法是,既然大家手头都紧张,那这房子卖了也好。毕竟每家都有适婚的孩子,到时候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但是卖了,卖给谁呢?回头妈回望城了,住哪里?我和智华商量了。我们想着,我们把当年大家掏的钱,都还给大家。这样,当是我们舒家一家把房子给买了。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意见?” “大姐,你的意思是,你掏钱把房子买下,却让大哥一家继续住那?”二姨开口问。 “没错。所以我把舒琬也叫住了,让她也留着听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丁湘回答。 “大姑,我知道您家不差钱,您和我大姑父也孝顺,也舍得为我外婆花钱。可是那房子买的时候,房价是五万多一平米。我前段时间查了查,房价涨到十万多了。那个地段好,只怕以后房价还会涨。这个差价,怎么算?”小舅的女儿开口,说。 看来,大家打这个房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房子写的是我外婆的名字。等我外婆百年之后,这个房子如果卖了,应该算是我外婆的遗产吧?”二舅的儿子补充。 “不对吧。我奶奶早就说了,以后她养老靠长子长孙。那么遗产,自然也是全部归长子长孙的。”丁明开口。 丁湘瞬间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怪什么?只能怪自己头脑简单了。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当然是事实。 舒琬扬声说:“这样,我们来投票吧。今天人到得全。反正在座的,都成年了。现在大家都讲究民主。小辈们,也算一票。同意保留房子,坐等房子继续升值的,举手。弃权的,视为同意卖房。薛笑,你来统计下票数。” “如果不同意卖房,是不是大姨会回购房子?”薛临问。 “不会。”舒琬语气肯定。 她提高嗓子,说:“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以后我爸妈的钱,都是我的。我不同意我妈继续出力不讨好。我相信我爸妈应该不会硬着来,不顾我的意见。是吧,妈妈?” 丁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对,我全听我女儿的。” 她补充说:“我以后养老,还得靠她的。” “大姨,你若愿意分我一半的家产,我会给您和大姨夫养老的。保证妥妥的让你们安度晚年。”薛临厚着脸皮,说。 “我不愿意,”一直未开口的舒智华,冷冷说,“我家的每一分钱,以后都是我女儿一个人的。现在她若想怎么花,也随她。我们拼命挣钱,也是为了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让她有更多的选择权。” 第012章 花钱如水 听舒智华那么一说,场上形势瞬间就明朗了。 没有一个人举手。 丁大岗一家倒是想举手,可是他们没有投票权,因为他们当初没出一分钱。 孙婷在一旁陪着自己的儿子玩耍,心已惊出了汗。若是这一家子人被赶出门去,到时候住哪?她在一个国企上班,里面全是爱八卦的中年妇女。她刚去那工作的时候,学校好、人漂亮,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千挑万选,选了丁明。当时得罪了不少人。这下好了,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最后找了个伪富二代、穷三代,不知背后会怎么笑话。 “薛笑,统计结果呢?”舒琬故意大声问。 “没有一个人举手,零票。”薛笑配合着的,大声说。 “既然没有人同意保留房子,那这房子就决定卖了。不管它日后会不会升值到一百万一平米,都跟在座的人无关了。”舒琬扬声说,声音落地有声。 话音刚落,大家听见了轻轻的抽泣声。 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是孙婷。 孙婷捂着嘴巴在哭,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不受控制,哭出了声。她猛得站起身,往门口冲去,打开门出去了。 丁明的儿子豆芽见自己的母亲哭着跑了,愣了两秒,也大哭起来。 “明,你傻愣着干嘛?赶紧追你媳妇去!”苏莉大声说,快走两步过去抱起豆芽,柔声哄着,“豆芽豆芽,我的乖孙子,别哭了。你妈妈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所以流眼泪。你爸爸去帮她吹了。” “我媳妇要是出个什么事,我跟你们这帮子没人性的人没完!”丁明临出门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客厅里,静默一片。只听得豆芽在哭,苏莉在哄。 渐渐地,豆芽止住了哭声,低声抽泣起来。 “散了吧散了吧。被狗屁膏药贴上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薛临开口说,“这一家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舒琬冷笑,说:“薛临,别人这样说,我倒不好说什么。你这么说,我倒是要冷笑几声了。” “我怎么了?”薛临直着脖子,说。 舒琬瞅了眼薛笑,说:“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那新房子是谁出钱买的?” “我姐夫啊!他有钱,愿意出钱给小舅子买房,你羡慕?”薛临得意洋洋道。 “薛临!”丁清赶紧叫停薛临。 她赔笑看舒琬,说:“舒琬,你看在二姨的面上,就别跟你小表弟计较了。他还小。” “我不想听见谁阴阳怪气地,中伤家里人。”舒琬冷声说。 她提高嗓子,说:“这房子,肯定是要卖的。既然大家不打算坐等房子继续升值,那么早卖早省事。” “刚才明他媳妇那样,你们也看见了。回头房子卖了,他们住哪?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二舅妈担忧道。 “二舅妈,你放心吧。我想好了,等房子卖了,按比例把卖房的钱还给当初出钱的人家。我家出钱最多,升值也最多。我们愿意把升值的钱给大舅一家,一千万,应该够他们一家过活了。”舒琬说。 “别,千万别!”苏莉突然开口。 “大嫂,你不是吧?连一千万都嫌少?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二舅妈双目圆瞪,说。 “不是,不是!”苏莉摇头,“舒琬,我知道你心好。你千万别给我们钱。” “怎么了?”舒琬疑惑道。 苏莉大哭起来,说:“你大表哥,染上赌瘾了。” 豆芽见奶奶哭了,也大哭起来。 听到此话,全场哗然。 苏莉搂着自己的孙子,哭着说:“你大表哥已经输了有几十万了,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你给他再多的钱,他一晚上也能输个精光。” 一老一小,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几个年纪轻的赶紧的,快下去分头找大表哥和大表嫂!”舒琬冲薛临、薛笑他们大叫。 大家慌里慌张往门口拥,却听得门铃响了。 开门,只见余菲扶着孙婷进来了。后面,跟着齐同、许骁、丁明。 “大表哥在楼下大厅坐着醒酒不肯走,我们只好陪着他。刚看见她出电梯来。余菲说,那是大表嫂。我们就把她拦住了。”许骁解释说。 大表哥?大表嫂? 大家都没顾上笑,只觉得很庆幸没出什么事。 “大家都找地方坐吧。”舒琬说。 待大家都落座,舒琬开口:“大表嫂,你想继续住在冬霖郡,还是想换个小区住?” “……”孙婷抬脸看她,不解。 “冬霖郡的房子肯定是要卖的。卖了后,你们想住哪里?住房面积控制在一百二十平米以内,我无偿出十年租金。”舒琬说。 不等孙婷开口,苏莉插话,说:“还是冬霖郡吧。那有小户型,面积正好在一百二十平米,小三室。” “大舅妈,面积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也叫小三室?那面积七十平米的三室,叫什么?”薛临呵呵笑。 “既然大舅妈开口了,那就定在冬霖郡吧。那里你们也住习惯了。”舒琬说。 她见孙婷欲言又止,说:“我刚听大舅妈说,那的物业费比别处要高。这样,这十年的物业费,我也出了。丑话说在前头。家具电器我不管,水电费我不管。十年后你们是发达了还是落魄了没地方住,我也不管。回头,我们签个协议,把时间节点卡一卡。” 她看着孙婷,说:“大表嫂,你现在是大舅家的主心骨,你发个话,成不成?” “这天大的好事,还有啥成不成的?”薛临嚷嚷说。 舒琬目光一冷朝他扫去,他一下子噤声了。 “成。”孙婷低声说。 舒琬看向丁明,这人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际在竖着耳朵听。 “大表哥!”她叫。 醉酒中的齐同一下子坐起身,口中应道:“哎!” 他瞅了瞅许骁,又瞅了瞅余菲,发现他俩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他挠了挠头,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继续摊在沙发上醉死。 “大表哥,你觉得自己靠赌,能赢多少钱?”舒琬开口。 丁明吓一跳,差点被自己的烟呛到。他干咳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父母亲看,想知道是谁泄露了他的秘密。 “问你话呢!把烟熄了!有小孩在,抽什么烟?!”舒琬厉声说。 丁明身子一抖,把烟头在烟灰缸摁灭,说:“我前段时间听算命的说了,我最近会发一笔横财。我想着怎么着,也能上一百万吧。” “你现在输了有多少?”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就是不多。” “有没有五十万?”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我打算把你赌输的钱补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五十万。” “有,有五十万……”丁明小心翼翼看孙婷的脸色,额头直冒汗,说,“我之前输了二十多万。前几天借了高利贷三十万,利滚利有四十多万了。” 孙婷没有抬眼看丁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死灰了。 “你把高利贷的联系方式给我。”舒琬说。 “啊?” “快点!” “哦。” 一会,舒琬当着大伙的面,跟高利贷人联系上了。之后,她给对方转过去了四十六万三千五百元。 她看向孙婷,说:“大表嫂,把你的账号给我,我给你转二十万。” “这……不合适吧?”孙婷双眼红红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也不容易,要养孩子,操持这个家。”舒琬说。 她给孙婷转了二十万。 她看向丁明,说:“大表哥,我给你转一百万。这笔钱你是想坐吃山空,还是自己创业,随便你。但是就一个条件,不得碰赌。如果我看见你碰赌,绝对会找人把你的手剁了!” “不会不会。我就想翻本。如果能把之前的窟窿补上,我肯定不会再赌了。”丁明说。 舒琬又给丁明转了一百万。 丁明收到钱,喜笑颜开:“这个算命的真是神人啊。” 众人鄙夷。 “大家都散了吧。过几天,我回趟老家,把外婆接出来。卖房需要她签字。”舒琬说。 大家都陆续散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舒琬一家,和齐同、许骁、余菲。 “舒琬,你来下。”丁湘朝舒琬招手。 她把舒琬拉进楼下书房,低声问:“你收了齐同多少钱?” “啊?” “齐同给了你多少钱?” “他没给我钱啊。” “你这跟散财童子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撒出去多少钱了?!不是齐同给你的,你哪里来的钱?” “服装工作室的钱啊。” “你别可骗我。” “我骗您干嘛?” “你老实跟我说,你现在有多少积蓄?你别胡花!以后结婚了,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我不是有您和爸爸做后盾吗?” “我们的钱,也经不起你这样流水似的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要不,还是我们掏钱,把那房子买了吧?” “你们住吗?” “不住。” “不住买来干嘛?” “那想住的话,也可以住啊。你外婆住那房子住习惯了。” “那你和爸商量。如果你俩掏钱买,这事就省心了。到时候过户就是了。” “丁明那房子,我也想咱们一买,让他们免费住上十年得了。” “您自己看,我没意见。” 第013章 劳燕分飞 舒琬本想着自己掏钱买。既然自己母亲愿意背这个“冤大头”锅,那再好不过。 “大表哥,你走不?再不走,我们可自己走了,不管你了。”许骁见时间太晚了,有些着急。总不能在人家家里,吃了晚饭又吃宵夜吧? “我不走!舒琬,在哪,我在哪。”齐同回答。窝在沙发上,不动弹。 许骁无奈看余菲。 余菲笑了,说:“那咱在这吃了宵夜再回吧。回去咱也懒得做饭。” “你可真不当自己是外人。”许骁嘟囔。 舒智华从洗手间出来。他也喝醉了,在洗手间都吐了两回了。亲戚们没法灌齐同,就全来跟舒智华喝。舒智华也是,来者不拒。刚才讨论房子的事,他是硬撑着。这会,他坐到齐同的对面的沙发上窝着。翁婿俩都是醉眼迷糊。 丁湘详细问了,舒琬去齐同爷爷家、外公家遇见的事,末了说:“那这么看来,你在齐家的关系已经打通了。” “那是!都花了我小二百万呢。”舒琬撇嘴。 丁湘眼眸一深,说:“舒琬,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有没有花齐同的钱?” “没有,真没有。我跟你说,齐同是领年薪的。他一年的工资,也就不到一百万。他还没我有钱呢。” “没有就好。我跟你说,你们莫说现在还没订婚。就算你们以后订婚了、结婚了,也不要随便花齐家的钱,知道吧?钱不够了,跟你爸和我说。本来,别人就觉得咱是贪图齐家的钱财。你可不能在齐家真的丢了脸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想要在齐家得到尊重,经济首先得独立。” “妈,我表达下自己的意见啊。我觉得吧,女人花男人钱是理所应当的。不然,干嘛嫁他?女人付出肯定比男人要多,以后大着肚子,必然是女人。女人不花男人的钱,自有别的女人,来花男人的钱。我倒觉得,女人一再强调独立,反而是不够独立的表现。只要不超过男人的经济能力,适当花花男人的钱,会让他有成就感,更有保护欲。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 “你这道理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你自己掂量吧。总之呢,我和你爸爸就一句话,如果在齐同处得不好,就及时撤,及时止损。” “妈,那要是我跟齐同已经结婚了,您也不反对我们离婚吗?” “你是个自强自立的女孩,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如果觉得必须跟他离婚,爸妈会支持你。前提是,一定要慎重。” “谢谢妈。” “谢我干嘛?你要是跟个普通人家结婚,我们做父母的兴许还能说得上话。跟齐家,只能全靠你自己了。” “齐家势力很大吗?” “反正比咱家大。” “那比舒家呢?” 丁湘看着舒琬,说:“我一直没敢问你,怕你不高兴。以后跟你爷爷奶奶的关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听听您和爸爸的意见。” “我们的意见,自然是希望你能跟爷爷奶奶处理好关系。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娘家人。虽然大家都在说,生儿生女一样。但是事实上,总是你爸爸家的人,跟你更亲近些。你哥哥每回都问我们,什么时候带你回爷爷家。” “我哥哥?” “就是你大姑的儿子。” “哦。他是不是担心我去分爷爷的家产啊?” “……舒琬!舒家那么多钱,分你一小半,你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就是银行里的数字了。你哥哥才不介意你去分家产。” “妈,这事回头再说吧。如果没有其他事,咱出去吧。” “琬,你记住。有什么事,记得跟爸妈商量。爸妈也许考虑得并不比你周到,但是多个人,多个思路。” “知道了。” 两人回客厅,看见沙发上,半坐半躺着翁婿俩。余菲在看电视,许骁在手机上玩王者荣耀。 “阿姨,我们又打算留下来蹭饭了。您和叔叔不介意吧?”余菲见舒琬她们出来,笑嘻嘻说。 “看你说得。小菲,我就琬一个闺女。你跟琬关系好,在我心中,跟我另一个闺女似的。琬成天要自由,老不回家。阿姨巴不得你们天天来蹭饭。你们玩,我去看看宵夜准备得怎么样了。”丁湘笑着说,进了厨房。 舒琬走到齐同旁边坐下,帮齐同揉了揉太阳穴,说:“还难受吗?” 齐同看着她,摇了摇头。 舒智华幽幽说:“琬,这么多年了,你从未给我揉过太阳穴……我今天喝得,可不比齐同少。” 舒琬笑了,坐到自己父亲身边,帮他揉了揉太阳穴,说:“爸,您还能吃您女婿的醋呢?” 齐同听到“女婿”二字,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舒智华哼哼了两下,说:“我的宝贝闺女,你轻点。算了算了,爸爸我是无福消受,你还是去帮齐同揉吧。” “很疼吗?”舒琬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很疼吗?”舒琬抬眼问齐同。 齐同傻笑。 “真是个傻小子!”舒智华嘟囔。 吃宵夜的时候,齐同正襟危坐,听着舒琬的父亲母亲唠叨了一大堆话。说舒琬脾气不好,软硬不吃,得事事顺着她,别惹她发飙。说舒琬喜欢睡前喝一杯温牛奶,纯的,不然晚上睡不好。说舒琬花钱大手大脚,如果他觉得吃不消,就跟他们说,他们会打钱。说舒琬这人不太会说话,如果不小心得罪了齐家的谁,希望齐同能去私下疏导疏导,别让齐家人对舒琬印象不好。说…… 齐同不停点着头,如小鸡啄米般。 许骁对齐同表示深深的同情,顺手把放在齐同面前的那碟子小酥肉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跟前。 这桌上的美食,大半落了余菲和舒琬的肚子;还有一小半,进了许骁的肚子。 终于可以回家了。 跟父母道别,跟余菲许骁分道扬镳;车子驶出小区大门。 齐同说:“去小舒同。” “小书童?什么意思?” “大小的小,舒琬的舒,齐同的同。”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回,我们去的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那个,那个……”齐同支支吾吾。 舒琬恍然大悟:“哦。是钱家大院旁边那个别墅啊?” “嗯,嗯嗯。”齐同点头。 “为什么?” “你在那,比较放得开。”齐同说到这,脸都羞红了。 舒琬脸更红,啐了一口,说:“你胡说什么呢?” “我就喜欢你这样、那样的……”齐同情意绵绵道。 “少不要脸了!”舒琬叫道,“住嘴!” “老婆,你脸红得真好看!” “住——嘴!” “那你先停车。” “干嘛?” “听话,先停车。” 舒琬把车子停到路边。 齐同解了安全带欺身过来,眼睛里像藏着宝石,亮闪闪的,低声说:“我听老婆的,现在就住嘴!” ***************** 薛笑的婚礼定在周日。 周五晚上,舒琬给外婆打电话,告诉她,明天自己和齐同一起开车去接她回望城。 老太太笑得很爽朗,说:“不用麻烦了。许家那小子送我过来。他正好要去望城。” “许诚?”舒琬惊讶道。 “是啊。他说了,以后也会在望城发展。” “他,打算回国工作?” “刚话说得不够准确。他叔叔成立了跨国公司。他以后会两国跑。” “那他儿子呢?” “还放在国外。不过听许诚的意思,他觉得国内的基础教育还是做得很好的。若是刚开始在国内念,等大学毕业了再出国留学,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哦。” 挂了电话,舒琬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 齐同在一旁处理文件。听见舒琬的通话,他问:“许诚打算回国发展了?” “听我外婆的意思,好像是。” “那你岂不是很开心?” “是啊。你开心吗?” “开心啊。许诚跟我还挺聊得来的。” “切。” “舒琬,如果许诚离婚了,你会选他还是选我?” “我有得选吗?” “有啊。” “没有得选,因为没有如果。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许诚回国了。许诚离婚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他媳妇嫌他背的债太多了,受不了了。他背什么债了?” “许静欠了村里人的钱跑国外去了,许诚帮她把债务清了。” “多少钱?” “两千多万。” “换我是他媳妇,估计也会跑。” “那许诚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叔家垮了?” “他想当英雄,自然要有所牺牲。他想牺牲,不能非得逼着自己的媳妇也跟着自己做牺牲吧?两千多万,普通的工薪阶层,几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钱。以许诚的挣钱能力,估计也得个十年二十年吧。” “如果我欠下巨资,你会弃我而去吗?” “你话说反了吧?如果是我欠下巨资,你会弃我而去吗?” “你们齐家有的是钱,你还能欠钱?” “舒琬,有些话我这些天一直想跟你说,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你也知道的,我爷爷奶奶现在还在世。你也看见了,我爷爷奶奶是很强势的人,精力比一些年轻人还充沛。所以齐家现在主事的,还是我爷爷奶奶。不说是我,就连我爸爸、妈妈,他们也都是领工资的,年底有分红,但都是看我爷爷奶奶的心情,不会超过一千万。” 第014章 不够坦白 “你是在向我诉苦吗?”舒琬不高兴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少经济能力。我怕你失望。”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上你的钱?” “当然不是!” “那你怕我失望什么?” “预想的和现实不一样,总是会有所失望的。” “你见我花钱如流水,怕了吧?” “舒琬,我的钱都是你的。等我爷爷奶奶百年之后,我相信自己能分到一笔数目不小的家产。可是目前,我的所有积蓄加起来,也就九百多万,不到一千万。” “所有?” “所有。” 舒琬冷笑,说:“你那套小什么‘书童’的,价值也不止两千万吧?” “我说的积蓄,指的是银行的存款。那套房子买的时间长了,当时花了不到一百万。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钱还没以前多。以前还有大把大把的零花钱,没钱了可以随时开口向家长要,过年的时候还有不少压岁钱。现在,就光剩自己的工资了。股票、基金有一部分钱,但是股票是赚是亏,还是未知数。” “你就没个其他的什么投资吗?” “我没有这个精力。” “你爸妈有没有问你,去你家的见面礼,是谁掏的钱?” “这重要吗?” “那就是问了。无论你怎么回答,他们都认定了,那些都是你花的钱,对吧?” “舒琬,你呢?你有多少钱?” “比你多。”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你有钱。” “齐同,你有钱还是没钱,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不会花你的钱的。以后我们结婚了,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我花钱,希望你别干涉。你花钱,我也不会干涉你。” “舒琬,你同意我的求婚了?” “你什么时候求婚了?” “我每时每刻都在求婚啊!你没看出我眼中的渴求吗?” “……没看出来。” “哦。” “你真的想结婚吗?” “当然。” “那我们结婚吧。” “什么?” “我们结婚吧。” “不是要先订婚吗?” “反正对我来说,订婚就是结婚。不费那个事了。” “舒琬,幸福来得太快,我怀疑自己在做梦。” “那你继续做梦吧。” “不行。我现在就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赶紧筹备婚礼。” “哥,现在都几点了?回头再说吧,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结婚定在几月份好。” 齐同搂住舒琬,深深亲了一口,说:“只要是跟你结婚,定在哪个月份都行。我都听你的。” “肯定不能定在冬天,太冷了。赶在入冬前吧。” “嗯,我都听老婆的。” “我们抽空,去选套房子吧。” “好啊!” “说好了,买房的钱一人一半,装修的钱也一人一半。” “那怎么行?” “这样,我才会对买房和装修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全是你掏钱,我就什么都不出声了。”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这么说,我傍了个富婆?” “是啊,小狼狗。好好表现,也许富婆一高兴,那买房和装修的钱,就全出了。” “……” “不对,是那一半的钱,你用肉偿了。” “……那我可得对得起金主的钱。”齐同朝舒琬扑过去。 “今天就算了。我一会还有事。”舒琬用手推开他,说。 她用手推着他,把他往门口推,开门,摆手说:“再见。” “舒琬,你给我留一把你家的钥匙好不好?” “不好。” 门“嘭”得一声关了。 齐同回自己屋,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好像失眠了。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坐到了电脑前。 他在查舒琬的经济收入。 怎么查,除了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和那辆路虎车,她名下没有任何其他资产。他突然想起了丁三雅,想到了丁三雅的服装工作室。他输入“诺姨服装公司”,工商登记上显示,法人是“丁诺隋”。 丁诺隋? 齐同用“丁诺隋”查,得到的资讯让他极为震惊。丁诺隋名下有十六家企业,涉及各行各业。全是她95%控股的企业;注册资本全是实缴,最低的,也有一百万。这跟她个人独资没什么区别。 看来舒琬说她自己是富婆,并非戏言。 齐同有些急了。他将那些注册资金全部累积,发现金额已上两千万。他额头冒汗,心脏“噗通噗通”跳。 难怪,舒琬看不上袁孔;难怪,舒琬谁也看不上…… 那自己算什么?舒琬的男宠? 那她突然提出要结婚是想干嘛?怕她自己一个把持不住,跟许诚旧情复燃,所以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一夜,对齐同来说,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因为舒琬,已经失眠过无数个夜夜夜了。 舒琬在家里,也在电脑上捣腾。她在统计自己的收入。 丁诺隋是她的一个突发奇想。她当时刚来望城,时刻想着脱逃。她那时候疯狂迷上了一本书,叫《牛虻》。她也想金蝉脱壳。她花了二十万,买通了一个户籍室的工作人员,给她补了一个户口。她之后所有的不可言说投资、收入,都以丁诺隋为名义。她甚至,以丁诺隋的名义,在缴税。她有丁诺隋所有的资料,户口本、身份证、护照、驾照,上面的头像是她自己。户口本上写的学历,是“文盲”。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连丁三雅也不知道。舒琬只跟她说,这是她妈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名字。 齐同则在想自己母亲的话。他一直想着母亲说的,说舒琬“城府极深、深不可测”。他突然想到,这个丁诺隋会不会是已婚? 一想到这,他惊出一身汗。 第二天一大早,齐同就出门了。他去找他的一个公安局的朋友,查查“丁诺隋”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个“丁诺隋”于舒琬来望城同一年出现,申报的是“补办户口”;从小被父母遗弃,在垃圾堆长大,没有念过一天学,是个文盲;证件上所有的照片,用的是舒琬的照片。注册最早的公司,是舒琬高三毕业那年。之后,平均每年都会注册一到两个公司。这个丁诺隋,已累计缴纳个人所得税超过五千万。如果她是兢兢业业的缴税良民,从不逃税避税,那么可以推测,她的个人资产也已上亿。 这天,舒琬给齐同打了好几个电话,齐同都没有接听。她本想和齐同一起,去大舅家吃饭。外婆回来了,这顿团圆饭,自然得在大舅家吃,并全家族人聚聚,继续深入探讨后续问题。 联系不上齐同,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舒琬心里有些慌慌的。 难道自己突然提出要结婚,让齐同害怕了,得了婚前恐惧症? *************** 此刻齐同,在小舒同的三楼坐着,身侧放满了酒瓶,地上全是烟蒂。 他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难得的,舒琬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以前,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如果一次没打通,她不会再打第二次。 手机,终于在众人持之不懈的打电话中,电力耗尽、自动关机了。 他知道,舒琬从未对自己说过谎。她说了,她比他钱多。 不够坦白,是不是算故意隐瞒? 她是不是并不,信任自己? 这里,是他和舒琬的第一次身体交融。他喜欢她的娇笑细喘,他贪恋她身体的滑腻头发的柔顺,他沉迷在她的双颊绯红中,无法自拔。 他坐在这里,甚至能听见她痴痴的笑、她温柔的触摸。一想到这,他的心依旧酥麻无比。 可是,他究竟是她的谁? 唯一庆幸的,是查到这位丁诺隋,未婚。 ************ 舒琬在踏进大舅家门前,又打了一次齐同的电话。这次,直接是关机了。 究竟出什么事了? 究竟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舒琬百思不解。 “表姐夫怎么没来?”看见舒琬独自一人出现,薛英迎上来挽住舒琬的胳膊,不无遗憾道。 这位姐夫是位美男子,又毫无娘气,浑身充满荷尔蒙的味道;即使不是自己的,看着赏心悦目也好。 “我们的家族宴,他来干嘛?”薛笑说。 她过来,把舒琬拉到一边,说:“姐,你为我的事,操大心了。” 舒琬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薛笑以为舒琬在不耐烦她,红了脸,说:“范远太实诚了……听我妈说,后来是你出钱补了窟窿。姐,这钱能不能慢点还?范远说他家想卖房。可是现在房价还在疯涨,一天一个价。” “你们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吧。我不急。”舒琬说。 薛笑感激道:“谢谢姐!” 她顿了顿,补充道:“替我和范远谢谢姐夫!” 舒琬表情怪异看了她一眼。 “薛笑,你干嘛呢?你外婆急着见你大表姐,你拉她上一边去干嘛?”丁清叫道。 “来啦来啦!”薛笑又拉着舒琬,往外婆那走。 舒琬魂不守舍跟着走。 “舒琬,好久不见。”许诚的声音。 舒琬听见许诚的声音,终于回魂了。她当初疯狂挣钱,就是曾想有朝一日,有足够多的钱可以去许诚的叔家“买”下许诚,用钱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第015章 明暗相交 许诚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卡其色裤子;身姿挺拔、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白白、净净。他本在沙发上坐着,看见舒琬走过去,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好久不见。”舒琬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笑得很疏离。 如果说她以前看他,总带着遗憾。那么今天看他,她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这么美好的男子,终究不是自己的,两人已经错过。当齐同说,许诚离婚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自己来机会了,而是很可惜。那个时刻,聪明如她,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齐同。所以她提出两人结婚,越快越好。 能用钱解决的,不是问题。那一千多万,她早就跟许诚说过,她不着急他还。其实她想说,他若这辈子都不还,她都无所谓。她觉得,她该跟许诚把这些话说透。 “坐吧。”他挪了挪,在外婆旁边让出一个座位。 舒琬坐下。 外婆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舒琬,问:“琬,齐同呢?” “齐同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舒琬解释说。 “哦。”外婆挺遗憾。她很喜欢那个孩子。 她看着舒琬,说:“我看你和齐同的感情挺稳定的。听你妈说,你已经见过他的家人了。你小姨说,她也觉得那个孩子很不错。我上回听你妈说,你们打算先订婚。要我说,都什么时代了,费那事干嘛?直接结婚比较省心。笑笑都要结婚了。你是她表姐,不能落后太多。” 舒琬笑,说:“外婆,您是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啊?” “你胡说什么?我的外甥女,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外婆说,“我是年纪大了,担心自己看不见你结婚。” “外婆!”舒琬和薛笑同时出声。 “外婆没跟你们开玩笑。外婆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够本了。你外公去得早,我把他的岁数也活了,该下去陪陪他了。”外婆不以为然,说。 农村有一种说法。若两口子一个去世得早,那么剩下的那位会活得长久,先去世的那位把寿命转移给了剩下的那位。 舒琬开口想说什么。 外婆摆了摆手,制止她说话,说:“我老在舒家庄待着,还得让你们操心,都不能安安心心生活工作,还得时不时请假去看我。对你们来说,就是累赘。” 丁湘端着水果零食盘子走过来,听见这一段,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把盘子往舒琬怀中一放,蹲在外婆跟前,声音哽咽,说:“妈,您是不是怪我们没去舒家庄陪着您,让您孤单了?我提前退休回去陪您好不好?反正现在,我们也不愁没钱花。” 舒琬赶紧站起身,让自己的母亲坐到外婆身边。她在旁边站着,默默不说话。 外婆声音也哽咽了,说:“万事都是利害相交。我想念老家的山山水水,也想念望城的大大小小一屋子的人。老婆子整日没事做,光想着盼着你们。可是望城实在是,离得太远了。不怪你们。” 舒琬明白了,外婆是把这话说给大舅一家听。 丁大岗在一旁听了这话,当做没听见,还在认真看电视。他其实也想回去。可是像苏莉说的,他没脸回去。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不会挣钱,光会张口呼吸和花钱。 舒琬想了想,说:“外婆,我上回去齐同的外公家,看见他家住的地方,门口有一个可大的院子。院子里,一边种着花草,一边种着应季的蔬菜。回头咱也买个这样的房子,您就可以吃上不打农药的瓜果蔬菜了。” “那样的房子,我知道是别墅,要不少钱呢。而且我都年纪这么大了,哪里还能下地?”外婆抹了抹眼泪,说。 舒琬笑,说:“到时候,让大舅尽尽孝心,给您下地干活。是吧,大舅?” 丁大岗这会听见了。他应道:“是啊。这个主意不错。我几年没下地,手都痒痒了,肯定把蔬菜伺候得水灵灵的。冬霖郡南区就是别墅区。我看他们的院子里全都种着观赏性的树木草花,把我心疼得。要是能种蔬菜水果,该多好?” 丁明插话,说:“爸,您可别说冬霖郡的别墅了。你知道那一栋别墅得多少钱吗?” 丁大岗不以为然,说:“又不用你掏钱,你插什么话?” “在哪买别墅,可以再商量。妈,您觉得琬的这个主意怎么样?”丁湘问。 她其实觉得在冬霖郡买别墅挺好的。齐家人在冬霖郡住着,以后见舒琬方便。可是自己大哥这一家子如果住在琬婆家旁边,只怕会让舒琬成为冬霖郡的话题之王。 外婆嗫嚅,说:“好是好,就是太费钱……” 丁湘说:“钱好说。上回我们商量了,这套房子回头安排人卖了,把钱按比例退给大家。别墅嘛,这样,我们舒家全款买了,让我大哥一家陪您住。” 外婆若有所思。她就说,怎么这次自己回望城,怎么全家族人总动员。她还以为是大伙想自己这个老太太了。自打她回了舒家庄,有几个小辈是一面都没见着。比如,薛临。 她开口:“你们买房好说。但是说好了,到时候房子写你们两口子的名字,别再写我的名字了。” “写舒琬的名字吧。我们的钱,以后都是舒琬的。省得我们百年之后,还得交遗产税。”丁湘语出惊人。 “妈!”舒琬责怪道。 这外婆正闹脾气,自己老妈居然主动说什么“百年之后”,真是服了。 外婆呵呵笑了,说:“没事。这个想法好。听说齐同家挺有钱。咱舒琬,也不能太弱,是不是?要不,到时候你们一家也搬到别墅来一起住?” “我的妈呀,您是想让我大妹出钱买多大面积的别墅啊?”丁大岗说。他才不乐意跟自己大妹一家住,尤其是舒琬在。这外甥女一向没个大小观念。惹了她,只怕会当场掀桌子。 话说,这个泼辣的女子,啥时候能结婚呢? 舒琬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丁唯的。她赶紧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阿姨,您好!”舒琬柔声说。 “舒琬,你好!齐同跟你在一起吗?”丁唯问。 “没有啊……” “他不是说,这周末要和你一起去岩山城接你外婆吗?” “哦。我们村有个小伙子也来望城。我外婆搭他的车来的。我们没去接。” “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不熟悉山路,车出什么事了。本想着,既然外婆来了,我们约个时间见见。” “我今天也没联系上齐同。” “你最后一次见齐同,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十点吧。我在我屋,他回他屋了。” “你们——”丁唯想说,“你们没在一起住”,她换了说法,说,“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啊。” “那就怪了。我打电话问问别人。如果你第一时间联系上他,也跟我们说下。” “好的,阿姨。” “舒琬,如果你方便的话,去他屋里看看。你有他钥匙吧?” “没——”舒琬话说出口,想起有一回齐同要拿钥匙给自己,自己没收,他就随手把钥匙放在自己家茶几抽屉里了,她说,“哦,有的。” 挂了电话,舒琬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齐同,不会生病了吧? 或者,被人绑架了吧?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稳了稳心神,过去对外婆说:“外婆,我有事先走了。晚饭就不吃了。” “哎,琬,大事还没开始商量呢,你怎么走了?”二舅叫她。 这一大家子里,就舒琬能撑住场子,挑战丁大岗的权威。 “你有事就走吧。”外婆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说。 舒琬匆匆开车回家,从茶几抽屉里找出钥匙,过去打开齐同家的门。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子烟味。 她过去打开窗,看见阳台上,落了一地的烟蒂。粗略一看,至少有四五十支。 她皱了皱眉头,挨个房间找了找,没看见齐同。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门口有监控。她关上齐同家的门,跑回家打开电脑,查看监控。果然,看见早上六点钟,齐同开门匆匆走了,一步不停。把画面定格,放大,可以看出他胡子拉碴,神情憔悴。 “没被人绑架就好……”舒琬自我安慰。 她走到阳台,也掏出打火机和烟,点燃,抽了一口。她突然想起有一回,她事后躲在阳台抽烟,齐同过来搂住她,说:“媳妇,我们都戒烟好不好?听说抽烟对小孩不好。” 她突然觉得没劲,又把烟熄灭了。 他能去哪里呢? 难道,在小舒同? 想到这,舒琬匆匆出门,下车往小舒同赶。很幸运,上回她来小舒同,齐同已经把她的车牌号录入了车辆识别系统。她的车子畅通无阻,进了小舒同的院子。 齐同的车子,也在院子里停着。 舒琬松了口气。她给齐同打电话,依旧关机。 屋子门大开着。 舒琬进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找到了三楼。 黑暗中,红点点一明一暗,有人在抽烟。 舒琬打开灯,在浓重的烟雾中,她看清了,红着眼睛的齐同。 第016章 隐私全无 见是舒琬,齐同把头重新转回去,看向窗外。他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已经抽烟抽了整整一天了。 舒琬慢慢走过去,站在齐同旁边。她低声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同没有回答。 “跟我,有关系吗?”舒琬柔声问。 齐同狠抽了口烟,依旧没有回答。 舒琬从一旁架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自己给自己点上。她静静地陪齐同一起抽烟。 待抽完一根,她捻灭烟头,开口:“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结婚有压力?” 齐同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结婚太早了,不合适,我们可以按之前说的,先订婚。我绝对没有逼婚的意思。” 齐同依旧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心里难受。你知道吗?前几天余菲还跟我说,羡慕我们什么都能好好交流,即使意见不一样也能心平气和充分沟通。下午我在我大舅家,我外婆跟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为什么你没来。我后来接到你妈妈给我打来的电话,说联系不上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我一阵胡思乱想,甚至猜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我扔下一屋子的亲戚就匆匆跑回家了。我拿你给我预留的你房子的钥匙,开门进去看你在不在。我还去查我房子门口的监控,看你早上是怎么出门的。刚才我开着车过来,想着万一自己进不了这个院子,是不是得翻墙。如果你不在这里,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我哪里做错了说错了,你告诉我,揍我一顿——揍还是算了,我怕我会还手——千万别什么都不说,好不好?” 齐同依旧没开口。 “你知道吗?昨天你回去后,我连夜把我所有的银行卡上的钱全都理了理,看看我究竟有多少积蓄。你知道吗?我的积蓄都上亿了。我自己都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你说,我是不是超级富婆?我昨晚就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可是觉得太晚了,决定今天一大早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谁知你居然没再跟我联系。我跟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上回我问你,如果我真的有巨额财产来路不明,你会怎么想。你告诉我,即使我真的有巨额财产,也不可能是来路不明,是自己正正当当挣来的。我当时就想,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合我心意呢。” 齐同开口,声音喑哑;才发了一个音,舒琬的眼泪就跑了出来。她用手捂住齐同的嘴,说:“别说了,别说了。你看,你的嗓子都哑了。如果是因为我,让你彻夜难眠,让你抽烟一整天一整晚,我不忍心。是不是你昨天跟家里商量结婚的事,你家里不同意?没事的,我有的是时间等。我们甚至可以先不订婚,就这么先处着,多了解了解……” 齐同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一把捞过舒琬的腰,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舒琬一向挺讨厌烟瘾重的人。她觉得人可以抽烟,但是不能有烟瘾。毕竟,人是高级动物,得有自控力。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还能成什么事。可是齐同满嘴的烟味,却让她深深沉醉。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抽的烟,是因为爱自己,深似海。这份深情,让她动容。 她贪婪地吸着这个男人口中的烟味,却让这个男人迸发出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 “我爱你!永远不要离开我!”他紧紧搂住她,含糊不清说。 “我也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她低声说。 这一夜,是灵与肉的结合夜。 最好的她,遇见最好的他;最好的他,等到最好的她。两人都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能遇见彼此,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第二天,舒琬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她抄起手机看,是薛英打来的。 “姐,你怎么还没到?我还等着坐你的车去酒店呢。”薛英着急道。 舒琬一看时间:word天,居然接近十点了。 她一咕噜爬起身,心里简单测算了下,说:“我来不及来接你了。你自己去酒店吧。我一会直接去酒店。” “别啊,姐!作为新娘子的亲姐姐,我坐出租车去不太好看吧?” “这样,我在酒店附近找个地方停车。你到了联系我,再坐我的车去。这样可以吧?” “好的。谢谢姐!” “不跟你说了,待会见。” “待会见。” 挂了电话,舒琬赶紧穿衣。 齐同睁开眼睛,说:“我也去。” “就你这嗓子,还是别。” “那有啥,我不开口就是了。” “你觉得可能不开口吗?” “好吧。那我送你去。到时候在酒店附近等你。” “别。我表妹还等着我去接她呢。” “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头我下车找个地方逛。你完事了给我打电话。” “……你就那么舍不得离开我啊?” “我就想把你缩小了藏我胸口的口袋里,我每时每刻带着。” “你以为我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啊?可大可小?” “老婆,我有金箍棒。你快看!”齐同猛得一把掀开被子。 舒琬赶紧转过脸去,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怎么没等我掀开被子就躲了?没趣!” “哼!你以为我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吗?!你们这些老男人,就喜欢欺负小姑娘,也就欺负欺负小姑娘。” “哦。我是老男人。那你是老女人,是不是就喜欢欺负小鲜肉?” “对啊。” “小鲜肉在哪里?” “在老娘的被窝里。” “……你可真是什么都说。说不过你。” “哈哈哈哈哈……” 出门前,齐同照了三遍镜子,梳了四次头。他新剃了胡子,换了休闲的正装,白色衬衣、黑色小脚西裤。 临出门,齐同弯腰低头在换鞋。 舒琬过去,伸出魔爪使劲抓了一下他的翘臀,又使劲拍了下,口中说:“翘臀翘臀!” 她喜欢齐同穿这种略修身的衣服,随便一动作,便能显出暗藏的肌肉。而正装,又是齐同适合穿的。他的身板子正、结实,穿着很有男人味。 齐同赶紧直起腰,两只大手护住自己的屁股,脸红笑骂:“你还有没有节操了?” 舒琬得意地挤开齐同,自己坐在换鞋凳上换鞋。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齐同抽了抽鼻翼,故作委屈。 舒琬哈哈笑,说:“一箭双雕!” 两人出门。 舒琬破天荒过去找齐同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齐同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牵着你的手,才有安心的感觉。” “哦?那以前是什么感觉?” “以前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总觉得你随时会抽身走掉。” 舒琬牵着齐同的手,使劲向前甩着玩,说:“很正常。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患得患失的。” “女——女人?舒琬,昨晚连连讨饶的是谁?” “你还说呢!恶趣味,还让我叫你宇宙第一大猛男。你都多大年纪了?哦,我知道了,是宇宙第一(年纪)大猛男!” “你——你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齐同使劲按住舒琬的手,不让她随意摆动。 他发现,舒琬的劲确实很大。他使了七分力,才堪堪控制住。 “舒琬,你泰拳学了多久?”他问。 “有那么十来年吧。我从高二暑假那年开始学。研究生毕业后,本想继续的。可是工作实在太忙了,坚持了一年多就放弃了。” “你爸妈怎么会想到让你学那个凶残的拳术?” “我自己选的。他们就想让我学自我防卫的。那年,不是有女孩出事了吗?我爸妈说,女孩子得学自保的。两个彪形大汉过来,不说打败他们,至少能挣脱,不至于束手就擒。” “这个世界,确实有时候挺丑恶的。舒琬,你虽然学了几招防身术,但是毕竟是女孩。任何时候都不要逞能,能逃走的时候绝对不要硬拼。” “知道了。” “不但要知道,还要记住。不但要记住,还要第一时间遵守。” “放心吧。我一向喜欢脚底抹油。” “你在感情的世界里倒是这样……希望你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能这样。” “你呢?你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呢?” “当然也是一样逃逃逃,三十七计,逃走为上上计。” “哦。” “当然,这是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如果在有别人,尤其是女士的情况下,肯定要先确保大家一起逃。如果逃不了,绝对不可硬拼。他们无非是要钱,不至于要命。如果真是要命的话,肯定是拼死一搏了。” “你长这么大,遇见过危险吗?” “遇见过啊。不止一次。所以保持锻炼很重要,跑的时候能跑得快点,远点。不然,跑了也白跑,还是会被抓回去的。” “以后有时间,给我多讲讲这些吧。” “讲这些干嘛?会吓着你的。” “我又不怕吓。我想多了解了解你的过去。你以前的喜怒哀乐。” “你以前不是不让我讲,说那是我的隐私吗?” “哼!咱俩都要结婚了,你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吗?” “对对对,我在你前面,是全透明的。” 第017章 无端躺枪 到了信诚广场,齐同停下车子。 他探身过来亲了舒琬一口,说:“媳妇,你可千万别忘了来接我。” 舒琬点头。 两人下车。舒琬坐进驾驶座。 齐同走到路边,朝她微笑挥手。 舒琬朝他抛了个飞吻,启动车子;拐过一条街,她看见薛英挽着一个黑瘦矮小的男子,在一家“天天乐”便利店门口站着。 她停下车子,摇下车窗。 薛英兴高采烈挽着那男子的胳膊走过来,示意舒琬把后座门锁解开。她和那男子,一左一右坐进来。 “姐,赶紧的。这会人最多,咱过去肯定拉风!”薛英催促道。 “这位是?”舒琬问。她其实不太喜欢有陌生人坐她的车。她宁可帮他们叫滴滴,自己掏钱。 “哦,这是我男朋友赵有才。我跟你说,你可别看他其貌不扬的,他是人如其名,十分有才。有才,来,给咱姐表现一段。”薛英说。 舒琬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 赵有才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背诵开了:“《出师表》,作者,诸葛亮,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 声音浑厚,抑扬顿挫,十分有气势。舒琬觉得,他去当个播音员,倒是很不错。 这离裕苑酒店,也就不到一分钟的路程。 舒琬停下车子,不好意思打断。 薛英问:“姐,怎么样啊?” “嗯,很不错,确实很有才。”舒琬说。 “有才,听见没?我表姐在表扬你呢?好了,都到地方了,别背诵了。咱们该下车了。”薛英说,拽了拽赵有才的袖子。 赵有才收住声。 薛英和赵有才先下车。 《出师表》未诵完,赵有才如鲠在喉,浑身不舒服。之后一路上,他嘴巴一张一合、默声背诵,直到把这篇千古美文诵完为止。 这次婚礼,陈之也出席了。以往员工结婚,陈之都是只封一个大红包,从不出席。同来的,还有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范远拜托舒琬去照顾陈之,毕竟,陈之是上司的上司,不可怠慢。 趁着陈之代表男方证婚人上去发表讲话之时,陈之的妻子看着舒琬,说:“原来,你就是舒琬。” 舒琬微微笑,说:“部长夫人您好!” “听说,你还未出嫁?”陈之的妻子说。 舒琬点了点头,正想说,快要结婚了。 陈之的妻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那你等他的时间也是够长的了。不过,我希望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是永远都不会跟他离婚的。你也看见了,我们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我们很幸福。你对她而言,不过是猎奇,不过是一种得不到的新奇感。” “部长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舒琬保持微笑,说。 “你别急着否认。我也不指望你能主动承认,自己勾引他多年,把他迷得欲罢不能。我只想告诉你,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看着比一般的女子年纪要小。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样子。女人一旦开始老起来,会苍老得很快。尤其是你,在久等不到自己预期回应时,会着急,会心酸,会失眠。到时候,只怕老得比我还快……”陈之的妻子冷静说道。 舒琬站起身,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待证婚人讲完话,舒琬才重新坐回座位。 “我刚看你们聊得挺多的,聊的是什么呢?”陈之问。 舒琬回答:“部长夫人在跟我讲,作为女人的一些人生大道理。她是过来人,懂得多。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明白,自己的外貌比较有优势。在男女的关系上,她尽可能避免暧昧、误会,可是总不免会躺枪。她已经习惯了。 陈之微微笑,说:“我妻子在家里待得时间长了,又喜欢看一些心灵鸡汤。她以前是幼儿教师,再加上家有小儿,不自觉就会说教。舒主任,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部长,您说笑了,”舒琬深知言多必失,说,“不好意思,我男友在附近等我。我不想让他久等,就先告辞了。” 她起身,看着陈之的妻子,说:“陈部长是个特别好的领导,对我们单位贡献很大。我们都很尊重他。” 之后,她便抬步走了。 一贯我行我素的人,在婚礼上提前撤场众人都不惊讶。舒琬说自己有事,跟家人打了声招呼就打算走。 范远的父母知道这位舒主任、儿媳的大表姐对自己的儿子有恩,便赶过来敬了舒琬一杯,说:“以后,范远就仰仗大表姐了。” 舒琬笑了笑,说:“客气了。”将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她出了酒店门,给齐同打电话。 五分钟不到,齐同便坐了辆出租车过来了。他见舒琬脸颊红红的,问:“你喝酒了?” “我是男方的上司,又是女方的大表姐,怎么可能不喝酒?我好累。我们回家吧。”舒琬说。 “好。”齐同接过舒琬的车钥匙,说。 回去的路上,舒琬一直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待到惠元小区楼下,她睁开眼睛,问:“你吃午饭没?” “哈,你终于想到我了。没事,我不饿。”齐同说。 “你早饭也没吃,这会肯定饿了。” “我真不饿。有你在,秀色可餐啊。” “少贫嘴。我饿了。”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小吃馆怎么行?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有‘兮兮’,我有‘蛤蛤’。” “什么意思?” “我有个朋友,也开了家私菜馆。我以前去他家吃饭比较多。他那经营海鲜比较多。他做的蛤蜊可是一绝。” “我想吃点清淡的。我喝了不少酒,肚子有些不舒服。” “有海鲜粥,挺清淡的,保证你喝了肚子舒坦。” “好吧。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跟你说过啊,你每次都心不在焉的,在玩手机。” “哦。” “蛤蛤”店老板,也是店主厨。齐同他们才到店里不久,就见一位戴着厨师帽、穿着厨师服的男子快步走过来。 “这群小子,怎么没说有女士在?”那男子看见舒琬,笑骂道。 他笑着看齐同,说:“齐哥,你和嫂子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幸好我嫂子有口福,新到了一批蛤蜊。齐哥、嫂子,你们稍坐会,我马上来。” 他说着话,又风风火火走了。 舒琬忍不住笑,说:“你这位兄弟脚底是按了风火轮吗?” “他呀,从小就是这样,风风火火。一物降一物啊。他性子急,可是嘴馋。为了慰劳自己的胃,他又不得不耐下自己的性子。”齐同解释。 “有意思。”舒琬说。 这家店,布置得带点古风味,并不像一般的海鲜大酒店那样,金碧辉煌,生怕别人不知吃海鲜很高档很贵。纯实木墙壁、纯实木桌椅,实木上,还带着木质纹路。服务员穿着改良后的古装,白色丝绸衣裤,袖边裤脚上带着淡雅的刺绣。他们不管男女,脚上都穿着布鞋,走起路来,个个悄无声息却稳稳当当,看着很干练稳妥的样子。 风火轮男子很快就端着一碟子蛤蜊来了。他已脱去了厨师帽、厨师服。原来是个赶时髦的男子。头发是银色的短发,一只耳朵戴着耳钉。上身穿着一件鸡心领白色t恤短袖,t恤前面印着一个骷颅头,下身穿一条黑色短裤,露出一腿的毛,让人不忍直视。 他把碟子放在桌上,大大咧咧在齐同旁边坐下,说:“哥,你也不介绍介绍?从哪里把的这么嫩得出水的小嫩妹?” 没等齐同说什么,他开口说:“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任天刚,任贤齐的‘任’,顶天立地的‘天’,勇猛刚毅的‘刚’。大家都叫我任帅,公认的本人长得帅出天际。小妹妹,你懂礼貌呢,叫我任帅哥也行;直接叫我任帅,我也不会生气。” “本人已经三十又二了。不知任帅哥,今年几岁了?”舒琬笑眯眯问。 任天刚一惊,说:“不可能!嫂子,你少诓我!” 齐同笑了,说:“老老实实叫嫂子就对了,别那么多话。你嫂子见多识广,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大两轮。在她的眼中,你就是一小屁孩。” 任天刚泄了气,说:“齐哥、嫂子,你们赶紧趁热吃。还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管菜单上有没有,只要世上有那个菜,我一定给你俩整出来。” 舒琬夹了一筷子蛤蜊尝了尝,点头,说:“味道真不错。火候控制得很好。” “那当然!嫂子,你是识货的!”任天刚说。 齐同夹了一筷子,递到舒琬的嘴边。 舒琬摇摇头,不打算张嘴。 “你有没有点眼力见?”齐同瞅任天刚,“你嫂子面薄。” “我就喜欢看你献殷勤被拒的样子。听说,这种机会,也就十几年前出现过。”任天刚挪了挪板凳,想离舒琬近点。 可是,凳子是无法挪动的。 他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嫂子,你是不知道,我成天看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给我哥献殷勤,他却像眼瞎了似的不搭理,徒留美女满脸尴尬,当众出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说,他是不是欠打?” 齐同踹了他一脚,说:“我看欠打的人是你。你怎么还不走?” 第018章 口吐莲花 齐同下了数次“逐他令”,任天刚死活不走。他的嘴巴像上了发条似的,嘚吧嘚吧不停,缠着舒琬,聊他记忆中的齐同的糗事,把舒琬逗得哈哈笑。 他跟齐同是邻居。当年,齐同的外婆家,和他家就隔一条马路。两人年纪差五岁。任天刚是跟在齐同屁股后面长大的。后来,他家拆迁了,齐同的外婆家却保留了下来。 “姐,你是不知道,齐同当年有多坏!”任天刚砸吧嘴。他不知不觉,已把齐同直呼其名,把舒琬叫做“姐”,说,“他有一回看上了别人家院子里的葡萄,指使我去摘。他和许骁两个狼狈为奸,在门口等着,说帮我把风。你是不知道,我刚翻墙过去,他家的恶狗就冲过来了。那只大狗跟藏獒似的,凶巴巴的。它之前躲在阴凉地打盹,所以我们没发现。要不是我从小就表现出高出常人一大截的定力,肯定就当场吓尿了。幸好那狗被铁链拴住了,够不到葡萄架那。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那狗的咆哮劲让我感觉,它时刻能挣脱铁链朝我扑过来,把我一口就给吃了。我就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顶住恶狗的巨大压力,把葡萄架上的葡萄摘了个精光。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英勇无畏?” “你就说你嘴馋就行了呗。我和许骁都叫你赶紧回来,你非要继续摘。我们叫你摘上几串就行了,你就非得把人家的葡萄全摘了。当贼也要当个良贼。要见好就收。你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还不是因为你递给我的袋子太大了?我想把它装满,却怎么也装不满!你们假惺惺让我走,却在一旁一个劲讨论这根葡萄藤是通过最新嫁接的,味道美得跟蜜似的。姐,齐同这人,不是一般的坏。他就是,蔫坏蔫坏的。” 舒琬哈哈笑起来。 齐同一脸疑惑看着她——难不成,讲笑话也可以醒酒? 其实,舒琬并没有喝多少酒。她之所以刚出酒店时脸很红,是被陈之媳妇的话给激得,越想越生气。她很好奇,陈之在家里究竟是怎么个表现法,能让自己的媳妇误会至深。 听她的意思,陈之跟她提离婚了。舒琬有些捉摸不透,陈之的想法。难不成,陈之有新的目标了? 从酒店出来到惠元小区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着,也许自己得找姚雯谈谈,把话问得更明确些。 任天刚见舒琬笑得开怀,很是得意,说:“姐,我跟你说,齐同哥确实是蔫坏的。可是还有比齐同哥更坏的。你知道是谁吗?” “谁?”舒琬好奇道。 “那家的小主人。” “哦,她躲在楼上等着你摘完所有葡萄了,然后放狗咬你?” “姐!你这样就不好玩了!你怎么能猜到?是不是齐同以前跟你提过这事?” “这个我可以作证,真没有。你嫂子啊,不是一般的聪明。所以啊,你少忽悠她。”齐同插话。 “那你再猜,还有一个人,比那个小主人更蔫坏。他是谁?” “谁?” “许骁啊。这小子,提前跟那女娃打招呼了,说我们会去偷她家的葡萄。” “许骁?” “是啊。他总是一副看见女的就脸红的样子;其实不是看见女的,是看见漂亮姑娘。被他那害羞样吸引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两千了。” 舒琬想深入问问。齐同轻咳一声,说:“这个,我要解释下。其实当时我们决定去偷葡萄,许骁是拒绝的。他说,偷东西不好。所以,他才会提前跟那个女孩讲。”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他?那去偷校园里的花,是不是他的主意?还让我把花放在漂亮女孩的抽屉里,让别人误以为是我想追人家。还有——” 齐同打断他的话,说:“任帅,我的菜快吃完了。你那还有啥特色的?” “啊?我去厨房看看。”任天刚站起身,说。 “那个,任帅,你见过许骁的媳妇吗?”舒琬问。 任天刚摇头,说:“没有。据说他媳妇长得可俊了。他这个人贼得很,以为别人个个跟他一样,只会惦记别人的媳妇。姐,你们坐会。我去去就来。” 齐同心里哀叹了声,面上保持微笑,说:“媳妇,你还饿不?还想吃什么?” 舒琬看着齐同,说:“当时,你次次陪着许骁跟余菲约会,是不是一箭n雕?” “媳妇,你要相信我。我表弟就是玩心重。他没有坏心肠的,”齐同急急说,“你别听任帅胡说八道。我表弟他,一向是有贼心,没贼胆。” “我看任帅挺坦率的,并不像是会无中生有的人。” “他是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只了解一部分。他是一见漂亮姑娘就嘴里把不住门,光想哗众取宠。” “许骁确实在你心中的地位挺重。为了他,你宁可贬低另一个兄弟。说吧,别人的媳妇是谁?” “也没具体是谁。他就是喜欢yy。你知道吧,他喜欢想象。”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yy少妇?” 齐同沉默了。 “那余菲——” “舒琬,你放心。他是真的挺喜欢余菲的。” “喜欢她的傻吗?” “舒琬!”齐同认真看着舒琬的眼睛,说,“记住,余菲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怎么了?” “你这么聪明,你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傻瓜?” “首先,在恋爱中,谁都可能是傻瓜。其次,我没说我觉得余菲是傻瓜,我是觉得许骁是否把余菲当傻瓜。最后,我想告诉你,蒙蔽一个人只能是一时,不可能是一世;如果一个人能蒙蔽我一辈子,我倒也愿意被他蒙蔽。” 齐同笑了,说:“你别这么认真。其实许骁的事,没那么夸张。他就是以前喜欢看少妇,讨论少妇三围而已。宅男嘛,总是比较闷骚。想找点事做,免得太过无聊。” “还有呢?” “没有了。” “许骁是不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你怎么这么说?” “这么说,你也认可这一点?” “许骁是个挺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总会有自己的坚持。” “齐同,你一直在帮他说话。我不想对此评价什么。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跟亲兄弟一样的,感情深厚。我很好奇,如果我跟许骁起冲突,你会站在谁那边。” “我会站在‘理’这边。” “你的意思是,我会无理取闹?” “谁都会无理取闹。我也会,你当然也会。” “呵呵。” “呵呵什么?” “如果我问许诚,我会不会无理取闹,他肯定会回答,不会。” “舒琬,你现在就在无理取闹。” “……”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的无理取闹,说明在你心中,我的地位不一般。只有你把我当普通人对待的时候,你才会一直理智客观。” “你真会解释。” 这时,任天刚端着水果盘过来了。 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 “你们继续聊啊。让我也听听,热恋中的男女,会聊些什么。”任天刚笑嘻嘻说,依旧想在齐同的旁边坐下。 齐同迅速站起身,端起碗筷往舒琬那边坐下,说:“你少在那胡咧咧。你这谈恋爱的经验,都能跟天公试比高了。” “你不懂。我还没跟像小姐姐这么漂亮有魅力的女人聊过天呢。小姐姐,像你们这样的优质美女,平时喜欢做什么?”任天刚在齐同之前坐的座位上坐下,问。 “读书。”舒琬回答。 “除了饱读诗书,还有呢?”任天刚眼珠子转一圈,说。 “不是诗书,是财经类文章。”舒琬一本正经道。 “财经类文章好啊。我平时也喜欢看财经类新闻。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吧……”任天刚的话匣子打开得有点快,马上就滔滔不绝开了。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八卦。”在任天刚夸夸其谈的间隙,舒琬插话说。 “哦,八卦啊,我也喜欢。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是看‘天下第一卦’的推送。”任天刚说。他开始口若悬河,讲他目前对娱乐圈的评价,以及对娱乐圈几大秘闻的推测。 “天下第一卦”,是华国目前最大的娱乐八卦网站。成立时间不到三年,却汇聚了这些年最精华的八卦。里面的“卦主”,都是经过网站私底下实名认证的。里面的八卦,全部是现身说法,而非“我朋友”、“我闺蜜”、“我阿姨的小姑子的大女儿”之类的传来说法。 “天下第一卦”为娱乐圈的大佬们深恶痛绝,可是又找不着幕后老板是谁,只能对此又怕又恨,还得捧着。 舒琬目不转睛看着任天刚,认真地听着他的讲话,仿佛生怕错过他的某个字词。这让任天刚十分有成就感,讲得也越来越富有想象力。 齐同忍不住了,说“小刚,你可以去当编剧了。” 任天刚摆了摆手,说:“如果没有想象力和推断力,如何添油加醋?故事本就干巴巴的,就因为有像我这样有才的人经过无数次演绎,才鲜活而持久。” 舒琬决定,下次独自来一趟“蛤蛤”。 第019章 直面死亡 从“蛤蛤”出来,两人回家。 齐同开着车,说:“从未发现,他如此鸹躁。我都后悔带你来这里了。” 舒琬看了他一眼,说:“我倒觉得,任天刚人很不错。我喜欢他。我打算以后经常来。” 齐同随口说:“喂,你可别搞事情啊。” “他知道你们很多秘密吗?” “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这人喜欢聊天。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小婴儿,他都能唠嗑。” “我觉得有耐心跟老人聊天、逗弄婴幼儿的人,都富有爱心。” “是啊。他特别有爱心。他的爱心,能铺满整个大海。” 舒琬一听这话,乐了,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你这话问得。你该问,他有几个女朋友。” “同时拥有?” “对啊。” “他演技很好吗?周旋于几个女人中间,都不会露陷?” “你说得正好相反。他这人才不费那么多劲。他是同一时空拥有。换言之,这些女人们是知道对方的,甚至有时候同时出场。他直接说了,他目前对谁谁谁谁谁有兴趣,目前正在接触的是谁谁谁谁谁谁,谁若有兴趣,他又正好也感兴趣,可以随时补充进来;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随时抽身。他的后宫团,随时保持至少四人,凑够一桌麻将。那样,他工作忙的时候,这些女人可以约着打麻将打发时间。” “哦,现实中的《黄金单身汉》啊。” “你不鄙视吗?” “为什么要鄙视?如果我是条件特别好的人,有那个精力和条件,我也不介意如此坦白。怕就怕,谈到最后,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了。毕竟,这世上人无完人。喜欢这个女人的颜,喜欢那个女人的玲珑七窍心,喜欢第三个女人的身材,喜欢第四个女人的声线……我们只想找那个最合我们心意的那个,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最’,永远只有‘更’,和‘得不到’的神秘。再美的人,看多了也能看出瑕疵。” 齐同笑起来,说:“这么说,你倒是对他很同情?你怎么不同情下被他吸引的女人?” “这个世界诱惑那么多。理智的人,总是会想办法避开会灼伤人的太阳。想要学飞蛾去扑火,就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男人的撩妹术高超到一定程度,会让你觉得,你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他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们不是总喜欢这样说吗?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他是无数个女人的知心爱人。很多女人在结婚前打电话给他,谢谢他教会了她们,如何去爱。” “他应该开个恋爱演练场,肯定挣钱。” “富婆就是富婆,时刻想着投资的点子。如果没有抱着一丝希望去谈恋爱,自然会失去恋爱的魅力。” “恋爱的魅力是什么?” “期望能修成正果。希望这人自此之后散尽后宫三千,独宠自己一人。这是征服与被征服的较量,是心的蠢蠢欲动、跃跃试试。” “他就没有失过手吗?” “当然有。不管男女,有很多人鄙视他,觉得他把女人当玩物。不管他怎么解释自己有多尊重女人,自己有多用心,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渣男。万花丛中过,花瓣沾满身。” 舒琬想了想,问:“我看他年纪也不大。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游戏人间态度的?成也成,不成也成。” 齐同笑,说:“从他一夜暴富之后吧。你知道他家拆迁,赔了多少钱吗?一千多万,外加十套房子。那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前一夜,还在发愁吃饭问题。” “他父母呢?” “他父母离婚了,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根本就不管他。他跟着他爷爷过,守着一个老宅子。” “那些钱,都归他一个人?” “是啊。他爷爷立了遗嘱。他爸妈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一年,他才上初二。他跑来告诉我,说他再也不用担心考不上高中了;因为不用考了。记得以前,他想辍学去学厨艺,他爷爷不同意,说当厨子太累,又没有社会地位,娶不到好媳妇。爷孙俩为这事,干过不止一次的仗。他说自己不是学习的料;他爷爷说他只是没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他有钱了后第一时间就辍学了,报了厨艺班。他爷爷没说什么,因为他当着他爷爷的面,跪对着任家祖宗十代的牌位发誓,说他自此后只吃利息,不会动本金。”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是啊,很有自己的想法,运气也不错。” “也肯努力。” “是的,肯努力。” “他爷爷呢?” “走了啊。” “我猜也是。如果他爷爷还在,他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是啊,肆无忌惮。他爷爷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小时候他招惹小女孩哭,他爷爷会拿拐杖追着他使劲打他。可他从来不求饶,只会笑哈哈,即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是含着泪笑。我唯一见过他哭的,是他爷爷走的那次。” “他爷爷什么时候走的?” “走得很早了。他爷爷走得很突然。他家的宅子墙上写上了大大的‘拆’字,但他们还住在里面,没有搬走。拆迁款已经下来了。他去了离家一百里的烹饪学校学习,吃住都在学校里,一个月回家一次。那天是个周末。一大早,他给我外公打电话,说他一大早给他爷爷打电话没打通,让我外公去看看。我外公说门关着、推了不开,他说,让我外公找人直接踹门。那天,我正好在我外公家里。我就跑过去,直接踹院门。院门虽古老,却仍很结实,门栓不易断。我踹了好几次,使出大劲,才踹进去。他家的房门没关,我和外公远远听见电视机在响,很大声。他爷爷有点耳背。我们还想着是不是他爷爷看电视看得入迷,没听见电话铃声。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他爷爷就那样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似的,只是永远都不会醒了。” 听到这段,舒琬的眼泪不自觉地扑梭梭下来了。 “你怎么哭了?”齐同抽出纸巾递给舒琬。 舒琬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泪水。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着自己的脸。 她吸了吸鼻翼,说:“后来呢?” “他爷爷的葬礼,是他自己亲自料理的。他说,他是任家唯一的后代,一定要将他爷爷的后事料理得妥妥帖帖、体体面面。他家的亲戚,他一个不少全都请到了。每个来的人,他都按人头发钱一万。他让他爸爸一家,妈妈一家,全都披麻戴孝,给他们一人一家发了十万。丧事完后,他就走了。没多久,房子就拆了。我再见他,是五年后了。他开了‘蛤蛤’,邀请我去试吃。” 两人沉默着回家。 到了家,舒琬进自己屋,齐同跟着她进屋。 舒琬在沙发上坐下,示意齐同也坐下。 她说:“我第一次见死人,是一对夫妻。男的是许诚的父亲,女的是许诚的母亲。 那年,我们那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第二天,天放晴。舒家庄地势高,有部分人家的一楼被淹了,大家在往外面舀水。这时,听见村里敲锣打鼓,让青年男子带上锄头、铁锨去水库边,家里人看好自己家的小孩。我是没人管的孩子,也跟着去了。拐过一个弯,看见一个小孩呆呆坐在岸边。对面,是一片汪洋。水面上,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衣物、桌椅板凳、鸡窝鸟笼…… 水库坝塌了,许家庄被淹了,这事我们头一天晚上就知道了。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 有几家的门被敲得噼里啪啦作响,是许家庄有人逃出来,来舒家庄找相熟的人。暴雨是从下午吃完饭开始下的。雨下那么大,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水库坝可能会决堤。可是那天,许诚家命背。他爸爸是跑长途货运的。他们一家从外地开了夜车回来,正在家里睡午觉,睡死过去了,愣是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许静的父亲在家里等了很久,没等到自己的弟弟。他便豁出一条命,穿上蓑衣、戴上竹笠,拿着传了好几代的老扁担出门去。我们那的风俗,老扁担有辟邪作用,它是桃木做的。刚一踏出家门,竹笠就被风吹跑了。 已到了黄昏,许诚家愣是罩在黑雾中,什么都看不清。许静的爸爸一扁担敲下去,房子出现了。那时候,水库堤坝还没有被冲开。他过去一扁担拍在许诚家的门上,许诚的父亲光着膀子过来,开了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诚的父母让许静的爸爸把许诚先抱走,他们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再走。许静的爸爸怎么劝,他们都不听。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许静的爸爸心里直发毛,只好先抱着许诚往舒家庄跑。跑到一半,洪水就冲过来了。许诚家,瞬间被淹了。 后来,许静家收留了许诚。许诚的爸爸跟许静的爸爸是堂兄弟。 你说,如果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许诚的媳妇听,他媳妇会不会原谅许诚?” 第020章 祝我幸福 齐同看着她,看了足足有三十秒。他之后扯起嘴角,说:“舒琬,你行。” 他起身出门,头也没回。 万般疼惜,抵不过别人内心深处的惦念。难怪,她可以安然独身度过三十多年。 齐同有深深的挫败感。他不知道,许诚在舒琬的心目中,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是超越了亲情、爱情吗? 他在她身边每时每刻陪着,而他,不过是一个遥远时代的影子。可是,谁能跟过去做斗争呢?美酒,总是年代越久远,酒味越醇厚。 她盼着许诚和他媳妇尽快复合,是因为她怕许诚若恢复单身久了,她的爱慕之心也会死灰复燃吗? 齐同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他以为,许诚永远都不会再回国。可是,许诚回来,而且还恢复了单身。他自认为,自己打不过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 造化弄人啊。 如果那晚,他没有去查舒琬的资产,是不是他在薛笑婚礼那天,能以舒琬男友的身份出现,给许诚一个警告? 许诚,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舒琬见齐同愤然而走,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不该跟他讲那么多关于许诚的事,还讲得那么动情。可是,她既然已经将他视为终身伴侣,自然自己有所思考时,不会避开他。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 她想了想,给许诚发去微信:现在方便通话吗? 隔了两秒,许诚的电话过来了。 “你好!”许诚的声音。 “你在哪住呢?” “裕苑酒店啊。省了一晚的住宿费。”许诚轻笑。 “我大舅家有空房间,我爸妈家也有。” “不太方便。” “要不,你住齐同那?他那有空房间。” “舒琬!”许诚笑,“你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回国之前,已经跟这边的朋友联系上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是自然。” “听齐同说,你离婚了?” “嗯。” “她知道,许静的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吗?” “舒琬,离婚挺好的。我也不想拖累她。” “那你怎么办?” “我目前想不了那么多。” “我说过,我不着急用钱。我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舒琬,我是男人。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不能把这种好,视为理所当然。” “那,你媳妇怎么办?” “她,有男朋友,已经快结婚了。” “不可能!”舒琬语气肯定。她见过他俩的照片啊。那女孩看他的目光,绝对是宠溺的眼神。这是真爱才会有。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真的。”许诚轻轻说,内心无比惆怅。 谁都希望,自己能娶到可以跟自己荣辱与共的那位,共度一生。两千多万的债,对他来说,也并不是真的遥遥无期。他当时都想好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苦了自己的妻子。他当时计算可供支配的收入时,也没有把妻子的陪嫁算进去。在他心中,那些都是妻子的私人财产,是万一他有个万一时,保障她后半辈子生活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在他摊牌第二天,直接提出离婚,并要求拿走她之前的陪嫁。 救她于困顿之时,同床共枕多年,不说有多恩爱,至少也是相互照顾、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的。却落得如此对待,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怎么认识她的新男友的?”舒琬问。 “不清楚。只知道那个男人很有钱,而且没有子嗣。而且,那个男人,年纪已经很大了。” “多大了?” “有七八十岁了吧。虽然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 舒琬倒吸一口凉气,说:“许诚,有件事,你必须立刻、马上去做。买机票飞回去,阻止你妻子再婚。” “舒琬,我不可能真的不还你钱。可是要还清所有债,没有十年二十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妻子为了你,决定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换取你早几年还清债务。” “什么?!” “你妻子等着那男子百年之后,用那个男子的遗产,来补贴你。” “你胡说!” “你好好想想。” “不可能。她不至于那么蠢。如果她真的是利用那个男的,难不成我若干年后,真的会用她用——青春换来的钱?” “你的妻子很爱你。为了你,她什么都愿意做。你好好想想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自己判断吧。” 许诚沉默了会,说:“舒琬,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等等。我还有话想跟你说。”舒琬说。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说:“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常常想自杀。我坐在水库边,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已经被我的父母抛弃了,这样的日子,过得特别没有意思。你家出事那年,我本来也想趁乱,当做失足掉入水库中的。可是,我看见了你。你那么无助。你的父母都没有了,你怎么办?我的父母,再怎么说,都还在。我就那么一直盯着你的背看,看着你呆呆坐在水库边。当时我想,我再等等。如果你也不想活了,我们也许黄泉路上可以做个伴。后来,我看见你像顽强的小树,一天天长大。是你激励了我。” 她声音顿了顿,说:“你的叔叔,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有今天,你功不可没。我前两天算过账了,我目前单积蓄,就有上亿了。所以区区一千多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必挂在心上。先保证自己的正常生活。若有结余,再还我即可。哪怕,你一分也不还,我也无所谓。人都说,做好事能让人心情愉快。我真的很高兴,自己有一天能帮助到你。” 过了好一会,许诚才开口,说:“你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么你,又何尝对我没有救命之恩?我父母出意外后,我完全凭一口气吊着,想着不能让我叔失望,让我爸妈九泉之下不安。而你,却给了我新的生命力。你总是对我笑,知道我没有钱买字典,便偷偷塞给我零钱。你我的心意,当时虽未挑明,但是我们相互之间是知道的。我每天上学,心是雀跃的。我相信你也是。即使我人在国外,语言不通被人欺负,一想到你,我就浑身充满了冲劲。舒琬,是我对不住你。确实因为我的无能,让我们生生错过,让你白等多年。可是你想,如果你的丈夫知道,你为一个男人白掏了一千多万,他会怎么想?你说咱俩清清白白,我想任谁都不信。你可以辩白说身体是清白的,那么他问你,你的心也是清白的吗?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有过非分之想,几乎贯穿整个青春期。那你呢?你能告诉他,你从来都没有过吗?” 舒琬弱了口气,说:“反正我的话就放在这里,这钱,你还也罢,不还也罢,哪怕再过五六十年还,我都能接受。我希望你过得好,不希望你为这点钱,毁了一个家,和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分开。这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如果他有什么意见,那么随便他。我又不是指着男人活。你过得幸福,我也能感受到幸福。” “舒琬,我把同样的话送给你。你若过得幸福,我也能感到幸福。” “那么,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许诚,你也是。记着,买机票。” “知道了,谢谢你,我心爱的女人!赶紧休息吧,晚安。” “晚安。” 第021章 歹人入室 挂了电话,许诚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妻子——不对,前妻,拨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想,是我。”许诚说。 “我知道。显示的是国内的号码。”陈想说。 两人沉默。 过了许久,陈想开口,说:“你那边,安顿下来了吗?” “一个朋友结婚,我住在她安排的酒店里。” “是舒琬吗?” “不是,是她的一个表妹。” 两人再次沉默。 “诚,你会跟她在一起吗?”陈想再次发问;话问出口,苦涩。 她很后悔,她所做的决定。看着许诚把自己的东西从家里搬走,她心痛难言。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以后。可是以后是什么时候?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她想跟他说,她后悔了。自他走后,她便跟那个老男人分了手。她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把后悔说出口。赶他走的人是她,抛弃他的人是她。她现在还记得,他哀求自己的声音,他说,他会尽量确保这个家庭的正常开支,不会让他们的生活受任何影响。她没有同意,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后来听说,他说服了他的叔叔,回国发展。他,走了,去了万里之遥的地方。 许诚深吸一口气,说:“陈想,我刚跟舒琬联系了。她告诉我,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妻子。她说,我不该离开你。我说,是你抛弃我,不是我离开你。你猜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 “她说,我有一个傻乎乎的妻子……” 陈想捂住嘴,眼泪消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阿想,我们复婚吧。”许诚说。 “好。”陈想声音哽咽。 **************** 当天晚上,舒琬睡到半夜,突然惊醒,手机在桌上“滋滋滋”剧烈震动。 她拿起手机一看,惊出一身汗:有外人进来了。 家里的监控有警报功能。 她迅速翻身下床,拉开窗帘,把窗户门悄声打开。冷风往屋内灌,吹得她发丝乱舞。她从床头柜上拿过扎头发的扎住乱发,脚下不停,赤脚迅速走到门后面。 下一秒,有人在扭转门把推门,门没开。 她一向有锁门睡觉的习惯。 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东西捅进门孔。不一会,门悄无声息打开了。 舒琬躲在门后,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查看监控。 有三个陌生人入侵。两个在查看各个房间;一个在玄关处守着。 这三个都戴着夜视镜,身上穿着满大街都能看见的t恤短裤,他们和下楼去买烟的居家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戴着肉色的手套,脚上穿的不是人字拖,而且特质跑鞋。这种跑鞋所过之处,不会留下任何脚印。因为鞋底在抬脚瞬间,会喷出压力,将脚印清除。 进舒琬卧室的男子见窗户开着,第一时间去摸床席的温度——尚有一点点余温。窗外的风这么大,居然还有温度,可知那个女人刚起身。 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想看看有没有可供逃走的管道。 他只感觉身后一阵风刮过,他想直起身,却被人控制住半截子身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夜视镜被人摘了,双脚被人抬起,头朝下整个身体往下坠。坠了有两米,停住了。双脚被绳子绑住,绳子另一头,绑在窗棂上。他像刚被剖肚拔毛洗净的鸭子,就这么倒挂着,口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往楼下掉。 那男子有些恼火。多年的训练,让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发生任何声音。也正是因为这,他的同伙没有发现他已出了意外。 他卷起身子往上,想用手抓住绳子往上爬。绳子一动,发现晃得厉害,那个窗棂似乎不是很结实。他赶紧伸直身子、挺尸倒挂。 他的脑袋,正对着楼下那户的窗。那户人家也许觉得这楼层足够高,居然没有拉窗帘。他能清晰地看见,床上睡着一个青壮男子。那男子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内裤,露出结实的肌肉;翻个身,脸朝自己睡着。歹人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动也不敢动,生怕光影的变动,会引得那肌肉男朝自己看过来。 两个男子发现进舒琬卧室的男子迟迟未出,迅速朝舒琬的房间扑过来。所幸,舒琬这会已经出了卧室,在沙发背后面猫着。 待那两个男子朝卧室而去,舒琬瞅准机会,往门口跑。似一阵风飘过,她已经打开了门,并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拿钥匙反锁门。 她的心,在剧烈跳动。 同一时间,齐同家的房门打开了。 齐同和舒琬两人,大眼瞪小眼。 齐同黑着眼眶,舒琬头上戴着夜视镜。 舒琬迅速把齐同往他屋里推,自己跟着闪进去,并关紧门。 “你干嘛?”齐同惊讶道。 舒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监控,说:“我的房间进歹人了。” “什么?!” “嘘,别吵!” 监控里显示,那两个男子听见动静,跟着朝房门冲过来。可是门已经被反锁上了。这两个似乎并不是解锁高手。他们打不开门,回卧室搜寻,发现了同伙。他们将倒挂在窗户边的男子提上来。 “你报警了吗?”齐同问。 舒琬留意了下监控显示屏上的时间,说:“警察应该还有两分钟就能到。” 时间,滴滴答答,一秒一秒过,被拉得无限长。 “不行。他们会打开门的。”舒琬说着话,去拉门把手。 那被倒挂的男子被救了上来。他们三个迅速往房门处跑。 “等一下。”齐同把手按在舒琬手背上,防止她扭动门把手,说。 舒琬乐了。只见那曾被倒挂的男子往身上摸了一圈,苦了脸:他开锁的小工具不见了。 这里太高了,爬楼肯定是不可行的。 三人轮流踹门。可是,门纹丝不动。 倒挂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另外两人又往舒琬的卧室奔。他把绳子系在腰间,绳子一头绑在了书桌桌脚上。尴尬了,这绳子一看,就是不够长。 倒挂男急得满头大汗。 第022章 买凶绑架 倒挂男跳上窗,用手扒着窗户边,撑起身子往下走。另外两人在倒挂男一边一个站着,伸手等着一会拽住倒挂男的手,把倒挂男往下放。 舒琬看到这,突然伸手开门。 “你干嘛?”齐同慌张,拽住她的手。 “这三个人身手不凡。即使警察来了,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不如,送他们走。” “啊?” “我不想我的房间里见血,”舒琬说得很快,“你在房间里待着别动。” 她刚才看见了,这个男子腰间别的军刀。 齐同松开手。 她开门出去,拿着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大声说:“好汉,从门口走。” 话说完,她又溜回了齐同的房间,把门轻轻关上。 不一会,三个男子出来了。他们东张西望一番,满脸疑惑。 电梯楼层显示器上显示,有人往楼上而来:……4、5、6……20、21、22…… “run!”三人中一人反应过来,低声说。三人如一阵烟,冲楼梯间而去。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一老一少两位警察从电梯门出来,抬头查看门牌号。 “是这间吧?”年老警察看着舒琬的房间,说。 房间门大开着。 “是的,师父。3602号,”年轻警察回答,“一梯两户,那边是3601号,这肯定就是3602号,没错。” 舒琬打开门,说:“两位警察好!我叫舒琬,是3602号的业主,刚也是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年老警察问。 “我刚趁他们不注意,从屋里跑出来了,躲进了我男朋友的房间,”舒琬回答,“他们找不到人,开门走了。” 年轻警察在本子上迅速记着。 “你们在门口等着。我们进去看看。”年老警察说。 “好。”舒琬应道。 过了一会,年轻警察出来,说:“杨警官叫你们进去。” 舒琬进屋,齐同跟在后面。 年老的警察站在舒琬卧室门口,朝他俩招手。 “你们交手了?”年老警察问。 房间里有些乱。衣柜门被拉开,床单被撩起,仿佛有人在检查是否有人藏匿。一根粗粗的两三米长的麻绳,在书桌上胡乱扔着。书桌上的电脑、ipad,被人拨到一边。窗户大开着。 “嗯。我学过点武术,突袭了其中一个,然后跑了。”舒琬回答。 “说得再详细点。” “我发现不对劲,就故意把窗打开,躲在门后。等那男子进屋来,注意力在窗那,我从后面过去,将他控制住,用绳子绑了。然后就逃出去了。” “另外两人在干嘛?” “他们分开搜。我逃走的时候,他们一个在厨房搜,另外一个在客卧。” “他们没发现你吗?” “发现了。我用钥匙反锁了房子大门,他们一时没跟上。不过他们中那个被我绑的,好像会开锁。” “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们就从里面把门打开,逃走了。” “为什么说是被绑的人会开锁?” “如果是另外两个会开锁,那么他们不会过了好一会才把门打开。” “你现在,从头至尾,再完整讲一遍。我们录个笔录。” “好。我半夜惊醒,发现有人在开我卧室的门。我一向有睡觉时锁门的习惯……” 年老警察示意年轻警察把所有的对话记下。 待舒琬讲完后,他说:“舒小姐,听你刚才所说,那三个人是练家子。你有没有想过,是谁会雇到这样的人?” 舒琬摇头。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听你刚才说,他们会开锁。我们建议你最近不要回家里住了。” “好的。谢谢您提醒。” “你真的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没开灯,我真看不清。” “既然你没有什么损失,那么我们就不多逗留了。” “好的,辛苦你们了。” 舒琬和齐同两人,将两位警察送进电梯。 “多谢警察同志!”舒琬朝两人挥手作别。 电梯门关上。 齐同一把拽住舒琬的胳膊,就把她往自己家带。 “我先把卧室的窗关了,把门锁一锁。”舒琬说。 齐同擦着额头的汗,说:“舒琬,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可真大。” 他急得只差跺脚,终于等到舒琬把房间门关了,跟着他进屋。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你有监控?”齐同问。 “我不想多事。没意义。” “为什么?” “他们为何入侵的目的,我们尚不清楚。在我看来,绑架可能性最大。但是以目前的证据来看,顶多定一个‘非法侵入住宅罪’。犯此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你觉得有意义吗?” “绑架?” “不然你以为呢?用强没有这样大张旗鼓的。我也想不到,谁会想要雇凶杀我。” “绑架你干嘛?” “我是富婆啊,你忘了?” “可是,你从未露过财啊。” “有心人,总是很容易查到的。毕竟,我没有故意隐瞒什么。” “你觉得有人买凶吗?” “不清楚。想不通的事,别想了。赶紧休息吧。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 “我们不是在闹别扭吗?谢谢你还能请我进屋。” “舒琬,你别气我行不行?!” “那是我猜错了,你没生气?” “生气了啊,生气了不行吗?你说我是不是该生气?你成天想着许诚、许诚、许诚,你心里有我一丝一毫的位置吗?” “我好困。这群歹人真能挑时间。” 齐同过来,一把抱起她,说:“那你睡吧。” “你不是还生气吗?” “跟你睡一觉,就不气了。” “……” 第二天,舒琬照常去上班。上午正开着会,她的手机响了。 “人抓住了。”齐同的声音。 “回去再说,我在开会。”舒琬压低声音。 挂了电话,齐同哀叹:自己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工作比命还重要? 下了班,齐同开车带着舒琬去见那三个人。 齐同雇人在机场、火车站、汽车站、高速路口布控。这三人,是在望城的机场被逮的。 当时三人还反抗了。幸亏齐同雇的人都是高手,且是十人一队群体作战,才把这三人擒住。 舒琬他们到的时候,这三人的官方资料也传过来了。如舒琬所料,这三人是军人。 不过,是夏裔军人,且,尚在服役期间,目前在休假。 第023章 谁是幕后 齐同带着舒琬来到暗黑。这会才晚上七点多,暗黑还没有正式开门迎客。齐同在门口打了个电话,过了没一会,门打开了,酒吧老板脚底带风迎上来。 酒吧老板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子不高,面容和善。 “黄哥,人都带到了吧?”齐同问,口气熟稔。 酒吧老板点了点头,在前面领路,往暗黑深处走。 一路上,有打着哈欠的酒吧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清扫卫生。看见酒吧老板,这群人聚起精气神,哈欠打了一半生生憋了回去。 三人来到暗黑最深处一个杂物堆积室。 酒吧老板从口袋掏出遥控器按了下,杂物室的左侧墙向内开了一扇水泥门。 酒吧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同和舒琬抬步进去。 这是一个有百来平米的空荡荡的场子。场子中间,有一根如腰粗的钢管柱子,直通到屋顶。有三个男子,被铁链锁着,如烂泥般摊在钢柱旁边。 舒琬他们三人进去,有人搬凳子过来,摆在离那三个男子三米处。 “怎么揍人了?”齐同皱眉。 “这仨反抗太激烈,把阿标弄受伤了。兄弟们火了,教训了他们一顿。”酒吧老板低声解释。 “阿标没事吧?” “腰伤着了。大夫说,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行。你处理吧。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给够。” “是。” 三人坐下。 有小弟提着装满冰水的水桶过来。“哗啦”“哗啦”“哗啦”三声,给那仨人浇了个透心凉。 三人瞬间醒过来,龇牙咧嘴。 舒琬拿着手机,对着真人查看。之前那个被自己吊在窗前的叫adrian艾德里安;个子最高的,是carl卡尔;长得一张小白脸的,是mars马尔斯。 艾德里安是半个机械师,精通机器维修、工具改造。卡尔和马尔斯都精通搏击。 舒琬暗自庆幸,进自己房间的是艾德里安。若是卡尔和马尔斯,只怕自己捡不到什么便宜。 齐同用英文开口:“你们三个,可以开口了吧?” 卡尔噼里啪啦一阵外国国骂。 齐同起身走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卡尔满嘴的血。他吐了一口。一颗牙掉在了地上,被血水糊住,滚了一圈不动了。 “你们谁先说?”齐同问。 仨人没人开口。 他们都恶狠狠地盯着齐同看。 舒琬干咳了一声,也用英文说:“你们看他干嘛?都看我。” 这三人听见声音,转脸朝她看过来。 她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盯着马尔斯看。她有预感,这小子是这三人的头。 她柔声说:“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盯着马尔斯看,说:“你们三个我看着,怎么都不像是坏人,肯定不会是rape,更不会是想杀我。我看过你们的简历,人生履历挺清白,在部队表现也不错。你们休个假来华国旅游,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作客了?我们不认识,无冤无仇的。你们这样三更半夜出现,会吓着我的。” 她皱了皱眉,继续说:“那你们找我,究竟是为什么呢?我猜,是绑架。卡尔,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她眼睛盯着马尔斯看,却问卡尔的话。 卡尔一惊,不自觉地瞅了马尔斯一眼。 “哈,这么说,被我猜对了?”舒琬用眼神余光发现了,微微笑了下。 她继续盯着马尔斯看,说:“这事呢,我都不用怎么费脑子,都能猜到。你们肯定是受人所托,去我家请我出去一趟。想着我不过是个女的,应该会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事办了。所以准备工作,也做得不是特别充分。” 她坐直身子,眼神虚虚看着那三人,说:“我很好奇,你们那个朋友找我干嘛。我这人平时挺随和的,想约我打个电话就行,何必这么大阵仗。我看你们三个是不想要前途了,跟着没脑子的朋友胡折腾。” 马尔斯开口,说:“你别扯东扯西的了,问重点。” 纯正的望城普通话。他顿了顿,补充说:“无论你问什么,我们就四个字——无可奉告。” “哎哟,原来是望城老乡啊。这就更好办了。看在老乡的份上,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的回答让我满意,我现在就可以放你们走。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保住自己的名声。”舒琬说。 那三人,交流了下眼神。 “我知道,我们望城人最讲究兄弟情义,不会出卖朋友。我呢,也不为难你们。就几个简单的问题。你们甚至不用说话,给我个暗示就行了。第一个问题,你们那个朋友,是女的吗?”舒琬问。 她看看卡尔,又看看马尔斯,最后把目光落在艾德里安身上。 她笑着说:“我楼下那个男子,身材不错吧?” 艾德里安一愣。 舒琬说:“你要是身材跟那男子一样,有可能我都抱不动你。不过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你身体灵巧,脑子却很灵光。我还是喜欢像你这样的。咱也算是身体接触过的,感情跟他们两个不一样。你来告诉我吧,你们那个朋友,是男的吗?” 艾德里安挪开视线,没有吭气。 “如果不回答,我当你是默认了。” 艾德里安当做没有听见,依旧没有吭气 “很好,谢谢。第二个问题,你们那个朋友有没有跟你们说,他想干嘛?”舒琬继续盯着艾德里安看,说,“咱的祖宗都是华国人,咱不能把脸丢到国外去。如果我报了警,回头通知了你们部队,只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呢,我就只需要你再回答我三个问题。你要是回答上来了,现在就立马放人。我还会派人送你去美容医院处理伤口,让你恢复得快点,不至于回去的时候,吓着你女朋友。你是不知道,你现在肿着一只眼睛,有多吓人。说吧,你那个朋友,他想干嘛?” 艾德里安叽里咕噜冒出一堆的话,大意是,他不懂华国语,不知道舒琬问的是什么。 马尔斯大笑起来,说:“这样,美女,我来帮他俩回答问题。回答如果满意,你就先放了他们,如何?他们都是纯正的abc,听不懂你的话。” 舒琬笑了,说:“成。不过我觉得,可以晚点放人。我相信你的回答,会让我满意。到时候你们一起坐车去美容医院,有个伴。” “随你便。你刚问的问题,我现在回答:我不知道,那个人想找你有什么事。”马尔斯说。 “你们连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赶接活?出大事怎么办?” “我们没有接活,不过是帮人忙而已。再说,他做事心里有数。” “这么说,那个人还是比较可靠的人?他是缺什么?钱?色?” “都不缺。” 舒琬沉思了会,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马尔斯惊讶道:“啊?” “三个问题问完了。” 舒琬站起身,示意齐同找人给他们松铁链。 “可是……”酒吧老板有些迟疑。 “就听舒琬的吧。再问,也问不出来个啥。”齐同说。 酒吧老板派人过来,将这三人松铁链,带走。 “你不会诳我们吧?”马尔斯扭头看舒琬,问。 “你们也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就算是诳你们,也不亏。”舒琬笑眯眯说。 “你——!” “放心吧。送你们先去处理伤口,然后你们随时可以离开。”舒琬乐呵呵。 她站起身,打算走人。 “舒琬,好久不见。你见了我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了?”酒吧老板笑着说。 舒琬笑,说:“黄哥你好!” 十几年前,黄君承还不过是酒店的小酒保。舒琬第一次去酒吧,就是他给调的酒。想不到短短十几年,他摇身成了酒吧的老板。不过也对,当年他一个堂堂京大毕业生,留在酒吧当酒保,想来就是野心勃勃的。 “小样,还装不认识!说吧,你怎么惹到他们了?你不是一向与人为善吗?”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放人走?” “不放还能怎么办?他们都被你们打得没个人样了。看见讲义气的人,我总是不忍心。” “想让他们开口,有的是办法。” “不费那个事。盯着他们,看他们会联系谁。” “也是。出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联系。你这招是引蛇出洞啊。”黄君承满口赞许,说。 “他们没那么傻,肯定知道我们会盯着他们。”齐同插话说。 “派人查查他们的社交账号吧。邮件、聊天记录都查查。对了,你们搜身的时候,没搜出手机吗?” “搜了,就一部非智能手机。通话记录也查了,都是用虚拟号码打进打出的,查不到实际使用人。” “查查马尔斯的家人吧。看他们在望城,有什么亲戚。” “已经在查了。舒琬,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听说上回,你把陶家大小姐教训了一顿。会不会是她派的人?”黄君承沉吟道。 “应该不会。她请不到这么厉害的人物。”舒琬否定。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跟舒家大少爷在接触。”黄君承提醒说。 “舒家大少爷?我怎么不知道望城有这号人?”舒琬疑惑道。 齐同接话:“就是你姑家的大表哥。” 他转脸向黄君承,说:“黄哥,今天的事,谢谢了。” “谢啥。你的钱给力,兄弟们才卖力。”黄君承说。 他看向舒琬,说:“听阿标说,这三人有真功夫在身。舒琬,你居然能从这三人的手底下逃走,可知武艺精进不少啊。” “运气好而已。他们确实没什么警惕心。”舒琬回答。 “这么说,这个人应该不是特别了解你……”黄君承说,“咱圈子里的人可都知道,你是泰拳高手。当年,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在你拳底吃了亏。” 第024章 狂吃飞醋 黄君承满脸的欣赏,让齐同看了有些吃味。齐同伸手揽住舒琬的肩,说:“我们过来,还没吃东西,这会饿了。舒琬,我们去找东西吃吧。黄哥,不好意思啊,改天再聊。” 舒琬把齐同的手从肩上拿下来,说:“你的手上有血,擦擦。” 她从包里掏出湿巾,递给齐同。 齐同擦完手,把湿巾往地上一扔,又来搂舒琬的腰。 “难得来一趟,再聊会呗。想吃什么?我让小眼去买。”黄君承说。 “外卖的,都不新鲜。舒琬喜欢吃现炒的。”齐同说。 “那好说。我这会也没什么事。我也还没吃饭呢,我们一起去吃吧,”黄君承说,“舒琬,你也太狠心了。我们这几个兄弟可都惦记着你呢。你说不来就不来了,一次都没再来。小眼问钱宝。钱宝说,你要好好学习。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考上海大了,还要好好学习干嘛?” “黄哥,别人说不理解,还可以理解。你一个京大高材生这么说,就不合适了。你明明知道,学校越好,学习气氛越浓。大家以前都是状元级人物,进了大学,自然谁也不想在班里垫底,只能卯足了劲学了。”齐同接话说。 黄君承笑了笑,说:“我念大学,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舒琬旁边,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说:“舒琬,抽烟吗?” “她不抽。”齐同帮舒琬回答。 黄君承笑了笑,把烟和打火机又塞回裤兜。他换了话题,说:“酒吧外面,新开了家铜锅串串店,味道挺正宗的。我记得你那会,特别喜欢吃麻辣串串。我们去那吃怎么样?我买单。” “大晚上的,就别吃那么辣的了,对胃不好。吃点清淡的吧。”齐同抢话说。 “那,我知道附近有家私菜馆也不错的。我带你们去。”黄君承说。 舒琬有些无奈。今天晚上齐同很是反常,不停地抢自己的话说。 过杂物间暗门的时候,齐同松开了搂住舒琬腰的手。 出了杂物间,舒琬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我也去。”果然,齐同也如此说。 “那我在前面等着你们。”黄君承说。 “好。”舒琬点头。她往洗手间走去。 齐同跟在后面,说:“你走那么快干嘛?” 舒琬猛得收住脚。齐同跟在后面,差点把她给撞了。他赶紧也收住脚,说:“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舒琬低斥道。 “我没干嘛啊?” “每回黄哥问我话,你都替我回答,你是什么意思?” “宣告主权啊。” “齐同,你幼稚不幼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啊。眼睛一直柔情脉脉盯着你看,说话声音那么柔和。” “然后嘞?” “然后我就得让他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让他死了这份心。” “齐同!” “干嘛?” “你真的很幼稚,知道不?我告诉你,我不高兴你这样。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你都这样处理?我不是你的依附品,知道吗?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的对象不自信,每时每刻都在宣告主权。” “究竟有多少男的喜欢你?” “那你告诉我,到底有多少女的喜欢你?” “问你呢,你怎么扯回我身上了?” “齐同,我相信喜欢我的人不少。我也相信,喜欢你的人更多。可是,我不会四处跟别人说,你是我的人,让别人别打你的主意。我也希望你如此。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尴尬。” “你当然不会打招呼啦。我对你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有可无。”齐同委屈道。 舒琬皱了皱眉。 “好啦,我知道啦。我不会让你难堪就是了。黄哥就是偏心。我跟他这么熟,他从来都没说要请我吃饭。” “你经常来暗黑?” “不经常。但这些年来,一直跟他保持联系。” “干嘛?” “问他,你有没有再去暗黑。” “……”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你是我的人,还在那一直跟你套近乎?” “齐同,我觉得你想多了。我们就是多年没见了,大家觉得还挺亲切。” “你觉得他还亲切?” “当然了。他的外貌变化并不大。还是那么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我以前就说,他的性格适合当老板。可不,人家现在就是老板了。” “这么说,你对他也挺欣赏?” “齐同!”舒琬叫道。 她眼珠子一转,说:“我到女厕所了。你也要跟着进吗?” 齐同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洗手间。 洗手间的布局变了。原来,男女厕所是挨着的。经常有男的上完厕所,借着酒劲在门口等着,找美女搭讪,吃人豆腐。现在,却分隔在不同的两头。 想要在进出全部是女人的厕所门口拦住人吃豆腐,是需要勇气的。 看来,这个黄君承,倒是位君子。 舒琬出了洗手间,看见齐同双手插兜,在远处等着。 “走吧。”舒琬过去,说。 “媳妇,对不起。我那样抢话,是不是让你挺没脸的?”齐同可怜巴巴说。 “也不是。就是觉得没意思。” “那你怎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哦。” “齐同,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的对象,别的人不是。不管他们是不是对我感兴趣,我都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说到这,舒琬伸出魔抓,抓了下齐同的翘臀。 吓得齐同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看两边,幸好这会人少,没人注意他们。 舒琬表情严肃,说:“你要有充分的自信。我不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这世上,比你帅,比你有钱的,也不少吧?既然你能喜欢上我,我相信也会有其他比你条件更好的人喜欢上我。那又怎么样呢?我只需要一个男人,那就是你——齐同。我不想你整天吃飞醋。且不说你这醋是否吃得有意义,说不定你是会错了意。你这样,会让我没有朋友的。” “你可以交女性朋友……”齐同低低说。 舒琬瞪了他一眼,说:“男的,你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对我有想法。女的,不想看你我整天秀恩爱。” 齐同“哦”了一声,不吭气了。 第025章 谢谢喜欢 私菜馆很安静,只有似有似无的古筝声在流淌。 这样吃饭的场合,舒琬很喜欢。虽不显得热闹,却让人心静。 黄君承带着齐同、舒琬在包间落座,把菜单递给舒琬,说:“你俩看看。这里的小菜味道很不错。” 舒琬翻了翻,价格也很美。这也没办法,客人数量少,食材却讲究,只能提高菜价回本。 她和齐同头对头,对着菜单指指点点,最后点了一个油焖笋、一个红烧茄子、一个鲫鱼汤。 黄君承接回菜单,加了一个水波蛋、一个糖醋里脊、一份脆皮炸鲜奶。 待点完餐,黄君承说:“你俩,我都很久没见了。舒琬就不说了,听钱宝说,她俩都是最近才恢复联系。齐同还算好,偶尔还联系一二;不过开口第一句话必问,最近舒琬是否有来暗黑。” 他喝了口茶,眼睛看着别处,说:“我挺烦齐同的。他一开始就告诉大家,他要娶舒琬。这样,便使得我们这些人若是也喜欢舒琬,便是觊觎朋友之妻。最可笑的是,舒琬根本就不知道,齐同是哪位。我那时候,一听见齐同的名字,就头疼。所以,我跟齐同算不得朋友,不过是旧相识;这样,即使我喜欢舒琬,也不算是有违常伦了。” “见色忘友!”齐同笑骂。 他得意道:“你现在若还喜欢,就是有违常伦了。” “是吗?因为你们领证了吗?”黄君承挑了挑眉,“可是有人查了,你们都还是单身。” 他看向舒琬,眼神定定,说:“舒琬,你真的可以考虑下我。我除了身高没有齐同高,其他的,都比他强。处事能力,家世背景,赚钱能力。我能护得你一生无忧无虑。齐同却不能,他不过是齐家的赚钱工具。他存在,不过是为了维护齐家的体面。” 齐同居然没有反驳,也看向舒琬。 舒琬端起茶杯,说:“黄哥,你能喜欢我,是我的骄傲。是你们的喜欢,让我能更自信地立在这世间。我以茶代酒,敬你,也敬兄弟们,感谢当年你们对我的照顾。” 她抿了口杯中茶,放下茶杯,说:“黄哥,我一直在想,你们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又在想,有多少人是因为喜欢我的外貌而喜欢我。我的脾气很暴躁,性格并不温柔贤惠。我若是男人,必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我若是个样貌丑陋的女子,再配上我的性格,只怕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黄君承说:“可惜,你并不是一个样貌丑陋的女子。” 他语气顿了顿,说:“还有一点。你未免把所有男人,都想得太肤浅了。你是你,世上独一无二的你。我和齐同,我们两个身边,会缺漂亮女子吗?” “你该问问你黄哥,他身边缺过漂亮女人嘛?”齐同笑。 “不过是退而求其次而已。”黄君承叹息道。 他摆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我就知道说这些,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不说吧,心里憋得难受。说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齐同,我为你感到高兴,由衷的。当然,这是你守身如玉几十年换来的,羡慕不来。” 吃完饭,三人作别。 回家路上,齐同告诉舒琬,这黄君承,家里是采矿发家的,煤矿、铁矿、石油,都开采,真是富得流油。他这人没有别的爱好,爱喝酒。大学毕业后,他便非得去暗黑体验生活。家里人以为他不过是玩心重,就随了他。谁知他还把这当事业来做了。他买下了暗黑,并把暗黑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什么样子?” “酷炫、随性,可以肆意发泄自己内心郁闷、烦躁,”齐同回答,“当然,这都是有底线的。所有的事,必须你情我愿。我挺喜欢这些有深厚背景罩着的地方,不怕得罪人,反而会更干净些。” “那就看,那个身后背景,是否也是干净的。” “当然。舒琬,我想回冬霖郡,你说好不好?你家和我家,都不安全。冬霖郡的安保还是值得信赖的。” “去小舒同吧。我还是喜欢小舒同。” “好。” “舒同,像一个人的名字。” “是啊。以后我们有了小孩,可以叫他齐舒同。” “……你可真省事。舒同太像一个人的名字了。以后,就叫‘奇书瞳宛’吧。神奇的‘奇’,诗书的‘书’,瞳孔的‘瞳’,宛如仙境的‘宛’。”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取我们名字交叉的谐音。” “齐舒同琬,不错不错,我喜欢。我就喜欢我们永生永世交缠在一起。我明天就叫人来换门匾。” 进了“小舒同”,齐同把车子停在院子中间,说:“你等会。” “干嘛?” 齐同笑而不答。他下车,从车头绕过去,帮舒琬打开车门,弯腰伸手。 “干嘛?”舒琬用伸手拍了下他的手,有些害羞。 齐同哈哈笑,把舒琬从车中抱出。他公主抱舒琬,用脚把车门关上。之后,疾步进屋上楼。 三楼,已成了两人的“战场”。 “猪八戒抱媳妇。”舒琬笑话他。 齐同笑,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若我是猪八戒,你就是猪八戒的媳妇。当然,如果我是天下第一,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媳妇。” “你是天下第一美男,我是天下第一美男的媳妇。” “……你老说我们男子好色。我看你们女的,才个顶个的好色。有帅哥勾引,一勾一个准。” “主要是帅哥太少。女子不美可以用描眉画目来修饰,男子若是描眉画目,只让人犯恶心。” “舒琬,我不喜欢你描眉画目。” “你觉得我化妆术不好?” “不是。我觉得你不画已经够美了。而且,化妆还得卸妆,麻烦。最最重要的,是不方便我舔你。” “……” 到了三楼,齐同轻轻地,把舒琬放在床上。他俯身上去,低声说:“媳妇,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为什么?” “你说呢?”齐同说。 他低头,吻住舒琬。 密集的吻过后,舒琬睁开眼睛,用手捧着齐同的脸,说:“我答应你。” “什么?” “明天去领证。” 第026章 浓情蜜意 一番云雨过后,齐同搂着舒琬,说:“媳妇,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别生气。” “什么事?” “你辞职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你是怕没事做吗?你即使不上班,也可以自己找事做啊。时间还能自由点。” “不是。我了解我自己。我本性是个懒散到极致的人。如果可以,我会从白天睡到晚上,从晚上睡到白天。” “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有,吃喝睡,吃好喝好做美梦。” 齐同笑出声:“你是猪吗?” “纠正一下,是懒猪。我这人特别懒。如果不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在约束我,我只怕会懒死在床上。” “有责任心的懒猪,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可以。” “那你从哪里挣那么多钱?” “借鸡下蛋。我的钱都是别人帮我挣的。我只负责找人、给启动资金。” “投资人。” “差不多。” “那你都是怎么找投资项目的?” “随缘。” “啊?” “比如,有一天我在打扫卫生,觉得扫把如果带拖把功能就好了。我就找老师立项,给科研资金。过了三个月,老师就把研究成果给我了。我再把研究成果交给一个拖把公司,让他们改进,并申请了专利。我走的是平民路线。一个扫拖工具,成本控制在二十块钱,卖的时候控制在五十块钱。这个项目,我投资了两百万,截至目前,已经赚了一千多万,还在继续赚钱。” “难怪,你名下的公司,没有什么关联性。” “是啊,没什么关联性。我的工作,就是把我的本职工作做好。其他的,都是交给不同的人打理。不费那个脑子。我只注重结果。” “你有投资失败过吗?” “没有啊。” “你回本最慢的,是哪个项目?” “有还没开始回本的。已经研发了两年,还在继续烧钱。” “这还不叫‘投资失败’?” “当然不是。这个项目一旦开发成功,我可是造福万民呢。” “什么项目?” “关于教育的。我打算开发一套教育视频。用卡通动画的形式,来教授学生课堂知识,给知识赋予趣味性。先从幼儿园教育开始,然后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根据不同学生的特点,因材施教。每个人,有他不同的潜力。职业没有贵贱,只有适合不适合。” “你投了多少钱了?” “没具体算过。不过按一个月一百万来说,应该有两千多万了。这不算是多的。我想着如果要用视频来教育孩子,那么首先得确保孩子的视力不会受损。所以我又请人在研究,如何让显示器发出跟自然光一样的光线。这个烧钱。我已经投了近七千万了。” “你可真有钱。” “你呢?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签字。” “……” “你过得,比我有意义。” “哪里哪里。” “舒琬,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因为你喜欢我啊。” “……” “开玩笑的。喜欢一个人,我觉得是看一种感觉吧。我一开始,就不讨厌你。” “是吗?那你怎么当年根本就没记住我的名字?” “那时候,你是路人丙之一。我记那么多路人丙的名字干嘛?” “谁是路人甲?” “……” “谁是路人乙?” “……” “舒琬——!” 舒琬翻身压在齐同身上,一手把一边垂下的长发撩至耳后,露出洁白的耳垂;一手撑在齐同的胸膛,手指轻轻在齐同肌肤上转圈圈,一圈又一圈,说:“老公,想干嘛?” 声音,柔媚入骨。 不等齐同回答,她低头,长发落在齐同的耳畔,麻痒无比。她的吻,落在齐同的喉头,轻轻咬了一口,说:“我最喜欢这里。我觉得这里,是一个人是男人的象征。女子可以贴上胡子,却没法给自己贴一个男子的喉头。” 齐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颤。 他翻身把舒琬压在身底,说:“我还是喜欢这个姿势。” “我也喜欢……”舒琬笑,补充,“这样我可以偷懒,什么都不用做。” “真是个懒婆娘……”齐同低低说,埋头耕耘。 第二天,舒琬还想睡懒觉。齐同叫醒她,说:“懒婆娘,该起床上班了!” “今天不是去民政局吗?”舒琬还闭着眼睛。 “我还没正式求婚呢,不去。我昨晚想了,我们领证,也必须在双方家人的祝福下去。这样去,算什么?偷偷摸摸似的。” “你不是成天惦记着领证吗?” “对啊。所以我得加油了。” “加什么油?” “加油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你能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而不是感动,跟我在一起。” “……你想多了。” “舒琬,我想今天去看环境。回头我把照片发给你。” “看什么环境?” “建咱俩的婚房啊。” “你家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那个房子太老了,环境也不好,设计有些过时。我想重新设计、建造。” “你有那个钱,给我好不好?我有几个项目,还挺烧钱的。” “……史上最抠门的富婆!” “齐同,我想啊,人活一世,不过一桌一椅一床而已。可是,就这,还有很多人无法实现。我们不可奢华。” “舒琬,奢华也是需要投钱的。投钱,就会促进社会进步、经济发展。让你过得舒适,是我毕生的追求。我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确保你一生无忧无虑。但是,我会尽我可能,让你过得好。” “你别听黄哥胡说八道。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人活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我不管。那个房子,以后会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会在那里生儿育女,陪他们一起长大,送他们成家立业。那个房子,必须得让你我住得舒心自在。” “那你决定吧。我没意见。不去领证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头可别后悔。” “谁说不去领证了?是等时机成熟了,再去。反正你是我煮熟的鸭子,别想再从我手中飞走。” “你才是鸭子呢!”舒琬笑骂。 第027章 正妻上门 “哦,我是鸭子——那亲爱的主人,你对我昨晚上的服务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重来一次……”齐同流里流气说,手不停,往舒琬的身上摸去,说,“主人的肌肤这么滑溜,即使倒贴,作为一只小鸭子,我也是愿意的……” “滚!”舒琬笑骂。 她起身穿衣,说:“齐同,你可让我刮目相看。” 齐同在床上侧身躺着,双腿交叉盖住关键部位,左手胳膊肘撑在床上,手支着头;右手伸出食指,不停地朝舒琬勾啊勾,口中说:“主人,小鸭子对昨晚的表现不太满意,想重来一次,好不好嘛?” 舒琬捡起地上的衣服,往他脸上一扔,下楼了。 “切,害什么羞?”齐同把衣服拨到一边,起身去衣柜找衣服。 ************************** 上班。 舒琬接到丁湘的电话。 “喂,妈,有事吗?” “琬,妈跟你商量个事。这会不打扰你吧?” “还好。您说。” “咱不是想把外婆留在望城吗?最近几天,爸爸妈妈一直在看房子。我们看上了圆都的一套别墅。建筑面积400平米,占地面积近一千平米。想问问你意见。” “圆都?离主城区太远了。豆芽目前还在上幼儿园,不太方便。冬霖郡别墅区没有房源吗?” “有倒是有。可是,齐家人都住在冬霖郡。你也知道,大舅一家不太让人省心。我怕到时候闹笑话。” “没事。咱家就是这样。齐家要是觉得丢脸,大可不结这门亲。” “琬,话不是这么说的……” “妈,没事的,就在冬霖郡找一套吧。以后去看齐同的爷爷奶奶,也可以顺便看看外婆。不然两边跑,不太顾得上。我看齐同的爷爷家,房屋布局、屋前的院子大小,都挺合理的。” “那,行吧。我们就买上两套吧。到时候,爸妈也住那边去。这样,也方便来看你。” 舒琬笑了,说:“妈,我们可能不会住在冬霖郡。你们的房子,还是缓一点再买吧。” “你们不住冬霖郡住哪?” “齐同说,他觉得冬霖郡的房子有点老了。他想重新设计一栋。我倒觉得,他可能是怕受约束。” “也好。你们小年轻,刚开始有自己的空间也好。爸妈还是离你外婆近点吧。这些年,都没怎么照顾你外婆。你外婆一天天年纪大了。妈妈真怕哪天,就没有自己的妈妈了。” “行。您自己拿主意吧。” “你外婆的东西,还留在舒家庄。你这周有时间去取吗?” “可以。我周六回去,周日回来吧。” “行。本来想让小钱去取。可是又觉得不太放心。” “妈,我知道了。没事的。那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好的。” 挂了电话,舒琬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洗手间。穿过办公大厅,看见楼下保安急冲冲跑上来。 “小丁,什么事这么急?”舒琬叫住他,皱眉道。 “舒——舒主任,不,不好了,陈部长的夫人来了。”丁保安气喘吁吁说。 “她来就来,你急什么?” “她跟姚助理在楼下打起来了!” “啊?” “是真的。姚助理让我赶紧来叫陈部长下去。” “那你赶紧去吧。” 说着话,舒琬赶紧往电梯间跑。她不知道,是姚雯挨了打,还是姚雯替自己挨了打。 楼下大厅,姚雯和陈之的妻子推揉在一起。女子打架,无非是两招。抓头发,扯衣领。姚雯似乎并不想跟陈之的妻子动真格。她在一味防卫,一手护住自己的衣领,以防走光;一手按住自己的头发,怕被拔毛。 陈之的妻子却是一副凶神恶煞、要把姚雯吃了的样子,口中叫骂:“死狐狸精,今天要你好看?!”双管齐下,一手抓住姚雯的头发,一手揪住姚雯的衣领。 “部长夫人,您这是干什么?”舒琬冲过去,双手齐动手,扣住陈之妻子的左右手。 陈之妻子手腕吃疼,不自觉松开了手。 姚雯就势,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她的脸上,已有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陈之妻子气不过,便拿脚去踹。 舒琬赶紧把她往一边带,口中说:“部长夫人,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呸!”陈之妻子骂道,“跟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有什么好说的!” 她见舒琬黑着脸,赶紧赔笑,说:“舒主任,我不是说您。上回您表妹结婚,是我冤枉您了。我就说,您怎么表现不太对劲。原来,狐狸精另有其人。” “部长夫人,有话好好说。姚雯在我们单位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您这样一口一个狐狸精,不太合适吧?” “舒主任,我跟您说,您是被她骗了。现在的狐狸精,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狐狸精,是惯会搔首弄姿勾引人。现在的狐狸精,光会装可怜,骗取男人的同情心、呵护欲……”陈之妻子絮絮叨叨。 舒琬个高劲大,伸手揽住她的肩,看似亲昵实则强迫,带着她往电梯间走。她回头瞥了姚雯一眼,后者头发凌乱,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瞪了姚雯一眼,示意她赶紧找个地方收拾收拾自己。 出了电梯,正好看见陈之铁青着脸,站着等电梯。 “你来干嘛?!”看见自己的妻子,他低斥道。 陈之妻子“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她伸手抱住舒琬的胳膊,说:“舒主任,您听听。这男人一旦变心,对待自己的枕边人,就跟仇人似的。” 陈之黑了脸,过来拽自己妻子的手。 陈之妻子死拽着舒琬的胳膊不放,说:“你别拽我!我让舒主任帮我评评理。” “我们去会议室说吧。”舒琬说。 她又拉又推,把陈之的妻子弄进会议室。 陈之跟着进去,关上门。 舒琬放开陈之的妻子,让她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 陈之的妻子双手捂脸哭了好一会,才收住声。 舒琬给她倒了杯水。 陈之在一旁站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妻子看。 像自己的妻子所说,男子一旦狠了心,便把自己的妻子看成了仇人。 舒琬见陈之妻子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部长夫人,我们部门是我们单位最吃香的部门。我们集团老总经常不在单位,陈部长算是半个老总。他平时工作忙,可能不太能顾得上家里。我先向您道个歉。姚雯是我的助理。我最近家里有事,她作为我的助理,负责跟陈部长直接接触。您若说,她跟陈部长接触多了一些,我信。您若说,她跟陈部长有暧昧,我是不信的。” “舒主任,我是家庭主妇不假,可是我的脑子还没有锈掉。他跟那姓姚的有没有猫腻,他们自己心知肚明。若不是我今天洗衣服发现了他兜里的电影票,我还不知道会被瞒多久。”陈之妻子开口。 她如竹篮子倒豆,将最近几年的郁结,一股脑子发泄了出来。 婚前,陈之的妻子是企业的高管。婚后,陈之工作忙,她便主动辞职,在家看孩子。生活不知不觉,变得平淡如水。陈之早出晚归是常事,家里的孩子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她都没有什么怨言。可是最近,她居然发现陈之说周末加班,实则却不知道去哪里浪了,打单位的座机根本就没人接听,手机也关机。质问陈之,陈之说自己最近工作压力大,去海边静心了。 陈之妻子哭道:“家里有一儿一女,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就指望他周末能回家搭把手。他却好,回回不见人影。什么压力大,什么静心,他骗谁呢?他都这个年纪了,单位的事早就得心应手了,怎么可能还要耗费大量心力?” “说重点。”舒琬冷冷说。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一闹,居然俩小时过去了。快下班了。 陈之妻子一愣,随后说:“今天我给他洗衣服,从他衣服兜里,掏出了两张电影票,是今天晚上九点的。” “你怎么知道,是跟姚助理有关?” “他的手机也落在家里了。电话响起,姚雯那个贱蹄子开口就说,票已经买好了,时光不老,不见不散。” “部长夫人,您想多了。《时光不老不见不散》是最新上映的电影的名字。讲的,就是一对情人年少相识相恋,后因误会分开,年老时再次重逢、一笑泯恩仇的的爱情故事。这两张电影票,只怕是陈部长为您和他两个人准备的,想重温你们当年的浪漫。”舒琬解释说。 这部电影,自己正想找齐同一起抽时间看,所以有所了解。就说,姚雯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什么?”陈之妻子惊得双目圆瞪。 陈之低斥道:“你看你,想给你一个惊喜,你非得弄成惊吓!” 陈之妻子赶紧擦干眼泪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电影票,说:“那,我们今晚还去看电影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陈之说。 陈之妻子喜极而泣,说:“陈之,自打有了宝宝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看过电影了。陈之,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做梦,都梦见你像当初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抱着我在客厅看电视,一看就是一整晚……” 舒琬推门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陈之走到自己的妻子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说:“媳妇,我们都多大年纪了,早就把爱情转化成了亲情。我要是真在外面偷腥,怎么可能把工资卡交在你的手里?” “我不是害怕嘛……你这么优秀,现在的小年轻那么多。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担心……”陈之妻子揽住陈之的腰,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第028章 野心勃勃 “姚雯,你在哪呢?”舒琬给姚雯打电话。 “我在洗手间躲着。”姚雯可怜巴巴说。 “没事了。你来我办公室吧。” “真的没事了?” “真的。” 姚雯敲门进了舒琬的办公室,看见后者正在低头处理文件。 姚雯把门关上,在一旁局促不安站了会,说:“姐,你别晾着我了。你想怎么教训我都行。我错了。” “这么说,真是你约他看电影?”舒琬头也没抬,说。 “是的。我昨天晚上把电影票偷偷塞他衣服兜里了。今早给他打电话,想提醒他别忘了拿着。谁知接电话的,是他的妻子。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偷腥真不是人干的事。” “你跟陈部长的关系确实有精进,居然开口‘他他他’了。说吧,到什么程度了。”舒琬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姚雯,说。 姚雯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低胸v领真丝衬衣,下身穿一条黑色蕾丝包臀半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尖头细高跟皮鞋。 女为悦己者容。 舒琬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助理,身材这么好。 姚雯是半个工作狂。以往都是白色商务衬衣、黑色包臀一步裙,就打发了。这是单位的工装。姚雯还曾向舒琬申请,能不能自费多购几套工装。 “真没什么程度。姐,我真错了。今早我一发现电话打错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可是在毁一个家啊。”姚雯泫然欲泣。 “真没什么程度?” “就是,前天晚上,我俩在楼道里碰上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不一样。我想着,应该有戏。所以想用电影票试探试探。” 舒琬想了想,说:“行吧,你去忙去吧。” “姐,我要不要辞职啊?” “你想吗?” “不想。你说的,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不用。你辞职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记住了,别再去惹有妇之夫。他们什么想法,我们根本就搞不懂。” “知道了,姐。” 待姚雯出去,舒琬起身,打开窗户。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烟,点燃抽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城市黄昏,想着姚雯继续留在单位合不合适,是否让她换个工作更好。 有些人,天然对女人有吸引力。 陈之当年,能让已是企业高管的妻子顶住家人的反对,毅然辞职养育儿女,洗手做羹汤,可知魅力无敌。他是个为人很谦和的男子,时刻能照顾着下属的感受,让人如沐春风。但他又是个性格疏离的男子,时刻与下属保持着距离。这样,反而让女人对他,更为好奇。他专业知识过硬,从不夸夸其谈。他的衣品也不错,想必是他妻子的功劳。他应该没有时间,去采购、搭配自己的衣裤。 “咚咚咚”,有人敲门。 舒琬摁灭烟头,说:“进来。” 她会抽烟这事,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很少当着单位人的面抽烟。下属进她办公室汇报工作,偶尔能闻到烟味。大家都心知肚明,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心理压力大。 进来的,是陈之。他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 他看见舒琬眼中的疑惑,解释说:“刚家里阿姨打电话过来,说孩子发烧了。我妻子就回家了。” “你不陪着吗?”舒琬惊讶道。 “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现在的孩子特别娇气,动不动就生病。我要是次次都陪着,我怎么挣钱养家糊口?”陈之说。 舒琬耸了耸肩,说:“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生病了,父亲却不去陪着。” “你把我想得太恶毒了。不过是小感冒而已。去社区医院开点药,在家里养着,一周之内就能好。如果是大病,我自然会陪着。”陈之说。 他看着舒琬换了话题,说:“如果送电影票的人是你,我肯定会陪你看电影。”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故意任由电影票放在衣服兜里不取出,故意把手机落在家里?” “姚雯太年轻了,不太沉得住气,也不肯轻易放弃。我是听你话的。我故作不懂,她却次次试探、步步紧逼。不这样做,如何能让她早点死心?” “陈部长,若我是你的妻子,未必做得有你妻子那么好。” “叫我陈之。” “……” “给我一支烟,可以吗?”陈之说。 舒琬抽的,并不是女士烟。她给陈之递了烟和打火机。她不想帮他点燃,总觉得以他俩现在的关系,这样有点暧昧。 陈之把烟衔在嘴里,点燃。他吸了一口,说:“这辈子对我影响最大的,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老母亲,一个是你。我的老母亲很有头脑。她虽大字不识一个,却很早就告诉我,只有知识才是自己的,男人必须得有立身之本。而你,你告诉了我,什么是优秀的女人。自律、自强、聪慧,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一颗柔软的女人心。我的妻子也很不错,可是她太要强了。我的孩子在她的养育下,每天都过得很压抑。我不想回家,因为她每天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集团老总。我没法跟她讲,即使我成了集团老总,集团也不是我的。我们不过是在为国家打工。她想不明白,如果我不是为了能爬上更高的位置,何必要工作那么努力。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成就感。在她看来,成就感就是跟金钱挂钩……” 舒琬默默听着,想着如果自己是陈之的妻子,会不会也盼着自己的丈夫高升,好让自己分一羹。 有人说,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个女人已经嫁给了一个优秀的男人,自然希望这个男人,能赢得更大的世界,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日复一日的牺牲、付出? 孩子生病不用管,柴米油盐不用管,人情往来不用管,衣服换季不用管……只需要你能好好的挣钱,努力地挣钱,这不是很可以理解吗? 舒琬开口,说:“我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每天在家里,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管家里是穷,还是富有。这些家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把全部的心思用在学习上,有个好成绩,考个好学校。可是这些人中,必然是有成绩差的,和成绩好的。不是你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事越多,他就能考出更好的成绩。可是,这并不影响,父母的那份希冀。他们心甘情愿为孩子付出,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孩子将来有个好前途。” 陈之苦笑,说:“这么说,在你看来,我就是那个孩子?” “陈部长,您的妻子未必希望你真的有多高的成就。她只是有这样的期盼。她觉得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也应该有更高的天空。这是她作为您的妻子,心底的骄傲。就像父母亲,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应该有更好的成绩。在她看来,您工作得到肯定的表现,就是升职、加薪。她跟您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交集。她可以跟你交流的东西不多,只能叨叨这些,和你来几句对话。要不然,你们只能相顾无言。” 陈之弹了弹烟灰,说:“舒琬,你很能解释,巧舌如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不必替她辩白。” “如果你让她有事做,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我相信她不会再问你什么时候升职,什么时候加薪。” “那谁打理家里?谁照顾孩子?现在的孩子,隔几天学校就有活动,召开家长会。每天,还要家长先检查一遍孩子的作业。” 舒琬呵呵笑了,说:“陈部长,您妻子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您和孩子身上,她把你们当她的事业来做。您却希望她对自己的事业没有期望值,您觉得合适吗?您看看您,穿着讲究,西装笔挺。这些都是谁在帮你打理?我若娶了这样的妻子,每天睡觉,都会乐得笑出声。” 陈之看向窗外,说:“我若娶了你,每天睡觉,肯定会乐得笑出声。” 他摁灭烟头,说:“听说,你和你男朋友相处得很不不错?” “是的。我们已经相互见过家长了。” “那,你们婚期定了吗?” “还没有。想定在年前。” “恭喜你。据说,男方家里很有钱。你到时候会辞职吗?” “不会。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像您太太一样的人。我不想把孩子和丈夫,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他们会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也该有自己的事情。教育孩子,我并不是专家,也不想成为专家。” “你想得挺好。只怕,他家里未必会同意。” “没关系,只要他同意就行了。” “他,会同意吗?”陈之追问。 舒琬突然想起,齐同问自己,可不可以辞职。她笑了笑,语气肯定,说:“不同意,也得同意。” “等你以后结婚就明白了,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我倒宁可,你嫁个家境普通的男子。以你的能力,会过得更好。” “陈部长,您并不了解我。我花钱的能力,比这世上大多数女人都厉害。我需要嫁个有钱人,才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是吗?” “是的。我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没看出来。那你的目标,是集团老总?” “……放心吧。我的野心,不在我们单位。”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倒是很好奇,在你手底下做事,是什么样的体验。” 第029章 白米咸菜 齐同打来电话,问舒琬什么时候下班,他已在楼下等着了。 舒琬看了眼陈之,说:“你上来吧。我介绍我们领导给你认识。26楼。” 待舒琬挂了电话,陈之问:“你男朋友?” 舒琬笑着说:“是的。您稍坐会,我去接他进来。” 陈之在沙发上坐着,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这个男子,三更半夜用舒琬的手机给自己发微信,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只怕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舒琬很少加班。所以他们办公室的人,见自己的领导加班,都没敢走。大家都在自己的工位前一本正经坐着,忙着手头并不是那么要紧的工作。舒琬领着齐同出现,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 “舒主任,您男朋友可真帅啊!”有小姑娘当着舒琬的面,直接夸上了。 舒琬哈哈笑,说:“出门要照十次镜子的死臭美,能不帅吗?” 大家“嗷嗷嗷”叫起来。 “这位小哥哥,你是不是该请我们饱餐一顿,让我们以后可以在舒主任面前每天都夸夸你啊?”小姑娘说。 齐同微笑,说:“这得问你们主任。” “舒主任,您恋情公开了,是不是该与民同乐啊?”小姑娘说。 舒琬笑了,说:“十分钟后,楼下大厅集合,去粤垦斋。” 办公室爆发一片欢呼。 舒琬领着齐同穿过办公大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之还站在窗前抽烟,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摁灭烟头。 “我来介绍下。陈部长,这是我的男朋友,齐同。齐同,这是我们部长陈之。” “陈部长,您好!”齐同笑容满面,朝他伸出手。 “齐总,你好!”陈之也伸出手。 两人的手,松松地握了一下。 “听舒琬说,您在工作上给了她很多帮助。真是谢谢您了。”齐同说。 陈之微笑,说:“都是职责所在,不必言谢。齐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到饭点了,不一起吃点东西吗?刚跟舒琬办公室的人说好了。” “不了。我在,他们反而吃得不自在。改天吧,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陈之说。 “好的。”齐同说。 陈之临走前,又跟齐同握了握手,说:“小伙子很不错。舒琬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值得你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齐同认真道。 舒琬负责的办公室,一共有十二个人。加上齐同和自己,他们要了个大包间。 小姑娘叫林葭,还没毕业,来单位实习的。整个包间,她最热闹。其他人有些拘谨,乐得看她闹腾。 “齐哥,我们主任长得美吧?你真是好眼光!” “……” “齐哥,你就喜欢像我们主任这样的吗?” “不是。我只喜欢她一个。” “齐哥,我好羡慕你们个子高的。我爸妈把我生得个子矮,虽然腿长,身材比例也不错。可是,还是跟舒主任没法比。” “……”齐同无奈地看舒琬。 舒琬当做没看见。自己乱惹桃花,自己解决。 “齐哥,……” “齐哥,……” “齐哥,……” 齐同叫苦不迭,借着去洗手间,去外面透了半天的气才回来。 当晚,姚雯喝醉了。姚雯的酒量一向不错,这是舒琬第一次看见她喝醉。几位同事围着她,劝她想开点。陈之的媳妇爱乱吃飞醋,这又不是她的错。 吃完饭,林葭提议去k歌。 “我年纪大了,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回去休息。”有同事说。 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好吧。大家早点回家休息。”舒琬说。 林葭嘟了嘟嘴。她很自信自己的嗓音。可惜,今晚却没有机会展示了。舒琬好是好,可是年纪太大了。哪里能跟年轻貌美的自己相提并论? 姚雯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安排人坐车回家。 齐同和舒琬,找了代驾回家。 回到家,齐同搂着舒琬在沙发坐着,头靠着她的肩,说:“媳妇,你们单位的小姑娘可真生猛。不过要我说,你没教好。连顶头上司的男朋友都敢套近乎,她就不怕你给她穿小鞋吗?” 舒琬轻笑,说:“她才不怕。她就是来打杂的,干得不爽了,可以随时走人。她是走后门过来攒工作经验的。” “难怪……” “怎么,她跟你交头接耳的,没跟你提吗?我们办公室的人,可都知道她爸爸是望城高官,舅舅是望城中级人民法院民二庭的庭长。” “是不?叫什么名字?回头我查查。” “我怎么知道。我不关心这个。” “切。你男朋友都被她缠住了,你也不管管。你这个女朋友当得不称职。” “我男朋友无能,才会被人缠住。” “还不是看在她是你下属的面上,才没有翻脸。早知道不过是个实习生,我肯定就拿话怼她了。” “不是吧,你还能怼人?” “当然啦。说自己个子矮却腿长。我想说,你主任的腿长两米。” “牛皮吹得挺大,我咋不知道自己全身光剩腿了?” “嗯,这话说过了。你是要啥有啥。” “切。” “我看你有心事啊。喝醉酒的那姑娘是谁啊?” “姚雯,我的办公室助理。” “她咋了?我怎么听你们在说,什么部长夫人之类的。” 舒琬把今天的事情,形容了一遍。 齐同咂舌,说:“你们单位每天都是这样上演大戏的?你们有没有在拿着纳税人的钱,好好上班?” “什么纳税人的钱?我们也是要缴税的好伐?”舒琬不高兴道,“我们是事业单位,不是政府机关。我们的压力大着呢,上头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 “媳妇,工作这么辛苦,要不辞了算了。我看你那个什么部长,怪怪的。自己的老婆都找到单位来打人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齐同,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评价我们单位的人,可以不?” “唉,还不让人说。” “你就那么希望我辞职?” “不是,就是怕你累着。你看你手底下那么多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说?” “感觉,他们都精得很。” “那我呢?” “你老实巴交的。哈哈哈哈哈。” “你笑啥?” “没啥。我觉得我自己傻乎乎的。喝醉了酒,怎么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什么话都往外胡说。” “……你也知道啊?” “我就在你面前这样呢。我在别人面前,喝醉了酒就不说话,光睡觉。” “和谁睡啊?” “媳妇,我脑子清醒着呢,别想套我话。” “……” “媳妇,我爱你。” 下一秒,他睡着了。 舒琬轻轻说:“老公,我也爱你。” 她起身拿薄毯子盖住他,端来温水,仔细擦了擦他的脸和手。 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她想着,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他。 齐同,齐同……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她听过他的名字。当时她在校长办公室答完题,待几个老师判完题,校长说:“嗯,答得不错。” 他转脸看其中一位老师,说:“你们班那个齐同,是不是答得,也不过如此?” 她忘了,那位老师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是,她当时有些诧异。自己闲着没事时,几乎都在答题。她把市面上能买到的辅导题都买到了,一心扑在题海中。她没想到,还有人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她想起来了,钱宝曾跟自己说过,每天都在上演“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的大戏。她隐约记得,有位男孩,喜欢给自己夹菜。只是她,从不吃陌生人夹的菜,嫌有口水,脏。 她想起来了,有几次她回家,看见有个年轻男子坐在她家沙发上。母亲说:“琬,你小同哥来了,又带了你爱吃的热带水果,你过来打个招呼。”她却匆匆一瞥,眉眼都没看清,就上楼了。 她蹲在齐同的前面,用脸贴着他的脸,心说:“谢谢你,让我认识你、爱上你。” “老婆!”齐同突然伸手抱住她的头。他动了动身子,又睡着了。 ********************** 周六一早,两人驱车前往岩山城。齐同开的车。他把车开得较慢,到舒家庄,已是下午三点了。 许静的母亲等在舒琬外婆家门口。这次,外婆把老家房子钥匙交给了许静的父母。 “最近几天天气好,被子已经晒过了。房间也打扫了。”许静的母亲笑眯眯说。 她看着齐同,打招呼说:“小齐,看见你和舒琬一起回来,真让人高兴。” 齐同伸手握住舒琬的手,说:“婶子您好!我也很高兴。” “吃了没?没吃的话,婶子给你们做饭去。菜都已经买好了。”许静的母亲说。 “婶子,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舒琬说。 “那行。许静的爸爸在修剪板栗枝桠呢。我去搭把手。”许静的母亲说着话,走了。 晚上的时候,齐同在做饭,舒琬去请许静的父母一起来吃。她来到许静家,发现院子门开着,院子里没有亮灯。屋里,倒亮着一盏灯。 “婶子、叔叔,你们在家里吗?”舒琬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 “在呢,在呢。是舒琬来了!”许静的母亲应道。她出门来,把院子里的灯打开。 “正想吃完饭,跟你叔一起去找你呢。”许静的母亲笑着说,把舒琬往屋里迎。 舒琬进屋,说:“我们炒了好几个菜,一起吃吧。” 她未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碟子自己家腌的咸菜。剩下的,就是两碗白米饭。 “婶子,叔叔,你们两位就光吃这个?”舒琬惊讶道,“你们是要下地干活的,这样吃会营养不良的。” “不怕的。这样下饭。多吃两碗米饭就好了。”许静的母亲说。 第030章 为人父母 舒琬不好意思硬拽他们,只好任由他们吃咸菜就米饭。 当着舒琬的面,两人动作迅速,很快就把饭吃完了。 许静的母亲收起碗筷,说:“走吧。” 许静的父亲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掏出用红纸包着的一包如砖样的东西。舒琬一看就知道,是钱。 “我不着急用钱。”舒琬赶紧说。 许静的母亲笑着,说:“今年运气好,草莓和西红柿都是大丰收。我们本来还想着,得到年底才能还上你的钱呢。走吧。让你叔帮你拿着钱。你一个姑娘家,拿这么多钱不安全。” 他们两位,比上次看见,要有精气神多了。虽然,头发依然是白的,背,依然佝偻着。但是,浑身散发着冲劲。 “走吧,舒琬。别让我和你婶子难堪。”许静的父亲说。 舒琬没了办法,只好沉默着往外走。 许静的母亲走在最后面,把灯全关了,把院子门一锁。 现在新农村建设,路上都安装上了路灯。 就着明晃晃的灯光,许静的母亲说:“你叔又承包了二十亩地。现在人都往城里跑,农村的地都没人种了。我们打算种经济作物。光种小麦和玉米,是要亏的。” 许静的父亲笑得有些腼腆,说:“我们本来想着,这辈子完了。亏了你和许诚。要不是你们,我和你婶子,只怕现在都被人逼死了。我和你婶子计算过了。如果按今年这样的收成法,我们临死前应该能还完债。” 舒琬眼眶一湿。 到了舒琬家,齐同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 红烧肉、木耳鸡蛋、蚂蚁上树、凉拌黄瓜、西湖牛肉羹,一个凉菜,三个热菜,一个汤。 “小齐,这些菜都是你做得?”许静的母亲瞪大眼睛。 齐同摘了围裙,说:“做得不好,让婶子见笑了。” 许静的母亲感叹说:“之前舒琬说,你在做饭,我还不信。我还以为是舒琬做好了,去叫的我们。” “你们赶紧吃吧,不用管我们,”许静父亲说,“别让饭菜凉了。” “菜做多了,我们也吃不完。你们就帮我们吃点吧。”舒琬说。 四副碗筷,也已经摆好。 看见肉菜,许静的父亲偷偷咽了咽口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许静的母亲说。 吃饭的时候,许静的父母猛夸了一遍舒琬。说舒琬聪明懂事,成绩好,又心地善良。各种举例,各种赞许。希望齐同能好好对待她。两人好好处着,早点结婚,生个大胖孩子。 齐同听得连连点头,喜笑颜开。 待吃完饭,许静的母亲非得要收拾碗筷,舒琬抢不过她,只能由了她。 许静的父亲小心翼翼打开红色的纸,里面是一摞簇新的红票子,二十匝。 许静的父亲兴奋地吐了口唾沫,说:“这里是二十万,今早刚去邮局取的。一匝一万,你们数数。” 舒琬伸手挨个颠了颠,说:“不用数了,正好。” “我和你婶子还在攒钱还许诚的债,就没给你算利息。希望你别介意。”许静的父亲说。 舒琬想到那一碟子咸菜和两碗白米饭,鼻梁一酸,说:“没事。你们真让我敬佩!不过,你们还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们会的。现在医院那么贵,我们都上不起。”许静的母亲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她把手上的水擦在衣服上,说:“你们开了一天的车,早点睡吧。我和你叔也回家休息了。你们明天一早就走吗?几点?来婶子家吃早饭。” “婶子,您不用管了。我们想去岩山城吃早点。”舒琬说。 “行。给你外婆的东西已经收好了,在你外婆的房间里放着。” “好的。劳烦婶子和叔叔了。” “你这孩子,跟我们还客气啥。你可是我们许家的救命恩人。” 送两人出门,舒琬和齐同两人对着一摞簇新的钞票,感慨不已。 为人父母。 舒琬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迟早会累垮的。我刚过去,看他俩光吃咸菜和白米饭。他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的。” 齐同想了想,说:“还是得找到始作俑者。” “许静?她也没那么多钱啊。” “不是。是骗许静的人。” “也对。她骗了许静那么多钱,究竟是干嘛去了?不可能,真的无影无踪了吧?” “你有那人的资料吗?” “有。我收集过。听说那人对采矿一事特别熟悉,说得一套一套的。可是问采矿人,都说没见过这人。” “什么矿?” “煤矿。” “这样,我帮你找找黄君承。外人去问,肯定问不出来什么。” “只能这样了。” “媳妇,我们以后好好的,别想着挣大钱,好不好?” “放心吧。我都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事。我才不会做冒险的事。你也知道,我这人特别没有安全感。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 “我们圈子里,破产的人挺多的。富了、穷了、穷了、富了,我都看惯了。可是我不希望我们的生活,也是这么没有安全性。宁可少赚点,也不做高风险的事。” “知道了。” “舒琬,你猜我前几次来你家,你外婆让我住哪里?” “不是住客房吗?” “当然不是!” “不是吧?让你住我的闺房?” “哈哈哈,你外婆都说了,那是咱俩的婚房。” “……我外婆的心可真大!” “咱外婆是聪明!” 两人上楼,相互褪去衣衫,倒在床上。 “舒琬,搂着你,听着蛙叫,看着满天繁星,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我呸!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舒琬,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是遇见你。” “车轱辘子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的耳朵都听得生茧了。” “那换你来说。你还没说过呢。” “说什么?” “你说呢?” “我好困。明天还得早起。睡吧,早点睡。” “小样!” “喂,你的手老实点!” “什么是老实?……喂喂喂,你的手老实点!啊!啊!啊!” “嗯?什么是老实?” 一阵嬉闹过后,是剧烈的床摇。 月儿羞得躲到了云后面。 第031章 九成相似 第二天一早,舒琬和齐同去外婆的房间取东西。外婆的房间里,放着两个大蛇皮袋。舒琬打开看,一袋是外婆的衣物,另一袋装着农村的土特产,有鸡蛋鸭蛋之类的,还有一大块腌制的土猪肉。 “要不,把土特产还给许静的父母?”舒琬犹豫道。 “不太好,还是拿上吧。我会尽快托人,把那个罪魁祸首找到。”齐同说。 回望城的路上,舒琬接到了丁湘的电话,说房子已经买好了,一会她会把地址发到她的微信上,让他们直接开车去新的地方。 挂了电话,舒琬啧啧道:“我妈的效率,没得说。” “房子买哪了?”齐同好奇道。 “你家隔壁。” “啊?你没跟咱妈说,咱还在看房子嘛?” “说了。我妈说,她想尽孝,离我外婆近点。我外婆肯定跟着我大舅走。我大舅他们喜欢冬霖郡,觉得住惯了。” “那就直接住我家得了呗,买什么房子?我家还空着好几套房子呢。”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倒觉得,买在冬霖郡,性价比不是特别高。” “你这话,可千万别当着我妈的面说。” “当然不会。你当我傻?离得近点也好。以后打麻将,不愁三缺一了。” “你说,她们怎么那么热衷于打麻将?” “打麻将不是蛮好的?送钱,都可以送得光明正大。” “那也得牌技好。” “天天打,不好也好了。你们家把房子买在冬霖郡了,那我倒换了想法。我们也把婚房设在冬霖郡吧。当然,新房子还得设计,但是不那么着急了。” “你是女人嘛?怎么想法一天一个样?” “你是不知道,我每天都患得患失的。一会觉得,得尽快把你娶回家。一会,又怕时机不成熟,反而容易出问题。” “出问题怕啥?大不了离婚呗。”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 “你要这么自我洗脑,姻缘是天定的。我们只能尽人事、知天命。” “你倒是洒脱,我不行。无论我们遇见什么,我都希望我们的结局是好的。” “啧,是谁躲起来不见人的?让人联系都联系不上。” “什么时候?” “我表妹结婚前一晚。”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还没给我个交代呢。” “什么交代?” “你为什么躲起来啊?” “我不是说了吗?” “没有说透。” “我不是害怕你那么有钱,怕我是你随便玩玩的吗?我以前觉得,自己好歹也是齐家的后人,至少钱方面,是有优势的。谁知,赚得还没你多。那你说,我的优势还在哪里?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那后来呢?” “后来我想,我有的选吗?” “哦,你还特无奈啊。” “是啊,被命运捉住的感觉,怎么都逃不脱。我在想,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呢。可是,就是这个女人,要我死要我活的。” “如果我那天没找到你,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灰溜溜地回去找你呗。说不定,你从此后再也不会理我了。我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在你前面,一点都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老是犯小孩子脾气。” “齐同。” “嗯?” “齐同。” “嗯?” “你知道吗?我现在叫你名字,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你不要再患得患失了,好吗?”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回家就叫上我爸妈,去你家提亲去!” “啊?” “不行吗?” “我家会涉及到搬家,乱哄哄的。再过段时间吧。” “哦。好吧。舒琬,我们先去买枚戒指吧。你戴上,说明我求婚成婚了。这样,狂蜂浪蝶就会自动放弃了。” “行啊。” “你同意了?”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那一会回望城了,我们先去珠宝店转一圈。” “齐同,你的脑回路——我给你跪了。” “你是不是觉得累?累的话,你就先睡一觉。到望城了,我叫你。” “不用。齐同,我真有那么好吗?” “当然啦。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 “但愿五十年后,你还能这么说。” “五百年后,我还是这么说。” 一想到要去买求婚戒指,齐同的心脏“噗通噗通”加速跳动。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下午刚过一点,就到望城了。他驱车,直奔望城的“意胜”,那是望城的高端奢侈品大厦。 “下车吧。”到地了,齐同说。 见舒琬有些迟疑,他安慰说:“先买上一个,回头我找人订制。” 舒琬摇头,说:“你的那颗真心,才是我真看重的。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我不在乎。” 她伸出自己右手的无名指给齐同看,说:“你看见了吗?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在我心中,它戴着你给我的那颗真心,它是世上最耀眼的。” 齐同拿过她的手指,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如鹅毛拂过舒琬的心,让舒琬为之动容。 “下车吧。”他说。 他下了车去,帮舒琬开车门。 舒琬抬步下去,挽住齐同的胳膊。两人亲昵地,依偎着往里面走。 望城有句话:漂亮姑娘和小伙,若是不想好好学,也没事。到时候,去意胜。 意胜的营业员,女的身高在一米七和一米七五之间,男的在一米八和一米八五之间。个个自带美丽光环,让人看了心生喜欢。 “媳妇,你喜欢这款吗?”齐同看上了一款,问。 舒琬点头,说:“嗯。不错。” 她对奢侈品,本就没什么概念。看着任何一款,都觉得钻闪闪的,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钻的大小。 “那,那一款呢?”齐同指着另一款。 “嗯,也不错。”舒琬点头。 齐同笑了,说:“媳妇,你可真好打发。” 舒琬把无名指亮给他看,说:“看见了吗?已经戴上世上最闪的钻了。” 齐同哈哈笑,说:“那还是我来挑吧。你最后拍板。” 两人正甜甜蜜蜜说着话,突然看见前面一阵骚动。 不一会,对面的三个营业员,推着一个扭扭捏捏的女孩上前来。 舒琬和齐同看了,都大吃一惊。 这个女孩,跟舒琬有九成的相似。只不过,她应该是更年轻一点。因为,意胜的营业员,年纪要求是18周岁到23周岁之间。 第032章 求婚戒指 意胜的大理石地面,光洁地像一面镜子,能映出从上面走过的红男绿女。 舒琬松开齐同的胳膊,一步步走过去。她的影子,在大理石地面上若隐若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晦暗不明。 从小,大家都说,自己像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可是现在,母亲早已不年轻了。原来,这世上的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她在脑海中仔细搜循着从小到大的各种对话、场景。在她的记忆中,可以确定父母没有生一对双胞胎。 “你是我的姐姐吗?”对面的女子开口,眼神中带着期盼。 她的声音如黄莺般清脆悦耳,而不是像自己,早已被烟给毁了,带着沙哑。 幸好,并不是百分百相似。 舒琬摇头说:“你有一个姐姐吗?” “我不知道有几个姐姐。听我养父养母说,我爸妈因为我是个女儿,所以把我送人了。而在我之前,好像生了不止一个女儿。”女孩脸上带点迷茫,说。 舒琬松了口气。那应该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的母亲,不可能生了孩子,还把孩子送人。那么这个女子,应该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了。 她回过神来,说:“那你养父养母有没有说,你是哪里人?” 女孩摇头,说:“他们并不想让我知道我的来处,怕我去找他们。” “那,你恨他们吗?”舒琬问。 女孩摇头,说:“我以前很恨他们。后来,慢慢就不恨了。我认识了好多女孩,都是家里有好几个女儿,她们从小就被父母虐待长大,动辄打骂。而我,至少我的养父母,把我当心肝宝贝疼爱。” “那你,从小在望城长大吗?” “不是。我是从京都过来的,我从小在京都长大。我养父母老家在这里。他们年纪大了,想着我也大了,所以就带我回望城了。” 齐同朝舒琬招手,说:“舒琬,快过来。” 他对一个跟舒琬外貌有几分相像的女人,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跟舒琬,气质、身段、声调,一点都不像。 舒琬应了一声,朝女孩抱歉笑了下,想往回走。 女孩递给舒琬一张名片,说:“我刚来这边上班没多久,正缺朋友。姐姐如果需要人陪着逛街,可以找我。” “好的。”舒琬说。名片入包前,她瞥了一眼,惠丝娜,很洋气的名字。 齐同拉着舒琬去另一个珠宝展台看,说:“你看这枚戒指,怎么样?” “这是一整套的红宝石饰品,包括戒指、耳环、项链、手镯。”营业员迎上来,微笑着介绍。 她手戴着白手套,从柜子底下端出了一个红木首饰盒,并轻轻打开,推到舒琬和齐同的眼前。 所有的饰品,都是一颗大大的红宝石,周围镶满了钻石。红色宝石和钻石,在头顶明亮水晶灯的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你喜欢吗?”舒琬扭头问齐同。 齐同点头,说:“你皮肤白,其实戴什么首饰都好看。我是觉得,红色喜庆一点。” “小姐,您要不要试戴下?”营业员问。 “把戒指拿来我戴下吧。”舒琬说。 营业员将戒指取出,递给齐同。 齐同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颤。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进舒琬的右手无名指。 舒琬随意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微笑着看齐同,说:“怎么样?” 她的手指,纤细洁白;这枚戒指戴着,大小正好,相得益彰,衬得手指如青葱般娇嫩。 “很不错!”齐同点头赞许。他差点忍不住抬起她的手指,亲上一口。 “还试其他的吗?”营业员问。 “不了,那就这套吧。把戒指取下来吧。”舒琬说。 “好的。”营业员小心翼翼将戒指取下,放回首饰盒。 齐同笑容满面掏出卡递给营业员。 营业员接过卡,好奇地打量了下齐同。她是第一回看见,有男士花钱花得这么开心的,这可是八十八万,不是八十八块钱。 舒琬眼睛还盯着柜台看。她指了指一对铂金对戒,说:“这个拿上来,我们试试。” 这款戒指款式简单古朴。 “小姐眼光真好。这款戒指是低调奢华型的。”营业员说着话,将戒指取出。 舒琬伸手,示意齐同帮自己戴上戒指;她示意齐同伸出手,将戒指套上齐同的左手无名指。她伸出手,和齐同的手比在一起,得意地点头,大小也都正好合适。 “喜欢吗?”她问。 “喜欢,”他在她的脸上迅速啄了一口,说,“只要是你选的,我都喜欢。” “那把这对也包起来吧。”舒琬说。 齐同摇头,说:“就戴着吧。” 他的手,牵住舒琬的手。 两只戴着戒指的手,紧紧十指相扣。两人的心,甜得像蜜一般。 “这个得刷我的卡。”舒琬说。 “可是——” “没有可是。”舒琬从包里掏出卡,递给营业员。 营业员笑了。她头一回看见,两个人花钱都是这么开心。 回到车里,齐同将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扑过来,轻轻亲吻舒琬的眉、眼、鼻、唇。他将下巴搁在舒琬的脖间,嘴巴在她耳畔呼气,说:“我好爱好爱你,怎么办?” 舒琬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他一把抓过舒琬的手,一连亲了好几口,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舒琬一直觉得,听甜言蜜语很肉麻。可是今天,她听着,却很是心动。她忍不住,也学着齐同,亲了亲他戴戒指的手指,他的眉眼唇鼻。她捧着齐同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齐同,谢谢你。我觉得很美很好,我很喜欢。” 齐同的眼眸乌黑发亮,声音低沉,说:“媳妇,我们去奇书瞳宛好不好?” 舒琬羞得面红耳赤,抬手拍了拍他的头,说:“大白天的,精虫上脑了?赶紧的,开车回家。我爸妈他们正在家里等着呢。” 齐同揉了揉头,哀叹一声,说:“媳妇,好好的情调,被你一巴掌给呼没了。” 他启动车子,驱车直奔冬霖郡。 舒琬的心却一路上,都在“噗通噗通”,如小鹿般乱跳。 第033章 厉害人物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丁湘将别墅,选在冬霖郡最东边的连栋别墅,左边是舒琬家,右边是是外婆家——不对,也是舒琬家,不过让外婆和大舅一家暂住。 这离齐同家,步行也得十分钟。那属于冬霖郡南区最偏僻的角落,也是院前面积最大的。别墅后面,是一座山。正值夏季,树林葱郁,能遮去不少暑气。 搬家已接近尾声。丁湘请了两拨搬家公司的人。一拨帮丁大岗家搬,一拨帮自己家搬。 丁大岗那边,他们一家三口,嗑着瓜子,指挥着搬家工人这、那。反倒是外婆,踮着小脚,偶尔搭把手。 “妈,您别碍事了。咱们付了钱的,让他们搬!”丁大岗大声说。 老太太很喜欢这套房子。这离山近,有土,接地气,让她有安全感。她擦着汗,说:“师傅们,你们辛苦了。客厅放着水,你们喝几口再搬。等一会搬完了,咱杀冰镇西瓜吃。” 丁湘则在指挥自己家这边,忙得汗流浃背。 家门口,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池上,养着荷花。荷叶田田,荷花盛开。池底,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游来游去。鹅卵石围着喷泉铺了一圈,靠近别墅,路一分为二,一条通到舒琬家,一条通到大舅家。 齐同把车子停在舒琬家门口,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说:“这,就是咱爸妈新买的房子?” “是啊,不错吧?”舒琬兴奋地跳下车。 看见舒琬和齐同,丁湘兴奋不已,说:“你俩快去三楼,看看你们的房间。” 你们? 舒琬无奈道:“妈,离我和齐同结婚,还早着呢。” “谁说早着。阿姨,您快看,我俩结婚戒指都戴上了!”齐同得意地朝丁湘扬手,“如果您和叔叔同意的话,我想尽快让我爸妈上门来提亲。” 丁湘还没说啥,听见动静闻声过来的外婆倒是耳尖,激动得喜不自禁,说:“祖宗保佑,真是双喜临门啊!湘儿,今天晚上一定要摆上供品,跟我们丁家的祖宗说叨说叨,让他们高兴高兴。” 丁湘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妈,今天只怕赶不及……” “有啥赶不及的?先把厨房用品收拾起来。其他的东西,改天摆放就行。”外婆说。 她领着齐同和舒琬往屋里走,说:“我知道你们的房间在哪里。跟我来。” 这是一栋四层小洋楼。 丁湘和舒智华的房间,定在二楼。舒琬的房间,定在三楼。四楼是客房,外加一个顶楼花园。 “外婆,您住哪?”舒琬问。 “我住一楼啊。你大舅那,跟这的布局是一样的。” “我家的一楼空着,您住我家得了。”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你爷爷奶奶还健在呢。得给他们预留房间。” “他们?” “对啊,他们。听你妈妈说,咱能买到这房子,你爷爷可出了大力。这房子,是他托朋友的朋友买的。” 舒琬“哦”了一声,换了话题:“外婆,我爸妈有没有生一对双胞胎啊?” “没有啊。” “那,有没有给我再生一个妹妹?”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今天去意胜买戒指,碰见了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她看着,应该是比我年纪要小。不过,我也没问。”舒琬说。 她用胳膊肘顶了顶齐同,说:“一模一样,是吧,齐同?” 齐同笑,说:“外婆,您别听舒琬胡说。什么一模一样?在我看来,是一点都不像。” “早知道,该让你给我俩合个影!无图无真相。”舒琬叫道。 “这世界这么大,长得像的多了。你费那心干吗?外婆,这房子,您还满意吗?”齐同瞥了舒琬一眼,过去亲亲热热挽住外婆的胳膊。 “满意啊,超级满意。能在这养老,我是做梦都想不到。我老太婆托了你们的福哦。”外婆笑着说。 “外婆,看您说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您把福气带给我们。”齐同拍马屁。 外婆乐呵呵说:“齐同啊,你爷爷奶奶肯定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 “外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要我说,等我和琬的房子布置好了,您去我们那住吧。” “你们的房子,哪里轮得到我住哦。你有爷爷奶奶和外公,琬也有爷爷奶奶。等以后你们有了宝宝,我能隔三差五过去瞅上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外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到时候,肯定给你们都留上房间。你们呐,还能在一起聊聊天。” “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想琬的爷奶了。他们俩我倒是年轻的时候见过几面的。她爷爷派头可大了,奶奶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 “知书达礼,还能逼着人生孩子?”舒琬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时代不同,想法不同。我们那时候的想法,都是多子多福。要我说,家里有两三个孩子是最好的,可以相互照应。琬,你别对你爷爷奶奶有意见。他们对咱有恩呢。咱在舒家庄的房子,用的还是你爷奶留的宅基地呢,”外婆说,“我都跟你妈说了,等咱这的房子布置妥了,得请你爷奶家的人过来玩一玩。你也没个兄弟姐妹。跟你爷奶家关系处好了,你多个倚靠。” “倚靠个屁。听说我姑家那儿子,是个纨绔子弟。”舒琬不以为然道。 “是纨绔子弟,不是傻子。纨绔子弟一旦认真起来,可不得了。”外婆回答。 “是哦,浪子回头金不换,”舒琬调侃,“不过这世上回头的浪子太少了,所以才叫金不换,对吧?” “少给我贫嘴。我跟你说,你听我的,准没错。一定得跟你家人搞好关系。你大表哥但凡争点气,我也不这么说了。”外婆瞅了齐同一眼,说。 舒琬哈哈笑,说:“外婆,您是说,我得找个娘家人给我撑腰。这样嫁出去了,受了委屈有人顶着。是吧?” “哎!你这孩子!”外婆伸手擦汗,说,“你咋这样呢?” 齐同噗嗤一声笑了,说:“该找人撑腰的是我。外婆,您是不知道,我每天被她虐得好惨。” “什么撑腰不撑腰的,琬就爱胡说。多门亲戚,多份热闹。这爷爷奶奶,可是至亲啊。老这么不走动,也不是事。”外婆偷偷瞪了舒琬一眼,说。 “外婆,我奶奶厉害不?”舒琬好奇道。 “厉害啊!”外婆似笑非笑看舒琬,说,“你不是也挺厉害嘛,都能跟你爸妈吆五喝六,跟你大舅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怕什么?” “我也得有胡子可吹啊……”舒琬嘀咕。 齐同噗嗤一声笑了。 三人来到三楼。外婆指了指东边的房间,说:“琬,那是你的房间。” 她又指了指最西边的房间,说:“齐同,那是你的房间。” 齐同“啊哦”了一声,故作惊喜,说:“还有我的房间呢?” “是客房。琬她妈妈说,让你跟琬还没结婚前,如果想留宿的话,先住那。” “阿姨考虑得真周到!”齐同竖起大拇指,心却在流泪。 “那你们慢慢收拾吧。我下去看看。你大舅他们啊,光会动嘴皮子,什么都不管。”外婆说着话,下楼去了。 舒琬往自己的房间走。 齐同赶紧跟上,说:“琬,你说咱家是不是太奢侈了?给我留房间,也太浪费了吧……” 舒琬白了他一眼,说:“等你以后有了女儿,就知道浪不浪费了。” 推开门,这是一个四十平米见方的房子,带一个洗手间。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扇门?”舒琬发现房间里除了卫生间的门,还有一扇门。她过去推开,发现是布置妥当的书房。地上铺着地毯。靠北,一整面墙都做成了书架。书桌上,放着两台大屏幕的簇新电脑,音响、耳机,一应俱全。靠近窗户那,放着两张摇摇椅。 “咱爸妈真是下了牛鼻子工夫了。这房间,我待着都不想出门了。”齐同“啧啧”道。 舒琬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说:“你是不是傻?我爸妈就想让咱俩在家呆着别出门。这是给咱设的糖果呢。” “你别把咱爸妈想得那么坏!咱爸妈是怕你孤单,给你朋友预留了位子。”齐同说。 他走到摇摇椅那,一躺,椅子一晃一晃的。黄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大夏天的,你热不热?”舒琬鄙夷道。 “家里冷气开得这么足,怎么会热?舒琬,你也来躺着,可舒服了。我都想睡觉了。” “要睡你睡。我忙着收拾呢。” “需要我帮忙不?” “不需要。” 舒琬出去,找自己装书的箱子。她端着箱子进来,发现齐同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开了一路的车,他也是累了。 舒琬找了条空调被给齐同盖上,之后把外面装书的箱子,全都搬进书房。打开箱子,一本一本,往书架上放书。她发现,自己的父母真是,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了。高中的教材、辅导书都打包了。 她坐在地上,翻看以前的书,看着以前做的笔记,感叹时光的飞逝。突然,她发现一本物理书上,夹着一只用草稿纸折的千纸鹤。她展开看,上面写着:我心爱的姑娘!落款:申方生。 字体,龙飞凤舞。 她突然想起来,若干年前的那次运动会,她缩在操场一角,一直抱着书在看。她并不想参加比赛,无奈体育老师说她身体素质最好,跑得最快,硬是推荐她参加。 “舒琬,别看了,快轮到你了。”带队老师喊。 她随手把书放在一边,把外套一脱,露出胸口别着的运动员号码,就往场上跑。她比完赛回来,发现书本被合上了,外套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物理书上。 第034章 姨家表妹 舒琬把千纸鹤叠好,重新夹回物理书。之后,她把高中的书,重新放回箱子。 她把箱子放在最底下的书架上,打开别的箱子,往书架上摆书。她最喜欢看的书,是科幻类的。其次,是侦探类。最后,是言情类。她念高中的时候,经常斥责拦住她送情书的男生,说他们“有这闲工夫,就去多看几页书,以后毕业了有的是谈恋爱的时间”,可是自己经常买了言情小说,做题做累了,就瞥上几页提提神。 哪个少女不怀春? 那时候的她,听着音乐广播答题,累了看各类小说,困了枕着辅导书睡觉。 那时候的她,也憧憬过自己的另一半。如果不是许诚,也必须是像许诚一样温润如玉的男子。长得像饰演杨过的古天乐,声音像998音乐电台的男主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万事通达却不世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男子却不再抱有期望了。袁孔虽帅,但是想法做法太幼稚。其他男子,因为没有袁孔帅,她一直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和脸。她的情感经历,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工作初期,给她示好的男子也有。可是随着她年龄的增加,职位的升高,反而追求者越来越少,少到没有。陈之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她也欣赏陈之的才干。无奈,她不碰有妇之夫。 再后来,她因为业务拓展,交际面拓宽,接触到了外面更多类型的男子。自认有才又有财的,不管帅不帅,都有勇气向自己表白,情话脱口而出。可是她已经懂得了男人的套路。每当他们那么看着她,说他们对她一见钟情、日思夜想的时候,就在想,同样的话,他们跟几个女人说过。她已不再信任男人,她会轻笑,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剩下了。她的生活,变得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她会在夜晚保险丝跳匝的时候,头顶采矿灯,手拿起子和保险丝,踩着小板凳去换被烧坏的保险丝。她有时候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她抬眼看了看齐同。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是不是会一直剩下去,孤独终老? 她整理完书本,过去收拾卧室。 齐同揉着眼睛跟过来,说:“琬,我刚是不是睡着了?” “嗯。你应该是累了,再睡会吧。” “不了。我帮你整理东西。” “我不喜欢别人帮忙。你要不坐着看吧。” “好。” 齐同帮着舒琬把箱子打开,看着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摆,鞋子一双一双往鞋柜里放,说:“舒琬,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 “幸福什么?” “幸福自己能娶到梦寐以求的女人。” “……以后你会发现,我和别的女人,没有大不同。女人的毛病,我都有。女人没有的毛病,我也有。小气、易妒忌、懒散、自大、任性、暴脾气、爱胡思乱想、好色……” “因为是你,我愿意什么都包容。我也不是完美的人,有很多缺点。余生,也请你多多包容。” “你有什么毛病?” “小气、易妒忌、懒散、自大、任性、暴脾气、爱胡思乱想、好色……” “切!” “我们是人,有七情六欲,高兴的时候会笑,伤心的时候会哭,生气的时候会发脾气,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只对我好色。” “那你得管理好自己的身材。我可没法对一个油腻的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好色。这是违反人性的。” “说得好像,你会一直很有精力似的。” “那当然。你没听过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我只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你皮痒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 收拾完东西下楼去,童姨已经在厨房忙开了。丁湘在放客厅的摆件,说:“舒琬,你去厨房洗水果去。” “不用了,阿姨。我现在就走啊。” “不吃了饭再走吗?”丁湘惊讶道。 “不了。我妈刚打电话给我,说家里给我做饭了。我吃了饭再过来。” “你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挺累的。一会就别过来了。”舒琬说。 “没事。我正好吃完饭消消食。”齐同冲舒琬抛了个媚眼,说。 待齐同走后,丁湘瞥了眼舒琬手指上的戒指,说:“你们怎么回事?” “手指痒了,就买了戒指戴上。妈,怎么样?这款式不错吧?” “还行。你别胡花齐同的钱。” “这是我花钱买的。” “……” “您等着,我去拿齐同给我买的。”舒琬说完话,从楼上跑。 一会,她蹭蹭蹭抱着首饰盒下楼来。 打开盒子,房间里立马就变得珠光宝气了。 “花了多少钱?”丁湘问。 “八十八万。”舒琬回答。 “你们就爱胡花钱。哪里值这个价?” “我说值就值,妈,您抽时间给我和齐同去合一下八字呗。”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我也不是不信,是将信将疑。外婆不是信吗?听说,齐同的老妈挺信的。” “要合,也得等他们上门提亲了再合。要不然,去哪弄八字?” “我知道齐同的生日时辰,他跟我说了。回头,写下来给您。”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嫁啊?” “也不是。不是好奇嘛。您说,他是不是我命定的那位啊?” “命定啥?要是八字不合,你们还不谈了?” “当然不是。就是心里好做好准备,婚后会事多。毕竟这世上的事,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日子嘛,不可能事事顺心的。就是看谁家事多点,谁家事少点。” “我的闺女,想法挺成熟。” “那当然。对了妈,我跟您说个事。我今天在意胜买戒指时遇见了个姑娘,居然跟我长得特像。我都怀疑,您和爸当年是不是生了对双胞胎呢。” “真有这么像?” “真的。” “多大年纪了?” “也就二十来岁吧。反正比我年轻。她说,她是被领养的。她养父养母老家是望城的,但是之前在京都发展,她也在京都长大。最近她养父养母年纪大了,就回望城来了。她还说,当年她的生父生母嫌她又是个女儿,所以把她给送人了。对了,她叫惠丝娜,名字还挺洋气的,是吧?” 丁湘脸色一变,说:“那可能是你小表妹。” “什么?” “薛英和薛笑的妹妹。” “不可能啊。薛英和薛笑,跟我一点都不像。” “薛英和薛笑的长相,随了她们的爸爸、你二姨夫。你二姨年轻的时候,人人都说跟你妈我长得挺像的。现在她年纪大了,没人这么说了。那个小表妹,长相应该是随了她妈妈。你小表妹送人,是我托的人。那人说了,那家人姓惠,是音乐教师。” “难怪,那姑娘嗓音像黄鹂鸟似的,特别好听。” “那应该错不了了。你二姨当年就是嗓子好,因为唱歌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后来唱歌没搞出名堂,大学又考不上,只好嫁给了一个厨子。”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跟那小表妹相认吗?” “你得看人家那边的想法。你二姨应该是挺想那闺女的。老说对不起那闺女,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她让薛英和薛笑从小受了那么多委屈,咋不说?” “舒琬!” “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小表妹的事,还得征求她养父母的意见。生母不如养母大。他们含辛茹苦把人养大,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一听说是二姨的女儿,舒琬顿时少了兴趣。她不喜欢二姨。 “妈,这事我觉得吧,您还是别跟二姨说了。让她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儿,不过是让她多了个女儿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压榨。”舒琬想了想,说。 “琬,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事实吗?” “也未必吧。你二姨觉得,她亏欠了那个女儿那么多。她应该想着是怎么去补偿。” “妈,您太不了解二姨了。在二姨的眼中,女儿算什么?像我,她都觉得不过是赔钱货。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个女儿高挑又美貌,心里想的,肯定是怎么让她去钓个金龟婿。薛英就不说了,本身长得不咋样。薛笑找了范远,被她好一顿说吧?” 丁湘迟疑了下,说:“如果那真是她的女儿,也该知会她一声吧……” “妈,您就听我的。您要是觉得好奇,我倒可以带您去看看。我二姨,还是算了。” 丁湘岔开话题,说:“都快开饭了,你爸怎么还不回来?你打电话问问。” 舒琬拨通电话,开了免提:“爸,您到哪了?” “我在齐同家呢。忘了跟你们说了,我在小区门口遇见齐同的爸爸,就被他留下吃饭了。”舒智华笑呵呵的声音传出。 “你跟你爸说,他有高血压,让他别喝酒。”丁湘大声说。 “没事,”舒智华听见了,回答道,“你们吃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丁湘抱怨道:“你爸就老是这样,不懂得拒绝。你不回家来吃饭,倒是说一声啊。做事也没个交代。这下好了,齐同不吃,你爸也不回来吃,童姨把饭菜做了那么多,哪里吃得完?” “应该没顾上吧。两人高兴呗。妈,我去叫外婆吧。他们肯定没弄好吃的。” “行吧。你去吧,把他们一家都叫上,我去叫童姨多炒两个菜。”丁湘说。 第035章 虔诚祭祖 舒琬到大舅家,发现他们的客厅乱七八糟堆满了箱子。 丁大岗指着苏莉的鼻子破口大骂:“蠢货!搬家都不知道在箱子上写名字分类别。这下好了,我们家这么多口人,鬼知道哪个是哪个的箱子?!” 苏莉鼻翼渗出汗,说:“你管哪个是哪个?又不用你们收拾。到时候还不是我来收拾。” “我个贼婆娘,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床都没铺好,你让我们睡哪?哪个是厨房的东西都分不开,你让我们今晚饿着肚子睡床板吗?”丁大岗质问道。 苏莉看见舒琬出现,来了靠山哭上了,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大爷,就我是丫鬟。我从楼下收拾到楼上,一个箱子一个箱子装。你们一个个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玩手机、玩电脑。你们现在倒是会埋怨了,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会收拾吗?!” 自从舒琬真金白银给这家人掏了钱,他们对待舒琬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生怕惹着她,把钱收回去。 “外婆,您的东西收拾好了没?”舒琬听得直皱眉,转脸问外婆。 之前放在齐同车里的从舒家庄带回来的两大蛇皮袋子东西,早就让丁湘派人送过来了。 “我的东西是我自己收拾的,早就摆好了。”外婆回答。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未来传承者,不知道若干年后自己走了,这些人会怎么过活。 舒琬听了,抬声:“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是成天那样吵吵吵,真是服了!也不怕豆芽笑话你们!箱子又不是多得数不清,等会一件件打开,一件件标记。是谁的,自己腿脚麻利点,搬回自己房间去。行了,我家饭菜快做好了,赶紧过去吃吧。” “可是,妈不是说,今天要祭祖吗?”苏莉胆怯怯说。 “跟祖宗说下,去我家吃也行的。对吧,外婆?”舒琬问外婆。 外婆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来到了舒琬家。 饭菜已经上桌了。餐厅的一角,放着一张小四方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四荤四素,是祭拜用的。素菜不能沾动物油,荤菜不能加辣椒,据说那是祖宗的饮食习惯。 三根香、两根蜡烛,已经拿出来,放在四方桌一角。 “琬,你打电话催下你爸爸。”丁湘忙着往餐厅端菜,说。 舒琬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口传来“嘟嘟”的声音。齐同开着一辆小型电动汽车过来。他关了车灯,拔了车钥匙,扶着喝得醉醺醺的未来丈人下车来。 “怎么喝得这么醉?!”丁湘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赶紧过去帮着扶。 她有些生气,齐同没有帮着挡酒。 “高兴!我高兴!”舒智华嘟囔着,算是回应自己媳妇的问话。 齐同感受到了未来丈母娘的不快,额头冒虚汗,解释说:“我外公一家、我爷奶全家都在。大家碰杯多了点……是我照顾不周,让叔叔喝多了。” “不关你的事。我还不知道我爸的脾气。别人替他挡酒,他都不乐意。”舒琬收起手机,帮自己的未来老公说话。 “你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搭把手?!”丁湘朝舒琬吼。 “小姑娘能有什么劲?明,快帮着把你大姨夫扶到房间去。”苏莉在某些时刻,挺有眼力劲。 丁明犹犹豫豫地,停滞不前。以他的经验,这位大姨夫喝醉了酒最喜欢吐。万一吐他新买的八千块钱一件的衬衣上可咋办? 齐同突然蹲下身子,说:“来,帮着把叔扶我背上吧,我背他上去。” 一堆人手忙脚乱,帮着把舒智华扶到齐同的背上。 齐同背着往二楼走。 丁湘在前面领路,口中唠叨:“齐同,不是阿姨说你。你也知道你叔的脾气,一向是老好人一个,不懂得拒绝。在你家的时候,你得帮着把着关。你叔有高血压,不敢这么喝酒。你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高血压患者因为喝酒中风了。” “好的,阿姨,我记住了。”齐同小声答应着。 “还有舒琬。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家人讲究多,你得帮着提醒着、周旋着。你妈妈平时看着挺好说话,一旦涉及到她的利益,说的话跟刀片似的直插人心脏。你又一向是听话、孝顺的。说实话,舒琬若真的嫁到你家去,我和你叔是一万个不放心。”丁湘又说。 “阿姨,我都记着呢。您放心吧,我绝不会让舒琬在我家受半点委屈。”齐同赶紧打包票。 丁湘连着叹息了好几声。 舒琬默默跟在后面,难得的没有吭气。 待把舒智华扶到床上,丁湘让齐同和舒琬下楼,她帮着换衣服脱鞋,服侍他休息。 “我可警告你,不可再喝酒喝得不省人事,”舒琬警告道,“你要是喝醉了,我就把你扔马桶边上不管你,你爱吐吐去。” “知道啦,媳妇,”齐同小声说,“你别担心,已经给咱爸喝了我爷家的醒酒汤,要不了半个小时就能醒了,没事的。” “我爸、你叔,不是咱爸!”舒琬纠正道。 齐同笑嘻嘻过来,挨着舒琬的耳朵,说:“这事妥了。饭桌上,我爷爷亲自向你爸提的亲。你爸一口就答应了。两家商量了,最晚今年年底办事。快的话,赶在十一前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喝这么多酒?” 听着这话,舒琬的心跳了两跳。她一向是崇尚婚恋自由、反对父母之命的。可是,当真的得到双方家长的认可,她居然感到十分欣喜。 二人小声说着话,慢慢悠悠下楼。 “你爸没事吧?”外婆在楼梯底下翘首等着,担忧道。 “没事。我妈伺候我爸休息呢,一会就下来了。”舒琬说。 豆芽脱了鞋,在沙发上蹦跳,乐得咯咯大笑。孙婷在一旁看着,手虚虚扶着,怕他跌倒。 丁明已经自顾自打开电视看着,说:“舒琬,你家电视的音响不行啊,得换了。” 丁大岗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想抽,眼睛扫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外甥女正盯着他看。他讪笑了下,拿烟在鼻尖闻了闻,又放回了烟盒。 苏莉倒是勤快,在帮着童姨一起端碗筷。 不一会,丁湘下楼来。她拿着打火机,将四方桌上的蜡烛点燃,在烛台上插好。又点燃三根香,拿着去门口,口中念道:“今天是某年某月某日,舒智华和丁湘搬新家,请列位祖宗……” 话说得特别轻,不太能听得清,但是隐约可听到,她把来龙去脉讲得特别清楚,包括为什么是她在请祖宗,而不是舒智华(因为他去舒琬的男朋友家喝酒,不小心喝醉了)。一般来说,请祖宗都是一家之主请。 舒琬自打搬出去住后,几乎很少再参与这种场合。猛得一见,觉得很想笑。她赶紧捂嘴,用胳膊肘碰齐同,想问他是不是很搞笑;却看见齐同一脸严肃,盯着丁湘看。 舒琬不由地,也收起笑。 丁湘将香插上,跪拜了三下,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站起身。 大家按次序来。外婆先来,之后是丁大岗、苏莉、丁明、孙婷、豆芽、舒琬。 待豆芽完了,丁湘问齐同,他是否也拜一拜。齐同说,他既然来了,自然也得交代一下,不知是否可以跟舒琬一起拜。 丁湘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舒琬正弯腰作揖,却见齐同过来,把自己往旁边挤了挤。 舒琬想问他啥情况,却见他一脸虔诚,作揖跪拜。 舒琬赶紧跟着他的节奏,两人一起动作。 齐同最后一拜后不起,口中说:“各位舒家的祖宗、丁家的祖宗大家好!我叫齐同,是舒琬的男朋友。我今年三十四岁,属某,祖籍望城,父亲是齐波,母亲是丁唯,爷爷叫……各位祖宗保佑,希望尽快完婚,最好在十一前,如果实在时间赶,那最晚希望能在过年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舒琬刚开始觉得他很搞笑,后面表情也越来越肃穆。 待祭拜完毕,丁湘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外婆感慨道:“只怕等我老了,我们老丁家是没人做这些事了。现在,都是我在盯着做。湘儿,还是你们讲究。” 以前大年三十,丁湘依旧回回祭拜。舒琬笑话她,说爷爷家肯定也在祭拜,要是时间点重了可咋整。气得丁湘没话说。 “妈,您想那么多干嘛?赶紧吃饭。回头赶紧回去睡觉。搬家累了一天,挺辛苦的。”丁大岗说。 丁湘说:“妈,还真是后‘祭’无人。像琬,我看她是不可能做这些事的。” 齐同开口,说:“阿姨,以后这些事,我来做。” “齐同,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丁明插话。 齐同微微一笑,说:“不管有没有,我都觉得挺有意思。人不能忘本,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祖宗是谁,做过什么。怎么滴,也不能丢了祖宗的脸,更不能让祖宗在底下饿着。” 外婆连连点头,说:“齐同说得真好!这跟迷不迷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告诉我们,做人不能忘本,不能让祖宗蒙羞。” “不说这些了。大家动筷子吃饭。菜都快凉了。”舒琬岔开话题。 饭吃到一半,外婆突然停下筷子,说:“琬儿,你说的那个姑娘,真的跟你长得特别像?” 第036章 约法三章 舒琬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外婆说:“你下午不是说,你买戒指时见着一个女孩跟你长得挺像吗?我想起来了。你二姨有个女儿送人了。我记得你二姨年轻的时候,跟你妈长得可像了。后来她是长胖了。你呢,长得像你妈妈。你说,那姑娘会不会就是你二姨的小女儿?” 舒琬后悔自己嘴快,把这事跟外婆说了。她赶紧说:“其实也没那么像,就是个子挺高的。” 外婆深深看了舒琬一眼,没再说话。今天下午,舒琬还在自己跟前说什么“一模一样”,这才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改了口风。想必,有内情。 “在哪呢?回头我去看看。”丁明来了兴趣。 “明,你好奇什么?”苏莉瞪了他一眼,说。 丁明撇嘴,说:“说不定,真是我那个一生下来连口母乳都没喝,就被送人的可怜小表妹呢。” “你管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己家的日子都过不灵清,还操那么多心干嘛?”苏莉呵斥道。 自打知道自己的儿子曾染上赌瘾,差点把整个家都拆散了,苏莉一下子就看开了。她现在清楚知道,自己该抱的大腿是谁。明摆着,这个舒琬不想让别人接触那个女孩,那么,她愿意配合舒琬。 “吃饭、吃饭!赶紧吃完,收拾屋子去!”丁大岗用筷子敲了敲碗,说。 家庭规矩,都是给小孩子制定的。记得舒琬小时候,有一回她饿极了,拿筷子敲了下碗,大舅一把夺过她的筷子往地上一扔,筷子在水泥地面上弹出去好远。他瞪着眼珠子警告她,她若是以后胆敢再拿筷子敲碗,就把她赶出丁家大门;用筷子敲碗,是讨饭相(乞丐别称)。 这顿饭,在大家的沉默中吃完。 之后,外婆一家告辞。 丁湘、舒琬、齐同他们,陪着送到门口。 之后,舒琬想回去帮着一起收拾碗筷,丁湘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这有我和你童姨呢,不用你。齐同等了你好一会,你们出去转转吧。” 之前众人吃饭的时候,齐同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舒琬瞥了齐同一眼,发现他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 舒琬笑了,说:“行。” 齐同脸上展露灿烂的笑,说:“阿姨,那我开着车,带着舒琬转一转,一会就回来。” “嗯,好的,你们玩去吧。”丁湘笑着说。 舒琬在前面走,齐同跟在后面。 待见丁湘回身进屋了,齐同快走两步,伸手牵住舒琬的手,说:“媳妇!” “干嘛?”舒琬笑着,转脸看他。 齐同凑在舒琬的脸蛋上,轻轻亲了口,说:“媳妇,我恨不得马上、立刻结婚。” 舒琬笑着说:“你急啥?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 齐同撇嘴,说:“不一样。我现在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舒琬伸脚踹了齐同一脚,说:“你才是物!” 齐同跳着脚,说:“对对对,我是物,你不是。换言之,我是东西,你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呢!”舒琬伸手,使劲拧了下他的胳膊。 拧得齐同龇牙咧嘴疼,心里却像蜜一样甜。 透过厨房的窗,丁湘和童姨两人,微笑着看着外面的年轻人打打闹闹。 “真好啊……”童姨说,“太太,这下您和老爷可是省心了。” “是啊,真好……”丁湘低声说,眼神中却透着担忧。 ***************** 舒琬和齐同,正式进入同居生活。 舒琬不肯搬回冬霖郡去住,她的理由是,搬进去容易,再搬出来就难了;她自由惯了,已经不适合在父母眼皮底下生活了。 齐同喜忧参半,便以保护舒琬人身安全为借口,找人把舒琬家的锁,换成了目前市面上安全系数最高的指纹锁,并堂而皇之地,在门上留了自己的指纹,并把自己的东西也都搬进了舒琬家。 清晨被早安吻唤醒,晚上被晚安吻催眠,两人的日子,掉入了蜜罐中。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工作,舒琬逼着齐同约法三章: 第一条,不得接送舒琬上下班; 第二条,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上班时间不得打电话,有事可微信; 第三条,某事不可太频繁,每周最多三次,每晚最多两次; 第四条,周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可整日腻歪在一起; 第五…… 第二十九条,以上条款若有任意一条违反,舒琬皆有权利即时将齐同清赶出屋; 第三十条,本协议经双方签字后生效。 白纸黑字,经双方签字后,贴在两人的卧室墙上。 齐同每每眼神哀怨,盯着约法三章唉声叹气,舒琬都当看不见、听不见,背过身捂嘴偷笑。 几家欢喜几家忧。 余菲家,却出事了。 这天,舒琬接到余菲的电话,让她下班后直接去余菲家。 舒琬如今也是需要报备的人,接完电话给齐同留言。 隔了两秒,齐同飚来电话:“你别去!” “……这是十万火急的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去干嘛?” “你知道是什么事?” “知道啊。托你的福,我最近周周回家,听见我姨这几周,成天跟我妈抱怨呢。” “抱怨啥?” “说余菲不是过日子的人呗,连炒个土豆丝都不会。有一回她看见余菲一锅铲下去,半铲子土豆丝飞到了锅外。”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你姨还挺有才,用词挺形象。” “她跟我妈一样,嘴毒。” “那我更该去了。余菲笨嘴笨舌的,不知被虐成什么样了。” “那好吧。那我也一起去。” “……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要求一起去吧?” “是啊。我反正是阻止不了你,只能狗皮膏药粘着你了。” “你最近都不用加班吗?” “有了媳妇,我得到我爷爷特批了。媳妇为大,工作靠边。” “是孙子为大,工作靠边吧?你家又催生了?” “什么催生?婚都还在等媳妇批准。媳妇,咱一会见,我去接你。别说我破坏规矩。一则,我这次是真的顺路;二则,如今臭氧层破坏越来越严重,我们要绿色出行,拼车出行。” “废话真多。行吧。” 挂了电话,舒琬一抬头,看见办公室门开着,姚雯站在门口。 姚雯又穿回了工装,那段时间的眉眼神采飞扬消失了。 她作势敲了敲门,拿着文件进来,说:“舒主任,您快结婚了吗?” 舒琬“嗯”了一声,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姚雯笑着说:“我也好事近了。” “真的?” “真的。相亲认识的。是我老家的。” “你们已经谈婚论嫁了?” “是啊。相亲认识的都是这样,讲究效率。” “我倒觉得,可以多接触接触。你还年轻。” “也不年轻了。我有好几个同学,都生孩子了。” 舒琬把文件签完字,递还给姚雯,说:“姚雯,我的建议,这事不能着急。” “我也不想着急。可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相亲相了不下五十个。一次比一次没信心。我老家不在这,也没什么人脉。能遇见个正常的适婚男子,就不错了。”姚雯说。 舒琬叹了口气。婚姻有点像赌博。许骁和余菲,也算是双方知根知底了,却还是出了问题。 下了班,齐同已等在楼下。自己当老板的好处之一,是早退不需要人批准。 去余菲家的路上,齐同跟舒琬讲了,余菲家最近发生的事。余菲和许骁,在结婚前都是跟自己的父母住的。他们并不具备独自应对柴米油盐的能力。他们已经备孕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怀上。 许骁每次回家,都把家里的肉菜一扫而光。他的身材,却越来越瘦。余菲也如此。 许骁的母亲按捺不住,便去他们的小家查看,发现两人每天的晚餐,都是煮泡面。被许骁的母亲提醒后,两人的煮泡面里,加了青菜和鸡蛋。许骁的母亲十分抓狂,严令两人必须在一周内搬回许家去住。 到余菲家,开门的是许骁的母亲。 “小姨好!”齐同大声打招呼,说。 许骁的母亲丁夏笑着说:“小同,你怎么也来了?” “小姨好!”舒琬跟在后面,乖巧道。 “好!你好!快进屋吧。”丁夏说。 她给舒琬和齐同递拖鞋,说:“余菲说,她今天下厨,请她的朋友吃饭。我还以为是谁呢。” 舒琬去厨房,看见余菲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手忙脚乱。 “你忘了开抽油烟机了。”舒琬小声提醒。 余菲“哦”了一声,打开抽油烟机,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就说今天怎么油烟味这么重。” “许骁呢?” “他加会班,一会就回来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夸下海口了,今天要独自做成六菜一汤。” “你强!”舒琬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别嘲笑我了,赶紧一边去,别打扰我做饭。对了,煮饭加多少水?” “水比米高大概一指头。” “惨了惨了,我水加多了!不会变成粥吧?” “没事,你电饭煲的开关还没开。” “啊?” “……” 第037章 暗夜黑车 舒琬回客厅,发现丁夏和齐同坐在沙发上,正在聊许骁堂哥的一个私生子,聊得正开心。许骁堂哥四年前带回家一个男婴,说是自己的孩子,母亲不详。这个孩子,目前是许家的开心果。 “我跟你说,那个孩子外貌跟许骁小时候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特别淘气。”丁夏说。 看见舒琬,她往旁边让了让,说:“琬,来,坐这。”示意舒琬坐到自己和齐同的中间。 舒琬笑了笑,坐到了齐同的另一边,掏出手机来玩。 “琬,你平时工作忙不忙啊?”丁夏亲切问道。 舒琬装作没有听见。 齐同用胳膊肘碰了碰舒琬。 “怎么了?”舒琬问,头也没抬。 “我姨问你话呢。”齐同说。 舒琬故作才听见,说:“啊?不好意思,我在回个信息没注意听。姨,您刚问我啥了?” “没啥。就问你平时工作忙不忙。” “忙啊。您看,这都几点了,还有同事问我事呢。一天24小时,手机都要待命,”舒琬哀叹,说,“我真羡慕余菲啊。她下了班,时间就是自己的。” “你们不是事业单位吗,怎么也这么忙?”丁夏疑惑道。 “看岗位的。有些岗位闲一点,有些岗位忙。我这职业规划没做好,”舒琬把手机放到腿上,揉了揉太阳穴,说,“成天盯着电脑手机看,头疼。” 她转了转自己的脖子,说:“我都怀疑自己有颈椎病,脖子硬硬的。” “你们这些小年轻,可要早早就注意锻炼身体啊。”丁夏好心提醒。 “我也想啊。可是一忙起来,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舒琬说。 齐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舒琬把脸往丁夏方向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蛋,说:“小姨,您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丁夏凑过来。 还没等丁夏看清,舒琬坐回去,说:“看不出来啥是吧?我这皮肤,看着不错,都是护肤品堆出来的,卸了妆没法看。单遮瑕膏,每个月就得花我上万块钱。我就靠着这过日子。人一忙,压力一大,脸上痘痘直冒。哪像余菲,天天上班喝喝茶,跟人聊聊天。早早就下了班,还能做做面膜、睡个美容觉。” “我看你这气色,比余菲要好啊。”丁夏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眼花。 “唉,那都是化妆的功劳。我呀,成天累得很,白天光打瞌睡,晚上还老失眠。我这身子骨看着比余菲结实,其实是虚胖。”舒琬说着话,用手捂着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 丁夏一脸同情地看了眼齐同,说:“琬,那你可得注意着点。要听姨的,就辞职算了。齐同肯定亏待不了你。” “小姨,我可不敢辞职。我这人懒得很,要是辞职了,每天能睡到十点。要不是单位考勤严,我肯定每天都迟到,”舒琬拉过齐同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说,“我是很感激齐同能看上我。要是我,肯定看不上像我这样的女的。每天出门,光化妆就要花上俩小时。您说,这都是啥事?!” 丁夏听了这话,不知怎么接话好,便干咳了一声,说:“琬,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不了。姨,我可羡慕余菲了,胃口那么好,怎么吃都不胖。我呀,喝白开水都能长肉。我现在每天晚上就吃一个苹果。”舒琬一本正经说。 看着舒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齐同差点憋出内伤。 正在这时,许骁开门进来。 “儿子,你饿了吗?”丁夏过去拿拖鞋接包,问。 “还不饿。余菲呢?”许骁问。 “还在厨房忙着呢。都忙了快俩小时了。”丁夏撇嘴。 舒琬接话,说:“许骁,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余菲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跟她认识都十几二十年了,她下厨的次数为零。她前段时间还跟我说,在练习做饭炒菜,说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不能在外面吃了。花钱多少是小事,主要是外面的不卫生。我倒是佩服,她肯从零开始。我还笑话她,说她也不怕出丑、被人嫌弃,别咸的咸死,淡的忘了放盐。她说,熟能生巧,只要有心学,厨艺提高是迟早的事。说得倒也对。咱华国人下厨,全靠手上的经验。同一个厨师,有时候做得好吃,有时候做得不好吃。她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给她提提意见。我都豁出去了,等会我也不减肥了,好好尝尝余菲的手艺。这可是借了许骁的光。要不然,我只怕这辈子,都尝不到余菲的手艺。” 许骁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老公,你回来啦!回来得正是时候,开饭啦!”余菲拉开厨房的门,从厨房出来,边走边解围裙,说。 她把围裙叠好,放在柜子台面上。之后,去厨房端菜。 舒琬过去帮忙,小声问她:“咸淡尝了吗?怎么样?” “应该可以。我听你的,每一样菜只放半勺盐。等出锅了,再尝味,淡了再用手指捏点盐撒在上面,再拌一拌。”余菲得意道。 吃饭的时候,许骁挨个菜尝了尝,为大家试味。 “怎么样?”余菲一脸期待看他。 许骁问丁夏:“妈,您没帮余菲吗?” “那倒没有,”丁夏说,“这几个菜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捣腾出来的。” 许骁朝余菲竖了竖大拇指,说:“宝贝,你今天可是超常发挥!能吃!” 余菲“耶”得欢呼一声,跟舒琬击了个掌。 丁夏听到“能吃”两个字,哭笑不得。 吃完晚饭,许骁开车送丁夏回家,先走一步。 余菲紧紧抱住舒琬,热泪盈眶,说:“琬,这是第一次,没人嫌弃我的厨艺。本来,我妈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舒琬拍了拍她的背,说:“你至于吗?” 余菲哭丧着脸,说:“等你结婚就知道了,被人嫌弃的滋味有多惨。” 与余菲告别,回家的路上,齐同苦着脸,说:“媳妇,你把别人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这周回家,肯定会被我妈炮轰。” “老公,委屈你了。”舒琬不好意思道。她都能想到,丁唯是怎么噼里啪啦说话的。 齐同一个急刹车,说:“媳妇,你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好好开车!你想让后面那车追尾吗?”舒琬笑哈哈说。 齐同瞅了后视镜一眼,突然脸色一变,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似离弦的箭飞出去。 “怎么了?”舒琬赶紧抓住车顶把手,问。 “那车我认识。我们去许骁家的时候,它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还以为是巧合。”齐同紧张道。 舒琬扭头朝后面看去,看见一辆黑色七座奔驰车悄无声息融在黑暗中紧跟着,没有车牌号。 “别急,稳住。前面有一段路要进隧道,不行的话,现在就掉头。”舒琬冷静道。 齐同想了想,将车慢慢减速。果然,后面的车子,也跟着减速,在后面不徐不慢跟着。 “我记得前面有个十字路口,红绿灯等待时间是90s。我们在那等待时机掉头。” “好。” 在十字路口,瞬息之间,两辆车在黑暗中擦肩。 看清了,那辆车里,开车的是一位戴着墨镜的黑人男子。 齐同他们换了一条路,没敢回家,去了奇书瞳宛。一路上,舒琬一直留意着后面,幸好,没再发现有车子跟着。 回到家,舒琬往沙发上一躺,问齐同:“你们齐家有没有什么仇人?” 齐同摇头,说:“我们宁可少赚点,也不想跟谁结怨。这方面,我们一直很注意。我们的企业理念,是优势互补、互惠共赢。” “郭家呢?你觉得他们会怀恨在心吗?” “不会的。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咱爸妈买的房子,是从郭家手中买下的。” 舒琬沉默了。 齐同过去坐在舒琬旁边,伸手搂过她,说:“别怕,有我在。” “照理,我应该也没有惹到谁……”舒琬自言自语,“还是个黑人……” 她转脸看齐同,说:“上回的那三个男子,有后续吗?” 齐同摇头,说:“他们三个已经回去了。资料显示,他们回去服役了,没发现哪里有异常。” “那就奇怪了……”舒琬闭眼。 齐同伸手抚摸她的脸,说:“琬,你刚才害怕?” “当然害怕。我这人胆子很小的,特别怕死。我的心脏,现在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不信你听听。”舒琬一副后怕的样子。 齐同将手伸到舒琬的左边胸口,指尖,传来心脏的剧烈跳动: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越来越剧烈…… 齐同扬起嘴角,说:“舒琬,你色心不浅啊!” 舒琬娇笑,说:“那是你齐大公子魅力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齐同手下逐渐用劲揉捏,把舒琬的身体慢慢放平…… 这倒,也是放松心情的好办法。 第038章 因为所以 齐同将奇书瞳宛的安保系统进行了升级。 怎么查,也查不到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谁在幕后指挥、目的何在,让他内心很是不安。 舒琬倒是心大,照样吃吃喝喝,还安慰他,一切都命定,小心点就是了。 这天,舒琬开车回家,居然和钱宝的车在路上擦肩而过。 两秒后,舒琬的手机响了。 “喂,舒琬,我刚在我们家附近看见了一辆跟你车车牌号很像的路虎车。” “那就是我的车。”舒琬无奈道。 “你的车借谁开了?” “……是我自己在开。” “我擦。你去我家,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不是去你家,是回齐同的家。” “什么意思?等着,我来找你。我正不知道晚上怎么打发呢。” 十分钟后,两人在奇书瞳宛门口站着了。 “这,真是齐同家?”钱宝好奇打量。 这是一栋很不起眼的小别墅,灰色的墙面,四四方方、中规中矩的设计。和钱家大院那种老式建筑有点像。 “纠正,是齐同的家,或者,是齐同和我的家。”舒琬说着话,带点害羞。 钱宝瞥了眼舒琬,这才留意到她手上的戒指,惊讶道:“齐同那小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求婚成功了?!太不厚道了吧?!” “你激动什么?” “求婚,怎么也得我们这些老朋友见证啊!” “那我们吵架分手的时候,你要不要见证啊?” “神经病!我觉得齐同喜欢你,真是脑子有病。你说,像你这么一个不懂生活品味的人,怎么会吸引到他?” “我怎么不懂了?” “你知道几个奢侈品牌子?” “……” “你认识几个车标?知道保时捷和法拉利的区别吗?” “……” “你知道华国百年家族是哪几族?望城十大家族是哪十大?” “……” “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那你知道韭菜和葱的区别是什么?” “……” “炒菜先放盐还是先放酱油?” “……” “小米和大米是一个东西吗?” “……炒菜先放盐还是先放酱油?” “随便,反正我炒菜没讲究。” “好家伙,居然敢忽悠我!” 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嬉闹,后面的车子“嘟嘟”按喇叭,是齐同回来了。 钱宝冲过去拍齐同的车窗,说:“齐同,你小子够贼啊,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齐同发现是钱宝,掩饰住心底的不快,他摇下车窗笑着说:“钱小姐稍等,我去开门。” 车辆识别系统是全智能的,他并不想把钱宝的车牌号设置为可自动进入车辆,便去手动开门。 进了房子,钱宝想上楼去参观下,被齐同制止了。 “隐私重地,勿入!”齐同认真道。 钱宝撇嘴,说:“齐同,你别忘了十几年前,我怎么帮你牵线搭桥的。你这是过河拆桥。” “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齐同不客气嘲笑道,“作为舒琬的好友,居然连把我的名字让她记住的能耐都没有!” 舒琬没想到,这两人还能互怼。她赶紧说:“齐同,我肚子好饿。今天吃什么?” “吃扬州炒饭可以吗?你肚子饿的话,这个快一点。”齐同换了口气,柔声问。 “好。”舒琬点头。 待齐同进了厨房,钱宝扑过来压着舒琬问:“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真的。你看这,房子都是新收拾的。”舒琬赶紧告饶。 钱宝把细节追问了一遍,感慨道:“你们挺波折,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可怜我,眼前一抹黑,什么都还看不清。” “你最近和申方生联系了吗?” “没有。他失踪了。” “啊?” “他不再联系我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微信也不回。” “为什么?” “因为我把他拉黑了。” “……” “我拉黑了他,特别后悔。可是又没脸去重新加回他。我觉得,我俩应该是没戏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在暗黑,也没再见到他吗?” “我最近都没去暗黑,怕跟他偶遇尴尬。” “……” “舒琬,你有没有特别特别喜欢一个人过?” “……你让我当着齐同的面,怎么回答?” 钱宝笑了,掐了舒琬一下,说:“换个问题。你有没有除了齐同外,特别喜欢过一个人?” “我特别喜欢过很多人。你想问什么?” “可是,总有一个人,在你心中是最最特别的啊。” “有啊。” “真有?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没想法。有缘无份,有想法就是自寻烦恼。” “也对。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喜欢了那么多年,一想到他,小心脏扑通扑通,少女心泛滥。” “你喜欢他什么?” “鬼知道我喜欢他什么。各种原因吧,没仔细想过。一想到他,心里就很激动。” “那就可以了啊。你总不希望,有一天一想到他,心会痛。” “可是我现在一想到,未来世界里没有他,我的心会痛。” “你没救了。” “是啊,我知道。你看看我,现在做什么都没劲。连最爱的泡吧都打不起精神。听黄哥说,酒吧又来了一茬小鲜肉。可是,我就是没兴趣过去看看。换了以前,铁定第一时间奔过去了。” 齐同从厨房探出脑袋,说:“钱宝,你吃了没?” “没呢。齐大帅哥,我要吃一大盘!” 齐同没应答,把脑袋缩回去了。 厨房里,响起了刀切菜的声音。过了没一会,又响起了炒菜的声音。 钱宝说:“舒琬,我好羡慕你。我真希望当年,自己能听你一声劝,不再继续泡吧。这样,你会不会那些年就不会跟我失去联系?”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那时候也挺幼稚固执。当然,我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舒琬,你帮我问问申方生的想法,好不好?” “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向我打听过你。听他的语气,好像他以前认识你。” “打听我什么?” “就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有男朋友了没。”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在望药集团上班,有个还在暧昧期的男朋友。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我没想到,你们进展这么快。齐同居然求婚成功了。” “钱宝,不是我不肯帮你。一则,我没有申方生的联系方式;二则,我跟他真的不熟;三则,我该怎么开口问想法?” “申方生的联系方式我有。你跟他说,你是舒琬,我保证他肯定会加你微信接你电话。你就问问他,他现在有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不会的。你就说,是你朋友托你这么问的。” “万一他误会了怎么办?” “你都被人求婚成功了,还会怎么误会?” “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来。” “舒琬,当我求你了,好不好?这样,你就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行不行?号码我给你。” “钱宝——” “舒琬,当我求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你跟他告白的时候,他没说拒绝的理由吗?” “说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可是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托词。他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去表白?怎么没在一起?” 舒琬叹了口气,说:“钱宝,算了。一个男人而已,何必呢?”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他拒绝我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我老泡吧吗?可是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滥情。我会跟人勾肩搭背,但是绝对不乱搞男女关系。迄今为止,我的男友数量,也只有3个。我想跟他解释清楚。” “钱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如果真的喜欢你,自己就会想办法搞清楚这些事。成熟的男人,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子经常去酒吧,就一棍子打死、否定她。申方生不是什么都不懂,对泡吧女子戴着有色眼镜看的小男生。他是成熟的男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干,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精于玩乐吗?我想投资狼人杀馆,并以狼人杀馆为原点,辐射亲子教育、幼儿托管早教。我想你帮我先把狼人杀馆弄起来。” “对玩狼人杀,我倒是有心得,也去过不少真人狼人杀馆。你弄到什么程度了?” “目前只有改了很多版的策划书。我把策划书撰写者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联系。细节嘛,你跟他接触后,我们回头再讨论。” “行吧。” 齐同端着两碟子扬州炒饭出来,说:“开饭啦。钱宝,你自己去厨房端你的那份。” 钱宝唉声叹气,去厨房端出自己的那份巨无霸扬州炒饭。 三人在餐桌上就餐。 齐同问:“钱宝,你哥不打算回国了?” “嗯。他嫌咱这空气质量不好,食品安全也不过关。”钱宝回答。 “德行。我看他的近照,肥得跟头猪似的。他是被外国的饲料给喂胖的吧?”齐同不客气道。 钱宝笑,说:“你的说法,怎么跟我一样?咱也是有共同语言的。齐同,我也挺好的,你怎么不对我感兴趣?” 齐同看了她一眼,说:“因为,所以,没有道理。我只对舒琬有感觉,只对她感兴趣。” “这样虐一个单身狗,你于心何忍?” “是你自找的。我建议你吃完回家,洗洗睡去。不然再待下去,会更难受。” “哦,哦哦……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参观楼上了,敢情,是你们的战场啊……” “钱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吧?有些事你知道就行了,非得说出来,让我媳妇害羞。你有意思没?” “我现在闭嘴,吃完立刻、马上消失,绝对不碍你们的眼!”钱宝伤心了。 第039章 母女相见 吃完晚饭,钱宝赖着不走。她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是她最精神的时候。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刚不是说,吃完立马走吗?”齐同不高兴道。 他收拾完碗筷,就等着洗白白跟舒琬在床上进行运动。 即使不剧烈运动,亲亲搂搂抱抱举高高,也是可以的。 钱宝苦口婆心,说:“齐同,不是我说。你这样老把舒琬憋在家里,她迟早会腻的。要我说,你该带她出去玩一玩。” “玩你个大头鬼!” “真的。我们俩女的,出门不方便。现在正好你也在。咱们一起去暗黑吧。” “钱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让我带着我漂亮媳妇出门,让别的男人觊觎我媳妇的美貌?” “这么漂亮的女人,却是你的媳妇。多有面子啊!” “我不需要这种面子。” 钱宝见劝说无效,便从舒琬这下手,说:“琬,你说你成天窝在家里,是不是特别无聊啊?” 舒琬正在手机上刷新闻,笑着说:“不无聊啊。” 她看了眼齐同,说:“齐同,你要是觉得无聊,自己先上楼去吧。我和钱宝,也正好讲几句贴心话。” 齐同“哦”了一声,无精打采上楼去了。 舒琬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钱宝看,盯得钱宝心里直发毛。 “你干嘛?”钱宝别开视线,说,“你这样眼神直勾勾盯着我看,我会想入非非的。” “想你个大头鬼!我问你,你老实回答。你当我是你朋友吗?” “当然!” “什么样的朋友?” “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 “为了男人,会插朋友两刀吗?” “你就这么想我?!”钱宝生气了,作势起身要走。 “申方生向我表白过。”舒琬突然说。 “啊?”钱宝傻眼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对几个女人表白过。不过,他既然能明确拒绝你,我想,他应该不会乱表白。” 钱宝沉默了两秒,说:“难怪,他老问你的事。我就说,觉得怪怪的。” “这个男人,我不了解他。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你,岂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 “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要跟齐同结婚了吗,他哪里来的机会?”钱宝回答。 她一脸兴奋,说:“这是不是可以代表,我能趁虚而入?” 她握住舒琬的手,一脸期待:“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舒琬认真看着钱宝的眼睛,说:“钱宝,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钱宝呵呵笑了,说:“舒琬,论起你我的条件,我想,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性格,我都不比你差。这点你承认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既然能喜欢你,自然也能喜欢我。” 舒琬叹了口气,说:“钱宝,你这是何苦?” 钱宝也叹气,说:“舒琬,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喜欢的人。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上辈子我辜负了他,这辈子来还债的吧。” 舒琬打了个哈欠。 钱宝起身,说:“舒琬,谢谢你。那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 “去找申方生。” “你可别把我卖了。” “你当我傻?” “你别把你自己给卖了。” “如果他想要,我求之不得。” “你没救了。” 送钱宝出门,舒琬回到客厅,发现齐同也下楼了。 “她走了?”齐同问。 “嗯。”舒琬应了一声。 “舒琬,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怎么能带钱宝来这?” “钱宝是我朋友。” “钱宝这人很不简单。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跟她少打交道。” “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不一样在一起?” “舒琬!你明知道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同,你说完了吗?” “……” 舒琬走过去,在齐同的腿上坐下。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神热辣看着他。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熄灭他心中的不快,挑起他的兴致。 齐同浑身燥热,按着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 舒琬抬起头,看着齐同的眼睛,问:“齐同,你喜欢我什么?” “哪里都喜欢。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想法。” “那你刚刚是不是在指责我?” “那不一样……” “齐同,无论我是不是有脑子,反正都是你自己看上的,你得承认这一点。如果我做错了,你替我擦屁股就行了。别念叨我。我这人特别容易不耐烦。” “擦屁股不会,舔可不可以?” “……臭流氓!”舒琬挪开视线,害羞道。 “你脸红的时候真好看!” “我有不好看的时候吗?” “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 ************** 申方生目前还没有在望城安置家。他现在常住在酒店里。 钱宝直接来到了申方生的房间门口。她理了理头发,把衣服的领口拉低了点,敲门。 没人开门。 钱宝持续不停敲门。她给楼下的服务员塞了五百块钱,对方明确告诉她,申先生在房间里。 过了好一会,申方生才开门。他裸着上身,下身包着浴巾,眼神冷冷看着钱宝。 钱宝硬着头皮把他挤到一边,从他身侧闪进屋里。 申方生关上门。 钱宝猛得转过身,踮起脚跟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吹了口气,说:“你刚在洗澡?正好,我来之前也洗澡了……” 申方生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眼眸深得如墨一般,说:“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钱宝眼睛一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申方生一把把她往墙上一推,他欺身上去,身体贴着她的。他低哑着嗓音,说:“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你到时候别后悔!” 钱宝伸手解他的浴巾。 十秒钟后,钱宝被剥光了衣服,扔上了床。 申方生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事毕后,钱宝去洗澡,申方生盯着床单看了会,拿过被子挡在了上面。 钱宝哼着小曲从浴室出来,发现申方生穿好了衣服,站在阳台抽烟。 “你后悔了?”钱宝胆怯怯过去,小声问。 “你去穿衣服。我送你回家。”申方生柔声说。 钱宝吐了吐舌头,说:“好的。” 回去的路上,钱宝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申方生一直冷静开着车,没有搭话。到了钱家大院门口,申方生停下车。他看着钱宝,说:“钱宝,下不为例!” 钱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眼眶红了,说:“为什么?”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钱宝,这世上多的是喜欢你的男人。你没必要在我这,作践你自己。” “申方生,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然后呢?” “……” “我宁可跟别的女人将就一生,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真正喜欢你爱你,会呵护你一生的男人。” “呵呵。”钱宝冷笑。 “你笑什么?” “不就是因为舒琬吗?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笑你,觉得你十分可笑!”钱宝开车门想下车。 申方生拉住她的手腕,说:“你听谁说的?” “你说谁?”钱宝满脸嫌弃道。 申方生眼眸一深,死盯着她不放。 “除了舒琬,还能谁?你都向她表白了,不是吗?”钱宝恶狠狠说,“她都要结婚了,你就守着她的背影过一辈子吧!” 就在刚才,她还怀着十分的希望,满心的欢喜。此刻,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她甩开申方生跑了下去。她跑进屋里,瘫坐在冰凉的地上,泪流满面。 ********* 意胜。 丁明带着丁清、薛英、薛笑,四人浩浩荡荡,直奔百竺珠宝柜台。他一连蹲守了三天,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 果然,一个酷似舒琬的漂亮姑娘,娉娉袅袅站在百竺珠宝柜台后面。 “薛英、薛笑,你看你哥哥我聪明吧?我就凭着你们外婆说的,你大表姐在买戒指的地方遇上的这个线索,就找到这里了。”丁明得意道。 “哥,你是怎么猜到的?”薛英星星眼,佩服道。 “表姐夫那么有钱,买戒指肯定在意胜了。这有什么难猜的。”薛笑不屑道。 “孩子!”丁清已经哭着喊着,冲过去了。 整个珠宝营业厅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丁清一把搂住惠丝娜,呜呜哭了起来:“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卖场经理常永带着保安过来,客客气气说:“各位好!我建议你们去办公室谈,可以吗?” “常经理,好的。”惠丝娜赶紧说。 她拉开丁清,跟在经理后面,进了卖场的办公室。 “你们慢慢聊。丝娜,有事叫我。”经理常永说。 “好的。谢谢常经理。”惠丝娜弯腰低头,客气道。 第040章 咸鱼翻身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丁清抹了抹眼泪,握住惠丝娜的手,亲热道。 惠丝娜轻轻挣脱丁清的手,说:“阿姨,我不认识您。” “这样,我来自我介绍下。我叫丁清,是你的妈妈。这是你的大姐薛英、二姐薛笑。你是你大表哥找到的。你大表哥之所以能发现你,是因为你大表姐说,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跟她长得特别像的人。”丁清说。 提到舒琬,惠丝娜的表情缓和了些。她对那个女人,印象深刻。最近几天,商场里一直在议论那对男女。听说,那男的叫齐同,是齐氏集团的继承人,资产上百亿。那女的,不太知名,但是长得出众又有气场。她本抱着一丝期盼,希望自己是那个女人的妹妹。可是听说,那女人是独生女,便断了想法。 她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她胖胖的脸庞,高大粗壮的身材。眉眼,确实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又看了看她的两位姐姐。一位很矮,皮肤黑黑。另一位身材高挑,但是眉眼跟自己并无相似之处。 丁明看出惠丝娜眼中的疑惑,笑着说:“小表妹,你的两位姐姐长相随了你爸,所以跟你长得不太像。你别看你妈妈现在胖胖的不起眼。想当年,也是大美人一个。跟你大姨一样,是我们老家方圆百里出了名的两朵金花。你大表姐长相随了你大姨,你长相随了你妈妈,所以你们表姐妹长得也十分相像。” 丁明浓眉大眼,高大帅气,长得一表人才。孙婷当年也是颜控,才会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他。 他又指了指自己,说:“我呢,是你大舅的儿子。我们家族的人普遍个子高,因为你外婆个子高。她老人家天天念叨你呢,就怕进棺材前见不着你,黄泉下也不安心。她要是看见你出落得如此水灵,一定乐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惠丝娜已信了九分。她犹豫了下,说:“我想回家问问我爸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住址在哪里?如果我爸妈同意的话,我们会一起去拜访。” “不妥不妥。你养父养母帮着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应该是我们拿着礼物去拜访他们。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回头约个时间,一定去。”丁清言辞恳切。 惠丝娜听了,黑了脸。 薛笑瞪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说:“妈,您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帮我们养’?生母没有养母大!娜娜的养父母若同意娜娜认咱们,那是咱的运气好。她父母若是不同意,咱也不能勉强。当年咱家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怕妹妹跟着咱吃苦,把她送出去,就该做好这种打算。”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没有别的意思。还是你二姐读书多,话说得好。你妈妈我没什么文化,用词不当,你千万别在意。”丁清赶紧说。察言观色她是有经验的。如何不惹自己的大哥生气,是她小时候的修炼。可惜,修炼得不太到位,老挨骂。 惠丝娜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些,说:“我还是这句话,得回家问问我爸妈。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你们的情况。我也好向我爸妈核实。” “这样,妹妹,咱们加一下微信。我把你家的详细情况,都告诉你。你养父母到时候有什么疑问,你也可以随时问我。”丁明说。 惠丝娜迟疑了下,没有回答。 薛笑说:“这样,还是加我的微信吧。我再自我介绍下。我是你二姐,叫薛笑。我到时候编辑条信息,把咱家的详细情况告诉你。你也可以随时跟我联系。你上班也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对对对,娜娜,你放心吧。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任意打扰你的生活。你就加下你二姐的微信吧。”丁清恳求道。 惠丝娜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加了微信。 从意胜出来,丁清乐得像中了六合彩。 “二姨,你就那么高兴啊?”丁明笑话她。 “当然啦!舒琬为什么成天耀武扬威的?不就是生得好,找了个富二代吗?我这小女儿长得不比那舒琬差,还年轻水灵。你二姨我以后可是要咸鱼翻身,不用再受窝囊气了。”丁清笑呵呵说。 “妈,您这说的什么话?大表姐什么时候耀武扬威了?再说了,她什么时候靠出卖色相换取利益了?”薛笑不高兴道。 丁清压低声音,说:“你们是不知道。你大表姐最近花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说别的,就说范远那事,她一下子都出了一百多万。还有明他们,加起来,也是一百多万。哗啦一下,眼皮都不动一下。要是没花她对象的钱,我倒是想问问她,她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妈!您是不知道。大表姐那个服装店,是给有钱人做衣服的。说得通俗点,就是奢侈品店。她那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要上万块钱,贵的要几十万上百万。您想想,她一年能挣多少钱?”薛笑无奈道。 “真的假的?”丁清吓一跳。 “以后这种话,可千万不敢说了。要是传到我大表姐的耳朵里,只怕她会发飙。我的妈呀,您可是我大表姐的亲二姨。您在背后这么说她,我都为您害臊!我大表姐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咱自家人还能不知道吗?她一向是有一说一,硬气得很,为人也仗义。您也不想想,她连大姨、姨夫的钱都不花,还能花她男朋友的钱?!”薛笑都气笑了。 丁清嗫嚅了下,说:“我就是看不惯她有钱就嘚瑟的样。你大舅可是我们几个弟弟妹妹供出来的,我们什么时候忤逆过他的想法。可是舒琬呢?动不动就敢跟她大舅犯横。她还真以为她是谁啊?她妈都不管,她外婆都管不住,她一个小辈成天嚷嚷啥?!” “我的妈呀,敢情您是在心疼您大哥受委屈了啊?得,您不想您大哥受委屈,就让咱家跟着受委屈吧。大表哥,这话我也不怕当着你的面说。为你家的事,我爸妈干架干了无数次,甚至有几次都差点离婚了。妈,真想不到,您还存着这想法。我是请了假出来的,单位的事还多得很。我走了,你们随便吧。”薛笑说完,伸手打的,走了。 “老话说得不错。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丁清啐了一口,说。 她转脸看丁明,说:“明,你认识的有钱人多。回头这小丫头的婚事,就指着你了。” “二姨,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像薛笑那样的,我都给她介绍了不下十个富二代。她自己不识货,硬生生错过了。这次这个什么娜,我肯定给您找个金龟女婿。”丁明拍着胸脯保证。 “好孩子,二姨到时候肯定亏待不了你!英子,咱走吧。明啊,咱回见。”丁清喜笑颜开。 薛英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这会开口冒出一句:“妈,您也太偏心了!” “怎么了?”丁清问。 薛英双目含泪,说:“您给了笑笑高挑好身材,给了您小女儿美貌,您给了我什么?她们都能凭着好样貌找如意郎,我算什么?又黑又瘦又矮,长得还丑。凭什么同样的爹妈,我就只能跟着一个黑瘦穷逼男过日子?” 她说完话,一手捂住嘴,一手拦下出租车,哭着走了。 “我这俩孩子,今天是吃错药了。明,你买车了?捎你二姨一段呗。”丁清笑着说。 丁明为难道:“二姨,今儿不巧,咱不顺路。这样,改天去娜娜家,我开车。” “明啊,我看你这车,是什么宝马吧?价格不菲吧?”丁清说。 “姨,这是二手车,不值钱。那我走了,咱回见。”丁明说完,钻进自己的车,走了。 丁清连声感慨自己的命苦,只能去马路对面坐公交车回家。 ………… 薛笑进出租车的第一时间,给舒琬打电话。 “什么?你们见着那个姑娘了?”舒琬震惊道。她没想到,大表哥居然这么上心,动作还这么快。 “姐,你咋不跟我们说这事呢?”薛笑问。 舒琬笑了下,说:“你觉得呢?” “那你可以跟我说啊。我一直都挺好奇,我的妹妹是什么样,在哪里生活。姐,你是不能体会,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感觉。” “这不忙,没顾上嘛。那姑娘见到你们,怎么说?” “也没说啥。就说,要回家问问她爸妈。你觉得,她爸妈会让她认亲吗?” “说不来。我那天遇见她,她还挺热情的。” “那肯定的。你这妆容靓丽、气场强大的,谁都想跟你攀亲戚。她今天见了我们,明显难掩失落。” “……你想多了。”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姐,要是真去认亲,你去吗?” “我去干嘛?” “我怕我妈又乱说话,到时候没人压场子。” “得了啊,得罪人的活让我做。我就说,今天下午耳朵一直痒。是不是你妈一直在叨叨我来着?” “你不去不行。你知道我妈她今天怎么说话吗?她说,她要感谢人家养父母帮着她养孩子。我去,这样的话放在人家家里讲,是要被赶出门的。幸亏我在,圆了下。那姑娘明显,脸都黑了。” “这么说,那姑娘跟她养父母的关系还挺好。” “肯定的。看那姑娘的样子,肤白肌嫩的,肯定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到时候再说吧。我自己事都一大堆,顾不上。” “好吧,那你忙。回聊。” “回聊。” 第001章 舒大表哥 某国。 许恒瑞一看见许诚,喜得大叫一声,从五十米远的地方冲刺过来。 许诚弯腰一把抱起他,紧紧搂着他,热泪盈眶。 这是许诚第一次离开恒瑞这么长时间。他虽然不是恒瑞的亲爹,却胜似亲爹。这个孩子还在自己妻子的肚子里时,他就看着、期待着。他一向喜欢小孩子。他体会过没有父母亲的那种悲伤、不安感觉,便给了这个孩子加倍的父爱。他给他取名字,给他换尿不湿,逗他玩,教他说话认字,陪着他一天天长大。 许诚的妻子在远处看着,笑着,也热泪盈眶。 许诚抱着恒瑞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妻子陈想。他一手抱着恒瑞,一手向她张开单臂。 陈想快走两步,张开双臂搂住这个儿子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如果没有许诚,她会同时少了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没有许诚,她不会爱这个儿子。 待许恒瑞带着许诚给他从国内买的玩具去一边玩了,许诚和陈想深情对视。 “家里一切都好吧?”许诚柔声问。 陈想点了点头。她靠在许诚的身上,说:“许,以后不许再离开我……” 许诚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搂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那天晚上,许静来了。 “静静,你真的不回国吗?”许诚问她。 国内的一切事务都已处理妥当。非法集资案,已跟许静没有任何牵连。即使最后找到罪魁祸首,她也只需要去录个笔录。 许静迟疑了下。她想她的儿子,想她沉默寡言的丈夫。她在这边,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就业机会。这边,除了空气质量好、绿化程度高,远不及国内生活便利。遍地是小吃的国内,是她梦中的天堂。 许诚看出她眼中的迟疑,说:“那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们收拾好东西,一周后走。” “陈想和恒瑞也走吗?”许静惊讶道。 “嗯。我们打算回国发展了。国内的机会,并不比国外少。现在,政府对治理雾霾也在加大力度。在研究新能源汽车,注重城市绿化,让城市能可持续发展。”许诚说。 “可是恒瑞……”许静欲言又止。 “我会给他报个国际班。那里大部分同学是老外。没有那么多家长里短,问题应该不大。”许诚回答。 ………… 钱宝又喝醉了。 她给舒琬打电话,口齿不清,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在哪?”舒琬问了好几声。 她都没有作答。 那边,一阵风吹过的声音。 电话挂了。 舒琬从床上爬起来。 今晚,齐同也还没有回来。听他说,单位出了点事,他在处理。 离得近,五分钟后,舒琬开车驶进钱家大院。 幸好,没找错。 院子里,密密麻麻停了至少二十辆豪车。 整个钱家大院亮着灯火。 钱宝为了配合自己的夜夜笙箫,把钱家大院的照明都重新设计了。昏黄的灯火,暧昧的情调。 他们应该是在举办什么主题派对,个个穿着浅色系的衣衫,脸上戴着面具。 在大家好奇的打量中,舒琬在人群中穿梭,转了两圈都没有发现钱宝。她逮住一位看着面熟的男子,问他钱宝在哪里。 那位男子朝楼上努了努嘴,继续和自己对面的美女攀谈。 舒琬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她要是钱宝的父母,肯定把这样的女儿腿打断了。每个房间,都有男女在进行床上运动。 她冷着脸找到顶楼,发现钱宝和三个男子在楼上吹风。她与其中一位拉拉扯扯,显然在进行最后的步骤。那位男子伸手拉起钱宝,想把她往楼下拉。钱宝挣扎着,并不是很乐意。另外两位男子手中端着酒杯,微微笑着在一旁倚靠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舒琬想走过去拉钱宝。她的手腕,被两位旁观者中的其中一位住了。 “这位美女,这你情我愿的,你这样过去,不太合适吧?”那男子微微笑着,说。 在面具后面的双目微微眯着,透着酒后微醺的露骨。 舒琬呵呵笑,说:“如果这是你情我愿,我觉得你该去眼科医院检查下自己的视力。” “我兄弟追了钱宝二十年了,也该让他有机会了。”那男子扣住舒琬的手腕不松手。 舒琬挣了挣,没挣脱,心一沉。 “你们这样,就不怕钱宝明天清醒过来吗?” “我们,怕什么?”那男子说。 他和旁边的男子对视一眼,两人轻笑起来。 “钱宝!钱宝!”舒琬不顾形象,大叫起来。 她几乎很少在公开场合,大声吼叫。 钱宝循着声音看过来,想站起来,却没有起来。她软软靠在她身侧的那男子身上,说:“琬,琬,你,你过来,来我这边……我……我……” 难怪有人起了色心。 钱宝穿着低胸的短款小礼服,露出胸前二两肉和一双长玉腿。她的面具歪到一边,露出了一双醉眼迷糊,红唇撩人。 舒琬挣了两下没挣开,回身往身后那人就是一拳。 那男子迅速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大手一把握住舒琬的拳,嘲笑道:“你就这点力气?” 舒琬冷冷一笑,猛得一脚踹向了那男子的命根处。 那男子没有想到舒琬居然会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他赶紧松开舒琬,身子往后猛得一窜,把他身后的男子撞得往旁边奔了十几步,手中的酒洒了一身。 “我c尼玛!”被撞的男子大骂一声,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他朝刚跟舒琬交涉的那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子收到讯息舒展了下自己的身体,耸了耸肩,动了动手腕脚腕,朝舒琬招了招手挑衅。 舒琬瞅了他一眼,朝钱宝身旁的男子冲过去,把那男子下狠脚踹到一边。那男子为了跟钱宝能共度良宵,酒也喝得七七八八。这一踹,把他踹得胃翻腾,趴到一边狂吐起来。 舒琬接住钱宝,搂着她往楼下走。 “舒,舒琬,你……你可来了。我,我跟你说,我——没醉。我们,喝,喝几杯吧……”钱宝靠在舒琬身上,断断续续说。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那男子,想继续跟舒琬较量一番。 被泼一身红酒的男子突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双眼透着疑惑,说:“你,就是舒琬?” “怎么,你有意见?”舒琬随口说。 “哎,哎哎哎,你等下。”那男子朝舒琬快走过来。 他站到舒琬面前,伸手摘下面具,说:“妹妹,我是你哥啊!” “你妹!谁是你妹?”舒琬不客气道。 “你看看我这张脸。我真是你哥啊,大表哥!你大姑的儿子!”那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说。 舒琬认真看了下。这男子,长得一双跟自己的父亲舒智华一模一样的双眼。 “你是——?”舒琬疑惑道。 那男子一击自己的双掌,兴奋道:“对啊,认出来了吧?我就是你哥舒挺!” 他过来,一把搂住舒琬的肩,说:“我的老妹啊,你真是名不虚传!” 舒琬瞅了他一眼,不客气道:“老哥,你也是——‘盛名在外’、名不虚传!” 这男子,正是舒琬大姑的儿子,改了姓的大表哥。 舒挺嘿嘿笑,说:“妹啊,你是怎么从瘦麻杆,长成这么——” 他用手指拨了下自己的鼻尖,说:“有型有致的?” 舒琬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说:“我这穿着长衣长裤,你都能看出来?老哥,你是致力于研究女性身材二十年吧?” 舒挺瞪了舒琬一眼,说:“老妹,别没大没小的。这一见面就嘲笑你哥,你让你哥我以后在你面前怎么混?” 舒琬把钱宝往舒挺怀中一放,说:“把她送到楼下房间去。她的房间门是粉红色的,好认。没人在里面。” 舒挺朝他朋友叫:“李木木,过来!” 出手袭击舒琬那男子朝他们走过来,一脸疑惑。 “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李木木,武林高手!木木,这是我妹妹舒琬。”舒挺说。 他瞪了李木木一眼,低斥道:“没礼貌,赶紧把面具摘下来。” 李木木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阳光大男孩的脸。他笑着朝舒琬打招呼,说:“妹妹你好!叫我木木哥就行了。” “妹你个头!想什么呢?叫舒大小姐!”舒挺不客气道,“我妹妹跟我一样大,她比你大!” 李木木脸一红,说:“舒大小姐,你好!叫我木木就行了。” 舒琬微笑,说:“叫我舒琬就行。刚才没踹着你吧?” “没,没没,就差那么零点零一秒。舒琬姐,你这动作也太快了。我都自愧不如!”李木木拍马屁。 “别叫姐!现在的女孩儿,都不喜欢别人叫她们姐。我妹妹看着那么年轻美貌,也就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儿。你叫她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舒挺叨逼叨。 “是是是,那个,哥,你叫我什么事?”李木木挠了挠头,无奈道。 “喏,把钱大小姐送到楼下房间去,粉红色的门。记住守好了,别让人浑水摸鱼。”舒挺把钱宝交到李木木的手中。 他把舒琬往一旁拽,说:“妹妹,来,让哥哥我好好看看你。你看我这眼神,刚才居然没认出你来,我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可恶了!” 第002章 打发时间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我就先回去了。我这人,熬不了夜。改天吧。改天我们再约。”舒琬把手放在舒挺的手腕上,把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拉开。 “上班?你还在朝九晚五上班?”舒挺惊讶道。 舒琬笑,说:“确切说,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我明天还得早起,对不住啊。” “哦,那你赶紧回家休息吧。老妹啊,你这也太拼了。我跟你说,女人老得可快了。你可得好好注重保养。”舒挺说。 他掏出手机,说:“你手机号多少?微信号绑定着手机号吧?” “嗯。” 两人互加了微信。 舒琬瞥了眼那个跟钱宝之前在拉扯的男的,说:“他,谁啊?” 那男子坐在地上,吐得胃都要吐出来了。 “哦,他啊,叫王晨西。不说他了。走吧,我送你下去。” “他不会再纠缠钱宝吧?” “不会的。有李木木在,谁也不敢再动钱家大小姐。老妹啊,我跟你说,你可不敢跟钱宝似的,穿成那样,单独跟男人在天台喝酒。这不是诱惑人犯罪嘛?” “那你和李木木在这,是啥意思?你有围观这嗜好?” 舒挺伸手拍了舒琬的头一下,说:“你瞎说啥呢!我跟木木是先在这的。这凉快,让他小子清醒清醒。他这是第一回看见这么多女的,活的。” “啊?” “他当兵当了有三年了,头一回回家探亲。你也知道在部队,连只蚊子都是公的。木木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舒挺说。 说到这,他扭脸看舒琬,说:“哎,老妹啊,你说的改天,不是敷衍我吧?” “当然不是。” “那就好。” “不过,我最近比较忙……” “还说不是敷衍我?!” “我真的有事。这样,我忙完了,一定跟你联系。” “你忙啥呢?” “这不,忙着准备结婚嘛。一堆的事。” “什么?!”舒挺大吼。 一屋子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你轻点声。你激动啥?” “喂,你哥我都不知道你对象是男是女,你就要结婚了?” “跟他过日子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管他是男是女?” “舒琬,我跟你说,无论如何,你结婚前都得把那男的介绍给我们认识,知道了吧?上回我听爷爷——也就是你爷爷——咱爷爷说,你有对象了,我们还商量呢,什么时候约你见一面。你爸妈前两天还来看爷爷了,说你们搬家了,回头收拾好了,请我们去吃饭。你知道吧?” “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到时候,一定得回家,知道吧?我们舒家本就人丁单薄,咱再这样僵着不联系,合适吗?以前年轻不懂事,就算了。现在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再说吧。” “再说啥?舒琬,你把我当你哥哥不?!” “当——啊。” “那你能不能认真点?听见了吗?记住了吗?” “我的哥啊,你咋比我妈还唠叨?” “没办法,家族遗传。你奶奶特别唠叨。” “啊?我最怕人唠叨了。那我怕得罪人啊。” “没事。你再怎么得罪我们,我们还不得热脸贴冷屁股?谁让我们命背,摊上你这个活祖宗?” “……行了,那我走了,回见。” “回见。电话联系。”舒挺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说。 舒琬上了车,摇下车窗,点了点头。 车子驶出钱家大院,从后视镜看见舒挺还在朝自己挥手。 舒琬想起了薛笑的话:血浓于水。 她对大姑家的这个儿子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挺亲切。可能,是因为他跟自己的父亲,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舒琬回到家,发现齐同回来了,客厅的灯亮着。她心情大好跑回家。 齐同在客厅坐着睡着了。听见舒琬推门的声音,他一下子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是舒琬回来了,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说:“媳妇,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去钱家大院找你了。我开车路过那,看见那灯火通明的。钱宝真是不让人省心。她在自己家喝醉了,叫你过去干嘛?” 舒琬扑过去,用嘴堵住他的嘴。 两人亲热了会。 舒琬撒娇说:“我不是给你留言了吗?让你回家就睡觉去。你咋一点都不乖呢?” “媳妇还没回家,我可睡不着。舒琬,你一定困极了。来吧,我抱你上楼。” “别。我怕你把我摔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齐同站起身,一个公主抱,把舒琬抱了起来。 舒琬勾着他的脖子,说:“老公,我重不重啊?你可别逞能!” 齐同抱着舒琬朝上颠了颠,说:“嗯,比我想象中重一点。不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你就吹吧。”舒琬不信。 她的肉结实,体重一直保持在一百二十斤左右。 齐同抱着舒琬往楼上走。楼梯走了一半,他就开始出汗了。 “我可听见你喘粗气了哦……”舒琬说,“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把我放下来。” “男人不能说不行。” “啊?” “放你的心。不会把你扔下楼梯的。” 齐同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舒琬抱到房间。他发现,舒琬已经睡着了。 “真是睡神!”齐同把舒琬轻轻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脸蛋。 舒琬哼唧了两声,侧过身去睡得正香。 ………… 第二天舒琬正上着班,钱宝高跟鞋笃笃笃进办公大厅来,说:“你们舒主任呢?” 她摘下墨镜朝门口保安抛了个媚眼,说她找舒琬。那保安居然直接放行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t恤,一条米色a字裙,穿着十厘米高的细跟黑色细带凉鞋。烈焰红唇、殷红手指甲、脚趾甲。 “小姐,您在会客室先坐会。我去跟舒主任通报声。”姚雯从自己的格子间站起身,说。 “不用。”钱宝摘下墨镜,抬头查看单间办公室门上的铭牌。 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她直接推门进去。 “舒主任!”姚雯站在后面,抱歉道。 舒琬抬起头,对姚雯说:“没事,你去忙吧。” 姚雯将舒琬办公室的门关上。 钱宝径直在舒琬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舒琬,你的办公室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 舒琬起身给她倒茶,说:“有单独的办公室,我已经知足了。” “你倒是好打发。我跟你那个小男生联系过了。这个项目还不错。我想着可以做下去。我打算认真做。”钱宝说。 “什么小男生?”舒琬问。 钱宝从包里掏出烟,朝舒琬扬了扬。 舒琬摇头,说:“你抽吧。我不抽。” 钱宝点燃抽了一口,说:“丁航煊。” “哦。既然你愿意接手,那我就放心了。你的办事能力,我放一百个心。”舒琬笑着说。 钱宝十分有经商才能。想当年,望城中学街上的三家奶茶店,全是她一个人投资的。 在经商这条道上,舒琬是她领进门的。丁诺隋的户口,也是钱宝搭的线铺的桥。 “少拍马屁!说吧,我有什么好处?” “能让你打发时间,还要什么好处?” “少来!这样,分红六四分。你六我四。” “五五分吧。我没精力管那么多。你多费点事。” “那就五、四、一,给你的小男生一点股份。” “你知道的,我一向习惯给高薪,不给股份。” “我们不明着说给股份,但是分钱的时候,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你拿主意吧。” “行吧。你忙,一会下班了,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第一家店,你总不能不去看吧?” “我就不去了吧?我齐同约了,今天下了班去看电影。” “舒琬,我是个痛苦失恋的人。你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小心我心理扭曲!” “对了,你那天见着申方生了吗?” “以后别再跟我提这个人。我当他没回国。说吧,你究竟去不去?” “我能说不去吗?” “你说呢?” “好吧……” 一个小时后,舒琬跟钱宝两人,开车来到了望城的第一家狼人杀真人馆。这家狼人杀真人馆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舒琬她们这次来,是要盘下这家狼人杀真人馆。 丁航煊早已等在馆前。看见车子过来,他殷勤地过来给钱宝开车门。 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像要去相亲。 “他们老板到了吗?”钱宝问。 “到了。在里面等着了。”丁航煊说。 他跟舒琬打招呼,说:“姐,你可算是靠了一回谱。” 这项目几个月没进展,他愁得头发都掉了几十根。 “把你的领带拿了,头发弄乱一点。”这是舒琬看见他的第一句话。 “深蓝色不适合你。你买件纯白的比较好。”这是舒琬的第二句话。 丁航煊涨红了脸。 三人进馆,有接送员在前面领路。 办公室在馆最深处。木地板,昏黄的灯,长长的走廊,墙上挂着狼吃人的惊悚手绘画面。 “这个走廊布置得温馨一点,把这些画面取了。”舒琬说。 “你记下了没?”钱宝问丁航煊。 “哦,哦,知道了。”丁航煊回答。 第003章 羊毛理论 三人来到办公室门口。 舒琬示意接送员先别敲门,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舒总,我林蕊,叫我小林就行。”接送员说。 舒琬微笑着说:“小蕊你好!请问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 “请跟我来。”林蕊在前面带路。 舒琬和钱宝进洗手间补妆。 舒琬指了指钱宝的胸口,示意她把领口拉高一点。 “干嘛?”钱宝不高兴道,“这碍你眼了?” “我妒忌你,不行啊?”舒琬撇嘴,“回头谈成了,你想怎么拉领口都成。现在,还是穿得正式点。” “你嫌我不够正式,嫌你那小男生太正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钱宝动手拉领口。 “我一向很鸡婆,你又不是不知道。行了,走了。对了,你可以叫他丁航煊,也可以叫他小丁小航小煊,随便你怎么叫。总之,别再说他是我的小男生。” “怎么,怕你男人不高兴啊?” “是啊。” “……你还会怕齐同?” “是啊。我怕他觉得我不尊重他。尊重是相互的。他若觉得我不尊重他,终有一天他也不会尊重我。” “……需要把话题拔得这么高吗?” 出了洗手间,发现丁航煊拎着包在门口等着了。他恢复了爱玩闹的年轻人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黑色九分裤,白色板鞋。头发拨散了,一头短碎发,青春利落。也不怪丁三雅的父母宠这儿子。丁航煊遗传了父母身上最漂亮的基因——不对,是或显性或隐性的最漂亮基因。长得高高大大,剑眉星目。 他看见舒琬和钱宝在打量他,害羞地别开眼睛,说:“这样可以吗?” “嗯,十分俊朗,不错。”钱宝夸他。 丁航煊红了脸。 重新回去,林蕊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好奇地打量了下丁航煊,红了脸,说:“现在可以敲门了吗?” 舒琬点了点头,说:“小蕊,麻烦你了。” 敲门声响起,里面一个男声答应道:“进来吧。” 林蕊推门进去,说:“郭总、王总、姚总你们好,舒总、钱总、丁总到了。” 声音清清脆脆、不急不缓,一口气说完。 舒琬看了林蕊一眼。这是个穿着职业装、中规中矩的女孩,面容清秀。年纪不大,只怕还不满二十岁。 “让他们进来吧。”有人说。 “请进。”林蕊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琬他们踏步进去。 这个办公室视野很好。朝南的一整面墙是落地窗。办公室很大,看起来有三百平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同图案的地毯,将办公室分成了不同的区域。西南角是格子间。那是员工办公区,有六个工位。东南角,放着一张大大的环形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把老板椅。桌前,随意放了好几把办公椅子。东北方向是会客区,放置着各种造型的沙发、茶几。西北方向是茶水间。 三男一女聚在环形办公桌那。其他区域没有人。 一位穿黑色衬衣、黑色西裤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他理着寸头,古铜色的皮肤,手腕上戴着劳力士手表。五官硬朗、表情冷漠。 他的怀中,坐着一位紫色卷发美女。 美女穿着黑色无袖低胸超短裙,皮肤本就很白,被周围的“黑色背景”衬得更白了。她露出一对36d胸器,一双雪白大长腿光着脚丫,一只脚搭在办公桌的键盘架上,一只脚在男子的怀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戴着紫色美瞳。小巧鼻子、樱桃小嘴。 虽然有办公桌挡着,还是能看出那男子的手,在时不时地摸一把美女的大腿、小腿,捏捏美女的小脚丫,像怀中抱着猫在逗猫似的,很随意。 其他两人坐在办公室前面的办公椅子上,一副在谈事的架势。一位穿着粉白色细条纹polo短袖,卡其色五分短裤,米色板鞋,年纪在二十五岁的样子。另外一位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年纪看起来有三十多了。刚才开口让进屋的,是这位白衬衣男子。 林蕊带着舒琬他们过去,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郭总,这位是王总,这位是姚总。” 她又指着舒琬她们,说:“这位是舒总,这位是钱总,这位是丁总。” “小林,你先出去吧。”白衬衣男子说。 林蕊无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幸会幸会。”白衬衣男子站起身,伸出手。 钱宝朝丁航煊使了个眼色。 丁航煊快走两步过去,双手握住白衬衣男子的手,说:“久仰久仰!” “坐。”坐拥美女的黑衬衣男子说。他的目光,在舒琬和钱宝身上,来回打量。 舒琬站着没动,微笑着看向他,说:“郭总,不知今天是否方便谈事?不然,改天?” “方便啊。我们就在这专门等你们啊。”白色衬衣男接话说。 舒琬瞥了眼黑色衬衣男腿上的美女,又很快挪开视线,没有说话。 双方一时有些僵持。 过了五秒,郭总拍了下美女的腿,说:“研,你去其他地方转转去吧。” 研美女瞥了舒琬一眼,站起身,光着脚扭着美臀开门走了。 郭总站起身,说:“来来来,我们来这边坐。” 把舒琬他们往会客区领。 “舒总,来,坐这边。”白色衬衣男招呼道。 “姚总,你们聊,不用管我。我是小虾米。”舒琬笑着说。她找了个较偏的角落位子坐下。丁航煊想挨着她坐,被她一个眼神差使开了。 舒琬坐下后,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齐同给她发了一堆的埋怨留言。说好了一起看电影,已经连着放他好几次鸽子了。 舒琬赶紧“软语”安慰。 搞定齐同,她刷了刷微信,发现有一条舒挺的未读微信:老妹,忙着没? 舒琬回:干嘛? 舒挺:隔了两个小时才回微信,你果然是大忙人! 舒琬:知道就好。 舒挺:你什么时候回你爸妈家? 舒琬:周末吧。 舒挺:周五、周六还是周日? 舒琬:不确定。 舒挺:定了跟我说声。我们好约时间。 舒琬:“你们”是谁? 舒挺:舒家人。 舒琬:具体点。 舒挺:爷爷奶奶、我爸我妈我妹我妹夫。 舒琬:你们定时间吧。定好了,我配合你们的时间。 舒挺:哟呵,不是在忽悠我吧? 舒琬:不跟你废话。没别的事就不聊了。我这边还忙着。 舒挺:好吧。 舒琬收起手机,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舒总,180w,三年,所有设施设备都留下,如何?”丁航煊重复问。他的嗓音微微透着激动。他们之前讨论过,预算是80w一年,这一下子捡了好大的便宜。 “郭总,你们合同还剩几年?”舒琬问。 郭总看向姚总。 “还有五年,五年零三个月。”姚总快速回答。 “你们和业主的合同上写明了,可以转租吗?”舒琬又问。 “没有明确写。但是,这肯定不会存在任何问题。业主是我们郭总的好朋友。”姚总回答。 “这样。我们回去商量下,你们也跟业主明确下。这钱对你们来说,估计就是小钱。可是对我们这些小年轻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舒琬说。 “160w三年,条件是给我们十张三年的会员卡。”郭总开口。 “那你们以前的老会员,怎么处理?”舒琬问。 “这个待研究。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郭总回答。 “150w三年,三个条件。条件一:你们与业主签订补充协议,约定五年内你们有转租权;条件二:老会员一律失效,后续问题你们自行处理;老会员想变为新会员须重新申请,可以打九折优惠;条件三:没有免费会员卡。三位老总若有兴趣来玩,我个人掏钱给你们办会员卡。”舒琬略一思考,说。 郭总、王总、姚总交流了下眼神。 “可以。”郭总说。 “今天晚了,就先谈到这里。合同细节,改天由我们丁总来详细敲定。”舒琬说。 “可以,”郭总站起身,朝舒琬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舒琬伸出手,眼神稳稳看着郭总的眼睛,微笑说:“郭总,合作愉快!” 两人轻轻握了下手。 出了狼人杀真人馆,三人坐进舒琬的车。 丁航煊“耶”了一声,说:“舒总,您酷毙了!我和钱总刚才跟他们砍了半天的价,他们死活不肯再降了。叫你好几声,你还不搭理。把我给急得。” 舒琬打了个哈欠,说:“这房子是2000年建的。这是望城第一家狼人杀馆,开业时间是2001年。这么推测,他们当初合同一签,签了二十五年。以签合同的惯例,他们这会一年的租金要不了二十万。怕就怕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跟业主商量解除合同。不然,还可以再压压价。” “姐,您还做过功课?”丁航煊佩服道。 钱宝接话,说:“这是她的老本行,她不需要做功课。” “什么老本行?”丁航煊好奇道。 “以后闲了跟你谝。”钱宝说。 她看向舒琬,说:“舒琬,几年不见,你越发让我敬佩。” 舒琬没有接话,说:“丁航煊,你去哪?” “我们不一起吃个饭吗?今天可是个值得纪念的大日子!”丁航煊说,“老板,您不会这么小气吧?” “丁航煊,你要记住,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请你去粤垦斋吃。”舒琬似笑非笑看着车内后视镜上的丁航煊。 丁航煊泄了气,说:“送我到最近的地铁口吧。” 第004章 心中有人 待丁航煊下车去,舒琬问钱宝:“你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钱宝嬉皮笑脸说。 舒琬看了她一眼,说:“你自己想当大灯泡找自虐,可别怪我。” 钱宝笑,说:“我就不信你能当着我的面,坐到齐同的腿上去。” “……”舒琬竟然无言以对。 回奇书瞳宛的路上,钱宝跟舒琬八卦了下她知道的消息。郭总,名叫郭谈,三十七岁,尚未婚配。王总,名叫王耀,虚岁二十四,今年大学毕业,是郭谈朋友王知会的儿子。王知会,就是这个房子的业主。姚总,名叫姚显,三十五岁,是郭谈的得力干将。 那女人叫郭研,是郭谈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是郭谈的“宠物”,养了有小五年,从十六岁开始养。郭谈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这女人在郭家的地位极高,算是半个女主人。别看她妖艳无敌,一副花瓶的样子,实际却十分贤惠能干,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 这家狼人杀馆,之前由郭谈亲自打理,在望城富人圈很火爆,来都要提前24小时预约。后来郭谈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开发户外拓展训练项目,并把他的朋友往那边带。这边的生意,慢慢就萧条了下来。 舒琬皱眉,说:“钱宝,这些话是不是该我们去的路上,你跟我说?这会我们都回来了,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钱宝哈哈笑,说:“要是我帮你把准备工作做好了,怎么体现出你的临场应变能力?舒琬,这些年你长进不小啊。看见人家坐在那摸来摸去,你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不是最喜欢脸红了吗?” 舒琬叹了口气,说:“姐,我都三十多了。有什么是我没见到的?再说了,也是你让我开了眼。昨晚我看你家都变成‘炮’场了。你爸妈和你哥是要老死在国外,不再回来了吗?” “哎,你说话注意点,什么是‘老死’?反正,差不多吧。反正这房子是送我了。他们要是回来了,有新地方住。那天是我失误。我也没想到这群男女喝了点酒,胆子这么大。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舒琬,你呢?你和齐同怎么回事?是私奔了,躲在那小房子里过日子嘛?”钱宝眨着眼睛。 舒琬把半夜房子被人入侵和夜晚车子被人追踪的事,跟钱宝学了一遍。 钱宝吓了一跳,说:“这是你招谁了,还是齐同招谁了?” 舒琬撇嘴,说:“谁知道呢。没头绪。” “听说那天晚上你去暗黑接我,跟陶芩起冲突了?” “没什么。打了她一个耳光。” “啊?” “她嘴太贱。”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宁可得罪一个君子,也不可得罪一个小人。”钱宝劝她。 “我想量她也没那个胆,搞那么多事。” “那倒也是。那,会不会是郭柔玫?” “你最近见着郭柔玫了吗?”舒琬问。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这会学校放暑假了。她可能出去散心了吧。你和郭柔玫熟吗?” “还可以。” “你觉得她会做小动作吗?” “她应该不会。不过郭家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我现在都不想操心这些事,我在明敌在暗,没法防。对了,你跟舒挺关系咋样?我昨天晚上在你家看见舒挺了。” “我跟他不熟。他是别人带来的。对了,守着我的那位兵弟弟是谁啊?” “你怎么知道他当兵的?” “背挺那么直,一看见女的就脸红、手不知往哪放,不是兵弟弟是什么?” “他是舒挺的一个朋友,叫李木木。怎么,你有兴趣?” “是啊。你介绍下?” “我都没你熟,我介绍个屁。” 这会是晚上九点,路上的车挺多的。车子堵得厉害,走一分钟停五分钟。 钱宝饿得肚子咕咕叫,说:“琬,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这会饿得不行了。咱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舒琬抬腕看了看手表,说:“行吧。” 车子正好离“蛤蛤”店不远,舒琬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齐同的一个朋友开的,味道不错。我问问齐同,看他过来不。” “姐,你等他过来,饭菜早凉了。让他自己在家吃吧。咱吃。”钱宝说。 舒琬把车子停在蛤蛤楼下,给齐同打电话。 “媳妇,你到哪儿了?”齐同问。他围着围裙,正忙着做饭。 “额……今天堵车堵得厉害,我们饿了,想吃了回。我们正好到蛤蛤楼下了,想去那吃。你来吗?” “哦。如果堵车严重的话,我这边也过不去。你们吃吧。”齐同失落道。 “那你吃什么?” “家里好吃的多着呢。你别担心我,和钱宝好好吃吧。” “哦。” 挂了电话,钱宝说:“走吧。” 舒琬应了一声。一想到齐同欢快的声音变得低落,她心里很是愧疚。 她想了想,把钥匙递给钱宝,说:“钱宝,你吃完自己开车回。我坐地铁回去。” “你没毛病吧?”钱宝惊得双目圆瞪。 舒琬嘿嘿笑,把车钥匙往钱宝手里塞。 钱宝叹了口气,说:“你没救了。齐同啥时候魅力这么大了?” 她目送舒琬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若有所思。 齐同接到舒琬的“求接”电话时,围裙还没解,坐在客厅发呆。 “十分钟后,来吾州地铁站接我。” “什么?” “我坐地铁回来,现在已经上地铁了。一会你来接我。” “什么?你没跟钱宝一起吃饭?” “是啊。她自己去吃,一会把车开回家,咱回头去她家取车就行。” “为什么啊?” “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吃饭,就觉得心疼。我们说好了一起吃饭的。” “好,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你。” “哎,不用现在过来,你在家等个五分钟再……” 电话挂了。 地铁到站了。 舒琬扶着扶梯上去,隔着人群,看见齐同笑容满面站在安检出口处,不停地朝她大力挥手。 “老婆,在这!老婆,在这!”他大声喊。 大家纷纷朝舒琬看过来。 舒琬赶紧低头,快步朝齐同走去。她的耳根子都红了。这家伙,当她是去国外进修了三年头一回回国吗?这么夸张! 舒琬通过安检出口。 齐同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老婆,想死我了!” 这会是小高峰。周围全是人,都朝他俩看过来。 舒琬赶紧用手挡脸,说:“走吧走吧。” 她的脸,烫烫的。 齐同伸手牵住她的手,说:“媳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你说呢?”舒琬拿眼瞪他。 齐同哈哈笑了,说:“老婆,你是不是害羞了?” 他伸手捏了捏舒琬的脸蛋,说:“老婆,你可真可爱!” 舒琬满脸黑线。 回家的路上,齐同说:“舒琬,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有人陪你吃饭,你肯定高兴啦。” “因为你让我真的感觉到了,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 “我的心里当然有你。不然,干嘛跟你在一起?” “你不懂。我今天,是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你爱我的那颗心。” “就因为我没跟钱宝吃饭,回来陪你吃饭?” “就因为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吃饭。” “……” “舒琬,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结婚?” “再等等吧。这周我爷爷他们去我家碰面。” “你家?” “嗯。我昨天去钱宝家,遇见我大姑的儿子了。他今天给我发微信,约这周末聚一聚。” “周几?” “还没定。” “时间定了告诉我,我也去。” “啊?” “什么‘啊’?我现在可是你的男朋友,肯定要打招呼的。”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舒家人。我怕到时候可能会起冲突。” “起什么冲突啊?” “如果我那天脑子搭牢了不肯称呼人,我妈肯定要说我的。我一回嘴,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那我更应该去了。我的嘴可甜了。什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大哥、大姐,我叫得可溜了。” “……” “我也去,好不好嘛?” “我看我那个哥是不省油的灯。我怕他灌你酒。” “怕啥?这酒我高兴喝。琬儿,我的乖老婆。我也要见见爷爷奶奶,好不好嘛?” “你这样,让我一阵恶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哈……”齐同爆笑。 ………… 钱宝吃饱喝足下楼,发现舒琬的车旁,站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噗通噗通”加快了跳动。 是申方生。他靠着舒琬的车子,在抽烟。听见高跟鞋声,他双眼含笑看过来,下一秒,眼中的光熄灭了。 “你就那么喜欢她?!”钱宝恨恨过去,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就那么不喜欢我?!” 申方生没有说话。 钱宝拿过他嘴里的烟,想叼在自己嘴里。 申方生手快,一把夺回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烟头的火。 钱宝看着地上的烟头,眼泪夺目而出,仿佛被碾灭的是自己的那颗爱慕他的心。 申方生转身走了。 “申方生,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钱宝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 申方生脚下不停,走了。 “申方生,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句话,他很久以前,也听一个女孩说过。 他确实很后悔。他后悔当年自己为什么没有出手,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回国太晚出手不够快。 他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眼中还有忧郁和寂寞。短短几周时间,她越来越开心了。而她眼中的开心,却不是因为自己。 这让他,很心痛。 第005章 各自生活 定在周六聚会。 周五下了班,舒琬驱车直接回父母家。 家里灯火通明,一屋子的热闹。 舒琬惊讶发现,许诚一家三口、许静也都在。 许静一头枯黄的短发,化着浓妆。她看见舒琬,快走两步过来,说:“舒琬!” 她早就通过许诚的口述,知道了舒琬力战柱子一家的故事。她十分感激舒琬的挺身而出和出钱出力。 “许静!”舒琬见到许静,也有些激动。 她伸手,跟许静拥抱了一下,说:“你瘦了。” 许静苦笑,说:“回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回过岩山城了没?”舒琬问。 “没有。今天下午才到的望城。打算明天一早回去。”许静回答。 “你老公,知道你回来了吗?”舒琬问。 “是前夫。”许静纠正,眼神一黯。 舒琬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们复婚是迟早的事。他心里有你。” 许静叹息道:“但愿吧……” 她拉过舒琬的手,说:“我来介绍下。这是许诚的妻子陈想。” 陈想长发披肩,容貌清丽。她早已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看着舒琬。 “你好!”舒琬打招呼。她以为自己见到她,会有不一样的感受。比如羡慕,比如嫉妒。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在她的眼中,这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如此而已。 “你好!”陈想点头。她好奇地打量着舒琬。盘着发,化着淡妆,穿着职业套装,一副职场女精英的干练模样。这是个很吸引男人的女人。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明眸皓齿,笑起来顾盼神飞,自信满满。 她是知道舒琬的。很早以前,她就见过许诚在满页满页的宣纸上,用她的名字练习毛笔字。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许许诚会跟这个女人结婚。 许恒瑞躲在陈想身后,探出小脑袋。 “恒瑞,你都忘了我了?”舒琬笑着问。 许恒瑞眨巴了下眼睛,仿佛在记忆中搜寻舒琬的模样,没有说话。 “你不是天天跟妈妈说,这里有个漂亮阿姨吗?”陈想摸着许恒瑞的头发,说。 许恒瑞回答:“那个阿姨没有化妆。” 舒琬笑了,说:“恒瑞的记忆力还真不错。” 她的目光,跟许诚的在房间里相撞,两人相互微笑了下。 “你男朋友呢?听说,你们快结婚了?”许静问。她的视线,落在舒琬戴着戒指的手上。 舒琬笑着回答:“是啊。这不明天,我爷爷他们来我家么。可能很快就会安排两家人见面吧。是吧,老妈?” 丁湘点头,说:“是啊。这闺女总算是要嫁出去了,了了好几家人的心愿。” 大家都哄然而笑。 “你们聊。我去楼上换件衣服。”舒琬说。 她并不喜欢穿职业装,裙子太短,需要坐姿谨慎才不会走光。 从楼上下来,舒琬已经卸了妆,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她换了一套休闲服,脚上踢踏着拖鞋。 “恒瑞,过来。这下你能认识我了吧?”她弯下腰,向许恒瑞招手。 许恒瑞依旧躲在他母亲的身后,说:“有点记不太清了……” 舒琬笑着说:“我可还记得你。你比上次我见你,又高了一大截。咱还一起在山上找野兔的脚印来着,你还记得吗?” “哦,我想起来了,”许恒瑞说,“你就是那个穿黑色大衣的漂亮阿姨啊。” “想起来了就好。快过来,让阿姨抱抱。你再大大,阿姨可就抱不动咯。”舒琬笑哈哈说。 许恒瑞犹豫了两秒,张开双臂朝舒琬跑去。 舒琬一把把许恒瑞抱起来,用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说:“小帅哥,想阿姨了没?” “想了。”许恒瑞脆生生说。 “舒琬,你结了婚,也该赶紧要个孩子了。”许静说。 舒琬尴尬一笑,说:“许静,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外婆听见了这话,立马接话:“可不是!要我说,现在就可以备孕了。这怀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说怀就能怀上的。” “我带孩子去外面乘凉。”舒琬想逃。 “别带孩子去外面,外面有蚊子。”丁湘制止。 舒琬放下孩子,说:“那我一个人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上了一周的班,把我给累死了。” “喷点花露水再出去!花露水在门口的架子上。”丁湘提醒说。 舒琬“哦”了一声,过去找到花露水,往身上裸露在外的胳膊、腿、脚喷一喷。 “琬,你别出去了。我们不提生孩子的事了。”外婆说。 大家都笑了。 舒琬嘿嘿笑着,说:“我才不信。” 她走到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最近阳光很好,烤得空气发烫;到了这个点,都还是温乎乎的。 她的手机响了,是齐同打来的。 “琬,你到家了吗?”齐同问。 “到了。你呢?” “也到了。我们在吃饭。我一会去找你,好不好?” “会不会有点晚?我们还没开饭呢。” “没事。不是给我预留房间了吗?我正好可以用上。” “……今天我们家来客人了,房间不够用。” “谁来了?” “许诚一家子,还有许静。” “许静也回来了?正好,我有事找她。我们一会见。” “好吧。” 挂了电话,许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舒琬转过头看他走过来,回答:“还没定呢。许静这次,是不走了吧?” “嗯。不过她想在望城发展,不想再回岩山城了。毕竟,岩山城是个小城市,熟人太多。” “你呢?你们也打算在望城发展了吗?” “是啊。” “有安排了吗?” “嗯,谈妥了。她去一家私立学校教外语。正好,恒瑞也可以在那里念书。” “你的办事效率挺高啊。” “那是。” 两人沉默着站着,看着院子里的喷泉,和喷泉下的荷花池。 “你们要是想要孩子,还是提前戒烟比较好。”许诚突然开口说。 舒琬笑了,说:“我想躲开这个话题,结果还是躲不开啊。结婚,也许今年会完成。孩子,还早。我一想到要生孩子养孩子,心里特害怕。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要让我带孩子,只怕我会揍他。” “你会改变想法的。”许诚说。 他沉默了会,说:“我们一家子都过来,所以那边的房子打算卖了。可是,因为一家子人都过来,开销就大了。所以,只能先还你一部分。” 舒琬点头,说:“没事。既然打算长期发展,我建议在望城先买套房子落脚比较好。” “不了。我跟她商量好了,我们先租房住。等把钱全还完了,再买套好的。”许诚回答。 舒琬看了他一眼,说:“你跟她讲了?” “那倒没有。” “那你跟许静讲了吗?” “也没有。你不是不让我讲吗?” “嗯。我其实有点后悔。去年,许静问过我挣钱机会。其实我手头有挣钱的机会,不过是在望城,所以当时拒绝她了。” “舒琬,你别想那么多了。这跟你没关系。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坎。她以前老嫌她老公不会挣钱。有了这次的教训,她才会珍惜她老公的好。我们都该,好好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只怕我和陈想会后悔终生。” “许诚。” “嗯?” “你能回望城发展,我挺高兴的。” “我也很高兴。” “你们会考虑生二孩吗?” “应该会。毕竟,现在恒瑞已经大了。他能理解这些事了。” “那你也该戒烟了。” “……”许诚看了舒琬一眼,后者朝他狡黠一笑。 许诚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舒琬,你可真是——不肯吃亏。” 他本想说“古灵精怪”,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换了说法。 吃饭的时候,丁大岗一家也过来了。他们如今三天两头在舒琬家蹭饭。舒琬老不在家里,舒琬的父母乐得他们过去,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如今,豆芽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这个小孩子外貌遗传了父母身上的优点,大眼睛灵光闪动。他像个小皮猴,一刻不停地在蹦在跳在叫唤。平时若孙婷没在家,便光吃零食不吃饭,却也长得瘦瘦高高。苏莉如今也很识趣,会帮着童姨一起做饭、收拾家务活。 “明,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早出晚归的。”在饭桌上,苏莉问。 她现在习惯在舒琬家说事。当着舒智华和丁湘的面,丁大岗和丁明便无法无视她的话。 “没什么。”丁明往嘴里夹了口菜,含糊不清说。 “你上回也是说没什么,最后差点把家都搞散了,”丁大岗不客气道,“赶紧的,说成天在整啥呢?” “就是,那个,我在跟朋友弄一个小项目。事先说明,我主要是出力,没出什么钱。舒琬给我的钱,我除了买了辆二手车,都在银行存着呢。这次,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丁明见一桌自己的人都在看自己,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表态说。 “你哪个朋友?”苏莉追问。 丁明得意道:“我这个朋友可厉害了,是个海归呢,能力超强。你们可别不信,改天带回来家来让你们见见。” “最好是这样。”丁大岗说。 有外人在,他们不好再深入批判丁明,便换了话题。 第006章 未知真相 齐同开着电动汽车过来,停车深吸了两口气。他在家里,被丁唯唠叨了好一会。丁夏那天回去第一时间,就把舒琬跟她说的话学了一遍,末了说:“我原以为余菲作为一个妻子,够差劲了。谁知跟你们齐同的对象比起来,倒是好了不是一点两点。” 作为两姐妹,丁唯的各项“指标”,一向是吊打丁夏的。她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居然让自己在自家姐妹面前丢了面。 “如果是郭柔玫,肯定不会让你小姨那样抓着把柄。”丁唯气呼呼说。 齐同以为自己的母亲已经认可舒琬了,她上回还让自己捎了好大一箱子礼物给舒琬补送过去。听了这些话,他的胸口堵得难受,可是又不敢跟自己的母亲发火。舒琬说过,她结婚想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他只能赔笑,说:“妈,这是舒琬为了让小姨放过余菲,故意丑化自己。” “那你跟我说,舒琬是不是很懒?她是不是工作很忙?”丁唯瞪他。 齐同笑,说:“我们每个人,骨子里都是懒的啊。工作嘛,我觉得还好,很少加班。” “她说,上班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不知道……” “我的儿啊,你看看你,找的啥对象?”丁唯叹息,“若是小玫,这会都放暑假了。她现在都在马达加斯加的海边晒太阳呢。” “马达加斯加?那不是爆发过政治危机,挺乱吗?” “你还有脸说呢?这还不是怪你!” 齐同停车的声音,惊动了房里的人。 “肯定是齐同来了。我去看看。”舒琬从沙发上跳起来,说。 他们已经吃完饭,在喝茶聊天。 她跑到门口,正好看见齐同从车上下来。 她把齐同拽到房子的阴影处,两人腻歪了好一会。 “你想我没?”她问他。 “你呢?”他反问。 “你明知故问。”她说。 “你也明知故问。”他说。 两人手牵手进屋,倒是把一屋子的人眼珠子差点“雷”掉。 齐同挨个,跟屋里的人打招呼。 “琬,看不出来啊……”丁明啧啧道。 “看不出来什么?”舒琬脸红。 “你不是一向是男人婆吗?还能小鸟依人?”丁明调侃道,“要不是你长了一副女人样,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有个大表哥。齐同,你有没有见过我表妹咆哮的样子?简直是马景涛魂穿。” 大家都乐了。 “丁明!”苏莉瞪了自己的儿子一样。 她招呼齐同,说:“坐啊。喝什么?” “大舅妈,你们聊,不用管齐同。许静,你过来下,齐同有事找你。我们出去聊吧。”舒琬朝许静招手。 三人出门,在葡萄树架下坐下。 “许静,我跟你说个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齐同看着许静的眼睛,说。 许静本在微笑着,这会收起笑。 “你那个朋友,死了。”齐同说。 “谁?” “金米。” 金米,就是把许静害得这么惨的那个人。许静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是被人骗了。 金米一身名牌,衣服从来不重样,一个包随随便便就要上万。许静跟金米,是在一个孩子的智力开发体验课上认识的。金米的孩子跟许静的孩子差不多大,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两人很聊得来,在孩子的教育上,有很多相似的心得。那次体验课后,许静没有报名。因为费用实在太高了,一节课要500块钱,一共48课时,要两万八千块钱,还不打折。金米倒是体验课后直接掏钱,一下子买了三年的。 齐同根据舒琬提供的线索,托黄君承去查了,发现金米确实跟一个煤老板有关,不过不是煤老板本人,而是煤老板的儿子。 金米,本名江月月,她是煤老板儿子的情人。两人青梅竹马,一个的父亲是煤老板,一个的父亲是挖煤工人。这段爱情,被煤老板的媳妇棒打鸳鸯,并安排儿子娶了另一位煤老板的女儿。两人便发展为地下情。煤老板为了控制自己的儿子,并不给他过多的钱花。江月月只能自力更生。她用这种办法,骗过了很多自诩聪明的人。打一枪、换一炮,数额都不大,最高的不到一百万。大家都当吃了哑巴亏。她没有想到,许静居然能力卓绝,能骗到两千多万。 她把钱转到不同的卡上,并去银行全部取现。公安局查到的线索是,她带着钱开车走了。之后,再无音信。 事实是,她用江月月的身份去了京都。她用那两千多万挥霍了两个月,之后自杀身亡。 “那她女儿呢?”许静问。 “那不是她的女儿。她在一个姓金的富人家里当保姆。那是富人家的孩子。警察已经查过了,那富人家跟江月月,没有其他关系。” 许静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了下来。她之后,失声痛哭起来。两千多万,还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还得完。 待许静哭完了,舒琬拍了拍她的肩,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许诚说了,让我先跟着他。”许静低声说。 舒琬说:“许静,别太悲观。两千多万说少不少,但是说多,也不是太多。努力努力,总是可以还清的。” 许静如木偶般点了点头。那两千多万,对她来说是梦魇。 齐同开口,说:“许静,我这边正好有个就业机会,不知你是否感兴趣。是销售主管。你手底下管上二十号人,那些人每卖出去一件产品,你都有提成。” “销售主管?”许静摇头,“我没做过,不行的。” “你能从老头老太手中忽悠到两千多万,说服客户是小菜一碟。你相信我。”齐同双眼真诚看着许静。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产品。不过我敢打包票,齐家的产品还是靠得住的。这个机会很难得啊,我都心动了。”舒琬帮着说话。 许静破涕为笑,捶了舒琬一拳,说:“舒琬,别跟我闹。我知道机会难得,你们这是在帮我。这样,我跟许诚商量商量。” “可以。不过希望尽快给我答复。那个岗位空缺时间不可太长。”齐同说。 回屋的路上,舒琬真诚说:“许静,我要知道你真的缺钱,我当时不该直接拒绝你。我挣钱的门路,确实是有的,不过当时是在望城……” 许静打断她的话,说:“舒琬,别说了。你这样说,是想让我更加内疚吗?你给柱子家二十万保住房子这份恩情,我们许家一辈子都还不完。” “还钱的事也不用急,慢慢还就行了……”舒琬斟酌着话,说。 “是急不来。可是许诚和陈想两人为这两千多万差点散了。我还是想着,能尽快就尽快吧。”许静回答。 当天晚上,丁湘极力挽留许诚一家和许静在舒琬家住,被许诚拒绝了。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店住,说第二天一大早要出门赶路,怕吵着舒琬他们。 齐同赖着不走。 丁湘将客房的床铺好,把舒琬从她房间里叫出,偷偷塞给她一盒套套。 舒琬故意压低声音,说:“妈,您不是着急抱外孙吗?” 丁湘瞪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便下楼去了。 舒琬哈哈笑。 丁湘现在才发现,一向正经老实的自己和舒智华,居然生了个不正经的、爱胡开玩笑的二货女儿。 “咱妈刚跟你说啥呢?你乐啥?”齐同在舒琬的房间玩电脑,看见舒琬大笑着回屋,好奇道。 舒琬把套套偷偷塞回自己的裤兜里,朝齐同扑过去就上下其手。 她的口中还唱着:“脱,脱,脱光光。脱,脱,脱光光。”用的是,小时候玩丢手绢唱的那个调。 “别闹!”齐同涨红了脸,用手抓住舒琬的手,说,“咱妈究竟说啥了?” “她说,让咱赶紧给她生个小娃娃玩一玩。”舒琬笑嘻嘻说。 “你就爱忽悠我!”齐同把舒琬推到一边,站起身,说,“走开,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别嘛。我一个人,怎么造娃娃嘛……”舒琬又朝齐同扑过去,手一划拉,把齐同的裤子扒拉下来了。 齐同赶紧伸手护住关键部位,脸红到了耳朵根,说:“媳妇,你别折磨我了。” 舒琬哈哈笑着,伸手去帮他脱衣服。 齐同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急得快哭了,说:“媳妇!媳妇媳妇!你听我说,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你这是在考验我吗?我真的会经不住你的考验的……媳妇,媳妇,求你了,别这样。咱没准备那个……” 舒琬没管他的“苦苦哀求”,坚定不移地,把他的上衣也给脱了,还挑衅般甩了甩,直接扔在了地上。 齐同赶紧蹦跶到舒琬的床上,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 舒琬挑了挑眉,一步步过去,当着他的面,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也扒光了。 齐同的眼珠子,瞪得有驼铃那么大。 “嘘——”舒琬说。 她把齐同推倒在床上,趴在了齐同的身上,细细亲吻。 齐同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他一个翻身,把舒琬压在了身下。他加重呼吸,用手捧着她的脸,说:“舒琬,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要继续?” “继续啊。”舒琬娇笑说。 “你可别后悔!”齐同说。 他埋头耕耘,舒琬沉沦于此…… 到了关键时刻,舒琬突然清醒过来,用手挡着齐同,哑着声音,说:“在我裤兜里。” “什么?”齐同抬头。 舒琬朝自己的裤子使了个眼神。 齐同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乐了,说:“求我!” “求求你!” “叫老公!” “老公!” “说,最爱最爱齐同!” “最爱最爱齐同!” “说,舒琬最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宇宙第一美男齐同!” “去你的,滚犊子。你还有完没完了?” 齐同哈哈笑着,光脚下地去翻舒琬的裤兜,说:“小样,就说你哪来那肥胆儿!” 第007章 为谁负责 半夜醒来,舒琬上了趟厕所。她回来后,坐在床边,就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上的这个男人。 他,正在均匀地呼吸。很安静,没有磨牙,没有打呼噜。 他,乖得像一只小猫咪。 他突然翻了个身,伸手往身侧摸去,显然是在摸舒琬,摸了两遍居然没有摸到。 眼看——他就快醒过来了。 舒琬赶紧躺回被窝去。 齐同摸到了舒琬,哼唧了两下,翻了个身,又沉沉睡着了。 舒琬的心,被猛得触动了,软得一塌糊涂。难怪老觉得晚上睡觉,有人时不时在碰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刚开始一起睡时,齐同老喜欢搂着舒琬。舒琬说这样睡着不舒服,很压抑,便各自睡各自的。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醒来,发现齐同不见了。她跑到客房去,发现果然齐同在客房睡。 客房的门一推开,齐同就醒了。 “你这是欲盖弥彰!”舒琬笑话他。 “有些表面工作,还是得做做的。”齐同也笑。 吃完早饭,齐同陪舒琬的父母在家里聊天。舒琬站在院子里,看丁大岗开垦菜园。他把西南角比较偏僻的那地方的那片竹林砍了。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大舅,您把人家设计师专门设计的竹林给砍了,那设计师会心疼得说不出来话的。”舒琬调侃道。 “少在那贫嘴。赶紧的,下来帮舅舅搭把手。”丁大岗说。 很早很早以前,舒琬也下过地。她最喜欢拿着锄头在地里除草。不需要费什么脑子,只需要注意点,别把地里的幼苗也给锄了。却很容易就有成就感。半天时间,可以把一块地的草全都清理了。 锄草的时候,最适合在炎炎夏日。那样子,草经暴晒之后,不容易复活。若是刚锄完地第二天就下雨,惨了,过两天肯定得重新锄草。 舒琬下地去,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接过丁大岗递过来的铁耙,弯腰耙起了地。 丁大岗拿着锄头,在清理地上的草,平整土地。 他看了眼舒琬,说:“舒琬,可以啊。这手艺没丢。” 一眨眼功夫,舒琬已经开垦出了十米见方的一块地。 舒琬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汗,说:“累啊。”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如今,还有多少孩子能体会《悯农》的确切意思? “舒琬,你想吃什么?大舅给你种。”丁大岗笑呵呵说。 舒琬想了想,说:“种点萝卜菜吧。我已经几百年没吃过萝卜菜了。” 萝卜菜,就是萝卜苗。萝卜籽下地没几天,就有嫩绿的幼苗钻出。把这些幼苗拔了洗净,切了清炒,味道鲜美清爽可口。 “行啊。下回你来,就有萝卜菜吃了。”丁大岗许诺。 齐同从屋里出来找舒琬,好奇地看舒琬开垦地。他摩拳擦掌,说:“我也来试试。” “免了。别回头把你的脚趾头给耙了,”舒琬把铁耙放到一边,说,“怎么,我爷爷他们到了?” “嗯。刚给咱爸打电话,说快到冬霖郡了。咱妈让你赶紧回家去。”齐同说。眼睛还在瞥铁耙。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玩意儿。 舒琬拽着齐同往屋里走。 齐同说:“媳妇,这铁耙不轻吧?” “是啊。” “你真厉害。刚抡得那么熟练。” “这算什么?我十岁就下地了。”舒琬得意道。 “你就吹吧。” “不信,你问我外婆。” “他们舍得你下地?” “哈,我那会是泥猴子,有啥舍不得的?我们那会,下地的女娃多得很。我算是下地晚的,也没什么任务量,跟玩似的。我们村有女娃,七八岁就下地了。三分的地,靠她一个人一上午耙完。”舒琬说的是舒琦芳。 齐同心疼道:“你那会在农村过得挺苦吧?” 舒琬撇嘴。说不苦是假的;但是说十分苦,倒也罢了。 丁湘在忙着端水果零食,看见舒琬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进屋,嫌弃道:“你插秧去了?赶紧收拾下,你爷爷奶奶快到了。” “我还真下地了。”舒琬笑着说,往楼上跑。 “哎,你干嘛去?”丁湘朝她喊。 “你不是嫌我脏吗?我去冲个澡!”舒琬大声回答。 “这孩子!你洗把脸就行了,冲什么澡?!”丁湘急道。 舒琬没理她,上楼去了。 “阿姨,没事。我在呢。”齐同安慰说。 丁湘叹了口气,嘀咕:“这孩子,关键时刻就喜欢添乱!” 过了没两分钟,门口开过来三辆车。 舒琬的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表哥、表妹、表妹夫下车来。 “爸、妈、姐、姐夫,先回家歇会。”丁湘忙着打招呼。 舒琬的爷爷舒蕴松东张西望,说:“我孙女呢?” “她在楼上收拾,一会下来。”丁湘笑着说。 她在前面带路,舒蕴松带着一大帮子人跟在后面进屋。 舒琬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了衣服,才慢悠悠下楼去。这个时候,舒蕴松已经喝茶喝了一杯了。 “琬儿可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舒琬的大姑舒喻霞看见舒琬下楼,站起身笑着说。 “大姑,您也是风采依旧。”舒琬嘴甜道。 她挨个打招呼:“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大表哥、表妹、表妹夫!欢迎欢迎!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听见舒琬主动叫称谓了,丁湘暗自松了口气。 舒挺笑了,说:“舒琬,你少在那贫嘴了。赶紧的,坐我这边来。我找你有事。” “挺,你凑什么热闹?你爷爷奶奶还没顾上跟你琬妹妹说话呢。”舒喻霞瞪了舒挺一眼,说。 舒挺吐了吐舌头。 舒琬的奶奶和齐同聊得正欢。没有孙子,如果有个可心的孙女婿也不错。 舒琬陪着聊了会天,无非是问工作忙不忙,平时都在做什么。 “舒琬,过来。”舒挺在门口站着,又朝舒琬招手。 “琬,你去吧。你表哥不知又在搞什么鬼,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舒喻霞无奈道。 舒挺把舒琬叫到门外面,问:“哎,钱宝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舒琬疑惑道。 “关于木木的。” “没说什么啊。” “她对李木木有意思没?” “啥?” “我擦,你不知道啊。她那天晚上把木木给睡了。” “啥?” “你别傻乎乎的行不行?李木木是你表妹夫的亲叔叔的儿子,是李家的宝贝疙瘩。这事你可得负责到底。人家李木木可是个处。” “啥?” “啥你个头!李木木不想回部队了,正闹着要退伍呢。” “不能吧。钱宝不喜欢这种头脑简单的。” “人家头脑简单,但是身材好啊,八块腹肌呢。” “钱宝都醉成那样了,你确定他们出事了?” “木木说出事了,难道我还能不信他?” “可是,钱宝没说这事啊……” “钱宝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拍拍屁股就想走了?” “哥,这事,是不是没搞明白啊?” “有啥不明白的?他俩发生关系了,钱宝要对木木负责啊。” “这话说反了吧?” “木木是说,他要对钱宝负责。可是,钱宝不是没提这茬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自己跟钱宝说不就行了?” “我的老妹啊,我跟钱宝不熟。我自己都是别人带过去的。你让我怎么开口跟她说?” “让木木直接跟钱宝联系啊。” “木木联系了,钱宝把他拉黑了。” “这不就得了。钱宝对木木不感兴趣。” “现在木木要死要活的,你说咋办?” “爱咋办咋办。这样的男的没出息,注定没媳妇。” “别啊,我的好妹妹。这样,你帮木木把钱宝约出来,条件你随便提。” “我觉得吧,木木是不了解钱宝。钱宝喜欢成熟稳重的男的。木木一小男生样,钱宝能看上他才怪。”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约人。如果能让木木死心,也是好事。” “再说吧。”舒琬说着话,要往屋里走。丁湘已经叫了她好几声了。 “再说个鸟屎!就这么定了。就这两天,你帮我把钱宝约出来。” “老哥,你这是为难人啊。” “谁让你不好好交朋友的?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啥朋友?做了坏事不认账!” “你厉害,你能,你交的朋友个个顶呱呱,娶不着媳妇哭鼻子,哭得呱呱叫!” “你——!”舒挺气急,过来伸手就要揪舒琬的耳朵。 舒琬一个闪身躲开了。 “舒挺!”舒喻霞过来,见此怒了,“你干嘛呢?你舅妈叫你表妹,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说着话,就伸手把舒挺的耳朵给揪住了。 “别,别别别,妈,您放手。我有正事找表妹呢。是吧,琬妹妹?”舒挺疼得龇牙咧嘴。 舒琬乐得哈哈笑,兀自回屋去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把你妹妹给教坏了,知道吧?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舒喻霞松开手,警告说。 “知道了,妈。”舒挺揉了揉耳朵,哀怨道。 第008章 岁月痕迹 吃饭的时候,舒挺果然想灌齐同酒。他敬了齐同一杯又一杯,每一杯都有大有由头。 敬到第六杯,舒琬憋不住了,一个眼神过去,舒挺歇菜了。有求于人,不得不服软。他嚷嚷说:“女子外向。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酒少喝点好。谁像你,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像个什么样子?”舒喻霞说。 她笑着看舒琬和齐同,说:“听说,你俩快结婚了。结婚日子定了吗?” “还没有呢。大姑,您认识特别准的命师没?我们想慎重点,好好选个日子。”齐同说。 舒喻霞笑了,说:“这话你可问对了。我认识的大师啊,特别准。他说,你表哥结婚会很晚,在35岁之后。果然,那么多女的来来去去,真是一个都没成。” 舒挺干咳了一声,说:“妈,您没事提我干嘛?齐同,你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还挺迷信啊。” “也不是因为信,就是想慎重点。毕竟,结婚这辈子就一次嘛。”齐同说这,等于是间接向家长们表态,所以讲完还挺害羞。 舒琬憋笑,暗想,这家伙还是个心机boy。 果然,舒琬的爷爷奶奶听了这话,都不由点头。丁湘和舒智华,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看接下去怎么聊。 关于选日子这个事,其实丁湘已经去请大师算过了。大师说,两人的姻缘不是特别合拍,但也不是不合拍。反正,说了等于没说。至于结婚的日子,说是农历九月二十六最好。可那天正好是11月11日。要是真那天结婚,只怕会被余菲他们给笑死。所以舒琬没跟齐同提这事。反正按照华国的习俗,是男方是选日子,女方合日子。两家还没有碰面,这事其实还不能放在台面上讲。 舒琬不知道,齐同的母亲有没有也偷偷找人去算过。她生辰八字虽然没跟齐同说过,可是望城就那么大,两家又有相交集的亲友,有心的话,也很容易就问到。命理这个事,反正是玄乎其玄的。姑且听听再说。 舒喻霞说:“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你回头把两人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找那位大师去算算。” 舒琬的奶奶干咳了一声,说:“齐家是经商的,更讲究这个。他们肯定认识不少优秀的命师。齐同,等回头你们把日子选好了,让琬她大姑去合一下看看就好了,确保一点。齐同,你爸妈来提过亲了没?” 齐同笑着说:“还没有正式提过。因为还在等舒琬首肯。” 舒琬这才意识到,好像齐同问过她好几次,什么时候去提亲比较好。她都说再等等,没给确切时间点。 大家都看向舒琬。 舒琬装作没看见,还在闷头吃菜。 “齐同,那你家人的意见呢?”齐同的奶奶问。 齐同回答:“我家人的意见,就是越快越好。他们对舒琬挺中意。” 大家又把视线,投向舒琬。 舒琬没法再装鸵鸟,说:“主要是,我俩谈恋爱的时间,准确说起来,也没有多久。感情还不够稳定。所以,还得再接触接触为好。” “我觉得齐同这孩子很不错。我跟齐同的外公熟,老听他提起齐同。我呢,以前也见过齐同,印象一直挺好。舒琬,这事爷爷就给你做主了。齐同,你就让你爸妈选个合适的日子,上门来吧。”舒蕴松说。 “爷爷,您要这么说,那是再好不过了。其实,我家人知道你们今天中午来舒琬家吃饭呢,还让我提一下,能不能今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讨论下婚事。我觉得有点冒昧,就一直没说。”齐同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舒琬在桌底踢了齐同一脚,齐同当做没注意。 “那好啊。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舒蕴松拍板。 “这下,可以喝酒喝个尽兴了吧?”舒挺插话。 “要喝晚上再喝。”舒喻霞说。 吃完午饭,丁湘带着一大家子人参观别墅。舒琬的奶奶得知旁边的那栋别墅,住着舒琬的外婆和大舅一家,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舒蕴松笑着说:“这房子啊,还是我托了齐同的外公买的。他的一个好朋友,当年买了这房子后就一直放着没用。要我说,我们琬就是运气好。这种好事都能捡着。” 舒琬没有吭气,想着要是大伙知道,这是齐同的准未婚妻一家预留的房子,不知会是神马想法。 舒琬的奶奶听了这话,心里只怪自己的丈夫人傻,被丁家糊弄。 齐同吃完午饭就回家了。他在饭桌上那么说,就是灵机一动,其实家里人根本就没有想着,今天晚上两家会面。齐家,只有丁唯一个人在家。父亲齐波和齐同的爷爷奶奶都不在。 齐同把这事跟丁唯一说,丁唯就叫苦连天开了,说齐同这儿子不孝顺,什么都光想着舒琬一家,不为齐家考虑。齐同没管她,给齐波和他的爷爷奶奶、姑姑挨个打电话。其他人都没说别的什么,问了吃饭的时间,便说一定按时到。 齐同挂了电话,看见丁唯正在给丁夏打电话,牢骚的话发了一大通。齐同过去,站在丁唯旁边静静听着。 丁唯没法当着齐同的面,大肆宣扬舒琬的不好。她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你干嘛?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跟阿姨发下牢骚都不行吗?”丁唯口气硬硬,说。 齐同看着自己的母亲叹了口气,说:“妈妈,我不知道您最近是怎么了。我记得您以前提过,说郭柔玫被郭家养得太娇气了,在高校待久了书生气也太重了。怎么自从我跟舒琬好了后,她倒成了我的良配了?妈,我不知道您究竟在担心什么。我是您的儿子,是您一手养大的。您难道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丁唯沉默着,没有说话。 齐同说:“舒琬的问题,您也看见了,在一点点改变。她以前确实很任性、自我,可是这也是事出有因。她对自己的父母有误解。如今,误解不也都消除了?今天中午,舒琬的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都过来了。舒琬跟他们,也都相处得很愉快。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我记得在不久前,您还让我给舒琬带好吃的,说她一个姑娘家常年在外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怎么她成了您的媳妇,您就不心疼了?” 丁唯接话,说:“我要是心疼她,谁心疼我的儿子?” “妈,您要是真心疼您的儿子,就别再说舒琬不好了,成吗?这世上,没有谁比舒琬更好了。” “齐同,你之所以现在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被她迷住了。” “妈,我看是您自己被您的偏见给迷住了。您好好想想,舒琬究竟哪里不好了。当然,无论舒琬好不好,最终和她一起过日子的人,是我。您作为一个母亲,提的意见我听见了。至于我认不认同,是我的事。我早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您和爸爸要做的,是做我坚强的后盾。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你们相信我就好。哪怕我做错了,你们到时候帮我一起度难关就好。谁让你们,生了我这个儿子呢?”齐同说到这,声音哽咽了。 他继续说:“妈,您这样,让我特别心痛。我也想遂了你们的心愿,娶了郭柔玫得了。可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我一想到此生不能跟舒琬一起共度,就憋得难受。妈妈,您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不要再让我为难。” 丁唯泪流满面,说:“儿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我真是舍不得你,为了一个女人,做低伏小。” “妈妈,舒琬从来都没有拿捏我。她挺尊重我的,真的。”齐同激动道,眼眶湿润。 “罢了罢了。也许是妈妈错了。妈妈该相信你的。儿子,别哭了。妈妈听你的,把舒琬当唯一的最合适的儿媳妇,好不好?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心里很难受。是妈妈不好,让你为难了。”丁唯说。看见儿子为个女人流眼泪,她心痛如刀绞。 参观完舒琬家,丁湘领着一大家子人,去舒琬的外婆家。 外婆早就把吃货准备好了,领着一家人在客厅等着。 两家的关系,从丁湘和舒智华公布恋情开始恶化,丁湘生了舒琬三个月后,彻底断了。如今,舒琬都三十多了,两家终于算是冰释前嫌了。 三位老人的手,隔了三十多年,握在了一起。 “嫂子,您不容易啊!”舒蕴松说。 舒琬的外婆热泪盈眶,说:“都是靠你们当初帮衬着……”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嫂子,您身体好着吧?”舒琬的奶奶问。 “好着好着。你们俩的身体,也好着吧?”舒琬的外婆说着话,领大家入座,挨个介绍家庭成员。 时光,在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雕刻,留下岁月的痕迹。 老人们看着对方的子孙儿女,内心感慨万千。若当初不交恶,只怕两家会好得跟一家一般,见证彼此的成长。毕竟,当初是互有恩情。 第009章 齐家为大 晚上的两家人会面,本想在家里吃。可是后来统计人数,发现居然有七桌。齐同的爷奶家两桌,外公家一桌,舒琬的爷奶家一桌,外婆家三桌。大家决定,去粤垦斋吃。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车前往粤垦斋。 “好家伙。这架势,跟订婚似的。”苏莉咂舌。 孙婷没有搭话。她抱着豆芽在车内坐着,想着人比人气死人。她和丁明结婚的时候,婆家就来了一桌。 有钱能使磨推鬼。 粤垦斋的房间是齐同家订的。舒琬踏进包间,发现整个包间在鲜花的包围中,温馨浪漫。 “看这架势,齐同打算当着大伙的面向你求婚呢。”舒挺用胳膊肘碰了下舒琬,说。 他们两个如今挨着走,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舒琬瞥了眼齐同的手,发现他手上的戒指果然不见了。穿着深蓝色西服、白色衬衣,扎着领结。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偷偷把它摘了下来,放进了包里。 酒酣之时,齐同拿着话筒站了起来。他单膝跪地,手牵着舒琬的手指,说:“舒琬,嫁给我好吗?” 彼时,舒琬正要往嘴里送一只鸡爪。 真能选时机。 舒琬抽回手,把鸡爪放回盘子里,抽纸巾擦了擦手。饶是心里已有准备,被当众求婚,舒琬的少女心也在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 齐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舒琬。眼神认真、充满期待与渴求。 那几秒,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舒琬把手指重新放回齐同的手中,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说:“好。” 齐同一脸欣喜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从兜里掏出硕大的鸽子蛋戒指,戴上舒琬的手指上。钻石blingbling,闪得在场的女子多数看红了眼。 舒挺喝了口酒,一副老子是孔明再世的装逼表情。 舒喻霞踹了舒挺一脚,低斥道:“你学学人家,连求婚都这么有诚意。哪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喝喝!” 舒挺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好好学习,长大了没有好好工作。如果他如今也是青年才俊,有惊世的经商才华,随便一个项目,就能赚个成百上千万,母亲是不是会捧着自己夸着自己,而不是一天到晚当着别人的面贬低自己、嫌弃自己。 幸好他一回头,看见舒琬远远向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自己因此事无辜躺枪受到的一百点伤害。 一周后,丁唯将大师写在红纸上的日子,送到了舒琬家。三天后,日子定了,领证在八月初八,结婚在九月二十六,也就是11月11日。 余菲得知此消息后,乐得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她给舒琬打电话,说:“大表哥就是大表哥,选的日子都那么让人难以忘记。” “唉,一言难尽。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怀疑,是我自己特特选的日子。到时候场上的美女们个个面如菜色,就数我最美了。” “为什么?” “大家都熬夜购物了啊!”舒琬大笑。 “……”余菲无语。 齐同求婚成功,将和舒琬在今年光棍节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祝福短信充斥舒琬的手机。里面夹杂着从未有过联系的男同学发来酸溜溜的祝福短信,让舒琬哭笑不得。 齐同说,他母亲说了,结婚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他们只需要拍好美美的婚纱照就行了。 舒琬并不想拍什么婚纱照。因为据她观察,婚纱照就结婚当天有用,之后就成了鸡肋,放哪都不过是占地方。 齐同表示,他十分同意舒琬的观点。他说,可以去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拍些生活照片,就当留个纪念。他怂恿舒琬近期请假去旅游。说趁着天气好,去玩一玩。大不了,就当提前请婚假了。 舒琬表示,这个想法十分不错。 然后,她就被他给骗了。 齐同叫了两支摄影队伍去,说是去偷拍,只需要换上婚纱服,就可以随便玩,不需要特意摆拍。可是鬼都知道,有摄影师对着你咔擦咔擦,又不是明星见惯了习以为常,表情不僵硬才怪。 而且,美图都是,需要跟摄影师充分配合产生的。 从南到北,从山到海,踏遍五个省,留宿十座城。那二十天,比舒琬平时上班还累,早出晚归的。清晨有晨曦,黄昏有晚霞,晚上有夜空。拍了日夜交替,拍了四季轮回。 他陪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捧着她的脸。 他说,他抱着她,就像拥抱了整个宇宙。 他说,从此后,你还是你,我就是你的。 他说,从此后,我每天比昨天多爱你一点。 他说,从此后,你在我心中,永远像此刻这么美。 情人在耳畔的窃窃私语,总是让人听了心动沉醉。 舒琬提醒自己,这不过是在热恋期。她告诉自己,这是用钱堆出来的美和浪漫。她警告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平常人,切不可把自己真的当成公主。 别人宠你,是情分。不宠你,是本分。首要的,是自己要对自己好。 饶是如此,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每天跟自己情意绵绵,心里像被灌了迷魂汤,整日晕乎乎的。 回到望城的第二天,舒琬被舒挺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 “老哥,拜托您看看几点了?” “老妹,你看看几点了……” 舒琬揉了揉眼睛,居然十点了。她跟钱宝约了,十点半见面。 “我和木木已经到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昨晚飞机误点了。我凌晨两点才到家。” “我不管。你得麻溜地过来蹲守着。我怕钱宝没见你,压根不出现。” “你们至于吗?” “至于。” 幸好约的地方离家不远。舒琬飙车过去,准点到达。 “舒琬,你也太够哥们了吧。才回来,就约我。”钱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戴着墨镜,拍了拍舒琬的肩。 舒琬吓一跳,说:“你是鬼吗?能不能正常点出现?” 钱宝靠近舒琬,说:“你是不知道。我最近被一个小鬼缠上了。阴魂不散。” 舒琬身子抖了一抖,故作镇定,说:“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一会跟你细说。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起来容光焕发啊。” “少打趣我!” 舒琬说着话,主动揽住钱宝的肩,带着她往咖啡店里走。 两人进店坐下,要了喝的。 “我跟你说,那个小鬼就是——”钱宝压低声音正想说,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舒挺和李木木两人,戴着墨镜,装酷般走进来。 钱宝用手指着舒琬,说:“你——你你你!” “宝,好好聊。我就在不远处看着你哦。刚我点的咖啡,一会让服务员送那边那桌去。”舒琬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 钱宝哀叹一声,趴在桌上不做声了。 舒琬和舒挺寻了个座位。 “哥,你说空腹喝咖啡,是不是不太好?” “嗯。那你就别喝了。” “可是我已经点了怎么办?” “没事。我吃早饭了,我帮你喝。” “哥,我没吃早饭。” “知道了。谁让你起得那么晚?” “哥,我肚子饿。” “知道了,再熬上一个小时,就可以吃午饭了。” “……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媳妇吗?” “知道啊。大师说了,我35岁前,不会结婚。我这不,才32岁,离35岁还早着。” “……” 舒琬的手机响了,是丁唯打来的。 “阿姨,您好!” “舒琬,你好!听齐同说,你们昨晚凌晨两点到的望城?” “是的。” “那你现在起床了吗?” “起床了。” “那好。你来一趟意胜。有件事,你得过来处理下。” “阿姨,是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说着,丁唯挂断了电话。 “你未来的婆婆?”舒挺问。 舒琬耸了耸肩,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婆婆召唤,事最大。” 她拎包要走。 舒挺说:“要我一起去吗?” 舒琬笑了,说:“不用。” “那你注意点。” “好。” 舒琬远远朝钱宝挥了挥手,离开了。 意胜。 丁唯在休息处坐着喝茶。她看见舒琬,朝她招手。 “阿姨,什么事啊?”舒琬过去坐下,问。 “这里有个女孩跟你长得挺像,你知道吧?” “知道。” “她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她是你二姨被人领养的女儿。” “哦……” “她长得跟你太像了。我不想别人觉得,我们齐家未来的儿媳妇在珠宝店站柜台,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道。”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不知道。” “你是我们齐家已定的儿媳妇,万事要以齐家为大。” “是吗?你们齐家的脸面,比天都大?” “注意一下你的用词。我本来想自己出面的。可是听说她跟你有亲戚关系,你自己出面比较好。我就一个要求,让她别再站柜台。” “阿姨,我觉得这样不太妥。” “你怎么觉得我不管。我只提我的意见。你如果不想出面,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走人。” 舒琬看着丁唯,丁唯看着舒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击,谁也不肯后退。 第010章 干预人生 与人对视这个游戏,舒琬和余菲没事的时候经常玩。这里有诀窍。只需要把自己的瞳孔焦点放空,基本能坚持到最后。 丁唯果然败下阵来,挪开视线,说:“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想因为我,打扰别人正常的生活。” “可是,你这样会让齐家成为望城的笑柄。” “我并不这么认为。即使站柜台的人就是我。我没偷没抢,凭本事挣我的钱。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营业员都是卖笑,吃青春饭。” “我并不这么认为。” “舒琬,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我得意什么?” “齐同宁可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有恃无恐了吗?”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无法得到齐家的一致认可,这是我的悲哀。” “齐家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你乖乖的。不需要你多贤惠,也不需要你多能挣钱。” “抱歉。我最无法做的,就是乖乖的。我想,这也是您当初坚决反对的原因吧?” “舒琬,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阿姨,您要这么说,我无话可说。” 丁唯深吸一口气,说:“舒琬,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我并不想针对你,事实是,我也没有针对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并不适合齐家。你知道吗?你怎么认为,怎么觉得,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你在齐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话语权。” 她叹了口气,说:“别说是你,连我和齐同的爸爸,都在齐家没有什么话语权。齐家主事的,是齐同的爷爷奶奶。我跟你说话透个底。不是我发现有个像你的姑娘在这里站柜台,而是有人告诉了齐同的奶奶。齐同的奶奶让我过来处理下。我想着,既然长得那么像,应该会有血缘关系。就托人查了下。果然,查到她是你二姨的女儿。在我们望城,很难守住什么秘密。尤其是我们齐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谨言慎行,做事多为齐家考虑。不要把齐家,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了。就是因为念着你爸妈和我、齐同的爸爸是多年的好友,所以想给你们面子。” 舒琬回答:“我真觉得,有个长得像我的姑娘在这里工作,不会影响齐家什么。我做事,有我自己的考虑。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 丁唯无奈道:“这事我就知道跟你讲不通。我已经通知齐同了,他一会就过来。我让他跟你讲。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变得跟你一样自以为是、蛮不讲理。” 舒琬呵呵笑,没有说话。 过了没一会,齐同脚步匆匆过来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昨晚又没怎么睡,所以双眼布满血丝。发现舒琬也在,他很是惊讶。 “妈,出什么事了?”他过来问。 丁唯瞥了眼舒琬,示意她开口。 舒琬说:“上回我们买戒指遇见的那个姑娘,是我二姨送人的三女儿。有人向奶奶反映这事,齐家觉得若被人误以为是齐家未来的儿媳妇在站柜台有失齐家脸面。奶奶让你妈来处理。你妈觉得那女孩是我家亲戚,就让我处理下。我觉得不会影响齐家什么,不想处理。” 齐同乐了,说:“我当是什么事。” 他拉过椅子在舒琬旁边坐下,说:“这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立场。我觉得这很正常。我们先看看那姑娘怎么说,再做决定好不好?” “你也觉得,这会影响齐家的声誉吗?”舒琬问。 齐同笑,说:“影响声誉说不上。但是肯定会让人八卦上一段时间。我倒觉得,你二姨和你那个妹妹,未必愿意变成被人八卦的焦点。” 丁唯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舒琬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 惠丝娜很快,就被人叫了过来。 “惠姑娘,你坐。我们找你商量个事。”齐同见舒琬和自己的母亲都不开口,开口说。 惠丝娜坐下,看看舒琬,又看看丁唯。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她看着齐同,心跳有点加快。她也见过不少优秀的男子,却只有见到他,才觉得有异样的感觉。 齐同微笑着,说:“惠姑娘,你有梦想吗?” 惠丝娜一愣。 “在珠宝店站柜台,肯定不是你的终极目标。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齐同柔声说。 惠丝娜犹豫了下,没有说话。 丁唯暗自冷笑:在这站柜台的,多半是想钓个金龟婿,问这话,真是个傻儿子。 “如果觉得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齐同说。 惠丝娜开口:“我得知道,你——们问我这话的用意是什么。你们,是想帮我实现梦想吗?” 话说出口,她轻笑了下。 舒琬也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很可笑,很好笑,很有趣。 齐同看了舒琬一眼,说:“如果能帮得上忙,一定帮。” 丁唯打量着这个姑娘。她比舒琬看着年轻,在气质上。她也看着比舒琬温和,没有那么多冷漠的表情。 惠丝娜开口说:“我想当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 “我可以介绍你去望城最出名的珠宝设计院实习。”齐同说。 惠丝娜明白了,他们这三人来找自己的目的。她低下头,说:“我已经提前收到毅亚珠宝设计院的offer了。我在这里实习,是想近距离观察下客户。我不会在这里工作很久的,暑假完了就会去京都上学。” 毅亚珠宝是望城,乃至华国的知名珠宝品牌。它注重原创和客户体验,有自己的特色,又能满足客户不同的心理需求。 她抬起头,看向舒琬,说:“如果你们觉得,这一两个月也不行的话。我可以辞职的。” 她的眼神里,是对舒琬的失望。 舒琬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没有说话。 齐同看向自己的母亲。 丁唯没有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结果。她犹豫了下,说:“那倒不用……”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去了。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不太好。”惠丝娜说。 “好的。惠姑娘,打扰了。”齐同站起身,说。 “没事。”惠丝娜低声说。 待惠丝娜离开,舒琬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也走了。” “到中午了,一起陪妈吃个饭吧。”齐同说。 “不了。我和朋友约了一起吃饭。”舒琬回答。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气得原地爆炸。 “舒琬,你要知道,阿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齐家好,为了我们的家好。”丁唯宽慰说。 舒琬笑,说:“阿姨,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 “好。”丁唯说。 舒琬快步走出意胜。 齐同很快跟在后面跑出来,拉住舒琬的手,说:“你生气了?” 舒琬微笑着回头看他,说:“我生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吃饭?” “我说了,我和朋友已经约好了一起吃饭。” “你哪个朋友?” “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你会跟谁吃饭吧?” “我希望你能问我。” “我不希望。” “是不是钱宝?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跟她少接触。” “你这是在开始管我了吗?” “我是为了你好。” “谢谢你的关心。我走了。你陪你妈吃饭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那是咱妈。”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舒琬,你别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你讲理。你们全家都特别特别讲理。再见。” “舒琬!” 舒琬甩开齐同的手钻进了车里,车子绝尘而去。 齐同看着舒琬的车子消失在拐角,一股子气撒不出来。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 舒琬重回咖啡店,正好看见钱宝和李木木在咖啡店门口拉扯。舒挺还坐在店里看好戏,慢悠悠饮着咖啡。 现在的男人,就那么喜欢勉强女人嘛? 舒琬把车子停在跟前,打开副驾驶室的门,说:“钱宝,上来。” 钱宝听见舒琬的声音大喜,赶紧甩开李木木跑过来,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说:“救星啊!快走,快走!” 舒琬坐着没动,说:“和他们一起去吃啊。订了四人位。” “啥?”钱宝作势要下车。 舒琬笑了,说:“钱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小男孩了?” “我呸!你说什么呢?”钱宝瞪眼。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想跟他一起吃饭?跟爱慕你的人一起吃饭,不是你的强项吗?李木木又没说要跟你立马结婚。他不过是,想跟你多了解了解。” “我跟他没什么好了解的。” “那你倒是管住你的下半身啊。” “我去!舒琬,你是不是成心找茬的?是不是你婆婆给你气受,你没处撒,找我的乐子呢?” “我觉得李木木挺好的。你看看,身板正,武功比你高。长得吧,浓眉大眼的,挺正气。” “我不想找部队的。活守寡。” “你咋这样呢?你老公为祖国在做贡献,你该不该牺牲下?” “我不崇高也不伟大。我没你思想觉悟高。我只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如果是真的爱你,会克服困难,满足你的要求的。” “不需要。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想给他机会,你听不懂吗?” 舒挺敲驾驶座的车门,说:“妹子,啥情况?” “你们是不是蠢?!车门没锁。上车啊!”舒琬摇下车窗,说。 “你说个地,我车跟你后面。”舒挺脸一热。 “行。我一会把定位发你微信上。” 第011章 戳章认定 舒琬带着他们,来到了兮兮饭庄。 吴珂米在门口等着,看见舒琬,迎过来,说:“舒琬,稀客啊。咱都多久没见了?” 舒琬笑笑,将带来的朋友相互介绍了下。 “你老公怎么没来?”吴珂米问。 “他加班。”舒琬回答。 吴珂米“啧”了一下,说:“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好当哈。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吃饭的时候,吴珂米陪着喝了杯酒,感慨说:“人生剧情真是处处有反转。舒琬,想不到你还是人生赢家。” “怎么说?”舒琬随口问。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打赌啊,十个有九个都赌你会孤独终老。袁孔都看不上,你还能看上谁?”吴珂米说。 “他和三雅都要结婚了,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舒琬无奈道。 “好好好,不说了。朋友们喝得开心,以后常来哈。”吴珂米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出去了。 “袁孔是谁啊?”舒挺好奇道。 钱宝瞅了舒挺一眼,说:“袁家小少爷,你都不知道?” 舒挺“哦哦哦”了三声,说:“我还以为是重名的。舒琬,可以啊。不愧是我舒挺的妹妹。咱舒家跟那袁家有过节。他家的儿子,再好咱也看不上。” “啥过节?”舒琬问。 “也没啥。”舒挺岔开话题。 钱宝瞅着舒挺笑,说:“听说,舒家的浪荡公子哥,把袁家大公子的未婚妻给拐了,过了俩月还给抛弃了。” “没有的事。我岂是会碰别人未婚妻的人?都是江湖传言。”舒挺着急道。 “那有夜不归宿,总是真的吧?”钱宝追问。 舒挺摆手,说:“我们又不是孤男寡女夜不归宿。袁家那渣男不想要那女的了,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很注重维护个人的声誉的。风评不好,谁家好姑娘肯嫁给我?”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你不信我?!”舒挺急得直瞪眼。 “信你信你。”舒琬赶紧说。 舒挺说:“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让人抓住了把柄。” “你究竟有没有碰人家姑娘啊?”舒琬问。 “当然没有!”舒挺气急败坏道,“我都说了没有!我岂是做了不认之人?” 李木木一直在专心地看钱宝,把钱宝看得都要翻脸了。 “你在数我脸上的芝麻点吗?”钱宝不客气道。 李木木脸一热,转开视线。过了还没两分钟,视线又黏上钱宝的脸。 “钱宝,我们家木木是抑制不住对你的喜欢呢,”舒挺调侃道,“就那么一夜的情,居然能让木木如痴如醉,钱宝,你这床上的功夫可不得了!” 没等钱宝说什么,李木木翻脸道:“哥,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得,这就维护上了。好好好,我不说了。”舒挺说。 “吃饭、吃饭!我都饿死了。”舒琬说。 李木木拿起筷子,就想给钱宝夹菜。 “别,别别别!我自己来。”钱宝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碗,说。 “木木,你多大了?”舒琬问。 “还有一个月,就是我三十岁生日。”李木木回答。 “女大三、抱金砖,不错哟!”舒琬看着钱宝,说。 “我也觉得不错。”李木木挠头。 钱宝开口,说:“木木,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能听得明白。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今天的饭,当是散伙饭,算我求你好不好?” 李木木语出惊人:“不行!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把第一次给了我,我肯定要负责到底。” 舒挺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我的第一次!”钱宝火冒三丈。 “那你为什么动作那么生疏?”李木木扔下惊雷。 钱宝“唰”得站起身,要暴走。 “不是第一次,那是第几次?第二次?第三次?钱宝,你把话说明白!”舒挺反应过来,追问。 “你管呢?”钱宝瞪他。 舒挺呵呵笑了,说:“我是不管,可是木木管。即使你是第十次,第二十次,木木都喜欢你,深爱你,会呵护你到永远。是吧,木木?” 好家伙,不愧是情人遍地开花,情话说得果然很溜。 李木木连连点头,说:“宝,我错了。我不该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先吃饭吧。”舒琬拉钱宝的衣角。 她看着李木木,说:“木木,我建议你还是跟钱宝从朋友做起,很正常的朋友。忘掉那一夜,也忘掉你想要娶她为妻。你想钱宝了,可以给她留言,可是千万别质问钱宝为什么不回信息。钱宝闲了,也许有一天也会找你唠嗑。你们就当彼此是新认识的朋友。有礼貌、没偏见。先聊上一段时间再看,双方是否合适。” “我就要回部队了。我怕等我回来,钱宝跟别人好了。”李木木实话实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舒琬问。 “我想跟钱宝在一起。为了她,我可以退伍。”李木木表忠诚。 “你退伍了,能干什么?”舒琬问。 “我是技术兵,入伍前学的是电子工程。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就业。”李木木赶紧说。 “唉,现在的小年轻,哪里还有一点为国牺牲的精神?”舒琬故意哀叹。 “没有小家,哪来大家?”李木木回嘴,“再说了,我都为国奉献满三年了。” “你别跟我急啊。听说入伍满五年,会有大大的前程。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舒琬似笑非笑看他。 “一万个前程,也比不上一个钱宝。”李木木回答,眼神亮亮看着钱宝。 舒琬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木木,能不能追到钱宝,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是死缠烂打肯定追不上,只会让钱宝对你很厌恶。你得展现你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别的男人没有的魅力。大家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 吃完饭,跟舒挺、李木木作别,舒琬送钱宝去咖啡屋取车。 “你下午有啥事?”钱宝问。 “哦。早上跟齐同闹了点别扭,去他单位慰问慰问。” “哟,你还能跟人服软呢?” “当然啦。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不服软怎么行?” “你怎么就突然间喜欢上齐同了?” “可能年纪大了,想找个人过日子了吧。” “也对,时机很重要。那天,你送我去蛤蛤后,自己坐地铁走了。你猜,我在你的车旁边,看见谁了?” “谁?” “申方生。他在你的车旁抽烟等你。看他的样子,真的很喜欢你呢。” “哦。” “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吗?”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钱宝,喜欢我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我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申方生,他在我眼中,是不同的。” “他在我眼中,是除齐同以外的其他男人。” “唉。” “你拒绝木木,是因为申方生吗?” “也许吧。也许申方生说得对。他说,我喜欢热闹。我细细想想,还真的是。我喜欢拉帮结派,热热闹闹。我不知道木木,是否会适应这样的我。” “人是会变的。我无法想象,你大个肚子,还能在酒吧蹦跶。” “也许吧。反正我现在还没有一颗想安定下来的心。也许申方生能让我改变。木木,应该没有这个能耐。” “不要小看男生纯情的魅力。” “噗!我怎么觉得,你是折服在齐同的纯情之下。” “是啊。” “……舒琬,我挺羡慕齐同的。” “怎么说?” “你是一根筋啊。一旦认定之后,就会坚持到底。”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 “绝对是夸的。感情的世界里,一根筋的人,最让人钦佩。申方生的条件,绝对比齐同好。不是说他家有钱,而是他很自由。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他奶奶过,后来奶奶也走了。他家除了有钱,别的啥也没了。父母都在国外,且是不同的国家,成立了不同的家。你一向烦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为穿不穿秋裤的事,你都能跟你妈大闹一场。在申方生那,你会有绝对的自由。以他对你的喜欢,肯定会无底线宠着你。”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心动的。” “齐同家老人很多,父母又喜欢控制。齐同自己都不自由,如何把自由给你?” “钱宝,自由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自由,都是在一定框架内。我和齐同,目前相处起来很好。我很喜欢他。申方生对我来说,不过是路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舒琬,如果有一天你后悔跟齐同在一起了,会考虑申方生吗?” “我不会后悔的。如果我跟齐同不合适,只能说明我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人。如果连齐同都跟我不合适,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跟我共度一生。如果有一天,我跟齐同离婚了,我想,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结婚。” “你就那么认可齐同?” “当然。不然,怎么会考虑跟他结婚?” “我以为你是年纪大了,将就将就。” “我为什么要将就?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第012章 突来的吻 喀拉大厦。 舒琬把车子停在喀拉大厦门口,正要下车。却见前面的车里,钻出了笑容满面的郭柔玫。她来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放着两个大大的旅行箱子,一个旅行包。看来,郭柔玫出去旅游刚回来。 郭柔玫打开其中一个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礼品盒,提着走进了喀拉大厦。 喀拉大厦早就实现了无保安办公。办公大厅空荡荡的,进出电梯间需要刷卡。透过大厦的透明旋转玻璃大门,看见齐同满脸笑意从电梯间出来。 郭柔玫一看见齐同,就把礼品盒放在地上,朝齐同狂奔过去,张开双臂,一下子就跳到了齐同的身上。舒琬看见齐同任由郭柔玫抱着,笑得十分开怀。 舒琬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了一下,猛得窒了一下。她一直以为,齐同只有看见自己,才会开怀大笑。她以为,他的大笑,只属于自己。 突然,郭柔玫仰起头,在齐同的脸上亲了一口。下一秒,她又在齐同的嘴上啄了一下。在齐同的惊愕中,她脸颊红红从齐同身上跳下来,回过身来提礼品盒,双眼是抑制不住的娇羞和笑意。 舒琬打开车门下车去。她十分紧张,腿肚子有些发颤。 郭柔玫觉察到有人进来抬脸看,发现是舒琬。她一下子愣住了,小脸煞白。那种感觉很难堪,仿佛被人捉奸在床。她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舒琬进了大厅,站在大厅门口没有动。她的目光透过郭柔玫,看向齐同,没有说话。 齐同也呆愣在原地。他知道,舒琬肯定什么都看见了,包括那两个吻,尤其是那个吻在自己唇上的该死的吻。他无法透过舒琬的面无表情,猜到她的想法。他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但是不知道生气的程度。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却无法解释。 难道他要跟舒琬说,这不过是习惯而已吗? 如果被郭柔玫跳着抱是习惯,那么那两个吻,也是习惯吗? 舒琬转身走了。 她觉得很有趣。与其说,那两个吻刺痛她,还不如说,是齐同脸上灿烂的笑,刺痛她。她一直都宣扬,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那么,难道自己就不能是那个花吗?难道,还真指望自己是齐同唯一的快乐源泉?齐同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笑量,也不过如此吧?没有自己之前,说不定齐同过得比现在要快乐一百倍。 她的心,有一种锥锥的刺痛的疼。 她开着车仓皇而走,突然发现嘴角咸咸的。她摸了把脸,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感觉到旁边的车里,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她扭脸看,发现是申方生。他正皱着眉头,一脸探究看着自己的脸。 她回过脸,摸出墨镜戴上。 她开着车,一直走,一直走。在舒家庄,她有小山顶。在望城,她却什么都没有。偌大一座城,她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肆意发泄的地方。离开舒家庄,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也以为,自己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她似乎还没有在这里遭遇什么让自己难以承受的痛。 你们在一起,不是也很开心吗?还要招惹我干嘛? 她很想这样,质问齐同。 她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停下车子,给齐同发去短信:我没事,我只想静静。 齐同回短信:你在哪里? 舒琬没再回。她关了手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欲无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什么都无所谓。此刻她发现,自己跟别的女人,真的没什么两样——脆弱的女人,在感情的世界里,不堪一击。 不知不觉,她把车子开到了望城的西南边。那里是翠扇山。她清楚得记得,从那里开始,她对齐同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舒琬。 嗯? 舒琬。 嗯? 为什么每次叫你的名字,我的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每每想起这段对话,她的心里,总是甜得冒泡。 她停下车子,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听见有人敲车窗门。 她抬脸看,是申方生,他正隔着车窗,比划着让她开车窗。 她摇下车窗,他从外面递进来一块手帕。 舒琬摇了摇头。她从储物盒里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大力擤了擤鼻涕。她下车去,看着申方生,说:“你就那么喜欢我?” 申方生没有说话。他的眼眸是深褐色的,眼神深似海,看不出情绪。 也许像钱宝说的,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是一路人。都是不习惯将情绪外露的人。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回应。”舒琬低声说。 她看着山涧溪水潺潺,重复说:“申方生,对不起。” 申方生苦笑,说:“舒琬,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作为男人的想法。” “不用了。申方生,再见。”舒琬说。 她回到车上,开机给齐同打电话。 “你在哪?”他问。 “你在哪?”她问。 齐同声音顿了顿,说:“我在咱爸妈家。” “回奇书瞳宛吧,我在那等你。”舒琬说。 “好。”齐同说。 挂了电话,齐同跟舒琬的父母说:“叔叔、阿姨,不好意思,那我走了。舒琬说,今天回她自己家。” “这孩子!隔了这么多天回来,也不第一时间来家里报到!”丁湘埋怨道。 “齐同,家里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本来以为你们会来吃。这样,你带上些。”舒智华说。 “不了。说不定明天就回来吃了。叔叔、阿姨,再见。”齐同说。 他开车,匆匆走了。 “他俩,没事吧?”舒智华皱眉。 “能有什么事?你女儿的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出没一出的,说翻脸就翻脸,”丁湘说,“也就齐同,能忍受她。” 舒智华叹了口气。 齐同回到家,发现舒琬在客厅看电影。 看见齐同回来,舒琬将电影暂停。 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示意齐同坐下。她看着齐同的眼睛,问:“你和郭柔玫,究竟是什么关系?” “妹妹。我当她是亲妹妹。” “亲妹妹会亲她哥哥的嘴吗?” 齐同认真看着舒琬的眼睛,说:“如果我说,这是她第一次亲我的嘴,也会是她最后一次亲我的嘴,你信吗?” 第013章 绝对自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舒琬说。 她挪开视线,说:“齐同,我发现你跟郭柔玫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 “是啊。可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 “不,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我带给你的痛苦,比快乐多。” “舒琬,你从来都没有带给我痛苦过。我承认,我会难过,会嫉妒,会不安。那不过是担心你不喜欢我,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你嫉妒什么?” “我嫉妒余菲,每次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你说服我了。” “什么?” “去洗脸刷牙。” “什么?” “洗脸、刷牙!我要占有你。” “……你是霸道女总裁附体吗?” “色女狼附体!” “……我好害怕……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注意速度!” “遵命,媳妇!” 房中事尽兴后,齐同说:“老婆,我好饿。” “刚才还没喂饱吗?”舒琬坏笑。 “我是真的饿,肚子饿。”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我想下面吃。” “下面?来啊!”舒琬掀开被子,挑眉。 “你怎么这么流氓?你从哪学的这些坏招?”齐同转过脸去,红了脸。 “你才流氓。自己想多了,还怪我。我下床去穿衣服,下楼去给你煮挂面啊。”舒琬故意说,转过身嘿嘿偷笑。 几天后的某天晚上,余菲打来电话,宣布一个好消息:她怀孕了。 “恭喜啊!”舒琬的兴奋劲,不比余菲小,“你婆婆最近没再为难你吧?” “没有。自打上次你故意抹黑自己抬高我后,我婆婆对我好得不得了。舒琬,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让你娃认我当干妈。” “你们呢?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姐,我们都还没结婚,要孩子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你们感情这么稳定,提前要也没事啊。可以双喜临门。” “谁说我们感情稳定了?” “用得着谁说吗?齐同看你的眼神,是几十年如一日,像被502粘你身上了似的。我要有个像齐同的一样的男朋友,绝对是闪婚裸婚都ok。” “你应该让齐同给你发工资。回回变着法子说他的好。” “这个主意不错。对了,听许骁说,你们正在看房子。咱们房子买在一起,怎么样?” “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头跟许骁说下。对了,三雅的婚礼定在这周五晚上,跟你说了没?” “说了。” “那天许骁单位有事,你得来我单位接我。” “没问题。你现在还能吃东西吗?” “能啊。” “不会吐吗?” “不会。” “怀孕了不是大家都会吐吗?我们单位那几个女的,个个孕反挺严重的。” “看个人体质的。” “哦。” “舒琬,我觉得你们可以吃叶酸了。” “我们还早呢。” “你们别一不小心就中招。” “……没其他事,就挂了啊。” “舒琬。” “嗯?” “你最近没抽烟吧?” “我的姐,你烦不烦啊?” “有没有抽嘛?” “没有没有。我明天就去买叶酸,可以了吧?” “嗯。可惜咱们两家血缘太近,不然倒可以结个娃娃亲,我生儿子,你生女儿。” “千万别。幸亏血缘近。要是到时候整得跟齐同和郭柔玫似的,就惨了。” “你能不能念点好?” “哈哈哈哈哈。” “舒琬。” “嗯?” “我买了好多可爱婴儿的图片,要不要也送你几张,挂在你们卧室?” “……拜拜。” “千万别忘了周五来接我。” “知道啦。” 舒琬挂了电话,齐同凑过脑袋来,说:“余菲的电话?” “嗯。” “她怀孕了?” “嗯。你不是在忙着处理公事吗?” “我能一心两用。媳妇,你不许当她宝宝的干妈,知道吧?” “为什么?” “咱娃就在路上了。我怕咱娃吃醋。” 听到这话,舒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说:“我问你个事。” “你说吧。”齐同的眼睛还看着电脑。 舒琬过去,掰过齐同的脸,说:“看着我。” 齐同把手提电脑放到一边,伸手揽住舒琬的腰,说:“你说吧。” “我没说过,要生孩子吧?” “你不想生孩子?” “嗯。” “短期的,还是永久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反正现在,我很害怕,我无法想象我怀孩子、生孩子。万一是永久的,怎么办?” 齐同想了想,说:“那只能当许骁和余菲的娃的干爹干妈了。” “那你家人那关,怎么过?”舒琬问。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齐同回答。 舒琬笑了下。 “你笑什么?”齐同问,“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觉得,男人一向都比较自信。你们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事实上,你们并不能很好地处理。”舒琬回答。 齐同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看着舒琬,说:“我妈妈是不是背着我,跟你说了很多你不爱听的话?” “你还没到,我不知道算不算故意背着你。” “她说什么了?” “你觉得呢?” “你别在乎她说什么。反正我认定了,你是我媳妇。她如果觉得你不合适,那我也没办法。我会尽量让你们少单独接触。” “如果我是你妈,也不希望自己娶个像我这样的儿媳妇。” “舒琬,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我是我妈,我会很得意自己的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她是不知道你有多好。你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石。” “因为什么?” “因为你哪里都特别好。” “长得好?身材好?能挣钱?可是我自负、脾气大、懒惰、自私。” “我不觉得自负、脾气大、懒惰、自私是坏的。只要把握好度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能把握好度?” “如果你把握不好,不是还有我吗?我自信我能把握好。” “你的脸皮真厚。你确定你能管得了我?” “我没说,我要管你啊。如果你自负,那么就依着你。万一失败了,我和你一起承担后果。如果你脾气大,那么我惯着你,尽量不惹你发火。你懒惰,那么我勤快点。你自私,那么我无私点。”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说的,那我们舒家真是祖坟冒青烟,能让我遇见你。” “舒琬,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做到像你所说的那样。” “那你拭目以待吧。” “行啊。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舒琬,你这么说话,让我挺不舒服。让我感觉,你在看好戏。” “我就是在看好戏啊。” “……我妈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说的大实话。” “具体点。” “你真想知道?” “是啊。” “说我在齐家不可能有话语权,因为她和你爸都没有。说我不适合齐家,因为我崇尚自由,而齐家约束多。” “你怎么想?” “我在想,男女想要成立家庭,必然需要作出妥协,相互适应。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的人。只要不挑战我的底线。而我也不是一个真的特别推崇自由的人。自由和约束是相对的。结婚也罢,生孩子也罢。如果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我觉得条件不成熟,那么都免谈。”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的比唱的好听。”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喜欢我。”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你的男宠?” “你这种感觉是对的。” “那我有一天会不会失宠?” “会啊。” “什么时候?” “我不再喜欢你的时候啊。”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喜欢你。那如果我一直喜欢你,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不一定。我还是看感觉的。如果你变成我很讨厌的样子,我肯定就不喜欢了。” “你的婚恋观,是怎么形成的?” “是我觉得其实一个人过,也完全ok的时候。你们男人老说,女人是很烦的生物。也许谈恋爱的时候,女人很烦。但是一旦结婚有了孩子后,反而男人是制造麻烦的生物。如果有一天,即使我一个人,也能将孩子照顾得很好的时候,我会生孩子。” “你能跟我结婚,是因为你不惧怕跟我离婚?” “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会离婚。可是如果万一呢?我们离婚了,无所谓,孩子怎么办?我能自信拿到抚养权,将ta在自己的眼皮下,照顾得很好,让ta身心健康发展吗?所以生孩子,比结婚更要慎重。” “舒琬。” “嗯?” “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 “舒琬,我会尽我所能,给你理想的婚姻生活,给你和孩子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 “嗯。” “如果你在我的家庭中,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跟我说。我会跟我家人交涉的。我连被家族除名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齐同,我们会好好的,是吧?” “当然,必须的!” 第014章 暖心之粥 “齐同,你知道吗?每次哭一场,心里会生一层老茧。失望一次,心里会长出一层壳。如果一个女人心太硬,是因为没有被人善待。” “你上回是不是哭了?” “哪次?” “郭柔玫亲我那次。” “是啊。我当时很震惊。因为发现你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我本以为,你只会跟我在一起,才会这么开心。” “那你后来,怎么原谅我了?” “因为你说,我跟余菲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你现在,心里长茧了吗?” “是啊,长了一层厚的。哪怕下回我看见你跟郭柔玫在床上怎么样,我也不会像那次那样震惊、无措了。” “……舒琬,你对我真的很坦率。” “坦率得让你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啊。” “如果你让我失望的话,我就不会对你坦率了。我会把我的想法隐藏起来。反正我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你现在对我还没有失望过?” “目前还没有。” “你对我失望多少次,会离开我?” “不知道啊。不过肯定有一个临界点。到了那个点,我就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我很害怕失望。齐同,你呢?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希望你对我什么都说吧。我该承认,你说的对,我以为自己很懂你,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懂你。你走了,我开车去追你,却无从追起。你早就没影了。我不知道去哪里等你,就先去了惠元。听门卫说,你没回去。我就想着,也许你回你爸妈家了。结果,还是猜错了。你去哪里了?” “秘密。下次可以再躲。不然,很快被你找到,岂不是很无趣?郭柔玫呢?她有没有可怜巴巴看着你,说:哥,我是不是犯下大错了?” “她后来说这话了。当时她顾不上那么说,而是让我赶紧去追你,用她家的车。我没敢。如果让你发现我开她的车,我怕你会更加生气。” “无论你用谁的车,都追不上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 “如果我离开了,说明我真的想一个人静静。我不希望你能找到我。我想通了,会回来的。” “万一你误解太深,想不通呢?” “那只能说,咱俩有缘无分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让我在6个小时内找到你。不然,我怕我会急疯。” “为什么是6个小时?” “我怕你一个人躲起来不吃饭,饿晕了都没人发现。” ………… 周五下了班,舒琬去接余菲。到了余菲上班的大厦,发现在等自己的,除了余菲,还有袁孔。 “什么情况?”舒琬把两人接上车,问。 新郎,不是应该早点去和新娘一起迎宾客吗? “单位有事忙不完,所以在加班加点。他们的婚假应该是要泡汤了。”余菲抱歉道。 “没事,我们本来就没打算申请婚假。我的工作才刚开始入手,三雅平时也很忙。”袁孔笑着说。他比订婚时候,看着肉多了一些,头发也长了,恢复了正常帅哥的样子。不再瘦得那么仙风道骨的样子。 “舒琬,你不是休婚假了吗?感觉怎么样?”余菲问。 舒琬说:“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 “大表哥有这么猛吗?”余菲开玩笑。 舒琬无奈道:“跟已婚妇女,真是没法聊天。” “舒琬,恭喜你!”袁孔说。 “谢谢!我也恭喜你和三雅。祝你们永沐爱河!”舒琬说。 永沐爱河,很好的词。 袁孔笑着说:“谢谢!” “袁孔他们也在考虑买房子。我们三家要不然,都买到一起吧?以后小孩子可以一起玩耍长大。反正我是不考虑生二孩的。到时候,就把你们的娃当兄弟姐妹了。”余菲说。 “我没意见。不过,这事得问三雅吧?”舒琬说。 “我跟三雅说过了。她说没问题,让我问问你。”余菲说。 “那,袁孔,你的意见呢?”舒琬问。 袁孔回答:“三雅平时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如果能跟你们住得近,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这么定了。”余菲开心道。 “是不是该问问齐同的意见?”袁孔迟疑着,问。 “不用。他们家,舒琬能拿事。”余菲回答。 舒琬没有说话。 婚宴上,舒琬老觉得有人在盯自己。她装作无意,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陶芩他们那一桌。酒过三巡,陶芩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过来,说:“舒琬,听说,你跟齐家的大公子成了,恭喜啊!” “谢谢。”舒琬说。 “我敬你一杯。” “不用了。我开车,不喝酒。” “没事。你喝白开水,我喝酒。” “这不太好意思。改天吧。改天我们约着喝一杯。” “舒琬,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废话不说了。你不是号称十分豪爽吗?这样,我喝一杯,你喝三杯,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号称豪爽了?我一向很小气的。” 余菲拽了拽舒琬的袖子,说:“陶芩,我和跟你喝一杯。听说,你跟舒家大公子好了,恭喜啊!” 陶芩展开笑颜,说:“余菲的消息可真灵。好,我们喝一杯。余菲,你不开车,应该可以喝酒了吧?” 余菲本想以白开水代酒糊弄过去,听了这话一愣。她怀孕还不足三个月,并不想这么早公布这个喜讯。 “陶芩,还是我来跟你喝吧。”舒琬说。 陶芩嘟囔:“你们两个搞什么?耍我?” “我们真该喝一杯。这样,我也喝酒。”舒琬给自己的酒杯上倒满酒。 “这还差不多。”陶芩高兴道。 一旦开了喝酒的口子,再有人来敬酒,舒琬便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她甚至,帮余菲挡了好几杯酒。很快,她就喝得醉醺醺了。 “我叫大表哥来接你。”余菲不好意思道。 齐同来接的时候,舒琬已经去洗手间三次了。她还是头一回,喝得这么醉。 齐同是打车过来的,开舒琬的车回,先送余菲。 舒琬吐得,小脸蛋有些苍白。她一上车,就在后座躺着睡着了。 “怎么喝这么多?”齐同心疼道。 “是个意外。本来想着要开车,不喝的。她还帮我挡酒了。”余菲说。 “许骁呢?他怎么不来接你?” “他出差了。” “那你现在去哪?” “我自己家啊。” “你一个人?” “是啊。” “我送你回小姨家吧。” “不行。” “那送你回娘家?” “太晚了。” “再晚,也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嫩。明天,许骁就回来了。” “那好吧。有什么事,随时跟我和舒琬联系。” “知道了。大表哥,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怎么说?” “你知道舒琬有多好吗?如果我是个男的,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会娶她。” “看来,你得收双倍的工资。” “啊?” “上回你跟舒琬打电话,我在旁边听着。” 余菲红脸,换了话题:“大表哥,以后咱们三家的房子买在一起怎么样?” “三家?” “我家、你们家、袁孔和丁三雅家。” “不太合适吧?我跟袁家不是很熟。” “舒琬同意了。” “哦,那挺好的。”齐同迅速改口。 回奇书瞳宛,齐同轻轻抱起舒琬。 舒琬却一下子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反应了两秒,说:“余菲回家了?” “嗯。我抱你上去。” “今天余菲提议说,让三雅和袁孔买房,跟我们买在一起。你没意见吧?” “你喝得醉醺醺的,还能记着这事呢?” “肯定的。我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征求你意见。” “我没意见。听你的。” “我们跟袁孔不熟,但是三雅,怎么也是知根知底的。三雅朋友不多,所以……” “舒琬,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做事,肯定有你自己的考虑。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同意。” “你这么信任我啊?” “那必须的!” “我好困。那我继续睡了。” “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 舒琬一秒重新入睡。齐同的臂弯很舒服,是她温暖的港湾。 齐同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有点摸不透她的想法。她总是想法多变。她有时候会固执到底,有时候又会很快妥协;有时候会征求自己的意见,有时候又很强势。 齐同一口气把舒琬抱上三楼。他为了实现这,一直在锻炼身体。 半夜的时候,舒琬醒了。 “想上厕所?”齐同一下子醒了,问。 “嗯。”舒琬摸索着要起床。 “我抱你过去。” “啊?” “啊什么?” “我害羞。” “害羞啥?我没见过比你更不害羞的!” “你这是诽谤!” “我这是夸赞,最高级别的,哈哈哈哈。” “别,还是我自己上洗手间吧。我怕我以后会有上厕所障碍。你要是真的关心我,给我找点吃的吧。” “粥已经熬好了,现在就可以盛给你。” 齐同按亮灯,桌子上放着电饭煲,里面煲着粥。还有两口碗,两个小勺子。 舒琬从洗手间出来,齐同已经把粥盛出来了,是小米粥。他把其中一碗少一点的递给舒琬,说:“我已经凉好了,可以直接喝了。” 舒琬走过去,坐在桌子旁边喝粥。 粥喝到肚子里去温乎乎的,很舒服。 “你怎么不喝?”舒琬问。 齐同用勺子不停地搅着手中的那碗粥,口中轻轻吹着,说:“我不饿。这样凉得快点。” “齐同,谢谢你。你都让我惭愧了。我肯定做不到像你这么心细。” “傻瓜。你一直做得很好。” 第015章 不顾廉耻 舒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消息。 马尔斯从小是个孤儿,是丁唯资助出国的。马尔斯来夏国,跟丁唯在咖啡屋碰过面。以马尔斯的女朋友为要挟,很快就得到了新的消息。马尔斯他们这次回国是真的旅游,见丁唯是巧合,接到任务是意外。丁唯让马尔斯他们将人带出惠元小区,却没有交代接下去干什么。 惠元小区的监控,早就被控制了。所以他们大摇大摆进舒琬家。只是他们没有料到,舒琬会脱逃,也没有想到,舒琬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了监控。 从夏国离开后,他们没敢跟丁唯联系。所以,齐同他们什么都查不到。舒琬不知道,齐同有没有查到他的母亲是马尔斯学业的资助人。她很好奇,齐同如果知道是他母亲捣的鬼,会如何做反应。但她更好奇,丁唯为何会反应这么大。凡事都有因有果。自己并没有什么恶习,可以让丁唯大动干戈。 如果那三人是丁唯派的人,那么那天遇见跟踪的车子,是否也是丁唯安排的? 自己,该下大力查查丁唯这个,未来的婆婆。 她决定搬回惠元小区住。一则,那里离上班的地方近。二则,她觉得在那里居住,可以让丁唯更早露出破绽。三则,还未结婚就跟齐同共同生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距离举办婚礼还有一段时间。 舒琬跟齐同提这事的时候,被他坚决反对。舒琬只好装可怜,说自己现在每天比平时要早起半个小时,晚上又比以前睡得要晚,很累。她觉得自己都苍老了。 “可是,如果再遇见上回那样的事情怎么办?”齐同沉吟道。 “在这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也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这里。这里比惠元小区要偏,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虽然在尽量减少加班次数,可是还是免不了加班。” “那去惠元小区,我们还是住一起好不好?” “不好。如果你想进行床上运动,可以随时找我。但是完事后,我们还是各回各家比较好。以防父母查岗。” “这个你不用怀疑。我妈早就以为,我跟你住一起了。我那都积尘了。” “齐同,你知道我和你妈妈的关系不太好。我还是想好好表现的。” “那就老老实实跟我住在一起,把我喂肥了就行了。” “那不行。肥胖是帅哥的天敌。任你再帅,一胖全毁了。齐同,你说你什么都听我的,是不是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这件事不一样,关系你的人身安全!” “我并不觉得在这里呆着,我的人身安全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跟你在一起,我总是睡得很沉。这样是很危险的。” 听了这话,齐同的眼底泛起笑意。他想了想,说:“舒琬,你是不是执意要回?” “是的。” “那我有个要求。你房间的视频监控,我也要实时查看,包括报警系统。” “没问题。”舒琬回答得很干脆。 齐同伸手抱住舒琬,脸贴着她的头发,说:“我好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相拥,岁月静好。我又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能让我早点娶到你。” 舒琬抬脸,和他的脸贴在一起,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时间快点慢点都可以。常伴相守过一辈子。” “常伴相守过一辈子……”齐同低声咀嚼着这话,抱紧了舒琬。 舒琬的手机响了,是姚雯打来的。 舒琬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喂,是舒琬吗?” “是的。你是哪位?”舒琬惊讶道。 “我是暗黑的酒保。你朋友喝醉了,你过来一趟。”那男子说。 “好的。我过去得半个小时。拜托你这段时间看好她。” “好的,你快点。” 挂了电话,舒琬起身换衣服,说:“我有个同事在暗黑喝醉了,我去接她。” “我跟你一起去。”齐同也站起身。 “不用了。你不是明天一早有个会吗?早点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不。” “听话。我送完她,很快就回来。” “你听话。你这样三更半夜去酒吧接人,我一个人在家怎么睡得着?” “好吧……” 城市的夜,灯火通明却又静谧异常。偶见有一两辆车在路上疾驰,是装载着食材的大货车。 齐同在开车。 舒琬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侧着脸看齐同。他的侧脸英挺,眼神专注而温柔。 “你在看什么?”他问。 “我在看我的男人。”她回答。 他扬唇笑,说:“喜欢吗?” “喜欢,”她回答,“越看越喜欢。” 半个小时候后,到达暗黑。 齐同拥着舒琬往里面走,在吧台的一个角落找到姚雯。她趴在吧台上,有气无力扯着嗓子喊:“酒呢?怎么酒还不来?” 酒保见舒琬他们过去,说:“你们可算是来了。她刚才闹着要跳脱衣舞呢。” “谢谢你啊!”舒琬掏出钱放在吧台上,当是小费。 她过去扶姚雯,柔声说:“姚雯,我们回家。” 姚雯抬起头,在晃悠的视线中,努力辨认舒琬的脸,说:“舒主任,是您来了吗?我不回家。我没有家可回。” 舒琬低声说:“乖,回家,我送你回家。”语气肯定。 她伸手将姚雯架起,扶着往外走。 齐同在前面开路。 来到酒吧外面,冷风一吹,姚雯清醒了些。她抱住舒琬,呜呜哭了起来,说:“舒主任,我不结婚了好不好?” “好,好好好。”舒琬把她扶进车子,自己坐在她旁边,任由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在姚雯的哭诉中,舒琬听明白了。姚雯的男朋友嫌她太木讷离开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舒琬拍着她的背,说:“好,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我们先回家。” “我不回,我不回!”姚雯激动道。 舒琬单手点开办公软件,查看姚雯登记的住所资料。员工的资料很详细,不过只有部门直属主管可以查看。 姚雯租住在单位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铁门打开,吱呀作响。这里租金并不便宜。姚雯和一个女孩合租。 房间大门打开,一个男孩子在客厅坐着打盹。听见动静,他猛得站起来。 姚雯见了他,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怎么还在这里?” 房间的一个门猛得打开,一个身着半透明睡衣的女子双手叉腰站着,说:“姚雯,要搬你搬!” 她看向客厅的那个男孩,说:“孙野,她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回来睡觉!” “你们还要不要脸?!”姚雯歇斯底里道。 舒琬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掏出来扔在地上,说:“你们俩,今天随便找个地方去住。这里姚雯一个人住。明天,她就会搬走。” “你谁啊?”那女子朝舒琬叫唤。 “你管我是谁?把钱拿上,滚蛋!不然,要你们好看!”舒琬瞪着她,恶狠狠道。 她冷冷盯着客厅的男孩,说:“你,带上那个贱货,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你叫谁贱货呢?”那睡衣女子张牙舞爪要朝舒琬奔过来,被那男子一把拖住了。 “我在姚雯的朋友圈见过她的照片。她是姚雯的领导!”那男子低低说,“你快去找件外套披上,我们走。” 睡衣女子愣了下,悻悻回屋。 舒琬扶着姚雯回她的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好像被谁搜刮了一遍。 舒琬把姚雯床上的东西全都塞进柜子里,把姚雯扶到床上。 姚雯低着头坐着,说:“舒主任,谢谢您!这么晚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赶紧回去吧。还有齐总,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那两人出去了。 “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没事吧?”舒琬问。 “没事。我酒醒得差不多了。你们赶紧回吧。”姚雯不好意思道。 舒琬关了卧室的门出去,看见齐同还在玄关处站着。地上的钱,已经被捡走了。 回奇书瞳宛的路上,舒琬一直阴沉着脸。 那男孩,看着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孩。不修边幅,口拙木讷。而那女孩,明显就是一个爱招蜂引蝶的。真不知道,男孩的眼光是差到什么阶段,才会看上那样的女孩,还不顾廉耻,在前女友面前苟合。 舒琬又想,不是也有很多好女孩,被浪荡公子吸引吗?难道,这就是在恋爱中眼瞎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不是就是嚣张放肆没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样子?是不是在别人的眼中,齐同这颗大白菜,是被自己这头野猪给拱了? “齐同,是不是你跟我在一起,很多人都替你惋惜?”舒琬突然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够温柔善良,我抽烟喝酒满口粗话。” “我没觉得。听你说粗话,我觉得很过瘾。我也忍不住爆粗。你这同事,看上的是啥人?这同事,不就是上回喝醉酒的那位吗?” “唉。不能着急啊,更不能降低自己的要求。别人不会因为你降低要求,就会主动提高自己的素质。” 第016章 诺姨事件 舒琬正弯腰拖地,齐同在帮忙擦柜子、桌子、椅子。房间里,流淌着两人喜欢的音乐。忙活了两个小时,终于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 舒琬瘫坐在沙发上,说:“幸亏家小,不然累死。” 齐同过去帮捏肩,说:“以后搬到新家,可不能再由着你了。” “没事。我买个能做家务活的机器人。” “你就那么不喜欢家政公司的人?” “我秘密太多,多个人,多条泄露的途径。” “……” “开玩笑的。我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我的房子里进进出出。” “时间久了,就熟悉了啊。” “我反正不喜欢。你放心吧,到时候肯定不会抓你做家务。今天本来,你也可以不用来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舒琬,我想起来一件事,你等着。” 齐同说完话,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过了一会他过来,又踢、又抱、又拉,弄过来一个大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 “我们家给你的见面礼啊。”齐同笑。 舒琬跑过去打开看,里面是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齐同一件一件往外拿,啧啧说,这次他们家里的人可真是下血本了。 舒琬在这些礼品盒里,一下子发现了一个带有自家服装公司logo的礼品盒。是丁唯送的。舒琬打开看,是一条水晶毛衣链。她高兴地拿起,正想跟齐同说这事,手摸到项链logo处,愣了一下。 她默不作声把这件礼物放回了礼物盒,拿起其他东西看。全是些金玉首饰、名贵腕表。 舒琬笑着说:“送礼最不讨好了。还不如折现。” “小财奴!”齐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他变戏法般,变出一个红包给她,说:“媳妇,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是什么?”舒琬没伸手,“可千万别是银行卡。” 齐同无奈道:“你能不能别一猜一个准。” “我自己有钱,不用花你的钱。如果你钱不够花,尽管向我要。”舒琬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一副爷们作派。 齐同拉过她的手,把卡放在她的手心,认真道:“舒琬,我知道你有钱,比我有钱。但是我是男人,我挣的钱,都是给你花的。我相信凭我的能力,能让你不为钱财所困。收入比你低,我够丢人了。以后你所有的开销,都从我的卡上支取,好吗?这是我作为男人,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舒琬迟疑了。 “舒琬,虽然我们没有结婚。但是在我心中,早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妻子花丈夫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你很少向我求助。我都不知道我这个丈夫,能帮到你什么。那么,就让这张卡,来表达我对你的爱吧。”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我全部的积蓄。” 舒琬像塞烫手的山芋般,把卡塞回齐同的手中,说:“那岂不是以后我成管家婆了?买什么,都要我花心思?” 齐同哭笑不得,说:“这张卡,绑定了两个账号。我的是主卡,你的是副卡。给你,你就收着。家里买东西,我来花心思。” 他见舒琬死活不收,只好把卡放到了舒琬的钱包里。 舒琬看着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个消费有短信提醒吧?我知道了,你想通过我的消费记录,来监督我的行踪。” 齐同无奈摇头,说:“你呀,鬼精鬼精的。” 当天晚上,齐同回他自己房间后,舒琬给丁三雅发微信,让她有时间给自己打个电话。 丁三雅的电话,下一秒就过来了。 “喂,啥事?” “你怎么回得这么快?” “袁孔还在加班呢。说吧,什么事。” “最近,我们服装店有出一条水晶毛衣链吗?” “有啊。” “标价多少?” “二十万。” “卖出去了吗?” “没有啊。有不少老客户想买,都没给。” “为什么?” “这是搭配一件开衫毛衣的。那件毛衣标价五十万。” “你抢钱啊,一件毛衣标价五十万?” “那件毛衣你见了就知道了,绝对值这个价。” “你把毛衣链的照片给我一张。” “好。” 过了两秒,图片发过来。舒琬对照着丁唯送她的礼物查看,外形百分之百相似。 舒琬给丁三雅发微信:“三雅,你查下。我们服装工作室出现内鬼了。” “啊?” 舒琬把她这的毛衣链拍了个照,传给丁三雅。 丁三雅正在敷面膜,一把揭掉面膜扔一边,用手指放大照片看:算是高仿了,细节之处都考虑到了。 丁三雅:应该是设计图外泄了。 舒琬:我也觉得。如果仅凭一张照片,仿得不可能这么像。幸好,logo标没有泄露。不然,还真成真假美猴王了。 丁三雅:姐,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处理下。 诺姨服装店,logo是一个草书的“诺”字,是舒琬亲自手写的。为了防伪,诺字的旁边有三个细小的字母“wan”。舒琬刚才,就是没有摸到那三个字母。 这是丁三雅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诺姨服装店的服装都是订制的,卖出去后谁爱仿谁仿,时尚本就是看谁先走在最前面。如果能引领时尚是实力。但是还没卖出去,就被人仿了。这事就闹大了。 舒琬:三更半夜的,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处理啥? 丁三雅:我的姐,这还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这是生死存亡的事!老板,你安心睡你的美容觉吧。不跟你说了,我明天再向你汇报。我就不信了,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 舒琬:你悠着点……这样,我也过去吧。 丁三雅:你过来干嘛?不信任我? 舒琬:我怕你揍人。 丁三雅:那你开车来接我。 诺姨服装公司自开始正常运营以来,舒琬去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这些年来,身材没有变化。所以诺姨服装公司给老板订制服装,都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即可。她每个季度都会在自己家公司订制上一套,多了没有,嫌贵。 诺姨服装公司在意胜旁边,这里都是奢侈品购物商业圈。进入诺姨,最先印入眼帘的,是大屏幕国际大牌明星的走秀。这些大牌都穿着诺姨的服装,但是却在他们成名前。每年,丁三雅都会亲自飞往全球各地,去模特行业物色人选。把那些有潜力的,都选到诺姨服装公司来走上一走。过个一年半载的,那模特出名了,诺姨再把走秀视频放出来。所以在圈内,诺姨的贼,是出了名的。 服装店里,有员工还在加班加点制作服装。有些订单要得急,只能一天24小时轮班倒。 丁三雅已提前在办公软件wdn(我的诺)的工作群召唤了下,等他们到的时候,员工已全部到位了。 偌大的会议室,聚集了一百个人。其中,缝纫师20名,绣工30名,设计师40名,管理师10名。 这些人,工资最低的,年薪也能上十万。 舒琬在会议室寻了个角落坐下,掏出手机专心当个低头族。她其实在查看诺姨的监控。丁三雅每次招了新人,都会在单位举办一个新人趴,并把新人自我介绍的视频发给舒琬。这些人,舒琬能认个大概。诺姨有公示的监控。但是舒琬习惯安装几个不起眼的监控。 舒琬看了最近一周的视频,看出了个大概。这会,丁三雅也已经训话训到最后了。舒琬抬脸,观察了下大家的表情,尤其是管理师的表情。她发现,管理师们表情严肃,在丁三雅的唾沫横飞中,依然保持着镇定。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谁有情况,可随时跟我反映。我希望那个人能主动向我坦白。若是事后被我三雅揪到,我绝对让他在这一圈混不下去!我给他时间。明天上午12点前,如果他还不向我坦白,我就不客气了!”丁三雅撂下狠话。 会议室的人议论着,鱼贯而出。 丁三雅走向舒琬,说:“还是看你面子。不然,我非得爆粗话不可!” “你在前面站着,看下面能看得清。你怀疑谁?”舒琬问。 丁三雅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摇了摇头,说:“不好判断。等明天吧。走吧。” “三雅,你把这打理得不错嘛。”舒琬边走边点头。 这里比她印象中,要大了不止三倍。办公环境布置得既温馨又专业。 “那当然。怎么也得对得起你给的经费,是不?”丁三雅说。 她又收起笑,叹了口气,说:“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舒琬没有接话。 送丁三雅回去的路上,三雅主动聊到了婚后的生活。她说,有些后悔把袁孔给追到了。袁孔如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舒琬笑,说:“以前你啥也见不着的时候,咋不说了?” “记忆中的他,更帅气啊。” “年轻是本钱啊。” “也对,那会他是青葱少年。哪像现在,都往中年奔了。” “我倒觉得,他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怎么,你后悔了?” “别开这种玩笑。” “你为什么不喜欢袁孔啊?” “因为你喜欢他啊。” “少来!说真的。” “哪来那么多原因啊?” “也对。这喜欢不喜欢的,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017章 认亲大会 第二天临近中午,丁三雅给舒琬打来电话,说她在楼下等着,中午一起吃午饭。舒琬知道,应该出消息了。 饭吃到一半,丁三雅才开口:“是典星,你信吗?” 典星,98年出生于一个富裕人家。自幼父母离异,跟着保姆一起长大。从十岁开始,就混迹于诺姨,在服装设计方面极有天赋。十六岁那年,不顾家人的反对,依然加入诺姨,从一个普通的缝纫师做起。目前,是首席设计师,带着一支年轻的设计师团队。 “那你觉得,该是谁?”舒琬盯着她的眼睛,问。 丁三雅摇头,说:“我看,谁都不像。” “你昨晚不是有点犹豫吗?你的第六感,是谁?” “我昨晚看见有一个瞬间,发现覃率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也许是我看错了。” 覃率,88年出生,正儿八经名校毕业的科班设计师,设计的繁星漫天婚纱服,曾获得国际大奖。 “覃率和典星在谈恋爱吗?” “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覃率有女朋友的,大学同学。” “覃率没找你吗?” “现在还没到12点。到目前为止,没有联系我。” 舒琬用手支着脑袋想了想,说:“去年,诺姨盈利多少?” “五千六百三十万。” “分给下面的设计师多少?” “两千万分给了下面的设计师。覃率分到了两百万,典星分到了一百二十万。” “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覃率自己不跳出来,那么只能将典星开除了。其实是不是覃率有问题,我也不敢打包票。” “你查过单位的监控没?” “没有。单位有监控吗?” “别装傻。知道你不想侵犯别人的隐私。放心,监控装在公共区域。其实在公司上班,一言一行就都算不得是隐私了。这事,既不是典星,也不是覃率,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我昨晚查了监控。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进了覃率的办公室。你说覃率有女朋友,那么这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女朋友。这个女孩在覃率的办公室,待了半天。如果覃率的女友跟覃率是一个专业的,那么这个女孩在覃率的办公室,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那个时候你们正好在开会。” “如果真是这个女孩搞的鬼,我倒还松口气。无论是覃率,还是典星的,都是不可多得的设计师。” “如果真是那个女孩,你怎么处理?” “坏了行规的人,自然是过街老鼠。” “覃率是她的男友。” “这样的女朋友,不要也罢。” “你看着处理吧。”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典星为什么想背黑锅?” “她那天正好进了覃率的办公室,应该是撞见了什么,很快就出来了,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看来,这个典星是真的喜欢覃率。” “也可能是惜才。别打草惊蛇,先去查查这个女孩,看她在哪里上班。既然能实现逼真仿,肯定有合作的工厂。这也不可能只有一例案子。” “你说得我头皮发麻。这应该是涉嫌犯罪了吧?会不会判刑啊?” “你在会议上不是说了吗?这是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的违法行为,如果按法律程序走,该罚钱罚钱,该判刑判刑。” “我那就是那么一说。老板,如果有证据了,怎么办?” “能仿得那么逼真,也是有真本事的。收了他们。” “他们应该是暴利行业,很难收吧?” “威胁你会不会啊?不听咱,就报案。” “你这是敲诈勒索。” “是啊,然后嘞?” “不跟你胡谝了。我走了。” “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 吃完饭,舒琬回办公室。她查看调查出来的丁唯日常行程记录。家、朋友家、商场,就在这几个地方转悠,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非得说有异常,就是她常去郭家。按照常理推断,既然已经断了姻亲关系,不应该还如此频繁出现在他们家。舒琬并不觉得,他们有能力在几个月间,让齐同改变主意,娶了郭柔玫。 丁湘给舒琬打来电话,让她晚上回大舅家吃饭,有个认亲大会,惠丝娜的。 挂了电话,舒琬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下了班,舒琬开车前往冬霖郡。她先回了趟家换衣服。待她回外婆家,发现屋子里全是人了。这样儿孙满堂的热闹场景,等外婆有一天仙去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表姐,你可来了!”惠丝娜一看见舒琬,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一对六十岁左右的男女前面,说,“爸爸、妈妈。我来介绍下。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我姨家的女儿,跟我长得像吧?” 男的叫惠高峰,女的叫冯恩姣。两人目前已跟望城一家音乐学院谈妥了,9月份开学去那执教。 惠高峰和冯恩姣一看,呆了一呆。他们一会看看舒琬,一会又看看惠丝娜。 舒琬微笑,说:“叔叔好!阿姨好!不知怎么称呼,就先这么称呼了。我叫舒琬,今年32岁了。” “我这个大表妹保养得好吧?都32岁啦,还跟22岁的小表妹看着差不多模样。”丁明在旁边,积极插话。 他如今是外婆家和二姨家的大功臣。 “造物者真是太神奇了!”冯恩姣感叹道。 丁湘在一旁笑眯眯说:“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下。唯一不同的,应该是两人的耳朵。丝娜的耳垂厚,看着比琬的要有福气。琬的耳朵太小了。” “大姨,我最羡慕姐姐了。她的耳朵看着太精致了。”惠丝娜接话说。 她被惠高峰和冯恩姣养得很好,活泼开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不像舒琬,总是沉默着在房间一角待着。 若还有哪里不像,那就是这份给人的感觉了。舒琬很冷,惠丝娜很暖。 “我们现在住在江新区。听你妈妈说,你就在那上班?”冯恩姣问。 “是啊。” “那离得很近啊。你要多来找丝娜玩啊。她在望城,都没有什么朋友。”冯恩姣笑着说。 “好啊。”舒琬随口回答。 “明天吧。明天来怎么样?我和你叔叔最近还在暑假,没什么事。等开学了,可能就忙了。”冯恩姣说。 舒琬一愣。 “姐姐,你来嘛。我一直都想要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姐姐。英英姐和笑笑姐都好忙,没时间陪我。”惠丝娜撒娇说。她还只有二十来岁,真是年轻无敌。 “舒琬,你就去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丁湘看了舒琬一眼,说。 她笑着看冯恩姣,说:“我这女儿啊,一点都不像我和她爸爸。我和她爸爸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天天约朋友打麻将。她呀,成天在自己的房间窝着,连客厅都很少下来。” 舒琬老在家里宅着,她可看不顺眼。这些年来,也就见她带余菲来家里玩过。余菲一结婚,她又成孤家寡人了。幸亏有齐同,不然真怕她孤独终老。 “那倒跟娜娜不一样。娜娜喜欢热闹,呼朋唤友的。我就嫌她狐朋狗友太多。”冯恩姣笑着说,宠溺地看了惠丝娜一眼。 惠丝娜朝她吐了吐舌头。 “这么说来,倒是娜娜更像我们的亲闺女呢。”丁湘笑着开玩笑。 大家都笑起来。 落座吃饭的时候,外婆问舒琬:“齐同呢?他不来吃饭吗?” 她现在惦念齐同,比惦念舒琬多。齐同会陪着她拉家常,看怀旧电视。舒琬只会自己拿着手机玩啊玩,连电视都不看。 “他加班,今天就不来了。”舒琬回答。 “齐同现在还成天加班吗?”舒智华听了这,问道。 “还可以吧。隔上一两天加一次班。”舒琬回答。 吃饭的时候,惠丝娜明显成了整个家族的核心。大家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惠丝娜。她也喜欢开口说话,开口笑,讲她从小到大的糗事,把大家乐得前俯后仰。 薛笑在舒琬旁边坐着,用手碰了碰舒琬的胳膊,说:“大表姐,我看你要失宠了。” 顺着薛笑的目光,舒琬看见笑得一脸慈祥的外婆。说老实话,外婆还没有这么笑得这么温柔开心过呢。 惠丝娜要离开的时候,外婆硬是把自己脖子上挂的玉佛摘下来送给惠丝娜,说这是找大佛开过光的,特别灵验,可以保佑惠丝娜一生平安。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是丁湘十年前送给外婆的,当时花了两百万买的,据说某朝皇后戴过。气得苏莉暗地里把自己的手指掐紫了。 把惠丝娜一家刚送走,就见齐同开着电动汽车过来了。 别人都散了。就外婆还在门口目送惠丝娜一家。 “齐同,你吃了没?”外婆问。 “吃了。外婆,你们都吃完了?”齐同跳下车子,问。 “是啊。早吃完了。这不,刚把琬的小表妹一家送走。”外婆说。 齐同笑了笑,说:“外婆,天晚了,外面凉,赶紧回屋吧。我找舒琬去。她在屋里吧?” “嗯。她回屋去了。齐同,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看你都瘦了。”外婆说。 齐同哈哈笑了,说:“外婆,您的眼睛就是尖。我前段时间称了,比以前轻了3斤。舒琬还说,是我衣服比以前穿得少的原因。” 第018章 那年相遇 齐同跟舒智华、丁湘打过招呼,直奔舒琬的卧室。他推门,看见舒琬正在换睡衣。 “喂,你咋不敲门呢?!”舒琬不满道。 “敲什么门?”齐同反锁了门,嬉皮笑脸过来。 舒琬把穿了一半的睡衣拉下,说:“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想你了呗。咱们都两天没见了。昨晚我回家,你就没在家。” “早上不是见了吗?” “就看了一眼,不算。” 齐同过来搂着舒琬,说:“服装店究竟出什么事了,需要你们连夜处理?” “有人把设计图盗走,出高仿品了。” “哦,这可是大事。” “喂,你的手往哪放呢?” “我回家洗完澡过来的。你闻闻,还香着呢。” “我还没洗。” “没事,我不嫌弃你。” “滚!” “媳妇,我抱你去洗吧,好不好?” “少来!”舒琬推开齐同,进了浴室并锁了门。 房间自带浴室。 隔着浴室的玻璃门,齐同看着里面舒琬影影倬倬的身姿,喉头一紧,咽了口唾沫。他悄不声的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敲玻璃门。 “干嘛?”舒琬问。 “你忘记拿换洗衣服了。”齐同一本正经说。 舒琬关了水蓬头,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齐同就挤进去了。 “流氓!臭流氓!”舒琬捂脸大叫。 “媳妇,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是来帮你搓背的。”齐同说着话,顺手拿过一条毛巾,笑得那叫一个奸诈。 常年累月的锻炼是有成果的。齐同的肌肉线条很明显。不是很粗壮,但是很硬朗,浑身充满力量。 舒琬心怦怦跳,回身过去打开水蓬头。水温温的,打在身上很舒服,心里也暖暖的,很舒服。 齐同跟过去,手拿毛巾给舒琬搓背,认认真真搓背,搓得舒琬以为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 过了几分钟,他把毛巾放在一旁,弯腰按下沐浴液。 “你出去吧,我自己能抹到。”舒琬回过头看见了,赶紧说。 齐同没有说话。他双手搓抹着沐浴液,很快就把手抹得全是泡泡,像是戴了一双白色手套。在水雾缭绕中,舒琬看见齐同的眼神,幽黑明亮,她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赶紧回过脸去,身体都躁红了。 齐同过来,一手从腋下伸过来,握住舒琬的前面。另一只手,在舒琬的背上抚摸。他的唇齿,贴在舒琬的耳后。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爱与欲之旅。 事后,舒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齐同坐在床边,帮她吹着头发。 “你这样,会把我榨干的。”舒琬闭着眼睛,还在回味刚才的神奇体会。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齐同笑。 “你这是安慰吗?” “是啊。我反正不会累死。你呢,放心吧,不会耕坏的。” “悠着点好。我这老骨头架子,折腾坏了明天路都走不成了。” “没事,我帮你请假。” “你以为我是在单位打酱油的,可有可无吗?” “是哦。那我抱你上班。” “别开玩笑了。明天你自己吃晚饭。” “为什么?” “跟惠丝娜的父母约好了,明天去她家吃饭。” “谁?” “惠丝娜,我二姨的那个小女儿。” “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很好啊。他们一家性格看着都挺好的。他们都是大学的音乐老师。都退休了,算是返聘。你说,我要不要去请教一下他们唱歌方面的问题?我觉得自己唱歌有点音不准。” “你唱得挺好的,很有自己的味道。听说,有歌手为了体现沧桑感,都喝酱油呢。” “你啥意思?说我声音很沧桑?” “不是。你的声音沙沙的,很性感。你一唱歌,我的心就酥了,好像有只小手在那挠啊挠。” 舒琬一个翻身,双手抓在齐同的胸前,说:“老虎偷心!” 齐同还是有胸形的,就是摸着有点硬。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把吹风机放在一边,就朝舒琬压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舒琬赶紧叫饶,已晚了。 ………… 舒琬到惠丝娜家,在门口就听见里面流淌着钢琴声和歌唱声。她不由地想起,当年薛笑也喜欢音乐,想要一把电子琴,要一千块钱。丁清他们死活没买。 她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 “快请进快请进。他们父女俩在练声呢,”冯恩姣说,“不用换鞋。” 她接过舒琬手中的花,说:“这花可真漂亮。” 舒琬在门口迟疑了下,从柜子架上掏出鞋套戴上。 她走过去,看见冯恩姣拿出花瓶在插花。 惠丝娜在弹琴,惠高峰在练声。看见舒琬,两人有两秒的暂停。 舒琬做了个让他们继续的手势,在客厅坐下。 “以前是吃完饭后练的。这个房子是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有邻居反映太吵了。所以改成饭前练了。”冯恩姣给舒琬倒茶,解释说。 “真好。”舒琬回答。 她好奇得打量了下这个房子。这是一个装修得很有古典味的房子,处处是实木雕刻和镂空精雕。看这家具,已经很旧了,却保养得很好。 “这个房子啊,是以前我和娜娜她爸爸住的。后来我们去了望城,这房子就交给了亲戚打理。还不错,没搞什么破坏。”冯恩姣见舒琬在打量房子,解释说。 舒琬看见,茶几是酸枣木的,上面放着一张玻璃。玻璃底下,压着几张老照片。 “前两天收拾屋子,从抽屉里面翻出了几张老照片。这是娜娜6岁那年的暑假,她大伯去世了,我和她爸爸回望城奔丧,带她待了二十来天。”冯恩姣笑着说。 舒琬凑近了看,小时候的自己,跟惠丝娜倒不太像。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是舒琬小时候,瘦得很,皮包骨头。惠丝娜脸颊肉嘟嘟的,很可爱。 照片里,惠丝娜在一个公园里荡秋千,笑得十分开心。背景,是乐达江对面的那座落霞塔。 落霞塔加落霞,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不过如此。 黄昏的霞光落在塔上,照得琉璃塔流光溢彩。那光,仿佛能隔着江照过来,衬得小惠丝娜也熠熠发光。 “她呀,从小就俊,有明星脸。那时候,好多人都建议我们送她去从影。我们想着,那样太辛苦了。还好,她自己也听话,喜欢读书画画。爱唱歌,是完全受我和她爸爸的影响。”冯恩姣说着话,掩饰不住满脸的高兴。 她感慨说:“我和她爸爸以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有了娜娜,这反倒成了我们最大的幸运。我们自己生孩子,未必有娜娜这么贴心。” “都是你们教得好。”舒琬笑着说。 “我们以前呀,就生怕她的生父生母找到我们,把她带回去。那样,真是会要了我和她爸爸的命。现在呀,就希望娜娜能找到她的生父生母,毕竟血浓于水。我们年纪也大了。她多个亲戚,就多一份爱和保护。”冯恩姣掏着心窝子说话。 她握着舒琬的手,说:“舒琬,你虽不是娜娜的亲姐姐,但是在我们看来,你比她的两个亲姐姐更像亲姐姐。我和她爸爸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把她当亲妹子看待。她那天回来跟我们说遇见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把我和她爸爸吓得,以为她发烧了呢。” 舒琬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那天,她也一直嚷嚷着,有个姑娘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姐,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惠丝娜跑过来挨着舒琬坐,抱着她的胳膊。 换了以前,舒琬并不喜欢跟别人这样肢体接触。尤其是自己穿着短袖,裸着胳膊。自从有了齐同后,好像在这方面,自己没那么介意了。 “在聊你那天回来,跟我和你爸爸说,你遇见了你姐这事。”冯恩姣笑着说。 “可不是!那天,把我吓了一跳。我去了个洗手间,就是蹲得时间长了点,回来就听见同事们在议论,说我有男朋友了,长得可帅了,在那挑戒指。我说,你们在胡说什么呢?把她们都吓得,以为自己见鬼了。”惠丝娜说着话,哈哈大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惠丝娜敬了舒琬一杯酒,说:“姐,我过几天就要去望城念书了。我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冒昧。我希望你能多来陪陪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想我想得紧。” 舒琬笑了,说:“行,没问题。到时候把我男朋友带来,第二天邻居们都会追着你爸妈问,娜娜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哈哈哈哈哈。” 惠丝娜的父母,也都哈哈笑起来。 惠丝娜也跟着笑起来,眼神中却全是落寞。 6岁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太早熟? 那一年,齐同十八岁。他在公园里看书,她在秋千上荡秋千。他抬脸看见她,她咧嘴对他笑。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认真看书的男孩子这么好看。光照在他的天蓝色校服上,亮得吓人。 “再笑,把你拐了!”他吓唬她说。 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他无奈,抱着书跑了。 那一年,她遇见他,他遇见她。 那一年。 第019章 意外邀请 又是一个工作日。 一大早,舒琬接到集团老总刘迪贤的内线电话,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最近几年,人事变动挺频繁。不说公务员喜欢跳槽,事业单位的人也喜欢跳槽。 舒琬有些疑惑,为何集团老总会直接召唤自己。按理,她和刘迪贤中间,至少还隔着一个陈之。她带上记事本和笔,坐电梯直奔大楼顶层。 刘迪贤年纪六十出头,他当上集团老总有近五年时间了。最近两年,他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养病,美其名曰在国外考察,把集团的事,撂给了底下的人。陈之跟刘迪贤既是校友,又是老乡,所以很受刘迪贤的器重,集团的关键事务,实际有陈之在代为处理。 舒琬敲门进去,看见两个男人在沙发区抽烟,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 “刘总好!陈部长好!”舒琬打招呼说。 “小舒,过来坐。”刘迪贤招呼说。 他微笑着看着舒琬在沙发区一角坐下,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说:“陈之,你看咱们单位,是不是该补充进些优质美女了?集团之花还是几年前的,这还了得。” 陈之笑着说:“刘总,您这是偏心眼。我看啊,在你的眼中,谁也比不上咱舒主任。” 舒琬微笑,说:“多谢两位领导夸奖。” 刘迪贤哈哈笑着,说:“小舒啊,我跟你们陈部长在谈人事变动的事。我要办内退了,身体不好。我一下飞机,就嗓子不舒服。还是身体最诚实。这空气质量好不好,单看检测结果不行,还得看客户体验。我打算去国外养老,我的位子就空出来了。我跟上面已经打过招呼了,陈部长以后就是陈总,那他的位子就空出来了。他推荐你坐他的位子,不知你是怎么考虑的?” 舒琬一愣。没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 “你回去考虑考虑。不用这么快做决定。”陈之见舒琬有些犹豫,说。 他捻灭烟头,说:“刘总,那我和小舒就先下去工作了。” “去吧,”刘迪贤说,“要我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换了别人,至少还得再熬上十年。我们正在建设领导队伍年轻化、专业化。集团最年轻的老总和最年轻的部长,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出了刘迪贤办公室的门,陈之说:“舒主任,你跟我来下。” 老总办公室在30楼,部长办公室在29楼。嫌等电梯浪费时间,陈之经常是走楼梯。他示意舒琬跟上他,两人沉默着走入楼梯间。楼梯走到一半,陈之停下脚步,说:“舒琬,你在担心什么?” “我的婚期定了。我怕以后生活重心会回归家庭,顾不上单位的事。”舒琬回答。 “那你打算辞职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如果你一直在老位子上待着,你手底下的人怎么办?无论是你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升职,还是他们越过你,成为你的上司,对你来说都不是好事。既然想当职场精英,就不要胆怯。刘总说得对,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舒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楼梯间光线暗暗的,只看见陈之一直盯着她的脸。 “你是在担心我吗?怕有流言蜚语吗?”过了几秒,陈之开口。 舒琬没有说话。 陈之叹了口气,说:“你是我的直属下属,也是我最称心的下属。我升职,你跟着走,没什么的。你的能力,是整个集团公认的。我要是走了,你作为我最信任的人却没有跟着升迁,才会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的毛病,就是顾头瞻尾,思虑太多。如果你能更专注一些,工作开展得会更好。我们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我们。也不可能,考虑每个人的感受。” 陈之停顿了会,说:“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们合作时间长了,知根知底。要是换个人来当这个部长,我不放心。而你,如果换个部长来,我怕你也不会很快适应。顶头上司对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很重要。如果他老给你穿小鞋怎么办?这样我怎么放心?” 看着舒琬看着自己,陈之苦笑,说:“我是不是老了?两鬓斑白。” 他换了话题,说:“舒琬,我自然是喜欢你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很喜欢。这不是集团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但是我喜欢你,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你能力出众。一个能力出众的人,自然能得到上司更多的庇护。你要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舒琬听到这,忍不住自嘲般笑了下。 “你别笑,如果你自己都觉得,是因为你长相出众得到我的喜欢,那也太肤浅了。当然,如果我就是那么肤浅,也是我的事。我是你的上司,你能力不行,工作不达标,我是要担责任的。如果我愿意担责任,与别人何干?” “我担心自己无法服众。” “这该是我要担心的事。我要是站稳脚了,你自然能站稳脚。你若能作为部长,当我得力助手,我相信我能站得更稳。” “陈部长,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想再考虑考虑。至少,得跟我家里人商量下。” “好,我等你消息。” 说完这话,陈之伸手拍了下舒琬的胳膊,抬脚下楼去了。 ………… 舒琬吃饭的时候,跟齐同提这事。 齐同停下夹菜的筷子,看着舒琬,说:“你是想的,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征求我的意见,直接回绝了。” “嗯。”舒琬回答。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32岁,当一个老牌国企的部长,还是女的。你这样会被人诟病的。” “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会照顾不了家里。” “对啊。会照顾不了家里。你不是22岁,是32岁了。你如果不把孩子放上日程安排,很快就会变成高龄产妇了。” 舒琬冷了脸,说:“这么说,你的日程安排了,早就有生孩子这一项了?” “是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啊。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说,要等时机成熟吗?” “现在时机就已经成熟了啊。生孩子需要什么?父母亲感情稳定;思想成熟,准备好当爸爸妈妈;能为他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这些,我们都具备啊。” “如果只要有这几个条件就行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丁克家族?” “丁克家族的人,十个有九个,在未来会后悔。而且,他们是因为害怕担责任,他们想一直过二人世界。你不想生,是因为你害怕照顾不好他们,不是因为你没有玩够。” “养孩子,不是养阿猫阿狗。我这么说吧。齐同,在近三年内,我不会考虑生孩子。至少目前,我是这么想的。” “舒琬——!” 舒琬推开碗站起来,说:“我吃饱了。我还有事要处理,过那边去了。” 这顿晚饭,是齐同做的,也在齐同家吃。 齐同看着她,没有作声,手里还拿着筷子。 舒琬回自己屋,摊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您好!请问您是丁诺隋董事长吗?” “丁——你是哪位?” “我姓典名星,是诺姨的首席设计师,我有事想向您汇报。” “典星你好!有什么事,直接跟你们丁三雅总经理汇报就可以。” “是关于丁三雅总经理的事情。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现在?”舒琬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了。 “现在。丁董,我真的有紧急的事情向您反映。” “好吧。” 两人约在24小时营业的玄元咖啡屋见面。 舒琬来到咖啡屋,发现典星已经到了。她朝典星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小姐,不好意思,我这约人了。”典星等得正着急,见有人坐下,赶紧说。 舒琬笑了下,说:“典星是吧?” “您是——”典星赶紧起身,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不认识我,就敢约我见面。你就不怕被人骗?” “我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哪来的我号码?” “我从以前的档案中找到的。丁董,我想向您说的是——” 她的声音,被人打断了。 “hello,你们在这啊。”丁三雅推门进来,朝舒琬她们走过来。 她挨着舒琬坐下,说:“典星,你们在聊什么呢?” 典星看了丁三雅一眼,说:“没什么。” “没什么,就回工作室去。有一个单子出现问题了,你去处理下。”丁三雅冷了声。 她的目光锁定典星,说:“我和丁董是多年的好友了。任何事情,我都会跟她讲得透透的。谢谢你的好意。” 典星只好起身,抱歉地朝舒琬点了点头,出去了。 “你们在搞什么?”舒琬问。 “你们在搞什么?”丁三雅看她,“你说了,工作室所有的事情都交由我处理。你私下见我的人,不妥吧?” “这么晚了她打电话给我,说有紧急的事。我不可能不见吧?”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信任我吗?” 第020章 兵荒马乱 “我,不信任你?”舒琬哑然失笑。 “航煊说得对,你不给我们股份,就是因为不信任我们。” 丁三雅招了招手:“服务员,两杯摩卡。” 她坐到舒琬对面,说:“舒琬,有些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既然我们合作不愉快,那就一拍两散,谁也别为难谁。” 舒琬没有接话。 “对,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被典星撞见了。我本来想把她开了,一了百了,谁知道你居然暗地里还装着监控。你真是只老狐狸。我这么跟你说吧,诺姨的监控系统,我早就关了。你暗地里安装监控,你那天连夜跟着我去开会,不就是因为不信任我吗?” 舒琬把手放在桌上,手指敲了两下,笑了。 “你笑什么?” “祸不单行,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一年给你五百万,已经够意思了。” “舒琬,你要知道,我是一年365天,全年无休的。我拼死拼活,只分到五百万。你确实也拿得少,也只有五百万,可是你除了前期投钱,什么也没做。你早就回本了。别人只会说你投资眼光好,从来没人说我付出了多少。” “你承认我五百万拿得不多吧?” “不多。” “那就好。有多少人跟着你?” “三分之一吧。” “行,那这三分之一都给你。” “舒琬,我们可以保持原状,会挣得更多。” “我不觉得。牌子都砸了,还能挣多久?” “一年挣够十年的,还是赚的啊。” “我想的,是百年老店。” “你不想详细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诺姨离了我,还能正常运营吗?” “我宁可不做了。” “舒琬,你说祸不单行,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困了,睡觉去了。后续的事,我会找人跟你对接。” “舒琬,我真的很恨你!” “我又怎么了?” “你万事都无所谓,被人捅刀子也无所谓,男人被人抢了也无所谓。你有心吗?你究竟在乎过什么?” “……” “是不是因为别人需要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一切,你轻易就可以得到,所以你无所谓,可以随意抛弃?”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跟你撕得你死我活?” “我宁可你跟我吼叫,也不希望你轻飘飘说,就这样吧。” “是你说,要好聚好散的啊。” “可是我在背后砸你的牌子啊!” “……” “对,你对这个牌子没有感情。你没有为它付出过什么。所以诺姨在你看来,不过是‘诺姨’两个字而已。” “三雅,如果你喜欢的话,这诺姨的牌子给你吧。我本来是觉得,这个牌子你不会喜欢。你怎么,也得弄个雅姨。” “舒琬——!” “三雅,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舒琬——!” “股权变更需要签字的话,你来找我。” 舒琬转身离开了。 人人都道她任性。她真的可以任性吗? 她也想争,也想抢,然后呢?让所有人为难? 她想要许诚,是不是可以让他为了自己,抛弃妻子儿子? 她没那么喜欢齐同,却又有些喜欢齐同,是不是可以让他永远不结婚不生孩子陪着自己? 她蜷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梦中,她听见有个声音在跟她说,我懂你,你跟着我走吧。跟我,你可以活得肆意洒脱,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她知道,那是申方生的声音。 她知道,这并不是真的申方生的声音,只是她把他当成了情感的寄托。 她听见自己在梦中回答: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活成什么样子。 那个声音说,你知道的,你只要闭上眼睛,好好想想,你就知道。 舒琬冷笑,对着自己。 第二天,舒琬起床去上班,跟陈之说,她决定同意当部长。下了班,她没有回家。她买下了一栋精装修的房子,就在单位旁边。她有的是钱,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她挣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可以随心所欲吗? 齐同给她打来电话,问她究竟想怎样。 她说,你并不是真的懂我。 他叹息,说为什么在别人那里很简单的事情,到了自己这里,却这么难;他明明是为了她好。 她说,他还有得选。 她挂了电话,窝在新的房子里。她其实并不认床。抱着簇新的被子,躺在全新的床上,她很快就入睡了。她不是精挑细养的小公主。她当年,都是要下地挑粪的。她是贫贱人,哪怕睡地上都能很快睡着。她知道没有好的体力,第二天会没精神,会老得很快。 别人,只会考虑别人。自己,才会考虑自己。即使别人考虑自己,也是站在别人的角度。 这一晚,齐同委屈到不行。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想给许骁打电话,号码拨到一半,想到他有个有孕在身的妻子,只能作罢。 舒琬和齐同,已经三天没见了。这三天,有三年,三十年那么难捱。 周五下午,齐同把舒琬堵在停车场,说:“我们结束了吗?” 舒琬抬眼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说:“我无所谓。” “可是我还喜欢你。你说过,只要我还喜欢你,你就会喜欢我。” “我说了,我无所谓。” “那我们和好吧。” “好。” 齐同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和好,就这么快? 两人在停车场相拥。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他问。 “我买了个房子,离我单位更近的。” “现在的房子不是本来就很近吗?” “那个房子需要开车五分钟。这个房子,走路五分钟。” “你是不是同意当部长了。” “是。” 齐同伸手,使劲揉了揉舒琬的头发,喟叹:“真是拿你没办法。” 舒琬抬脸,说:“你真的,有得选的。” 齐同低头,使劲咬住她的脖子,直到她吃痛叫喊。 “你还知道疼呢?”他挑眉,“你这个没心的家伙!” 她没接话。 “我有得选吗?”他低低说,“我早就被你禁锢住了。” “齐同,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可是我想要你,怎么办?”舒琬低低说。 “傻姑娘,那你跟我说啊。取消婚礼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万一我那时候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你有这么善变吗?” “有。” “那到时候再说吧。别想那么多了,好吗?” “齐同。”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上辈子欠你的呗。” “那这辈子你对我百依百顺,下辈子我是不是得对你做牛做马?” “也可能哦。所以你对我好点,别辜负我。” ………… 丁三雅一直都没有跟自己联系。 舒琬想着,要不要主动联系她。她接到了余菲的电话。 “三雅要离婚了,这事你知道吧?”余菲说。 舒琬一愣,说:“这才结婚几天?不可能吧?” “袁孔请了假。请假单上写着,领离婚证。” “你们请假事由需要写得这么详细吗?” “最近单位事忙,要求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得请假。我约了袁孔晚上去暗黑喝酒,你来吗?” “你不是应该去安慰三雅吗?” “是三雅主动提的离婚。都怪我。肯定是嫌袁孔整天加班了。” “离婚证领了吗?” “没有。领导没批假。说结婚时间太短,让两人再冷静上一段时间。” “我来约三雅吧。你们在哪喝酒?” “暗黑吧。” “你可是逮着机会了。” “不去酒吧,去哪喝酒?” “你能喝酒吗?” “我以茶代酒。” 舒琬打电话给丁三雅,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约她喝酒。 “可以啊。”丁三雅迟疑了下,说。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进酒吧前,舒琬跟余菲、袁孔约了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袁孔隔上几分钟,就跑出去抽烟。 “你们究竟出什么事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三雅还来给你送夜宵。”余菲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她嫌我不够爱她吧。可是,我已经尽力了。”袁孔疲倦道。 “跟我没关系吧?”舒琬插话。 “你神经病啊?你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余菲瞪她。 袁孔看了舒琬一眼,没有说话。 暗黑酒吧。 丁三雅先到了。舒琬她们在包间坐下的时候,丁三雅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她搂着一个模特身材的小鲜肉,摇摇晃晃过来,说:“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她用手拍了拍小鲜肉的美臀,说:“亲爱的,你下去玩去吧。我回头找你。” 她在袁孔旁边一屁股坐下,看着对面的余菲,说:“菲儿,你有身子,适合在这坐着吗?” 她又看向舒琬,说:“舒主任,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上学时,都是我喝醉了在那撒酒疯,你们在旁边看着。尤其是你,舒主任,从来喝酒没超过三杯过。你从来都不给我们面子,光以茶代酒。今天,你必须得给我喝个痛快,喝到断片!” 她又看向余菲,说:“菲儿,把手机放下,别通知齐同。舒琬她就是仗着有那么多男人宠着她护着她,所以为所欲为。每次喝酒,总有人替她喝,凭什么?凭什么我丁三雅每一滴都得自己喝,她舒琬每次都可以糊弄人?” “不是你自己喜欢喝酒吗?”余菲弱弱说。 “你丫给我闭嘴!余菲,你也是有人护着,你是舒琬护着你。今天,你就在一旁待着看。如果嫌吵,就早点回家。今天,是我跟舒琬之间的事。” “袁孔都给你了,你和舒琬之间还有什么事?” “她给了袁孔的身体,可是给了袁孔的心吗?”丁三雅伸手戳了戳袁孔的心脏,说。 “三雅,你喝醉了。袁孔,送她回家吧。”余菲说。 “还没开喝呢,哪里喝醉了?袁孔,我们如果喝醉了,你看着点。不就是喝醉吗?来,满上!”舒琬给自己倒满酒。 第021章 送她回家 酒是好东西。 酒,是个好东西。 酒入愁肠,愁更愁。 酒入喉,借着酒劲,什么都可以说出口。 舒琬喝了十杯,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她朝袁孔招手,说:“来,跟余菲换位子,坐到我这边过来。” “袁孔是我的人!”丁三雅大着舌头抗议。 “你tm都是要离婚的人了,袁孔怎么可能还是你的人。余菲,过去!袁孔,过来!”舒琬大着舌头,语气却不容置疑。 “好好好,你喝醉了,你最大!”丁三雅让出通道,让袁孔走过去。 她往里面坐了坐,拍了拍身侧的座位,说:“余菲,坐!余菲,不公平。我跟你认识时间比舒琬长,为什么你的感情跟她比跟我好?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爹妈可拼?” 余菲苦笑,真是躺着也中枪。 舒琬站起身,拉袁孔一起坐下。她伸手摸向袁孔的脸,说:“这张脸,我想摸很久了。我那时候就想,摸系草的脸,跟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手,离袁孔还有0.01毫米的时候,放下了。她手哆嗦着,给自己倒酒。她端起酒杯,说:“袁孔、三雅,我不知道你们离婚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但是这杯酒,我敬你们。如果真是因为我,就当是赔罪。” 十一杯了。 余菲默默记着数,想着回头拿这个数字,去敲齐同一笔。 “舒琬,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好,还是假好。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今天还能打电话来约我喝酒。”丁三雅端起酒杯,说。 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雅,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来,敬好朋友一杯!”舒琬端起酒杯,说。 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我最不喜欢跟人结怨,也不喜欢跟人吵架斗殴了。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有话好好说。”舒琬嘟囔,给自己又满上一杯。 她端起酒杯,说:“三雅,你想干啥我都听你的,有事好商量。朋友变成仇人这事是最可悲的。我不想我们变成仇人。” 一扬脖子,又是一杯下肚。 余菲和袁孔交流着疑惑的眼神。这明明是劝丁三雅和袁孔和好的局,怎么有点跑题?她俩,什么时候有恩怨了? 丁三雅眼圈都红了。她站起身,走过去,把袁孔拉到一边,自己挨着舒琬坐,说:“舒琬,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背?我自罚三杯。” 说完话,她让袁孔倒酒,连喝了三杯。 “好兄弟!我们还是好兄弟!”舒琬拍丁三雅的背。 “对,我们还是好兄弟!”丁三雅也拍舒琬的背。 最想喝酒的袁孔,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看如今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爷们。 酒喝到最后,两人趴在桌上。 舒琬嘟囔说:“三雅,你还离婚吗?” “离婚?什么离婚?!我好不容易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娇,我离婚是脑子抽了吗?你别以为我喝醉了,我还清醒着呢。”丁三雅挑眉,说。 她朝袁孔伸手:“袁孔,小袁袁,过来。舒琬说咱要离婚,她的心肠咋就那么坏呢?她是不是觉得齐同没你好,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说,你会不会跟着她走?” 袁孔过去扶丁三雅,哭笑不得,说:“当然不会。你是我媳妇,她不是。” “这还差不多。”丁三雅嘟囔说。 她靠在袁孔身上,用手摸着袁孔的脸,说:“刚才谁说要摸我老公的脸来着?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摸。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个人,我,丁三雅,有资格摸。你们全都流口水去吧。” 余菲朝天翻白眼。 袁孔抓住丁三雅的手,说:“媳妇,别闹。” “我偏摸,我偏摸。我就让那些眼红我的人,更眼红去。让那些后悔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去。反正,袁孔,海大的第一系草,是我的,我的,我丁三雅的!”丁三雅挣扎着,又要去摸袁孔的脸。 舒琬已经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喂,舒琬,你醒醒啊。你看着我们啊!”丁三雅拿手摇舒琬,“我在摸袁孔的脸呢!上学那会,我做梦都想摸。” 袁孔满脸黑线。 余菲憋笑,说:“袁孔,老实说,那会我们系一百来号人,五十多个女生。你至少是三十位女生的梦中情人。” “对对对对对对,我们那会,天天在宿舍讨论你。说你穿啥了,发型换啥了。猜你啥时候能放弃舒琬,把目光我们。我们可都嗷嗷待哺呢。”丁三雅接话。 袁孔的表情十分无奈。他柔声说:“三雅,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回,回家?舒琬喝倒下了没?倒了?好,好啊,咱回家。”丁三雅说。 她用手指着舒琬,说:“袁孔,你是我的。你不许管她。你只能管我。你带我回家,你不管她。你管了她那么多年,她何时管过你?你不许管她。” 袁孔抱歉看余菲。 余菲说:“没事。你们走吧。我叫齐同过来。” “对不住啊。”袁孔说。 他担忧地看了眼舒琬,说:“你们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余菲说。 袁孔点了点头,扶着丁三雅走了。 余菲给齐同打电话,没人接听。她给齐同发微信,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她皱眉,给许骁打电话、发微信,俱是如此。 她皱着眉头,过去扶舒琬,说:“舒琬,咱回家。” 旁边路过的一个男子听见声音望过来。看清舒琬的脸,他快步过来,说:“她怎么喝得这么醉?” 他看见余菲一脸疑惑看着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舒琬的朋友,我叫申方生。” “申方生?”余菲眼眸中疑惑加深。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我们是校友,我比你们高一届。”申方生说。 “哦,你是那个跟舒琬一起代表望城中学,参加中学生运动会的那位吧?”余菲想起来了,说。 “是啊。你认识我?”申方生笑。 “认识啊。我跟舒琬是一届的,”余菲伸手跟申方生握了下,说,“那次我们学校派出去二十位运动员,就你和舒琬夺冠了。学校还给你们开庆祝会了。德智体美劳,我们望城中学啥都行,就是‘体’不行。个个弱得跟小鸡似的。为了不那么丢脸,学校每年花大工夫招体育特长生。你和舒琬,可是给我们望城中学争脸了。那时候,老有别的学校的人打听呢,他们不信你俩不是体育特长生。” 余菲打量了下申方生,说:“你比那时候可有魅力多了。” “我那时候不帅吗?”申方生挑眉,笑。 “帅啊。但是太高冷了。那次的庆祝会,你和舒琬两个,一个比一个冷。连个笑脸都不给。一个忙着看题,一个忙着看广场上的旗杆。你看看你现在,笑起来多柔和。”余菲激动道,一副小迷妹的表情。 申方生眼神哀怨瞥了眼舒琬:这个世界,连路人都认得我,唯有你不认得。 “你什么时候跟舒琬联系上的?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余菲问。 申方生回答:“没多久。我刚回国没多久。你们这是,要回家吗?” “是啊。男人,一个个都不靠谱。我和舒琬的男朋友,还有我老公都联系了,全都联系不上。不知道他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余菲生气道。 “那,要不,我送你们回去?”申方生迟疑道。 “你?你应该约了朋友吧?” “没事。都是出来玩的,没什么正事。我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过来。” “那,不太好意思吧……” “你都认识我嘛。咱都是校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申方生说着话,往回走。 过了没一会,他过来了。 余菲正要跟申方生一边一个扶舒琬,却见申方生把余菲轻轻推到一边,弯腰一把把舒琬抱了起来。他看着挺单薄的身子,想不到劲还挺大。 “车子在哪里?”申方生看着一脸怪异的余菲,问。 “哦,哦哦,跟我来。”余菲带着申方生,往舒琬停车的地方走。 她总觉得不妥,不妥不妥。 舒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让一个男人这样抱着,被别人看见了,是不是十分不妥? “要不,我来一起扶着走?”余菲说。 “不用。舒琬喝得太多了,根本就走不了。没事,我平时有锻炼身体,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忘了,我可是运动员体质。”申方生脚步走得挺稳,说。 余菲帮舒琬拿着包,小跑着跟在后面。 一路上,有人时不时跟申方生打招呼。申方生微微点头,当是回应。 来到舒琬的车前,余菲从舒琬的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申方生。 “哪个小区?”申方生坐上车,问。 余菲扶着舒琬,在车后座坐着,说:“惠元小区。” “巧了!我也住在惠元小区。我在c栋,舒琬在哪一栋?” “f栋。难怪没遇见过。出入口不同。c栋从西门入,f栋从东门入。” “哦——” “你回国多久了?” “没多久。几个月。” “回国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我大表哥说,他回来后,就再也不想出去了。” “大表哥?” “嗯,也是舒琬的男朋友,齐同。” “这世界真小。我认识齐同。我们大学在一个学校念的。他比我高一届。” “我的妈呀,这世界可真是小。你们住得近,以后可以约着一起玩啊。” “好啊。你呢?你们也住得近吗?” “我们不近。不过没事,今天我住舒琬家。她家客房被我承包了。” “你们感情真好!” “是啊。我只恨我不是男的。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把舒琬给娶了。” 申方生微笑。 第022章 放飞自我 烂醉如泥。 第二天舒琬被闹铃惊醒,头疼欲裂。她抬眼,发现自己在自家床上和衣躺着。 客厅,有吹风机的声音。 她爬起身,揉着眼睛出门,看见余菲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吹头发。 “喂!跟你说多少次了,得在浴室吹头发,别在客厅吹头发!”舒琬大叫。 余菲回头看了眼舒琬,说:“你可算是醒了。我终于知道你喝醉了是什么怂样了。” “咋怂了?” “跟死猪似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不过可以了,酒量还不错,喝到十八杯才倒。” “你就这样让我躺着睡?怎么不叫醒我换衣服?” “你还说呢?我哪里叫得醒你。我想帮你换衣服来着,谁知我一脱你衣服,你就大喊大叫,好像我要把你怎么了似的。舒琬,你可真是人才!” “不说了,头好疼。”舒琬去厨房倒牛奶喝。 余菲跟过来,说:“舒琬——” “大姐,我这吹风机不用插电,也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你这样,满屋子都是你的长发。” “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余菲撩了撩长发,说。 她盯着舒琬看,说:“舒琬,你遇见申方生了,怎么没跟我说?” “噗”舒琬差点被牛奶呛到。她干咳了两声,说:“什么意思?” “昨天是申方生送你回来的。袁孔被三雅拉走了。我老公和你老公,两人的电话都联系不上。” “啊?” “啊什么啊,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跟申方生联系上的?” “怎么了?” “哎,你不知道我很喜欢申方生吗?” “我怎么会知道?” “高中的时候,我可是成天念叨他的。” 舒琬瞥了余菲一眼,说:“高中的时候,咱俩不熟。” “也对,你就是一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余菲说。 她靠近舒琬,擦了擦口水,说:“申方生比以前,可有魅力多了。那眼睛啊,跟能放电似的。微微笑看着你,你的心都要融化了。” “大姐,你都结婚了!” “结婚了怎么了?结婚了就不能花痴了吗?”余菲白了她一眼。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舒琬,说:“哎,你是男神收割机吗?为什么每个出现在你身边的男子,都那么优质?” “噗”舒琬这下真的被呛到了。她连咳了好几声,说:“饭可以胡吃,话不可胡讲。” “他昨天可是公主抱,把你抱回家的。他要是对你没兴趣,我才不信。”余菲撇嘴。 她玩着手指,说:“齐同和申方生,还真是难选呢。大表哥这人吧,其实对女人都挺暖的,很绅士。而申方生,他是那种,只对他感兴趣的女人温柔,这样更有杀伤力。” “大姐,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在那胡说八道啥呢?” “又没正儿八经领证,有啥?” “你这是咋了?” “你是不知道,跟一个合拍的人在一起多幸运。你和齐同是互补,和申方生是合拍。你看我和许骁。我俩谈恋爱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涉及到过日子,问题就大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喜欢吹头发在客厅,他跟你一样,也不同意。可是你不同意,你大不了嚷嚷两句。他不同意,他会跟我冷战。搞得我整天心情很郁闷。可我就想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吹头发啊。” “你就是满身的坏毛病,都是被你爸妈给惯得。” “对啊,那又怎么样?他是我老公,他就该惯着我。” “他不是你爸妈,他为什么要惯着你?” “那你为啥惯着我?” “你朽木不可雕,我还能怎么办?” “对啊,你就认命了妥协了是吧?可是许骁不。他会一直叨叨叨。他说,他要把我身上所有的坏毛病都改过来。我去他nn的。我要是跟你一样做事有条有理,喜欢收拾家,我tm收的就是申方生了,怎么可能还是他许骁?” “人人都说,孕期有综合症,还真有啊。来来来,咱去客厅。你给我一次倒个够。”舒琬笑。 她端着牛奶往客厅走。 余菲跟在后面,说:“我还真是有一肚子委屈。你知道吗?许骁他自己每天一下班,就是玩游戏。我叫他做饭,他说那是我的事,如果回他家去住,不就啥都不用操心了。那他怎么不回我家?说他不是上门女婿。你说,他是真心爱我吗?”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们在练习做饭,挺美吗?” “也就那一段时间。后来天天要做饭,他腻了,我也腻了。” “那你现在怎么搞?” “我们跟一个餐馆谈好了。我们在家的时候,他们送。少油少盐。” “那挺好的。” “好个屁。生意忙的时候,他们根本就顾不上。我都饿过三个小时。” “我要是以后生了女儿,一定要教她做饭。至少,不能让自己饿着。” “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说我懒,不会收拾家务。我在自己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化完妆就出门了,桌子上全是化妆品,等回来,阿姨和我妈就帮我收拾好了。” “你也知道,那是在你娘家啊?” “他要是不能宠着我,那我结哪门子婚?我现在都不化妆了,反正有孩子了,不化妆也好。” “我要是许骁,也会很抓狂。做家务也是锻炼身体。我看你这样,肯定平时也懒得动。偶尔动动挺好。” “我怎么觉得,你老在帮许骁说话?” “我是觉得,许骁是你选的。他跟你年纪差不多,不会万事宠着你的。他不是程霖,像大哥哥一样,把你当小孩子来宠。你既然选了许骁,就该知道,你和他,都是平等独立的个体。你在家里也有话语权,他也是。家务活,你得做,他也得做。” “许骁说,他负责拖地和做饭,我负责洗碗和物品摆放。你说,他也太离谱了吧?” “我觉得挺好了。我要是跟齐同结婚,如果我们不请保姆,所有的事都得我自己来做。” “我大表哥这么离谱啊?” “他忙啊,整天不着家。幸好他平时放东西挺有规律的,什么东西用了会归位。不然,我真是跟许骁一样,要抓狂了。” “也是。那么大一个集团,以后得交给他。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命苦?” “是啊。你知道就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舒琬,我们请申方生吃饭吧。” “啊?” “他也住这个小区呢。” “啊?” “他在c栋,咱在f栋。他昨天送咱俩回来,咱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他不是也住这小区吗?这不是顺道的事吗?” “舒琬,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余菲,你也知道咱俩的身份。咱们得跟未婚男子保持距离。” “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啥?” “人言可畏。余菲,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对哦,我今天在舒琬家。我想吃你做的麻辣鱼。” “你怀孕,能吃那么辣吗?” “为什么不能吃?” “怕你上火。” “不怕不怕。我吃完多喝点水就好了。舒琬,我想你的麻辣鱼了。” “给你做松鼠鱼吧。” “哦……” 两人吃完早饭,走路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材。远远的,看见申方生在超市门口抽烟。 余菲用胳膊肘碰了碰舒琬,说:“巧吧?” “什么?” “申方生!”余菲说。 她朝申方生招手,说:“好巧啊!” 申方生看过来,也笑了,说:“好巧。” 他捻灭烟,看着舒琬,说:“酒醒了?” “嗯。昨天谢谢你。”舒琬笑。 “不用谢。你们这是要逛超市吗?”申方生见舒琬提着一个环保购物袋,问。 “是啊。我想吃鱼。舒琬要给我做松鼠鱼吃。舒琬的厨艺可不赖了。你午饭有着落了吗?要不一起吃?”余菲说。 舒琬无奈看余菲。 申方生看了眼舒琬,笑了,说:“我中午约了人吃饭。这不,在这等人呢。” “哦。那下次吧。申方生,见到你真开心。”余菲说。 “我也很开心。”申方生咧开嘴笑。 待进了超市,舒琬看余菲,说:“余菲,你的状态不太对啊。你和许骁没事吧?” “没事啊。”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放飞自我的感觉?” “你想多了。我是真的很喜欢申方生。当然,我很爱许骁的,你放心。我会守护好我的心的。” “那就好。” “舒琬,你真的铁了心跟齐同在一起了?” “是啊。” “可是齐家——你知道大姨怎么跟我妈聊天吗?” “跟我结婚的是齐同,不是他妈妈。” “可你是要嫁入她家的。” “你觉得我搞不定他妈妈?” “也不是。我就觉得大姨对你有很大的偏见。要改变一个人的偏见挺难的。一旦有了偏见,她看你就戴着有色眼镜,你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会有新的解读。” “我有心理准备。” “我倒不是说,申方生对你来说多合拍。我只是觉得,你有得挑的。” “我的妈呀。是谁以前成天叫我赶紧找个男的、活的,嫁出去?” “也对啊。你看我们人,是不是特别贪心?没对象的时候,就想随便找个对象。有了对象,又嫌这个对象这不好那不好。就不能知足常乐吗?” “我能遇见齐同,反正挺知足的。” 第023章 心理安慰 舒琬正在厨房忙着,门被人打开了。 齐同回来了。 他看见客厅坐着余菲,愣了下。 “大表哥,你好啊!”余菲朝齐同招手。她窝在沙发看电视、吃零食。 “舒琬呢?”齐同问。 “她在厨房忙。”余菲说。 齐同去厨房,看见舒琬在做松鼠鱼的准备工作。 他走过去,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干嘛去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 “不是咱家。是许骁家。” “啊?” “回头再跟你说。余菲她昨天在咱家睡的?” “嗯。” “那还好……” “你跟许骁在一起?” “嗯。你在做什么?松鼠鱼?” “是啊。” “你还会做松鼠鱼呢?” “当然。你出去吧。厨房有油烟味,小心沾到衣服上。” “我想陪着你。” “去陪陪余菲吧。她是客人。” “哦。舒琬。” “嗯?” “我爱你。” “你好肉麻!赶紧出去!” 齐同出了厨房,去客厅坐下,说:“余菲,你可是逮着机会了。许骁不让你吃零食,你跑我家来吃了。” 余菲笑,说:“怀孕不让人吃零食,这也太不人道了。当了妈妈,就要放弃作为人的乐趣,太离谱了。” “你吃吧。你反正这么瘦,不怕吃成大胖子。” “大表哥,你跟申方生是大学校友?” “是啊。” “他,怎么样?” “挺好啊。你怎么会提到他?” “他也住在惠元小区呢,你说巧不巧?昨天,是他送我和舒舒回来的。” “你们不是约了丁三雅和袁孔吗?袁孔怎么不送你们回来?” “丁三雅喝醉了,不让袁孔送。你和许骁的电话都打不通。亏了遇见申方生。” “你认识申方生?” “认识啊。他可是我们望城中学的风云人物,很少有人不认识。” “那他认识你们吗?” “他不认识我,认识舒琬。他们一起代表望城中学参加过全省中学生运动会。” “哦。” “你那会应该出国了,不知道。那次运动会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件。自那以后,全校没有男生不认识舒琬,也没有女生不认识申方生。” “你就那么花痴啊?” “对啊。” “小心许骁吃醋!” “哈哈哈。对了,许骁昨天跟你在一起吗?” “嗯。昨天我们也喝酒去了,也喝醉了。对不住啊,没接上你的电话。” “你过来。” “干嘛?” “你想不想知道,舒琬喝几杯白酒能醉?” “你们喝的白酒?”齐同黑了脸。 “丁三雅酒量太好,喝其他酒跟喝白开水似的。” “舒琬喝了几杯?” “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 “那算了。反正我以后不会让舒琬喝醉的。” “小气鬼。我跟你说,舒琬酒量还不错的。18杯才醉倒。” “……你们真是办事没谱。她没吐吧?” “没有。醉死过去了,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怎么回的家?” “被申方生抱着回的。” 齐同听了,脸一黑。 “就知道你听了会生气。谁让你们关键时刻不出现?申方生看着瘦瘦的,抱人还挺稳的,走路比我还快。” “你就那么喜欢申方生啊?” “当然啦。他可是我的初恋呢。” “初次单恋啊……” “大表哥,你不厚道啊。你不往我伤口撒盐会怎样?” “申方生真的抱着舒琬回的?” “当然啦。暗黑的人可以作证。好多人看见了。” “这就怪了。” “怪啥?” “申方生不碰女人的。” “啊?他喜欢男人?” “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碰女人。” “你怎么会知道?” “我大学有个学妹喜欢他,跟我说的。” “大表哥,你有几个好妹妹?” “……” 余菲的手机响了,是许骁打来的。她接完电话,跑到厨房,说:“舒,多做几个菜。许骁一会来咱家吃。” “好。”舒琬应道。 过了十来分钟,舒琬家的门铃响了。 齐同过去开门。 余菲忙把零食往茶几上摆,着急道:“大表哥,慢点开门。” 齐同笑,打开门,说:“许骁,你媳妇离了你,就像鸟出了笼。” “她又在偷吃膨化食品吧?我就不明白了,那薯片虾条有什么好吃的。本来就瘦得跟竹竿似的,再吃没营养的,怎么让宝宝好好长大?”许骁进门来,抱怨说。 “你可真能唠叨,”齐同扔给他拖鞋,“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适量就行,又不是当饭吃。” “大表哥,你是不知道。要是不管着她,她真能当饭吃。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谱都没有。”许骁说。 “喂!你说谁没谱呢?你就有谱了?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余菲嚷嚷道。 “你俩可有人间烟火味了。夫妻俩斗嘴还挺有意思啊,天天揭对方的短,车轱辘话说过来说过去!”舒琬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笑着说,“都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你们平时也这样斗嘴吗?”余菲问。 “我们情话都说不完,怎么可能斗嘴?”齐同大言不惭道。 舒琬笑,说:“我都在外面又买了一套房子,好几天没回家了,你说我们斗嘴不?” “啊?这么严重啊?出什么事了?”余菲问。 “也没啥。”舒琬说。 “啥叫‘也没啥’?你们正好也在,评评理。你们大表嫂啊,想升职加薪。我就提了下,年纪大了,该生孩子了。她就不乐意了,离家出走了。你们说我说错了吗?”齐同撇嘴。 “那现在呢?”许骁好奇道。 “还能怎么办?人家把我吃得死死的。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要一拍两散了。”齐同说。 “齐同,你这怨气还挺重啊。”舒琬开口。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媳妇,我都听你的。你是最英明的。”齐同赶紧说。 “要我说,当领导好啊,干的事还少了。事情反正有下面的人做,自己把把关就好了。”余菲说。 “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齐同苦笑。 “我反正是打算上班上到生孩子的。要不然,在家里窝着多没意思啊。”余菲说。 “在家养养胎,多看看育儿书多好?你们啊,心野了,不想为家庭所困就对了。”许骁说。 “唉,反正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余菲感慨。 “两个人过日子,就是一地鸡毛的事情。齐同和我,还算在热恋期。等以后结婚了,他这本性一暴露,我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舒琬看了许骁一眼,说。 许骁别开眼,没有应答。 “我只会比现在更疼你爱你护你。”齐同表忠心。 舒琬撇了撇嘴,说:“许骁当年说什么来着?家务活他全包吧?关起门过日子,就是冷暖自知了。反正自己的媳妇,自己不疼,小心别人疼。是吧,许骁?” 许骁被点名吓一跳,说:“我知道了,大表姐。” 吃完饭,齐同和许骁去洗碗,舒琬和余菲边看电视,边聊天。 “对了,你和三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余菲问。 “没啥。余菲,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挺好啊。” “你觉得我冷血吗?” “有点。” “啊?” “就是怎么说呢,比较冷一点。我知道你是外冷内热。可是别人,不熟悉你的人,就不这么认为了。觉得你比较端着,比较装。” “我很接地气的。你看我,笑得多和善?” “你不笑的时候,要有多冰山就有多冰山。怎么,谁嫌弃你了?” “三雅呗。她说我不关心她。” “你就是不关心她啊。你从来都不主动给她打电话。” “那她怎么不给我打?” “她给你打电话叫啥?拍上司马屁?你给她打,叫关心下属。” “下属你个鸟蛋!” “不要说脏话,会教坏我宝宝的。” “余菲,你有没有想过,要个女宝宝还是男宝宝?” “我希望是男宝宝。如果是女宝宝,会被催着要二孩的。” “……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都行吧。女孩,可以把她打扮得跟公主似的。男孩,可以保护我。” “……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吗?” “有啊,太独立了。比如说,做饭吧。你就嫌我笨手笨脚,不让我在一旁帮你。其实,我很想帮你的。这样,我会感到快乐。说老实话,如果你以前让我帮你,也许我现在也能做得一手好菜了。” “好啊余菲,我可是真真养了只白眼狼!” “哈哈,我说的是真的。你做饭的时候,可以跟齐同一起,多浪漫啊。老把他往外推干嘛?” “我做饭,他洗碗,不是挺好的?” “你是不是傻?一起做饭,一起洗碗,不是更浪漫吗?你们不是合伙关系,你们是情人爱人关系,要时时刻刻找机会黏在一起才行。现在还在热恋期。要是以后老夫老妻了,你让他帮你,他都嫌你事多。趁这个机会,多相处相处,攒点浪漫的回忆。” “那我觉得你应该跟许骁一起玩游戏。” “我以前就是跟他一起打游戏的啊。这不我怀孕了,下了班回家,他都不让我碰电脑,还控制我看电视的时间。” “还说自己是理科生。他有没有点常识啊?” “心理安慰呗。早就给我买了孕妇的防辐射服。” “……” 第024章 牢狱之灾 余菲和许骁,打打闹闹的回去了。 舒琬在收拾屋子。 齐同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舒琬忙,没有说话。 “出什么事了吗?”舒琬问。 齐同欲言又止。 舒琬忙完,在沙发上坐下。 齐同过来,帮她揉肩。 “究竟怎么了?”舒琬认真道。 齐同停下揉肩,在舒琬旁边坐下,说:“我问你个事。如果我有一个私生子,你怎么看?” “真的假的?” “真的呢?” “那得看,以后这孩子是跟着谁一起生活。我想,我应该不会是一个称职的后妈。” “孩子跟着别人生活,我会一周陪一天。” “别人是谁?孩子的母亲,还是孩子的爷爷奶奶?” “类似,爷爷奶奶。” 舒琬沉默了会,说:“许骁有私生子?” 齐同点了点头。 “你们才知道的?” “嗯。” 事情,得追溯到几年前。许骁有个堂哥,是个浪荡公子哥。他交了个风情万种的女朋友。不知是不是那个女人有意为之,反正许骁很快就被那个女人迷住了。这就是之前蛤蛤的老板任天刚吐槽的,许骁喜欢别人的女人。 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在家人的干预下,许骁和许骁的堂哥,都跟那个女人分手了。一年后,那个女人给了许骁的堂哥一个孩子,说是许骁的堂哥的。许骁的堂哥把这事瞒了下来,就说这孩子的母亲不详。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许骁跟那个女人,也发生过关系。 就在昨天,那个女人来了,要抱走孩子。她已看透这世上的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之人,打算跟这个孩子相依为命。许骁的堂哥一家自然不同意。那女人便爆出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那现在是怎么处理的?”舒琬惊出一身汗。 如果让余菲知道,许骁有个私生子…… “那个孩子,一直是许家的宝贝。许骁的爷爷奶奶生了许骁的大伯和许骁的父亲两个儿子。许骁的堂哥,是许骁大伯的儿子。许骁的爷爷奶奶和许骁的大伯父、大伯母一起住。许骁的爷爷奶奶十分宠这个曾孙子,发话,保持现状不动。所以,只要许骁的爷爷奶奶在世一天,这个孩子就挂在许骁堂哥的名下。”齐同详细说。 “那许骁的父母和许骁呢?他们没意见吗?”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许家是世代从政的。许骁的堂哥已经是家族的败类。如今许骁闹出这种丑闻,对许家是致命的。” “如果这能瞒住,倒是好事。至少许骁和他母亲心中对余菲有愧,不会再多为难她。怕只怕,纸包不住火。余菲看着柔弱,其实三观特别正。她当初看上许骁,就是因为许骁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这下好了,许骁比谁都劲爆。” “你的意见是什么?”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你会不会告诉余菲啊?” “看情况。” “你觉得,余菲知道这事,会怎样?” “不好判断。余菲现在有孕在身。她的身子骨本就弱,不能受任何刺激。”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如果是我有私生子呢?” “只要别让我帮你带孩子,什么都好说。你有没有私生子,是你的自由。” “可是如果我有私生子,肯定会分心去照顾那个孩子。” “谁让我爱上你呢?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得接受。” “你就在那忽悠我。如果我是许骁,你是余菲。你发现我有私生子,肯定就带着肚子里的球玩失踪了。” 舒琬站起身。 “你去哪?” “洗手间。” 舒琬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如果齐同有个私生子……她无法想象。 如果余菲知道许骁有个私生子,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会如何? ——也无法想象。 但愿,许家的人能把这事处理得当,能严严实实瞒住余菲吧。至少,等余菲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 多事之秋。 钱宝被抓了。 网上有人爆料,钱家大院多次组织聚众浪乱。消息,瞬间传得满城风雨。望城人以此为话题,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听说钱家的事没?” 这事很快就引起了司法机关的重视。钱宝被带走做调查。 钱宝给舒琬打电话,说:“舒琬,我的朋友中,只有你最靠谱。你要相信我。你上回见的,真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你上回也见了,都是一对一的情侣,绝对没有一对多,多对多。我钱宝再离谱,也不可能真的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你那天自己都喝醉了……” “舒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朋友,都是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儿孙。他们如果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 “警察那边怎么说?” “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就是靠几张照片。可是你也知道,网上就是凭那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炒得全民皆知的。” “那些照片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都是玩游戏时候的。你也知道,就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 舒琬见过几张照片。虽然都是打码了,光线很暗,看得不太分明。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是同一批男女相互之间咬脖子、接吻之类的。这样的照片,最让人想入非非。 “你跟警察说了吗?” “说了。他们不信我。他们也没法信我。我爸托的人回复说,他们得对广大吃瓜网民一个交代。他们的交代,就是把我给交代了。”说到这,钱宝欲哭无泪。 “钱宝,我记得你家安监控了啊。把监控视频给警察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我早就关了。自你走后,监控就没再启动过。我觉得有监控怪怪的。” “你忘了,我们还安装过另外一套隐秘的监控?” “……哦,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也多年没有管过,谁知道还在运行没。” “我查查看。你等着。” 舒琬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打字。很快,她的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钱家大院的监控视频。舒琬查看了画面完整情况,松了口气,说:“钱宝,你有救了。” 钱宝“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警察收到监控视频后不久,钱宝就可以取保候审了。几个月后,钱宝被宣告无罪。此事引发了望城新一轮的对社会强权的讨论。这事引起了夏国高层的重视,案卷资料被最高检察院提走,却没有下文,才算是终了了。当然,这是后话。 钱宝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舒琬。她紧紧抱着舒琬,说:“舒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钱宝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不过是免去几年的牢狱之灾而已,不用那么夸张。” “你不懂。如果我被定罪,以后还怎么在夏国混?” “你可以跟着你家人去国外。” “我喜欢夏国。” “你还有爱国主义情怀呢。” “那当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不跟你说了,我得忙了。” “都快下班了,你忙啥?” “一个萝卜一个坑,时时刻刻都有事情。我的活干不完,就是事。我可不喜欢留下加班。” “舒琬,你别上班了,我养你。我每个月给你开工资。” “钱宝,你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你就是闲着没事干,才会闹出这次的事。你还不找点正事来做,还怂恿我每天无所事事啊?” “你现在还在做针孔摄像头吗?” “做啊。这个挣钱。” “这是违法的吧?” “不是啊。利用针孔摄像头做违法的事情,才是违法的。针孔摄像头本身是不违法的。我们还申请专利呢。我们对购买者也比较考究,如果上门安装的话,需要物业开证明,确保是安装在客户自己居住的且拥有所有权的房子里。” “你在自己家里,不会也安装着这吧?” “是啊。” “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别扭吗?” “避开洗手间和卧室,就行了啊。不跟你说了,我忙了。” “好吧。那我在这坐着等你。” “等我干嘛?” “当然是等你下班啦。我得请我的救命恩人吃顿饭啊。” “不用。你帮我把狼人杀馆弄好就行了。” “我会帮你把狼人杀馆弄好,也一定要请你吃饭的。” “可是,我晚上约了人。” “谁啊?” “我一个大学同学。” “那一起呗。我请客。” “我们有正事要谈。” “你的正事,就是挣钱呗。我对挣钱最在行了。一起呗。” 舒琬想了想,说:“好吧。” 约在蛤蛤见面。 舒琬和钱宝到的时候,丁三雅已经到了,跟前台的迎宾聊得正开心。 “三雅是你大学同学?”钱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一对蝴蝶的翅膀。 “是啊。”舒琬回答。 “啧,这世界真小。”钱宝砸吧了下嘴。 还没等舒琬说什么,丁三雅和钱宝已经拥抱上了。 “出来了?” “出来了。” 三人落座。 丁三雅介绍说,钱宝是诺姨的金主。每个季度都会在诺姨订制至少十套服装。 “败家娘们!”舒琬评价。 钱宝却在打量舒琬,说:“这么说,诺姨的幕后老板是你?我就说,诺姨的老板怎么就见不得人了。还真是,见不得人。” “以后,老板就要换人了。”舒琬笑着说。 没等钱宝说什么,丁三雅说:“我想通了,不换。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县医院累死累活,做着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现在每年有丰厚的回报,还嫁给了我梦寐以求的人。我知足了。” “真的?”舒琬一愣。今天本来是约着办股权转移的。舒琬想把股权都转给丁三雅。 “钱算什么?我朋友不多,要是因为几个钱,失去了你这个朋友,我三雅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就算股权转移了,我们以后也还是朋友啊。” 趁着丁三雅和舒琬交流的间隙,钱宝插话:“舒琬,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那你能挣钱吗?” 第025章 性感撩人 钱宝和丁三雅在讨论生意经。 舒琬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后厨门口,托人找任天刚。 “哟,这不是嫂子吗?”任天刚从后厨出来,说。 “任帅,你这会忙不?” “还行。有事找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任天刚带着舒琬穿过后厨,来到了后院。 两人蹲在屋檐底下聊天。 “齐同和许骁,前两天是不是在这喝酒了?” “嗯啊。嫂子,你咋知道的?” “我猜的。他们也没地方可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喝酒吗?” “这个,好像,不能说。”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听听你的。毕竟,兼听则明。” “你不信任齐同?” “也不是。但是只要是人,总会有自己的立场,对事件做修饰。” “你知道什么?” “许骁有个私生子。许骁堂哥的私生子,其实是许骁的。孩子的母亲,是许骁堂哥的一个前女友。” “没差,就是这样。” “那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因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世间一切事,和谁都能聊得来。” “哈哈,真诚点,说实话。” “因为你长得帅。” “……这个,像是真话。” “那个女人,当年有没有勾引过你?” “我勾引她还差不多,她勾引我还差点火候。也就在许骁眼中,那女人风情万种。在我看来,只会搔首弄姿。在我眼中,最性感的女人,就是像嫂子你这样的,做事认真、眼神清澈的女人。” “那女人跟许骁在一起多久?” “没多久。许骁就是个二傻子。他自己跑去跟他堂哥说,他跟那个女人好上了。两人打了一架,惊动了许家人。在家人的干预下,那女人走了。我那天是开玩笑的,说他喜欢别人的女人。他人挺好的,这事是他人生的污点。” “那女人去哪了你知道吗?” “听说是去京都了。反正咱望城人,也爱往京都跑。” “那女人是干嘛的?” “以前在暗黑卖酒,不过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家里出事了,需要钱。这样来钱快。女人变坏也快的。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变成一个人人口中的坏女人,也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这个女人,似乎很有故事……” “如果没有点故事,如何能引得浪子和良家男,同时为这个女人大打出手?” “她最近回望城了?” “听说是。” “那你知道她会住在哪里吗?” “你又不是许骁的媳妇,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女人?” “我和许骁的媳妇是好朋友。” “那我不能告诉你。” “她平时会在哪里活动?” “我不知道。” “她应该会去暗黑吧?毕竟那是她的老东家。” “我不知道。” “任帅,谢谢你给我提供的信息。” “舒琬,有些事情,你最好当做不知道。” “我这人喜欢刨根问底,再根据这些信息,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做法。这样的决定,才不容易反悔。”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的。无论你做多明智的决定,若干年后,总会有遗憾。” “至少,我问心无愧。” “你不是女英雄。” “我也没想当女英雄。” “祝你好运。” “谢谢。” 从后厨出来,舒琬发现钱宝和丁三雅聊得正酣。不等她说什么,丁三雅嚷嚷着,要去找地方喝酒。这正合舒琬之意。 三人转道,前往暗黑。 黄君承带着两位帅哥过来,跟舒琬她们打招呼。 “黄总,我们三位美女,你这两位帅哥,不合适吧?”丁三雅调侃说。 黄君承笑着,说:“明明是三位帅哥。三雅,你的数学是美术老师教的?” 听见黄君承和丁三雅熟稔的口吻,舒琬想着,不知丁三雅何时,也会泡吧了。 丁三雅笑,说:“老板亲自出马,这费用我们三个怕支付不起啊。” 黄君承笑着,对旁边的小弟说:“这个包间的所有费用,记到我账上。” “难得啊,铁公鸡有一天也会拔毛。”钱宝说。 大家都笑了。 六人喝了几杯酒,钱宝和丁三雅决定去舞池跳舞。 “你们去吧,我不去。”舒琬说。 “没趣。”钱宝说。 “那我陪舒琬聊聊,你们去吧。”黄君承说。 正合舒琬的意。 待钱宝和丁三雅各搂着一位帅哥离开了,舒琬问:“黄哥,你认识许骁吗?” “认识啊。” “那你知道许骁的堂哥吗?” “你想打听什么?” “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多年前,有个暗黑的卖酒女郎,跟许骁和他的堂哥发生过三角恋。” “你是打听黄聪白?她是我妹妹。” “亲妹妹?” “……干妹妹。” “她在这里吗?” “是啊。她前几天才回望城。你找她有事?” “是的。” “我叫不动她。你要是想找她,得自己去。” “她在哪里?” “在舞池里。” 这是舒琬第一次看见黄聪白。她舞池中间摇曳,周围围着一圈的男子。她的个子有一米八,标准的九头身。一头银白色的卷发,在光影的作用下,闪闪发光。 钱宝和丁三雅并没有入舞池。她们不想自己在气场上被别人碾压。 “你去啊。”看见舒琬下来,钱宝赶紧过来怂恿。 舒琬是会跳舞的。丁湘怕她从乡下回来乡土味太浓被同学嘲笑,从舒家庄出来那年暑假硬逼着她报了一对一辅导的爵士舞。之后,连着学了三年。舒琬闲着没事,也会躲在家里一个人练习,当是锻炼身体。 舒琬在公众面前,没有表现过自己的舞姿。但是舒琬的舞蹈老师,是望城顶尖的爵士舞舞蹈家。钱宝有一年对爵士舞感兴趣,也请了那位老师。钱宝一向善于跟人沟通。在舞休唠嗑的时候,那老师说他见过很有天赋的舞蹈者,在钱宝的追问下,把舒琬的名爆了出来。 那时候,舒琬已经在上大学了。钱宝专门打电话,跟舒琬确认这事。舒琬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黄君承饶有兴趣地看着舒琬。舒琬的身材是不差,但是跟黄聪白比舞……黄聪白专门学了三年的舞蹈,现在是一家现代舞馆的首席舞蹈家。 舒琬穿着工装。她将白色衬衣上下各多解了一个扣子,衬衣下摆提起扎在腰间,露出肚脐眼和小腰。裙子往上提了两毫米,更方便行动。一头黑色长发本来盘在头顶,解开后甩了甩,蓬松而带点自然卷曲垂在耳后。 她拨开人群,径直往黄聪白走去。 围在黄聪白周围的一个男子被舒琬推开,正想开口骂人,回头见是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劲爆的美女,一愣。 舒琬在离黄聪白半米处站定,朝黄聪白做了个挑衅的动作。dj见此,立马换了更火辣的舞曲。 和着音乐,舒琬肢体似无骨,甩发、摆臀,开始撩人扭动。这并不是她的专长。她的专长,是帅气的街舞。但是在酒吧,跳街舞似乎有些扫兴。摇臀,是她当初刚学爵士舞时,舞蹈老师逼着练的。嫌她身体太僵硬。简单的动作重复做后,果然是有新的收获。舒琬的摇臀,已臻化境。 黄聪白来了兴趣。和着音乐,她跟舒琬pk起来。两人从最开始的撩人舞蹈,斗到后来,什么现代舞、爵士舞、拉丁舞、民族舞都用上了,难分伯仲。直跳得两人大汗淋漓,周围观者的欢呼声,一阵高一阵。 十几支舞过后,黄聪白朝舒琬走过来,跟她击了个掌,算是惺惺相惜。她靠近舒琬,伸手拉住舒琬的手,说:“小妹妹,走,小姐姐请你喝酒。” “好啊。”舒琬回答。 她抽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将长发扎成马尾辫,将领口的扣子扣上,将衬衣下摆解开压进裙子,将裙子往下拉了拉。 旁边让开的人群看见舒琬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刚才那个性感撩人的美女,究竟是谁? 丁三雅过来,冲着舒琬嗷嗷怪叫,激动得说不出来话。 钱宝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角,说:“别丢舒琬的人。” 舒琬朝丁三雅和钱宝点了点头,跟着黄聪白走,后面跟着六七个帅哥。 “这家伙,刚才一个帅哥都不要,现在一抱抱仨。”丁三雅目送舒琬进包间,吐槽道。 钱宝却若有所思。据她的了解,舒琬一向做事目的性很强。她这么大出风头跟黄聪白斗舞,定有她的目的。 “黄聪白是你妹妹吧?”她问黄君承。 黄君承点头。他还沉浸在舒琬刚才的舞姿中。 “你知道舒琬找你妹妹有啥事不?” “不知道。”黄君承装无辜摇头。 钱宝显然不信他。她伸手搂住黄君承的肩,说:“走,黄哥,我们去舞池蹦跶两下。没有舞王,猴子就可称大王。” “钱大小姐过谦了。”黄君承擦汗。 包间里,酒已一溜打开,红的白的五颜六色的。 舒琬端起一杯白的,说:“我这人酒量不好,就先干三杯为敬了。”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大杯,三杯,白的,瞬间落肚。 她的肚子,腾起了火。 黄聪白拿过一根烟,有帅哥为她点上。她往沙发上一靠,笑,眼中却闪着寒意,说:“这位小妹妹,你这是有事求我吗?” 第026章 如此任性 舒琬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一位白白净净的帅哥递给她一支烟,她摇头。她看着黄聪白,说:“也许,该我叫你小妹妹。我今年32,你呢?” 黄聪白拿烟的手指一滞,随后笑着说:“那我们同年。你在哪学的舞?学舞多久了?” “望城。十六岁那年才学的。”舒琬回答。 黄聪白看着舒琬抿嘴一笑。既然是望城人,那么以舒琬的舞姿,她本应该不可能不出名。就凭她如行云流水般的甩臂扭臀,风骚而不媚俗,能把整个望城撩热。但是今天才被大家见识,这事有趣了。 她抽了口烟,朝旁边的帅哥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她的眼睛微眯着,看着舒琬,说:“明人不说暗话。你找我什么事。” “我有个好朋友,是许骁的媳妇。她已有身孕。我为她而来。”舒琬开口。 “原来如此。”黄聪白眼眸一深、媚眼如丝。 她又抽了口烟,吐了个烟圈。 不知为何,舒琬突然想戒烟。她想,在别人的眼中,她抽烟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傻”。她觉得抽烟很酷而学会抽烟。但是今天,看见一个艳光四射的女人,不停地在谈话的间隙,抽烟、吐烟圈,觉得直冒傻气。 真当自己是黑社会老大吗? 黄聪白感慨一声,说:“真是同人不同命。我怀孕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管死活。她倒是金贵,好几个人都找到我,威逼利诱。我倒是想看看,真把这事捅出去,会如何。” 舒琬说:“我并不想干预你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真相就是,百分百是许骁的种。只有他没有经验,当时慌里慌张没有采取措施,一次中招。我一开始就知道是许骁的。但是他那会还在上学,所以起了恻隐之心。” “你很喜欢许骁?” “当然。像他这么干净的男孩子不多了。我看遍世间风景,还是觉得他最好。当年妥协远走,不过是权宜之计,考虑他羽翼未丰。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觉得,许骁会离婚娶你?”舒琬有些讶异。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冲舒琬抛了个眉眼,说。 舒琬低头皱眉:齐同原来撒了谎,这女人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 黄聪白与余菲,一个是风情万种的初恋情人,刻骨铭心;一个是单纯善良的小爱人,小姐脾气。 许骁,会如何选? 舒琬匆促起身,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就这么走了?”黄聪白惊讶道。 费尽心机接近她,还没等正式交锋就撤了。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缺根弦? 舒琬没有接话,径直往外面走。 黄聪白问:“你叫什么名字?” “舒琬。” 黄聪白眨了眨眼睛:舒琬?这个名字有点熟。 舒琬进了自己的包间,等了好一会,钱宝和丁三雅才进来。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在了?”钱宝惊讶道。 “想不到无欲无求的你,有一天也会起好胜之心啊。”丁三雅调侃说。 舒琬笑,说:“比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的舞跳得不错,和黄聪白比不相上下。今天整个暗黑都在议论呢。你可要大出风头了。”钱宝看着舒琬,说。 舒琬耸了耸肩,说:“有点冲动。冲动是魔鬼。” 钱宝给舒琬递一根烟。 舒琬摇手,说:“戒了。” “什么情况?刚不是还在抽嘛?”丁三雅乐了。 “就是刚刚戒的。”舒琬回答。 “你呀,可真任性!”丁三雅感叹。 钱宝和丁三雅吞云吐雾。 舒琬看着,说:“真丑。” “你说什么?”丁三雅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好好的姑娘家,抽烟真丑!”舒琬说。 钱宝哭笑不得,说:“你自己戒烟,不会也要让我们也跟着戒吧?” “不是啊。我真觉得丑。喝酒小酌,对身体有益处。抽烟,纯粹就是烧钱,和自损身体。”舒琬一本正经说。 “还有嘞?”丁三雅挑眉。 “还有,就是一旦上瘾很难戒。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舒琬说。 “我干嘛要戒烟?我才不会戒烟呢。”丁三雅朝空中吐了口烟圈,说。 “你不打算要孩子了?”舒琬问。 丁三雅被自己的烟呛到,说:“舒琬,你不会是想要孩子了,所以戒烟吧?” “可能吧,”舒琬回答,“好的作息,好的饮食习惯,有利于身体健康。” 她看了看腕表,说:“我要回家了,你们呢?” “回啊。”钱宝捻灭烟头,说。 “那我也回。”丁三雅说。 “一起吧,我叫代驾。”舒琬说。 “你都是有男人的人了,叫什么代驾?”丁三雅笑着说。 舒琬笑,说:“他加班呢。” “切!”丁三雅撇嘴,“你可不能太惯着他。” 待代驾到了,舒琬她们往外走,却好巧不巧,看见齐同正往里面走。 舒琬和齐同相互看了一眼,用目光交流了下自己内心的疑问: “你不是在加班吗?” “你不是在粤垦斋吗?” 他俩第一时间摸出手机看,又迅速放下。 这,就是情侣间不及时报备的后果。 “我们三个聊得开心,在这喝一杯。你怎么在这?”舒琬主动发问。 “哦,黄君承叫我过来,说有事。”齐同回答。 “那你忙,我们走了。”舒琬说。 齐同伸手一把拉住舒琬的手,笑着对钱宝和丁三雅说:“对不住,你们先走吧。” “我叫了代驾呢。”舒琬不高兴道。 “没事,我当你的代驾。”齐同回答。 钱宝和丁三雅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走了。 舒琬说:“黄哥叫你,我去岂不是很冒昧?” “冒昧你个头!别忘了,你是我媳妇!”齐同无奈道。 “我不去。这样,我在吧台那等你们。”舒琬说。 “听话,别闹。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可别想耍赖。”齐同拉住舒琬的手,牵着往黄君承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老有人好奇打量,齐同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咱俩有什么问题吗?”他低声问舒琬。 成为众人焦点这事,不算什么。但是成为好奇心的聚集地,这事就奇怪了。 舒琬支吾了下,说:“刚才,我跟别人在这尬舞来着。” 齐同噗嗤笑了,瞥了舒琬一眼,说:“你?尬舞?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信拉倒。”舒琬酒劲上来,生气道。 齐同眼睛里全是笑意,说:“我信。你跟谁尬舞呢?” “黄聪白。” “谁?” “黄聪白。” 齐同一愣,看了舒琬一眼。 “余菲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不多。我不是不信任你。有些事,我想弄得清楚点。”舒琬解释说。 “我能理解。该解释的人是我。” “你不用解释。原因很明显,你还不够了解我。” 齐同沉默了会,说:“是的,你说得没错。” 黄君承在办公室坐着等,看见齐同和舒琬手牵手进去,站起身,说:“真好,有种时光倒逝的感觉。你们算是弥补遗憾了。” 他看着舒琬,说:“倒是我多心了,把齐同叫来。想不到你跟聪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不过,想想也对。这才是你的风格。” “你还怕我和她打起来啊?”舒琬乐了。 “你别笑。聪白哪都好,就是脾气有点爆。我真怕你俩起冲突。”黄君承说。 舒琬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手机,说:“你们聊,我玩会手机。” “主角是你。你都没事了,我们聊什么?”黄君承笑着说。 舒琬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上回的事,谢谢你。” “什么事?”黄君承疑惑道。 “谢谢你帮我找到金米。”舒琬说。 “金米?”黄君承一愣。 齐同岔开话题,说:“黄聪白打算回望城发展吗?” “谁知道她。有一出没一出的。她的想法老是变,太任性了。”黄君承回答。 “这事真有点棘手。”齐同说。 黄君承叹了口气,说:“许骁怎么说?” “他?肯定是害怕他媳妇知道啊。他很爱他媳妇的。”齐同说。 “那就没事了。聪白还能强按水牛喝水不成?”黄君承回答。 “如果这事让他媳妇知道了就惨了。他媳妇是外柔内刚型的。她拿定的主意,谁也没招。”齐同叹气。 舒琬看了眼齐同,这家伙看别人的媳妇,倒看得透。 “那我跟聪白好好说说吧。她呀,就是胡闹。”黄君承说。 告别回家。 齐同开车,舒琬坐在副驾驶座上。 “老婆,我以后干啥都跟你说,好不好?” “干嘛?” “像今天的事,你要是跟钱宝他们换场,我肯定就跟着一起来了。” “你不是加班吗?” “加班也没你重要。酒吧是个什么地方,你们几个女的自己就来了。” “钱宝是酒吧的常客啊。有她在,你还担心什么?” “那也不行。她是她,你是你。你和丁三雅都是有家室的人,下回去酒吧要带上自己的丈夫。你们不是自由之身。”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这是无理取闹。” 齐同也笑了。 第027章 一夜之间 惠丝娜给舒琬留言,说自己上京都念书去了,托舒琬有空常去看望她父母。 冯恩姣给舒琬打电话,让她没事的时候多联系联系惠丝娜。这个孩子看着活泼开朗,其实心思挺重,很少与人交心。让惠丝娜融入新的家族,就靠舒琬了。 舒琬都应了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周后,噩耗传来。 冯恩姣和惠高峰在去乡下访友途中,所乘车子与一大货车相撞,不幸双双离世。 舒琬接到丁湘的报丧电话,整个头皮一阵发麻。 入土那天,舒琬请了假去惠丝娜家。 开门的,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中年女子。那是惠丝娜的大伯母郝珍慧。她上下打量着舒琬,震惊道:“你是谁?” 这个女子头发绾成髻,穿着白色的衬衣西裤,白色的皮鞋,长得跟惠丝娜宛若双胞胎。 舒琬回答:“您好!我是惠丝娜的大表姐。” “哦。那你进来吧。喏,戴鞋套。”郝珍慧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把一个白色的塑料鞋套扔到了舒琬的脚上。 房间里人挺多,却分成了三拨。一拨是亲戚,一拨是朋友,一拨是学生。见到酷似惠丝娜的舒琬,大家都压低声音,在窃窃私语。 家里挂满了白色粗布。餐桌,布置成了祭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冯恩姣、惠高峰的牌位、骨灰盒、祭品、香火蜡烛。香火蜡烛的旁边,放着一个用冥币金元宝制作成的莲花塔。 惠丝娜穿着白色孝服,头上戴着白色孝帽,木然跪在祭桌前。 舒琬过去上了一支香,跪在惠丝娜旁边,低声问:“惠丝娜,你还好吧?” 惠丝娜循着声音扭转过头来,待看清是舒琬,她“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抱住舒琬,说:“姐,我爸妈走了,就扔下我一个人。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望过来。 舒琬抱住惠丝娜,用手拍着惠丝娜的背,眼泪也流了下来。一个人,生与死的距离,是多少? 一个老婆子端着一碗桂圆荔枝羹过来,见此松了口气,说:“哭出来就好。从昨天一早到今天,她没吃没喝没哭,把我们都急坏了。”她是惠丝娜的姑婆。吊丧时喝一碗桂圆荔枝羹,是望城的习俗。她见到舒琬时,并没有很惊讶,想来早已听人说起过。 惠丝娜哭了好一会,才慢慢止住哭。 “把丝娜扶到沙发上坐会,喝口桂圆荔枝羹。”姑婆说。 惠丝娜的双腿已经跪麻了,根本扶不起来。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男子。他是意胜的卖场经理常永。他过来弯腰抱起惠丝娜,将她抱到沙发那。他看着舒琬,说:“我不太方便。麻烦你,帮她揉揉腿。” “不用不用。”惠丝娜连连摆手。她自己伸手揉腿。 姑婆端着桂花荔枝羹过来坐在一边,吹着,一口一口,喂给惠丝娜吃。 舒琬家一批人过来了,是丁湘、丁明、丁清、薛笑、薛英。 郝珍慧堵着门,说:“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从哪里来,回哪去吧。” 屋里的人,都围过来。 “别堵着门,大家让开路,”姨婆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说,“是我通知他们来的。快进来吧。” 惠丝娜喝了几口桂圆荔枝羹,又跪了回去。 丁清见到惠丝娜披麻戴孝的样子,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郝珍慧把丁湘拉到一边,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惠丝娜认祖归宗吗?” “惠丝娜姓惠,已有祖先。”丁湘冷静说。 “那你们来是什么意思?”郝珍慧不客气道。 “我们是惠丝娜的亲戚。亲戚家出大事,就过来看看。”丁湘回答。 “呵呵,亲戚,哪门子的亲戚?小的时候把人像破抹布一样扔出去,等别人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了,看着孩子有出息,就又覥着脸想要来认亲。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郝珍慧冷笑。 姑婆过来,一把推开郝珍慧,说:“你别理她,过来这边。” “他姑,你这样,回头这小妮子就跑人家那边去了。到时候我弟弟弟妹连个坟都没人上!”郝珍慧开口说。 姑婆看了她一眼,说:“养个孩子,就是为了活着的时候有个伴。死了之后的事,谁能顾得上?有心的,自然会去祭拜。没心的,即使是亲生的,还不是照样忘了祖先?” 她苍老的手握着丁湘的,说:“你是她大姨吧?惠丝娜是个好孩子,跟她爸爸妈妈的感情很深。这次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希望你们能看着她,多照顾着她点。” “好的,好的。我一会完事了,就接她回我妈家。”丁湘说,眼神中全是担忧。 出殡的时候,薛笑和薛英,两人一前一后扶着惠丝娜往外走。舒琬在后面跟着。 时不时,有人凑近舒琬问:“你和惠丝娜,真的不是双胞胎?” 舒琬摇头。 惠高峰和冯恩姣,葬的是合葬墓。 丧事完毕,惠丝娜抱着墓碑,迟迟不肯走。人都渐渐回去了,整个墓场只剩了舒琬家的人和惠丝娜家的人。 “他姑,那我们也走吧。她,就让他们照料吧。”郝珍慧凑近姑婆,低声说。 惠高峰家人丁也不兴旺,就他和哥哥两个。他哥哥早就走了,留下一个侄子。这次,那个侄子没有出现,听郝珍慧的说,她儿子单位太忙,请不出假。惠高峰的父母也早就没了,平时亲戚有联系的,就一个姑姑,也就是这个姑婆。 姑婆倒是有一儿一女,他们也全都带着自己的儿孙过来了。 姑婆抹着眼泪,拉着丁湘的手,说:“她大姨,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我老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事了。” “好的。姑婆,您放心。”丁湘拍了拍姑婆的手背,说。 姑婆过去蹲下,抹着惠丝娜的头,说:“父母和子女,都看缘分。小娜,你爸爸妈妈能认领到你,是他们的福气。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乖,从来没有惹他们不高兴过。悲伤身。他们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太伤心了。你好好的,他们在下面,也才能安心。天黑了,赶紧回家吧。” 惠丝娜瞬间泪流满面,说:“姑婆,我想多陪会他们。你们先走吧。谢谢你们今天能来。”声音喑哑。 “可怜的孩子……”姑婆一声叹息,摸了下惠丝娜的头,起身走了。 她家的人,也全都走了。 天,越来越黑了。 虽是大夏天,但是在墓场,天一黑,依然感觉到寒意入侵,让人浑身一抖。 丁湘过去,蹲在惠丝娜旁边,说:“孩子,我们回家吧。” “大姨,我爸妈全都走了,我哪里还有家?”惠丝娜新眼泪夺眶。 “傻孩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每个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对亲人最好的报答。你也不希望,你爸妈看见在这冻感冒吧。乖孩子,跟着大姨回家,看看你外婆去。她可担心你了。”丁湘柔声说。 丁清很配合得,一脸打了五个喷嚏。“要死了要死了,我今天非得感冒不可。”她嚷嚷说。 丁明瞪了她一眼,说:“二姨,你先去车那坐着吧。回头别把你弄生病了。” 惠丝娜慢慢站起身,说:“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回就行。” “你回哪?”丁湘惊讶道。 “我回我自己家。”惠丝娜回答。 “不行!”丁湘一口回绝。 惠丝娜泪眼婆娑看着丁湘,说:“大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很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如果没有他们,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本想用一辈子来还,谁知却——” 她抑制不住,又抽泣起来。 “命啊,都是个人的命。你姑婆不是说了吗?你爸妈对你很满意。他们很高兴,这些年有你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希望你过得好。你这样消沉伤心,他们于心何忍?你重回那里,怎么走得出来?”丁湘声音也哽咽了。 惠丝娜抹着眼泪,说:“那,至少让我陪他们到头七。我想见见他们。” 丁湘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在薛英和薛笑身上转来转去,那两个姑娘挪开视线看别处。她的目光落在舒琬身上,说:“琬,你送你妹妹回去,陪着你妹妹。你单位离你妹妹家也近,这几天就住在她家吧。” 舒琬默默点了点头。 她对惠丝娜说:“走吧。”抬步往前走。 惠丝娜低着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丁清看着惠丝娜的背影,愣了两秒。 “二姨,你是不是心里悔得很,觉得自己送错人了?”丁明嬉皮笑脸,说。 “你少说两句!”丁湘朝他吼道,“你们一个个的,真的是到时候未必有她这么重情!” ………… 上了车,舒琬问:“你困不?累了歇歇。” “我不困。”惠丝娜回答。 “别逞强了。听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睡不着。” “睡吧。说不定你爸妈会托梦来找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有个朋友,他很小的时候,他爸妈被洪水冲走,他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他跟我说,他在梦里见过他爸妈。” “姐,那我睡会。” 第028章 辨人绝招 车子停在惠丝娜家楼下。惠丝娜盖着薄毯子,在车子后座睡得正香。 舒琬将车熄了火,习惯性摸出烟,她犹豫了两秒,又放了回去。她将驾驶座的车窗开了四分之一,打开车门下车去,在车旁边的花坛沿上蹲着。 她挺喜欢没事蹲着,不累,又不会因为坐到不该坐的地方而恼火。 一阵温乎乎的风吹来,吹得人浑身烦躁。 她掏出手机,看见齐同给她发了好几条留言,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要不要他来接。 她正想给齐同打电话,却看见楼里,出来了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是郝珍慧。 夜深人静,那男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宝贝,你就别担心这个。虽然这个房子的户名是我叔叔,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当年凭我爷爷单位的指标买的房子。我叔和我婶没孩子,照理说,这个房子就是我家的。你且忍耐着。等过了头七,那女孩肯定不会再回这房子了。到时候,咱们再搬回来住就是了。房子换户名这事,我肯定会想办法搞定。” 他叫惠刚,是惠丝娜大伯和郝珍慧的儿子。 “这房子放过死人的骨灰,我害怕。”那女的说。她叫罗玉昂,是惠刚的女朋友。 “有我陪着你,你还怕什么?我叔和我婶活着的时候,就从不跟人红脸。死了也是善鬼。再说了,到时候我们找个道行深的阴阳先生排查排查,就是厉鬼也能把她给赶跑。”惠刚说。 “刚子说的话不错。玉昂,阿姨早就跟你说了,他们待不了几个月。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们就安心住着。等你和刚子结了婚,这房子就做你们的婚房。别看这房子老,当初可是夏国最出名的建筑公司建的,房屋质量是一等一的好。”郝珍慧的声音。 “阿姨,我问个事。刚子叔叔和婶婶的死,跟咱没关系吧?”罗玉昂低声问。 一阵风吹来。不知何时,居然吹的是凉风。 郝珍慧打了个寒战,说:“当,当然跟咱没关系。你别胡思乱想。夜深了,赶紧回家去。” 三人从花坛的另一边匆匆走过,进了另一栋居民楼。 舒琬给齐同留言,说自己将在冬霖郡留宿。她给丁湘打电话,让她准备晚饭,并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好,惠丝娜将在家里长住。 她过去,叫醒惠丝娜。 惠丝娜睁开眼睛,蓦地坐起,说:“到家了?” “嗯。我说话,你听着,别问为什么。我在这等着,你上楼去收拾东西,什么吃的喝的都别碰,尽快下来。以后,你就在我家住着。”舒琬说。 她见惠丝娜欲言又止,说:“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为什么。你先快去收拾,把想拿的都拿上。收拾好了给我打电话,我上去跟你一起搬行李。” 惠丝娜“哦”了一声,上楼去了。 舒琬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居民楼的入口。 过了二十来分钟,惠丝娜背着一个大包,拉着一个拉杆箱下来了。 舒琬下车,帮着一起把东西放进车里。 待惠丝娜上车,舒琬启动车子,驱车前往冬霖郡。 到了冬霖郡,房子前停着一辆电动汽车,齐同已在家里客厅坐着了。他听见车子的声音,出来帮忙搬行李。 丁湘从屋里迎出来,拉着惠丝娜的手,说:“饿了吧?快进去吃点东西。” 餐桌上,放着的都是些精致的素菜。童姨正在炒最后一个菜。 五菜一汤。 “你们也没吃吗?”舒琬问。 丁湘瞪了她一眼,说:“就你话多。” 惠丝娜红了眼眶,说:“大姨,谢谢你们!” “傻孩子,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丁湘也红了眼眶。 吃完饭,舒琬领着惠丝娜往四楼走。 上回惠丝娜一家来的时候,已经将房子参观了一遍。这次重回这个屋,虽然就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惠丝娜一步步走着,眼眶红了一遍又一遍。 “我就住在楼下,最近都会在家里住着。你要是睡不着想找人聊天,随时可以找我。”舒琬说。 “知道了。谢谢你,大表姐。”惠丝娜感激道。 “不用客气。咱们长得这么像,绝对是有缘的。”舒琬头一回这么跟人套近乎。 舒琬安置好惠丝娜下楼,丁湘他们正等着她。 “出什么事了?”丁湘问。 舒琬将她听到的,跟丁湘他们重复了一遍,末了说:“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是惠丝娜的那个大伯母动的手脚?那套房子,现在市值超一千万。” “为了一千万,要了两条人命,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事非同小可,不可妄加揣测。我托人问问,惠丝娜父母是怎么出的事。”舒智华沉吟道。 “查查看,车子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齐同说。 舒琬看了他一眼,这也正是她想说的。 “你们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丁湘说。 “好。”舒琬应道。 她见齐同准备走,伸手拉住他,说:“你跟我来。” 两人上楼进屋。 齐同搂住她的腰,头抵着她的头,说:“怎么了?” “我害怕,”舒琬低声说,“在惠丝娜家楼下的时候,我刚下车的时候,风是温乎乎的。谁知隔了还没两分钟,惠丝娜的大伯母他们路过,那风居然冷飕飕的,让人汗毛直立。” “别想那么多了。可能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齐同安慰她说。 “我一向胆子挺小的。以前我在舒家庄的时候,就老喜欢听那些老人讲灵异故事。把胆子都吓破了。” “那你还一个人住呢。” “如果跟别人住不舒适,还不如一个人住。你别忘了,我家厕所的灯,晚上是不关的。我这人矛盾得很。卧室如果有光,就睡不着。可是房子若没光,更睡不安。” “你别怕,我陪着你。我阳气足,什么都不怕。”齐同说,语气柔得似丝棉。 “有你真好……”舒琬紧紧抱着他的腰,说。 之后几天,白天舒琬上班,将惠丝娜捎到她家;中午去找惠丝娜吃饭;下午下班,再把惠丝娜接回自己家。 几天后,舒智华托的人带来消息。那车子,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要深究吗?”托的人问。 这个问题,困扰了舒琬的家人。他们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惠丝娜。 惠丝娜听了事件的原委,沉默了会,摇头说:“算了。其实这房子……以前听我爸妈提起过,说如果不回望城的话,房子就送他们了。他们这次回来,还问过我意见。说这么老的房子,以后我肯定不会住的。不如就送他们了。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新买的房子在装修,搬家最慢,明年年末肯定就搬了。谁知……” “可是,这可是两条人命呢。”舒琬提醒说。 “那还能怎么办?惠家本就人丁单薄。如果因为我父母,让他们母子俩锒铛入狱,这惠家等于绝后了。我爸妈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忍心。”惠丝娜低低说。 “也罢。人贱自有天收。丝娜,你要记住,这家人,你无论如何,不能再接触了。”丁湘说。 “远远看见,都要躲着走。”舒琬补充说。 丁湘瞥了她一眼,说:“你啊你。你平时在大街上遇见我,是不是也装作没看见,躲着走?” 舒琬装没听见,一脸无辜。 惠丝娜噗嗤一声笑了。这是她这么多天,头一回笑。 待头七一过,惠丝娜就回京都了。那里有她的同学朋友。望城,除了伤心,什么也没有。 “你还会回来吗?”舒琬送她去机场,分别时候问。 “当然。我爸妈在这里。我肯定要回来陪着他们。”惠丝娜说。 她声音顿了下,说:“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的血缘亲戚。这些日子,十分感谢你们。” “那我等你回来。” “好,一年后见。” “你过年也不打算回来?” “我打算利用寒暑假,在京都的珠宝店实习,多攒点经验。” “挺好。” “姐,我提前祝你和齐同哥新婚快乐!原谅我,到时候就不过来了。” “不过来挺好的。不然,大家还以为新娘子会分身呢。”舒琬哈哈笑,说。 惠丝娜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也笑出了声。 两人的相像,连舒智华都分不清楚。他全靠两人的穿衣风格来判断谁是谁。两人有一回贪玩,买了套一模一样的服饰穿,发型也弄成一样的。只要不开口说话,除了丁湘、齐同、外婆,其他人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丁湘靠两人身上的香水味来分辨。外婆看两人走路的姿势来分辨。 最神奇的,应该是齐同。他一次都没有叫混过。 “你靠什么分辨啊?”舒琬问齐同。 “我倒是觉得奇怪。我真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你们像?”齐同撇嘴。 丁清一家来见过惠丝娜两次,每次都在外婆家私下抱怨,说这个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大姐一家给哄了去。他们跟惠丝娜,根本就说不上话。 丁明本想给惠丝娜介绍对象,因为丧事,也停了下来。惠丝娜明确说了,她会为父母守孝三年。这三年,她不会交男朋友,更不会结婚。 第029章 擦手剥虾 惠丝娜去了京都后,舒琬依旧还在冬霖郡住。现实版的“子欲养、亲不在”在自己面前活活上演,她不可能不动容。 齐同也住回了冬霖郡。他改了作息,每天起个大早,开着电动汽车来舒琬家吃早饭;吃完饭,两人前后脚开车出门;晚上不加班的话,来舒琬家吃晚饭,吃完饭和舒琬在冬霖郡转一转,逛到晚上九点半开着电动汽车回自己家。周而复始。他送了舒琬一辆小型的电动汽车,跟自己的是情侣款的,当是在冬霖郡的代步工具。 舒琬在恶补以前遗失的亲子时光。跟父母聊天、唠嗑,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职场的经验规则,聊最新的八卦。一家人和和美美。丁湘有时候感慨,跟舒智华疑惑以前为什么会跟舒琬剑拔弩张;自己的女儿,不是挺随和,很好说话吗?自己以前老羡慕丁唯有个齐同,万事好商量。谁知自己的女儿,说“随便”的次数,比齐同都多。齐同有时候还蛮挑剔。 余菲和许骁搬回丁夏家去住了,离冬霖郡不远。他们小两口闲着没事,会跟着丁夏一起来冬霖郡蹭饭。丁夏去找丁唯,余菲找舒琬,许骁找齐同。日子过得悠然惬意。 余菲和丁夏的关系缓和后,好得跟能穿一条裤子似的。余菲本是活泼开朗机敏风趣的女孩。丁夏虽然爱八卦,但是做事勤快认真,语言也很风趣。正视对方身上的缺点,看见对方的优点,发现双方并不讨厌,反而都是可爱的人。丁夏现在没事就喜欢在丁唯面前夸余菲。虽然这个女人不爱做家务,但是其他事,琴棋书画,是样样拿得出手。以前吐槽对方的那些点,现在像讲笑话一样拿出来讲,逗得大家直乐。 有亲、有友、有爱人,妇复何求? 这天破天荒,齐同等在舒琬办公楼底下。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说。 舒琬坐上车,靠着车靠背,眯着眼睛哼着歌:一朵花一棵树一座房子一条路……你要抓紧我的手我们一起趟过河……日出日落都快乐一百年也要陪着我…… 越唱越得劲。 齐同乐了,说:“你唱的是什么歌?” “安与骑士的《红山果》。我最近听姚雯的手机铃声是这个,感觉挺好听的。老歌了,你没听过?” “没有。安与骑士是谁?” “我也不知道,你等着,我帮你搜搜。” 舒琬打开手机搜索,噗嗤一声笑了,说:“是安与骑兵。” 她将两人的爱情故事讲了讲。 齐同听得认真,说:“真爱最让人动容。” 车子往冬霖郡方向驶。 “不是回冬霖郡吗?”舒琬狐疑道。 “不是。”齐同露出神秘的笑。 车子,在靠近冬霖郡的某条分岔路上拐了个弯,往山的方向驶去。 舒琬记得,那里有个私人湖泊,据说是有钱人花钱自己挖建的,供亲朋好友垂钓用,并不对外开放。 “你知道我不爱钓鱼的吧?”舒琬问。 “哈哈,请你吃烤鱼。”齐同笑。 “烧烤啊。早说,我回家换套衣服再来。”舒琬埋怨说。 齐同笑而不语。 车子驶进一条山间小路,行驶了有十来分钟,驶进一个院子,停下来。 舒琬下车,抱了抱胳膊,说:“好冷。” 城里头还是热得让人发狂,这里却凉爽得像初春。 齐同拿着一件西装外套过来,替舒琬披上,说:“喜欢吗?” 这是一栋建在湖边山腰的房子,有个大大的院子。房子才建出个框架雏形。院子里灯火通明,工人们正在日夜赶工。 “这半边,种瓜果蔬菜,那半边,种鲜花。”齐同伸手,指点说。 “你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在这里了吧?”舒琬笑话他。 齐同嘿嘿笑,说:“我跟我爷爷提了一嘴,说你挣钱比我多。我爷爷大手一挥,分了我几个股份。媳妇,托你的福,我现在比我爸妈都有钱呢。你想进去看看吗?” “不想。你看着弄吧。我相信你。你比我心细。不是说,和余菲他们在一起吗?”舒琬好奇道。 “跟我来。”齐同说。他牵着舒琬的手往外走,拐过一个弯,看见一栋房子。这是许骁家,他说。脚下不停,又拐过一个弯,又出现一栋房子。这是袁孔家,他又说。这三家相互串门,走路也就两三分钟。 “嗯,还不错。”舒琬颔首。 这三家,都在火热施工。施工队,都是24小时,三班倒。“安全第一”的宣传横幅,挂得到处都是。 两人回自己的房子,去取车回。 “有钱真好!”舒琬看着自家未来的房子,感慨。 “什么?”齐同没听清。 “你真好!”舒琬笑。 齐同眉眼弯弯,说:“觉得我好,还不亲我一口?” 他搂住舒琬的腰,低头正想亲她,却听见谁一声咳嗽。 是许骁。他牵着余菲的手过来,说:“大表哥,是谁以前整天骂别人没有公德心,在公共场合亲亲热热的?” 齐同瞅了他一眼,示威般亲了舒琬一口,说:“我在私人领地,亲我的媳妇,怎么了?谁敢置喙?” 余菲朝他翻白眼。 “你们房子建得怎么样了?”舒琬岔开话题,问。 “跟你们差不多,肯定比你们完工快。听我们的工头说,大表哥不是一般的挑剔。到装修环节,我们肯定能甩下你们一条街。”许骁得意道。 “走吧,吃饭去。”齐同说。 四人开车往回走,来到山脚的一个农家乐店。 进店,一眼就看见丁三雅跟老板娘在唠嗑。 “你们约好了?”舒琬问。 “当然。”齐同回答。 三户人家,首次特特聚首。 “为成为新邻居,干杯!”大家大声说。 大家喝的,都是水和饮料。 “三雅,你又不开车,怎么也不喝酒?”余菲眼尖,好奇道。 丁三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泛出幸福的光,说:“你们猜。” “得!舒琬,你们可得抓紧了。”余菲撇嘴。 “恭喜啊!”舒琬朝丁三雅举杯。 “谢谢!”丁三雅笑着说。 袁孔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媳妇,觉得人世间的生活,果然是平淡而幸福。 “希望我们的孩子,别三十年后搞出什么三角恋。”余菲说。 “你脑洞别开这么大,会怎样?”舒琬笑骂。 大家都笑了。 这几人还认真分析了,什么情况下,会造成两男争一女,或者两女争一男的情况。那就是,舒琬和余菲生的同性别的,丁三雅生个另外性别的。 “可别弄什么同性恋。”余菲又说。 “真是一孕傻三年。”舒琬无奈道。 饭吃到一半,一碟子青椒炒蛋转到了余菲的面前。 “谁点的青椒炒蛋?”余菲叫道,眼睛盯着许骁。 许骁一脸无辜。 “是我。许骁不是喜欢吃鸡蛋吗?我就顺手给点了。”齐同说。 余菲感慨,说:“我还以为是许骁点的。许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次吃饭必点炒鸡蛋。害得我现在闻到鸡蛋味就想吐。” “吃啥补啥。”舒琬漫不经心说。 袁孔瞅了舒琬一眼,没想到舒琬会这么说话。 “舒,你今天怎么不舔虾皮了?”余菲拿舒琬开刀。 舒琬吃油焖大虾,最喜欢剥虾前,先把虾皮舔一圈,说不能浪费汤汁。 “可以吗?是不是有点不雅?”舒琬看着袁孔,说。 “你在我老公心中,早就从女神的神坛落下了,还讲什么形象?”丁三雅笑骂。 “我没说啥,也没做啥吧?”舒琬故作委屈道,“袁孔,你怎么就不再喜欢我了呢?” 她拿湿毛巾擦了擦手,抓起一只大虾,伸舌头就舔了一圈。 她的手剥虾,嘴巴故作粗野使劲砸吧了下,说:“这味,真鲜美!” 袁孔心一动,挪开视线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在说:成熟的男人,心中可以住不止一个女人。 齐同拿了小碟子,将盘里的虾汁舀了一小勺放在舒琬旁边。他拿了块新湿巾递给舒琬,把她手中的虾拿过去自己剥着,说:“你先吃别的。一会我剥好了,你蘸虾汁吃。” “老公,你真好。”舒琬朝他抛了个媚眼。 “秀恩爱,小心死得快!”丁三雅朝她翻白眼。 “许骁、袁孔,你们也给自己的媳妇剥虾。不要多,意思意思,剥上一个就行了。不然,她们回去肯定会作天作地的。这没怀孕的,有人伺候剥虾,怀孕的,却要自己剥,天理何在?”舒琬笑嘻嘻说。 大家都乐了。 “有道理,有道理……”许骁故作感激,立马放下想夹鸡蛋的筷子,擦手剥虾。 大家把视线落在袁孔身上。 袁孔微笑着,也擦手剥虾。 最后举杯的时候,舒琬说:“生活不易,大家且行且珍惜。” 大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回家的时候,齐同支支吾吾说:“媳妇,我跟你商量个事。” “怎么了?” “今天,我们回我家住怎么样?” “你家?” “我自己的家。我已经派人把房子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晒的。” “为什么?” “我们好久都没,那个了。在你家,总是不能尽兴(性)。” “……” “你要是觉得不妥,也没事。” “行啊,我回家收拾几件东西,跟我父母打个招呼。” “好。媳妇,你真好。” 第030章 冤家路窄 又到一年毕业季。 望药集团一贯喜欢去高校捡漏。临毕业了,仍在海大办了专场招聘会。人事招聘这块,舒琬早就不出面了,都是单位人事部负责招人,姚雯处理,她把把关而已。这次,陈之却专门点名,让舒琬去。以后是集团关键部门的部长了,新招的人混个脸熟,以后工作好处理。他甚至支开人事部,让舒琬亲自带着姚雯去收简历。 “他们会是你的人,就像当年,你是我招进来的一样。”陈之说。 舒琬唯有默默点头的份,不敢开口说这样会不会其他部门有意见。在陈之面前,她就是个小菜鸟。陈之从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职员,爬到未来望药集团第一把手的位子,能耐不是一般的大。 冤家路窄,就是如此。 舒琬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见单位的招聘位前坐着一个姑娘。 “……我一直都在等你们的校招,没有投过其他简历……”这个姑娘的声音,隔着人群的熙闹声,隐约传进舒琬的耳朵。 这个姑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化着淡妆,穿着职业套装,剪着利落的短发。 这个姑娘,她见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就是惠丝娜那个什么堂哥的女朋友。 舒琬过去坐下。 姚雯将简历递给舒琬,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主任,我觉得这个姑娘不错。” 舒琬随手翻着简历,原来这个姑娘,叫罗玉昂,毕业于望城医科大学。她的简历很漂亮,医科博士毕业,从本科开始,年年拿国家奖学金。成绩排名,专业第一。她参与的科研项目,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她还每年在学校的推荐下,在望城人民医院实习一段时间,甚至在导师的监视下,主过刀。 “可是,你学的临床医学,是不是去医院更为专业对口些?”舒琬故作漫不经心,说。 罗玉昂从最初看见舒琬那张脸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表情放松了些,说:“其实,我对科研更感兴趣。我十分喜欢在实验室待着。医院的医生会沉迷于单个案例中,慢慢麻木,缺乏思考钻研的能力。而一个好的医学科研者,则可以通过看各个医学报告,分析出更有效的治愈办法,对人类作出更大的贡献。我的优势,是我的劣势,可也是我的优势。就因为我……” 舒琬默默听着,没有应答。 姚雯看了舒琬一眼,说:“这样,我们会统一在单位安排面试。到时候,你等我们电话。” “冒昧问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通知呢?”罗玉昂问。 “五个工作日内。”姚雯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罗玉昂站起身,微微向姚雯和舒琬鞠了一躬,离开了。 姚雯一脸欣喜看着舒琬,说:“主任,这趟我们有收获啊。” 舒琬微微一笑,说:“回头再说。先面试下一位吧。” 回去的时候,姚雯一直在讲这个姑娘。她说:“主任,这个姑娘我可要定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抢人。” “这还没当上主任呢,就耍起主任的威风了?” “舒主任,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们办公室就缺这么一位能文能武的。我们办公室会文的太多的,就需要这种动过刀的。” “知道了。这个姑娘你别着急通知面试。等我通知后。” “主任,您不会不想要这个姑娘吧?” “不是。这个姑娘条件太好了,肯定很多单位抢着要。咱要杀杀她的威风。无论如何,她那个学校不咋样。咱招的,都是京大、海大的。对吧?” “哦,也对。这么多投简历的,就她一个人问什么时候通知面试。肯定她手头有别的offer等着她回复。主任,那咱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吗?” “你要记住,咱们是望药集团。咱们不缺人才。咱们缺死心塌地,能沉得下来的人才。明白吧?” “哦。”姚雯弱弱说。 她们开始讨论其他几个面试的人,准备名单,等着上报给陈之,让他最后拍板。 舒琬回家,第一时间跟家里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你就让她别进你们单位。她想进,偏不给她进。”丁湘说。 舒智华没有吭气。 舒琬笑,说:“进是肯定要让她进的。一则,我们单位确实缺这样的人才。二则,她若不进我们单位,我怎么实施报复?” “啊?你要给人家小姑娘穿小鞋啊?”丁湘问。 舒琬摇头,说:“这个姑娘条件很不错,以后绝对是吸金能手。上回听惠丝娜说,她那个哥哥,就是个普通二本院校的本科毕业,现在是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她的那个大伯母,也是一位小学老师。这么说的话,他们很可能把这个姑娘当成摇钱树了。如果能让这个姑娘和惠丝娜的堂哥分手,不是最好不过吗?反正那天晚上听这个姑娘的意思,她肯定是没参与什么龌龊的事情。” “拆人姻缘,这样不好吧?”丁湘皱眉。 “夺人性命就好了?”舒琬反问。 大家一阵沉默。 “舒琬,那你万事小心点。”齐同说。 “那当然。”舒琬回答。 如舒琬所料,面试完的第四个工作日,他们沉不住气了。 惠丝娜大中午给舒琬打电话,说她大伯母跟她联系了,问她的那个大表姐是不是在望药集团工作,能不能说上话,把她堂哥的女朋友招进去。末了她说:“姐,你没有故意为难她吧?听我那大伯母的意思,全天下所有的单位都抢着要呢,连望药人民医院都朝她发出了橄榄枝。” “没有。我这人公私分明的。那个女孩,我们单位也正在讨论中。她的条件确实很好,但是毕业的学校一般。我们集团,招的都是顶尖高校的毕业生。”舒琬回答。 “那,会不会让你为难?”惠丝娜试探着问。 “没事。既然你大伯母都托到你这了,我肯定要帮个忙的。” “姐,谢谢你。” “客气啥。你在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姐,你上回说,做梦会梦见我爸妈。是真的。我去了我们望城的房子住,头一天晚上,我爸妈就来找我了。原来,还是望城的房子对他们印象深刻。”惠丝娜兴高采烈说。 舒琬听得腿脚都发麻了,说:“那,他们怎么说?” “也没说什么。就叫我好好过,别想着为他们报仇。说就是个交通意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你信吗?” “信不信,就那样呗。反正,我以后也不会跟他们打交道。” “那你还打这个电话?” “这不,都问上门了,怎么也得回复一下。这是礼节。” “你养父养母,把你教得挺好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也会像他们一样,好好待自己的孩子。把我的孩子,养得跟我一样温暖。” “你还想着生孩子呢?” “那当然!女孩最好的生育年龄,在25岁到30岁之间。我肯定要尽快恋爱,尽快生个可爱的小宝宝。” “等你有了小孩,你就知道孩子不是可爱的,而是来讨债的。” “不会啊。我爸妈有学生生了孩子,带来给我爸妈看,我觉得特别可爱。我跟他们也玩得挺好的。” “有这种想法挺好的,以后会省去很多麻烦。” “姐,你不想生孩子吗?” “反正现在不考虑。” “为什么啊?” “工作忙啊,顾不上。” “姐,你不是都三十多了吗?三十五岁,就是高龄产妇了。” “谢谢你的善意提醒。如果没什么事,那就挂了。” “姐,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你说的都是对的。我这忙着呢,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舒琬内线姚雯,让她明天下午通知罗玉昂参加下一轮面试。她就是要让那个姑娘,等到最后一秒。 姚雯吐了吐舌头,说:“姐,你是不是跟那个姑娘有仇啊!” 舒琬哈哈笑,说:“我是看好那个姑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姚雯“切”了一声,挂了电话。 那次面试,舒琬参加了。 单位的人都知道,陈之一向偏心眼。所以这次参加面试的人,除了集团各部门的部长,还有舒琬。 罗玉昂是最后一个出场的。按老话说,是压轴的。她的简历,早就被各部门的部长传来传去。所以,她一出来,大家都一个接一个说话。有内幕消息说,这个姑娘舒琬并不看好,最后一秒才通知面试。所以这个香饽饽,很有可能会落在自己部门的头上。 这样的谣传,陈之显然也听说过。他听罗玉昂做完自我介绍,忍不住看了舒琬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破天荒的,他也问了罗玉昂一个问题。他问:“罗小姐,不知你自己的意向,是去哪个部门呢?” “研发部。”罗玉昂回答。 大家把目光,似有似无地投在舒琬身上。谁都知道,她是未来的研发部部长。她目前,还是研发部的核心办公室,报告审核办公室主任。 第031章 滚滚钱来 舒琬“不负众望”,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谁知罗玉昂略一思索,全都答了上来。一看就知道,这个姑娘理论功底深厚,也有一定的实践经验。 面试结束,大家鱼贯而出。 陈之叫住舒琬,说:“舒主任,你对这个姑娘,没有偏见吧?” “当然没有。我就是觉得她很不错,想着杀杀她的锐气,所以让姚雯最后一秒才通知她面试。”舒琬知道陈之这么问的缘由,解释说。 陈之微微松了口气,说:“我觉得这个姑娘不错,未来很有潜力做你的接班人。” “我?您是说,我?” “是啊。等我走了,这个集团老总的位子就是你的。你的位子,就可以给她坐。” “陈部长,您别拿我开涮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再过十年,我肯定就离开了。我的工作强度太大,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那我也吃不消。” “你不是最喜欢放权吗?我就没见过你加几次班。再说了,有我指点,你怕什么?” “陈部长,您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有压力才有动力。”陈之说完,收拾东西,走了。 舒琬摇了摇头,也出了会议室的门。 十年。 十年后谁知道自己还在哪里,管那么多干嘛? 范远给舒琬微信留言,问今晚请她吃饭,是否方便。 舒琬回:是打钱吗?我直接给你银行账号就行了,不必那么麻烦。 范远:还有别的事情。 舒琬犹豫了一下,回:好。 舒琬到粤垦斋的时候,范远和薛笑已经都到了。看着薛笑肚子微微凸起,舒琬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恭喜啊!”舒琬笑着说,“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薛笑摸了下肚子,跟所有准妈妈一样,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进了小包间,菜已经点好了,等着上菜。 “大表姐,不好意思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还钱。我本以为卖房子挺容易的。谁知道特别麻烦。”范远不好意思道。 “都是一家人,不必跟我客气。”舒琬微笑,说。 “姐,您也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那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听范远说,你们单位近期有大的人事变动?那我们家范远……”薛笑抓紧时机,说。 范远看了薛笑一眼,觉得她有些心急了。怎么,也得酒过三巡之后。他一时忘了,舒琬是不喝酒的。 舒琬倒也没有避开这个话题,直直看着范远的眼神,说:“范远,你想坐哪个位子?” “这个,那个……”范远支吾了下。 薛笑说:“当然是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了。听范远说,你当初坐上这个位子,用了也没几年时间。我们范远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可是能力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他连着两年,都被评为全集团最优秀员工。” 舒琬看着范远,说:“范远,这是你自己的意见吗?” “舒主任,我想着,以我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我要是事业发展得好,笑笑到时候辞职在家带孩子,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范远打家庭牌,说。 舒琬摇头,说:“笑笑,我并不建议你专门辞职带孩子。” 薛笑无奈笑,说:“范远的父母都要上班,工资都比我高。我妈,她到时候肯定要给我弟带孩子的。” “找全托、雇保姆,都是办法啊。”舒琬说。 “范远家不会放心的。他妈妈明确说了,到时候她出钱带孙子,我们出力,”薛笑说,“而且,我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看。” 听见“孙子”二字,舒琬皱了皱眉。她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开口,说:“这事还早,你们考虑清楚吧。凡事,必然有得有失。升职的事情,范远现在不用考虑。他上回出了那么大的错,被压下没被集团开除,已是大幸。” “上次的事,不是只有陈部长,和您知道吗?”范远嗫嚅说。 “范远,你要记住,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我们单位,平时人跟人,本来就走得近。”舒琬认真道。 范远失落不已。 “姐,你要是让范远做你的下属,你也能省点心不是吗?”薛笑微笑着,说。 舒琬看了薛笑一眼,说:“我这人,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也不会把自己单位的同事,介绍给自己的表妹。” “大表姐,你是不是担心单位的人说你,是任人唯亲?其实咱们单位,本来就是任人唯亲的,亲信的‘亲’。这个你肯定比我清楚。不说咱们单位,其他单位也是这样啊。你不必有这种顾忌。”范远不咸不淡,说。 舒琬一愣。他这么说,是明摆着在影射,自己跟陈之的关系了。陈之罩着自己,是单位公开的秘密。 “姐,我觉得范远说得特别好。人都是自私的。哪个单位,不是这样安排人事?听说你跟你们的集团老——”薛笑推波。 舒琬突然站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她出门去,径直往抽烟区走。走到那,摸了摸烟,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烟。她猜到,范远请吃饭,可能跟升职的事情有关。但是她没有料到,范远和薛笑会如此大胆逼问。是不是最近她表现得太平易近人了,让大家误以为,她很好说话? “找烟吗?”申方生的声音。 舒琬这才发现,刚才背对着自己,坐着抽烟的人,是申方生。 哪哪都能遇上,也是一种缘分。 舒琬笑着摇了摇头,说:“打算戒烟来着,所以没带烟。” 她在申方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粤垦斋这点做得挺好,每层有专门的抽烟区,隔着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你们这么快,就将生孩子放上日程了?”申方生抽了一口烟,问。 舒琬没有否认。她看着外面的风景,说:“申方生,你知道有些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对吧?” 申方生微笑,说:“当然。” “如果缘分不够,那就是缘分不够。说明不是命定的,对吧?” “你还信命呢?” “信命,能让人过得更舒坦,少些自责和遗憾,不是吗?就像宗教,从某种程度来说,不就是人的精神寄托吗?” “说得不错。然后呢?”申方生盯着舒琬,眼神中全是戏谑。 舒琬笑了,说:“然后,我就跟你道一声珍重。你知道的,我很感激别人能看上我,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无法回应别人的深情而自责。” 申方生微微笑,说:“你这种想法很好。你也做得很好。人人都说,你狠心让一个芳华男子出家。我倒觉得,你是不忍心。” “这个说法有趣。我还以为你会说,不将就。” “你能在大太阳底下看书,我觉得你挺能将就。” 舒琬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她收回目光,说:“你,何必呢?” “何必什么?” “你说呢?” 申方生没有应答。他抽完一根烟,说:“子非鱼。失陪。” 舒琬独坐了会,又去了趟洗手间,才回包间。果然,此后范远和薛笑没再提这个话题。小两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舒琬的表情,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饭局结束。第二天,舒琬的银行卡账上,多了一百四十万。舒琬当即,按原路线,返了十万回去。 钱,貌似也会找钱。 范远的钱刚到账,许诚的电话就来了,约舒琬见面,谈还钱的事情。 舒琬欣然赴约。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让舒琬完全信任的,除了齐同,只怕只有这个男人了。 两人约在舒琬办公楼底下的一家川菜馆见面,地点是舒琬自己选的。这家味道不错,价格公道。 两人落座。 许诚打量着饭馆的环境,笑着说:“你还真能替我省钱。” 舒琬笑,说:“这家店是我这么多年来,在这觅食得出的,最物美价廉的。你可是捡着便宜了。他们家的水煮鱼是一绝,鱼肉嫩,麻辣味够味。保证你吃了,下次还想吃。” “你该让老板给你付广告费。”许诚开玩笑说。 舒琬撇嘴,说:“唉,这家店只怕要搬了。” “为什么?” “这整条街要整顿拆迁。我已经眼睁睁,看着好几家美食店,就这么在我的的生命中消失了。它们的味道,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做饮食生意?” “隔行如隔山。而且,我对他们,不太信任。如果是你做得一手好菜,我肯定就投资了。” 许诚笑了,说:“我真做得一手好披萨。下次你去我家,我做了你尝尝。” “不是吧?这么快就推销自己的披萨了?得,你开个披萨馆,我绝对第一个捧场。” 齐同大笑起来。 舒琬也笑得眉眼弯弯。 他们两人的相处,自在惬意,跟多年的好友似的,仿佛从未分开过。 吃饭的时候,许诚介绍了自己家的一些近况。已经在望城住下了,媳妇的工作单位、儿子的学校,都已安置妥当。他自己的贸易公司,人事框架也已经搭建起来了,初步做玩具生意。国内的很多小孩玩具,粗制滥造且根本谈不上什么选材,对小孩的身体有危害。稍微讲究点工艺、选材的,价格又极高。他已经联系好了国内的一些玩具制造商,贴牌生产,走平民价。 第032章 乐极生悲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着聊聊天。”舒琬感慨说。 “我也没想到。”许诚回答。 临分别前,许诚才谈到正题,说:“舒琬,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明天打钱给你。” “我的钱,真的不着急。”舒琬重复说。 许诚笑,说:“我知道。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以前遇见了你,现在遇见了我老婆。我老婆她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还把自己的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变卖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说:“真没想到,你们女人理财,比男人厉害多了。她,居然手头的积蓄比我还多。我现在可轻松了。还完钱,还有余钱。我老婆呀,思想特别传统,非得有自己的房子,住着才安心。我和她商量了,打算先买套小的。” “你们想买房啊?那问我啊。我可是望城的房产交易专家。你把你们的要求给我,我绝对在一天之内,将望城最合适的十套房子推荐给你们。”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投资了家房产交易咨询有限公司,叫‘望望’。这个‘望望’可不一般,你随便找个望城人问问就知道,在望城可出名了。人人都传,这个‘望望’后台很硬,跟望城的房管局,乃至望城的市政府、省住房与城乡建设厅、夏国住房与城乡建设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它的资源很丰富,覆盖了整个望城所有的房屋信息,对每个房子的独特信息都有明确记录。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观察者。观察者不需要很多,一栋楼最多只需要一位就行了。有些观察者能力卓绝,一个人能把一个小区的房产信息都记录下来。这些信息,每天都在我们的内部网站上即时更新。” “那这个观察者是不是还得签保密协议?” “当然。” “我怀疑,你刚说的什么后台硬,是你的观察者们散播出来的。” 舒琬蜜汁微笑,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呢,你把你们的房子要求编辑好后给我,越详细越好,我检索好了推荐给你们,你们自己去看房。我们的信息仅供参考,不负任何法律责任。毕竟,我们没有调查权,只有传来信息。” “咨询费很贵吧?” “不是很贵。按套收费。我们有特定的计算方法,检索出来的房子有匹配度,按匹配度高低推荐给需要者。推荐的房子,一套一千。” “这价格还挺平易的。” “当然。” “行,那我回头跟我老婆商量下,回头把信息提供给你。” “没问题。” 与许诚分别后,舒琬哼着歌开车回家。到家,发现齐同又在她家客厅坐着,陪着舒智华和丁湘聊天。外婆一家,也都在。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晚上我和许诚约了吃饭,不知道几点回家。让你不用过来等我吗?”舒琬换鞋,说。 “我知道啊。我又没等你。我在跟外婆她们聊天呢。”齐同回答。 舒琬“切”了一声,说:“讨个媳妇而已,不需要每天鞍前马后的。你这样,你家人该对我有意见了。” “你自己没有孝心,还不让别人有孝心了?”丁湘说。 “他又不是你的娃,哪门子‘孝心’?”舒琬回嘴。 “琬这孩子,说话不气人,晚上就睡不着觉……”外婆无奈说,“许诚咋样了?” “安顿下来了。”舒琬回答。 她穿着拖鞋上楼。 齐同立马站起身,如狗皮膏药般跟着上楼。 “喂,你不是要尽孝心吗?”舒琬叫道。 齐同没理她,走得比她还快。 一屋子的人偷笑。 “他们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外婆突然问。 “九月廿六。”丁湘回答。 “哦,还有不到三个月,”外婆说,“那万一不小心怀上了,应该还显不了怀。” “奶奶,您也太乐观了。我这个妹妹要能生孩子,跟公鸡下蛋似的,是天下第一大奇事!”丁明说。 苏莉扬手,就在他头顶拍了一下,说:“明,你要死啊!” 外婆“呸”了一声,说:“明,你咋说话呢?” 丁湘担忧道:“明说的不无道理。我上回探了探她的口风,她说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照顾娃。”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以前还担心她找不到对象呢。”外婆说。 “也对。我这个妹妹,主意改得快。你们看看,她现在跟齐同谈了也有不少时间了吧,两人还是如胶似漆。说不定哪天就想着要个爱情的结晶了。”丁明改了话风。 “阴也是你,阳也是你。明,我看你是越来越能了。你最近都在忙啥呢?”苏莉说。 丁明听这话,来了精神,说:“妈,我跟你们说,明天就是我发工资的日子。我请大家去粤垦斋吃大餐。我上个月,工资发了有快九千。这个月,怎么也能上万。” “你?工资上万?”丁大岗鼻孔出气,说。 “爸,您这就是瞧不起人了。工资上万算啥?跟着我们老板走,月工资上十万,都是有可能的。”丁明难得一本正经。 “你别是又在弄什么旁门左道吧?”苏莉担忧道。 “妈,我都跟你说了几百回了,我那个是正儿八经的公司。”丁明嚷嚷道。 “什么公司整天玩游戏,就能工资上万?”苏莉反问。 “明,你们不会是在游戏里骗人买装备吧?听我们单位的小年轻说,他们就有人被骗了,一下被骗了好几万。”丁湘插话。 “我的妈呀!明,你去骗人,那还不如去赌呢。你知道许静吧?多聪明的姑娘,最后搞得现在有家不能回。”苏莉大惊道。 丁明无奈了,说:“我给你们解释下啊,虽然你们可能也听不懂。我这个公司,叫投资公司,专门找投资项目。我所在的部门,是游戏投资部门。我专门去下载网上最新的游戏,出玩游戏体验报告。根据这些报告,投资人决定投资哪个游戏。” “那要是根据你的报告,投资错了怎么办?”苏莉紧张道,“你要赔钱吗?” “当然不用!我们部门有二十个人呢,每个都是经过公司千挑万选的游戏迷。我们针对同一个游戏,要求独立出报告。一款游戏,只有二十个人都觉得会成为爆款游戏,投资人才会选择投资。如果所有人的嗅觉都出问题了,那不是游戏的问题,是市场的问题。”丁明解释说。 苏莉还想说什么。 孙婷笑了,说:“妈,你们就别担心了。就看他现在每天下班都不玩游戏,就知道他这个工作挺靠谱。” 大家都乐了。 丁明的脸成了苦瓜脸,说:“把玩游戏当成职业,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本来玩游戏,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可怜的我啊,现在每天玩游戏玩到想吐了。” 这晚,齐同又留宿了。 他早就不再一大早跑到客房去装睡了。美其名曰,为了减少阿姨的劳动量。 舒琬刚开始不喜欢枕着他的胳膊睡。他这人无赖得很,每次等舒琬睡着了,就偷偷把胳膊塞进舒琬的脖后,让她枕着。舒琬抗议了好几次都无效。久而久之,舒琬居然也习惯了在他的臂弯里醒来。 第二天是周六。 昨天晚上太过“劳累”,舒琬根本就起不来。 齐同倒是起得早,还陪着丁湘、童姨一起做早饭。他端着早餐上楼,打算美滋滋去向舒琬邀功。 “齐同,你别管她,自己吃就行了。”丁湘朝楼上喊。 “阿姨,没事,我喜欢跟舒琬一起吃。”齐同回答。 进了门,发现舒琬睡得正香。 “宝贝,你闭着眼睛睡吧,我帮你刷牙洗脸,喂你吃早饭。如果不吃早饭,你的胃会不舒服的。”齐同把餐盘放在书桌上,附在她耳边低低说。 舒琬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不吃,我不饿……” 齐同正想过去抱舒琬,听见舒琬的手机“叮”得一声响了,是短信提示。 舒琬条件反射般,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用手指划开;她的眼睛,还闭着,正在努力睁。 齐同却已经看见了,这是一条银行进账的短信。金额,是一千多万。备注是:许诚。 舒琬的眼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睁开了。待她看清楚是什么短信后,睡意瞬间全消。她偷偷看齐同的脸,发现后者正在摆放早饭。 “该洗漱吃早饭了。”他说。 舒琬一咕噜爬起身,快速去洗漱。她回到书桌那,齐同正等着她。 “你先吃嘛,不用等我。”舒琬心虚地撒娇道。 “等你。”齐同说。 这顿饭,吃得十分难受。舒琬开了几次口,都不知该怎么说。她知道齐同肯定能猜出来,这是她借给许诚的钱。而为这笔钱,许诚差点跟他的媳妇离婚。 果不其然,待舒琬吃完早饭擦嘴,齐同开口,说:“你是不是没有料到,许诚会跟他媳妇复婚?” 舒琬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难道让她说,是她劝许诚跟他媳妇复婚的吗? 她这样说,齐同会信吗? 第033章 再见旧识 齐同见舒琬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凉了半截。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收拾好碗筷,沉默着端着餐盘下楼了。 舒琬眼睁睁看着齐同下楼去,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待她换了衣服下楼去,齐同不在了。她换鞋,打算去找齐同。 “琬,你们今天有啥打算呢?”丁湘在餐桌那问。 “还没定呢。”舒琬心虚道。 “今天晚上七点你明哥哥在粤垦斋请客,你和齐同别忘了啊。” “为什么请客?” “他今天发工资。” “哦。”舒琬应了一声,拿上包出去了。 她开着电动汽车在冬霖郡绕来绕去,想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上齐同家去,向齐同解释这件事情。却看见齐同开着他自己的路虎车,跟自己的车擦肩而过,扬尘而去。 舒琬赶紧也回家去,换成自己的车,往外面开去。她把车子开出冬霖郡,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开。她不知道,齐同去哪里了。她掏出手机看,微信上,齐同没有任何信息。 舒琬叹了口气。要是换了她,发现齐同不动声色借了郭柔玫一千多万,应该也会十分生气吧。 她鼓起勇气给齐同发微信,问他在哪里。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她的心,慌慌的。 她一向忽略齐同的感受,除非他在跟前,很少会主动想到他。可这刻,她的心里、脑袋里,全是齐同。她想着,该去哪里找他,找到他该怎么解释。 她决定先去喀拉大厦看看。她对去喀拉大厦,总是心里直打鼓。每次去,都能看见不想看的场景。 她开着车,在喀拉大厦的地下车库转来转去,想碰碰运气,找找有没有齐同的车子。很幸运,她找到了。 她心里一阵欣喜,开着车子绕过去,想把自己的车子停到齐同的车子旁边。就那么一扭脸的功夫,她的心一个咯噔。齐同车子旁边的承重柱阴影处,站着两位男子。舒琬伸手将墨镜戴上,将车子慢慢开过去。她看清了,一位是马尔斯,另一位是上回跟踪他们车子的黑人。 舒琬决定将车子开到外面去,再给齐同打电话。临出车库,她瞥了一眼,却正好看见齐同朝他车子的方向走去。 舒琬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用漂移技术原地掉头,汽车的轰鸣声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空廖的停车场骤然响起。舒琬将车子正面开过去,看见齐同和那两人都朝自己看过来。 齐同是认识自己车子的。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两人,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站在原地没有动。 舒琬将车子开到齐同旁边,放慢速度,打开车门,急促道:“上车!” 那两人听见这个声音,立马朝齐同扑过来。 齐同反应倒快,立马跑着跳上车,关上车门。 舒琬加速开车。 那两人跟在车子后面,跑了好一会。他俩甚至想围追堵截、前后夹击。 舒琬打开车窗,高声爆粗口道:“nn的给老子往边上躲,老子不介意撞死个把人!” 声音高亢、气势磅礴,震得坐在一边的齐同耳膜都疼。 马尔斯听了这话,慢慢停下脚步。那黑人看见马尔斯这动作,也慢慢停下脚步。 舒琬边开车,边跟齐同说:“你给你的保镖们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往这边过来。” 齐同照做,打了几个电话。 舒琬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出口守着,说:“反了真是。不给点颜色看看,真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出口看,手掏出手机,也打了几个电话。 几分钟后,近十辆逼近喀拉大厦,停在喀拉大厦各个出入口。 “你给你们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查下监控,那两人现在在哪里。”舒琬说。 齐同依言照做,很快,就有了反馈。这两人在喀拉大厦三楼的吸烟区站着抽烟。 舒琬又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三辆车子。一辆是她自己叫的,两辆是齐同叫的。 舒琬下车,其他人也全都下车。舒琬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一个穿着一步裙的女人,说:“你守我车。” 齐同也低声吩咐着,自己的人。 一分钟后,四个人留下守车,剩下的三女五男,跟着舒琬齐同坐上电梯。 马尔斯看见舒琬和齐同带人出现,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故作镇定,说:“好久不见。” “没有好久。你们想挨一阵暴揍鼻青脸肿被捆着走,还是主动跟我们走?”舒琬问。 马尔斯打量着这群人,掂量着突围的可能性。 精壮的黑人突然发力了。他朝舒琬狂奔过去,拳头往舒琬脸上招呼。舒琬正想回应,却被齐同推到一边。 齐同朝黑人迎上去。两人打斗起来。 其他人看了一会,发现齐同吃不了亏,便在一旁围观。 马尔斯掏出烟点燃,手指颤抖着,抽了一口。他看出来了,就齐同一个,都能跟自己这个非洲拳王朋友纠缠。今天算是,彻底歇菜了。 他的眼睛,锁在舒琬身上,她正皱着眉头,盯着齐同和黑人打斗。他知道,他们已经把这个女人惹毛了。他盘算着,怎么弄,才能死得好看点。 他肯定不会,背叛那个女人的。 十分钟后,齐同将黑人打趴在地上。 “叫朋友来解救你们吗?”齐同看马尔斯,喘着粗气,问。 马尔斯摇头。 “那走吧。”齐同冷冷说。 马尔斯熄灭烟头,说:“悉听尊便。” 一行人带着这两个人走,前往暗黑。 舒琬开着车,将湿巾扔给齐同,让他擦手。 齐同接过湿巾抽出来擦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舒琬开口,说:“我很久以前说过,我不希望你干预我怎么花钱。同样的,我也不会干预你怎么花钱。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作为回报,你想借多少钱给郭柔玫,我都不干预。” 齐同开口,说:“你在偷换概念。你知道我在气恼什么。借钱给你的朋友,哪怕你钱不够需要向我要,我都不介意。可是你,这么多钱出去,你只字未提。你我都知道,许诚不是别人。” “许诚不是别人,那他是谁?” “你明知故问。” “齐同,除了你我之外,别人都是别人,这话你能听懂吧?” “你就是嘴巴上这么说。你的表情骗不了别人。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心情有多愉悦。” “你说的没错。许诚是我一生的挚友。我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心情很好。但是,也仅此而已。”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 “你怎么不说,如果我接受不了,就让我滚蛋?” “你是老子的人。你敢滚蛋,我就把你的蛋打碎。”舒琬故作阴仄仄笑。 “……你是不是女的?”齐同满脸黑线。 “是不是,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舒琬嘿嘿贼笑。 齐同无奈了。 他换了话题,说:“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舒琬没看他,说:“这话该我问你吧?他们跟的人是你,不是我。” 齐同不作声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思考着什么。 舒琬心里有一种预感,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个男人,其实瞒了自己不少东西。 暗黑开门的,是黄君承。他看看齐同,又看看舒琬,说:“你俩真能惹事。” 齐同耸了耸肩,说:“人红是非多,没办法。” “我呸!”黄君承笑骂。 齐同做了简单的布置,暗黑各个方向都安排了人守着。 大家进入暗黑,进入暗室。 那两人,被围在中间。 “黑人,你能听懂华国语吗?”舒琬开口问。 那黑人摇头。 舒琬朝齐同努了努嘴。 齐同会意,一连换了五种语言问,终于问到了一种黑人能点头的语言。 齐同说:“你俩,谁先说。” 马尔斯开口,说:“我先来。我就一句话。阿卡,你要记住,这几个人不会杀人的,可是那几个人会。” 听了这话,黑人身子一颤。 齐同一个示意,有五人冲上去,对着马尔斯下死手狠揍。 齐同把脸凑近黑人,说:“小黑,你朋友说得不错,我们不会真的杀人。我们喜欢让你们活着,再慢慢受折磨。你看见了,这是第一种,海揍。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过关的一种。等会,我们还有灌辣椒、浇开水、挑手筋等等等等。你如果想每一种都过一遍,我有的是时间陪。针对你的话,应该还可以再加一种,注射猪血。” 黑人脖子一缩,浑身一抖。 这时,齐同的手机响了。 齐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灭了手机屏幕。 舒琬眼尖看见了,是丁唯的电话。 过了没一会,舒琬的手机也响了。 “你别接。”齐同冷冷说。 舒琬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去,接通电话。 “你们把人给放了回家来。你们想知道的,在我这里。不要为难小马。”丁唯的声音,语气强硬。 舒琬没有说话,把手机给挂了。 马尔斯还在挨揍。刚开始硬扛着,这会已经开始闷哼开了。 “急救队到位了吧?”齐同问,故意用黑人能听懂的语言。 “当然。比你们到得早。”黄君承瞥了黑人一眼,用同种语言回答。 黑人的身子,如倒米糠般抖了起来。 第034章 打怪升级 舒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丁唯的。 舒琬接通电话,丁唯的声音透着疲惫,说:“你跟齐同说下,小马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说完这句话,丁唯主动挂了电话。 舒琬一惊。她仔细观察了下马尔斯。如果不看肤色的话,确实,马尔斯跟齐同有几分相像。马尔斯,像少年时期的齐同,皮肤白皙,文质彬彬。 她过去,附在齐同的耳边,说:“马尔斯,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齐同脸色变了一变,又一变。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打了。 “你还能自己走吧?”他低头弯腰,问马尔斯。 马尔斯试着挣扎着起身,捂着腰又倒了下去。 “让救护人员过来吧,”齐同说,“我和舒琬走了。其他人都撤了吧,派两人看着他们两个就行了。” 黄君承点头。 齐同往外走,舒琬赶紧跟上。 两人开车回家。 齐同给丁唯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齐同突然提高声音。 “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丁唯语气更高。 “我宁可没有我!”齐同吼道。 他恶狠狠挂了电话。 舒琬沉默着开车。 “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齐同哑着声音,问舒琬。 舒琬撇嘴,说:“豪门恩怨多,有什么好问的。要我说,一个人的资产上亿之后,就该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或者一妻一夫多宠制。” “舒琬,你的三观有问题啊。” “那怎么才叫没问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理想。理想,有多少人能实现?这跟交朋友似的。我们的朋友,不可能个个称我们的心。我们喜欢这个朋友长得漂亮,出去玩有面子。喜欢那个朋友能干,能让我们少操心。我们喜欢另外一个朋友温柔体贴,能帮我们排忧解难。” “那也不能,用钱财来把人分类吧。万一破产了怎么办?” “也对,那就直接开放得了。我跟你说,到时候男的不努力,一个媳妇都讨不着。你想啊,你是愿意跟着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当他的小妾。还是一个没有能力,只会整天发脾气的男人,当他的唯一正妻?” “舒琬,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的温柔体贴,不可能用到所有女人身上,尤其是他还需要养活好几个女人的情况下。最无私的父母,尚且有偏爱的孩子。更何况男人女人,必然有最爱的那一个。那么其他人怎么办?以前的人,会学会隐忍,觉得女人就该贤惠乖巧懂事。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强势,也一个比一个精明强干。争风吃醋起来,我怀疑会上演活生生的宫斗剧。” “如此说来,取消婚姻制度最好了。” “……如果取消婚姻制度,这个社会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齐同,我挺感激你的。” “感激我什么?” “无论我怎么胡扯,你都能接上话。” “没办法。老婆说的话,接不上,也得硬接。” 舒琬低头浅笑,眼睛扫到腕表,吓了一跳,说:“都六点半了!”她将车速加快。 “怎么了?” “我表哥要在粤垦斋请客吃饭,今晚七点。” “他,请什么客?” “说是,发工资了。” “这么说,我这个大舅哥工资挺高啊。” “应该是。我看他最近整个人都特别精神。人啊,还是得找点事情做,有点追求。像我大舅,他现在忙着种菜种瓜,也是精气神满满。不像以前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每天喝得醉醺醺。” “原来你家的菜,是自己种的啊。难怪,你家的菜,比我家的好吃。” “那肯定的。用的是农家肥呢。” “什么意思?” “就是屎和尿当化肥啊。” 齐同差点当场吐出来。 舒琬撇嘴,说:“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我小时候还挑粪呢。” “你就吹牛吧。” “骗你干嘛。我跟你说,挑几十斤的担子,半路还不能停。因为我们那你也见了,是山地,山路太陡。要是停下来,人小平衡能力不行,担子肯定就放不平,会把屎尿洒出来,洒到裤腿上。到时候,还会挨骂挨揍。” “真的假的?你舅舅他们家当年虐待你了?” “不算是虐待吧。每家的孩子都是这样啊。我挑的算少的。我们班的女同学,担子普遍比我多好几斤。” “那你们的男同学在干嘛?” “他们是未来的家族传承者,当然被父母护得很好啦。” “真的假的?” “看情况吧。有些宠,有些不宠。大部分还是很宠的。”舒琬说。 她的思绪飘扬开来,想着有一年的暑假,她挑着担子快撑不住了,是许诚恰好路过,把她解救了下来。他把帮她把担子轻轻稳稳卸下来,温柔地说:“担子别挑得太重了,小心长不高。” 那时候的自己,长得比许诚高出半个头。 “……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大表哥那时候应该不用干活吧。” “当然不用。他可是我外婆家的心肝宝贝。不过他也没少挨我大舅的打。他当年和我们村那个柱子叔的儿子狼狈为奸,是两个恶魔。成天不是掏鸟蛋,就是偷玉米。他也,每天活在冰火两重天中。我大舅一天能打他三次,我大舅妈天天搂着他喊心肝宝。” “你家可真有趣。” “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有趣。那时候觉得,活不下去了。很压抑很难受,看不见任何希望。被父母抛弃,谁也不宠谁也不爱,谁都可以颐指气使。如果没有遇见许诚,我的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是他,帮我拉开乌云,让我看见晴朗天空。” “舒琬。” “嗯?” “我好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你不是早就认识我了吗?” “我希望自己,在你还没有受伤的时候,就认识你。” “我出生才三个月,就去我外婆家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开裆裤男呢。你小时候在干嘛?” “跟许骁狼狈为奸啊。成天偷鸡摸狗。” “没人管吗?” “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工作忙,我外公外婆成天宠着我们,怕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都可以做。” “你干过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邻居叔叔带女朋友回来,我们几个耳朵贴在门口听解皮带的声音,抓住关键时刻,大声喊着火了。” “……你们可真缺德。” “现在想想,确实挺阴险的。不知道那位叔叔后来有没有什么障碍。” “你那时候喜欢哪个姑娘吗?” “没有。觉得她们都太笨了。” “就没有聪明的吗?” “没有。” “你们喜欢姑娘,不是因为她们长得好看吗?笨笨的,不是正好?” “正好什么?你的脑子,整天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是你自己的脑子不纯洁,好不好?” “我不喜欢脑子不灵光的。” “那你喜欢美女吗?” “我有点脸盲。美不美的,我看不太出来。女人化了妆,都长得差不多。” “你以为自己是刘强东啊。” “……” 舒琬他们到粤垦斋的时候,正好七点整。她松了口气。她最不喜欢迟到了。 而且,万一迟到很久,会被人追问干嘛去了。她最讨厌撒谎了,因为撒谎会需要编无数个谎言去圆它,一不小心,就会露陷。 舒琬进入包间,看见大家都到了。 “你们俩最晚到,等下要罚酒啊。”丁明嚷嚷说。 “酒就算了。他们俩,得戒酒。”外婆说。 “为什么?”丁明问。 “就你话多。琬、齐同,你们坐大舅妈这里来。”苏莉说。 舒琬笑着,挨着外婆坐下。她才不要挨着苏莉坐。等会豆芽肯定要闹腾,吃个饭都吃不安生。 “琬,你是真的不喜欢孩子?”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齐同问。 舒琬摇头,说:“我喜欢懂事听话的孩子,不喜欢淘气的孩子。” “哪里有不淘气的孩子?” “我小时候就很乖啊。” “你呀你。我说真的,你负责生,我负责养,好不好?” “你有那个时间精力吗?” “怎么没有?我——” “你们呐,就是这样忽悠着女人生孩子的。网上不是有段子吗?你们刚开始说,只要熬过十个月,后来说,只要熬三年,再后来,又有小升初、初生高、高升大学,完了还有找工作、找对象、带下一代。我觉得人的一生,特别像永远没有通关一说的打怪升级。过了一级,还有下一级,没完没了……” “这么怨念呢。” “我和我爸妈关系最僵的时候,其实挺恨自己的。恨自己为什么是这么一个拧巴的性格。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在父母面前撒娇,伸手要钱买自己喜欢的。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我爸妈生的不是我,就好了。他们肯定比现在,幸福一百倍。我有时候发脾气,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舒琬,你——” “齐同,我挺感谢你的。谢谢你,让我正视过去,从过去中走出来,甚至感激过去。”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那些过去,也许就吸引不到你。你觉得我跟别的女孩不一样,所以才会喜欢我的,不是吗?” 第035章 命理大师 “那可不一定。” “我很高兴,以前一直没有记住你。” “为什么?” “学生时期,谈恋爱可以,想修成正果太难了。大家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需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 “你的意思是,咱们俩很适合?” “是啊。我觉得,跟你相处起来不累。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懂。虽然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恶意。如果你生气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做得不好。我们年轻的时候,总喜欢一些看着光鲜的人,也许是篮球打得好,也许是长得帅,也许是学习好,而忽略掉,ta的三观是否跟我们一致,在一起会不会合拍。等到我们长大了,才知道相互吸引和相处、过日子,是两回事。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同学们眼中的神仙眷侣,正儿八经谈恋爱却持续不了多久,甚至有些走入婚姻的围城没几年就分手了。” “舒琬。” “嗯?” “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没有白追,也没有白等。” “那当然。不然,你怎么追得上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我很难完全信任一个人的。” “舒琬,我们在一起很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嗯。你早上是不是很生气?” “也不是生气。就是,我是担心你还放不下许诚。” “我发的微信,你都不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担心什么?” “担心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傻瓜。我就是不理我自己,也不会不理你。我就是你身上的狗皮膏药,粘上了再也取不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单位出了点事,我着急回来处理,没顾上看。” “你早上车子跟我擦肩而过,也没搭理我。” “是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单位出啥事了?” “有老总投诉,说我们抢他们的客户。市场经济时代,客户本就是自由选择的。我们凭产品说话,以质优价廉取胜,没什么好多说的。客户又不是傻子。不过我爷爷对我们的竞争对手一向很客气,他不愿意大家撕破脸。所以让我去安抚一下。”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我有得选吗?” “那是什么意思?不喜欢?” “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像你说的,人总得找点事情做。打江山需要勇气和智慧,守江山更需要。不然,华国也不会有那么多朝代更迭了。我们齐家,想要永葆兴盛,需要后代不懈的努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你幸运。我的这份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我挺喜欢的。虽然我爸妈老嫌弃我挣得少,可是我能抵挡住他们的狂轰滥炸。” “是啊。你比我幸运,”齐同感慨,“我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是齐家的生意经、全球的财经新闻。我特别喜欢在你们家待着。你们家,全是人间烟火味。讨论的,是人事八卦。偶尔,才会涉及职场的经验。” “唉,真是一家望着一家好。我就讨厌我家八卦别人。咱们在八卦别人,不知道别人还怎么八卦咱们呢。” “那没办法了。无论你八不八卦别人,肯定有人八卦你。只要是个人,就生活在舆论中。” “是啊,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等下到你家,你自己下车去,我就直接回了。” “你不一起去?” “这是你家的家事。” “可是上次,你差点出事。” “那也是因为你。你自己处理好了就行。有些话,我觉得自己未必适合听。当然,如果我以后问起,你别骗我。你可以说,不方便告诉我。”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子人,没什么不方便的。一起吧。” “真的不用了。我跟你妈气场不和,怕吵起来。” “吵起来怕啥?” “你不怕我怕。要是吵过架,我担心以后改口有障碍。” “你想得真多。好吧,那我一有消息,就跟你联系。” “好的。” 齐同下了车回家,丁唯一脸严肃在客厅等着。 “你可真沉得住气。我晚饭都没吃,在这等你。你到这个点才回来!”丁唯说。 齐同在旁边坐下,说:“妈,咱家最能沉得住气的,应该是你吧。” “说得对。你和你爸,做事一根筋到底,从来都不知道拐弯。要不是有我在一旁帮衬着,你爸的位子,只怕早就被你的二姑抢走了。” “妈,天晚了,咱有事说事,完了早点休息。您等我什么事?” “我话已经说了,马尔斯是你爸和那个女人的儿子。所以你赶紧放人就是了。” “这事是不是只有你和那个阿姨知道,我爷爷奶奶和我爸都不知道?” “这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个女人早产,才六个月。她以为孩子没了。这个孩子在保温箱里待了三个月。” “是你安排的吧?” “早产不是我安排的,让她误以为孩子没了是我安排的。这是为了她好。” “如此说来,你是让马尔斯认贼作母了。妈,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这是老天的安排。我那天正好在医院孕检。” “不是说,那个孩子是女儿吗?” “那是大师说的。” “这么说,那个大师也不准。” “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他算得不准。其他的,他都算出来了。我希望你跟舒琬分手,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她好。” “怎么说?” “算命的说,你克头妻。”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第一个妻子,会被你克死。” 齐同犹豫了下,说:“那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你们齐家人谁都不信命,我跟你说管用吗?” “那你之前想怎么拆散我们?” “也没想怎么。只要舒琬觉得我是个可恶的婆婆,她自然会退缩。” “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是真的。舒琬是我好友的女儿,你是我儿子,我不可能对她怎么样。” 齐同沉默了会,说:“那让人跟踪我们,又是几个意思?” “同样的意思。舒琬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如果查出来,是我在背后捣鬼,肯定会选择跟你分手。如果有个厉害的婆婆,她肯定宁可不结婚。她如果铁了心跟你分手,你自然也没招。” “你可真是——思虑深远。” “我是为了你们好。如果她跟你结婚没两年就死了,怎么跟她爸妈交代,你又该怎么办?我现在都有点吃不准那个小妮子了。都这样了,她还不退缩。我怀疑,她是起逆反心理了。家人越反对,越想跟你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跟她是真爱?” “真爱?呵呵。我见过多少的真爱,被现实击得一无是处。” “这么说,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齐同,你自己扪心自问,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爸爸和那个女人,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他们的性格并不合。你爸爸自己都知道,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吵架。那个女人需要人陪伴,不然没有安全感。你觉得,你爸爸有那个时间陪她吗?” “只要有爱,什么都可以克服。” “我只看见,为爱伤得遍体鳞伤的。老话都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想变成人性的牺牲品,不然我建议别尝试。” “妈,要按你这么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别结婚了?” “不是啊。只是对第一任妻子不好。第二任,就可以白头偕老了。” 齐同心一阵凉,说:“所以你怂恿我跟郭柔玫结婚,是因为郭家有钱,郭柔玫又是独生女?” “你别把妈妈想得那么龌龊。郭柔玫的八字早就算过了,跟你的很合。她是克头夫。你俩正好合适。” “我看你那个什么大师,早点回家歇着才是正事。” “儿子,有些事你别不信。人,胜不过命的。” “那舒琬呢?生辰八字不是给了吗?大师怎么说?” “大师说,算不出来。” “什么意思?” “就是算不出来。她的信息很乱,前后还有矛盾,大师也理不清。” “那她,是不是才是我命定的那位?” “不知道。我不想冒这个险,我希望你也别冒险。” “妈,我累了,回去睡了。” “你赶紧把人放了。” “如果我查出来,事实确实如你所说,我肯定会放人。” “你们把马尔斯怎么样了?” “打断两根肋骨而已。” “齐同!他很不容易!他跟你有血缘关系,是你的哥哥。” “妈,有些事,你早点跟我说比较好。” “说了你会听吗?” “至少不会节外生枝。” “我下次会注意。这次,你赶紧把人给放了。别让我们欠那个女人太多。” “你什么时候会让那个男孩认祖归宗?” “等你继承了齐家的家业后。” “妈,你就那么喜欢当老天爷?” “什么意思?” “凭你的喜好,任意安排别人的命运。” “齐同,这不是我安排的,是老天爷安排的,这就是命。我是顺势而已。” “按你这么说,舒琬上回能逃脱,也是她的命?” “当然。” “你没救了。” 第036章 家里设宴 齐同回自己房间,犹豫了会。如果是舒琬克夫,那他肯定毫不犹豫会选择跟她在一起。可是,现在是他克妻。他既害怕,舒琬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又害怕,舒琬真的弃他而去。 但是,他肯定不会瞒着她的。 他给她打电话,发现她正在通话中。 此时,舒琬正在跟许骁通话。 许骁告诉舒琬,黄聪白跟他联系了,表明了想重修于好。但是他不想,也不愿。当年,他确实深爱过黄聪白,想着跟她白头偕老,不惜跟家里人闹翻。可是她二话不说,就走了,丢下他一个人,成为大家的笑柄。几年过去了,她回来告诉他,说当初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他好。他不想否认什么,也不想去确认什么。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现在只想跟余菲在一起。虽然两人会吵吵的,但是内心认定了,会一直走到最后。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黄聪白去找余菲,谈私生子的事情。他觉得这事,他无法处理,所以向舒琬求助。 舒琬等的,就是许骁的这些话。她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回答说:“许骁,只要你把跟我说的这些话,重复跟余菲说一遍,就可以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挂了电话,舒琬给齐同回拨电话,说:“谈完了?还挺快的。” “舒琬,我跟你说个事。” “嗯,说吧,我听着呢。” “我妈认识一个大师,据说特别准。他说,我命里克头妻。” “克头妻?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对跟我结婚的第一个妻子,不好。” “我听说克妻,没听过克头妻。以前我们隔壁村有个男的,就是克妻。他不信,娶了一个又一个媳妇,五个媳妇全没了。” “啊?” “那大师没说怎么化解吗?” “不知道。反正我妈这么反对我们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她一开始,就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后来,马尔斯三个进你的房间,我们的车子被人跟踪,都是她做的。” “反应这么激烈啊?可是,她不是不反对你跟郭柔玫在一起吗?” “她说,郭柔玫是克头夫,我是克头妻。我俩以毒攻毒。” “额……”舒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舒琬,如果你觉得害怕,我们就——算了。”说到这,齐同的声音哽咽了。 “那你怎么看?” “如果是你克头夫,那我肯定毫不犹豫跟你在一起。可是,现在是我克头妻……我不敢冒险。”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 “只要咱们感情稳定,什么都可以克服的。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分开的。我明天问问我外婆,看她有没有啥招。我记得以前,我外婆他们也给我算过命,说我是福禄双全的。我明天问问,关于姻缘的。那个算命的可牛了,好像是云游的道士。他当时给我们村一男的算命,直接说,没法算,让准备后事。你猜怎么着了?那男的第二天上山挑担子不小心跌了一跤,头嗑在石头上,当场没命了。上山跌的人每年都有,但是能一头磕在石头上的,几十年来,也就他一个。” “舒琬,你大晚上的说这个,我的脊背直发凉。” “我也是呢。老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看,心里怕怕的。” “那我来找你好不好?” “行啊。我下去给你开门。” “好。我给你微信,你再下来开门。” 五分钟后,舒琬和齐同在大门口紧紧相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情侣们喜欢看恐怖片了……”舒琬把头埋在齐同的脖子里,说。 齐同轻轻笑起来,说:“那一会上楼,我们也看部恐怖片?” “我还是喜欢看爱情动作片……”舒琬贼笑,捏了把齐同的屁股,说,“你的屁股越来越翘了,是不是我的功劳?” “那你胸前的二两肉变成二两二了,是我的功劳吧?”齐同回答。 “哟,有长进啊,都会回嘴了。” “回嘴?这是什么姿势?”齐同一把抱起舒琬,急急往楼上走。 第二天一大早,丁湘跑上楼,叫醒舒智华,说:“昨天,我记得齐同没来咱家,对吧?” “没有,怎么了?”舒智华揉了揉眼睛,问。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就说,我不可能这会就有老年痴呆了。可是,我们昨晚睡得那么晚,齐同都没来。他昨晚难不成,是三更半夜来的?” “你管呢?人家小年轻正在热恋中。” “齐家会不会觉得这两人太腻歪了?” “管他呢。这么早,我再睡一觉。” “起来吧。今天明的同事来家里玩,得早点起来准备吃的。” “又不是来咱家,咱准备啥?” “我那个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准备吃的,不是成心让明丢脸吗?” “那你去准备呗,在这打扰我睡觉干嘛?” “你得早点吃早饭啊。吃完早饭,我们才好收拾。” “那我不吃早饭了行不行?” “不行。” “你给我拿点面包牛奶吧。” “你怎么跟你女儿似的,懒得跟猪似的,一点都不要好?” “老婆,我真的好困。现在才六点啊。今天是星期天。”舒智华说着话,闭上眼睛睡着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觉?”丁湘嘟囔着,下楼去了。 丁明还在被窝里酣睡,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一接通,暴脾气的小组组长劈头盖脸就把他一顿臭骂。 丁明很想发火,但是想着昨天发的一万六千块钱,他按耐住体内的洪荒之气,说:“组长,我昨晚在做手游体验,睡得很晚。凌晨五点才睡。我这会还在睡觉,晕乎乎的。究竟出什么事了?” 组长软了语气,说:“你看微信吧。” 丁明打开微信看,几百条手机未读。他点开看,游戏组工作群里闹哄哄的,把大boss拉进来了,让他发红包。原来,上个月经他们投资重新包装后重磅推出的一款游戏,今早下载量已经破亿了。大领导下了一场红包雨,大家嚷嚷着让大领导请客。大领导说,不是有人今天请客吗,在哪呢?大家都在疯狂@丁明,让他报详细地址。 丁明睡意全消,赶紧发了个定位。他一看时间,已经十点了。赶紧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到时候放人进来。 舒琬也是一大早,就被丁湘的敲门声吵醒。 “琬,你表哥今天在家里请他同事来玩。你赶紧起床帮忙。”丁湘解释说。 舒琬在被窝里还迷糊着,齐同应道:“知道了,阿姨,我们马上就起床。” 他自己赶紧起床洗漱,并把洗漱用品放在盘子里,端到床前,想伺候舒琬起床。 “我的妈呀,我这可是老佛爷待遇啊。不敢不敢。”舒琬睁开眼睛,看见齐同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挤着牙膏的牙刷,吓了一大跳。 她赶紧爬起身,自己去洗手间洗漱。 “我哥也真是的。自己懒得跟猪一样,在家里招待客人干嘛?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她边洗漱边抱怨。 “朋友们来玩,很正常啊。要是人手不够,我让陈妈过来帮忙。”齐同说。 陈妈是齐同家做饭的阿姨。 “千万别。弄成啥样就啥样吧。你一会吃完早饭赶紧走。不然我妈一定会拉你当壮丁的。” “在家里招待客人的感觉很好啊。我正想体验呢。”齐同一脸向往的表情。 “你真是——想法独特!”舒琬笑。 她想了想,给钱宝打电话。举办宴会这种事,钱宝是专业的。 “钱宝,你干嘛呢?”她问。 “睡觉啊。这么早,还能干嘛?”钱宝打着哈欠,说。 舒琬把事说了一遍,钱宝说:“你们没有雇应侍生,那弄个自助餐类型的最好了。水果、蛋糕、酒类饮料自拿。再弄上几个烧烤架,肯定有人愿意为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动手烤肉。这个,准备工作需要做得充分点。后面就是补充食材的事,一两个人足够了。” “你帮我列个清单,我一会去超市采购。”舒琬说。 “你神经啊。又不是天天办聚会,费那心干嘛?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把东西给你搬过去。” “这样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再说了,你搬家还没请我吃饭呢。我也正好来认认门。” “那,谢谢啦。” “谢啥。seeyou!” “拜拜。” 挂了电话,舒琬长舒一口气。 “你给钱宝打电话?”齐同问。 “是啊,她建议弄个自助类型的。不用考虑大家的口味。而且,也不怕照顾不周,反正要自己取。”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离钱宝远点。” “为啥啊?她跟我挺聊得来。” “她跟谁都聊得来。她这种交际花类型的,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少跟她来往。” “又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她那个钱家大院,都快成鸡窝了。很多外围女在她那出入。”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你经常去吗?” “那倒没有。” “那你听谁说的?” “王晨西。” “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是童姨的儿子。” “哦。他怎么会知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离钱宝远点。” “齐同,你知道的,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的耳朵。” 齐同叹了口气,揉了揉舒琬的头发,说:“罢了,希望你没信错人。” 第037章 请教难题 舒琬和齐同下楼去,看见丁湘和童姨趴在茶几那写写划划。 “你们干嘛呢?”舒琬走过去,凑着脑袋看。 “去去去,餐桌那吃早饭去,”丁湘不耐烦说,“啥心都不操的人,一边待着去。” 她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她以前没在家里招待过这么多人。听丁明说,光他们小组的人,就有二十个。这些人要是带上家属,这数字就得翻倍。要是单位领导兴致来了也跟着来凑热闹,那么这数字说不定就破五十了…… 五十个人,怎么给人家准备吃的?流水席?买哪些菜做哪些饭? 丁湘有些怨念丁明的壕气。这同事分拨来不行吗?她愁得,白发丝都白了两根。 舒琬瞥了一眼,看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菜单,在预估需要采购的食材品种及数量。她说:“妈、童姨,你俩吃早饭没?” “我们忙得,哪里顾得上坐下吃?我们都是伺候人的命,吃什么早饭?你们也光会添乱,早饭都烧好了,你们父女俩半天起不来。”丁湘发牢骚。 舒琬一把把菜单夺走,说:“走吧走吧,先吃早饭。一会我朋友过来。她对在家里设宴,那叫一个有经验。隔三差五的,家里就歌舞升平。” “你哪个朋友?”丁湘狐疑道。 “钱宝。”舒琬回答。 “钱宝?”丁湘疑惑,“好像在哪里听过。” “以前跟琬一起逛夜店的。后来琬不去了,她还照玩不误。”齐同跟在后面解释。 “琬,你怎么什么朋友都往家里领?”丁湘一听就打头怔(打头怔:头疼)。那会琬夜夜三更半夜才回来,害得她跟着熬夜,头发大把大把掉。 “钱宝好着呢,就是贪玩点,为人特别仗义。你们这是对她有偏见。妈,您还没见过她吧?我一会介绍你们认识,保证您也喜欢她。”舒琬往餐桌那走,说。 “你回来,把菜单还给我们!”丁湘直起腰,怒道。 “钱宝说了,咱们这种情况,弄个自助类型的最合适了。她一会就来指点我们。你们要是有心,就给她做点早饭。她最喜欢吃水波蛋了。”舒琬说。 丁湘一拍脑门,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招?得,童姨,咱们先吃饭,等琬的朋友来了再说。” 舒琬吃完早饭,蹲在家门口晒太阳,齐同拉都拉不起来。她看见,余菲眼眶红红的,过来了。她赶紧直起身,看见许骁在后面远远跟着,不敢跟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许骁呢?”齐同问。 余菲没有说话。她一把抱住舒琬,呜呜哭了起来。 “乖啦,没事了,没事了!”舒琬自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像哄小孩般,哄着余菲,说。 丁湘从屋里出来,说:“菲儿,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孕妇脾气大,跟许骁闹别扭了呗,”舒琬装作不以为然的语气,说,“走,我们找他算账去。” 她拉着余菲的手往外走。 “琬,你朋友能来不?”丁湘见舒琬要走,担忧道。 “能来。刚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十分钟内到。你们到时候听她指挥就行了。”舒琬大声回答。 齐同也想跟在后面,被舒琬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舒琬把余菲带到一座假山后面,说:“傻姑娘,哭啥呢?” “呜呜,呜呜,舒,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成心跟人作对呢?我嫌程霖哥经验丰富,老天爷却送了一个有私生子的男的跟我结婚。他们太欺负人了。亏我以前还成天逗那个小孩玩。”余菲抽泣着,说。 “这事我知道。我还见过那孩子的妈妈呢。”舒琬回答。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余菲的注意。 余菲停下抽泣,脸上还挂着眼泪,问:“那女的长啥样?漂亮吗?” “当然漂亮啦。明星脸,身材一级棒。我在暗黑见她跳舞,简直是独领风骚,整个一舞池皇后。钱宝那么臭屁的,都不敢下舞池,怕被人比成渣渣。”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许骁那小伙眼光那么高。他连柳琳姐都看不上。你想啊,能跟他上床的女的,得多耀眼啊,是不?” “那我——” “你都跟许骁结婚了,还让他为你拖地洗碗了,肯定比那女的厉害一百倍,是不?” 余菲啐了一口,说:“你才厉害。你们全家都厉害。” 舒琬哈哈笑,说:“这事也不算许骁故意隐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子。” “那他以前还跟我说,他从来没谈过恋爱。” “他确实没谈过啊。他就是直接跟人家上过床,还是在喝醉了酒的情况下。等他醒来,想跟人家谈恋爱的时候,人家一拍屁股就走了。” “他也是这么说,只发生过一次关系。可是,他的话可信吗?男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啊。” “换在别的男人身上,不可信。换在许骁身上,可信。你看他那样,整个一傻乎乎的。他能讨几个女人的欢心?能把你哄住,他许家得烧高香了。” 余菲瞥了许骁一眼,见他一脸焦急往向这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她收起笑,说:“我还问你呢。你早就知道这事,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孩子又不用你带。你这大肚子挺着,回头一个激动怎么办?” “是不是如果那女人不来逼宫,你们打算永远瞒着?” “能瞒住一天,多瞒住一天。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这干嘛?你只要知道,许骁为你好,想跟你过一辈子就行了。” “舒琬,你这么说,是因为有私生子的人不是齐同。” 舒琬凑近余菲的耳朵,说:“齐同那人这么贼,我都怀疑他在外面藏着私生子。你想啊,这齐家那么多财产等着继承呢。他不会真的让齐家绝后吧?” 余菲打了个寒战,说:“我的妈呀,你说得我心慌慌的。” “慌啥?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早早就教育ta,这齐家的财产,有更好,没有别抢。咱自己有脑子,自己挣钱自己花,岂不是更美?” “舒琬,你还真能安慰人。你说,那孩子以后会来跟我孩子抢遗产吗?” “你是不是傻了?许骁家没几个钱。你家的钱,肯定给你娃,还能给许骁的私生子?” “这倒也是。” “傻姑娘,一孕傻三年。” “你少嘲笑我。” “我嘲笑你怎么了?” “看我以后怎么嘲笑你。” “你是本来就脑子不怎么好使,所以怀孕了傻得比较明显。我本来就比你聪明好几倍,即使我傻了,还是比你聪明。” “你要脸不?” “你有卖吗?几毛钱一张?” “去你的!” “不跟你胡扯了。我这正忙着呢。我那个大表哥要在家里宴请宾客,我得去招呼着。” “有好吃的?那我也去。” “都是些垃圾食品,你去干嘛?” “我想吃咱妈的卤鸡爪了。” “孕妇能吃熟食吗?” “孕妇不能吃吗?” 舒琬朝许骁招手,说:“快过来,把你这智障媳妇领回去。” “你叫谁智障呢?你信不信我让我老公把你打成猪头?!”余菲双手叉腰。 “我好怕怕。”舒琬朝她吐了吐舌头,跑了。 “媳妇,咱去哪啊?”许骁过来,可怜巴巴说。 “当然是去舒琬家。她家有好吃的。我一大早起来都没吃东西,饿得慌。”余菲回答。 舒琬家,钱宝已经到了。她素颜,穿着白t短裤,头发高高束起来,一副女大学生清纯无敌的样子。 丁湘拿着本子在一旁站着、记着,不住点头。 “钱宝,你可真是万能的。回头开个会务公司,肯定挣钱。”舒琬恭维道。 钱宝笑,语气亲昵,说:“丁姨,您看您女儿,老是欺负我!” 丁湘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舒琬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女人,自己的女儿,却像个男人婆似的。亏了把她生得皮相好,不然铁定嫁不出去。 她瞪了舒琬一眼,说:“你有点眼力见,帮忙去。这都忙成啥了。” 钱宝带了一支队伍过来,各有分工。忙着搭台子的,准备食材的。她还把她地下储藏室的宝贝食材都带了过来。 “这家伙这么殷勤,绝对有问题。”舒琬嘟囔。 “丁姨您看,她还诬陷我……”钱宝耳朵尖,向丁湘告状。 丁湘作势踹了舒琬一脚,说:“你大表哥还在睡大觉呢。你赶紧把他叫起来。” “叫豆芽去叫呗!”舒琬看见豆芽兴奋得跟啥一样跑来跑去,说。 “叫你去,你就去!”丁湘不耐烦道。 舒琬撇嘴进了外婆家,却见外婆在客厅择菜。 “我的妈呀,不对,我的外婆呀,你这是干嘛?还用得着您老动手吗?”舒琬大呼道。 外婆咧嘴笑,说:“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明在家里招待客人,我们高兴啊。他都游手好闲那么多年了,终于有点出息了。听说上个月,他工资发了有一万六呢。你说,他不会是在诳咱们吧?” “现在游戏做得好,就是来钱很快的。外婆,我问你个事。”舒琬在外婆旁边坐下,帮着择菜,说。 “什么事?” “你说,如果一个男的克头妻,可咋办?” 第038章 阳光阴影 “只克头妻啊,这个好办。让他跟他对象领上两次结婚证就行了。”外婆不以为然,说。 “离婚再结婚?”舒琬眨巴了下眼睛,说。 “对啊。” “这不是忽悠老天爷吗?” “老天爷忽悠咱的次数还少吗?忽悠他怎么了?” “哈哈,有道理。”舒琬站起身。 “你干嘛去?不是要帮我择菜吗?” “叫我表哥去。他不是还在睡大觉吗?” “听你表嫂说,他昨晚睡得特别晚。你让他多睡会。” “你们就是这样惯着他。熬夜对身体不好。白天睡那么长时间,晚上不困又熬夜,这样会形成恶性循环的。” “等他同事到了再叫吧。” “外婆——” 丁明在楼梯口出现,双手环胸摆了个pose,说:“奶奶、琬,你们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头上抹了发蜡,光溜得能让苍蝇在上面跌一跤。衬衣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戴着的腕表。 “你这块表是劳力士吧?值不少钱吧?”舒琬眼尖,问。 “不值钱,二手市场淘的。”丁明赶紧放下袖子,把手表挡住。 “看着那么新亮的,怎么可能是二手的?你快拿来我瞅瞅。”舒琬看热闹不嫌事大。 “舒琬,你成心的是不是?不让人骂我两句,你心里难受不是?”丁明恼火道。 外婆一脸严肃看着丁明,说:“明,你那表花了多少钱?” “没,没多少……”丁明支支吾吾道。 “也没有多贵。二十来万,是吧?”舒琬笑嘻嘻说。她在齐同那,见过类似款式的。听齐同说,那表值二十多万。 “我朋友来了,不跟你们说了。”丁明跑下楼,往外面跑。 “琬,他的表真值那么多钱?”外婆皱眉。 “外婆,男人就需要几件像样的物件傍身,好提高自己的身价。”舒琬安慰说。 “他都结婚了,还要提高什么身价?难不成他老板看他衣着光鲜,就给他长工资?琬,你上回一口气给他那么多钱,就是让他胡挥霍的。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呢。” “外婆,您别操那么多心了。” 外面一阵喧闹,丁明领着一群人进来了。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妹妹舒琬。”丁明介绍说。 “啧,丁工,你还真有个像明星似的妹妹呢。我们还以为你吹牛呢。”有同事说。 “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人家婚期都定了。不过我跟你们说,我还有一个妹妹,跟这个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谁有兴趣,请我吃饭。”丁明得意道。 “你就胡吹吧。吹牛不用交税。”有同事调侃。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奶奶。”丁明着急道。 外婆笑了,说:“明,你赶紧招呼你同事坐下,喝口茶。” “不用了,奶奶,我们在外面转转就好。这里可真比城里凉快多了。”有同事说。 丁明领着那群人出去了。 “琬,你也跟着去招呼吧,”外婆说,“我来择菜就行。我去厨房择。” “外婆,我表哥八面玲珑的,不需要别人帮忙。咱就在这择就行了。我家都摆上吃的了。”舒琬回答。 她陪着外婆唠嗑,问着农村的一些奇闻异事。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算命上。她说:“外婆,我记得我五岁那年,咱们村来了个云游道士。他说我是福禄双全的,对吧?” “是啊。你还记得呢?” “后来讲细的,你们就把我赶走了。那道士后来说啥了?” “挺好的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怎么了?” “那我以前问您,您怎么支支吾吾的?” “说你会二婚——琬,你说的克头妻,说的是齐同?” “外婆,我会二婚,你们还让我跟齐同结婚?” “你迟早要过这个坎啊。” “可是齐同——” “算命,一向是信一半怀疑一半的。问你话呢,克头妻的,是不是齐同?” “嗯。所以齐同他妈妈反对得挺厉害。” “这么说,他妈妈还是个好人。不过,你妈去给你们排八字的时候,没说齐同克头妻啊。” “齐同说,是他妈妈认识的一个命理大师说的。还说,那个人算命特别准。” “琬,那这事可不好办了。” “您不是说,只要领两次结婚证就行了吗?” “可是万一不管用呢?命运不可违。” “外婆——!” “不行,这事我得跟你爸妈商量下。” “二婚和克头妻,不是绝配吗?” “你可别偷偷跟齐同去领证。万一出事了,你爸妈还用活不?” “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我就亲眼见过,有人犯冲,拜着堂就晕倒再也起不来的。” “那是巧合。” “琬,你记住了没?不许偷偷去领证!” “知道了。” “不行,我得让你妈把户口本给你藏起来。”外婆站起身想往外走。 “外婆,您至于吗?我向您保证,我肯定不偷偷去领证。今天都忙成啥了,您就别添乱了。” 外婆叹了口气,重新坐下,说:“外婆啊,这辈子值了。我就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两人择完菜,清洗了,送到舒琬家。 家门口,放着三个烧烤架,师傅们正在生火。 舒琬家,已被布置成五星级酒店的样子。 客厅正中间的沙发被挪到一边,三张大圆桌子摆在大厅中间。周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供食客们挑选。 余菲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指挥许骁拿食物。 丁明领着一拨又一拨的同事来来去去。欢声笑语,萦绕在整个冬霖郡。 齐同在厨房,头戴厨师帽,穿着厨师服,在制作烤牛排的食材。 “至于吗?”舒琬凑过去看,说。 “你等会。我马上就处理好了。”齐同笑眯眯说。 钱宝阴沉着脸从外面进来,问余菲:“你见着舒琬没?” 余菲朝厨房努了努嘴,说:“怎么了?” 钱宝走近厨房,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她朝舒琬喊:“舒琬,你出来下。” 舒琬从厨房出来,狐疑道:“怎么了?” “王晨西,跟你家是什么关系?”钱宝问。 童姨从厨房抬起头来看。 舒琬把钱宝往外面拉,说:“他是我家阿姨的儿子。怎么了?” 电火之间,她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钱宝家天台上,想非礼钱宝的,好像就是叫王晨西吧。 钱宝气急败坏跺脚,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赖无耻的男人!” 外面有人闹起来。“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喊。 舒琬和钱宝赶紧往外跑,正看见申方生一拳打在王晨西的脸上,把王晨西打得鼻血直流。 “他怎么在这里?”舒琬拉住正往那跑的丁明,问。 “他是我们的大老板。”丁明回答。挣脱舒琬的手,赶紧过去抱住王晨西。 王晨西还在叫嚣,说:“你们别被她清纯样给骗了。她钱宝就是人尽可夫!你们别不信,回头受骗了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 舒琬正要上前去理论,见童姨像一阵风似的过来,大声说:“叫你是来帮忙的,不是叫你来惹事的!你帮不了忙,就回家呆着去!” 齐同把他的厨师帽、厨师服脱下塞到舒琬手中,过去搂着王晨西的肩,说:“走,我请你喝酒去。” 他带着王晨西去他的电动汽车那,开着电动汽车走了。 钱宝也想走。舒琬揽着她的肩,说:“走,我也请你喝酒去。” 她也带着钱宝,开着电动汽车离开。 在冬霖郡外面的一个小酒馆的包间里,钱宝喝多了酒,哭得成了泪人儿,说:“琬,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被我自己给毁了。” “就凭王晨西的几句话?” “琬,人言可畏。申方生那么爱惜羽毛,肯定不会给我机会了。” “你还对申方生念念不忘呢?” “那你说怎么办?他是我唯一爱过的。” “那就放心底啊。成熟的人,心里能装好几个不可能的人。不纠结,才是对自己真的好。” “你心底也装着人?” “当然。” “谁啊?” “以后有机会,我会介绍你认识的。你肯定也会觉得,他很好。” “舒琬,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有疼你爱你的父母,怜你护你的男人。” “齐同啥时候护着我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在厕所对你动手动脚的被我揍了一顿的男的,后来被齐同用铁棍子打断了一条腿。” “他这么暴力?” “这是以暴制暴。那个男的很贱,已经咸猪手过好几个女孩。” “钱宝,你还难受吗?” “难受。” “那你去厕所催吐吧。” “你——!舒琬,你有没有人性?” “钱宝,我以前很羡慕你。就在不久前,我也还在羡慕你。我羡慕你可以随意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没人怪,羡慕你想干嘛干嘛没人指手画脚。你看看我。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只想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喝茶。我不喜欢暴露在大阳光底下,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我觉得不自在。不像你,天生是人群的中心。可是,你既然是太阳,必有阴影。凡事都有两面性。我本来就是阴影,倒也无所谓阴影了。” 钱宝看着舒琬,说:“不错。你就是看着阴仄仄的。” 舒琬脸一黑。 钱宝哈哈笑起来,说:“逗你玩的。如果你自带阴影,那这世上就没有阳光了。你挺好的,和煦而不刺眼。” 第039章 美好女子 舒琬家客厅。 大家吃饱了,坐着聊天抽烟喝茶吃零食。 丁明掏出手机,给大家看他偷拍的惠丝娜的照片。 “是不是一模一样?”他得意道。 他的手机,在同事们的手中传来传去,大家啧啧称奇。 “大领导,你要不要看一看?”丁明问申方生。 申方生回答:“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外貌有相似点,精气神也不一样。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她走过的路、读过的书、经历过的一切。” 大家都嗷嗷怪叫起来,说大领导就是大领导,说话这么有哲理。 申方生却想着,舒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等他们走了,她还回不来? 他想见她一面,总是挺难的,得看机缘。在舒琬看来,两人经常偶遇。而在他看来,却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齐同先回来了。他跑进厨房,安慰了童姨好一会,说王晨西喜欢钱宝不是一天两天了,久追不上,爱极成恨,才会有如此中伤言语。他让童姨别太担心,王晨西会想通的。 “那钱宝家是不是挺有权势的?晨西那么说她,会不会遭她报复?”童姨担忧道。 “童姨,您别担心。钱宝是舒琬的好朋友。她不会怎么为难晨西的。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希望您能提醒提醒晨西,平时说话注意点。”齐同说。 童姨连连点头。 齐同回到客厅,正听见申方生讲那段关于气质的话,这碗网上流传的鸡汤。 “齐同,你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妹妹舒琬的男朋友齐同。他就从来都没有把舒琬和惠丝娜认混过。齐同,你来讲讲,你是怎么识别舒琬的?”丁明招呼说。 齐同走过去,靠在申方生旁边的沙发背上,说:“讲老实话,我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人了。我真没见过什么腹中有书气自华。很多满腹才华的人,因为不修边幅,反而看着跟村姑、农民工似的。我倒不是鄙视村姑和农民工。但是他们确实不太会打扮。而会打扮的人,才显得气质脱俗、器宇轩昂。人靠衣装马靠鞍,美女三分天生七分打扮。除非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大美人,才会披块破抹布也美若天仙。” “这位仁兄,那你看上丁工妹妹的,是她的会打扮?”有人问。 “差不多吧。会打扮是她的内涵。外在表现,就是她看着清新脱俗、与众不同啊。”齐同一本正经说。 大家都乐了。这会打扮是内涵,倒是头一回听见。 “什么是书?就是别人写下的东西。什么是别人写下的东西?就是别人根据他们的人生经历写下的东西。这是什么?就像别人嚼过一遍的饭菜。我最鄙视某些人,写个情书东抄一段西抄一段。你自己心里什么感觉,还需要去向古人借鉴吗?”齐同继续一本正经。 “这位小哥,那你写情书,是怎么个写法?”有人问。 “当然全是鄙人的肺腑之言,百分百原创。”齐同回答。 “那她看了怎么说?”那人追问。 “没给她看过。” “为什么?” “因为她的爱好是读书,读过很多书,怕被她鄙视。” “我去!”众人撸了撸袖子,说,“丁工,我们真的很想众筹,暴打你这位妹夫一顿!” 丁明回答:“我也想。tmd太能装。” 众人大笑起来。 趁着大家大笑的间隙,齐同低声对申方生说:“小学弟,谢谢你上回送你嫂子回来。好兄弟,够义气!难为你了!” “不客气。”申方生回答。 丁湘把丁明叫进厨房,问他要不要准备晚宴。丁明摇头,说:“不用。大领导说了,今晚他请客。大家忙活了一整天,都一起去吃。” “我们还是在家里吃吧。东西剩了一大些,吃不完。要是跟着去外面吃,回来还得熬夜收拾,”丁湘说,“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们去了也插不上话。” 丁明的同事,平均年龄是二十八岁。最小的十八岁,大学在读;最大的四十来岁,是高薪从别的游戏公司挖来的游戏总监。 到了下午五点,舒琬和钱宝还没有回来。齐同给舒琬打电话,后者说,钱宝喝醉了,她送钱宝回钱家大院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让他不用管她了。 “你开着电动汽车回的钱家大院?”齐同惊讶道。 “对啊。还挺好使的。太阳能充电的高科技产品就是牛气。”舒琬说。 齐同苦了脸,说:“琬,这是概念车,还没上市的。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并拍照,可惨了。新品发布会定在明年,现在产品就曝光了。汽车公司会抓狂的。这样,你把车子开到奇书瞳宛去,以后车子就放在奇书瞳宛,我一会去那接你。” “好吧。对不起啊。”舒琬抱歉道。 “傻姑娘,你又不知道这事。是我没提醒你,是我的错。”齐同柔声说。 钱宝喝得八分醉,倒在沙发上嚷嚷还要喝酒。 舒琬突然觉得,钱宝肯定是寂寞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独自守着这么大一个院子,不寂寞才怪。 可是感情的事,急不来。钱宝想要找个人来结婚,简单得跟一加一似的。她不愿将就,就只能忍受寂寞。 舒琬去洗手间,拿毛巾蘸冷水,拧得八分干,铺在钱宝的脸上。 钱宝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骂道:“舒琬,你要死啊!你想杀我也不是这个谋杀法吧?” 舒琬哈哈笑,说:“终于醒了。听你哼哼唧唧念叨男人真是够够的了。” “你少诬陷我!我就是想喝酒了,什么时候念叨男人了?” “想男人才想喝酒啊,不然酒有什么好喝的?” “不想跟你胡扯。你叫醒我干嘛?” “晚上还喝酒吗?齐同给我打来电话,说申方生晚上在粤垦斋请客吃饭。” “请这么多人去粤垦斋?申方生是钱多了没处花吗?” “听说是赚了不少。” “我不去。我不想丢人现眼。” “你可别后悔。你要是不出现,别人当你是心虚了。申方生单位全是青年才俊,我觉得可以去。” “你说,我要是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申方生会不会妒忌?” “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我认识一个校花,是真的校花,不是假的校花。她跟他们学校的优质男全都谈过恋爱。你说恐怖不?最后她只能远嫁他乡,因为那的人都认识她了,把她了解得透透的,她把他们也了解得透透的。人与人之间,保持点神秘和距离比较好。而且你这样做,不正好坐实王晨西的话吗?” “你别跟我提这个死贱人。他天天跟我说,现在的女人很现实,要大房子豪车。亏我还老安慰他,说年轻人慢慢来,不要着急。真命天女是不会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只会看见他内心深处那颗火热的心。我去,想不到他在背后如此埋汰我。要不是今天我无意中听见了,我还不知道是谁整天在外面坏我的名声。” “他也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我要是没人要了,他就可以做好事把我给娶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亮。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不看看,他是谁。不说家里有钱没钱,背都挺不直,说话含糊不清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猥琐男。谁看上他谁倒霉。” “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是放大了他的缺点。他就是一正常的年轻小伙子。有优点,也有缺点。当然,背后中伤人,是最伤人品的。不说他了。你真的不去吗?一会齐同来接。” “不去了。爱咋咋。我要休息了。” “你中午都没吃什么,饿了吧?吃啥不?我给你做。” “你给我下碗面吧。” “好的。” 十分钟后,舒琬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在钱宝的面前,说:“牛肉是你家的罐头牛肉。你凑合吃点吧。” 钱宝感动道:“琬,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要是能娶你,我就不要什么狗屁申方生了。” “你神经病啊!”舒琬笑骂,“一会你自己洗碗。锅和灶台我都洗过了。” “舒琬,你真好!”钱宝给舒琬飞了个吻。 舒琬开着电动汽车,在奇书瞳宛的院子里溜车。这车子看着不起眼,居然明年才上市,真是不可思议。在她的概念中,概念车的造型都是很酷炫的。这车,看着跟老爷车差不多。不同的,是它开起来很灵敏,动感十足。她停下车子,把座椅调了调,往后一靠,听着车载音响,很是享受。 齐同到的时候,舒琬已经睡着了。夕阳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脸上,反射着柔和的光。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恬静,乖得像一直睡熟的猫,美得像一幅画。 美的女子很多,美好的女子却是稀罕物。 舒琬,无疑是美好的。 舒琬在梦中,觉察到有人在注视着她。目光温柔,像恋了千万年的恋人,熟悉而温暖。她睁开眼睛,跌进齐同深情的眼眸中。 她下车去。 他抱住她,说:“舒琬,我不想放开你的手。大不了,我们这辈子不结婚了。” 第040章 追忆过去 舒琬得意洋洋,说:“山人自有妙计。赶在八月初八前,我们领次结婚证和离婚证就好了。” “这——行吗?”齐同狐疑道。 “当然行啦。你想啊,到时候我就不是你的头妻了,你就祸害不到我了。” “可是,我的头一个妻子,依然还是你啊……” “我明白了。我用丁诺隋的户口本跟你去领第一次证。丁诺隋本就是不存在的人。那你,不就祸害不到人了吗?” “可是——” “可是什么啊。就这么定了。我们下周一上午去领结婚证,下午去领离婚证。我的户口本在落江区领的。我们到时候就去那里领结婚证和离婚证。那里穷,人口少,不显眼。” “可以这样操作吗?” “可以的。我问过我的一个律师朋友。他说,法律没有禁止。法不禁止即可行。” “舒琬,你效率可以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老激动了。你听听,我的心脏噗通噗通的。” “你心脏不噗通噗通,你就翘辫子了。” “去你哥的!” “我的哥,就是你啊!” “去!” 齐同抱着舒琬,就往屋里奔。 “干嘛?” “干!” “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 “你是传说中的秒男吗?” “什么秒男?” “秒什么射的那个男!” “我是秒男,秒杀一切男的男!” “你的脸皮,秒杀一切男!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舒琬,你这样会让我会笑场的。” “走吧,别折腾了。” “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申方生包下了粤垦斋三楼的一整个大厅,把公司的人都召集了来。 丁明半个小时内,给舒琬打了十个电话。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坐等他俩到,好开席。 舒琬恼火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直接开席不就行了,等咱们干嘛?” 齐同笑,说:“你听说隐名股东吗?” “什么意思?” “申方生在这个公司占股50%,其中30%是我投的。他刚回国那会找到我,我就投了钱进去。” “你们俩关系很好吗?” “挺好的。而且我这位小学弟的能力,我是绝对信得过的。他目光独到,天生就是投资家的料。” “你不是说,自己没什么投资吗?” “投资的钱,是向老爷子申请的,不是从我个人腰包掏得。我的钱,投资小笼包还差不多,投资其他项目,本钱不够。” “齐同,你跟我讲讲,申方生呗。” “怎么?” “他是你的朋友啊。我想通过了解你身边的朋友,来侧面了解你。人以群分嘛。” “他啊,比我强。他是放养长大的。我们是在跆拳道馆认识的。他比我低一届。她爸妈工作很忙,根本就不管他。这点跟钱宝家似的。不过,钱宝有哥哥,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我们考的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后来大学我出国,他问我意见,我说当然是国外教育好。他就也考到我在的大学了。” “你俩没基情吧?”舒琬瞬间脑补了,齐同和申方生在一起的画面。 齐同无奈笑,说:“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的,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学的是心理学和金融学,考了精算师。他毕业后,在国外的一家心理医院供职,在一家财经杂志上兼职。我呢,学的建筑学和哲学,毕业后就回国工作了。他回国,是因为有一天在看《舌尖上的华国人》美食节目,看得嘴馋了。他回国后,把兼职变成了全职,出任那家财经杂志大华地区的总裁。他开的投资公司,他是董事长,总经理是我们的一个高中校友,叫金敢。你今天就能见着金敢。” “金敢?是不是年纪比我还小?” “是的,比你低一届。你居然,记得他?” “他老爹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每天晚自习放学他都在我们教室门口等我们老师一起回家。” “你还记得这些事?我还以为,你只知道看书。” “我记得的事多了。毫不夸张地说,我记得我们学校的帅哥,不下二十位。” “……那你记不住我,是因为我不够帅?” “应该是。望城绝对是人杰地灵型的娘炮太多。一白遮百丑。那些男的,长得比我们女的还细皮嫩肉、肤白肌嫩。我最喜欢每天上午的课间做操。看着那么多小帅哥意气风发从我面前走过,我心花怒放啊。你也知道,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我身边的男的,多半被太阳晒得黑乎乎的。能称得上小白脸的,也就是许诚了。” “你不是喜欢古天乐吗?” “是啊。不过是演杨过的白古,不是演项少龙的黑古。” 齐同一声哀叹,说:“我以为你看不见我,是因为我太白。在国外那些年为了让自己变黑,没事就去海边暴晒。” “一个人的审美是会变的。我现在喜欢看有型的帅哥哥。你长得,刚刚好,是我喜欢的样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舒琬,真没想到,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废话。我不食烟火,难不成食香火啊?” “去!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二?” 两人来到粤垦斋,丁明在门口等着,说:“我的好妹妹啊,你们终于来了。可等死我了。” 他带着舒琬、齐同坐电梯上三楼。 “你们金总来了吗?”齐同问。 “来了,早来了。”丁明说。 偌大的一个大厅鸦雀无声,金敢正在训话:“……上班是为你们自己上,不是为我上,也不是为你们申董上。你们上班精神不好、打酱油,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没法子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上班,表现不合格,我们随时都可以找到替换你们的人。” 他抬眼看见舒琬他们,厉声说:“像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我们发现一次,当月工资扣一千。” “金总,我早就来了,是去下面接我们尊贵的宾客了!”丁明弱弱说。 “你们听见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顶我的嘴。这是当众拆我的台!这人叫什么名字?财务记住了,下个月的工资,扣他两千!”金敢怒气冲冲道。 丁明嘴唇嗫嚅了下,想说“老子不干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吭气了。他找到他们小组,坐回了座位。 申方生站起身,朝舒琬、齐同招手,说:“齐总、舒主任,来这边坐。” 把他俩,安排在自己和金敢的座位中间。 “这是我们公司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团聚。来,大家举杯,祝人人有个好的前程!”申方生举起酒杯,说。 “干杯!” “干杯!” 大家纷纷举杯。 金敢嬉皮笑脸给舒琬、齐同倒酒,说:“对不住啊,我们公司的人等了你们俩有小半个小时,刚才就是为大家出口气。” 齐同笑,说:“没事。” 舒琬凑近金敢的脸,说:“小金子,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啊。我爸的得意女弟子呗。你就是只白眼狼,自打毕业后就再也没露过面。”金敢不客气道。 “金老师身体好着吧?” “不好。他有咽喉炎,每年这个时候就折磨得他整夜睡不着觉。” “听说喝野蜂蜜管用。回头我送几瓶给你。” “要送你自己去送。” “金敢。” “干嘛?” “你有对象了吗?” “有了啊。怎么了?” “那就好。我那时候,就担心你跟我们班的小王搞上。” 小王叫王郜,是舒琬他们班的小白脸,跟金敢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两人课间休息的时候,经常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你——神经病啊!你真的跟齐同好上了?” “是啊。” “那还好。我就怕你成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 “小屁孩,操心的事还挺多。” “小屁孩说谁呢?” “这是我们玩剩的,小屁孩。” 齐同挨着金敢坐,舒琬坐在齐同和申方生中间。 齐同看着这两人隔着自己对话,说:“要不要我给你俩让个位?” “好啊。”舒琬说。她跟齐同换了个位子。 她跟金敢两人头碰头叙旧开来。金敢这小子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居然把他们班的人记得七七八八。 金敢觉得很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位女学霸是位书呆子,谁知道班里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她居然还知道,班里曾经有五对秘密恋人。 齐同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媳妇,一脸满足的样子。 申方生给齐同倒酒,说:“齐哥,你给老爷子带个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分红会是这个数。” 他伸出手指比划。 “要去你自己去。你回国后,还没去过我家。你就那么忙吗?你能出现在钱宝家,怎么就没时间出现在我家?” “我最近哪也没去,光忙着单位的事了。” “现在单位不是上正轨了吗?” “好吧,那等忙过这阵,我去你家拜访。” “我奶奶最喜欢你了。我要是有个妹妹,她肯定就把我妹妹塞给你了。” “我长得比较老实,比较招老人家喜欢。”申方生自嘲。 “修雯也回国了,你知道吧?”齐同换话题。 申方生“哦”了一下,说:“不知道。” “改天约着见见?” “见啥?不见。” “修雯她变了,没以前那么任性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 “你不认识。” “你介绍下,不就认识了吗?” “等以后吧。她比较害羞。” “哦——老牛吃嫩草啊……” 申方生轻轻笑了下,算是默认。 齐同捶了他一拳。 第001章 谁设的局 申方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舒琬的身上。她为什么跟别的男人,能聊得那么开心?而跟自己在一起,总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跟自己同处一个空间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齐同伸手按住舒琬的手,说:“你不能再喝了。” 他看着金敢,说:“小金子,我来跟你喝。” 金敢大着舌头,说:“小金子也是你叫的?我不跟你喝,你不配!申方生,是谁把他叫来的?叫他出去,滚出去!” 舒琬眼神一亮,这里面有故事。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小金子,来,跟我说,这位齐同,又怎么惹着你了?” “他,就是一灾祸。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个姑娘,我喜欢很久了。我也能看得出来,那姑娘对我也有好感。我就等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表白,一举拿下,谁知半路来了他这个程咬金。我看上的姑娘,对他一见钟情了。就因为他在那给我们分析了一道数学题,那姑娘的芳心就被收走了。你说,你tm收走了,那就好好收着呗。他还不要,把那姑娘折磨得不成人样。” “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就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钱人家就是好。高考失利了,可以去国外镀金。我们那,高考没考好,只能回家种地或者下车间了。” “哎,不是在批判你男人嘛?你怎么把话题给拐了?” “你也知道那是我男人啊?自罚三杯!当着你姐我的面,为了别个姑娘,埋汰我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金敢端起酒杯就喝。 齐同凑近申方生,说:“我真喜欢她说,我是她的男人。” “你醉了。”申方生回答。 齐同哈哈笑起来 年轻人还有第二场,去暗黑。 齐同和舒琬一起去,待了没一会,先撤了。 申方生在二楼栏杆那靠着,盯着台下舞池看,仿佛又看见了那晚,穿着白衬衣跳舞的舒琬。这个女人,总是不停地给人带来惊喜。随意随性如行云似流水的舞蹈,他是第一次见。 以舞蹈为职业的人,因为经年累月的联系,舞姿多少带点为了追求优美的刻意,而少了灵性。而舞艺不精的人,因为修炼不够,跳得毫无章法,不怎么讲究舞姿,倒也自得其乐。舒琬,却极好地糅合了二者的优点,每一个舞步、每一个舞蹈动作都恰到好处,既让自己跳得舒畅,又给看的人一种美的享受。 他暗想:任何一种艺术,最开始出现的时候,绝对是为了先取悦自己;但是能取悦自己的东西,往往也能取悦别人。 “申董,我敬您一杯!”有美女下属端着酒杯过来,说。 申方生回过神来,瞬间觉得无趣。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空酒杯放在过路侍应生的托盘上,对美女下属说:“我要走了。麻烦你跟你们金总说下。” 他快步离去。 看着他孤独离去的背影,美女心里一阵疼,她从这个背影里,读出了寂寞和失落。公司的人都传,申董受过很重的情伤,看来所传非虚。听说,申董高中有个女朋友,在他出国后,两人就分手了。那女孩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根本就不给申董重来的机会。 申董,如果是我,肯定会耐心等你在国外学成归来……这个美女下属,在心底低低说。 午夜十二点过两分钟,齐同的手机响了。 齐同接通电话,传来齐氏集团公关部部长陈岭嵩焦灼的声音:“齐总,出大事了,齐氏集团卷入了赌博和非法集资、巨额诈骗中。‘天下第一卦’曝光的。我们根本就压不住!” 舒琬卧室的电脑,一天24小时开着。 齐同从床上翻身坐起,点开电脑网页。短短两分钟时间,各大网页头版头条,都是以“齐氏集团惊天骗局”为大标题。 齐同点开“天下第一卦”查看,整版都是关于齐氏集团骗局的报道,图文并茂。齐氏集团女掌门丁唯参与豪门地下赌场,每晚豪赌都是上千万的输赢。为满足其饕餮胃口,她以齐氏集团为依托,培训并指导其员工设立地下钱庄,疯狂敛财供其豪赌,敛财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文章配有丁唯豪赌的画面,并举了几个实例。其中一个,就是舒家庄两千多万骗局。 舒琬也已被午夜电话惊醒,这会坐在齐同旁边,一起查看网页。 齐同眉头紧锁,给他认识的传媒负责人打电话,大家都坚称,自己的后台被黑客进攻了,那些信息并不是他们转发的,他们想删除却系统已崩溃。 看来,问题主要出在“天下第一卦”身上。可是,“天下第一卦”的幕后是谁,一直是悬而未知的望城迷案。 齐同给他爷爷打电话。 齐同的爷爷听了齐同的汇报,说:“你想怎么处理?” 齐同回答:“压是压不住了。删还没传播得快。大家都喜欢看豪门出丑闻。我的意见是,通知警方介入。该查查,该抓抓。” “你自己看着办吧。齐同,你要记住,我和你奶奶都年纪大了,齐氏集团未来是你的。你爸爸靠不住,我本来以为你妈妈能靠得住,谁知更靠不住。我们几十代攒下的人品,都被她一夜之间给败光了。” “爷爷,还有个事。我们控股的有几家公司上市了,明天一开市肯定会受影响。我想找人接手,有人抛售就赶紧购入。以免我们的股市波动太大,股民损失严重。” “你需要多少钱?” “保守估计的话,至少要十个亿。只要一开始稳住了,后面股民的心也会稳定下来。” “我给你二十个亿,你一定得给我守住了。” “好。” 挂了电话,齐同边穿衣服,边给各路人马打电话。 临出门前,他看着舒琬,抱歉道:“不好意思,领证的事得推一推了。” “傻瓜,没事。你赶紧去处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好的。谢谢你,老婆。”齐同出去了。 舒琬在电脑前守着,浏览着各大网站的报道,尤其是“天下第一卦”的报道。大家都知道,“天下第一卦”的消息,是十分准确的。那么舒家庄非法集资案的幕后居然是丁唯,是齐同被人骗了,还是齐同在故意隐瞒?他事先是否知情? 地下赌场,在哪里? 丁唯的行踪她查过,并没有什么异样。难道…… 舒琬突然想到了郭家大宅。她的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郭家在设局。丁唯入了局,越陷越深,无法脱身。 这就是为什么,丁唯那么费尽心机要撮合齐同跟郭柔玫。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有些任性,或者因为什么克头妻,都远远不足以解释,丁唯的各种动作。 如果因为丁唯欠下了高额的赌债,试图以齐同的婚事来做最后的翻身,就可以解释了。 如此说来,这个“天下第一卦”爆料,很有可能是郭家的杰作。 ………… 郭家大宅。 丁唯在大厅心急如焚,来回踱步。据她得到的消息,齐同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出现,将自己带走。 齐同,齐同,这个让自己以正宫身份能入住齐家的小子,她一向猜不透他的想法。 郭柔玫的父母,正在楼上大吵了一架。 “你这样做,如何让两家结亲家?你让小玫怎么办?”郭柔玫的母亲生气道。 “妇人之仁!你以为到了现在,还觉得我们两家还能结亲吗?我们布了那么久的局,就这样主动轻易放弃?”郭柔玫的父亲厉声说。 郭柔玫的车子像一阵疾风般,驶进郭家的院子。 丁唯看见郭柔玫,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朝她跑去,说:“小玫,求你了。你跟你爸妈说,让他们再给我点时间。很快,很快齐同就会跟那个女人分开。” 郭柔玫厌恶地看了丁唯一眼,往楼上跑。 她跑到父母的房间,猛得推门进去。 “小玫,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课吗?”郭柔玫的母亲掩饰住脸上的紧张,说。 “是你们做的,对不对?是不是你们做的?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想干嘛?你们想让唯姨坐监牢吗?啊?”郭柔玫关上门,质问自己的父母。 “这是她咎由自取!”郭柔玫的父亲冷笑,说,“她说了,会兑现自己的诺言。她如果做不到,我们就帮她加点猛料、加点油点把火。郭家,岂是她一个丁唯可以一次又一次谈条件的?” “你们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交易?!”郭柔玫尖叫道。 “好孩子,别激动。我们是你最亲的父亲母亲,我们不会害你的。”郭柔玫的母亲搂住郭柔玫,说。 “对,对对对,你们不会害我,你们只会利用我。是你们,整天跟我灌输,齐同是我的丈夫的理论,让我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越陷越深。”郭柔玫使劲推开自己的母亲,差点把她的母亲推倒;她大声说。 第002章 化解危机 “啪”,郭柔玫的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的宝贝女儿的脸上。 郭柔玫的小脸,很快变得红肿。 “你疯了!”郭柔玫的母亲尖叫道。 她想用手去碰郭柔玫的脸,被郭柔玫推开。 郭柔玫的父亲从愧疚中苏醒过来,说:“我这是让她清醒清醒。她是郭家的女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整天为了儿女情长凄凄惨惨,像什么样?为了齐同,她割过腕,低三下四求过人。她还想把郭家的脸丢成什么样?齐同又是怎么对她的?把她像一块破抹布一样扔了。” “爸爸,我不喜欢齐同哥了,求求您,收手好不好?”郭柔玫捂着脸,软了语气,哀求说。 “小玫,你要记住。我们郭家的女儿,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负的。齐同亏欠你的,爸爸一定连本带利全都要回来。”郭柔玫的父亲说。 “爸爸,这世上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谈条件,唯独感情不可以。咱们别强求了,好不好?我真的已经清醒了。不信您问妈妈,我早就不惦念齐同哥了。是吧,妈妈?”郭柔玫可怜巴巴望向自己的母亲。 郭柔玫的母亲叹了口气,说:“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看。齐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手上有实打实的证据,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金米,现在还好吃好喝养着,也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她丁唯为了钱,连杀人灭口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齐家,不垮我就不姓郭。”郭柔玫的父亲冷笑。 “爸爸,您别忘了。丁唯不姓齐。”郭柔玫说。 郭柔玫的父亲,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了会,说:“无论如何,齐家逃不了干系。” 丁唯在楼下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郭家的人下来。她知道戏唱完了。她手脚冰凉出了郭家的门,在去丁家和齐家之间,她选择了先去丁家。她不敢指望,齐家会念在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会伸手拉她一把。齐家的冷漠,她很早就体会过。他们是一个特殊的家族,对敌人很友善,对自己人却要求极为严苛。也许只有自己的父亲出面,齐家才会卖他个面子。 丁唯离开郭家大院没多久,舒琬驱车来到了郭家大院。她本就提前跟陈之请假了,所以今天就干脆不去单位了。 “跟你们老爷说,齐同的未婚妻找他。”舒琬对门卫说。 过了没一会,大门打开了。 舒琬将车子开进院子,下车进屋,正好看见郭柔玫一家三口下楼来。 舒琬在楼道口垂手站着,冲大家微笑,说:“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我叫舒琬,是齐同的未婚妻。” 郭柔玫的父亲开口,说:“坐吧。你找我们什么事?” “我就不坐了。就几句话。我希望你们把在“天下第一卦”关于齐家的报道撤了。”舒琬微笑着,开口。 郭柔玫的父亲轻轻笑了下,说:“理由呢?” “理由,哦,对理由。你们也知道,我本人无法得到未来婆婆的认可,一直在寻找原因。所以,我用了不道德的手段,在她的包里装了针孔摄像头。你们应该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看见了什么。如果你们的做法能达到我的预期,那么我承诺,这些影像永远都不会面世。齐家也许因为顾念两家的交情,手下留情。但是我呢,却只想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我并喜欢,别人染指我的男人。我的话,就说到这。再见。”舒琬话不多说,转身往外走。 郭柔玫的父亲迟疑了两秒,掏出手机给郭柔玫的哥哥打电话,让他撤下在“天下第一卦”的报道,换成另一个爆炸性的丑闻。 舒琬开车出了郭家大门,心还在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她就怕郭柔玫的父亲淡然一笑,说:“我们任何人进入房间之前,都会检查是否有监控设备。” 他们确实有检查,不过因为丁唯是老人了,所以很久没检查了。而舒琬,她只加了定位器,并没有加针孔摄像头。 这是一步很险的招,需要运气。幸好,奏效了。 过了十分钟,舒琬登陆“天下第一卦”,看见版面换成了,演艺圈演技爆表的某老腊肉偷吃的全方面多维度报道。相对比豪门的存在传说中,演员却是大家的电视电脑手机屏幕可随时看见的。除了与丁唯案有利害关系的人,其他人的视线很快被转移。 **************** 丁山友家。 丁唯跪在丁家祖宗的牌位前。 丁山友在一旁铁青着脸站着,听着丁唯一笔一笔,算着她这一年多来欠下的债。 一年前,丁唯第一次进入郭家的地下赌场。当天一晚上,她赢了五百万。出来的时候,她兴奋得双腿发软,浑身直哆嗦。之后半年,有输有赢,每次的输赢都在一百万上下。总体算下来,她算是输赢持平。 半年后,赌局升级,以千万起步。丁唯当时已知自己无力承受。她所有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上亿。但是她控制不了内心的恶魔。总是忍不住去,忍不住赌上一赌,赌博不论输赢,那种等结果的惊险和刺激,让她上了瘾,欲罢不能。她的人生太平淡了。她需要这种刺激,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就投进去了所有的积蓄,整整五千万。她的心理开始不平衡,和所有赌徒一样,她需要翻本。她手头赢得最多的时候,一晚上手头有上亿的筹码。她想,她肯定能回本。 她在一个奢侈品店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女孩,叫江月月,化名为金米。她是煤老板儿子的情人。煤老板的儿子很宠她,每个月给她五十万的零花钱。可是这五十万对于爱买奢侈品的她来说,不过是一件首饰的价格。 她看这个女孩机敏,便招她为齐氏集团的员工,让她负责运营地下钱庄,她给她每个月一百万的报酬。地下钱庄的钱,用以她赌博资金的周转。地下钱庄刚开始运营得很不错,可是有一次,她一时没控制住,一晚上输掉了五千万。 地下钱庄崩了,金米卷走剩下的款连夜逃走了。 因为所筹的钱都是高利、秘密性质的,别人都以为是金米个人的行为,找不到金米,便当吃了哑巴亏。 最后这两个月,丁唯依旧在地下赌场出入。她已经有魔障了。她向郭家前后借了,有上亿的钱。她向他们承诺,她一定能把齐同和舒琬拆散。而郭家也向她承诺,只要齐同跟郭柔玫能成婚,这些年当是孝敬她这个婆婆的,不用她还一分钱;而地下赌场的大门,永远向她敞开,赢的钱算她的,输的钱算郭家的。可是她手气太背了,一直在输,从未赢过。她想,肯定是因为舒琬是个灾星,把她的好运全都带走了。 “就是这些吗?”丁山友问。 “是的,就是这些。所有的钱加起来,不算利息的话,不到两亿。”丁唯回答。 “好一个不到两亿!”丁山友冷笑,“你爸爸我把所有的家产全卖了,撑死也凑不到一个亿。” “爸爸,我不需要您出钱。我只想您,去卖个面子。齐家有钱,只要齐家肯出手,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去求助齐家?” “我怕,齐家会在所有债务还完后,将我扫地出门。” “你活该!” “爸爸,您也不希望我被逮进去吧?” “被逮,也是你咎由自取!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就这些?没有犯其他事?” “没有,绝对没有。” “我怎么听说,你还杀人灭口了?” “没有,绝对没有。金米是她自己自杀的。我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房子已经着火了。” “是你们放火烧房吧?” “没有。爸爸,杀人放火是十恶不赦的人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做?我的人不知道火是怎么起的。” “你的人找她干嘛?” “就是想问问她,地下钱庄的账本在哪里。那账本我没有,只有她有。” 丁山友叹了口气,说:“牙嫂做了你爱吃的糯米饭团,你去吃两口吧。我猜齐家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丁唯“哇”得哭了起来,抱着祭桌的桌腿不撒手,说:“妈妈,妈妈,我对不起您的教诲!” 丁山友转身走了。 喀拉大厦的会议室一片寂静,齐氏集团的高管们在等最后的结果。 “天下第一卦”总算将版面撤下来了,齐同舒了口气。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将上面的爆料查了个七七八八。确实有齐氏集团的员工卷入此次事件中,人数多达百人。他已在爷爷的授意下,将所有欠款悉数奉还。 至于这个金米。 他不知道,这个金米怎么会跟自己的母亲扯上关系。据他所查得知,这个金米从舒家庄卷走的钱,全都由她自己挥霍殆尽。光上百万的名牌腕表,她都一口气买了十个。她葬身于大火,所有的奢侈品也付之一炬。但是无论如何,只怕舒家庄的锅,也得齐家来背。 他有些感激许诚和舒琬,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将舒家庄的事情处理了,发酵到今天,这绝对会演变成恶性社会事件,会在齐家的家族史上,抹上乌黑的一笔。 他已通知警局随时待命,万一舆论压不住,只能牺牲母亲以平民愤。但是既然所有网站的新闻已经撤下,那么这事,也有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003章 无债身轻 这天齐氏集团控股公司的股价,刚开始有些波动,后面稳定了下来,并隐隐有上涨的趋势。下午三点收市后,齐氏集团高层会继续召开。在会上,老董事长宣布将丁唯在齐氏集团的职务全部收回,由齐同暂代。 会后,齐同给舒琬打电话。 舒琬接起电话,问:“事情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齐同的语气中透着疲惫,说,“万幸,‘天下第一卦’把版面给撤了。不然,这事只怕很难收场。你帮我约下许静和许诚,今晚咱们两个请他们吃饭。” “好,”舒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吧?” “嗯。”齐同低低说。 “你下楼来,我在下面等你。” “你一直等在楼下?” “嗯。” “好,我马上下来。” 舒琬在旋转门门口站着,齐同出了电梯门朝她快步走来,紧紧将舒琬抱住。他抱得那么紧,让舒琬不得不怀疑,丁唯已经向他透过底了。 要老妈,还是要媳妇? 如果自己的一段婚姻,能免去母亲的牢狱之灾,齐同是否愿意? 舒琬内心泛出一丝酸楚。如果换了自己是齐同,自己会妥协吗?一个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个是此生的挚爱。 舒琬说:“我们先随便吃点东西吧。我跟许静和许诚约了,七点在蛤蛤吃饭。” “好。”齐同伸手牵住舒琬的手。 两人开车寻了家小吃馆坐下。 吃饭的时候,齐同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下第一卦居然突然把新闻给撤了。” 舒琬回答:“我去郭家大宅了。” 她将自己的推测,和跟郭家的短暂交涉说了一遍。 齐同的眼神透着古怪,说:“那你给我,装定位器了吗?” 舒琬回答:“如果我觉得有必要,会装的。” 齐同笑了笑,换了话题,说:“这家的小菜不错,我挺喜欢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用自己的婚姻,换你母亲的自由?”舒琬终于问出口。她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沉得住气。 齐同摇头,说:“如果没有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的母亲,所有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的错,为什么要让她的儿子用自己的终身幸福为她买单?” “可是,你跟郭柔玫在一起,未必过得不幸福。你跟她在一起,不是也挺开心吗?” “舒琬,你知道什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吗?我认识你之前,几乎不做梦。遇见你之后,我居然开始做梦。梦,居然还是彩色的。我以前很讨厌睡觉。可是自从你在我生命中出现后,我喜欢上了睡觉。” “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我,是不是会拿自己的婚姻去做交换?” “应该不会。” “这么说,不是因为你深爱我所以不做交换。而是你本身就讨厌,拿婚姻自由做交换?” 面对舒琬的追问,齐同迟疑了两秒,说:“我确实讨厌失去婚姻自由。但是,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妥协。毕竟我的母亲对我有大恩。父母债,子女还,也是天经地义。” 舒琬陷入了沉思。 “你不高兴了吗?”齐同小声问。 舒琬摇头,说:“我在想,如果是我,我会不会换。像你说的,为什么别人犯的错,要让自己来承担,难道就凭那个人是生养自己的人?” “那你会换吗?” “我不知道。也许激情褪去,和谁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什么不一样。” “那你是倾向于换?”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换。但是有了你,我不会换。你,我千金不换。” 齐同说:“谢谢你,媳妇。吃点东西吧。只怕你今天也一天没吃东西。” 晚上跟许诚、许静碰面。 齐同先向许静道歉,说自己之前得到的信息显示,金米确实是拿舒家庄的钱去挥霍了。之后他说,他跟他爷爷商量了,那两千多万,齐家来出。 许静沉默了好一会,看了眼许诚。 许诚会意,说:“齐同,我们当然是信任你的。既然金米的钱并没有给你妈妈,那么你们承担这两千多万,就没有道理了。” “就当我们替我妈妈在赎罪吧。没有这笔债,你们也可以早点步入正常的生活。”齐同真诚道。 舒琬开玩笑,说:“你们不要打击齐同的这份孝心。” 许静笑了,说:“舒琬,你是不是齐家的媳妇?怎么花齐家的钱,你比谁都开心?” 大家都笑了。 “许诚,你们的房子定了没?”舒琬问。 “还没有。正打算定。”许诚回答。 “正好。有了这笔钱,你们可以买更好的房子了。” “齐同、舒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俩才好。” “你是不是傻了?是齐同家该感谢你们才对。这事若不是你们压住了,这会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许诚嘴唇嗫嚅了下,想说,大功臣还是你自己,但还是忍住了。 许静反应过来,说:“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背债了?” “是啊!”舒琬回应她。 许静大喊大叫起来,说:“今天,我要狂欢,我要不醉不归!” 酒醉之时,许静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这几个月对她来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许诚给齐同和舒琬递烟。 齐同伸手接过烟,舒琬却摆手,说:“我戒了。” “那我也戒了。”齐同把烟还给许诚。 许诚收起烟,说:“戒了挺好的。” “你想抽就抽吧。”舒琬说。 “不用。我现在也很少抽。你们婚期是不是近了?”许诚问。 “是的。九月二十六。”舒琬回答。 “哦,那挺近了。舒琬,你结婚后辞职吗?” “你怎么这么问?” “齐同真是太宠你了。” 齐同耸肩,说:“舒琬可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是她自己争取的结果。” “难道不是吗?”舒琬挑眉。 任天刚端着水果过来,凑近舒琬,说:“嫂子,黄聪白在这里。你要不要见见?” “天刚,你跟你嫂子嘀咕啥呢?”齐同看见了,问。 “哦,那个,有个朋友在这里。我问嫂子,她要不要见。”任天刚心虚道。 “谁啊?” “黄聪白。” “谁?” “黄君承的干妹妹。” 齐同“哦”了一声,说:“琬,你什么时候跟她是朋友了?” 舒琬笑,说:“有过一面之缘。那我去见见。” 待她走后,齐同跟许诚端起酒杯,碰了一杯。 “你们想把房子买在哪里?”齐同问。 “还不定。我们对望城不熟悉。有人推荐了几套房子,看着都还不错。当时推的价位低。这下有了钱,可以好好选选了。” “嗯。我明天一早安排人打款。” “齐同,一下子出这么多钱,不为难你吧?” “不会。这是我妈妈惹的事,我爷爷只想尽快安抚好你们。你们不深究,我们就感激涕零了。” 舒琬跟着任天刚一出门,就看见舒挺迎面走来。 “妹子,好巧啊!”舒挺一看见舒琬,眼神一亮。 他过来搂住舒琬的脖子,说:“走,陪哥喝几杯去。” 他见任天刚一脸惊讶的样子,解释说:“任帅,记住了,这是我妹妹,亲的。他爷爷就是我爷爷。以后她由我罩着。” “哥,你别忘了,我在封山育林呢。”舒琬撇嘴。 “少来!你也就能骗骗爷爷和我妈他们,还能骗得了我,”他的鼻子凑近舒琬的嘴,说,“闻闻,刚刚就喝过酒。” “真不要脸!”一个女孩从旁路过,嘟囔。 三人一愣,扭脸看。 是陶芩。 舒琬乐了,说:“哥,这不是嫂子吗?” “啥?” “嫂子,你媳妇。” “你说什么狗屁话呢?” “坊间流传,陶芩是你舒大公子的女朋友啊。怎么,你还不敢承认?” “我的好妹子啊,这是哪跟哪呢?” 陶芩站住,恶狠狠盯着舒琬看,像正室盯着小三。 舒挺气极,说:“你瞅谁呢?我妹妹是你能胡瞅的吗?” “舒挺哥,我能原谅你还没有定性。但是,我不能原谅别人借着认哥哥妹妹的由头,跟你套近乎。”陶芩回答。 “你tm是不是有病啊!我要你原谅个毛线球?” “舒挺哥,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舒挺不怒反笑,说:“得,我摊上神经病了。” 陶芩问:“舒挺哥,你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你当我眼睛是瞎的?” “那,那天晚上玩游戏,你输了,让你亲一下你场上最喜欢的女孩,你为什么亲我?” “姐姐,那天在场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咱俩是单身。我不亲你,我等着挨揍啊?” “可是——” “可是什么?我连你叫什么都不清楚,你是怎么能自信到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 陶芩捂着脸,哭着跑了。 “哥,你们玩得可真开!” “又没有亲她的嘴,就碰了下她的脸。我就不信,你没玩过这种游戏。” “我还真没玩过。” “你就吹牛吧。” “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说我吹牛,你——” 任天刚低声说:“你俩别斗嘴了。摊上事了。” 陶芩带着几个壮汉,往这边过来。 第004章 敌军偷袭 “教训教训他们!”陶芩指着舒琬他们,说。 “妹妹,好汉不吃眼前亏。咱跑吧。”舒挺紧张道。 “啊?” “跑。paopao!” 舒琬把舒挺护在身后,说:“任帅,去把齐同叫出来。” 任天刚却撸了撸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暴龙纹身。 转眼间,陶芩已经带人到跟前了。 “绣花枕头!”陶芩的朋友看着躲在舒琬后面的舒挺,冷笑说。 舒挺一听,大声喊:“齐同!妹夫!快点出来,有人要欺负你大舅子!” 齐同和许诚,从包间里出来。 蛤蛤的服务员见自己的老板撸袖子了,全都围了过来,甚至有腿快的去了后厨通知。没两分钟,戴着厨师帽的大厨们,拿着各种刀具冲出来了。 陶芩傻眼了,说:“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是谁刚要教训人的?”舒挺来了底气,把舒琬护到自己身后,挺着胸说。 黄聪白带着人过来,皱眉道:“阿芩,怎么回事?” 陶芩指着舒琬,说:“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呢。” “说详细点。”黄聪白冷声说。 陶芩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大家听得云里雾里。 “这位大姐大,我来说吧。你的这位妹妹,跟我有几面之缘。几个月前,我忘了具体时间了。有一回我们玩游戏,我输了,游戏规则是,让我亲一下在场喜欢的女士。当时场上都是朋友,且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我和你这位妹妹落单了。我就亲了下她的脸。然后坊间流传,你这位妹妹成我女朋友了。我刚才向你妹妹澄清了下这件事,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这位妹妹。你妹妹咽不下这口气,要找这几个壮汉教训我们。”舒挺一口气将话说完。 黄聪白问陶芩:“是这样吗?” 陶芩哭哭啼啼,说:“嗯。白姐姐,你得给我报仇!” 黄聪白看着舒挺,说:“你说,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舒挺反问。 “我妹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脸蛋,被你亲了。你说,你打算怎么负责?” “我——”舒挺想说“我去”,齐同开口,说:“你们想让我大舅子怎么处理?” 黄聪白把目光落在齐同身上,冷笑了下,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拍拍屁股就走的人,一丘之貉。阿芩,你就当被狗亲了下,别计较了。男人,都是养不熟的狼。女人们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们。” 听了这话,舒琬内心一阵喜。看来,黄聪白跟许骁应该没戏了。不然,她应该巴结着许骁的大表哥才对。 “哎,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惹着你了?”舒挺不高兴了。 黄聪白柳眉一挑,说:“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那你说,我哪句说错了?” “你——!”舒挺语噎。 任天刚站出来,说:“都是自己人,别撂伤人心的话了。聪白,舒琬在这呢。你之前不是说,想正式认识下她吗?我们刚要去找你。” 黄聪白把目光落在舒琬身上,眼神一亮,说:“你怎么后来没再去暗黑了?” 任天刚见气氛缓和了,挥手说:“散了吧,散了吧,该做饭做饭去。今天每个人工资加一百。” 蛤蛤的工作人员眉开眼笑散开了。 舒琬笑,说:“我平时工作忙,一直没顾上再去。” “害我还在那等你呢。那天斗舞真是尽兴。改天我们再来一次。”黄聪白说。 舒琬摆手,说:“我这就是一时兴起。你是专业的,让你见笑了。” “舒琬,你就别谦虚了。走,我们喝一杯去。”黄聪白过来挽舒琬的胳膊。 “喂,你知道你挽的是谁的胳膊吗?是我妹妹的胳膊,齐同媳妇的胳膊!”舒挺叫道。 黄聪白一愣,说:“我哥怎么没跟我介绍这一茬?” 她看向舒琬,说:“你真是齐同的对象?” 舒琬点头。 黄聪白松开舒琬的胳膊,说:“你要是跟齐同分了,我们就是好朋友。” 舒琬抿了抿嘴,偷看了眼齐同,发现后者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 “那没办法了。”舒琬抱歉道。 她对陶芩说:“陶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哥行为不检点,造成了你的误解。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要是觉得不解恨,可以让人也亲我哥一口,当是扯平了。” “真的?”陶芩眼前一亮,问舒挺。 舒挺想了想,艰难点头。他这次真是栽了。真真是,歪女难惹。 陶芩冲过来,搂住舒挺的脖子,贴了他的唇吻了下去。舒挺猝不及防,被她瞬间攻城略池足足十秒。 舒挺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陶芩,气得脸都青了。 在大家的震惊中,陶芩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舒挺就近冲进舒琬他们的包间,找洗手间漱口。 任天刚碰了碰舒琬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哎,你看见那个女人伸舌头了没?” 齐同把舒琬拉到自己的身侧,说:“别随便碰我媳妇。” “切!舒琬又不是你的私人财产!” “怎么不是?她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得!今天真是出门不利,我还是回我的后厨去吧。”任天刚说着话,冲舒琬吐了吐舌头,撤了。 “大家都散了吧。”黄聪白开口,说。 她觉得,自己这个舅家的妹妹真是个祸害。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舒琬!”陶芩双手叉腰厉声叫住舒琬,说,“你还记得,自己还欠我一个耳光吗?你替你哥道歉了,那什么时候替你自己道歉呢?” 舒琬眼眸一深,说:“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送你耳光吗?” “我忘了。总归是,打人是不对的!”陶芩一愣,硬着脖子说。 舒琬冷笑,说:“嘴贱被人撕嘴。打你一耳光算是轻的。下次如果让我听见你再胡说八道,就让你尝尝嘴巴被针缝的滋味。” “你敢!”陶芩气急败坏道。 “你看我敢不敢?!”舒琬冷声说。 “走吧,阿芩。”黄聪白带人往回走。 陶芩跺了跺脚,悻悻跟在后面也走了。 齐同和舒琬回包间。 许诚跟在后面,说:“现在国内的女人,都这么生猛了吗?” 齐同只觉得,条件反射般臀部一紧;他就怕,舒琬又偷偷摸他的屁股。 舒琬干咳了一声,说:“这个,看,看人的。” 舒挺从洗手间出来灰着脸,说:“舒琬,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所以说,一个人任何时候,都要时刻保持警惕。你就是开小差,被敌军偷袭了,”舒琬嬉皮笑脸,“要我说,你赚了。我以为她会派个壮汉来亲你呢。“ “我宁可被壮汉亲。你们是不知道那女的刚才吃啥了。我的妈呀,一股子洋葱味。”舒挺一副要作呕的样子。 “瞧你这点出息,洋葱也是美味。又不是吃臭狗屎了。”舒琬回话。 舒挺捂住嘴,又往洗手间奔。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种亏。他每次亲女人,都很有仪式感的。他亲过的女人,都是薄荷味、草莓味、香橙味、蓝莓味等各种甜味的,这洋葱味,是什么鬼味? “舒琬,你太不道德了。”齐同批评道。 “我说得不对吗?”舒琬摊手。 舒挺在洗手间待了好机会,才出来。他说:“我终于体会了,美女们被强吻的滋味了。这滋味,太酸爽!” 舒琬开口,说:“哎,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一年,羊丢了的故事?” “什么故事?”舒挺来了兴趣。 “就是,羊丢了、新媳妇丢了、老汉丢了那个故事。”舒琬小心翼翼看着齐同的脸,问。 她以前跟齐同说过这个故事。 齐同无奈,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说:“天晚了,我们回吧。” “好。”许诚回答。 “哎,究竟是什么故事啊?”舒挺跟在后面,好奇追问。 “你自己去百度去。”舒琬贼笑。 “不是什么好故事。我劝你还是别搜了。”齐同好意提醒。 舒挺掏出手机,说:“你们先走吧。我搜完这个故事再走。” 许静醉得不省人事。许诚和齐同一人一边,架着她往外走。 齐同趁机教育,说:“舒琬,你看见了吧?女人喝醉了,一点都不比男人轻。以后我若不在,你可千万不许喝醉了。” 舒琬想说,我什么时候喝醉了。她猛然想起,好像自己喝醉过。 她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喝醉了,一点都不好看。” 许诚偏过头看了舒琬一眼。 舒琬赶紧说:“我开玩笑的。我喝不喝醉,都好看。” “……”两个男人对舒琬的话,很是无语。 舒琬跟许诚扶着许静站在门口,等着齐同去开车。 “舒琬,你跟齐同在一起后,开朗了很多。”许诚说。 舒琬笑,说:“你是说我,很逗比吗?” 许骁也笑了,说:“我们都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嗯。许诚,你喜欢现在的我们吗?” “喜欢啊。你呢?” “喜欢。比起以前的我们,更喜欢现在的我们。” “嗯。人生苦短,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 “嗯。” 包间里,舒挺搜完故事苦了脸。他给舒琬发语音:舒琬,你可真能联想! 舒琬回给他三个字:哈哈哈。 第005章 合格花瓶 望药集团大厦。 舒琬刚一上班,就接到了陈之的电话。 “舒琬。”他轻轻说,声音有气无力。 “陈部长,您怎么了?”舒琬惊讶道。这是她认识陈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说话。 他的声音,一向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我病了,住院了。”陈之低声说。 “啊?很严重吗?” “还好。一个小手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得提前进入部长的职业生涯了。一会集团会开会,会宣布新的人事任命。望药集团,以后就交给你跟林总了。” “林总是谁?您不来集团上班了?” “是的。我的辞呈今天一早已经交给刘总了。这些年,我太累了,趁着这次生病,也想休息休息了。我记得以前你还提醒过我,说生命在于运动,说胃是最脆弱的。我当时不以为然。想不到我才四十岁,就要倒下了。” “陈部长,究竟是什么病?” “胃溃疡。因为拖的时间有点久,这次手术,需要将胃大部切除。” 舒琬只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发凉。她紧张道:“这么严重啊……” “还好,别为我担心。舒琬,你别跟我说,现在时机不成熟,让我另外选人这样的话。我们单位没有论资排位,不然早就被市场淘汰了。不单单是我看好你,刘总也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你当部长,是众望所归,不要有心理负担。刘总会继续任职半年,跟新来的林副总做工作交接。半年后,刘总辞职,林副总升为集团老总。林副总的资料,我一会发你邮件上。你应该会喜欢她的,因为她是位女士。”说到最后一句,他轻轻笑了下。 “陈之,该吃药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听着像是陈之妻子的声音。 “不多说了,舒部长,你把我的东西整理好后放到一个箱子里,我妻子回头会过来取。” “舒,舒部长?” “再见,舒部长。”陈之挂了电话。 舒琬起身去接水。她很想抽根烟,可是她已经戒了。 姚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来,眼圈红红的,说:“舒主任,我想请假去看看他。” 舒琬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她端着水杯坐回自己的座位,说:“今天事多,你让范远去看他。” “舒主任,我——” “我什么我?我马上就要出任部长一职了。我这个位子,留给你。你的位子,给罗玉昂。” “罗——罗玉昂?” “对。有问题吗?” “这个,你的位子不是留给范远吗?”姚雯小心翼翼问。 “不是。” “可是,罗玉昂来单位还没几天……” “罗玉昂进单位后跟的人是你。你对她的工作表现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可是她确实进单位时间太短了。” “那你觉得多长时间合适?”舒琬反问。 不等姚雯回答,她继续说:“这事就这么定了。陈部长住院了,以后需要在家里休养,辞职了。我们单位会空降一位女老总过来。我的心里都直打鼓。你也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别再沉迷于情情爱爱了,知道吧?你前段时间的表现,让我很失望。这不应该是你。你应该是打不死的小强。你不是跟我说,你要变成独立自强、自信满满的女人吗?那个自暴自弃,对婚事随便凑合的人,是谁?我认识吗?你认识吗?” 姚雯想说些什么。 舒琬接到刘迪贤秘书通知开会的电话,朝姚雯摆手,说:“你忙去吧。我得开会去了。” 在电梯间,舒琬用手机打开陈之发过来的邮件查看。 林烨嬅,45岁,望城人,毕业于a国h大药理学博士。毕业后,在a国h大教研室工作。五年前回国,在秦药集团工作,任集团副总。主持的几个医学研究项目,在国际上获过大奖。 舒琬详细过了一遍这个女人的简历,松了口气。这样一个专业技术过硬且有管理经验的女老总撑着,望药集团应该可以平稳度过人事变动期。 舒琬来到刘迪贤的办公室门口,远远就听见刘的办公室里,一个女人在咆哮:“您请我来,却不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得力干将,您让我工作怎么开展?我跟您说,我不喜欢跟女人合作!您给我换人!” 声音清亮干脆,是位女强人。 刘迪贤的秘书见舒琬出现,赶紧敲虚掩的办公室的门,说:“刘总,舒主任到了。” “让她进来吧。”刘迪贤的声音。 舒琬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女人转过身来,如炬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舒琬。她理着一头短发,妆容干净,眉中间有个重重的川字,想来是经常皱眉导致。 刘迪贤站起身,说:“我来介绍下。舒琬,这是林烨嬅,未来望药集团的女掌门。林副总,这是舒琬舒主任,将出任研发部部长。” 他看向舒琬,说:“舒部长,陈部长生病了,今天一早向我交了辞职书。林副总将代替陈部长,接替我的工作,半年后我将离职。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林副总的工作。林副总是我多年的好友,我相信你们能合作愉快。” “林副总,您好!”舒琬主动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 林烨嬅伸手握住舒琬的手指,并很快松开。这位舒部长,看着像朵娇艳的玫瑰花,太嫩了,嫩得能掐出水。她冷笑了下,毫不掩饰对舒琬的鄙视,说:“作为一个花瓶,你看着是够格的。我不指望你能对我有多大的帮助,别拖我后腿就行。” 刘迪贤无奈笑,说:“林副总,那让我的秘书带你去办公室转转。半个小时候我们在小会议室开部长会议。” “ok。”林烨嬅离开了。 刘迪贤冲舒琬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抱歉,说:“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回国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想法看法。舒部长,你别跟她计较。” “不会。”舒琬回答。 刘迪贤示意舒琬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下,说:“舒部长,临时换人也是迫不得已。陈部长为我们集团,贡献了太多。他因为胃病发作提出要辞职,我也不好挽留。我本来想着,也许你能顶上集团老总这个位。可是陈部长坚决不同意。也对,你总归是,年龄有点小,很难服众。秦药集团也算是我们的老对手了。我们把他们最出色的副总挖过来,应该可以让我们望药集团的效益,更上一个台阶。” “刘总,新的一轮人事变动,总是需要时间进行磨合的。我有心理准备。也谢谢您和陈部长,对我的信任。”舒琬回答。 “新的人事任命书,我已经让秘书通过集团内部邮箱发出去了。一会召开部长会议,你坐我左手边。右手边让林副总坐。”刘迪贤交代说。 “好。”舒琬回答。 “舒琬,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你对集团的方方面面了解得都比较透,就多提醒着点林副总。她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性格却比你冲。” “我了解。” 刘迪贤看着舒琬,突然笑起来,说:“你知道前几天,你的陈部长跟我怎么说吗?他说,他不愿意你在别人的手底下工作,尤其是林副总的。林副总是女人中的战斗机,比男人还男人。她绝对会辣手摧花的。但是怎么办呢?人,不论男女,总是要成长的。有些经历,必须得经历。不过是早点晚点而已。” 舒琬微微笑着看刘迪贤,没有接话。 刘迪贤换了话题,说:“你的主任位子,考虑好给谁了吗?” “我想给姚雯。” 刘迪贤一愣,说:“我还以为,你会给范远。听说范远的工作表现不错。那姚雯的位子,你想给谁坐?” “罗玉昂。” “罗玉昂,她进单位没几天吧?可靠吗?” “我向罗玉昂的老师同学侧面打听过,了解到她为人很不错,工作能力也很强。” “你别因为范远是你的表妹夫,就避开他。你之所以把他介绍给你的表妹,不就是看重他的工作能力吗?举贤不避亲仇,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该做的。” “多谢刘总提醒。不过目前看来,姚雯更适合办公助主任这个职位。我今年家里有事,请假过不短的时间,我的工作,都是她在做,做得很不错。至于罗玉昂,她能胜任办公室助理这个职位。一则,她进单位以来,一直在协助姚雯工作;二则,办公室的工作繁琐,需要心思细密,她也正好合适。” “你考虑清楚就好。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九月二十六。” “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和陈部长发结婚请柬。我们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对了,昨天听人聊起,你的夫家,是齐家?昨天的事,齐家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树大招风,就是这样。所以你以后的行为举止得注意点。” “好的。” “舒琬,你对林副总的印象如何?” “很女强人。” 刘迪贤笑起来,说:“不错,很女强人!” 第006章 闭门造车 刘迪贤的秘书李潇推门进来,说:“刘总,部长们已经到会议室了。” “好的。通知大家五分钟后会议正式开始。”刘迪贤说。 他站起身,说:“舒部长,走吧。” 舒琬跟着站起来。 刘迪贤看着李潇离去的背影,突然问:“如果姚雯顶替你原来的职位,谁当你的秘书?” “陈部长之前没有配备秘书。所以我还没考虑秘书这个问题。”舒琬回答。 刘迪贤摇头,说:“你跟陈部长不一样。他是工作狂,事事躬亲。你家里的事一大堆,平时又是个不爱多操心的主。你离了秘书肯定不成。” “不知刘总,您有什么好的建议?”舒琬问。 刘迪贤这么问,肯定有他的原因。 果然,刘迪贤说:“李秘跟了我好多年了。这两年,我没在国内的时候,也是她跟陈部长配合比较多。我本想把她推荐给林副总。可是林副总说,她自己有秘书,她喜欢男秘书。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就让李秘现在就跟着你工作。” “这样,不太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是林副总不想收李秘。说是,我跟林副总工作交接半年,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工作,都是需要实战的。既然林副总来了,我就不用介入单位的具体事务了。以后我来单位的时间,也会很少。” “可是,李秘本来是集团老总的秘书。跟了我,成了部长秘书,这——” “这个问题,我跟李秘讨论过。李秘说,她无所谓。工作,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只要给她的待遇不变,她愿意跟着你。” “我没意见。如果李秘能跟着我,我求之不得。” “那就好。对了,秦药集团对我们申请调林副总来我们单位工作很有意见。你们以后工作,也防着他们点。他们虽然跟我们在业务上没有什么竞业冲突,但总归是在一个系统里,同属一个主管机关管理。明面上,咱们不能跟他们弄得太僵。但是该拿到的荣誉,我们也不能手软。不然,我不好向我的老领导交代。” “好的。刘总,我记下了。” “还有。以后上下关系的协调,就靠你了。林副总在国外待久了,不喜欢应酬。今晚就有个宴会,回头李秘会把资料给你,我们三个,我、林副总、你,准备参加。” “今晚?”舒琬微微皱了皱眉。 “今晚你有事?” “本来想下了班,跟姚雯一起去看看陈部长。” “不必。陈部长未必希望你——们看见他虚弱的样子。他在你们面前一向强势惯了。” “哦。”舒琬低低应了一声。 刘迪贤压低声音,说:“陈之是我一手招进来的,也是我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你和他,我觉得挺遗憾的。也很欣慰,你没有介入他的家庭。在这方面,你做得很好,一向很有分寸。即使我有时候故意试探你,你都装傻不回应。你是个挺聪明的姑娘。我希望你在这方面,多教教你的手下,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聪慧的。男人们,越是成熟、成功,越喜欢设陷阱,获得征服的愉悦感。” 舒琬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也许在某些时候,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对立的,是竞争者。而现在,此刻,这个社会应该还是男权社会。 会议室里,财务部、人事党群部、运营部、规划部、信息部五大部长已到场。林烨嬅在旁边的会客室等着,跟刘迪贤、舒琬一起步入会议室。 其他部长看见他们三个进去,都站起身。 刘迪贤在会议室坐下,其他人陆续坐下。 刘迪贤开口,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两个人想介绍给大家。一位是大家都认识的,原报告审核办公室的主任舒琬,今天正式任命为研发部部长。还有一位,叫林烨嬅,a国h大药理学博士,曾在h大从事教研工作多年,五年前回国在秦药集团任副总。我动用几十年勤恳工作攒下的人品,才获得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准,火速从秦药集团挖过来,在我们望药集团任副总。大家欢迎两位女士!” 大家都鼓掌。 刘迪贤说:“下面,由林副总来为大家讲几句。” 林烨嬅开口,说:“各位好!很高兴能有机会跟大家一起共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烨嬅,双木林,火华烨,杨千嬅的嬅。我今年45岁,却无婚史,并无子嗣。大家知道我这么说的意思吧?我是个刻薄的女魔头,职业上有所成就是我毕生的追求。我就一句话,你们不要落我手里。落我手里,不管你是谁,你是谁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说完这句话,她故意把视线停留在舒琬的身上足足三秒,说:“谢谢大家!” 刘迪贤见林烨嬅一开口就拿舒琬开刀有些无奈,说:“下面,由舒部长为我们讲两句。” 舒琬开口,说:“大家好!我是舒琬。我相信大家对我都比较熟悉了。我话不多说,希望大家在我们望药集团,能获得人生的大满足。虽然在座的都是部长及以上的人物了,但是只要是人,总会有自己的追求。希望大家能时不时审视自己的追求,并不惧风雨,不悔于自己的追求。大家共勉!谢谢大家!” 刘迪贤微笑,说:“我的追求,就是去国外安度晚年。以后,咱们望药集团,就交给这两位女士和在座的各位了。下面,请各位部长也做个自我介绍,顺便审视下自己这半年来的工作,做个简单的工作汇报。” 舒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各位部长的发言。她一向停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还没怎么关注过望药集团的人和事。这几位部长,她也是头一回把人认全。 财务部、人事党群部、运营部、规划部、信息部这五部的部长依次发完言,刘迪贤正要宣布会议结束,林烨嬅突然开口,说:“还少一个关键部部长的发言吧?” 会场上有两秒的冷场。 大家都知道,林烨嬅说的是舒琬。让她做工作汇报,这个有意思了。舒琬今早才知道人事认命,且她一向是关起门来做工作的人。 刘迪贤想说句话圆场,林烨嬅抢话,说:“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时刻关注望药集团的发展现状。有些同事,囿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要以为,上下班准时打卡,便是称职了。你们要记住,自己是部长,关乎整个望药的发展脉络。” 舒琬有些惊讶林烨嬅这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命门。她开口,说:“抱歉各位,我对研发部的工作还不熟悉。下次例会,我一定将工作汇报补上。我喜欢一句话,闭门造车、出则合辙。希望大家也喜欢,谢谢。” 各位部长都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大家知道,这林副总和舒部长,只怕以后有的是磨合的时间。 会议结束,刘迪贤把舒琬叫进他自己的办公室,说:“舒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再强调一下。林副总这个人,一向是心直口快的,你不必把她的某些话放在心上。只要你把事情做好,她对你自然也会改观。你千万不敢撂挑子。我们望药集团没有她林副总可以,但是没有你舒琬,可不行。” 舒琬回答:“刘总,您太抬举我了。咱们望药集团,离了谁都行。但是我却离了望药集团不行,这是我奋斗的平台,我人生的营养土。林副总对我来说,是顶头上司,更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会自己消化的,多谢您为我操心了。” 从刘迪贤办公室出来,舒琬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姚雯跟进来,支支吾吾说:“刚才林副总来了,找了我们几个同事聊天。” “然后呢?” “其中一位,是范远。” “话说得透一点。” “范远可能对这次的人事安排不太满意,就说了句对咱们办公室不利的话。说我们办公室有点像望城的孤岛。” “行,我知道了。你去把手头的事处理下,等下跟我一起去陈部长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他,真的不来上班了?” “你没看见集团人事任命邮件吗?”舒琬冷声反问。 姚雯脸红了一红,转身想出去。 舒琬叫住她,说:“本来想今天下了班跟你一起去看陈部长的。但是我下了班有应酬,你代表我去看望下陈部长吧。顺便把收拾出来的东西带过去。让罗玉昂陪着你一起去吧,我看见她有车。对了,你的驾驶证下来了没?” “下来了。” “尽快去买辆车。钱不够跟我说,我借你。” “好的,舒部长。” “姚雯,这次的林副总来势汹汹,想必你也能体会到。我们都认真点,别让人抓住把柄。书架那边的那一摞黑色笔记本,是我这些年工作以来的工作笔记。我一会搬东西,把那些笔记本给你留着,你仔细看看。” “舒部长,谢谢您!” “去忙吧。” 第007章 藏獒认主 晚宴设在刘迪贤家里。华国近些年十分重视政府官员腐败问题,对公费吃喝盯得紧。但凡有点社会身份的人,现在都很少在公开场合吃吃喝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遇见需要应酬的场合,大家都会约在某人私宅。这个私宅有讲究,独门独院,地点得隐秘,又不能太偏僻。 舒琬回家换了套礼服,驱车前往宴会地点。这是她第二次去刘迪贤家里。第一次,是她升为办公室主任那次,刘迪贤在家里设宴为她和几个升职的同事庆祝。 李潇给她提供的资料显示,今天参加宴会的,除了本单位的三人,还有八个人。分别是秦药集团的总经理张大政、研发中心主任付志兴;省国资委主任高铭起、副主任金浩伦;省军医大校长刚克理、副校长周信民;省长董成公、副省长李青仁。 光提到这些名字,就让舒琬觉得如雷贯耳、心跳加快。她仔细过了三遍资料,将这些人的关系,牢记在心里。省国资委主任高铭起是刘迪贤的老领导,省军医大校长刚克理和省长董成公是刘迪贤的校友,他们都是京大毕业的,是多年的好友。 舒琬到刘迪贤家时,林烨嬅已经到了。她依旧是白衬衣黑西裤的打扮,加上她理的短发,看着自然是干练的,只是有些中性。她看见舒琬换了条显身材的鱼尾连衣裙,轻声嗤笑了下,表示不屑。 刘迪贤趁着几位领导还没到,对舒琬进行最后的交代,说:“舒琬,你也别太紧张。他们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都是挺和善的人。” 舒琬点头,说:“还好。就是有些激动。这些人都是传说中的大人物。” 刘迪贤哈哈笑起来,说:“我跟你说,他们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是比你年纪大点,阅历多点而已。你要是还紧张,就记住我跟你说的。高铭起喜欢发火,他发起火来,大鼻孔一张一合的,像只犀牛。刚克理从来都不记得修指甲,指甲缝黑得跟炭似的。董成公那年考试因为紧张走错了厕所,差点被人当流氓抓起来。” 正说着话,就见院子里有车子驶进来。 “是大犀牛来了。”刘迪贤说。 舒琬不禁莞尔。 刘迪贤站起身迎出去,舒琬跟林烨嬅跟在后面。 “老刘,你真能给我找事。这几天大政把我好一顿埋怨。一会见到他,你可得好好帮他疏导疏导。”高铭起下车来,说。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头发灰白。他鹰样的目光落在林烨嬅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落在退后林烨嬅两步的舒琬身上,一愣,说:“老刘,这位是谁?” “我们望药集团新上任的研发部部长舒琬。”刘迪贤回答。 他给了舒琬一个眼神。 舒琬赶紧上前一步,低头弯腰,说:“高主任您好!” 高铭起笑起来,说:“小姑娘,不用紧张。老刘,你们望药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个小女娃娃上阵?” 刘迪贤笑,说:“高主任,您可别小瞧这位舒琬。她是舒蕴松的嫡亲孙女。” 舒琬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她没有想到,居然自己的爷爷在这里,还存着关系。 “真是将门无犬女!舒部长,你爷爷当年,可是我的老领导。走吧,进屋说话。”高铭起重新打量了舒琬两秒,说。 他指了指金浩伦,说:“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的金副主任。” “金副主任,您好!”舒琬赶紧敛神打招呼。 “你好!”金浩伦扶了扶金边眼镜框,说。 他看着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金副主任联系。”高铭起说。 “好的。”舒琬点头,说。 高铭起抬腿往屋里走。副主任金浩伦跟在后面帮他拎包。 几位领导,陆续到了。不等刘迪贤说什么,高铭起早就向其他人介绍了,舒琬是舒蕴松的嫡亲孙女。 秦药集团的总经理张大政听此介绍,倒是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刘迪贤,说:“我就说,你怎么敢跟我抢人。林副总,你去望药,也就是去为人做嫁衣的。不如还是回我们秦药吧。我绝对亏待不了你。” “大政,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大领导的面,信口开河啊!烨嬅来我们望药,是救我们望药于水火之中,是临危受命。”刘迪贤赶紧说。 张大政轻轻笑了下,说:“是吗?” 刘迪贤给舒琬递了一个眼神。 “张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为了兄弟单位,忍痛割爱!”舒琬端着斟满酒的杯子站起身,说。 她扬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这小姑娘,真是太实诚了。赶紧坐下,喝口水压一压。”高铭起说。 他对张大政说:“大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小姑娘都这么豪爽,你这还有啥过不去的?” “高主任,您这说得轻巧。林副总说调就调,她那一摊子事就撂下了。我这两天就顾着给她擦屁股呢。罢了罢了。望药也是不容易。陈之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住院了?”张大政缓了语气,说。 “胃出问题了,得动手术。”刘迪贤回答。 “唉,小伙子太拼了。迪贤,你代我向陈之问声好。他还这么年轻,回头有什么安排?不行,就来我们秦药。我肯定亏待不了他。”张大政说。 刘迪贤微微笑,说:“张总,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陈之永远是我们望药的人,是我们的特聘专家,享受部长待遇。” “还算你们有良心。”张大政回答。 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分析医患关系上。 省长董成公端起酒杯,说:“刚校长、刘总、张总,我敬你们三位一杯。你们代表着望城最高的医学研究水平和临床水平。希望你们平时能互通有无,多加强交流。” 宴会结束,已是晚上十点。 送走几位大领导,刘迪贤问:“你们两位怎么走?要不要小万送你们回?” 小万是刘迪贤的司机。 林烨嬅回答:“我今晚喝了没几杯,能自己开车走。” “千万别。您要是因为酒驾被逮了,我们望药可是上新闻了。舒部长,你呢?”刘迪贤问。 舒琬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他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刘迪贤“啧”了一声,埋怨说:“你这孩子。那你怎么不让他进屋来等?” “他来了没多久。”舒琬回答。 她看着林烨嬅,说:“林副总,您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送您回去。” “不必了。那就麻烦下小万吧。”林烨嬅回答。 舒琬先告辞。她出了刘迪贤家,看见齐同靠着车子在抽烟。 舒琬走过去,说:“等了好一会了?” “没多久,”齐同掐灭烟头,说,“走吧。” 开车回家的路上,舒琬见齐同脸色不太好,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同叹了口气,说:“我爸我妈闹着离婚呢。” “为什么?” “我爸知道马尔斯的事了。” “马尔斯究竟是你爸和谁的孩子?” “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位阿姨。”齐同把事情的始末,跟舒琬解释了一遍。 舒琬沉默了会,说:“你爸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谁知道。我妈还质问我呢,说是我跟我爸说的。天地良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不至于没事找事。” “马尔斯现在在哪里?” “还在暗黑地下室押着。” “马尔斯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吗?” “应该不知道。我妈说,她没说过。” “这事真棘手。” “舒琬,真是对不起你。让你遭受这些狗血的事。” “齐同,你看我手上戴的什么?”舒琬抬起戴着戒指的手指。 齐同瞥了一眼,微笑,说:“舒琬,谢谢你。” 舒琬伸手抱住齐同的胳膊,头轻轻靠着,说:“齐同,我们的一生,不可能永远都是一帆风顺的。但是,我愿意跟你风雨与共。我也希望,你能跟我风雨与共。” “舒琬,如果有一天,我们齐氏集团一落千丈,你会不会还跟我好?” “你说呢?” “我不确定。” “当然会啊。” “可是我怕,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我了。我会失落,会不自信,会脾气暴躁。你看看你,你现在衣着光鲜、神采飞扬。你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心,自然也能牵动别的男人的心。我很担心,有一天我落魄后,我的心态会变。我会妒忌会发狂,只恨不能天天把你关在家里。” 舒琬轻轻说:“你说得挺对的。我们还年轻,交际圈会越来越大。而我们的激情,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褪去,爱情有一天会变成亲情。我们肯定会遇见,再次让我们动心的人。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我们都能记住今天这一刻。我依偎着你,很幸福,幸福得冒泡。我想岁月就此静止,我们就这样白头。” 她把头靠着齐同的胳膊,一直蹭啊蹭,说:“你说,我像不像一只小猫?” 齐同笑了,说:“像。” 舒琬缓缓回答:“其实,我不是一只小猫。我是一只藏獒。你知道藏獒吧?它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它对其他人都很凶猛,只有对自己的主人,亲热温顺。如果它的主人出事了,它不会有第二个主人。” 齐同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吻住她,深吻。他在她的耳畔加重呼吸,说:“我也是你的藏獒,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主人……” 第008章 握手言和 第二天上班,姚雯来敲舒琬办公室的门,说:“舒部长,陈——部长让您有时间去他家一趟,他有东西要给你。” “他出院了吗?” “今天出院。” “好。”舒琬头也不抬,说。她正在快速浏览每个人的日常工作汇报。 集团的要求,每天下班前五分钟在办公软件app上将当天的工作汇报录入当天的工作日志。部长的权限,可以查看部门内所有人员的工作日志。 姚雯站着没动,斟酌着言辞。 舒琬抬起头,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舒部长,您就不关心陈部长,他怎么样了吗?他瘦了一大圈。”姚雯说到这,声音哽咽。 “他的胃出了问题,肯定不能吃东西,瘦了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看着心疼。” “那你以后要养好自己的胃,千万别让它出问题。” “舒部长!” “怎么了?”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陈部长吗?” 舒琬盯着姚雯红红的眼眶,说:“你要是在乎陈部长,就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好做美。” “昨晚,你们一起参加晚宴怎么样?林副总,她为难你了吗?”姚雯问。 舒琬示意姚雯把门关严实,说:“姚雯,你要记住,林副总是友非敌,以后她将带着我们望药往前奔。无论她是什么样的工作方式,我们要做的,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快适应。” “舒部长,难道陈部长把病养好了,也回不来了吗?”姚雯问。 舒琬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她才二十七八岁,初入职场的稚气才褪去。她想了想,说:“姚雯,你知道在咱们单位,部长级别的,年薪多少?” “不到一百万吧……” “加上所有的福利,不超过六十万。” “那,也挺多的啊。” “陈部长一年365天无休,几乎天天加班。以他的工作能力,如果我是老板,一年给他开上上百万的工资都不算高。他如果自己当老板,那么年收入上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您的意思是,他嫌工资太低了?” “我的意思是,陈部长辞职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而且他还能有时间多陪陪他的家人。” “舒部长,那您会辞职吗?” “我不缺钱。” “舒部长——” “姚雯,你把我给你的工作笔记看完了吗?” “没有……” “如果是罗玉昂,她肯定会把工作笔记连夜看完。”舒琬这么说,不是毫无依据的。她没跟姚雯说的是,早在新的人事任命出来前,罗玉昂给舒琬发过一封邮件,对她这些日子跟着姚雯学习工作进行了总结,对办公室助理的职责、功能、具体工作内容进行了详尽的描述。 舒琬是从办公室助理做起的。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份工作总结已经十分专业,定位也十分精准。她十分满意。 “……舒部长,那我忙去了。”姚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说。 “去吧。” 姚雯走后,舒琬发了两分钟的呆。她坐着陈之坐过的椅子,手抚过他曾经用过的办公桌。她在想她刚毕业时,对陈之是什么样的感情。那时候的他,头发还是乌黑发亮。他是个衣着讲究的男子,穿的白衬衣从来都没有多余的褶子。 “舒琬,你以后做我的办公室助理。”他说。那是舒琬入职一个月的事。听同事们说,陈之从来都不要什么助理。他一个人,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但是他点名,让她当他的助理。 舒琬得知他已婚的消息,是在她入职半年后。她从来不像别的姑娘一样,聚在一起聊八卦。所以她居然不知道,陈之是已婚,且是结婚不到一年。那时候的他们,工作越来越默契。他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暖。 她没去质问过陈之什么,也没有什么立场,不过觉得有些遗憾。她慢慢减少了一起加班的次数,每日接触的频率。 聪明如陈之,自然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两个人的心,慢慢靠近,又渐渐疏远。终是过客一场。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李潇过来,轻敲舒琬的办公室,说:“舒部长。” “进来吧。”舒琬柔声说。 她看着李潇,说:“李秘书,真是委屈你了。” “舒部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可是我的偶像。我的办公用品已经搬下来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在您办公室斜对门的秘书办公室办公了。您要是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 “舒部长,林副总在向刘总要人当秘书。” “她不是自带秘书吗?” “没有。她在我们单位选人。她看上范远了。” “哦……” “舒部长,刘总让我问问您的意见。” “范远进我们单位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我们单位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挺好的。我没意见。” “刘总说了,如果你不乐意,这事就算了。他现在还是集团老总,还能做得了这个主。” “李秘书,你替我谢谢刘总。我真没意见。一切为了望药好。望药好,咱们每个人才能好。” “好的。舒部长,那我出去了。” “好的。辛苦你了。” “舒部长,您还跟我客气啥。” 待李潇走后,舒琬调出范远的简历,又看了一遍。她回想了一遍跟范远的几次工作上的接触。在她的印象中,范远是个勤恳踏实的人。她并不觉得,范远是个工于经营的人。也许,是她看错人了。 人各有志。她尊重每个人的努力与追求。 下午,舒琬办公室的内线响了,是李潇的电话,她说:“舒部长,林副总请您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去。”舒琬回答。 她挂了电话,跟陈之一样,她爬楼梯去楼上,敲了敲林烨嬅办公室的门。 “请进。”林烨嬅的声音。 舒琬推门进去,看见林烨嬅在办公桌后面坐着,范远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 “舒部长!”范远看见舒琬赶紧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打招呼说。 舒琬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舒部长,来,坐。”林烨嬅看见舒琬,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示意舒琬也坐下。 “我找您来,是想向您要个人。我缺个秘书,想问问您,是否愿意让范远过来。这事,我跟刘总也已经打过招呼了。”林烨嬅看着舒琬的眼睛,说。 舒琬回答:“我没意见。” “那就好!”林烨嬅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轻快,说,“我就知道,舒部长是个豪爽的人。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他尽快来帮我。” “可以。范远,你回头把你的工作跟姚主任交接妥当就行了。”舒琬微笑着看范远,说。 范远点头,说:“好的,舒部长。” “范秘书,你先去忙吧。我跟舒部长还有事要说。”林烨嬅对范远说。她改口,倒是改得快。 待范远出去,林烨嬅看着舒琬,语带嘲讽,说:“在来望药之前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三十二岁,就能坐上望药的部长之位。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您,资源很丰富。” 舒琬微微笑,说:“这也就是各位领导不说穿。其实,稍微知道点我家情况的人,都知道我跟我爷爷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也就是最近,才开始缓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主动叫过他老人家一声‘爷爷’。” 林烨嬅见舒琬自己揭短有些惊讶,一时语噎。 舒琬说:“我自省过我的职业生涯,确实发展得比一般人要顺。但是为了这份顺,我自问自己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我现在得到的一切,不管外界怎么评价,我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林烨嬅没想到,舒琬会这么说。她硬着头皮,继续自己想说的话:“舒部长,研发部是我们望药集团的核心部门。我希望你能尽快上手。你知道,我对部长有任免权的。” “林副总,我不太喜欢您这么说话。我不知道秦药集团是什么样的。但是在我们望药集团,我们部长对总经理,也有弹劾权。所以,我们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您新调过来,我也新上任。我们是相互帮助的关系,是友非敌。我不希望刚一开始,咱们就相互敌对。这样没什么意思。我是希望在望药集团工作到退休的。望药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舒琬尽量语气显得真诚,说,“我知道,您需要在望药树立权威。我在此向您保证。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无论我个人是否觉得妥当,都会全力配合,绝不拖延。” 林烨嬅没料到舒琬把自己的姿态摆得这么低,并主动示好。她说:“舒部长,既然您能这么说,那再好不过。那我话也不多说,您现在给我做个工作汇报吧。” 舒琬今早迅速看完了部门成员的工作日志,她就自己发现的问题,做了一个简单的工作汇报。 林烨嬅听完舒琬的工作汇报,主动伸出手,说:“舒部长,我听得出,您也是个有心人。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舒琬伸出手。 两个女人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第009章 眼底笑意 下了班,舒琬在楼下的小吃馆等着吃饭。她跟陈之约好了,晚上八点去他那取东西。 范远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冲老板喊:“要两个扬州炒饭,一个西红柿蛋花汤,麻烦快点。” 他靠在收银台付款,闲着没事环顾四周的时候,看见舒琬正在等餐,一愣。 舒琬已经听见他的声音,假装没有留意到,继续低头玩她的手机。 范远迟疑了两秒,终于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过了一会,他提了打包好的餐盒,匆匆走了。 姚雯从外面进来,径直朝舒琬走来,说:“舒部长,您刚才看见范远了没?这么快就上手,陪着林魔头加班买餐了。” “林魔头?”舒琬皱眉。 “我跟在秦药工作的的朋友打听了,他们都叫她林魔头。说她几乎吃住都在单位。她才刚来单位,真不知道需要加哪门子班。” 舒琬瞅了她一眼,说:“姚雯,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先去点餐吧。” 两人坐着边吃边聊天。姚雯跟舒琬汇报了她一天的工作。 两人分别的时候,姚雯随口问:“舒部长,您今天不回家吃饭,一会是要干嘛去吗?” “去看看陈部长。你不是说,他让我去他家取个东西吗?”舒琬随口回答。 姚雯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犹豫了下,说:“我也,想去看看他。” “你不是昨天才看了吗?” “我今天还想看看。” “那就去吧。” “真的?” “假的,”舒琬无奈道,“走吧。正好,陪我聊聊天。” 去陈之家的路上,姚雯跟舒琬说了,单位有站队的嫌疑。单位的几个部长,今天都被叫进林副总的办公室了。 舒琬忍不住笑了,说:“我们都是林副总的人,站什么队?我又没有当老总的野心。” “我听李潇说,这也不是不可能。说刘总跟陈部长,还提到过这事。” “你跟李潇关系不错?” “她是我学姐。我们上学的时候就认识。” “她结婚了没?” “没有。她有个男朋友,不过她说她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 “是她不想,还是她男朋友不想?” “不清楚。舒部长,您还记得我劈腿的那个前男友吗?” “他怎么了?” “他结婚了。” “速度挺快的。” “嗯。他那时候跟我说,就是想尽快结婚。房子装修快好了。” “你就是看上他的房子了?” “有点吧。我真不想再租房子住了。” “再过两年,你应该能自己买得起房子了。” “嗯。舒部长,您结婚后,真的不会辞职吗?” “怎么这样说话?” 姚雯笑,说:“听说您未婚夫家有的是钱,您上班又是图什么?” 舒琬回答:“图好玩呗。” 到了陈之家,开门的是陈之的媳妇。 “部长夫人好!”舒琬打招呼说。 陈之的媳妇苦笑了下,说:“以后就不是部长夫人了。” 她看见跟在舒琬后面的姚雯,有些不快,说:“真是辛苦你了,又跑一趟。” “不辛苦。陈部长是我领导的领导,自然也是我的领导。应该的。”姚雯陪笑回答。 她的手中,提着一大堆营养品。舒琬让她随便买点水果就行了,她非不听,提着大盒子小盒子一大堆。 陈之的媳妇把营养品接过去放在客厅一角,说:“真是让你们破费了。其实,不用花这个钱。大夫说了,他不能吃这些东西。” 客厅一角,营养品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点心意。陈部长的人缘真好。”舒琬笑着说。 陈之的媳妇脸上绽开笑容,说:“可不是。以前觉得他没什么朋友。他这一生病,都辞职了,反而这个那个的全都冒出来了,营养品多得都不知该怎么处理好。也不枉他这些年把全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 陈之在客厅坐着,看着清瘦了些,倒比舒琬想象中要好很多。也许是姚雯的哭,让她误以为陈之是瘦骨嶙峋。也对,这才生病没几天,瘦得没那么快。许是因为已经辞职了,没有了什么顾忌,他对待舒琬的态度,随意了不少。 “坐吧。”他说。 他笑眯眯看舒琬,说:“这两天,怎么样?” “老虎咬屁股呗,还能怎么样?”舒琬苦笑,“您这撂挑子,比我还快。” 陈之哈哈笑了。 舒琬跟陈之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陈部长,您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啊?”姚雯挨着舒琬坐下,问。 “你们个个见我都这么说话,就见不得我休息几天吗?”陈之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姚雯一时语噎。 “再怎么样,陈部长也是我们望药的特聘专家。享受部长待遇呢,饿不着他。”舒琬撇嘴。 陈之乐了,说:“舒部长,看不出来,您这消息还挺灵通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昨晚秦药集团的老总跟咱刘总叫板呢,说不行就挖你去他那。刘总一个激动,就许下诺了。” “那我还得好好感谢感谢张总啊。”陈之轻轻笑起来。 陈之的妻子端着茶水过来,说:“舒部长,您以后多来看看我们老陈。我都听见他笑了好几声了。自打他查出有病,就一直板着脸。” “好啊。我就怕您嫌我们烦呢。我以后肯定得经常来向陈部长请教问题。”舒琬一口答应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是招呼一声,我去单位吧。我们家有俩皮猴,让人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做事。他俩,现在是接到他们爷奶家去了。过几天,就接回来了,”陈之苦着脸,说,“我呀,也就是这两天,才知道我媳妇的辛苦。听说以前更皮。真是难为她了。” “这个我能体会。我大表哥有个儿子,今年就三岁多吧。我的老天爷,他能上房揭瓦。”舒琬搭话。 “可不是。现在的孩子也聪明,你说一句,他能顶你十句,还说得头头是道。我都说不过他们。”说到孩子,陈之的媳妇来了兴趣,说。 “可不是。”舒琬说。 两人一来一去,闲聊了几句。 陈之微笑着听着,待两人聊得告一段落,他说:“媳妇,帮我去把书房里的那个袋子提出来。” 陈之的妻子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陈之看向舒琬,说:“那是我当研发部部长以来的所有工作笔记。你看看,应该能有所借鉴。” “好的。我回头看完了,再还给您。这份礼太重了,我可不敢吃独食。”舒琬回答。 姚雯笑了,说:“你们两位部长,真是一脉相承。舒部长把她办公室主任的工作笔记,也给了我了。” 陈之看向舒琬,舒琬冲他笑了下。 陈之的妻子提着袋子出来,还挺沉的。 姚雯过去接,差点没把袋子提起来。 舒琬站起身,说:“那我们走了。改天再来叨扰。” “这么快就走了?”陈之妻子有些遗憾。她还想跟这位新上任的部长多聊一会。她以前看她,怎么都像个狐狸精,这会却看着,挺顺眼。 “不了。我男朋友在楼下等着。”舒琬回答。 她过去,一下子就提起了袋子。 “我的妈呀。舒部长,您这可是女大力士啊!”姚雯惊呼道。 舒琬微微笑,说:“你要是坚持锻炼臂力,也会如此的。再见,陈部长;再见,部长夫人!” “再见!”陈之站起身,目送舒琬她们离开。 陈之的妻子将舒琬她们送到电梯口,说:“舒部长,真是辛苦您跑一趟。本来,想着我去单位一趟,取老陈的东西,顺便把笔记本给您送过去。谁知您昨天就让小姚把东西打包了送过来了。您真是费心了。” “部长夫人,您客气了。部长是我职场的恩人。我是陈部长招进单位的。他是我职业的领路人。以后您有什么事,可随时跟我联系。我要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陈部长心性高。本来以他的情况,根本就不用辞职。可是他觉得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百分百完成自己的预期,就毅然辞职了。这份敬业心,谁见了都敬佩。”舒琬认真说。 陈之妻子眼眶湿润,说:“我一直在说他,为啥说辞职就辞职了。听您这么一说,我才醒悟过来。是了,陈之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他不允许自己出一点点错。舒部长,您了解他,希望您能抽时间,多来开导开导他。” 舒琬点头,说:“改天,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拜访。今天太晚了,不然,他也该上来看看你们。” 这时,电梯来了。 “舒部长,您真是客气了。再见!”陈之的妻子朝舒琬挥手。 电梯门关了。 姚雯开口,说:“他们都传,陈部长喜欢您。原来是真的。” “你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陈部长的状态。他今天的眼底全是笑意。昨天,他是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所以我才担心他。是了,我记得昨天我们刚进去的时候,他也是笑眯眯的,后来还一直瞥我们后面。他一定以为你也会去的。谁知听我们说,您有事去不了。他眼底的火就灭了。” “你观察得挺仔细。如果工作有这么用心,不愁干不出色了。”舒琬回答。 两人下了楼,舒琬直接往车那走。 “姐夫呢?”姚雯东张西望。 “他还在加班。”舒琬回答。 姚雯叹了口气。 第010章 命不可违 送姚雯回家的路上,姚雯一直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舒琬无奈道。她大概能猜到,姚雯想说什么。 姚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舒部长,姐夫知道陈部长喜欢您吗?” “他需要知道吗?” “您和陈部长之前每天都在一起上班,每天都会接触。他如果知道,难道都不担心嘛?” “担心什么?” “……舒部长,我真的特别特别惊讶。以前他们那样说的时候,我还骂他们,说他们在散播谣言。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真的什么?” “陈部长真的喜欢您啊!” 舒琬好笑道:“你觉得,陈部长喜欢我,很奇怪吗?” “陈部长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啊。而且,他还毫不顾忌地提拔你。单位大会上,经常表扬你。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吗?” “你觉得,我不配陈部长的提拔,不配他的表扬吗?” “可是,既然他喜欢你,自然得避嫌啊。” “避什么嫌?” “如果让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您,不是对您来说,很不好吗?” “怎么个不好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觉得我以色侍人、以色上位?” “……” “你跟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会这么觉得吗?” “当然不会。可是别人不了解你,不排除会这么觉得。” “姚雯,我们不揣度人心,我们也无法揣度。在我看来,既然陈部长拔我,他就是我的伯乐,我很感激他,我也尽量做到不辜负他对我的提拔。至于其他的,别人怎么想,陈部长自己怎么想,我控制不了,也没法控制。如果我的能力不配当部长,自然会有人把我拉下来。研发部是我们望药的核心部门。研发部部长不够格,上面都会派人下来问责的。即使陈部长在,他也无法只手遮天。更何况他现在辞职了。” “舒部长,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能感受你这种心情。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在心心念念别人。你是妒忌了吧?” “好像,有点。” “那这种感觉是不是可以帮助你,早点走出对他的迷恋?” “舒部长,您怎么可以如此冷静?”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冷静的。我都是三十多的人了,不是二十多。我见过很多故事,也听过很多故事。我们唯一能做的,是问心无愧,管好自己的心、自己的嘴、自己的手脚,尽百分百的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如果有一天,我们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我们就把这个人深埋心底。世界这么大,总会遇见几个让我们心动的人,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对我们心动,这并不奇怪。我们不必愧疚,不必自责。见到优秀的人会喜欢,这是正常的。神仙都会动凡心,何况我们?” “哦。”姚雯低低应道。 她下车的时候,朝舒琬鞠了一躬,说:“舒部长,谢谢您对我的栽培!” 舒琬笑着朝她摆了摆手,开车回自己家。 齐同还没有回来。 舒琬冲了个澡,穿了件真丝家居睡袍,就窝在沙发上看陈之给她的工作笔记。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看了很久,齐同进屋了都没有注意到。 “媳妇,你看啥呢,这么认真?”齐同在舒琬旁边坐下,一手搂住舒琬的腰,一手拿过舒琬手中的笔记本。 “字不错。谁的?”他问。 “陈部长的。”舒琬回答。 齐同随意翻了两页,说:“你们陈部长对你确实不错。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他。” “那还用你说?”舒琬撇嘴,从他手中抢回书,继续翻看。 “我回来了,你也不欢迎一下?”齐同委屈道。 舒琬扭过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突然停住,用鼻子嗅了嗅,说:“你喝酒了?那谁开车送你回来的?” 齐同洋洋得意,说:“你猜。” “幼稚……” “我爷爷给我配了司机。我也是有司机的人了。以后,我再也不用自责,没时间来接你了。” “现在有代驾,多方便的。我才不费那个事。” “代驾不安全。” “好啦,我知道啦。你赶紧洗澡去吧。” “老婆,你帮我搓背呗。”齐同撒娇说。 “我忙着呢。”舒琬的视线,落回笔记本。 齐同一把夺过舒琬手中的本子,扔到一边。他起身就要抱舒琬,谁知抱了两下没抱起来。 “好啦好啦,我自己走。你呀你,喝醉了还不自知。这世上,真是酒鬼最大,谁也不敢惹!”舒琬大笑起来。 “你说谁是酒鬼?”齐同欺身过来,把舒琬往沙发上一推。 “我,我我我……”舒琬赶紧讨饶。 已经晚了。 齐同把舒琬压在身下,唇齿交缠。他的吻,带着浓浓的酒味。奇怪的是,舒琬并不觉得难闻,反而,有点沉醉于其中。 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渐渐加重,身体,也变得发烫。 不知不觉,舒琬睡袍的腰带被齐同解开,他的手探进她的身体。他的手指经过的地方,舒琬只觉得一阵异样,浑身无力。她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任其摆布。 “我们要个小宝宝吧……”他低低说,一手撑在她的耳畔,一手在解自己的皮带。 “嗯……”舒琬迷迷糊糊应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皮带扣落地的清脆声音,突然把她惊醒。 她想起齐同的话,一惊之下,立马推开他,坐起说:“赶紧的,洗澡去!都几点了,该睡觉了。” 齐同一个不留神被舒琬掀翻,跌落在地上,哀怨道:“媳妇,你这样会没有性福的。” 舒琬看着他哀怨的小眼神,和身下的凸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在床上等你。”边说,边往卧室奔。 “小样!”齐同撇嘴,怏怏去浴室。 舒琬进了卧室,心还在噗通噗通狂跳。太恐怖了,刚才居然迷糊了。她赶紧从床头柜翻出小雨衣,压在枕头底下。 人生路上有良师,一往无敌。 之后,舒琬用了一周的时间,将陈之的工作笔记细细品味了三遍,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暗自感叹,如果职场上大家都能遇见这样的好领导就好了,不知道能节约多少社会资源。 话又说回来,如果人人都能遇见好的领导指点,晋升起来跟坐了火箭似的,那么问题来了,谁当下属? 齐同父母的离婚闹剧,在齐同爷爷的镇压下,终于消停了。齐同的爷爷放话,如果离婚,他们只认齐同的母亲,也只认齐同这一个孙子。也就是说,会被扫地出门的,是齐同的父亲;马尔斯,永远进不了齐家的族谱。齐波哪里料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立马就不再提离婚这茬事。 丁唯在齐家的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也反思了一夜。她没有想到,齐同的爷爷居然这么力挺自己,在自己犯下滔天大错的时候。 舒琬家,舒琬的外婆和丁湘、舒智华,一脸严肃,在等着舒琬回家。外婆向丁湘说了,齐同克头妻这事。 舒琬被夺命连环call叫回家,看见大家严肃的脸,往沙发上一坐,说:“哎呀,累死了。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 “什么叫添乱?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丁湘率先开口,“琬,你是离了齐同活不了了吗?为什么明知道有风险,还不分手?你考虑你爸妈吗?” 舒琬赔笑,说:“妈,看您说的哪啊。大师的话,都是听听而已,仅供参考。就因为这个说法,我们就分手。这不是很离谱吗?” “哪里离谱了?琬,我们以后再也不催你了。你只要好好的,哪怕一辈子不结婚,我们都依你。可是齐同,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你们分了吧。”丁湘表情凝重,说。 “琬,你可别小看命理。如今的江湖骗子确实多,但是高手也确实存在。他们能通古推今,预知未来。命不可违啊。”外婆说。 舒琬眼珠子一转,说:“我要嫁齐同,是命不可违。那么,我万一有个万一,也是命不可违。这话没差吧?” “你知道为什么结婚前,都会去找大师算一算吗?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灾祸。两个人结合,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也关乎两个家族的未来。”丁湘说。 “我只知道,我跟齐同在一起很好。除非我俩的感情出了问题,我俩移情别恋了。不然,我不会因为这个那个原因分开的。爸、妈、外婆,你们好好想想。齐同是得到你们一致认可的。就因为大师的一句话,你们就判了他死刑,对他公平吗?”舒琬无奈道。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丁湘说。 “爸、妈、外婆,你们好好想想,一个人能平平安安活到老,是不是挺不容易的?只要是人,都会生病,会有意外。我跟齐同现在很开心。如果我们分开了,会很伤心。我不知道会伤心多久,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我现在愿意跟他一起,携手度过所有的日子,不论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要有他在,我就安心,”舒琬说,“什么是克头妻?是指我会出意外?还是指我会病亡?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如果我真的会出意外,那么不论我跟不跟他在一起,我随时都有出意外的可能。现在的交通事故那么多。如果是我病亡,那么我还真不信了,有什么病,只有我跟他在一起,才会犯。我只知道,人开心,百病消;人忧愁,郁郁而亡。” 第011章 前妻前夫 客厅里,一片寂静。 丁湘、舒智华、外婆,三人的眼神在不停地交汇,无声地交流。 舒琬干咳了一声,嘿嘿笑,说:“你们至于吗?还能得不行了,用眼神都能通话了。” “你别嬉皮笑脸!我和你爸爸、外婆之前也商量了,知道你是不会听我们的。你过来,这是一对平安扣,你和齐同一人一枚。这是求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你们平安。你们要一直戴着,千万别摘下来,”丁湘递给舒琬一个盒子,“本来想求玉佛。可是知道你会嫌丑不戴。” 舒琬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枚如袖扣大小的白玉平安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枚用简单的黑色绳子穿起来,另一枚镶金带钻,更为别致。 舒琬收起盒子,说:“我知道了。让你们操心了。” “离领结婚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领两次结婚证这事,你们怎么考虑的?”丁湘问,“要不要我们帮着想办法?” “不用。我保证领证那天,我和他都是二婚身份。”舒琬笑嘻嘻说。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唉……”丁湘感叹。 “厨房还有吃的没?我好饿……”舒琬说。 “有呢。这么晚了,你还没吃?”丁湘担忧道。 “没有。我这不一加完班,就赶紧回家来了。你们那电话,跟催命似的。”舒琬撇嘴。 “那齐同呢?” “他也还在加班。” “你们老这样也不行。” “嗯。我俩这不都是新官上任嘛,肯定要忙一些。等上了正轨就好了。” “琬,要我说,你就辞职算了。就你那点工资——” “妈,我好饿。我去厨房觅食去了。” “你在这坐着,我去弄吃的吧,”丁湘起身,说,“今天我们吃饺子了,正好吃不完冻了一些。” 等吃的时候,外婆不无担心看着舒琬,说:“琬,外婆怎么老感觉心里慌慌的?” “外婆,您就放宽心。您不是说了吗?那神算子说了,我是会福禄双全,活到九十九的。”舒琬宽慰说。 “阿弥陀佛!”外婆低低说。 吃完饺子,舒琬就要起身走。 “都这么晚了,你去哪?”丁湘惊讶道。 “去给齐同送吃的。他还没吃呢。”舒琬回答。 “他不会叫外卖吗?”丁湘无奈道。 “他顾不上。外婆、爸、妈,那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丁湘叹息。 “妈,您就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舒琬伸手拍了拍丁湘的肩,说。 “……”丁湘无语。 舒琬驱车去喀拉大厦。她跟齐同说了,她会回家吃饭。但是她没说,她还会折回来。她要给齐同一个大大的惊喜。她把车子停在喀拉大厦的楼下,给齐同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通了。 “媳妇,你到家了吧,吃了吗?”齐同问。 “嗯,”舒琬应道,“你呢?忙完了吗?” “嗯,刚忙完。你的电话,来得真及时。琬宝,我好想你。我一会去找你好不好?”齐同低低说。 舒琬笑了起来,说:“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啊?不会吧?”齐同挂了电话。 过了没几分钟,他下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其他十来个人。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大家都在看舒琬的车子。 “我老婆!她专门来接我吃饭呢。”齐同得意地向大家解释。 舒琬扶额,不知道齐同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下车去,微笑着跟大家点头打招呼。 “嫂子,我们也还没吃饭呢。”不知道是哪个毛头小子说了这么一嗓子。 大家纷纷附和开了,说自己开了大半天的会,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舒琬看了齐同一眼,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首肯。她笑,说:“让你们齐哥请你们吃饭呗。” “乌拉!我想吃包大大烤肉!”有小伙子开口。 “我也想!” “我也想!” 其他人纷纷附和。 齐同笑,说:“瞧你们这点出息!那就走吧。” 包大大烤肉店,离喀拉大厦不远。舒琬把车子停在停车位,下了车跟着大家一起步行过去。 “嫂子,你怎么从来都不来我们单位视察?我们都没有见过你。”嘴巴活泛的小伙,开始跟舒琬搭讪。 “她比我还忙呢,哪里有那个时间。”齐同帮着回答。 “嫂子,我要向你反映件事。大家都知道,男女干活,搭配不累。你看看我们这一堆的人,全是热血青年。别说是美女了,连个丑女都没有。嫂子,你可提醒着点齐哥,让他别搞性别歧视。”那小伙继续说。 齐同笑骂:“郝洋,就你话多。你小子女朋友都是一打一打批发的。你都祸害了多少姑娘了,还在那叫苦。” “我这不,为我的男同胞们谋福利嘛。是吧,兄弟们?”郝洋大声说。 大家都笑了。 吃烤肉的时候,有人要来给舒琬敬酒,被齐同给挡了。 齐同说:“你们自己想喝酒的,自己喝美。我和你们嫂子特殊时期,喝不了酒。” 大家都嗷嗷叫起来。 齐同凑近舒琬的耳朵,说:“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舒琬回答。 大家都时不时在打量她,让她很是不自在。她低头掏出手机,浏览网页。 吃完烤串,大家一哄而散。 齐同搂着舒琬往回走,去取车。月凉如水。 “你冷吗?”齐同问。 舒琬摇头。齐同的热量就在身侧,温暖着自己。 “你不开心吗?”齐同柔声问。 “不是。我不太搭理你的同事,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给你面子?” “傻瓜。你能陪着我们一起吃饭,就已经够给我面子了。” “你的同事们会不会觉得,我怠慢了他们?” “不会的。他们都纷纷夸你长得漂亮,说话温柔,恬静如水。看来,对你误会颇深嘛。” “在哪夸的?” “我们的工作群里啊。你要不要看?” “不要。” “等以后他们跟你熟悉了,肯定会大跌眼镜。” “什么意思?” “你是世界上最鬼马的女人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喜欢到骨子里了。” “齐同,你知道我妈叫我回家干嘛?” “干嘛?” “让咱俩分手。” “啊?” “他们知道你克头妻这事了。我跟我外婆提了个下。我外婆跟他们讲了。” “那怎么办?” “肯定不能分啊。他们太贼了,还试探我,想诓我。他们早就准备了两个平安扣,让我们一人一个,贴身带着。” “舒琬,你害怕嘛?” “害怕什么?我们两个是半斤对八两。听我外婆说,算命的说了,我会二婚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说了,我们是最配的。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真的?” “真的啊。” “舒琬,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静谧的夜,两人站在街头拥吻。霓虹灯闪耀,罩着两人美轮美奂。 第二天,两人趁着上班的间隙,避开人群高峰期,驱车去落江区领证。齐同拿到结婚证不撒手。舒琬从他手上硬掰下来,还没捂热,就换成了离婚证。 “这下,把心放回了肚子,可以安心等待下次领证了,”舒琬说,“你说,咱们是不是挺可笑的?由着算命先生摆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前妻!”齐同贼笑。 “前夫,你前妻的肚子饿了。” “哼,是你执意要离婚,现在后悔了吧?还想让我请你吃饭,没门!” “那我们去复婚吧。” “好啊。” “好你个头!你是没看见民政局那小姑娘的眼神,看咱俩像看怪物似的。” “舒琬,我觉得这本本真的挺神奇的。我刚才把结婚证拿在手里,真觉得我们会永生永世在一起。你说,不就是一个红本本,写着我们的名字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说明,你是受华国传统教育长大的。” “你呢?你有什么感觉?” “我刚才领离婚证的时候,差点都哭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咱就不离婚了。” “齐同,等我们下次领到证,就把结婚证扔了。” “为什么?” “因为领离婚证,需要结婚证。没有结婚证,便也离不成婚了。” “……” 车子开进闹市区,两人随便找了家店吃饭。齐同给他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人。两人吃了这顿饭,得分开走,回各自的单位,忙各自的事业。齐同跟舒琬提过,想让她辞职,他可以给她在齐氏集团安排个职位。既不那么忙,又能实现她的职业抱负。被舒琬毫不犹豫拒绝了。 她给出的理由半真半假,说:“事业是一辈子的事,恋人也是。但是恋人会背叛自己,事业不会。” 丁唯给舒琬打来电话,语气很客气,问她婚纱和敬酒服预订了没。 “阿姨,我已经订好了。” “订在哪里?” “诺姨。” “衣服可不敢马虎,多订几套。到时候可以挑。” “好的。” “钱够吗?” “够的。” “舒琬,阿姨希望你和齐同好好的。无论你们会遇见什么事,都能携手共同走下去,不要轻易放弃。” “好的。” “舒琬,你恨阿姨吗?” “如果我是您,也许也会这么做。” “是阿姨做错了。阿姨向你道歉。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好好对待齐同。” “我会的。” “舒琬,齐同就交给你了。” “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舒琬,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舒琬给齐同打电话,说他妈妈给她打了个怪怪的电话,让他留意下自己的母亲。 “没事的。她最近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可能更年期到了吧,”齐同说,“我还急着去开会呢,不说了。” 第012章 深鳄浮面 舒琬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让她最近多跟丁唯联系。 “怎么了?”丁湘问。 “我觉得她怪怪的。上次的事,应该对她影响挺大的。您就多关心关心她吧。”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爱打麻将了。豪赌过的人,哪里还受得了每天的小赌?” “你们平时除了打麻将,就没有其他共同的爱好吗?” “有啊,看别人家的孩子。要不,你和齐同早点给我们生个娃吧。最好是双胞胎,我们两家可以一家一个。” “……妈,我挂了,我这忙着呢。” “喂——!” 还没办婚礼,就催着要孩子了;要是正儿八经结了婚,可怎么了得?舒琬一个头两个大。 这天晚上,齐同依旧想在舒琬家留宿,被舒琬赶走了。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让齐同回去多陪陪他的母亲。 齐同这一走,却音信全无。不像以前,隔上几分钟,就会向舒琬汇报自己在干嘛。舒琬一晚上都不自在,但是她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没有主动联系。 第二天一早,齐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舒琬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在家里吃完早饭,正常去单位上班。 临到中午,齐同来电话了。他声音沙哑,说:“舒琬,你下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舒琬下楼去,坐进齐同的车子。才一夜未见,齐同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他将车子开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停下,解开安全带,俯身过来搂住舒琬。 舒琬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齐同低低说:“昨晚,我妈妈服用过量安眠药了。大夫抢救了一晚上。幸亏我回家了。不然,也许我没有妈妈了。” 舒琬静静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事情,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我们被我妈妈给骗了。她之前说,她的赌债有两个多亿。其实,远远不止这个数。她借了郭家近一个亿,但是通过金米,利用一个借贷app,非法集资了,二十多个亿。金米没死,而是被郭家的人带走了。郭家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说之前‘天下第一卦’的爆料,不过是开胃小菜。她没了办法,想一死,一了百了。” 舒琬默默听着,心头一阵阵悲凉。用自己的婚姻,去换二十多个亿加亲生母亲的人身自由加一个家族的荣誉。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 她再一次深切体会到,自己的势单力薄。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谁知在强大的命运面前,自己依然不堪一击。 她不由地自嘲,自己的爱情,价值挺高。 齐同继续说着:“以我们齐家的能耐,我们出面的话,这事未必压不下。可是我妈妈说,如果让我爷爷和我爸知道了这些,我们这个家肯定就散了。我爷爷本就身体不太好。说不定还会气出什么毛病来……” “嘘——”舒琬打断他的话,低低说,“别说话。让我们安安静静待会。”她的眼泪,一点一点渗出眼角。 “不,我还是想说。”齐同说。 他伸手捧着舒琬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舒琬,即使是这样,你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舒琬泪眼模糊,说:“怎么在一起?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齐同轻轻摇头,说:“我肯定不会跟郭柔玫在一起。这对你,对她,对我,都是不公平的。而且郭家这么费尽心机想让我们两家联姻,目的绝对不仅仅是想成全郭柔玫这么简单。我已经跟我爷爷商量了。我爷爷说,我们齐家人没有谁是孬种。我妈妈之所以会染上赌瘾,还不是他们设的局?我们本想不深究,谁知他们还没完没了了。他们郭家想闹,我们奉陪到底。” “那你的意思是?”舒琬有点不明白了。她明明看见,齐同的眼中全是痛楚与不舍。 “未来前途未卜,我并不想让你跟着担风险。如果你想离开,我绝对不拦你……”齐同说到这,眼眶湿润了。他别开眼睛,不敢看舒琬的表情。 舒琬破涕为笑,说:“吓死我了。” 齐同疑惑看她。 她说:“我刚才还以为,你想用二十个亿,把我们的婚姻给卖了。” 齐同一愣,随后用手揉了揉舒琬的头发,说:“傻姑娘,你就这么想我?!” 舒琬正色,说:“如果你不放弃,我肯定也不会放弃。” “你想好了?” “当然。” “你不是最怕麻烦吗?” “我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来惹我,我绝对不怕。” “舒琬。” “嗯?” “谢谢你,老婆!” “是前妻!” “……” “胡子拉碴的,丑死了。你能不能下次见我,收拾收拾再来?” “妻不嫌夫丑。我就喜欢用胡子扎你。” 齐同吻住舒琬,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齐同松开舒琬,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下。马尔斯他们,不是我妈妈派来的,而是郭柔玫的哥哥派来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想干嘛。最近我们都回冬霖郡住。我每天来接送你上班。” “不用这么夸张吧?” “怎么不用?郭柔玫的哥哥叫郭敏兆。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是我们望城市下一任市长的热门人选。年轻有为,很有政绩。他之前是落江区的区长。落江区的发展你昨天也看见了。短短几年时间,已经今非昔比。落江区最早的发展,借鉴的是海底开发的平行制。我们同时开发两块地,一块七十年的使用权归我们,另一块验收完毕后还给政府。当初,我们齐家投资了上百个亿,买了落江区大片的空地。如今已初具规模,听我爷爷说,他想收回我们在落江区的投资。我们一直没有同意。也许是这些,让他怀恨在心。” “既然他们有所图,怎么过了这么久,还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马尔斯在我们手上。马尔斯知道很多东西。以我的推断,郭敏兆一定知道了马尔斯是我爸爸的私生子,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马尔斯,让马尔斯对我们齐家怀恨在心。我甚至可以想到,郭敏兆一定向马尔斯许诺了,如果齐家倒台,所获的好处,马尔斯也可以分一羹。” “这事,挺复杂。” “不是复杂,是凶险。舒琬,你一定要记住,一个人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上下班跟我一起走。” “我怎么听着,汗毛都立起来了?”舒琬嬉皮笑脸说。 齐同语气严肃,说:“舒琬,我真没跟你开玩笑。郭敏兆这个人,是冷面杀手,心狠手辣。他最早特种兵出身,听说手上有不止一条人命。他从政以来,都是挡我者亡。当初他当区长的时候,有个副区长不服他,你猜那个副区长现在在干嘛?在一个中学的图书馆工作。谁都不敢惹他。” “齐同,那我觉得你的胆子挺肥的,居然敢不娶他的妹妹。” “……舒琬!”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肯定没吃东西吧?我们找地方吃东西去。” “不了。我单位还有一堆的事,回单位啃点面包算了。你想吃什么?我送你过去。” “那你还是送我回单位吧。我在楼下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 “那我们一起吧。我也在你们单位楼下随便吃点。” “都说女人善变,我看你也挺善变。” “……” 回去的路上,舒琬说:“齐同,我跟你商量个事。以后上下班,还是一切照常吧。郭敏兆未必会拿我开刀。敌在暗我在明,也是防不胜防。你事情本来就多,因为我碍手碍脚的,也不好。我向你保证,我肯定24小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对了,还有一点。你也说了,郭敏兆是特种兵出身。那他肯定认识不少特种兵。他不用多,只要派上一个过来,你我哪里是对手?如果我们不在一个车上,那么一个出事了,另一个还能想办法救援。如果两个都在一个车上,就像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彻底歇菜了。” “舒琬,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样,我让阿标跟着你。” “阿标?这个名字有点熟。” “他之前被马尔斯他们三个围攻,受伤了。” “那他,靠谱吗?” “被马尔斯他们三个高手围攻,却只受伤没有送命,这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我总觉得,不怎么靠谱。我事先说明。如果真有什么事,我肯定先跑了,不会去管你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阿标是你的保镖,是他保护你,不是你保护他。你把自己,想得未必太有能耐了吧?” “我逃跑的功底,还是有的。” “但愿你没有吹牛。” “你倒是想呢!” “想什么?” “像我吹——牛啊!”舒琬用眼睛瞥了瞥齐同的某个部位。 齐同彻底无语了,说:“我的琬宝啊,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不想着害怕,还有心情调侃我。我以后叫你琬井得了。” “你才井呢。你们全家都是深井。” “舒部长,你这么说话,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了?我说合适就合适,不合适也合适!” “得了您嘞!人至无赖则无敌!” “哼,知道就好。”舒琬把脸扭到一边,傲娇道。 第013章 心有戚戚 来到单位楼下,舒琬下车,却见齐同迟迟不下车。 “你干嘛?”舒琬绕过车头,去敲驾驶座的车窗。 齐同表情怪异,说:“我刚在后视镜上照了下自己,发现自己今天,有点挫。你自己去吃吧,我不能丢你的人不是?” “你可以了啊!”舒琬伸手一把把他从车上拽下来,说,“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帅!” “我,不帅?你确定?”齐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被我的颜值彻底征服的吗?”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还比得过如今的小鲜肉。你可千万别提你的颜值了。你脸都没了,还哪里来的颜值?” “不会吧……”齐同嘀咕。 舒琬挽着他的胳膊往楼下的小吃店走。 正是饭点,到处都是觅食的同事。他们单位明明有食堂,却都吃腻了,不爱在食堂吃。舒琬现在是单位的红人,谁见了都会跟她打声招呼:“舒部长好!” 舒琬微微笑着,跟大家点头。 大家都好奇地打量齐同,说:“舒部长,这是您的男朋友?” 舒琬点头。 “舒部长,您的男朋友好帅好man啊!”有小姑娘惊呼道。 齐同本就五官帅气硬朗,下巴上的胡茬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男人味。齐同瞬间就来了自信,腰背挺得更直了。他附在舒琬的耳边,说:“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是给他们部长面子。即使你丑得跟头猪似的,他们都会夸你帅的。”舒琬毫不客气打击道。 “你不懂。发自内心的夸奖,我还是能体会到的。你都没发现,你们单位的小姑娘,看我都是星星眼吗?”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睛被眼屎糊住了?” “……舒琬,一会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舒琬瞥了他一眼,鄙夷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问丑不丑,帅不帅的,你娘不娘啊?” “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余菲说,你是正儿八经的颜狗。不帅,你连看都不想看。” “她对我有误解。我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的对象,是最帅的。其他人,再帅也靠边站。”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每天花那么长时间在打扮上了。” “你不是一向很臭屁爱臭美吗?” “我有那闲工夫,多看几本书不是更好?” “看不出来,你还是爱看书的进步好青年?” “必须的。我是内外兼修!” “哦,双修啊……” “舒琬,”齐同无奈道,“为什么什么话到了你这,就有了新的含义?让人不忍直视。” “那是你自己想多了。”舒琬贼笑。 两人踏进小吃馆,一屋子的人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这小吃馆,算是望药的半个食堂了。 “舒部长好!” “舒部长好!” 大家纷纷跟舒琬打招呼。 因为人太多,需要拼座。 “舒部长、齐哥,你们坐这。”林葭的声音,一副欢欣的样子。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坐在一起。两人把包抱到腿上,往里面挪了挪。 舒琬和齐同刚想走过去,却听见林烨嬅的声音。她说:“齐同,好久不见。过来这边坐。” 她和范远面对面坐着,占着一个四人座的方形桌。 “林姐!”齐同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烨嬅朝范远使了个眼色。 范远自觉端着餐盘站起来,冲舒琬和齐同点头微笑了下,去了别的地方坐。 舒琬朝林葭抱歉笑了下,和齐同在林烨嬅的对面坐下。 “林姐是我大学时,一个学长的女朋友。”齐同解释说。 大家听了,耳朵都竖了起来。原来林副总,当年也是谈过恋爱的人。 “说起来,都是陈年往事了,”林烨嬅轻轻笑,说,“那时候,就听说你在国内有个女朋友。难怪,谁追你,你都没兴趣。原来你的女朋友,就是舒部长啊。” 齐同挠头笑,当是默认了。他说:“你和学长,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肯回国。就算了呗。”林烨嬅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们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怎么就想着回国了?”齐同问。 “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又不肯去国外。父母在,不远游。而且,我们在国外学了那么多,也该报效国家了。”林烨嬅淡淡说。 “那学长呢?” “他家跟我家的想法不一样。他爸妈也喜欢在国外待着。说那的空气质量好,环境好。科研环境也好,容易出成果。他爸妈还指责,说我爸妈不懂事。” 齐同叹了口气,说:“那,挺可惜的……” “所以,你们能在一起的,就要好好珍惜啊。”林烨嬅说。 她看着舒琬,说:“舒部长,你是不知道齐同当年,在我们学校有多吃香。那时候的他,还是一副奶油小生的样子,还没现在有魅力呢。” “小姑娘们,都太肤浅了。”舒琬笑。 “年年拿奖学金,可不是‘肤浅’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齐同究竟有多优秀?”林烨嬅挑眉。 “我知道啊,高富帅嘛。”舒琬笑。 林烨嬅轻轻摇了摇头,说:“高富帅多了……” 舒琬岔开话题,说:“林副总,这煲的汤味道很不错,您尝了吗?” “我不爱喝汤汤水水。那样会把时间花在跑厕所上。”林烨嬅回答。 舒琬无言以对。 吃完饭,舒琬跟齐同分开,和林烨嬅一起坐电梯上楼。 林烨嬅说:“你们都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结婚?” 舒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烨嬅叹了口气,说:“你可千万别像我,推行什么不婚主义。如果我们结婚了,也许结果会不一样。不像现在,说分开就分开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谈了很多年吗?” “二十多年吧。我们高中的时候认识的,一见钟情,后来就一直在一起,直到我回国发展。这么多年下来,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淡的。有了一纸婚约,才知道自己对对方是有责任的。” “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都结婚了,有孩子了。跟他结婚的,是他的一个小学妹。他说,他在她身上,能看见我以前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这个世界,对男人和女人真的不公平。他找个小妹妹,对她好,一家人可以很幸福地在一起。而我,却只能一个人扛过漫漫长夜,只能把全部的心思花在科研上。我自诩自立自强,最后却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其实,如果当初你——” “是啊。如果当初我不是一心想弄出点成绩,不想被婚姻孩子牵绊,也许我们现在也还在一起,很幸福。我不想指责他什么。如果有错,那么我犯的错,不比他少。我就恨他以前,什么都依着我顺着我。如果他跟我说,他很想要一个孩子,也许,我也会跟他结婚,生个孩子。谁知道呢?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却在我人老珠黄想回国的时候,就抛下我了,仿佛我是他的一块破抹布。我甚至有时候想,他也许还挺开心的,我会提出回国。让他可以光明正大把我抛弃。” “林副总,您不该这么想。” “是啊。这么想除了能增加我对他的恨,对我没有什么好处。而让我恨他,只会增加我的痛苦。我们两个在一起那么多年,应该多想想我们相处的美好之处。他真是个很好的男人。谁嫁给他,都会很幸福。是我的任性,把他弄丢了。他能结婚生子,我也替他高兴。” 舒琬笑了,说:“现在流行姐弟恋啊。您找个年轻的。” “我倒是想啊,可是人家家人会同意吗?再说了,有谁会对一个老得掉牙的女人感兴趣?如果真有那么一位,我也觉得自己是在祸害人家。找个年纪大的,人家都有孩子了。我也不想给别人当后妈。所以注定了,一个人就这样过吧。” 舒琬暗想,这位林副总,比自己还想得多。 “缘分的事情,可说不来。”舒琬安慰说。 林烨嬅笑,说:“对,我还是可以期待爱情。老年人都有黄昏恋,更何况我?” 舒琬的电梯层先到了。 “再见。”舒琬说。 “再见。”林烨嬅回答。 舒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味着林烨嬅的话。林烨嬅和她的前男友,无疑曾经是情投意合十分恩爱的。连他们,都会被时间和现实打败。那自己跟齐同呢?自己是不是该早点生个孩子,以后好有个心理依托? 听说一个人上了一定的年纪后,支撑ta继续往下走的,就是儿孙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外婆现在活着,乐趣是什么?不就是陪着豆芽一天天长大吗? 她没办法像自己,在事业上能有所成就,获得心理上的某种满足。 她也没办法像自己,在网上冲浪,满足自己的猎奇。 那自己呢? 自己以后退休了,有什么心里寄托?有什么,是可以让自己心满意足的? 她埋头工作。想那么多,不如全力以赴做好手头的事,别留遗憾。 第014章 远走从军 临下班,钱宝给舒琬打电话,说她已等在舒琬办公楼底下,要请她吃饭,宣布一个特大好消息。舒琬以为是新店要开张了,下楼去看见挽着李木木胳膊、笑得花枝招展的钱宝,差点吓出心脏病。 “你什么情况?”舒琬皱眉。 钱宝把李木木往舒琬面前一推,说:“叫姐夫。” “我没姐,哪来的姐夫?”舒琬撇嘴。 李木木红着脸挠了挠头,说:“舒姐,我跟钱宝领证了。她说,非得要和你一起分享这个喜讯。晚饭去哪里吃,你说了算。” 舒琬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光听见前面的话,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见。她看向钱宝。钱宝正一脸娇羞地看着自己。这,什么情况? 钱宝见舒琬一脸懵逼的样子,说:“她就是个乡巴佬,想不出什么花钱的地方。走吧,听我的,就去‘如往’吧。” “如往”,望城著名的高档中餐馆,人均消费在一万。人傻钱多的人才会去的地方。 她见舒琬转身要往电梯口走,说:“别去开你的破路虎了。今天有豪车坐。” 她过来挽住舒琬的胳膊,说:“你知道宾利是什么价吗?” “什么价?一千万?”舒琬挑眉。 “算了,不跟你说了。总之呢,你知道很贵就是了。”钱宝一下子就没了炫富的心情。 “如往”,开在望城的地标性建筑“给我一支烟”顶层上。“给我一根烟”的设计师,设计理念是把这建筑设计成望城的“定城神针”。等完工了拆了手脚架的一看,欲哭无泪:这是定城香烟?望城人戏称,这是“给我一支烟”。望城人男女抽烟比例都挺高,这地标性建筑绝对功不可没。烟草商得给这设计师交广告费。 吃饭的时候,舒琬说:“钱宝,你下次想请我吃饭,能不能提前说下?我现在不是单身,有约会的。” 钱宝叹了口气,说:“有异性没人性。你这会不是应该祝福我和李木木琴瑟和谐、永浴爱河吗?” “谁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领证。”舒琬表示质疑。 钱宝挑眉,说:“木木,拿证据。” 李木木拿着钱宝的包。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本红本本。 钱宝把红本本打开,舒琬凑着脑袋去看——偶的神呐,真是两本结婚证,持证人男方是李木木,女方是钱宝。 “你们不是花两百块钱,在地摊上买的?”舒琬眨巴了下眼睛。 钱宝怒了,说:“都请你吃一万块钱一顿的饭了,还在质疑是不是两百块钱的事。舒琬,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灵光点?” 舒琬软了口气,说:“哦。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现在啊。” “现在?” 在舒琬的震惊中,李木木单膝跪地,手握着钱宝的手,说:“钱宝,我的宝。我们的开始有点荒诞,我们的结局会很传奇。我,李木木,终于实现了‘三十而立’的理想,赶在三十岁生日的这天,跟自己心爱的女人领证了。以后,我只有结婚纪念日,没有生日。这世上不再有我李木木,而是钱宝的丈夫李木木。当着钱宝好友舒琬的面我发誓,我会待钱宝一辈子一心一意,护她一世周全。若有违此誓言,就让我出任务被人射杀。” 舒琬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名字有一天居然会出现在别人的爱情誓言中。她留意到李木木的最后一句话,内心震惊不已。 “钱宝,你愿意嫁给我吗?”李木木低低说。 这是脱了裤子放屁了。证都领了,这话不应该在领证前说吗?可是华国似乎很流行,在婚礼上来这么一个求婚仪式。对华国人来说,领不领证不重要,有没有婚礼才更重要。 钱宝早已热泪盈眶,声音哽咽,说:“我愿意。” 李木木用颤抖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戒指盒。他的手抖得厉害,戒指盒打了半天没打开。舒琬过去帮忙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对戒指。她的记忆如果没出错的话,这对戒指她上回和齐同在意胜见过。这对戒指,价格在六万。 想不到望城第一败家女,被一对价格六万的戒指给套住了。谁能想到,钱宝随随便便的一对耳环,价格都没有低于十万的。 两人互换了戒指。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了一起。 “恭喜恭喜!”舒琬说。 “多谢!”钱宝说,望向李木木的眼神中,是满眼的欢喜。 “你们的进展,是不是快了点?”舒琬大煞风景说。就在不久前,还是你追我逃、打死不从的戏码,怎么一下子成情意绵绵、郎情妾意的画风了? “一会给你解释。我们先吃饭。”钱宝说。 这段饭,舒琬是看着真人版偶像剧吃的。两人腻歪那架势,钱宝就差坐到李木木腿上吃了。从一开始点餐时的“老婆,这个你爱吃,我点了、老婆,那个你爱吃,我点了”;到上菜时殷勤照顾,摆盘弄碟;到吃饭时夹菜喂到嘴边,就差用嘴巴嚼了嚼再喂了。 舒琬目不转睛看着,想着应该把这一切都录下来给齐同看看。这是实力宠妻啊。 李木木被舒琬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舒姐,你肚子不饿吗?” “你管她呢。她都不嫌辣眼睛,你怕什么?”钱宝笑呵呵说。 舒琬低头夹菜,说:“是哦,这顿饭价格不菲。不好好吃一顿,怎么对得起毛爷爷他老人家?” “你不用吃得太多。我们还有第二场。去我家吃烧烤。”钱宝说。 “我就不用去了吧。我还着急回家呢。”舒琬说。 “你家又没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你着急回家干嘛?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以后,你想见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什么意思?” “我打算跟着木木走啊。” “去哪?” “边疆,大西北。” “啊?” “啊什么啊。” “当从军家属?” “当然不是。你别忘了,我也是学过武术的人。” “你年纪这么大了,部队还需要你吗?”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别给我泼冷水了。我决定的事,就这么定了。” “那我的狼人杀馆怎么办?” “凉拌。我都要去从军了,你还惦记着你的狼人杀馆。你有没有点人性?” “不是。你在望城好好等木木不就行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不想再错过了。” “那,就让木木退伍呗。” “你问木木。他跟我讲了他从军的故事,把我说服了。” 李木木摇头,说:“舒姐,你是没在边疆待过。像我这样身怀绝技的人,趁着自己身体还可以,多为国家效力,也算是尽了爱国的本分。” “难不成,边疆还很动荡?”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善和恶构成的。利益的驱使,会让人失去理智。和平,从来都是伴着流血的。” 舒琬沉默了会,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三五年吧,不一定。也许下回见我,你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钱宝说。 “切,就算你一手抱一个,我也不可能。”舒琬说。 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特别低落。 “舒琬,你干嘛呢?我又不去送死,你哭丧着脸干嘛?为国效力,你该为我高兴才是!”钱宝伸手拍舒琬的胳膊。 舒琬嘴角扯出一丝笑,端起酒杯,说:“敬军人!” 吃完饭去钱家大院。 李木木开车。钱宝靠着舒琬坐在后座上,说:“舒琬,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望城等着我们回来。” “嗯。”舒琬鼻梁泛酸。 “舒琬,你对人多笑笑,别老板着脸。我知道你从来都是挺和善的人。可是在别人看来,你不苟言笑,就是孤傲,就是看不起人。这样容易得罪人。” “我现在已经改善很多了。你别担心我了。还是想想,怎么保护好自己吧。” “放心吧。木木可是高手的高手。你能想象,他父母以前寒暑假,就把他送到少林寺去历练吗?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钱宝,你能跟木木在一起,两情相悦,我挺为你们开心的。可是,你这说走就走,我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得了吧你,平时也没见你怎么来找我玩。你呀,事业心太重,太好强。要我说,你也是快结婚的人了,把工作辞了才是正道。齐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咱能不提这个话题吗?木木,老实说,你是怎么征服钱宝的?”舒琬说。 钱宝懒洋洋回答:“凭床上的功夫呗!” 李木木一个急刹车。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重新启动车子。 舒琬瞪钱宝。 钱宝说:“你不就是想让木木这样回答呗。我喜欢上木木,原因可多了。上次我被逮,木木一听说这事都从部队赶回来帮我想办法,到处托关系。这么多年下来,我见过很多男的口头说喜欢,可是却没有实际行动,一遇到事就作鸟兽散。木木却不一样。他言行一致,是在用心追求我,真心想跟我在一起。还有,他很帅啊,很有男人味。性格也很好,直率单纯……”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李木木的好。说得李木木,耳朵根都被夸红了。 第015章 就当朋友 舒琬给齐同发微信,问他来不来钱家大院。 齐同回复说,他还在忙着,过不来,让他们玩得开心;今晚去奇书瞳宛留宿,他完事了就直接过去。 舒琬抬腕看了下时间,都晚上十点了。这些日子,几乎没见他有不加班的日子。 钱家大院又是灯火通明。早有人到了,在那玩闹着。舞台搭起来了。烧烤架上,烤着美食。台下,和着劲爆的音乐声,有人在跳舞。 “今晚的主角终于来了。等得我们好着急。”看见车子,有人围过来。 李木木下车去,给钱宝开车门。 舒琬从另一侧悄不声地下车去,进屋找洗手间。待她从洗手间出来,钱家大院的人全都围到了舞台那。李木木牵着钱宝的手,两人站在舞台中央。 钱宝拿着话筒,在宣布从今天起,她就是李太太了。 全场一片惊讶声。大家以为顶多是确立男女朋友关系,谁知这么快,就宣布结婚了。 舒琬没有过去凑热闹。她接了杯温牛奶,寻了个椅子坐下,远远看着,时不时呷一口。那边,开始了闹新郎新娘的戏码。钱宝的这些损友是真的损。花样一个接一个。看来,钱宝以前也没少整人。 舒琬看得乐得一抽一抽的。 “离得这么远,你能看得清吗?”申方生的声音,他一脸好笑看着舒琬。 舒琬诧异每次他都能找着独处的时机。 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不合群了。 申方生自顾自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睛远远看向舞台,说:“你跟钱宝,怎么会关系好?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你不了解我们。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殊途同归。”舒琬回答。 “是吗?”他挑眉。 他接着,轻声说:“那钱宝喜欢我,你也喜欢我吗?” 舒琬没有接话。她低头喝了口牛奶,用纸巾习惯性擦了擦上唇,怕有牛奶沾在上面。 “你喝酒了?”申方生问。 她疑惑看向他。她确实在“如往”,喝了几杯。 他目光灼灼,说:“你的脸蛋带点淡淡的红,很好看。” 她故意展开笑颜,说:“我笑起来,是不是更好看?” 她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神中全是戏谑。那眼神分明在说:调笑朋友妻,很好玩吗? 申方生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说:“舒琬,你别这样。你这样对我挺不公平的。你从一开始就在抵触我,给我判了死刑,从没给过我任何机会。如果和齐同公平竞争,我未必会输给他。” 舒琬轻轻摇头,说:“我和钱宝比,外貌、身材、家世、性格,哪一项我比她强?我能跟齐同在一起,他身上自然有他的独特之处。就像我身上,肯定有吸引你的点。在跟齐同在一起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结婚。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齐同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你还是经历太少了,看不清。我比齐同,更适合你。我和你一样,都是习惯在角落中待着的人。我会把我全部的时间,都给你。而齐同,他注定就是人群的中心。他要照顾的人和事太多,他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做他的女人,会很辛苦很累。” “也许吧。但是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并不需要男人为我付出多少。比起陪伴和心灵的契合,我更在乎的是,能不能给我安心的感觉。让我觉得,即使我病了残了毁容了,他依然会陪着我不离不弃。我们身体健康的时候,我们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过日子挺美的。有更多的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可是等我们被自己的身体所困,哪里都去不了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陪着度过漫漫灰暗的日子,那才是我想要寻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但是我知道、我很肯定,齐同会。申方生,你该遗憾的,不是错过我,而是钱宝。她真的很喜欢你。” “也许吧。”申方生低低说。 两个人沉默着坐着。 舒琬盯着舞台看。她能感觉到,申方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趁着夜色的掩饰,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掩饰,热烈深情。 他有一对很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眼眸很深邃,很容易表现出绵绵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舒琬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坐。申方生开口了。 他说:“舒琬,你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就当我是个会真心对你好的朋友。我以后会尽量减少,在你面前出现的次数。我管不住自己的眼神,至少可以管住自己的脚。” 说完,他冷不丁伸手从舒琬手中拿过她的半杯牛奶,在舒琬的惊诧中,将杯中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他将杯子放在桌上,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再见,我的爱人。”他低声说。 他端起自己随身带的半杯红酒,起身大步朝钱宝和李木木走去。 远远的,舒琬看见他敬了钱宝和李木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他拿过话筒,声音清晰地传过来:“祝福钱宝和李木木。送你们一首歌,张宇的《给你们》。” 音乐声响起。 申方生具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将是你的新郎……她将是你的新娘……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钱宝紧紧挽着李木木的胳膊,强忍住眼中的泪。她看着这个男人,好像爱恨交加,又好像,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剩下怜惜。 我爱你,你爱她,她爱着另一个他。这是爱情中的亘古难题。 一曲毕。申方生朝钱宝、李木木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几分钟后,他驾车离开。 舒琬独坐了会,给齐同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人声。 “还没忙完吗?”她柔声问。 齐同寻了个安静的角落,说:“快完事了。你呢?回家了吗?” “还没有。正打算走。你吃了吗?” “一会吃。订了盒饭。” “老公,辛苦了。” “傻媳妇,在家乖乖的,早点睡。” 挂了电话,舒琬去找钱宝告别。 “你怎么回去?”钱宝问。 “没事。走两步就到了。” “那不行。木木,你送送舒琬。”钱宝叫李木木。 舒琬坐上李木木的车,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什么?” “明天。” “怎么时间这么紧?” “我是请了假出来的。那边,挺缺人。” “听说那很干燥。你让钱宝多带点润肤的。” “嗯。唉……舒姐,不瞒你说,我内心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钱宝是个特别坚强、很能吃苦的女孩。你别太为她担心了。” “我有些后悔了。我是不是在退伍之前,不该跟她在一起?” “木木,命运就是很神奇的。我们欣然接受,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是啊。命运,真是奇妙。就像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交手,我怎么可能会想到,你从我手上救走的那个女人,有一天会是我的女人。不过,这件事,是咱俩的秘密,你千万不可跟钱宝说。” “这话,你该跟舒挺说。”舒琬笑。 “我早就跟舒挺哥说了。他还敲了我好大一笔竹杠。对了,听舒挺哥说,你跟你爷爷家,还没恢复走动?老人家还能活多少年?你不该跟他们较劲的。你爷爷奶奶我也接触过,人挺好的。” “木木,你一个小屁孩,管得还挺多。” “舒姐,我只比你小两岁,这只是生理上的。我的心理年龄,可未必比你小。你别忘了,我是见惯生死的。” “哎,我到了。把车停大门口就行了。木木,钱宝以后就交给你了。必须确保她平安归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舒琬回家掏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同一个陌生号码。直觉告诉她,是申方生的。她打开微信,看见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是:申。 她通过微信好友申请。 申方生:怎么不接我电话? 舒琬:手机调静音了,没注意。 申方生:把我的号码存好。有事记得联系我。朋友圈不要屏蔽我。我不会轻易打扰你的。 舒琬:好。 她随手翻看了下申方生的朋友圈,跟自己的朋友圈一样,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真的,挺像的。 过了十二点,齐同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你怎么还没睡?”他看见舒琬还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打盹,惊讶道。 “我想你了。”舒琬说。 齐同松开领带,靠着舒琬坐下。 她跳到齐同的身上,细细吻他的唇。 “今天有点累。改天好不好?”亲吻的间隙,齐同说。 舒琬笑,说:“我没说要干啊……” 她抱着齐同吻得昏天暗地,突然撒开手往楼上跑。 齐同正吻得性起,看着舒琬那像兔子一般飞快窜走的背影哭笑不得,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太早。 第016章 会见大佬 正开着会,丁航煊给舒琬打来电话。舒琬挂断了,他还锲而不舍打。调的是震动,“滋滋”不停震动,惹得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 “舒部长,您先去接电话吧。”林烨嬅忍不住开口。 舒琬抱歉朝大家笑了下,起身出去接电话。她压低声音,不高兴道:“你干嘛?” “你知道钱姐走的事不?”丁航煊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口气。 “知道。” “知道?明天狼人杀馆开张,她今天走?你们有没有把狼人杀馆当回事?”丁航煊气急败坏道。 舒琬把手机拿远一点,说:“我正在开会。回头给你回电话。” “本来还指望钱姐能带朋友过去捧场。这下好了。明天就等着‘开门大吉’吧。”丁航煊怒极撂狠话,把电话挂了。 舒琬回会议室,屁股刚挨到椅子,就被林烨嬅点名了。 她微笑着说:“舒部长,您来讲下,关于望药的发展想法吧。” 舒琬用手拨拉了下会议桌上的鹅颈话筒,说:“望药集团是我们望城的老医药集团了。和秦药一样,我们经历了由政府管制到企业自管,从国家全资到国有控股。作为望城的两大老牌医药集团之一,且都为政府所器重。望药的发展方向,和秦药的分不开。知己知彼,查缺补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方才听林副总说了,秦药的一些发展规划。我听了,确实有点想法。以前,秦药研究中药,望药研究西药,是约定成俗、并行不悖的。听林副总刚才的介绍,秦药现在也在研究西药。她当时在秦药,主管的就是他们的西药室。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凭产品说话。不管西药中药,能治病的都是好药。那么我们望药,自然也不能步人后尘。我的意见是,加紧开设中药研发室,作为今年的重点发展项目。” 财务部部长尤伟开口,说:“今年的财务预算,年前就上报获批了。开发一个新的科室,需要大量的经费。不知舒部长,对此有什么想法。” 林烨嬅开口,说:“关于经费问题,我们后面再讨论。我们先讨论,有没有开设中药研发室的必要。我们既然要开设,自然得开得有模有样。谁能领这个头?谁懂中药?我反正不懂。” 尤伟说:“那当然是舒部长了。陈部长在的时候,不是总夸她是博学多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舒琬。 舒琬回答:“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对中西药的结合一直很有兴趣。” 林烨嬅说:“那再好不过了。细节问题我们回头再研究。开设中药研发室就这么定了,先设在望药的研发部。等以后发展壮大了,再考虑发展成独立的部门……” 舒琬低头默默想着事。以前,她跟陈之提过几次开设中药研发室的事,陈之一直都没有同意。他说,术业有攻。她觉得自己今晚得去趟陈之家,解释解释。 开完会,丁航煊的电话又追过来了:“舒总,明天的开业,你能到的吧?” 舒琬犹豫了下。 丁航煊叫道:“我不管。你明天,不对,你今晚必须来一趟。明天的开业,你也必须得参加。我查过了,你们五点半下班。我到时候就在你们楼下等你。” 说完,他就将电话挂了。舒琬再打,都被他按掉了。 舒琬叹气:这小子真能凑热闹。 下午五点三十一分,丁航煊的电话都到了。 “舒总,我已经到你们楼下了。你还要几分钟能下来?”他问。 “马上。我自己开车去。你在地下车库门口等我。”舒琬回答。 她收拾好东西坐电梯下负一楼,刚出电梯门口,就见自己的车旁边,站着马尔斯。 舒琬的第一反应是往回跑。刚转身,就见自己身后站着那个黑人。 “请吧,舒部长。”马尔斯说。 “你恢复得不错。”舒琬笑。 她一步步朝马尔斯走去,想着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格斗一番。 “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逃了。你能看见的,是我们两个。你看不见的,还有七八个。”马尔斯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表情。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四周响起按喇叭的声音,至少有三辆车。 舒琬暗想:望药地下车库的安保,看来得好好整顿下了。 她走向自己的车子,说:“我能开自己的车吧?” “当然。”马尔斯回答。 他看着舒琬后面的黑人,说:“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的黑人搭档,leaper(利浦尔)。” 利浦尔嘴巴里嚼着口香糖,朝舒琬吹了个口哨。 “我俩今天搭你的车。我们让你去哪,你就去哪。”马尔斯说。 舒琬回答:“我有朋友在车库门口等我。我先打个电话。” “ok,别耍花样,”马尔斯说,“只要你乖乖的,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不过是想带你去见个人。” “你的话,我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舒琬说。 “这句,百分百真。舒琬,我很欣赏你的冷静自若,但是前提是,别惹毛我。”马尔斯说。 舒琬做了个ok的手势,给丁航煊打电话:“航煊,我单位临时有事过不去了。对不住。无论狼人杀馆开得怎么样,你每年的保底收入都是五十万。” “舒总,我当狼人杀馆是事业来做的,你跟我提钱是怎么回事?你是在羞辱我吗?你还当我是合伙人吗?”丁航煊叫嚷道。 “对不住了,航煊。我这边忙着,先挂了。”舒琬挂了电话。 “上车吧。”马尔斯说。 舒琬打开车门,上车。 马尔斯坐上副驾驶座,利浦尔坐上车后座。 舒琬启动车子,朝车库出口驶去,远远看见丁航煊的车子。丁航煊正把他的车子,驶入地下车库。舒琬掏出墨镜戴上,她的车,跟丁航煊的擦肩而过。 他们的车后面,跟着四五辆车。 在马尔斯的指挥下,舒琬将车子往望城的落江区驶去,停在“给我一支烟”楼下。 舒琬下车,跟着马尔斯进楼。见马尔斯将电梯按在最顶层,舒琬开玩笑说:“请我去‘如往’吃饭?太破费了吧?” “你今天要是谈得不好,从顶层往下抛比较省心省事。”马尔斯冷冷回答。 “谁在上面?” “你一会就见着了。” 电梯门打开,一边是“如往”的收银台,一边是楼梯通道。 马尔斯带着舒琬往楼梯通道走,拐过一个弯,上楼。楼梯拐角那,有一扇白色的门。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这是消防门。没等马尔斯伸手敲门,门自动打开了。 马尔斯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舒琬继续往里面走,他自己在门口驻足。 舒琬刚一进屋,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屋,能看清这房子布局很简单。临窗户是一排沙发。周围全是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本。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看书。他抬脸看舒琬,说:“舒部长,过来坐。” 这个男子有一双和鹿一样温柔的眼睛。说话的语调也很温柔。 舒琬却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放下书,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沙发座椅,说:“过来这边坐。我耳神不好,坐得太远听不清你讲什么。” 舒琬过去坐下。 他看着舒琬笑了下,说:“请你可不容易。我们本该早就见面了。如果那时候就见,也许事情会比较简单点。你呀,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是郭敏兆?”舒琬直言。 他笑了,说:“不错。现在很少有人这么直呼我的名字了。大家都叫我郭市长。虽然我是副市长,但是大家都知道,未来市长之位会是我的。” 舒琬没有接话。 郭敏兆打量着舒琬,说:“舒部长,你想生,还是想死?” 舒琬也毫不示弱打量着郭敏兆,说:“你,不过是个市长而已。” 郭敏兆笑了起来,说:“你可别小瞧我这个市长。我这个市长,可比省长还管用。别以为你认识了省长,就可以不给我这个市长面子了。” 舒琬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郭敏兆说:“望城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舒琬,丁诺隋。舒琬,我倒有个好办法。我给你制造个假死,给你换个身份生活。这样,齐同会对你死心,你呢,也还能继续活着。你觉得,怎么样?就这么让你死了,我觉得挺可惜的。你可是个人才。” 舒琬冷笑了下,没有说话。 郭敏兆说:“看来,你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我不知道齐同是怎么跟你讲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跟齐家已经谈妥了。齐家和郭家,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共同体。他齐家在望城得到的一切,都有郭家的一份功劳。齐同现在天天在开会想对策,不过是以卵击石。” “你说的齐家,指的是谁?” “当然是齐寄事,齐同的爷爷。除了齐寄事,还有谁能代表齐家?齐同?等他主事,还得再过二十年吧。” “利益共同体,不一定要通过联姻吧?” “联姻是最靠谱的。这样,两家就可以不分你我了。毕竟,人活一世,终极目的还是希望一切好处都归自己的子嗣。” 第017章 男人坐拥 郭敏兆微微笑着,看着舒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舒琬,我知道齐同放不下你。怎么说呢?是个男人,都希望自己能坐拥美人和江山。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古代的皇帝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齐同何德何能可以做到?丁唯的事,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他齐同能被我妹妹看上,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我妹妹看上的是别家的公子,那么齐家哭都没地儿哭。” 他盯着舒琬,说:“舒琬,我知道你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你也想人活一世,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这么说吧。如果你肯让步。你失去齐同的陪伴,却可以拥有我的人力、物力、财力。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改良岩山城的教育。只要你点头,我明天就可以派几个望城的特级教师去岩山中学执教。” 舒琬知道,这个男子自以为是捏到自己的软肋了。确实,以前爱情在自己的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在以前的她看来,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如果为了一份爱,抛弃亲情、事业,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而现在,体会了跟齐同相亲相爱的一天天,她知道有了齐同,心就有了安放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郭敏兆见舒琬保持沉默,以为她正在痛苦抉择。他决定下点猛料,说:“舒琬,要想对付你,简单如一加一等于二。念在你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工作的份上,我并不想跟你撕破脸。你身上的破绽太多了。我甚至可以将陈之也拖下水。你表妹夫那事,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是,雁过留痕。要想做文章,也不是不可以。受贿一百多万,可不是小数目。” “还有呢?”舒琬低声问。她望向窗外。外面,霞光满天。天空被大片大片火红色的云朵渲染,照得世间万物都笼罩在金光之中。大自然如此美丽,人类却还在蝇营狗苟,如何对得起这份美丽? 屋里没有开灯,反而衬得有些暗了。 郭敏兆看见舒琬的脸上,有了霞光的投影,变得晦暗不明。她的脸,是如此的平静。让他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挺能沉得住气。 他叹了口气,说:“作为一个社会人,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小情小爱,你会浪费大量的社会资源。如果你不肯放手,那么望城得重新洗牌。齐家和郭家,必有一场血斗。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会遭殃。” 舒琬轻轻叹息,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你,郭市长,你只信利益,不信人心。你从政这么多年来,也是靠着这个,步步高升,步步稳扎。宁可枉杀千人,不让一人漏网。即使齐家向你们示弱,抛出了橄榄枝,都不能让你们收手。因为你们觉得,这还不够可靠。” 郭敏兆听了,眉头紧锁,眸色加深。 舒琬把脸,转向郭敏兆,说:“你说我破绽太多,那你自己呢?我的破绽,并不足以让我致命。那么,你的呢?” 郭敏兆的心猛得一紧。他想起了若干年前,那次执行任务因为判断失误,伤了自己的同伴。这本没有什么。但是他为了求战功,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失误。所以他,拿过敌人的枪,补了致命的一枪。那一次,他带队,剿灭了一整个贩毒团伙,枪杀了穷凶极恶的二十一人。而他这边,仅死了一人。他首战高捷,立了三等功。 他又想起了他的女人,他在外面的女人,他此生的最爱,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因为不想再陷入无尽的等待中,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深夜走入了冰冷刺骨的乐达江,无命生还。 他眼神犀利投向舒琬。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但是这两件事中,无论是哪一件,都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有那么一刻,他动了杀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市长,我们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真的。我这人怕麻烦。我不想惹事。如果您觉得可以,我们握手言和。我会尽我所能,为您的仕途添砖加瓦。毕竟,从整体上来说,您还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官员,就是心狠手辣了点。伟人尚且三七分,何况我们平常人?没点手段,一个人如何能往上爬?如何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所以,我觉得可以接受。” “舒琬,你觉得,就凭你的三言两语,我就会跟你握手言和吗?” “这可说不来。齐同是齐家目前唯一的子嗣。除非齐寄事不想要齐同了,不然,他肯定要护着齐同。齐同是齐家的未来。而我,我再不济,也姓舒。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我想我爷爷舒蕴松,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舒琬,你听过一个词吗?叫做‘意外’。如果你死了,我想齐同再怎么伤心,也不会太拒绝。你觉得呢?毕竟我妹妹跟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郭市长,您可以姑且试试。人心难测,未来不可知。我也不知道,我的男人,他会怎么样处理我的意外死亡。” 郭敏兆一字一句,说:“舒琬,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郭,敏,兆,年轻有为。如果不出意外,五年内,落江区会变成全国示范区,无论经济,还是生态环境、人文环境,都成为新区建设的模板。而您,当初的一个小小的落江区区长,会青云直上,调入省部乃至中央,成为全国人民眼中的英雄,华国的榜样人物。” 郭敏兆看着舒琬的眼睛。这个女人的眼神,清澈、坚定而又带点戏谑,似乎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既然看透了一切,为何不将爱情也看淡?不是说,这个女人一直在拒绝那个男人,一直将那个男人,视作可有可无吗? “舒琬,你这是没事找事,徒增烦恼。你本可以,过得更好。” “什么是更好?郭市长,我祝愿您有一天,官至华国一把手。然后呢?你得到了什么?名垂千古?再然后呢?我们都不想简单来这世上走一遭,都想有所作为。可是,什么叫做有作为?不过是刹那须臾。” 郭敏兆回答:“舒琬,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权势滔天的荣耀,和无名小辈的落魄。这世界,本就是强者的世界。强者呼风唤雨,弱者生存艰难。我们郭家的钱财,几辈子都花不完了。而我,不过想尽我所能,让弱者也在这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这世界,竞争太激烈了。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只能——”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脸色剧变,因为门被人打开了。 齐同带着人冲了进来。他转眼间来到了舒琬的跟前,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紧紧搂住,眼神警惕望着郭敏兆,口中焦急道:“你没事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舒琬说。 阿标一直没有现身,所以齐同的出现,在她的预料之中。 郭敏兆的目光,从齐同的身上,挪到齐同的身后之人上。他皱了皱眉。那有十几个彪形大汉。 齐同挥了挥手,示意他带的人出门去。阿标临走之前,将房间的灯按亮了。 房间里,瞬间被明亮笼罩。 齐同搂着舒琬坐下,看着郭敏兆,说:“郭大哥,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郭敏兆避重就轻,说:“齐同,你的魅力可真大。想不到一向清心寡欲的舒部长也被你迷住了,威逼利诱,都无法让她主动放弃你。” “我问你,你想怎么处理?”齐同提高嗓门。 郭敏兆叹了口气,说:“说到沉得住气,我看舒琬比你强。你一见我,就急头白脑(方言,形容十分着急)的。” “你tm少跟我打官腔。郭大哥,我真没想到,会是你在后面动手脚。我一直都很敬重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齐同怒道。 郭敏兆瞅了眼齐同,把视线转向窗外,说:“齐同,如果换了是你,你妹妹为了个男人都割腕了,那个男人却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的,你会怎么做?” 齐同冷笑一声,说:“郭大哥,你不要再拿小玫做文章了。我都问过小玫了,她说即使我跟舒琬成不了,她也不会再跟我在一起。” “齐同,我妹妹因为爱你,牙打碎了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可是我不行。谁惹了我们郭家,我们自然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郭大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那忽悠人。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我妈妈入局的时候,我跟舒琬还没有在一起。你们布的局,终极目的是什么?” 郭敏兆看着齐同,没有说话。 齐同厉声说:“你们费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们齐家吗?!让我们齐家当你们的狗和马,任由你们呼来喝去!” 郭敏兆笑了,说:“齐同,你未免太肤浅了。我们控制你们干嘛?我们商政本是一家,不过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而已。” “我呸!为了捞钱捞名利,却说得冠冕堂皇。你们自我洗脑,也洗得挺彻底。”齐同鄙夷道。 郭敏兆冷了脸。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静默中。安静地,只剩下大家的呼吸。 第018章 放弃合作 舒琬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整个房间的僵局。她是真的饿了。跟着马尔斯走,直到齐同来到之前,她的精神都是紧张的。这会整个人松弛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尴尬一笑,说:“不好意思。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饭吧。我请你们吃。”郭敏兆说。 他把视线落在齐同脸上,说:“跟你的朋友说,这顿饭,我请。就在‘如往’吃吧。辛苦大家了。” “免了。我怕消化不良。”齐同回答。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郭敏兆的,说:“不要再有下次!” “怎么会?”郭敏兆轻笑起来,“齐同,你是不知道,刚才我跟舒琬都差点谈妥了。我们决定合作。” “不必了。郭敏兆,我跟我爷爷说了。落江区的投资,我们不要了。你们按市价收回吧。华国这么大,自然有适合我们齐家投资的土壤。” “齐同,你知道这样,你们齐家会损失多少吗?” “再多的损失,我们齐家也承受得起。” “只要你们齐家还在望城,我们离不开合作。” “郭敏兆,你是主管什么的?”齐同冷冷问。 不等郭敏兆回答,齐同继续说:“你的手伸得太长了,自然会有人来帮你缩回去。我们之前是太大意了,以为我们两家是世交,所以对你们没有设防。你觉得过了今晚,你们还会得逞吗?” 郭敏兆盯着齐同看,若有所思。他突然站起身,朝齐同和舒琬深深鞠了一躬,说:“是我错了,我向你们真诚道歉。齐同,你跟你爷爷说,我们的合作照旧。我能帮衬上的,绝对帮。天底下最难的,就是找合适的合伙人。也就是因为你们齐家人好,所以我们才想确保更长久的合作。我知道因为我的鲁莽和自以为是,让你们失望了。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他的声音顿了顿,补充说:“我肯定不会伤害舒部长的。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我不过是请舒部长过来,想吓唬吓唬舒部长而已。” 齐同和舒琬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没有料到,郭敏兆这会就服软了。 齐同回答:“这个事以后再说吧。我媳妇饿了,我得带她去吃饭了。” 说完,他搂着舒琬站起身。 “好,好好。齐同,虽然我做不成你的大舅子,但是我永远当你是我郭敏兆的好朋友。”郭敏兆也跟着站起身,说。 他朝舒琬伸出手,说:“舒部长,今天的事,抱歉了。希望你不要挂在心上。” 舒琬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 齐同伸手牵住舒琬的手,说:“郭敏兆,郭副市长,我劝你还是别使花样。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若真的想为老百姓做事情,就把心思多花在政事上,而非心计上。” “当然,当然。”郭敏兆回答说,语气谦和。 他将舒琬、齐同送到门口,挥手作别。待舒琬和齐同消失在楼道拐角,他关好门,一个箭步返回去,拿过手机打电话。他一连打了五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他咒骂了一句,狠狠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拐过楼道拐角,齐同停下脚步。他将舒琬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说:“你没受伤吧?” 舒琬摇头。 齐同紧紧搂住舒琬,说:“阿标说你被人带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舒琬笑了,说:“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没多少。也就那么四五十个吧。”齐同也笑了。 他心疼道:“舒琬,真是对不起,让你卷入莫名的争斗中。” 舒琬轻轻摇头,说:“我们之间,别说这些。” “嗯。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吃吧。” “不好。我前几天才跟钱宝在这吃了一顿,吃得我肉疼。” “你呀你。你可是亿万富婆,还心疼这点钱呢?” “没办法。穷日子过惯了。走吧,我们回家。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妈给咱备吃的。在家里吃最划算了。又好吃,又不用花自己的钱。”说到这,舒琬眉眼舒展,笑起来。 齐同也笑起来,说:“你呀你,就那么喜欢啃老啊……” 两人来到楼下。 齐同把阿标叫过来,说:“叫兄弟们来吃饭吧。今晚兄弟们的工作餐,就在‘如往’吃。回头凭票,去找黄哥报销。” “那你们呢?”阿标担忧道。 “我们回冬霖郡。你不用管了。今天已经摊牌了,不会有什么事了。”齐同回答。 阿标迟疑了下,说:“好的,齐哥。” 两人上车。舒琬扑过去趴在齐同的胸口,紧紧抱住不做声了。 “怎么了?害怕?”齐同轻轻摸着舒琬的头发,问。 舒琬把头往齐同身上拱了拱,没有作声。 齐同一下一下揉着舒琬的头发,说:“舒琬,我更害怕。如果你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他乌黑的眼眸冒寒光,冷得跟冰似的。幸好舒琬没出什么事。不然,他定将郭敏兆千刀万剐。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丁航煊将车子开进舒琬她们办公楼的停车场,上楼去找舒琬。他在楼下大厅,就被保安拦住了。 “您找谁?”保安问。 “我找舒琬。”丁航煊回答。 “舒部长没在办公室。”保安查看人员出入信息,回答。 “不可能。她五分钟前,还在办公室。”丁航煊说。 “真不在。她已经开车走了。”保安回答很肯定。 丁航煊笑了,他以为是舒琬想故意避开他。他说:“这位小哥,你还挺称职的。我又不是来追债的,舒部长不用故意躲着我的。我知道她忙。这样,我有的是时间,就在这等她。” “先生,舒部长真的已经走了。我不骗您。您要不信,就给她打电话。” “我打过了,电话是忙音。行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丁航煊往沙发一坐,掏出手机打算驻守在这。 姚雯正好下楼来,听见动静过来问:“你找舒部长?” “对啊。”丁航煊低头看手机。 “你是谁?” “舒部长的朋友。怎么了?”丁航煊抬眼看姚雯。 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 “舒部长已经下班了。” “真的?”丁航煊盯着姚雯看。这个女孩穿着职业装,化着淡妆,应该是舒琬的同事。 “真的。”姚雯回答。 丁航煊思考了两秒,从座位上蹦跶起来,骂道:“tnn的舒琬,我在这辛苦等着,你tm居然溜走了。得,明天一个人都不来才好。” “你找舒部长,具体是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姚雯鼓起勇气说。这还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好的男孩。简直可以用“俊俏”来形容。 “你?”丁航煊打量着姚雯。这个女孩一看,就是文文静静、老老实实的女孩,应该不会喜欢玩吧。不过,听说能进望药的,都是名校毕业的,智商应该够使。他便将来找舒琬的目的,跟姚雯说了一遍。 姚雯皱眉想了想,说:“狼人杀?我们办公室有人喜欢玩。这样,我打电话叫他们。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提提意见。”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丁航煊喜笑颜开,想不到这个女孩还挺仗义。 姚雯打了几个电话,没一会功夫,就有六七个人下楼来了。年轻的也有,年纪大一点的也有。 一行人分三辆车,往狼人杀馆开。 姚雯坐在丁航煊的车上,听他讲狼人杀馆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以后狼人杀馆由你自己运营?”姚雯问道。 丁航煊撇嘴,说:“可不是。你们舒部长的心可真大。她朋友一点都不靠谱,说走就走了。她也不安排人过来接手。要是真赔了,我可不管。” “你可真厉害!”姚雯夸道。 丁航煊被这猝不及防的夸奖吓了一跳。他支吾道:“这,也没有。” “装修店面可麻烦了。讲究可多了。” “还好。我就是胡弄。”丁航煊谦虚道。 …………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被丁航煊的电话给吵醒了。 “舒姐,剪彩仪式安排在九点。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丁航煊的声音传过来。 舒琬正想说点什么。她困得,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 齐同从她手中将手机拿走,冲着手机说:“你舒姐昨晚累了一晚上,早上要补觉过不来。剪彩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他还把舒琬的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了床头柜上。 “好困……”舒琬嘟囔。 “媳妇,你睡吧。”齐同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身体,说。他甚至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从舒琬记事起,她都是一个人睡。想不到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享受被人哄着睡的待遇。听着齐同的摇篮曲,她慢慢又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有一棵很古老的树。树上,长着有一朵蓝色的花,和一朵红色的花。有人问她,她喜欢蓝色,还是喜欢红色。她犹豫了很久,看看蓝色也喜欢,看看红色也喜欢。她说,我能两朵都要吗? 话音刚落,她猛得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在齐同的臂弯睡着了。齐同也正睡得很香。她看了看时间,十点了。 昨晚他们没有回冬霖郡,而是去了奇书瞳宛。好累。 她枕着齐同的胳膊,再次睡了过去。 第019章 举家搬离 姚雯他们分工明确,有人拍照,有人编辑文字。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整理出了一篇微信小推文。这篇小文名叫“我护我家”。家里有预言家,有女巫,有猎人,有平民,外面有狼。我护我家,找出狼,打倒狼,护得家平安。噱头是,妈妈俱乐部。 特拍的是游乐场、儿童餐厅。整片区域通风良好,布置温馨,给人一种家的感觉。有专门的育儿师在旁照看。每个带小孩进馆的妈妈,都会留下她和孩子的面部识别信息。要想领走孩子,必须两者相匹配。儿童餐厅提供儿童营养餐。可以说,这个馆算是亲子乐园了。只不过妈妈们可以自己去玩,由专业的育儿师帮忙照看自己的孩子,免去妈妈们的后顾之忧。 推文一制作好,大家就开始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进行推送。那会正是晚上十点多,大家刷微信较频繁的时候。网上直接预约,前十名免费。好家伙,短短五分钟,后台就预约到了十名。 信息时代,亲友同事朋友圈沟通时代。 那天晚上,丁航煊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他害怕第二天人到得太多,超出狼人杀馆的承载量。他连夜联系了他的一个儿童游乐场的朋友,万一人太多,就把人往他朋友的游乐场领。 第二天舒琬没有出现,他只能另外安排人剪彩。姚雯很是给力,又领了六个朋友过来,说都是同事,过来帮忙的。剪彩的事,趁机就交给姚雯安排了。 舒琬和齐同两人,吃完午饭,才慢悠悠往狼人杀馆赶。到那,都下午一点了。两人在狼人杀馆溜达了一圈。 “舒姐,你可真是心狠。早上差点出事你知道吗?”丁航煊在旁边陪着,抱怨说。 早上九点开馆,八点半,馆外已经排起了长队。丁航煊当机立断,将剪彩时间提前到八点三十五分,并迅速安排人进馆。幸好所有的工作人员,八点就已经全部到了。也幸好,他不迷信,对时辰没什么概念,想什么时候剪彩就什么时候剪彩。 舒琬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昨晚——对了,我怎么看见哪哪都有我们单位的人啊。什么情况?” “姚雯带来的。昨天我去你们单位找你,遇见了她。”丁航煊说。他今天看姚雯,都带着星星眼,有如她身上带着光环。今天和昨天,全亏了姚雯。 “你的部下如此卖力,你可得给他们涨工资啊。”丁航煊补充说。 舒琬撇嘴,说:“你当望药是我家开的啊。” 她其实有点不高兴,将单位的人叫过来帮忙。这有点,公私不分,太托大了。 丁航煊察觉出舒琬的不快,说:“你们昨天加今天,一共来了十位同事帮忙。我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张十次卡,可免费玩十次。” 一次一百,十次就是一千。丁航煊出手挺阔绰。 舒琬点了点头,说:“这笔账记你头上。” “啥?你不报销?” “我早就说过,我们没有免费卡。” “那,我们昨晚还进行微信推送了,前十名免单。” “嗯。这些费用,都记你账上。记得从你工资里扣。” “……”丁航煊无语了,“可是——” “你和钱宝把馆装修得很不错,我很满意。我一会给你工资卡上打上十万块钱,是你老板我自己掏腰包给的,奖励你为这个馆尽心尽力。” “啊?” “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这儿,就由你管着了。” “啊?” 舒琬伸手拍了拍丁航煊的肩,说:“航煊,这套衣服挺适合你。” 为了配合儿童主题,他穿了一套类似王子服的白色西服,显得他英姿勃发。 丁航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舒琬他们来到狼人杀门口,正好看见余菲和丁三雅站在馆门口聊天。袁孔和许骁去停车了。 “舒老板,恭喜恭喜,财源广进!”余菲、丁三雅朝舒琬拱手。 “多谢多谢!”舒琬看向丁三雅,说,“才多久没见。三雅,你长得也太胖了吧?” 丁三雅至少胖了有三圈。本就个子不高的她,站在余菲的旁边,跟个大肉球似的。 丁三雅无奈道:“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看见土都觉得是香的。你说愁人不?” “听说一个人怀孕的时候,是她一生中味蕾最灵敏的时候。会体会到从未有过的食物鲜美。三雅,恭喜你啊。”余菲调侃说。 “去你的。余菲,你咋回事,怎么还瘦得跟猴似的?是不是许骁虐待你呢?”丁三雅挑事。 余菲微笑,说:“我早就知道了,孕妇容易胖。所以我每天都在控制自己的食欲啊。比以前多吃一点点就行了,不能多吃太多。你们是不是特别佩服我的毅力?” “吹牛不用缴税。事实是,她呀,没到饭点就饿得不行,乱吃零食。到了饭点,就说不饿了,就胡吃两口。我和我家人都愁得不行。”许骁接话。 大家都笑了。 “这样,小孩子营养会不良的。”丁三雅认真道。 余菲回答:“我都去医院做检查了。大夫说好着呢。他说,一个孕妇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喝什么,而是心情要保持愉快。我每天都在喝孕妇奶粉,吃各种维生素。没事的。三雅,你有点科学常识好不好?” “你呀,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大表哥、大表姐,你们去哪呢?”许骁转而问舒琬、齐同。 大表姐? 这个称谓,就那么难改吗?是不是改不了了? 舒琬笑,说:“我老领导生病了,我和齐同去看看。” “你们玩了吗?好玩吗?”余菲好奇道。 丁航煊抱怨道:“玩啥玩。她来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走。你们说,她是不是压根就不把这个狼人杀馆当回事?” “你舒姐就是这样。诺姨服装店,她一年也去不了十次。航煊,你就别指望她了。”丁三雅说。 袁孔过来,说:“走吧。别堵在门口了。我们进去聊。” “我和齐同要走。你们好好聊。所有的费用,记在航煊的账上。他是老板。”舒琬笑哈哈说。 丁航煊哀叹一声。 “千万别。你这新店开张,我们怎么也得捧场的。航煊,不用打折,该收多少钱收多少钱。就一个要求。你不是跟你姐说,狼人杀馆请了很多帅哥陪练吗?我们要最帅的。”余菲说。 帅哥太吃香,早就被辣妈们抢光了。 丁航煊苦了脸,说:“菲姐,我算帅哥不?我陪行不?” ………… 陈之家。 陈之的妻子忙着端茶倒水。 齐同将装有陈之工作笔记本的袋子放在客厅,挨着舒琬坐下。 “陈部长,您好点没?”舒琬关切道。 陈之笑着说:“好得差不多了。我都辞职了,以后,你们就叫我陈哥吧。” “陈哥,我看过一眼你给舒琬的笔记本。说你是她职场的指路人,毫不夸张。我和舒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你让她,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齐同感激道。 陈之轻轻摇头,说:“教学相长。舒琬以前一直是我的得力干将,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三人坐着闲聊了会。 舒琬将话题引到了开设中药馆上。她将来龙去脉形容了一遍。 陈之有些惊讶于舒琬的动作之快,也奇怪林烨嬅答应得如此之快。他沉默着,迟迟没有开口。 “陈哥,你觉得不妥?”舒琬问。 陈之回答:“也不是不妥。我以前当部长的时候,一心求稳。望药能稳中求进,就不错了。每一次新的决策,都会伴着失败的可能。如何向上面申请经费,也会是工作的重中之重。毕竟,我们几十年来,一直都只研发西药。中药这一领域,一直是秦药的事,我们不曾涉足。但是中西药结合,也是医药发展的趋势。之前林烨嬅在秦药,就是待在西药研发室。我只是担心这样一来,你的工作量会加大。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舒琬松了口气,说:“陈哥,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把我痛骂一顿。” 陈之看了齐同一眼,说:“舒琬,你还是要考虑家庭的。不要给自己安排太多的工作。” “嗯。我会尽量协调好。你呢?有什么打算吗?”舒琬问。 陈之说:“我和嫂子的老家都在岳都。我当初在海大念书,就这么留下来了。如今我爸妈和她爸妈,都希望我们回岳都。我觉得,挺好的。以前,岳都的经济发展不好,留在望城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国家政策好,岳都也发展得很不错了。我跟岳都的一个医药集团联系好了,随时可以入职。” 舒琬听了,难掩脸上的失落。陈之一直是她的良师益友。任何事情,他都会帮着她把关。如果去岳都。那距离望城有两千多里的距离。只怕此生,都很难见面了。 “陈哥,你们一家一直都在望城生活。去岳都,只怕会不习惯吧?”齐同说。 陈之回答:“家乡建设,总是需要人的。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回去了。当年,我们拼命学习,就是为了逃离岳都。如今,望城的房价这么高,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远。去一座小城,日子应该会过得更惬意。你嫂子为这个家牺牲了这么多年。等到了岳都,我爸妈和她爸妈都能抢着帮忙看孩子,她不用被困于家务事中,也能重新找到自己人生的乐趣。” 第020章 钱家大哥 回去的路上,舒琬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陈之在她心中,也是不一般的。那时候她刚毕业,还带点愤青的气质,跟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是陈之一直在默默帮助她成长,虽有偶有暧昧的言语,却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她只需要把心思花在工作上就行,不需要怎么打理人际关系。 老人欺负新人的桥段,在职场天天上演,自己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上司对她这样性格别扭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如果没有他,这些年舒琬不知道会不会换过了n份工作。可以说,陈之是她职场的保护神,护得她一隅安宁。虽然也有人恶意中伤自己跟陈之的关系。但是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这些中伤慢慢,也变得无关紧要,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伤害不了自己分毫。 齐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舒琬,便说:“媳妇,我带你去山里玩玩,怎么样?” “随便。”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舍得吗?” “你能不能配合点?” “哦。我好害怕。求求你,别卖我,好不好?我知道山里人缺媳妇,一个女人都是十万起步的,可贵了。” “……这离望城太近,卖不了那么高的价。” “你很了解嘛。听说山里人把人买了,只使用生育功能。有些女的不乖想逃,就把手脚都弄断。” “……你都听谁说的?说得我腿脚发凉。” 舒琬不吭气了。 齐同把车往城外开。望城的绿化一直做得不错,隔上几个小区,就会有一个公园供市民休憩玩耍。但是跟真正的野外,自是无法比。车子行驶了没多久,大片大片的绿色,就印入眼帘。大夏天、毒日头,却依然绿得浓烈,生机盎然。 穿过几个山间隧道,车子驶进了几座山之间。齐同摇下车窗。富含负离子的空气从外面灌进来,让人神清气爽。舒琬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中的郁结之气稍解。 看着齐同将车一直往山的深处开,舒琬开起了玩笑,说:“你不会真要把我卖了吧?” 齐同瞅了她一眼,无奈道:“这离望城这么近。这的人可不缺媳妇。” “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好地方。昨天我朋友还约我来着。我说有事不参加。今天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咱们就一起去凑凑热闹。” “你朋友?我认识吗?” “多见几次不就认识了?” “富家小姐、公子哥。齐同,我怕得罪他们啊。” “你——舒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记住,你老公是我。他们别得罪你就好。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用管他们。” “哦,是哦,我是有男人罩着的人啊……” “……那些人,你差不多都认识。” “谁啊?” “陈景、佟启白他们。还有林其、钱易、丁岩。你还记得钱易不?” “钱宝的哥哥?” “嗯。” “他不是在国外吗?” “钱宝去当兵了,他奉他爸妈之命,要把她从部队追回来。” “额……” 车子驶进一座用透明玻璃和石头组合而成的别墅。院子很大,地面全是用鹅卵石砌成的。 院子一角,放着十几把躺椅。可以躲在大树底下,仰面看如蓝丝绒一般的天空,棉花糖一般的云朵。 齐同下车,过去帮舒琬开车门。早有人围过来打趣。 “哟,这不是小嫂子吗?” “齐同,你总算是舍得把漂亮媳妇领出来了。” “喂喂喂,大家快出来啊。快来看谁来了。” “刚谁说要睡齐同的大房间的,快点让出来。正主回来了。” “哟,这不是舒琬吗?齐同,你可算是得手了。” …… 舒琬微笑着,跟大家点头算是打招呼。那些话,她爱听的,听着;不爱听的,自动从脑海中过滤了。这些人有几个她看着眼熟,但就是叫不上名字。 “舒琬,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说话的,是陈景。他见舒琬一脸茫然的样子,问。 舒琬笑了,说:“认识。你和佟启白,我都还记得。” “什么意思?意思是,不记得我们了?”林其委屈道。 舒琬看了他一眼,还真不记得了。 林其无奈,说:“我,林其。我们是同一届的。你还记得——” “她不记得了。”一个黄头发的男子走过来,打算林其的话,说。 是钱易。世间的头发颜色有千万种,而他独爱这一种,金黄色。跟钱宝一样,他的肤色很白,五官挺立体。配上金黄色的头发,有一种漫画书中的王子即视感。 他大步走过来,说:“舒琬,你的变化倒不是很大。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他看了一眼齐同跟舒琬十指紧扣的手,补充说:“单独问你。” “我去附近采购点东西,回头再来找你。”齐同松开舒琬的手,说。 舒琬点了点头。 “钱哥,你一会聊完了,就领舒琬去我那房间休息。”齐同说。 “ok。”钱易回答。 舒琬跟着钱易走。院子很大,布置得有一种园林的感觉,处处有小景。 钱易领着舒琬在一个葡萄架下坐下,给舒琬递烟。 舒琬摇头,说:“你抽吧。我戒了。” 钱易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舒琬,钱宝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不?” “我大概知道。她跟李木木好上了。李木木是军人,还需要服役。钱宝就跟着一起去了。” 钱易说:“李木木是哪冒出来的?你认识李木木吗?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钱宝跟我们说,她跟李木木结婚了。把我和我爸妈,都说愣了。” “他是我哥的一个好朋友。” “你哥?齐同?” “不是,是我大姑家的儿子,后来改姓舒了。叫舒挺。” “哦,我忘了,你是舒家的闺女。舒挺——他的风评不太好。他的朋友,人怎么样?” 舒琬满头黑线,说:“我哥人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李木木,好像是他妹夫的堂兄弟。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跟李木木交过手。他有一身好武功。听我哥说,他是特种兵。” “原来,源由在这……我还以为李木木是钱宝在酒吧认识的。这么说,李木木是由你认识给钱宝认识的?” “算——是吧。” “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舒挺,是在钱家大院。那会正好,舒挺旁边的朋友,就是李木木。那天钱宝喝醉了,我让我哥扶钱宝回房间。我哥让李木木扶。钱宝和李木木,应该就是这么认识的。” “这么说,舒挺不是你领进钱家大院的?” “不是。他说,是他朋友带他去的。具体是哪个朋友,我也不清楚。” 钱易的眉头拧成一股绳,说:“我在查,钱宝被人在网上爆料那事。我就觉得李木木可疑。我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就赢得了钱宝的欢心。” “你觉得,是李木木在设计?” “我是有这个想法。他故意接近我妹妹,陷害我妹妹,把她的名声搞臭,就可以趁机英雄救美,赢得我妹妹的芳心。” “……钱大哥,你的想法很特别。” “这招很好使。你们女人,就吃这一套。当初你嫂子,就是这么被我追到手的。你嫂子比钱宝,可难追多了。她是hf毕业的高材生,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我觉得,李木木的可能性不大。他这人,看着挺单纯善良的。” “那你觉得,是谁?” “我看人的功力不行。我连那天都哪些人在,都认不全。我觉得,可以问问我哥。他人头熟。”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有。” “那你帮我约他,行吗?” “可以。我现在就打电话。” 舒琬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舒挺很快就接电话了。 “老妹,啥事?”他问。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让你见见钱宝的哥哥。” “钱易?该见钱宝哥哥的人,应该是木木吧?” “他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 “就是我第一回遇见你那天,都谁在钱家大院里。” “不是说,有监控吗?” “想问问你,不行吗?” “你跟钱易说,我就是去玩的,啥事都没留意。” 钱易拿过舒琬的手机,说:“你好,舒挺。我是钱易。你也有妹妹,我也有妹妹。如果妹妹出了事,我们当哥哥的,肯定要一追到底,是不是?而且钱宝现在是你弟弟的媳妇了,你也该为你弟媳妇出口气,是不是?” 舒挺为难道:“钱哥,不是我不想帮忙。我是真的不清楚。说句老实话,那天是我第一次去钱家大院,也是唯一一次。” “你是谁带你去的?” “忘了。” “忘了?” “我想想啊——我真想不起来了。我们那天人一堆堆的,挺多的。我们是从暗黑过去的。也是一大堆人一起过去的。我那天喝醉了,谁带的头,我还真记不得了。” “好吧。打扰你了。”钱易失落无比,把手机还给舒琬。 “哥,那你忙。”舒琬说。 “老妹啊,你啥时候来见爷爷奶奶啊?怎么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周末,也不来尽尽孝心吗?” “我去只会气他们俩。你好好地替我尽孝就行了,拜拜。” “喂!” 舒琬挂了电话。 第021章 查查是谁 钱易抽完一支烟,说:“这事挺棘手。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那天的事怪怪的,不知道是谁领的头。甚至有人说,是钱宝自己叫人去的。认识不认识的,她都叫了一大堆。你哥刚说,他是从暗黑过去的。我听钱宝的朋友说,确实,他们刚开始跟钱宝在暗黑玩,后来才去的钱家大院。” 他叹了口气,说:“这事急不来,慢慢着手吧。听齐同说,你心情不好。你这两天就在这里好好玩。和大自然亲密接触,会让你心情变好的。” “嗯。”舒琬低声应道。 “我打算再找人问问。你现在回房间吗?”钱易问。 舒琬摇头,说:“这坐着挺舒服的,还能听见溪涧的声音呢。我在这坐会。” “那行,早点回去。这儿有点凉,你穿得有点少。”钱易说。 “嗯。”舒琬点头。 待钱易走了,舒琬掏出手机,给舒挺打电话。 “你知道是谁,是不是?”舒琬问。 舒挺回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除了王晨西,还会有谁?” “王晨西?不会吧?你是猜的,还是有证据?” “猜的。王晨西一直像只苍蝇似的围着钱宝转,还一直说钱宝的坏话。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事可不敢让钱易知道。钱易知道了,绝对会打断王晨西的腿。” “王晨西——我听我爸妈说,他很优秀啊。” “看你怎么定义优秀了。如果名校毕业,在一家好单位上班算优秀,那他确实挺优秀的。不过,我跟王晨西是中学同学。他这个人功利心很重。我不喜欢。” “除了他,你有其他怀疑对象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也不是我该想的问题。钱宝和木木都不计较了,咱就别挖坟了。以后洁身自好,比什么都重要。” “……” “老妹啊,你啥时候见爷爷奶奶嘛。” “哥,我这忙着。我回头再跟你联系啊。” “喂!” 舒琬又匆忙把手机给挂了。 她抿嘴笑,仿佛听见了舒挺的叫骂声。她静静坐着,听着溪水声、鸟鸣声、风吹树叶声、阳光洒进葡萄架声…… 她靠着躺椅,居然睡着了。 待她醒来,发现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男士遮阳风衣。她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转脸看,是申方生。他正静静看着自己。 看见舒琬醒了,他语带责备,说:“在这都能睡着,你就不怕感冒吗?” “天气还暖和着,不会感冒的。”舒琬把风衣还给申方生,说。 申方生接过风衣,说:“一会太阳就下山了。我刚还想着,要不要把你叫醒。你怎么这么能睡?昨晚没睡吗?” “昨晚,没休息好……”舒琬说。她的脸,蓦地红了一红。 申方生转开目光,说:“本来还以为你们不来,所以我也来这散散心。你怎么了?怎么心情也不好了?” “没什么。”舒琬说。 “就当我是你一个普通朋友,也可以随意聊聊天吧?”申方生的眼神中,透着委屈。 舒琬轻笑,说:“真没什么,没故意防着你。我一个老领导要离开望城回老家了。我自打进单位,就是他在带我。我觉得有些感慨人生。我也就是现在有了齐同,所以娇气了。在他前面,我成了一个小女孩。如果没有齐同,我也就啥事也没有。这些年,见的人来来去去的,还少吗?” “那就好。”申方生站起身,说。 他穿上风衣,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舒琬独坐了会,慢悠悠往回走。走到别墅那,看见齐同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大袋子,在跟一个女孩站在别墅前聊天。那女孩看着水嫩嫩的,应该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吧。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都大笑起来。 舒琬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她的肩,被人拍了下,是任天刚。 “嫂子,你站在这干嘛呢?齐哥到处找你呢!”他说。 齐同和那个女孩,循着声音看过来。 齐同看见舒琬,眉开眼笑走过来,说:“你跑哪去了?走吧,咱们回房间。” 那个女孩跟在后面也走过来,说:“齐哥哥,嫂子长得好漂亮啊!”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任天刚搂住那女孩的腰,说,“我嫂子,还能不漂亮吗?嫂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非亲生的妹妹,董沫沫。” “你好!”舒琬冲董沫沫点头。 “你们不厚道啊。都说了不来了,又来。害得我跟沫沫还得换房间。”任天刚撇嘴,抱怨说。 董沫沫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下任天刚的腰,脸颊绯红,说:“嫂子,那你们赶紧去收拾吧。你们肯定饿了。那边有烧烤,一会过来吃。” 舒琬伸手,想帮齐同提东西。 齐同摇头笑,说:“有我在,还能让你帮忙提东西?走吧。你刚才上哪去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舒琬掏出手机一看,可不是。她想起来了,说:“你自己早上给我调的静音,你都忘了?” 齐同“哦”了一声,说:“可不是。对了,我提前跟你说下,郭柔玫也来了。我刚遇见她了,她说,她本以为咱们不来的,所以她才来。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舒琬轻轻笑。 她挽着齐同的胳膊走进别墅。 整个房子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齐同领着舒琬往楼上走,说:“我们的房间在三楼,透过窗能看见小瀑布。你见过瀑布了吗?” 舒琬摇头,说:“我哪也没去,刚在葡萄树下睡着了。” 齐同贼笑,说:“对不起啊,是我不好,累着你了。这样,你一会再补个觉。我怕今晚又是通宵。” 舒琬捶了他一拳,羞红了脸。 见舒琬羞红的脸,齐同心一痒。他低头在舒琬的脸上迅速亲了一口,说:“媳妇,我真是好喜欢你,怎么办?我好想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都老夫老妻了,肉麻不?”舒琬撇嘴。 “怎么老夫老妻了。我们正儿八经在一起,还不到四个月。”齐同委屈道。 舒琬想了想,说:“可不是?真奇怪,我怎么感觉,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你呀,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齐同低声说。 到了房间门口,齐同说:“房卡在我裤兜里,你自己掏。” 舒琬掏出房卡开门。 齐同用肩膀把舒琬推进门,自己跟进去,用脚关上门。 他把东西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伸手把舒琬拉了过去。热辣的吻,吻得舒琬喘不过气来。舒琬推开齐同,说:“不行了,喘不过气来了。” 齐同坏笑,说:“我来帮你人工呼吸!” 他说着话,一把抱起舒琬,把她往床上一扔。 不等舒琬爬起来,他就压了上去。 完事后,他搂着舒琬,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说:“你的伤感,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为别的男人伤感了,知道吗?” 舒琬的身体轻飘飘的,脑袋有些放空。她缓了一会,才缓过劲来,说:“你吃醋了?” “没有。我就是担心你不高兴。你不知道,郁结伤肝。”齐同目光躲闪,说。 舒琬用手掰着齐同的脸,说:“你看着我。你是不是喝醋了?” “没有,真没有。不过说真的,你喜欢你们陈部长吗?” “喜欢啊。我刚进单位的时候,还以为陈部长是单身。我见着他,小心脏还噗通噗通呢。” “啊,那后来呢?” “后来知道他结婚了,心思慢慢就淡了。你也知道,有些是禁区,不能碰。” “幸好他结婚了。舒琬,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追你需要那么多年。我们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 “齐同。” “嗯?” “如果我们没在一起,你最后会不会跟郭柔玫在一起?”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 “可是袁孔,最后不是跟三雅在一起了吗?” “我跟袁孔不一样。袁孔太小了,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其实他跟三雅在一起,更适合。” “为什么?” “三雅喜欢管家,你却不喜欢。建新房子,都是三雅在操心。哪像咱家,都是我在操心,你啥心也不操。” “那余菲和许骁呢?他们俩谁操心?” “他俩都操心啊。他们准备修建两个主卧,一个按余菲的想法来,一个按许骁的想法来。” “……他俩真是闲得。” “舒琬,我饿了。” “那我们起床去吃东西吧。” “我想吃下面。” “什么?” 齐同挑眉。 舒琬羞红了脸,笑骂:“臭流氓!快起床啦!” 齐同拉过舒琬搂在怀中,又是一阵胡摸。 两人在床上有腻歪了好一会,才起床。 齐同光着身子去他买的东西那掏了一会,扔给舒琬一条真丝超短裙,说:“一会洗完澡穿这个。我已经找店家清洗烘干了。” 舒琬拿在手里比划了下,说:“这条裙子太短了吧?” 齐同笑,说:“这是泳衣。这里有温泉。我们一会吃完晚饭,去泡温泉。” “泡温泉,不是应该穿比基尼吗?”舒琬挑眉。 “想得美!”齐同笑骂,“你的身材,只能让我一个人看。” 两人洗了澡,磨磨蹭蹭下去,天都黑了。 第022章 他的圈子 舒琬里面穿着泳衣,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收腰长款薄外套。她犹豫了下,将外套腰间的带子系了起来。 齐同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了下,轻笑道:“也不用这么保守。带子解开也没事。” “你以为我是怕你吃醋啊?”舒琬故意瞅了他一眼,说,“我是怕冷。” “哦——我知道了,你是害羞!”齐同拉长声调,故作恍然大悟道。 舒琬朝他翻白眼。 两人相互搂着下楼。 院子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一堆人围着篝火,又蹦又跳。 篝火远处的烧烤架上,烤着全羊。和着孜然味的烤全羊香味飘过来,让舒琬直咽口水。 “小馋猫!”齐同伸手刮了刮舒琬的鼻梁,说,“那边人多。你在这坐着,我给你拿去。” 舒琬就近在一旁的小圆桌旁坐下。人多场子大,这样的氛围很好,很热闹,但是又不过于喧闹。至少不用扯着嗓子说话。 她的眼神,随意地在院子里游荡,不经意间落在了郭柔玫的身上。她坐在不远处,身侧围着三五个男士。她跟他们闲闲聊着。那些男子,一会给郭柔玫拿吃的,一会给郭柔玫拿喝的,甚是殷勤。 不知为何,舒琬想到了郭敏兆的话,说郭柔玫能看上齐同,是齐家的福。 齐家既然退出了,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能成为下一个幸运者…… 齐同端着一碟子烤肉,和一杯牛奶过来,说:“你先吃。需要什么,我再去拿。” “这些就够了。你去拿你爱吃的吧。” “嗯。” 舒琬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她正要拿纸巾擦嘴巴,就见齐同俯身低头,伸出舌头舔了下舒琬的上唇。他声音哑哑的,说:“我最喜欢看你喝牛奶了。每次,你都能沾到上唇。” 舒琬能感觉到,有人往她们这边看过来。她有些害羞,伸手推了齐同一把,说:“你快去拿吃的吧。” 齐同哈哈笑着,揉了揉舒琬的头发,走了。 舒琬拿起烤串,吃了起来。肉质鲜嫩,再加上自己饿了,这烤肉吃起来,异常美味。 郭柔玫发现了舒琬。她站起身,朝舒琬走过来。她的身后,远远跟着一串的男人。他们见郭柔玫朝舒琬走去,渐渐散了。 郭柔玫挨着舒琬坐下,说:“舒琬,听说我哥哥找你麻烦了?对不起啊。” “没事。”舒琬回答。 郭柔玫看着远处的篝火,轻轻说:“舒琬,你知道齐家决定不跟我哥哥合作了吗?” 舒琬细细嚼着肉,没有说话。 “你知道齐家就这样退出,会损失多少钱吗?”郭柔玫低低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保守估计,也会是上百亿吧……小半个落江区,都是齐家的。谁知刚建成,就这样打算撤了。你知道齐家为了打造落江区,花了多少心思吗?可以说最近五年,齐家一半的投资,都在落江区上。” 上百亿? 舒琬的心一惊。 郭柔玫继续说:“你知道,齐伯伯有多生气吗?听说,他跟齐同的爷爷都摊牌了,让齐爷爷分家。落江区的投资,一直是齐伯伯在跟进。齐同哥压力挺大的。他主要做新能源、新技术这块。听说他手上的几个项目,又都停滞不前。前段时间,他才损失了几千万,因为明年才上市的新概念车,不知怎么出现在望城街头,被人偷拍了。他们得重新设计造型。现在齐家上下,对齐同哥的意见都可大了。都说他为了个女人,不管不顾的,不是优秀的少主。” 舒琬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知道郭柔玫的话,未必可全当真。但是即使是一半真一半假,信息量也够舒琬承受的。 郭柔玫站起身,把手轻轻放在舒琬的肩上,说:“如果我是你,自然不忍心他为这些事烦心。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有些爱,是自己无力承受也无福消受的。” 她说完话,转身离开了。 舒琬想起了齐同的话。他说,如果他落魄了,她是否还会爱他。他说,如果他落魄了,他怕自己会变得不自信,会变得不再是他。 齐同满眼含笑从人群中出来,朝舒琬走来。 舒琬含笑望着他,心却飘远了。他是那么英俊那么美好。如果有一天事业失利,他会不会眼神中再无光彩,只剩下被生活摧残后的憔悴? 齐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碟烤肉,一碟水果,一碟蔬菜沙拉,两杯红酒。他挨着舒琬坐下,说:“吃完烤肉,吃点水果和蔬菜。对了,再喝点酒吧。” 他的眼神,亮得可与天上的繁星争辉,柔得像一汪春水。 舒琬给齐同递上烤串,说:“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今天的烤串,比我以往吃过的任何一次,都好吃。” “好吃就好。”齐同伸手接过烤串,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唱情歌。似有若无的音乐传过来,听得人心舒坦,又觉得飘渺不真实。 舒琬伸手拿起红酒杯,喝了一大口。她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她起身,主动坐到齐同的腿上。她的手,勾着齐同的脖子,吻了上去,将口中的红酒,悉数送进了齐同的嘴中。她小小的舌头,滑腻冰凉,轻轻缠住齐同的舌头。 齐同将酒咽了下去,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他没有想到,舒琬居然会如此大胆。虽有夜色的掩映,但是确实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他眸色一深,伸手按住舒琬的头,深深吻住她。 “咳!”任天刚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看舒琬和齐同吻得十分陶醉;他恶作剧般,轻咳了一声,说,“你俩注意点影响啊。” 那两人恋恋不舍分开。舒琬把脸埋在齐同的胸口,不好意思抬头。 齐同抬眼瞪了任天刚一眼,不高兴道:“天刚,你不忙着陪美女,在这凑什么热闹?” “我在这陪陪嫂子啊。美女天天可以约,小嫂子却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任天刚不以为然说。 齐同冷了脸,说:“别拿你嫂子打趣!” 任天刚吐了吐舌头,说:“好啦,我错了。我过来想问问你们,一会去泡温泉不。” “去啊,”齐同回答,“你嫂子累了,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那就行。等下一起去。”任天刚说。 他伸手拿桌上的烤串,说:“今天的烤串味道很不错,你们尝了没?” 齐同踹了任天刚一脚,说:“想吃你自己拿去。” “小气鬼!放心,一会沫沫就会拿烤串过来!”任天刚咬了一口,边嚼边含糊不清说。 舒琬想从齐同身上下来,却被他一手紧紧箍住。他很喜欢就这样抱着舒琬。 “你腿会麻的。”舒琬低声说。 “我乐意。”齐同回答。 他取了一串烤串,拿着让舒琬咬了一口,自己又咬了一口;如此反复三次,将烤串吃完。 任天刚见此,啧啧道:“齐哥,你俩太肉麻了啊。” “你自己愿意在这当电灯泡,就别叨逼叨。”齐同不客气道。 任天刚长叹一声,说:“齐哥,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齐哥。是谁以前整天鄙视那些妻管严的?” “我媳妇才懒得管呢。是我叫着喊着求着她管我。” “齐哥,你还要不要脸了?” “媳妇有了,有没有脸无所谓。” 远远地,董沫沫端着堆成小山的烤肉串过来。 舒琬赶紧从齐同身上下来。任天刚跟齐同熟,还好一点。当着外人的面过于亲昵,不太礼貌。 齐同拉舒琬坐在他身侧,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他的手很漂亮,大大的,手指细长,指节分明。舒琬的手生得小。被齐同整只握在手心,温乎乎的,很暖。 董沫沫过来放下餐盘,说:“任帅,这些够了吗?不够我再去取点。” “够了,”任天刚回答,“辛苦你了,赶紧坐下吃吧。” “我再去拿点喝的。你们想吃什么?”董沫沫微笑着问。 齐同摇头,说:“我和你嫂子有喝的了,不用了,谢谢。” 任天刚说:“去拿两瓶啤酒过来。再带上几个杯子。” “一会要去泡温泉呢。我劝你还是别喝酒了。”齐同说。 任天刚想了想,说:“行吧。那你去取杯红酒过来,我喝两口。” 董沫沫应了一声,离开了。 “这个姑娘看着挺好的。”齐同说。 “嗯。乖巧懂事。”任天刚回答。 他看着舒琬,说:“今天真难得。自打齐哥跟你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跟我们一起聚聚了。” “你们经常聚吗?”舒琬问。 “还行吧。隔上那么一两周,就会聚一聚。大家都比较闲,爱热闹。嫂子,你应该也喜欢聚吧?以后就经常出来呗。你看你老不出来,我们话都说不了两句,生分得很。”任天刚说。 “跟我熟就行了,跟你生分正好。”齐同插话。 “齐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工作忙,总得有人陪嫂子说说话吧?有了我们这帮朋友,还会害怕嫂子孤单寂寞冷吗?”任天刚说。 齐同正色道:“我要是不在,你们别约你嫂子。” 他转脸看舒琬,说:“媳妇,你听见没?我若不在,他们谁约你,你都别来。这群人可损了。” “你还怕我吃亏啊?”舒琬笑起来。 第023章 爱过几人 大家正吃着、喝着、聊着。 有男子喝得醉醺醺过来,靠在任天刚的椅背上,说:“我呀,最看不惯有些人,把人家姑娘耽误了那么多年,拍拍屁股就走了。找个小姑娘陪着,还到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薄情郎。” 齐同听了,脸色一变。 舒琬大笑起来,说:“我呀,最看不惯有些人,想讨美人欢心,却总是用错方法。” 那男子大着舌头,说:“你说谁呢?” “我说——有些人。”舒琬回答。 她站起身,说:“齐同,我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齐同也跟着站起身。 那男子伸手拽住舒琬的胳膊,说:“不把话说清楚,就想走?” 齐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扣住那男子的手腕,冷声道:“松手!” “呵呵。大家都给你齐同面子,我偏偏不给。你不就是仗着齐家有钱吗?我们袁家,也不差钱。”那男子一副撒酒疯的模样,说。 就着月光、火光、灯光,舒琬看清了,这男子的眉眼,长得有点像袁孔。舒琬突然想起来,袁孔有个哥。 齐同冷笑一声,手上使劲。那男子很快就吃痛,松开了手。 舒琬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这男子的手劲不小,居然把自己的胳膊拽出了印子。 “齐同,我们走吧。”舒琬见大家往这边围过来,有点担忧。齐同已经为自己得罪了郭家,难不成,还要得罪袁家吗? 有人过来,在那男子的耳畔说了句什么。那男子眼冒火朝舒琬看过来,一脚拦住舒琬的去路,说:“你是舒挺的妹妹?” 舒琬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男子啐了一口,说:“真是有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妹。专为抢别人的!” 任天刚开口,说:“袁大头,你这样喝醉了撒酒疯不太好吧?” 这位男子是袁孔的堂兄,大名袁宇,头大,由此得绰号名。性别男,爱好女,常年在女人堆里混,专业骗女人和被女人骗二十年。他看上的女人,无一不是外表清纯,内心却是走两个极端。 袁宇转脸看任天刚,说:“任帅,这又有你一个活孤儿什么事?哦,我知道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任天刚二话不说,上去就狠狠踹了袁宇一脚,把袁宇踹翻在地。 袁宇的酒醒了大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朝任天刚勾了勾手指头。他可是跆拳道黑带,打架还没怕过谁。 人群,分成了三波。一波在齐同他们身后站着,一波在袁宇后面站着,还有一波站在郭柔玫身后,在观望。 钱易从人群中走出来,手放在袁宇的胳膊上,说:“行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喝醉了言语有失也是难免,大家就别跟酒鬼计较了。别让家里的长辈不好看。” 他明显是在帮袁宇。这齐同身后黑乎乎几十个人,袁宇的身后也就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 “行,看你的面子。不过,别让我听见有下次。”任天刚说。 袁宇被平白踹了一脚,踹得胸口疼。他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他梗着脖子,说:“我不觉得自己的言语,哪里有失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钱易微微摇头。这家伙不知死活,他也是醉了。他松开袁宇走到一边,不管了。 舒琬上前一步,拦在两队中间。她看都没看袁宇,伸手挽住齐同的胳膊,脸朝向任天刚,说:“天刚,我们走吧。” 袁宇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为郭大小姐出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半途而废,即使是被海揍一顿,也是值得的。他上前一步,正要说些挑衅的话,却见郭柔玫走过来,挽住任天刚的胳膊,说:“天刚,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舒琬微微舒了口气。 袁宇傻眼了。 人群中知情的人,都露出不屑的笑容。 大部队往温泉池走去。 郭柔玫看着舒琬,说:“舒琬,你的性格倒好,宠辱不惊。” 舒琬回答:“装的。我心里早就排山倒海了。” 郭柔玫笑了,说:“能装也是能耐。” 任天刚还在生闷气。他往天空揍了一拳,说:“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他是谁啊?”舒琬问。 “袁宇。他是袁孔的堂哥。”齐同回答。 他的手早就握成了拳,被舒琬一路走,一路掰,终于钢拳变为绕指柔。 “这家伙长得,可是跟袁孔差远了。”舒琬轻笑起来。 郭柔玫看了舒琬一眼,说:“那也是帅哥了。很吃香的。” “他跟我哥有什么过节?”舒琬问。她大约知道,却没有听人仔细讲过。 任天刚点头,说:“早几年前了,他有个未婚妻,听说是喜欢上舒挺了。是被舒挺勾引的,还是她自动喜欢上舒挺的,就不好说了。总之是,他和那女的解除婚约了。” “那女孩呢?”舒琬好奇道。 “早嫁人了。大家都说,袁宇适合当星探。能被他看上的,可都是绝世清纯大美女。这样的美女,哪里愁嫁?”任天刚回答。 齐同轻笑,说:“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绝世大美女?不过是会打扮而已。小玫,你不回房间换衣服吗?” 郭柔玫穿着一条黑色蕾丝高腰裙子,是纱质的。在夜风中,裙摆轻摇,飘逸如仙女。 她娇笑起来,说:“齐同哥,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内衣就是泳衣啊。” 董沫沫不知去哪里了。 舒琬他们四人,进入一个小池子房间。任天刚将池子门口的牌子,改成了“请勿打扰”。 房间里,雾气氤氲。舒琬和郭柔玫进入女士更衣间。 郭柔玫把背转向舒琬,说:“舒琬,麻烦你帮我把拉链拉下来。” “你真打算就穿里面的内衣出去?”舒琬问。 “那怎么了?我小的时候,都光着身子跟齐同哥一起玩过。” 舒琬轻轻摇了摇头。她帮郭柔玫把拉链拉下。 郭柔玫褪下裙子,舒琬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她的身材属于骨架小肉多型的。个子不高,却身材比例很好,显得腿很长。最抢眼的,是她的胸器。她的大胸白嫩浑圆,在bra里呼之欲出。 舒琬瞥了一眼,挪开视线,暗想:摸起来,手感应该很好。 郭柔玫傲然站着,显然也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她看着舒琬,说:“你还不脱衣服吗?” 舒琬摇头,说:“你先出去吧。” 郭柔玫轻笑起来,说:“你比我这个老处女还害羞呢?” 她光着脚丫,拿着一块浴巾出去了。过了没两秒,外面响了一声口哨声,应该是任天刚的。 舒琬解开腰间的带子,将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她也拿过一块浴巾,光着脚丫子出去。 任天刚已经入水了,齐同还没出来。郭柔玫故意等在岸边,等着齐同和舒琬。 舒琬用浴巾捂着胸口走过去,大长腿依然很抢眼。她的身材,和郭柔玫的柔美型,截然不同。属于健美挺拔型的。因为经常锻炼身体,身材有点小肌肉。 任天刚故意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哎呀哎呀”叫起来,说:“不行了,我要流鼻血了。我身体起反应了怎么办?” 舒琬在池子的另一边入水,跟任天刚隔池相望。她好笑道:“天刚,你这阅女无数的,这么说就太假了啊。” “嫂子,你这是冤枉我。我还是纯情小男生一枚呢。”任天刚厚颜无耻道。 他朝舒琬招手,说:“嫂子,你离我这么远干嘛?过来我这边。不能摸,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舒琬无奈笑,说:“等着,一会让你哥给你好好饱饱眼福。” 齐同头发湿漉漉的从男士更衣间出来。原来他去洗澡了,难怪这么慢。他甩了甩头发,用毛巾随意擦着,说:“任帅,你少调戏你嫂子。” 他走到舒琬旁边,入水。 郭柔玫失落无比,齐同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故意慢慢朝任天刚走去,说:“天刚,以你纯情小男生的目光,你觉得我和舒琬的身材,谁的好?” 任天刚哈哈笑起来,说:“柔玫姐,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吗?各有千秋吧。你是柔美型的,她是健美型的。我反正是喜欢健美型的。齐哥,你听见了没?” 齐同无奈道:“你爱啥啥啥,关我什么事?” 他的手早就箍在舒琬的腰间,手指一下一下动着。他低头看着舒琬,含情脉脉。 舒琬躲着他的手,嬉笑道:“痒。你再这样,我也挠你痒痒肉了。” “我又没痒痒肉,你尽管挠。”齐同笑哈哈说。 舒琬抓住他的手,说:“好啦,别玩了。我想安安静静,好好泡泡。”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齐同“哦”了一声,自己靠在池壁上,让舒琬靠在自己身上。他也闭上了眼睛。 郭柔玫入水,挨着任天刚,说:“天刚,董沫沫是你第几任女朋友了?” 任天刚就是嘴贱。见郭柔玫离他这么近,他自觉闭上眼睛,说:“第一,董沫沫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性朋友;第二,有句话歌不是唱了吗?别问爱过多少人,只问爱有几分。” “女——性朋友……天刚,你这想法也太开放了吧?”郭柔玫开玩笑。 第024章 她的爱人 任天刚回答:“柔玫姐,你在我眼中,是女神级别的。别轻易走下神坛,好吗?” 郭柔玫顿时觉得无趣。她在离任天刚半米处停下,靠着池壁,闭目养神。 任天刚轻轻唱起来:“说再见就别说永远……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反正爱不爱都有罪……” 谢霆锋的《谢谢你的爱1999》。 1999年,我们都在干什么? 大街小巷,都是这首歌在传唱。 舒琬跟着轻轻和起来:“……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 一曲毕,任天刚睁开眼睛看舒琬,说:“舒琬,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舒琬笑起来,说:“你问这干嘛?” “好奇啊。”任天刚说。 舒琬说:“我正儿八经谈过的,就齐同一个。不过喜欢过的人,就数不胜数了。但凡是长得帅的,我都喜欢。” “这么花心啊……”任天刚嘟囔,“你们女的都这么色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舒琬回答。 齐同伸手,微微使劲捏了下舒琬的腰。他的嘴角扬起,说:“天刚,你没有几十个,也有上百个了吧?” 任天刚笑起来,说:“上过床的,确实有好几个了。不过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一个也没有。” “我呸!天刚,你还要不要脸?”郭柔玫插话说。 “是真的。正儿八经谈的,都是要结婚的。我可从来都没有冲着要结婚去谈恋爱过。其实,我特别想遇见一个女孩子,让我有想成家的冲动。”任天刚感慨道。 舒琬轻轻摇头,说:“你遇见个女的,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你就美了。” 任天刚大笑起来,说:“人的骨子里,是不是特别贱?就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郭柔玫黑了脸。 舒琬说:“也不是贱。人活一世,总是在不停地追些东西。不然,就太无聊了。” “舒琬,你呢?你在追求什么?”任天刚问。 “自由吧。人身自由,财务自由。”舒琬低低说。她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还有爱恨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任天刚低低吟道。 郭柔玫睁开眼睛,朝他眨了眨,说:“天刚,你真的是初中肄业生吗?这诗,可是张口就来啊。” 任天刚满头黑线,说:“柔玫姐,这诗,是小学的时候学的。你这样说,不是成心看我的笑话吗?” 郭柔玫咯咯笑了起来。 “媳妇,累了不?我们上去喝口水吧。”齐同说。 舒琬点了点头。 齐同扶着舒琬,从水中走出去。 任天刚、郭柔玫一时忘了挪开眼睛。一个在看舒琬,一个在看齐同。舒琬和齐同的身材,都属于健美型的。身高也正好匹配。他们挽着手一起走,好似模特在拍泳衣广告。他俩走到岸边,齐同突然伸手,把舒琬往男士更衣间带。 “齐同哥,悠着点啊!”任天刚故意大声说。 齐同没有回应。 任天刚的声音,飘在温泉上方,让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任天刚和郭柔玫收回目光,顿时也觉得口干舌燥。他俩默默从水中出来,去倒水喝。 他们等了好一会,齐同和舒琬还没出来。他俩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回了温泉池。不过是,一人占了温泉池一边。 齐同和舒琬再次从男士更衣间出来时,两人已经洗过澡了。都穿着睡袍,睡袍是齐同提前放在房间里的。 “我们先回去了。”齐同说。 “啊?不再泡泡了?”任天刚问。 “你嫂子累了,”齐同回答,“小玫就麻烦你送她回去了。” “哦。”任天刚回答。 待舒琬、齐同走了,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任天刚从水中站起来,说:“我又渴了,去喝点水。你喝吗?” “我不了。”郭柔玫说。 她不经意间把目光停在任天刚身上,却被像吸铁石所吸一样,紧紧吸住了。任天刚个子有一米八多。他的身材,也彰显了男人的阳刚之气,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他的胳膊尤为显眼,因为长年累月的掂锅,他的胳膊比一般的男子要粗一倍。 郭柔玫出于害羞,还没有这么近距离欣赏过男人的身体。以前泡温泉,她都是跟着女人们一起泡的。她看得目不转睛,不由地想,这个身材跟齐同比起来,倒是毫不逊色。 这样的胳膊抱起自己来,应该毫不费劲吧……郭柔玫这么一想,脸就燥热得不行。 任天刚转过身去,往岸上走。他突然觉得,有一束目光热辣辣地盯着自己的后背看。他回头看,正看见郭柔玫在欣赏自己的肉体。 她的双眼迷离,脸颊绯红,胸口雪白一团。他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身下一阵发热。 两人的目光,在温泉上方碰撞,如电火一般“滋滋”作响。 任天刚突然回转身,朝郭柔玫奔去。温泉水四溅,溅得郭柔玫心花怒放。他的手刚碰到郭柔玫的身体,郭柔玫只觉得如触电一般,身子一抖。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所碰,还在穿得似有若无的情况下。 任天刚的手,在郭柔玫的胸口停留了会,便熟练转到她的后背处。一秒单手解bra,是他多年练出来的绝艺,在关键时刻从来都不会掉链子。 一对雪白,就这么跳了出来,白得会发光,让他眩晕。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扣着郭柔玫的后脑勺,嘴唇已经如毛头小子般,急急忙忙吻了上去。 郭柔玫因为害羞,早已闭上了眼睛。她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死死抓着池壁沿。她紧紧闭着嘴巴,任由任天刚在品味她嘴唇的柔软。 任天刚把嘴唇,挪到郭柔玫的耳垂上,含住。他在她耳畔,哑着嗓子,说:“柔玫,你好柔好媚。” 他一口咬住郭柔玫的脖子。 不愧是情场老手。 郭柔玫哪里抵挡得住这种攻势。她忍不住出声。 任天刚的舌头,趁机钻入郭柔玫的口中,攻城略地。他的手不停,在郭柔玫身上游荡…… 郭柔玫身子软软的,不知不觉倒在了任天刚的臂弯。 任天刚突然将郭柔玫一把抱起来,大步往岸边走,把郭柔玫放在岸边的躺椅上。他压在郭柔玫身上,不停地亲吻她。 郭柔玫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的手碰到任天刚的身体,发现全是汗,热得如火一般烫人手。 n久之后,两人慢慢冷静下来。 任天刚去找了条大浴巾,盖在郭柔玫的身上。 郭柔玫看着任天刚温柔的眼神,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问:“你,喜欢我?” 任天刚苦笑。 “你不是喜欢,舒琬那种健美型的吗?”郭柔玫的语气,酸溜溜的。 任天刚轻轻摇头,低声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娇小、玲珑、别致、温柔型的,让我有保护欲。她,太强悍了,我不喜欢。” “那你,以前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如果说了,然后呢?让你们鄙视吗?让你躲着我吗?” “可是——” “柔玫,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可是——”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任天刚从不强人所难。”任天刚眼神一黯,说。 “你,会不会不太舒服?”郭柔玫看着任天刚的身体某部位,换了话题。 任天刚盯着她,说:“你不要惹火。” 他追问,说:“柔玫,你喜欢我吗?” 郭柔玫挪开视线,眼神虚虚望着玻璃罩外面的繁星点点,说:“天刚,我不知道——你让我想想。” 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肌肤相亲。在那之前,她最大程度的,也就是如蜻蜓点水般,偷吻了齐同的唇。 “不急。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等几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任天刚的话中,是无尽的苦涩。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郭柔玫问。这是女人最喜欢问的问题。在她的印象中,任天刚一直是游戏人间,后宫佳丽三千。她不敢相信,他喜欢的人会是自己。像自己这样的,过于清汤寡水,他不该喜欢才对。 “我爷爷走那年。那时候你一直陪着我,柔声陪我说话。我看着你,觉得你好美好美。你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如果没有你,我觉得自己可能根本就走不出来。” “可是,你那时候不是有女朋友吗?你也从未断过女朋友,都是一波接一波的。” “都是女性朋友。我谈恋爱,从未走过心。她们也知道。你见过我跟哪个女人分手纠缠过?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个渣男,是个浪子。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郭柔玫,我爱你。” 郭柔玫听得,泪流满面。她听过很多人说,爱她。可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爱她的这颗火热的真心。 任天刚眼神炽热看着郭柔玫,说:“小玫,我爱你。我想像齐同一样,叫你‘小玫’很久了。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我想回去了。”郭柔玫低声说。今天发生的事,她有些消化不了。 “走吧。我帮你洗个澡。” “不要。” 郭柔玫站起来,却腿肚子有点打颤。 任天刚低低笑起来。 第025章 眸底藏人 齐同搂着舒琬,腻歪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齐同的手机响了。 “齐同,你们在哪个房间泡温泉?”是佟启白的声音。 “我们回房间了。”齐同回答。 “我看你们晚餐没怎么吃。这会有夜宵,来吃吗?” “什么夜宵?” “自助类型的,什么都有。” 齐同问舒琬:“启白说有夜宵,你去吃吗?” 舒琬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她确实饿了。 “好的,我们一会就下来。”齐同说完,挂了电话。 他伸手揉了揉舒琬的头发,宠溺道:“小乖乖,饿了怎么不早说?” “刚电影看得入迷,不提醒还真没发觉饿了。”舒琬撇嘴。 “嗯。下次饿了,一定要跟我说,别硬抗。硬抗对胃不好。” “知道啦。” 齐同过去找出两套白色运动服,两双白色运动鞋。 舒琬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说:“齐同,你真是经验丰富。” 齐同笑,说:“你应该夸我想得周到。” 舒琬换好衣服,把头发简单扎成了马尾辫。她原地蹦跶了两下,说:“是不是看着很年轻?” “我媳妇本来就很年轻,而不是看着年轻。”齐同用手指支起舒琬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得意道。 “啧,你太能说话了。” “……” 两人手牵手下楼。 别墅的大餐厅里,摆满了吃的。这个点,外面太凉了。大家都聚在了餐厅。 “来这边。”佟启白朝齐同他们招手。 他看着舒琬,表情夸张,说:“齐同,你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学生妹?” “启白,你还没找女朋友吗?”齐同怼他。 佟启白笑着说:“哪能呢。我这心还在舒琬身上呢。是吧,舒琬?” “有吗?在哪呢?”舒琬作势摸了摸口袋。 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景捶了佟启白一拳,说:“舒琬,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拿。” “有齐同在,还用得着你献殷勤?”佟启白鄙夷道。 他话锋一转,说:“给我再拿碟西瓜过来,谢谢。” “舒琬,你想吃什么?”齐同问。 舒琬想了想,说:“随便。你看着拿吧。” 陈景和齐同结伴去拿吃的,佟启白拉舒琬在身侧坐下,说:“听人说,你升为部长了?年轻有为啊。” “主要是运气好。”舒琬说。 “运气好是最大的能耐。舒琬,要不你辞职去我那新开的公司坐镇去,当个吉祥物。公司肯定能够财源滚滚。” “行啊。你一年给我开多少工资?” “你在望药多少,我给双倍的。” “可以啊。刚开的公司,就敢给一个吉祥物这么高的工资,”舒琬双眼冒光,来了兴趣,“你那个是什么公司?” “理财公司啊。我做这个可是专业的。你有闲钱吗?放我这,收益至少比存银行要高出十倍。” 舒琬没了兴趣。她喜欢投资实业。她打着哈哈,说:“我那点钱,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蚊子也是肉,积少成多,我不嫌少。”佟启白笑着说。 “我嫌麻烦。”舒琬回答。 她的目光,在餐厅扫了一圈,说:“你们圈子里,怎么这么多单身的?” 今天到场的男士,都带着女伴;女士,都带着男伴。但是没有哪一对是结了婚的,最多是情侣。 “还不是因为齐同和郭柔玫还单身?”佟启白撇嘴,“等齐同定了,郭柔玫也定了,只怕大家才会陆陆续续也定下来。” “能被她看上,看来得是祖坟得冒青烟啊。你呢?你也在等郭柔玫?” “没。我没在等她。我在等你。” “佟启白,你老开这种玩笑,就没意思了。” “我说的是真的。” “得了吧你。谁真喜欢我,我还是分得出来的。我跟你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语言动作都可以造假,独独眼神造不了假。这样,你往咱厅里的女士身上扫一圈,我就能知道你在等谁了。”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乎吗?” “当然啦。除非真的是戏精,能把自己的情绪全部遮掩起来。不然,真心爱一个人,是瞒不住的。” “哪有那么多真爱?不过是觉得合适,有些好感罢了。”佟启白说。 “在婚恋自由的今天,还不能挑一个自己真心喜欢和喜欢自己的,还不如单身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单着啊。”佟启白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真奇怪!” “奇怪什么?” “为什么皮肤黑的人,都有一口大白牙?” “……舒琬!你不埋汰我,心里难受是不是?” “我是真的疑惑。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是真的牙齿白,还是被你的皮肤给衬得?” 佟启白眼珠子一转,张嘴露出十八颗牙,朝舒琬的脸凑过去。 “哎哎哎,不用离得这么近,这样就可以了。”舒琬把手按在佟启白的额头上,脸凑近佟启白的嘴,正想仔细研究他的牙齿。“咚”得一声,她的脑袋被人送了一颗人造栗子。疼得她龇牙咧嘴,赶紧撤回手揉脑袋。 是任天刚。他换了一件白色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舒琬,你离一个未婚男这么近,是想造反吗?”他恶人先告状,说。 “任天刚,你跟我有仇啊?”舒琬叫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这么疼的栗子。她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手头有没有个轻重啊?”佟启白心疼道,“光听那声音,就知道贼疼。” 任天刚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住,刚才有点激动。谁让你离佟启白这么近的?真的很疼吗?不会起了大包吧?” “哎,你又不是齐同,你管舒琬离我近不近的干嘛?”佟启白叫嚷道。 “齐同是我哥,我当然得帮着他看着嫂子了。”任天刚说。 他在舒琬旁边坐下,说:“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女人们都说,我一揉就不疼了。” “滚!一边去,这是齐同的座位。”舒琬拿眼瞪他。 任天刚笑哈哈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说:“一个栗子就疼得受不了了,真不知道你们女的还能干嘛。”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被人也敲了一个栗子。疼得他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想咒骂,又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齐同。 “以后少欺负你嫂子。”齐同冷冷说。他把餐盘放在桌上,赶紧去扒拉开舒琬的头发看,是不是真的起了大包。 “现在好多了。刚才是真疼。”舒琬委屈道。 “还好,没起包。揉揉就好了,揉揉就好了。”齐同用手帮着轻轻揉舒琬的脑袋,安慰说。 “你看启白的牙干嘛?”任天刚问。 “他的牙白得太假了。”舒琬回答。 “哦,这个我知道啊。他经常去洗牙的。不然,就他抽烟抽得那么凶,早就是一口大黄牙了。”陈景说。他脾气不错,真的给佟启白带了一碟子西瓜片过来。 “一次要多少钱?”舒琬好奇道。 “像佟公子这种钱多没处花的,一次上千块吧。一般的,价格不等。一两百起步吧。”陈景回答。 “哦,那还挺挣钱的……”舒琬若有所思道。她拿过一块三明治啃起来。 董沫沫拿着吃的过来,在任天刚旁边坐下,说:“任帅,这是你爱吃的扬州炒饭。” 任天刚点了点头,拿过筷子快速吃了起来。 “不就是泡个温泉吗,需要消耗那么多体力吗?”佟启白调侃道。 “你管呢?!”任天刚拿眼瞪他。 “小玫怎么没来吃夜宵?她回房间了没?”齐同问。 任天刚被炒米饭呛了一下,干咳起来。董沫沫赶紧给他递上白开水。 他喝了几口水,压住了咳嗽,说:“回了。她说她不饿,就不吃了。这么晚了,怎么可能不饿?女孩子啊,就喜欢减肥。其实你们想法有误区。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排骨女人。有肉的,摸起来才有手感。我就喜欢有肉的。” “人家郭柔玫又不可能嫁给你,照顾你的喜好干嘛?”佟启白怼他。 任天刚的表现有些不正常。他没有回击,反而换了话题,问:“舒琬,你们早上去看日出吗?在这山顶看日出可美了。旁边就是大海嘛。能看见太阳跃出海平面。” 舒琬摇头,说:“不了。我起不来。” “没事。你趴我背上,我背你上去。”任天刚说。 齐同无奈道:“任帅,你小子是咋回事?你调戏你嫂子上瘾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任天刚委屈道:“我这不是想让嫂子能欣赏到最美的风景嘛。不让背拉倒。齐同,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滚犊子!”齐同笑骂道。 “这的日出真的不赖的。去吧。我们都去呢。”陈景说。 舒琬看齐同,齐同看舒琬。 “去吧。你实在起不来,我背你上去。”齐同说。 他突然扬声道:“哎,方生!” 申方生正要离开,听见声音走过来,靠在齐同的椅背后面,说:“你们才开吃?我们都吃完了。” 他是跟黄君承他们一起来的。一同来的,还有黄聪白、陶芩等一堆人。 “我们今早打算去爬山看日出,你们去吗?”任天刚问。 申方生迟疑了下。刚才他们那群人都在讨论去不去,他当时说了不去,他们劝了半天都没劝动。 “我们都去呢。去吧去吧。人多了热闹。”任天刚说。 舒琬默默在啃三明治,没有说话。 “行吧。你们几点出发?”申方生问。 第026章 曾是少年 吃完夜宵第一时间,任天刚给郭柔玫发微信,告诉她齐同今早爬山看日出这个特大喜讯。 果然,隔了不到两秒钟,郭柔玫回:几点出发? 任天刚:五点半。你安心睡,我五点二十给你打电话。 郭柔玫:你是不是傻?十分钟怎么够我洗漱打扮? 任天刚:你素颜最美丽。 郭柔玫:……我要睡了。 任天刚:晚安,我的小玫玫。 董沫沫在浴室淋浴。她拉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朝任天刚,娇声说:“哥哥,帮我搓搓背。我够不着。” “够不着就别洗了。”任天刚说。 他定好闹铃,收起手机,说,“一会要去爬山,我得赶紧睡觉了。” “哥——” 任天刚从柜子里抱出一块薄毯子,抱着卷缩到床的一侧,侧躺着睡着了。 董沫沫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任天刚睡着了。他英俊的脸上,还带着微笑。董沫沫的心一个咯噔。她跟任天刚断断续续也有好几年了,只要他召唤,她从未缺席,她从未见过他睡觉时带这种表情。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一定是为舒琬那个妖女! 她躺到床上,身子如蛇般缠在任天刚的后背上,手熟练地摸向任天刚的关键部位。 任天刚陶醉着哼唧了两下,突然睁开眼睛。他转过身来发现是董沫沫,突然拉开董沫沫的手,说:“沫沫,别闹了。早点睡吧。睡得晚了,女人容易老……” 他把董沫沫推离自己的身体两厘米,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董沫沫恨恨转过身去,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似的,堵得难受。 早上四点半,任天刚的手机闹铃响了。他反应了两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把一旁的董沫沫弹到了地板上。 “哎哟!”董沫沫疼得叫了一声。 “对不住啊沫沫。”任天刚赶紧过去抱起董沫沫,把她抱在床上。 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说:“乖妹妹睡吧。哥哥要准备准备出发了。” “哥,我也要去爬山!”董沫沫从床上爬起,说。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有点像郭柔玫的,清澈灵动。他说过,他最喜欢她的眼睛。 “你就别去添乱了。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人。”任天刚说。 “哥,你除了要照顾我,还要照顾谁啊?”董沫沫嘟嘴。 任天刚用手指刮了刮董沫沫的鼻梁,说:“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他哼着小曲,去洗手间洗漱打扮。 董沫沫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任天刚的后背,说:“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任天刚嘴巴里全是白色的牙膏沫。他漱了两下口,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啊,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我不!哥,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董沫沫紧紧抱住任天刚,说。 这么多年来,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因为他曾经说过,他最喜欢懂事的女孩。这些年来,她从未跟他闹过大的别扭,一直在他旁边当个乖乖女,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是因为他说过,他的媳妇必须是贤惠能干识趣的。她早就把他,视作了自己的丈夫。 任天刚笑起来,说:“沫沫,你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想法?” 他转过身,弯腰,用手扶住董沫沫的双臂,看着她,说:“沫沫,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想把你娶回家,早就娶了,不会让你等这么久。” 那么温柔多情的眼眸里,却散发着冰冷的光。 董沫沫不甘心道:“那你是想娶谁了?” “这你就别管了。沫沫,你是个好姑娘。你会遇见真心待你好的人的。”任天刚说。 他松开董沫沫,转过身去,刮起了胡子。 董沫沫在一旁静静看着,心却痛得快要窒息。她遇见他那年,她十六岁,他二十二岁。她说她喜欢他,他说他不喜欢未成年人。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把自己送给了他,当做自己的生日礼物。今年,他二十九岁。他说过,他想在三十岁那年结婚。她以为,她只要再容忍他胡闹一年就好了。可是,他也许真的要结婚了,但是新娘子却不是她。 任天刚洗漱完,从镜子中看见董沫沫还在原地站着。他转过身去,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的好妹妹,你别难过了。快去再睡一觉。天亮我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去钓鱼。你不是最喜欢钓鱼吗?” 董沫沫委屈地挤出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说:“我只喜欢钓你。” “傻姑娘。我不是你的良人。这次望城的未婚青年才俊来了不少,你留意着。看上哪个了跟我说,我给你们牵线搭桥。” “哥,你把我当什么了?” “好妹妹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董沫沫哑然失笑。她的心,凉得如坠冰窟。她笑着回到床上,头蒙上被子。她在被窝里,泣不成声。 任天刚知道董沫沫在哭。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肯定不会娶董沫沫的,她和他,一开始都知道,是没结果的啊。他故意大声唱着歌,s.h.e的《你曾是少年》。他的语调轻快,内心却有些烦躁。他见不着女人为他哭。虽然他已经惹哭过很多女人了。但是出来玩,总是要玩得起的。玩不起,就别出来玩。 他换了好几套衣服,在镜子面前仔细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五点十八分,他过去拿起手机出门。他知道董沫沫会偷听他在给谁打电话。他故意躲着出去打电话。 他在走廊里走着。厚厚的地毯,让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他的心情很好,嘴角上扬。他来到别墅外面,转过身看着郭柔玫的房间,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被接了。 “哈内(honey),该起床了。”任天刚用他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说。 “天刚,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五点半出发,你真的五点二十分打电话?”郭柔玫显然是睡过头了;她惨叫一声,骂道。 她很快就挂了电话。 任天刚笑起来,他能想象郭柔玫的手忙脚乱。他看见郭柔玫房间的灯亮起来。郭柔玫是一个人住的。那么一个小小的人,每次出来玩,总是要求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她不害怕吗?她是有洁癖的吧? 任天刚吹着口哨,一声又一声,哨声清亮,谭咏麟的《把你藏在歌里面》。 房间的灯,陆陆续续亮起。有人打开窗朝任天刚扔枕头,咒骂道:“任帅,你小子抽什么风?!” 任天刚躲着枕头,继续一声又一声,吹着口哨,语调轻快,硬生生把悲情歌,演绎成了欢歌快曲。 “任天刚有点不对劲啊。”舒琬打开窗往下看,说。 “他一直都有点抽风,怎么不对劲了?”齐同说。 “他的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了。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 齐同笑,说:“你才见过他几次?他一直都是这么傻乐。你喜欢听口哨声吗?我也会。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吹。” 舒琬关上窗,围着齐同转圈,吹起了口哨,孙燕姿的《遇见》。 齐同惊喜道:“你也会?” 舒琬咧嘴笑,说:“装酷的,我都会。比如响指,比如抽烟喝酒,比如,吹口哨。还比如,拍帅哥的翘臀!” 她过去搂着齐同,扬起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齐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在哪里?” 不等齐同回答,她说:“我应该是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睡我的美美觉吧。早起,真是要人命!”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齐同说。 “真的?”舒琬蹦到床上,盖上被子作势要睡大觉。 齐同过去,连人带被抱起来,说:“睡吧。我抱着你上山。” 舒琬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齐同哈哈笑,说:“惨了,这下牛皮吹大了。” 微信群里,大家在点到了。别墅楼下,青年男女打着哈欠,陆陆续续聚集。 舒琬和齐同到楼下的时候,人到得差不多了。 “还缺谁?”齐同问。 任天刚翻看着微信群,说:“昨晚报名的,都到了。” “还缺董沫沫,”黄聪白突然出声,“哦,她来了。” 董沫沫从别墅里跑出来,戴着帽子,穿着一件背心,穿着一条热裤。大清晨穿成这样,需要勇气。 “回去!你这样会冻感冒的!”任天刚呵斥道。 董沫沫没有管他。她跑到黄聪白旁边,说:“聪白姐,早!” “人到齐了,那就出发吧。大家相互看着点,别把谁给走丢了。”齐同说。 大家陆续往山上走。 黄聪白从包里翻出一件外套递给董沫沫,说:“男人不珍惜你,你得自己珍惜自己。穿上!” 董沫沫晃了晃脑袋,说:“聪白姐,我冻惯了,不冷。” 黄聪白叹了口气,把外套收回包里。 任天刚来到董沫沫旁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董沫沫。 董沫沫眨了眨眼睛,乖乖穿上了。他的外套很长,穿在她身上,像穿了一条长袖裙子。 任天刚往舒琬走去,伸长胳膊想搂舒琬。 舒琬赶紧躲到齐同的另一侧。 第027章 宇宙大帅 任天刚的胳膊落空,想搂一旁的郭柔玫,试了两下,终究是没敢造次。他绕过去伸手拍了下舒琬的头,说:“舒琬,你真是没劲。你别忘了,你们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怕齐同。要是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是不是都不跟我们说话了?” 他偷偷地,眸底含笑朝身后的郭柔玫眨了眨眼睛。 郭柔玫挪开眼睛,心里的小船已经荡起了双桨。 齐同又把舒琬拉到自己的另一侧搂着,伸脚踹任天刚的腿,说:“去,一边玩去。这么多未婚女青年,还不够你调戏的?” “她们都太熟了,没有新鲜感。”任天刚撇嘴。 他绕回舒琬那侧,一脸认真,说:“舒琬,我跟你说,跟我结婚,比跟齐同结婚好处多多了。我呢,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后呢,我会围着你一个人转。我经历过的女人多,绝对是懂女人的。我会是你贴心的大棉袄。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你们还是小姑娘不知道。等以后结婚了就会知道,有个随叫随到的老公,是多么的不容易。” 郭柔玫自然知道,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假装在认真走路,没有听见。 任天刚并没有刻意控制说话的音调。他的话,一字不落得,也全都落在了不远处的董沫沫耳朵里。 申方生跟黄君承肩并肩,在黄聪白她们后面走着,也听见了,皱了皱眉头。这个任天刚,这两天表现极端不正常。他虽然常在美女丛中走,但一直是低调的。这么高调容易引起女人的反感,他不可能不知道。 “任天刚!你小子今天是不是神经搭错了?”齐同骂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任天刚吐了吐舌头,说:“得,我哥急了。算了,不逗你们玩了。你们呀,就是一点都不禁逗。” 他跟郭柔玫的视线对上,郭柔玫送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任天刚微微笑,掏出烟点燃了,抽了几口。 “你一边去,别熏着你嫂子!”齐同嫌弃道。 “有了媳妇忘了弟。哥,你这样很不厚道!我抽烟还是你教会的呢。”任天刚叫屈道。他其实巴不得齐同赶他,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跟着慢走一步的郭柔玫并排走了。 郭柔玫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脚步停了,等在路边,等着黄君承他们一起走。 任天刚只等来了佟启白和陈景这两个大老爷们。他眼神哀怨朝郭柔玫瞅了一眼。 郭柔玫抿嘴偷笑。 进山,路变得崎岖难走。人群,慢慢拉开了距离。 齐同和舒琬体力好,慢慢超过了前面的人。 “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山顶怎么样?”舒琬说。 “得了吧你。”齐同不屑道。 舒琬加快了脚步。她喜欢走山路。山路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她从小走到大的路。 齐同紧跟在她后面,说:“媳妇,咱别走这么快成吗?当我输了你赢了好不好?走得太快,容易崴脚。” 舒琬轻轻笑着,说:“别啊,我们凭实力说话。” 她用口哨吹起了歌,《小路》: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这首歌是她上初中的时候,黄昏锻炼时体育老师最喜欢放的。那个时候,住宿的学生在吃饭,走读的学生回家吃饭。整个校园特别安静。 她每回都早早吃完饭就回教室。回教室的路上,会经过学校的操场。操场上,一群少年在挥汗如雨,不是打篮球,就是踢足球。而许诚,却在单杠双杠那坐着,看着远处的山黛发呆。这样的音乐,似乎是专为他设的,那么舒缓忧郁。 她那时候会偷偷想,他发呆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她。每每想到这,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加快跳动。她会害羞地挪回视线,低头匆匆回教室。 人们很容易知道,谁谁特别喜欢哪首歌。又有谁能知道,为什么会喜欢?比如那个体育老师,他的内心,又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黄聪白不知什么时候,追上了舒琬。她和舒琬并肩走着,说:“舒琬,我们来比比吧。看谁先登顶。” “行啊。”舒琬回答。 两人加快了步伐。 齐同看着这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头两个大。黄聪白这个女人,把许家搅得翻天覆地的,又跑来跟他媳妇凑什么热闹? 两个女人较劲,你追我赶,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齐同有些不放心,快跑几步,想去给她们开路。虽然有路灯,但是山野间,依然有蛇虫出没、过路。 “齐同,没事的。”舒琬说。 她放慢脚步,大口呼吸,说:“这山野间的空气,就是沁人心脾。” “可不是。”黄聪白也放慢了脚步。 她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舒琬,你的体力真不错。我可是坚持每天都要健身四个小时的人。” 舒琬笑了笑,没有接话。 黄聪白看了她一眼,说:“你话不多。” “还好。”舒琬回答。 撇开了大部队,黄聪白话她的目的,说:“我这有个你感兴趣的消息。” “什么?” “钱易在找,是谁在网上爆料。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谁?” “你想,如果钱宝倒霉了,谁最受益?” 舒琬摇头,说:“我不觉得,钱宝有利害关系人。” 黄聪白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喜欢钱宝的男人的女人了。” “什么意思?” “钱宝要是被关个三年五年的,哪个男人还敢把她娶回家?即使男人愿意,男人的家庭也接受不了啊。再说了,谁又愿意等钱宝那么几年呢?” “喜欢钱宝的男人,应该不少啊……” “就找最红的啊。” “谁?” “你跟钱宝那么熟,你不知道?” “钱宝很少跟我讲,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你肯定知道。就是申方生啊。” “申方生?他喜欢钱宝?” “对啊。别说你不知道。申方生这么一个以冷漠著称的男人,回国第一个拜访的人,就是钱宝。他平时工作那么忙,却依然经常在钱家大院出入。这次是钱易组的局,他二话不说就来了。他要是不喜欢钱宝,我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那,谁喜欢申方生?” “姐姐,我这刚回望城不久,你可是一直在望城待着。这不算是什么秘密啊,你连这都不知道?” 舒琬突然想起来,钱宝跟她说过的那个申方生的前女友。难道,是前女友想复合? 如果是因为当年的那个吻,导致申方生跟那个女生分开。那么这次申方生回国,那个女生仍想跟申方生在一起,又害怕钱宝误她事,所以设计了钱宝。从情理上说,好像也能说得通。那个女人,是谁? 黄聪白见舒琬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无奈道:“我来告诉你吧。大家都知道,申方生出国念书前,有个女朋友。那个女人现在离婚了。她叫——” 齐同从后面追上来,说:“舒琬,口渴了吧?喝水吗?” 黄聪白拍了拍舒琬的肩,快走两步,走到了最前面。 舒琬慢下脚步,接过齐同递过来的水壶喝了几口,是温的开水。她想,有些事,也许直接找申方生问,会更清楚些。 “啊——啊——啊——”山顶响起黄聪白的声音。她已经爬到山顶了。 舒琬捶了齐同一拳,说:“你知道要到山顶了,是不是?” 齐同笑,说:“黄聪白的胜负心很重。你跟她,有什么好争的?” 舒琬无奈摇头,边喝水,边继续往山顶走。突然,她的脚步一滞,因为她听见了黄聪白高声喊叫:“我爱许骁——很爱很爱——许骁爱我——很爱很爱……” 余音袅袅,在山峰间回荡。 大家都循着声音朝山顶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黄聪白不停地喊着,一次比一次响亮。 舒琬把嘴里的水喷出去两米远,咳了好几声。 她把水壶塞回齐同的手中,快步朝山顶奔去。 “舒琬,别干傻事。”齐同在后面叫她。 舒琬朝后摆了摆手。 她来到山顶,看见黄聪白高高站在一个瞭望台上,双手做成喇叭形状,往下使劲、不停地喊。 看见舒琬,黄聪白朝舒琬招手,说:“快来喊,可好玩了。” 舒琬过去站到黄聪白旁边,把双手也做成喇叭状,扯着嗓子朝下大声喊:“我爱你——蓝天——白云——山川——河流——美人——帅哥——宇宙第一帅……” 齐同唇角飞扬,被自己的媳妇誉为“宇宙第一帅”,这可是极高的荣誉。 可是他乐了还没一秒钟,就苦了脸。因为舒琬继续喊:“傻蛋——二货——木瓜……”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经过齐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很快就要出太阳了。 大家陆续登顶,朝着山下一顿胡喊。 舒琬过来找齐同要水喝,说:“我的嗓门挺大吧?” 齐同把水壶递给她,没理她。 “你觉得我喊得怎么样?”舒琬追问。 “很好很强大!”齐同回答,“我很快就会有新的绰号了。”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他接通电话,问:“什么事?” “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没打通。” “哦,我在爬山。山间信号差。” 齐同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第028章 飞来横祸 齐同接完电话,对舒琬抱歉说:“对不起媳妇,我得下山了。单位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太阳快出来了,不一起看吗?” “不了。” “我一起回吧。” “不用。我一会就回来了。你就在这好好玩吧。” 齐同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跟申方生的对上。他朝申方生招了招手。待申方生走近了,他说:“方生,我有事得回趟单位。你嫂子就交给你了。天刚这小子不正常,你帮着你嫂子点,别让他欺负了去。” 申方生问:“单位出什么事了吗?这么大清早的叫你过去。” “有个签字,着急要。我很快就会回来。” “哦。”申方生点头。 齐同把背包递给申方生,朝舒琬挥了挥手,走了。 舒琬往旁边走。申方生默默跟在后面。 舒琬在山顶一边停下,蹲在地上,朝着山下看。 申方生站在旁边。 舒琬朝他招手,示意他也蹲下,说:“我问你个问题。你高中时的女友叫什么名字?” “干嘛?”申方生问。 “有人说,钱宝被人害得差点坐牢,是你前女友捣的鬼。” 申方生笑,说:“谁的脑洞开得那么大?不可能的。她不会的。” “她,真的离婚了?” “嗯。” “她,想和你复合?” “嗯。” “她叫什么名字?” “她不会使手段的。她是个特别直率的女孩,一是一,二是二。她的爱和恨也很分明。她不会背后使阴招的。” “……告诉我名字,我自己会判断啊。” “你又不认识,告诉你名字干嘛?” “我不会找人查吗?” “钱宝的事,钱易找我说过好几次。我的回答就一个,应该是外面的人做的。如果她的罪名坐实,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名单曝光,每个参加的人都逃不脱责罚。现在的摄像技术好得很,即使是远在天边,只要摄影设备好,也能拍到清晰的照片。” “你不告诉我,我随便找个人问,就能问到。” “你为什么觉得会是她?”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那我倒是建议你,查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 申方生说完,站起身,退离舒琬两步远,看着远处的山峰不出声了。 没一会,人群中发出低低的呼唤,太阳要出来了。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摄影。 舒琬低头想着心事。她不明白,有谁要害钱宝,目的是什么。 任天刚混在人群中,偷偷来到郭柔玫的身后,手偷偷碰了碰她的。郭柔玫朝他瞪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 任天刚退出人群,到处找舒琬。他终于在山顶的另一侧,找到了蹲着的舒琬。 “咦,我哥呢?”任天刚发现站在舒琬旁边的是申方生,惊讶道。 “他回单位了,说有事要处理。”舒琬回答。 她起身,伸了伸懒腰。 “我哥真没眼福,太阳都快出来了。”任天刚说。他伸手,正想搂舒琬的肩。他的手落空了。 舒琬被人推了。 董沫沫飞快朝舒琬冲过来,伸手猛得推向舒琬,口中恶狠狠道:“去死吧,妖女!” 舒琬被推得往前倒去。她想找东西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朝山下滑去。 她暗叫不好,惨了惨了死翘翘了,她都能看见山下的乱石堆。 申方生不愧是运动员出身,反应极快。扔包、往前扑不过是一瞬间,他快速卧倒,手抓向舒琬的脚踝。 0.001秒,他的手碰到了,抓到了,抓紧了。 他将舒琬拉上来,紧紧抱着她,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舒琬三魂去了两魂,脸白得像一张纸。她傻愣愣的,都忘了哭。 董沫沫也呆愣在一边。她以为舒琬死定了。她回过神来,后怕不已。原来妒忌,真的能让人心发狂。 “故意杀人,即使是未遂,也是要判刑的。”人群中,有人冷冷说。 董沫沫瘫软在地。 任天刚还处在惊魂未定中。他胳膊发抖摸向舒琬,说:“舒琬,你还活着没?” 一瞬间,金光万丈。太阳出来了。 舒琬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说:“我没死啊!从这掉下去,头都会被石头碰得脑袋开花吧?” “走吧,我们坐缆车下山吧。”申方生说。他的心那一刻,停跳了。如果舒琬出事…… “那董沫沫……”任天刚弱弱问。 “你的女人,你自己处理。”申方生冷冷说。 他松开舒琬,从地上捡起包,对舒琬说:“你能自己走吗?” 舒琬原地动了动腿脚,说:“可以。” 两人慢吞吞走向缆车,坐上缆车。 缆车慢慢往山下滑,申方生伸手拉住舒琬的手,说:“你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吗?” 舒琬抽回手,说:“刚才的事,关齐同什么事?” “如果齐同不是突然缺席,董沫沫敢当着大伙的面这么冲过来吗?” “她都丧失理智了,怎么不敢?” “你别忘了,如果齐同在,他肯定会搂着你一起站。你觉得董沫沫敢吗?” “如果一个人存了害你的心,总会找着机会的。我倒是没有想到,董沫沫居然这么喜欢任天刚。” “小女生而已,总是想法太简单。而且,她都报复错人了。” “什么意思?” “任天刚喜欢的人不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可是他不就是嘴贫吗?” 申方生摇头,说:“一个人有心,总是能循着蛛丝马迹的。他喜欢的人是郭柔玫。” 舒琬震惊不已。可是让郭家人接受任天刚,只怕比登天还难吧…… “那郭柔玫喜欢他吗?” “任天刚挺有男人的魅力的,本来拿下郭柔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今天被董沫沫这么一撞,只怕断了想法。任天刚的莺莺燕燕,确实是太多了。” 两人下山,却发现齐同正焦急等在缆车下面。 “你还没走吗?”舒琬惊讶道。 齐同过来,紧紧搂住舒琬,说:“媳妇,我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扔在山顶上……” 有好几个人给他打电话了。甚至有人把申方生救人的那一幕给录了下来。毕竟现在,短视频不是一般的流行。女的每时每刻都能打开录上一小段。他的车开了一半,又折回来了。 舒琬笑了,拍了拍齐同的背,说:“没事。不就一条命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就是觉得,死相会很难看。” 齐同被舒琬逗乐了,拍了拍她的头,说:“我的媳妇啊,你真是——让人没话说。” 他松开舒琬,过去紧紧抱住申方生,说:“兄弟,大恩不言谢。要是我在旁边,估计我媳妇就没命了。你的动作可真快啊。” 申方生回答:“是嫂子运气好。嫂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齐同重重拍了拍申方生的背。 “齐同,咱们回家吧。”舒琬说。 “你不玩了吗?”齐同问。 舒琬摇头,说:“昨晚就没休息好,今早又来这么一出。我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就想睡觉。” “那我陪你睡一觉再回吧。” “不了。你不是回去有要紧事吗?赶紧回吧。” “可是——” “车上睡得香,跟在大海上睡觉似的。” “……” 山顶上,大家陆续下山。有的坐缆车,有的步行。 董沫沫一直瘫坐在地上,没有人管她。甚至连一直对她挺照顾的黄聪白,都不敢接近她。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当成是教唆犯,是同伙可怎么办? 任天刚怒气冲天,在山顶来回踱步,想直接下山向齐同负荆请罪。 郭柔玫找了个机会对任天刚说:“你把董沫沫带下山吧。小心她一个人在山顶做傻事。” 任天刚一愣。 郭柔玫跟着大部队下山了。 任天刚陪董沫沫在山顶坐着,说:“沫沫,其实你报复错人了。” 董沫沫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任天刚说:“我喜欢的人不是舒琬,而是郭柔玫。你知道的,郭家的千金,也就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配得上她。我喜欢了她很多很多年了。那会我还在念初三,不对,是技校第一年。我想想,应该是十六七岁吧。我今年都二十九了。我喜欢了她十多年。” 他叹了口气,说:“沫沫,想爱却不可得的心情,我比你了解得透。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嫁给我的。说这话都是太早了。她压根都不可能喜欢上像混混一样的我。我的爱,躲在尘埃里,偷偷看她一眼,都觉得满足了。” “哥——” 任天刚摸了摸董沫沫的头,说:“你至少还能跟我在一起说说话,挽着我的胳膊。我和她——”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沫沫,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所有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你不用管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找个好男人,安稳过一辈子。不要像我,居无定所,心无所依。” “哥,我们两个在一起,不行吗?” “沫沫,男人的心,比女人的冷绝。我此生只认定了郭柔玫。如果跟她不成,我决定孤独终老。” “哥,你受得了吗?” “沫沫,我经历过这么多女人,可所有的好加起来,都不及她给我的一个温柔眼神。我以后不会再招惹你们。” “哥——”董沫沫低声痛哭起来。 任天刚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平静下来,他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第029章 腹中有子 回望城的路上,舒琬一直在噩梦,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 齐同叫他的同事将需要签字的文件送到喀拉大厦楼底下。他在楼底下签完字,带着舒琬去医院。 做完各种检查,医生告诉齐同和舒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说:“恭喜齐总、齐太太,齐太太有喜了。” 待医生走后,齐同欣喜若狂,不停地在屋里蹦来跳去。 舒琬则趴在床上,不停地拿纸笔推算着日子。确实有几次没有采取措施,可是那不是在安全期吗? “肯定是医生搞错了。”舒琬说。 齐同笑,说:“没有绝对的安全期,你不知道吗?媳妇,媳妇,我们以后有自己的娃了。以后这个世上,也会有我的血脉了。” 他见舒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媳妇,你不开心吗?” 舒琬摸着肚子,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肯定是检查出错了。” 一切不在预料中的事,总是让她心生不安。 “这娃会不会是咱们领证那天怀的?那它还是婚生子呢。”齐同说。 舒琬朝他翻白眼。 齐同要给家里人报喜讯,舒琬拦住了,说等胎儿稳定了再说。 回家的时候,齐同一手提着一大袋孕妇营养品,一手牵着舒琬的手,喜气洋洋。舒琬却一路都不太开心。小生命比她预想的,提前太多了。 “媳妇,要不你辞职吧?”回到家,齐同再次提这个话题。 舒琬瞪了他一眼,说:“我好困。我睡觉去了。” “去吧。就说,你怎么这么容易犯困。肯定是怀娃辛苦的,”齐同说,“你去休息吧。我去超市买些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舒琬回答。 齐同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许静和许诚一家。 舒琬还在床上睡大觉。齐同过去在她床边坐下,说:“你猜猜谁来了。” 这是舒琬自己的家。这个家,除了余菲和齐同,还有那次的丁唯、郭柔玫,没有其他人来过。 “谁?”舒琬懒洋洋问。 “许静,还有许诚一家,”齐同笑眯眯说,“他们的房子也买在惠元小区了,你说巧不巧?我刚在超市遇见了。” “哦。”舒琬怏怏地说。 “你现在起床吗?”齐同问。 “我想再躺会。”舒琬回答。 陈想和许静在厨房切水果,许恒瑞在旁边叽叽咋咋,闹着要把切好的水果摆出各种动物的造型。 许诚见齐同一个人从卧室出来,担忧道:“她没事吧?” “应该没事。大夫说了,她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就好了。”齐同回答。他的眼神中,也全是担忧。也许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毕竟,舒琬刚升职,压力很大。看见舒琬的精神不好,他的心情也很低落,冲散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过了好一会,舒琬才从卧室出去。她脸色有些发白,在客厅默默坐下。 “舒琬,你没事吧?”许静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舒琬脸上挤出一丝笑,说:“吓得。大夫说我肚子里有小生命了,你们说吓人不?” “女人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早生总比迟生好。我们也打算生呢,到时候,说不定咱们的孩子会同岁呢。”陈想说。 舒琬苦笑了一下,说:“我和他,什么都不懂。平时又很忙。我真害怕,当不好父母。” “孩子,就是咋养咋长,像小幼苗似的,自己会长大长壮的,不用你们怎么操心。你看恒瑞,不是照样长得好好的?那时候,我和恒瑞他妈妈,那才叫两眼一抹黑。育儿书嘛,现在就可以看起来了。再说了,有我们呢。许静和我们,都是有经验的。有不会的,问我们。takeeasy!”许诚安慰说。 舒琬“嗯”了一声。 “以后要是齐同没在家,你就去我家蹭饭去。我媳妇做饭做得可好了。她一个老师,平时课程不多,光在家研究吃喝了。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许静也在我们家蹭饭呢。不过是多副碗筷的事。”许诚继续说。 “可不是。我们房子买在对门。我天天在我嫂子家吃饭。她最喜欢研究新的食谱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她。她绝对能捣鼓出来,还像模像样的。”许静说。 陈想看着舒琬,说:“舒琬,你千万别跟我们见外。我一天能听你的名字百八十次。你熟悉地,跟我的家人似的。” 舒琬终于展开笑颜,说:“行啊。听你们这么说,我的心放下了大块。” 齐同松了口气。 任天刚给齐同打来电话,问他舒琬家在哪里。他给舒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拒接了。 “是任天刚,”齐同说,“他想来咱家。” 舒琬想了想,说:“那就来吧。” 过了没多久,门铃响了。齐同过去开门,一起来的,除了任天刚、董沫沫,还有申方生。 申方生进屋第一时间去看舒琬的脸色,看她正在安安静静吃苹果,脸色恢复了正常。他松了口气。 “申方生,是你?真是巧了!”许诚笑起来。 申方生也笑了,解释说:“我们住在同一栋楼里。每天上班是同个时间点出门,经常在电梯里遇见。我还去许诚家蹭过饭呢。” 任天刚坐到舒琬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我不想来的,沫沫非得要来。” 董沫沫跪倒在舒琬的脚边,抽泣着说:“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赎罪。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当时肯定是被山鬼给迷住了。” “妈妈,这世上有山鬼吗?”许恒瑞的声音,清清脆脆,说。 许诚看了陈想一眼。 陈想明了,牵着许恒瑞的手出门,说:“走,我们给阿姨买好吃的去。阿姨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说我们买什么好呢?” 人出门,门被关上。 舒琬叹了口气,说:“天刚,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我这不好好的,这事就算了。” “嗯。你们别一哭一闹的,惊着我们的孩子。”齐同说。 任天刚双目圆瞪,说:“什么?舒琬,你都有孩子了?” 舒琬白了他一眼,说:“这很奇怪吗?” “你怎么不早说?”任天刚问。 “我们也是刚知道的。”齐同回答。 董沫沫扬手,就给自己一口子扇了十几个嘴巴子,抽得脸都肿了。她任性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到害怕。要是舒琬出事——老天爷,这可是一尸两命。 申方生有些惊讶,但是仔细想想,也在预料之中。他们两个,婚期早就定了,又早就在一起居住了。 舒琬伸手抓住董沫沫的手,说:“别打了。我知道你知错了。你真的是,还太年轻了。水灵灵的,像根青葱似的。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总是很痛苦的。” “姐——”董沫沫掩面抽泣起来。 任天刚在一旁站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有些后悔,这些年由着董沫沫对自己好。应该早点跟她断了才是。也不至于让她深陷其中。 舒琬踹了任天刚一脚,说:“你们走吧。哭得我难受。” “你,就这样原谅她了?”任天刚问。 “那怎么办?把她从二十六楼推下去?行了,这事就这样,当做没发生吧。”舒琬回答。 任天刚扶起董沫沫,走了。 申方生也想走。 齐同说:“你可是我们两口子的救命恩人,不能走。” 他把早上的事,给许诚、许静学了一遍。 许静啐道:“什么玩意儿?男的行为不检点,女的嚣张跋扈。舒琬,我要是你,绝对把那男的命根子割了,女的手指给剁了。” 舒琬笑了,说:“许静,没看出来,你还有大姐大的风范呢。” 许诚听着,心一滞。他缓了缓,说:“舒琬,你跟他们,还是少接触为好。”难怪舒琬病怏怏的,不仅仅是因为怀孕了,还因为吓得。 许静说:“舒琬,我看你是不是魂被吓没了?要不要我给你叫叫?” 舒琬乐了,说:“好啊。你倒是给我叫叫。” 许静说:“你等着。” 她去厨房端了一碗水一双筷子出来,挨个房子走,用筷子敲着碗,说:“舒琬!舒琬!回家喝水啦!舒琬!舒琬!回家喝水啦!” “叮叮叮”的声音清脆,听得舒琬心情舒畅。 待许静完事了,舒琬笑着问:“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我家孩子小时候被吓着的时候,我婆婆就是这么教我叫的。最好是米饭菜。这水没什么吸引力。”许静说。 “说得跟真的有魂似的,”舒琬乐了,“那要是真的魂丢了,也该去山顶叫魂。肯定是丢那了。” “没事的。无论是在天涯海角,只要叫她的名字,她都会‘嗖’得一声飞回来的。这毕竟是她的家嘛。”许静认真道。 舒琬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说:“得了,我们换话题吧。我听得心里直发毛。” 任天刚他们走了没多久,陈想提着一大堆的菜,牵着许恒瑞的小手也回来了。 陈想进厨房去做饭,许静当帮工。 厨房里一阵叮叮咚咚声,许诚进去看了一眼,出来说:“舒琬,你家厨房的东西备得挺齐的。你平时做饭吗?” “做啊。”舒琬回答。 第030章 嫁给舒挺 “等我忙过这一阵,你们来我家蹭饭啊。我做饭水平也还凑合的。”舒琬说。 “你忙啥呢?”许诚问。 “她呀,叫她辞职她偏不。这不,刚升职了。”齐同撇嘴。 “可以啊。你这是从主任升为——部长了?”许诚惊讶道。 舒琬得意洋洋,说:“是啊。以后请叫我‘舒部长’。大腿要抱牢,说不定以后还需要部长来关照你们呢。” 齐同“切”了一声,说:“谁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她呀,现在是心事没头颈(方言:十分烦恼)了。她原来的领导辞职了,新来的领导好像对她不太待见。她还自己闲着没事,主动请缨成立一个中药研发室,亲自挂帅。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舒琬抗议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新来的领导,啥时候不待见我了?我可是男女通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许诚乐了,说:“舒琬,想不到啊——” 舒琬拿眼瞅他,说:“想不到什么?” 许诚干笑了两声,说:“没啥,挺好的。那现在咋办?” “哎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就是怀个娃吗?多少人都是站岗到最后一秒才去生娃的。现在的女人啊,都是当男人使的。”舒琬不以为然道。 齐同啧啧起来,说:“刚才是谁在那斯巴达(抓狂)的?这会倒是吹牛吹上了。”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舒琬收住嘴,换了话题,说,“许诚,你们已经在备孕了吗?” 许诚点头,说:“顺利的话,应该也在这两个月吧。” 申方生在一旁听着,默默喝着茶。 齐同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方生,你还记得林烨嬅吗?妥君的女朋友。” 申方生点头,说:“我回国前,妥君还拜托我了,让我多去看看她。我刚回国那会,还见她了。” 齐同说:“舒琬现在的顶头上司,就是林烨嬅。” “她不是在秦药吗?” “刚调到望药不久。” “林烨嬅可是个女强人,一心想在事业上有一番大作为。嫂子,我建议你还是辞职比较靠谱。”申方生担忧道。 舒琬无奈道:“我也是女强人啊。是吧,许诚?” 许诚笑,说:“嗯。不过有齐同了,你可以安心当个小女人了。你那么拼命,齐同会心疼的。他本来工作就很忙,还得分心去担心你。” 齐同连连点头,说:“舒琬你看,大家都看得通透,就你看不透。你乖乖在家。你在望药年薪多少,我给你双倍的。” 舒琬起身,说:“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要不要帮忙。” 厨房里,姑嫂二人配合默契。许静也是有做饭的底子的,收拾起菜来,麻利顺溜。一眨眼的功夫,食材准备妥当了。陈想同时进行三种菜式的烹制。砂锅里熬着一整只乌鸡,铁锅里是油焖大虾,高压锅里炖着排骨汤。 舒琬抽了抽鼻翼,说:“好香。我都饿了。” “有胃口就好。趁着有胃口,多吃点。等过段时间,你就会有孕反了。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我那会是吃啥吐啥。许静说,她倒没怎么遭罪,就是闻不得油烟味。”陈想说。 “哎,你们那时候有没有查,是男孩还是女孩?”舒琬好奇道。 许静回答:“我那时候托人查了。当时把我老公高兴得。” 陈想眼神一黯,说:“我那会没什么心思,直到孩子出生很久了,都没留意他的性别。回头有时间,我跟你们讲讲我的悲催爱情故事。舒琬,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有你们真好!”舒琬感慨道。 “齐同本领可真大,能把你的小嘴变得这么甜。”许静调侃道。 舒琬呵呵笑着,出去了。 客厅里,三个男人在看体育节目,边看边发表看法。许恒瑞在一旁乖乖的玩他自己的变形金刚。 舒琬坐回沙发的一角,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有些感慨。这三个男人,对她来说,都十分宝贵。许诚是她的精神寄托,可以无限信任的人;申方生,每回都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是她的福星;而齐同,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此生能遇见这三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许诚,你见过方生的女朋友没?”齐同开口问。 “啊?”许诚一愣,“方生,你有女朋友?” 申方生眼神躲闪了下,说:“这个,还在暧昧阶段,所以还没有公开。” “听说,是个小妹妹呢。方生都害怕她害羞,藏着呢。”齐同故意说。 申方生满头黑线,说:“齐同,你也会八卦啊!” 齐同哈哈笑起来,说:“谁让你忽悠我来着?鬼才信,你这么快就有女朋友。我俩当年,可是被传有基情的。我是心有所属。而这家伙,居然在国外也一个女朋友都没找。不知道伤透了多少女孩子的心。你们不知道,我有个小学妹,现在还在不定时向我打探他的动向。” 申方生哈哈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齐同的眼睛。” 齐同认真道:“方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对翟梦念念不忘呢?要是真的,就别纠结了。这年头结婚又离婚的,多了去了。你们又有感情基础。这都不是事。” 原来,那个女孩叫“翟梦”。 舒琬默默掏出手机,找人查望城中学02级的翟梦。 申方生摇头,说:“我和翟梦,都是陈年旧事了,早就过眼云烟了。我刚回国,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哪里还有精力解决个人问题?反正没人催,一点都不用着急。” “我刚开始还以为,你跟钱宝有戏呢。谁知道她居然跟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走了。不过钱宝这姑娘,没好上也就算了。舒琬老说,她挺好的。可是一个女人喝酒那么猛,夜夜笙箫,她真当自己是女王呢?我反正是看不惯。”齐同说。 舒琬干咳了一声,说:“齐同,你少当着我的面,议论我的朋友。” 齐同看了舒琬一眼,说:“我跟你们说,我跟她都说了好几次了,让她别跟钱宝联系。她非得不听。你看上回那事——钱宝要不是个人作风存在问题,怎么可能让人抓着把柄?” 申方生低着头喝了口茶,没有接话。 许诚思考了会,说:“齐同,我觉得吧,舒琬她自然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如果觉得她那个朋友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我还是很信得过舒琬的。” 齐同摇头,说:“许诚,你是不知道。她也就是运气好。其实她这个人,特别单纯。什么事情都喜欢摆在明面上说。遇见跟她一样直来直去的,自然是好。可是这世上,多的是弯弯肠子。她这样,很容易被人阴了。” “骗子要想骗舒琬,我觉得还是需要点专业知识的。不过舒琬,你多长个心眼总不是坏事。你看今天这事——你都没干嘛,就这样背了黑锅,差点被人害死。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太跟人掏心窝子。也别怕得罪人,太给人留面子。”许诚说。 舒琬笑了下,说:“行,我听你们的。” 吃饭的时候,许静聊起了最近的工作。她做销售工作,居然得心应手。这出乎舒琬的意料。不过仔细想想,许静的父亲是村官,许静的母亲是能说会道的。想来,应该也有基因的功劳。 许静说,她打算去洋省驻扎,开拓业务新的版图。说到这,她还一脸兴奋。洋省是华国最落后的省份。国家的扶贫政策,一直向它倾斜。可是它就像扶不起的阿斗,十几年来经济愣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舒琬听此,看了眼齐同,他挪开视线。 她明白了,这是齐氏集团新的发展战略。洋省距离望城有两千多公里,要想在那打开新的齐家版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华国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舒琬实在想不出,齐家人能做到哪种程度。 吃完晚饭,陈想和许静都帮着把碗筷都收拾妥当了,一行人才告辞。他们刚走没一会,舒琬正想跟齐同谈谈她的担忧,家里的门铃响了。 是郭柔玫。 她听任天刚说,舒琬怀孕了。她就想来道歉。她还有事,想跟齐同商量。 “小玫,请坐。”齐同开的门。见是郭柔玫,他很是惊讶。 舒琬在客厅坐着,忙着给郭柔玫倒水。 郭柔玫在客厅坐下,有些局促,说:“舒琬,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点事。我听我爸妈说,齐家打算从落江区撤资。这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不但齐家这些年的投资打了水漂,对落江区的发展也十分不利,而且,对我哥的政绩,也有很大的影响。我哥哥他们,就是想有个确保,才好更深入地合作。我听说,齐家打算去洋省开拓新的生意。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如何?” 舒琬和齐同对视一眼,不知道郭柔玫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柔玫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傻。我明知道齐同哥不可能爱上我,却还在心存幻想。像我这样的,找个男人来疼来爱,也不是什么难事。最近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大家都开心。你们觉得,如果我嫁给舒挺怎么样?” 舒琬一愣。 齐同皱眉,说:“舒挺?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哥。你能受得了他吗?” 郭柔玫呵呵笑了,说:“齐同,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觉得我适合嫁给谁?袁宇?林其?陈景?佟启白?……” 齐同听着,眉头紧锁。 郭柔玫说:“我把这些人扒拉来,扒拉去。我觉得也就舒挺的家世,能配得上我们郭家。而舒挺是舒琬的娘家。也就是说,我们三家,成了利益共同体。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第031章 心生嫌隙 齐同说:“小玫,舒挺这人,真的配不上你。你别做傻事。” 郭柔玫倏然站起身,说:“我就是跟你们提前说下。我会跟舒挺接触的,也会跟他结婚的。” “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这样,不是委屈自己吗?而且对他,也不公平。”舒琬说。 郭柔玫看着舒琬,说:“舒琬,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家庭婚姻真的可以自己做主吗?说句难听的,齐同哥就是自私。如果我和他顺理成章在一起,不知道能省多少事。罢了,我就不多说了。再见。” 舒琬执意要送郭柔玫出门。她把郭柔玫送到电梯口,试探着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昨天不还跟我说,让我退出吗?” 郭柔玫看着舒琬冷冷笑,说:“你觉得呢?你都怀孕了,你让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让我还有得选吗?舒琬,我挺恨你的,可是我又如何能恨你?齐同哥不爱我,这跟你又真的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你,也会有别的女人,是不是?” “我觉得,你等冷静下来,再做决定吧。” “我可不敢冷静。如果等冷静下来,我怕自己忍不住又想缠着齐同哥。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都比不上他。” “……” 舒琬目送郭柔玫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她的心,无限惆怅。她回家,盯着齐同看,看得他直发毛。 她说:“你真的有那么好吗?” 齐同无语。 舒琬说:“这算什么?我哥成什么了?我不同意。我哥除了不务正业,其他的挺好的。为人风趣仗义,长得英俊潇洒。” 齐同讥笑,说:“原来英俊潇洒,也是男人的优点……” 舒琬盯着他看,观察着他的表情,说:“郭柔玫挺贼的。她是不是就想让我们永远欠着她?是不是希望你永远忘不了她?” 齐同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舒琬这么说话。他说:“舒琬,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她就是想帮忙而已。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她这人挺单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为了你,宁可出让自己的婚恋权利。齐同,她对你的这份情,我想你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舒琬,你别阴阳怪气的。你别以为你怀孕了,就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 舒琬冷笑,说:“怀孕什么时候是我的武器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孩子打掉?”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打掉孩子,咱俩再无瓜葛。这样以后,你就可以和郭柔玫双宿双飞了。” “舒琬,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对,我脑子有毛病。求求你,滚,离开我的屋子,好吗?” 齐同勃然大怒,说:“你这是无理取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gun!”舒琬从牙齿缝里,恶狠狠吐出这个音。 “你别后悔!” “呵呵!” 齐同气极,从沙发上站起。他居高临下俯看舒琬,说:“舒琬,你别真的以为,我离了你活不了了!” 舒琬笑,说:“你现在都得到我了,还有什么离不开的?你现在都知道了,我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前提是,那是美好的爱情。如果是孽缘,那还真不如友情来得可靠呢!” 齐同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他说:“原来,你是这么觉得!” “怎么,你觉得说得不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 “那你还不快滚?!” 齐同看着舒琬,舒琬不甘示弱看着他。齐同猛得起身,去玄关处换鞋。 “把你的破包拿上!”舒琬说。 齐同一步步走过来,拿上他放在柜子里的包。他狠狠盯了舒琬两秒,走了。 门,“嘭”得一声被关上了。 舒琬轻轻摸着肚子,低头思考。 郭柔玫回到家,申请了一个微信小号。她把自己的微信头像设置为一个卡通长发美女,申请添加舒挺为好友。舒挺的微信号她有,在某个人巨多的微信群里。 令她惊讶的是,舒挺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过她的申请。不是大家都说,他,来者不拒吗? 她想了想,重新提交了申请。备注是:小姐姐。 她比舒挺大两岁,还真是他的姐姐。 郭柔玫将申请提交后,不禁自嘲,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至此。她以前,是最鄙视那些油头粉面的比自己小的男孩的,觉得他们像时时刻刻在开屏的雄孔雀,每天没正事干,只想找雌孔雀。 一秒钟,申请被拒绝,理由是:我不喜欢比我大的老女人。 我去! 郭柔玫气得鼻孔冒烟。34岁,确实可以算是老女人了。可是被一个自己压根就看不上眼的男人嫌弃,这种滋味真是五味陈杂。 她怒气冲冲,重新提交申请,备注是:郭柔玫。 她倒是不信了,这世上还有男人能拒绝她的好友添加申请。 过了两秒,通过好友申请了。 舒挺:郭大小姐,何事? 郭柔玫:睡得真够晚的。 舒挺:向您学习。 郭柔玫:跟你商量个事。 舒挺:放。 郭柔玫:…… 郭柔玫:你觉得,咱们两个结婚怎么样? 舒挺:你是真的郭柔玫吗? 发完这条微信,他按了个微信视频过来。 郭柔玫拒接,回:我已经在床上了。 舒挺:没穿衣服? 郭柔玫:当然不是! 舒挺:那你怕什么? 郭柔玫:…… 舒挺:即使你真的什么也没穿,我也不感兴趣。我见过的光腚女人还少吗?我不过想确认下,你是不是郭柔玫本人。 郭柔玫不吭气了。她觉得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会有这种离谱想法。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睡了。 第二天起床,郭柔玫看见舒挺在凌晨三点发了一条微信:理由。 她冷笑了下,把微信聊天记录删了,把微信账号也清除了。 她吃完早饭下楼去,看见齐同的车子,停在她的车子旁边。她过去一看,惊住了。车窗半开着。齐同居然在车子后座上躺着睡觉。 她心猛地一缩,心疼,心底却有希望的小火苗窜起,瞬间燃成熊熊烈火。她过去敲门。齐同很快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反应了两秒,从车上坐起。他打开车门下车去,说:“小玫,我们谈谈。” 声音沙哑。 郭柔玫眼泪满眶,说:“哥,你昨晚就在这里睡的吗?” 齐同挠了挠头,说:“我昨晚被舒琬赶出来了,没地去。不知不觉,就来这了。想着该跟你谈谈。谁知困得不行,就睡着了。” 郭柔玫伸手拉住齐同的手,说:“哥,听你这声音,你是感冒了。走,上我那去。我拿感冒药给你吃。” 齐同轻轻挣开郭柔玫的手,说:“小玫,我没事。我跟你说,你即使真的嫁给了舒挺,我也不会领你的情的。我们的资本退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和郭家合作这么多年,也该各自寻找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至于你的对象。望城那么大。我们齐家在望城的富豪圈,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不要局限于我们现有的圈子,可以扩大目标。你肯定会找着你心仪的,又符合你家人要求的对象。” “哥,你这是安慰我。你别忘了,我已经三十四岁了,已经是老女人了。”郭柔玫收回手,眼神一黯,说。 “可是无论如何,舒挺肯定不行。他就是纨绔子弟。你嫁给他,就是侮辱你自己!”齐同认真道。 郭柔玫想了想,说:“哥,我知道了。我会谨慎处理的。其实,我们谁都没有跟舒挺接触过。他跟咱们不在一个圈子里。说不定,他也没有外人所传那样,那么不堪。” “小玫,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一定要慎重。小玫,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在我心中,跟我的亲妹妹似的。我不希望你所嫁非人。” “哥,我知道了。” “小玫,无论我们两家怎么样,我和你,永远都是哥哥和妹妹。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知道吗?” “哥,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是你的亲妹妹。我不想让嫂子和你之间,因为我有嫌隙。哥,我希望你跟嫂子好好的。毕竟,你们现在都有孩子了。” “嗯,我知道了。小玫,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 “那我走了。” “好的。” 齐同开着车子走了。 郭柔玫望着齐同的车子,心中是对舒琬的无限羡慕。她暗想,如果自己能遇见这么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该有多好…… 舒琬一整个晚上,都似睡非睡。她早上给丁唯打了个电话,试探着问了问,得知齐同没有回去,她惊讶不已。她想了想,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开车去奇书瞳宛。可是,她在房子每个房间都查看了,没有齐同在那留宿的证据。 她打开手机app,查齐同的行车轨迹。查到的消息,让她震惊不已:齐同的车子,在郭柔玫家的楼底下,停了整整一晚上。 她的内心,冷笑不已。 齐同回到家,发现舒琬没在家。他给舒琬打电话,响了不到一声就断线了。他给舒琬微信留言,发现拒绝接收,看来是拉入黑名单了。 第032章 吸收精华 舒琬把齐同的所有手机号设置为黑名单,把他的微信也拉黑。做这些时,她都没发觉自己的眼泪在往外涌,啪塔啪塔往下掉。她在奇书瞳宛的三楼呆坐着,眼前浮现着她和齐同相识到现在的一幕幕。 不知坐了多久,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李潇的。 “舒部长,您今天没来单位吗?”她问,语气焦灼。 舒琬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原来,是集团例会时间到了。 忘了开会时间,这是她从业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我三十分钟后到单位。会议你帮我去开,开设中药研发室的资料,你准备好了吧?会议前发下去。讲解也由你来进行。”舒琬吩咐道。 “好。”李潇话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多谢!”舒琬由衷说。 “分内事,不客气。”李潇回答。 舒琬摸了把脸,发现脸上湿漉漉的。她居然泪流满面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跟齐同有多么深爱。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将齐同拱手让人。 既然你们那么难,那我成全你们不就好了。到时候,是不是可以皆大欢喜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舍不得,为什么会难受到窒息,为什么会泪流满面? 舒琬洗漱、化妆、挑衣服。三十分钟后,她到单位停车场。姚雯在她的停车位那等着。看见她,说:“舒部长,李秘书说,他们还在开会。正在讨论中药研发室是否有开设的必要。她请您一到单位,就赶紧过去。这是会议记录,让您先过目一下。” 舒琬接过姚雯手中的文件,边走边翻看。是打印出来的会议记录,最新的记录是五分钟前。望药在会议室装了语音识别系统,可以同时出文字版会议记录。 原来申请成立中药研发室的报告被驳回了。目前会议上是一边倒。都觉得没有必要成立中药研发室。劳民伤财,而且未必会有好的研究报告。 秦药研究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望药成立这么一个研发室,简直是白费功夫。 李潇据理力争,却被各部长群嘲。甚至有部长提出,是不是舒部长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要放弃了,所以会议故意缺席,让李秘书背锅。 舒琬迅速翻看完各位部长的轮番发言。她发现,林烨嬅还没有表态。 是还有戏?还是林烨嬅在给自己面子,想让自己这个部长亲口承认这是个不靠谱的提议,她再出否定决定? 舒琬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进入会议室前,她整理了下衣服,推门进去。 李秘书看见舒琬到了,自觉站起身,让舒琬坐。她坐到了会议室的一角落里,不再挨着会议桌前坐。 “对不住各位,我来晚了。关于研发经费的事情,我已经跟一民间投资机构商量好了。他们愿意出这钱。而他们,也并不需要任何股份,只需要我们按期付息就行。”舒琬一坐下,就说。 这样给人的假象是,她刚刚是去跟这个民间投资机构谈判去了。 “舒部长,那万一投资失败,谁来承担后果?”尤伟问。 舒琬回答:“对方给五年的周期。五年内,他们可以不要任何利息。我相信,五年我们肯定能出成果。中药是我们华国的国粹。我了解过,秦药所谓的花大力气研究,其实不过是在研究古代的医药书籍,从中甄选出确实可适用的方子。可是我们的研究方向不一样。我们直接研究中草药的各种习性,从中提炼出真正能治病的因子。我们自己研发方子。我相信,这会是对我们中药库极大的补充和完善,意义非同寻常。” “舒部长,一切都是您的预估。但是只要是投资,就会有风险。而投资方,只关注回报。依刚才您的说法,他们是借款。按照惯例,他们并不承担投资失败的后果。那么请问,万一失败了,如何?谁来担这个责任?”尤伟追问。 舒琬回答:“我。万一失败了,所有的损失由我一人承担。” “舒部长,您可想好了。一年一千万,五年五千万,加上利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伟说。 舒琬微微笑,说:“尤部长,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林烨嬅开口,说:“这样做,是否合法?” 尤伟回答:“有一定的操作方式。只要符合操作方式,就合法。” “我是说,万一出不了成果,由舒部长一人承担投资失败的后果。这样做是否合法。”林烨嬅说。 大家都一愣。 林烨嬅把会议室环视了一圈,说:“现在,我们来民主投票。赞成的、反对的、弃权的,全都来表个态。如果本次会议,通过此项决议。那么投资失败的后果,自然由我们望药集团承担,跟任何个人没有关系。我们望药是一个集体,精诚团结、通力合作。我们望药,也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一心想为望药好的部长。” 此话一出,大家都知道了,本次会议的结果。想不到叨叨叨了半天,居然抵不过人家的一句“万一失败了,所有的损失由我一人承担”。不过说实话,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也需要勇气。看来,这舒琬会嫁入齐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财大气粗。 会议结束后,林烨嬅把舒琬叫进她的办公室,一顿教训。她说:“望药不需要搞个人崇拜。我们需要的,是集体的智慧。所有的后果,也由集体共同承担。我们需要上下同心、团结合作,而不是有领头羊带路,其他人只需要乖乖当小绵羊跟着走就行。” 舒琬连连道歉,说:“对不起,是我言语不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她如今性子改变不少,不再一听见反对意见,就整个人炸毛。她知道,林烨嬅这么对她讲,是为她好。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做法,需要改变。 “舒部长,我已经听了不止一个人反映,说你总是独裁。我知道,你个人能力突出。但是,上下的关系,还是需要疏通的。没事跟同事吃吃饭,加深加深感情。你不是陈之,他一个人可以当十个人使。下面的人早就对他心服口服了,所以他只要搞定上面的关系。你个人事务多,追求垂拱而治,就必须得在跟上面的人搞好关系的同时,还跟下面的人搞好关系。”林烨嬅说。 舒琬连连点头称是,说自己确实在人际交往这方面的能力有些弱,希望林副总能多指点一二。 林烨嬅对舒琬的回应挺满意。她说:“你看现在,我跟你在谈心。我跟你真的讲什么了吗?也没有。都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大道理。但是,我找你谈心,会让你觉得,我跟你是一条心,是真心为你好。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谈心,自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拉近。哪怕你平时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都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舒琬点头称是。 林烨嬅继续说:“平时来去,不要总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多跟大家打打招呼,唠唠嗑,聊聊天。你呢,哪都好,亲和力不够。总给人一种冷傲的感觉。这在职场是大忌,尤其是在像我们这样的单位里。你看看我们的华国领导,哪个不是官越大,架子越小?我们的理念是,为人民服务,人民群众一家亲。人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面对衣食父母,也老板着脸吗?” 舒琬笑了下。她以前还真的经常对自己的父母横眉冷对。 林烨嬅说:“咱们的这些同事,跟咱们是朝夕相处的人。是咱们的亲人。我们真心把他们当朋友交,好好经营这些关系,迟早会开出有友谊之花。到那个时候,我们望药就是无坚不摧了。” 舒琬乐了,说:“林副总,这些话,不该是从你嘴里出来啊。您可是在国外待了多年回来的。国外,不是公私十分分明吗?” 林烨嬅摇头,说:“只要是人,想要得到别人的支持,都需要拉拢人心。为什么有些人明明能力出众,却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和拥护。而有些人,光动动嘴皮子,大家都喜爱得不行?因为,人是感性动物,不是机器人。百分百理性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的身上?要想赢得上司的认可,下属的拥戴,这可是门学问。这在哪都要学习。朋友多,路好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诸葛亮不常有,臭皮匠却是到处都是。你得挖掘大家工作的积极性。” 她见舒琬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说:“舒部长,我是大学毕业后出的国。我会这些说法,您没必要这么惊讶吧?” “国内的生活,您适应得挺好。” “我们是人,聪明的人。我们要学会,吸收其精华,去除其糟粕。国外有好的东西,也有不好的。就像国内。国内的呢,我们也许做不到去除糟粕,至少可以改良一下,发挥下人的主观能动性。”林烨嬅循循善诱。 第033章 针锋相对 一个在国外工作多年的人,给一个自小在国内混迹的人讲国内的职场之道,舒琬只觉得有些荒诞。但是她不敢露出半点的不屑,反而一副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称是。道理她自然都懂,只是以前不屑也懒得去做。如今陈之不能再当自己的保护伞,林烨嬅提醒得很及时,确实全都是肺腑之言。以后的职场,全靠自己了。 跟林烨嬅谈完心,舒琬趁热打铁,把李潇和姚雯都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向李潇和姚雯表达了感激之情,并强调,以后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得同心协力,才能将难关一同攻克。新官上任,要想立足脚,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注意观察单位人心的走向,一旦发现有异动,要及时跟自己汇报。 李潇和姚雯都拿着笔记本,认认真真记着。 舒琬示意她们两个放下笔记本,她看着她们,说:“你们两个来讲讲,我在望药的风评如何。” 李潇和姚雯对视一眼,又快速挪开。 姚雯干咳一声,说:“舒部长,您心里跟明镜似的,还需要我们说什么吗?” 舒琬笑,说:“我知道自己经常自以为是。所以今天,我想听听你们的。你们谈谈,你们对我的印象,和单位的其他人,对我评价。无论讲什么都可以。最主要的,还是讲讲缺点。” 李潇知道,这一关是逃不过了。她开口,说:“那我先说吧。我对您的印象,是从刘总和陈部长那得来的。他们经常会讨论您。他们说,您专业知识扎实,工作能力强,为人通透,是难得的人才。缺点呢,就是在人际关系上,有点被动。很少主动跟人接触,无论是上司,还是下属。” 舒琬听着若有所思,说:“嗯。还有吗?” 李潇想了想,说:“刘总和其他部长,也有聊到您。那些部长,都是抱怨陈部长过于倚重您。” “说得具体点。刘总的回答又是什么。”舒琬说。 李潇说:“他们说,以您的资历,不该晋升这么快。而且很多时候,你有一些特权。比如,说请假就请假,一请好几天。又比如,有些会议明明是部长级别的会议,陈部长也会通知您一起参加。刘总说,您以前很少请假,也就是今年个人事务多,所以请假多。说陈部长早就已经把你列为他的接班人,早点让你接触核心事务,是未雨绸缪。” “他们私下里是怎么讨论的?” “他们说了,毒树之果。说您的工作能力虽然不错,但是陈部长对你的偏心过于显而易见。程序不合法,很难结出好的果实。陈部长总是破例,刘总又在袒护陈部长。这样下去,望药迟早毁在您的手中。” 舒琬表情严肃,说:“李秘书,那你个人觉得呢?” 李潇回答:“我都愿意从总经理秘书岗位,调到部长秘书岗位。我想,我对您的肯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舒琬点头,面向姚雯,说:“你呢?” 姚雯回答:“不是我们部门的人,无非都讨论,说您今天所得的一切,全靠的是自己的美色。但是我们部门的人,都见识过您在工作中的雷厉风行,闲言碎语倒不多。要说意见,无非就是说您太装,眼光太高,光看着上面不看下面,从不与同事沟通交流,总是跟大家保持着距离。” 舒琬说:“你们呢?你们平时跟同事有什么沟通交流吗?” 姚雯回答:“周末的时候,大家会约着去暗黑坐一坐,放松放松。对了,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跟您说。上回您和一个女孩在暗黑尬舞,被咱们一个同事看见了。他还把视频发到了没有领导的一个微信大群里。大家都讨论疯了,都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舒琬。” “对对对,那次大家都说,对您都刷新了认识。”李潇附和。 “这是好的评价,还是不好的评价?”舒琬皱眉。 “当然是好的评价!大家都说,跳舞跳得这么洒脱的人,为人不会差。”李潇笑着说。 舒琬松了口气,说:“下回你们再约着去暗黑,叫上我。” 这天下班,舒琬去取车,看见齐同站在她车旁边。 待她走近了,齐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微笑着说:“媳妇,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舒琬没理他,转身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齐同倒是自觉,以最快的速度坐进副驾驶座。 舒琬当他是空气,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往一个偏僻的街角开。 “媳妇,去吃饭的地方不是往这个方向。”齐同说。 舒琬没有回答。她将车子停在一个路边泊车位上,说:“请下车。” 齐同伸手来拽她的手,她迅速打掉他的手,说:“请自重。” 齐同不怒反笑,说:“媳妇,我看见你去奇书瞳宛了。我还看见你,查我的行车记录了。” 舒琬一脸漠然看着前面的道路,说:“然后呢?” 不等齐同说什么,她摆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车。因为我不想在我们单位楼下跟你拉扯,闹得不好看。这不是代表,我跟你没事了。我知道你跟郭柔玫没什么。我知道你想说,在你眼中,郭柔玫就是你的亲妹妹,真的共处一室都没事。齐同,我是个自私的嫂子。如果你真有一个让你疼到骨子里的亲妹妹,我会跟你分手的。我还没有爱你爱到,可以忍受你对另一个女人无底线好。更何况,郭柔玫还是一个在时刻觊觎你的妹妹。我不否认,我对你有感情。但是我对你感情,并不足以让我放弃我自己的一些坚持。我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我本以为你能给我。我想着,如果真有一份纯粹的爱情让我体验,也不错。毕竟你对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你会珍惜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事实证明,我错了。” 齐同解了安全带,嬉皮笑脸俯身过去搂住舒琬,说:“媳妇,我错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知道的,我是因为你说什么要打掉孩子,才生气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舒琬推开他,呵呵笑,说:“齐同,你别以为你真的了解我。结婚生子,本就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中。你就是个意外,更何况孩子。” 齐同缓缓坐回座位,脸黑得像木炭,说:“舒琬,你说的是真的?” “我这人没什么母爱。这也是我不开心现在就有孩子的原因。我并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称职的母亲。而当一个不称职的母亲,还不如不当母亲。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还不如不生ta。” “我不同意!” “肚子是我的。你不同意,又如何?” “舒琬!”齐同盯着舒琬看。 “怎么?”舒琬冷眼回看他。 齐同弱了语气,说:“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依你。” 舒琬口气硬硬的,说:“齐同,你下车吧。我很累。自从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哪件事是省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就是我命中的灾星。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挨耳光、第一次被人咬、第一次被除亲人以外的人指责,都是因为你。如果和你结婚,你妈妈会是我婆婆。但是这辈子,我跟她的关系,都不会缓和。齐同,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跟谁结婚都比我强。” 她看齐同盯着她看不做声,说:“齐同,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提分手,是她们想让男人来挽回。我不一样。我提分手,是真的想分手。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不会多幸福。你很忙,几乎没有能按时回家的时候。我能想象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为生活琐事忙得一团糟,你却爱莫能助。我需要一个居家的男人,你需要一个居家的女人。可惜我们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没办法全心全力居家。我们,不合适。” 齐同缓缓开口,说:“我就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 舒琬梗着脖子,回答:“是。” 齐同就这么盯着她,眼中慢慢溢满眼泪。 舒琬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移开视线,仿佛满脸都是对他的嫌弃。其实她的心,早已疼得揪作一团。 齐同眼中饱含泪水,声音哽咽,说:“听人说,失去一个孩子,就是坐小月子。我希望能照顾你的小月子。从那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舒琬呵呵笑,说:“不需要。这段时间,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照顾我?你别自欺欺人了。” 寂静,车里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齐同死盯着舒琬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只怕舒琬已经被千刀万剐。 舒琬死盯着车窗外的马路不放,硬撑着。 齐同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威胁,说:“舒琬,你觉得好玩吗?” 舒琬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打开车门想下车逃离。 齐同快一步打开车门下车去。 舒琬赶紧把车门关上,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第034章 良家妹子 齐同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把舒琬从上面拉下来。 舒琬赶紧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你干嘛?”齐同啼笑皆非。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我愿意接受惩罚,”舒琬闷声说,“只求你别打脸。不然化妆花费时间太多。” 齐同重重叹了口气。他把舒琬从地上拉起来,说:“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一个祖宗?” “你可以不喜欢。”舒琬弱弱说。 齐同呵呵笑,说:“我也想……” 他把舒琬搂进怀中,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抱住,说:“好了。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你我吵完架,各奔东西了。你打掉了孩子,若干年后成为了望药集团的老总,身价百亿千亿,身边围绕着无数的猛男帅哥小鲜肉,每晚都是翻牌子找人侍寝。我呢,自打孩子走了,我一蹶不振,重病在床,郁郁寡欢,不到一年就死翘翘了。” “你神经病啊!”舒琬插话,“哪有人写剧本,把别人写得走上人生巅峰,把自己写死的?” 齐同没理她,说:“我死后重新投胎。二十年后,你我再次相遇,我变成你无数侍寝中的一员。你对我宠爱有加。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又特别失落,因为我不过是你的无数男宠之一。我陪你到八九十岁,然后你死了,我也自杀了。” 舒琬“呸”了一声,推开他,鄙夷道:“你离了女人就活不了了吗?” 齐同看着她,眼神中的情意浓得化不开,说:“我不是离了女人活不了,是离了你活不了。舒琬,对你来说,你的人生巅峰是权势滔天,坐拥无数财宝和美男。对我来说,我的人生巅峰就是跟你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相依相伴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听齐同这么说,舒琬心里很是感动,嘴巴却不依不饶,说:“你我分开之后,我慢慢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你赌气,跟郭柔玫在一起。刚开始,你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遂了两家人的心愿,想让我后悔对你的放弃。可是你们的婚姻,得到了齐家和郭家的双重祝福,郭姑娘又是个讨喜的女孩。你心里的天平,在慢慢向她倾斜。结婚久了,双方的家人催着要孩子,你们在某个夜晚,故意喝多了酒,就这样在一起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你慢慢迷恋上了这个妹妹,她跟你那个倔强得像萝卜似的的前妻完全不同。她柔情似水,看着你像看着一座高山,充满无限的敬仰与崇拜。这充分满足了你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也激起了你的保护欲。” 说到这,舒琬挪开视线,声音哽咽了,说:“你有时候会觉得很疑惑,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早点喜欢上这个妹妹。再后来,你和郭姑娘有了孩子。你们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散步,与你的前妻不期而遇。你有些恍惚,这个看着光鲜靓丽却冷血无情的女人,居然会是自己当年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你和她擦肩而过。有那么一秒,她看着你,你看着她。你留意到她怎么化妆也掩饰不住的眼角的皱纹,你突然间释怀了。” “舒琬,你为什么老觉得,你吸引我的,是你的外貌?”齐同无奈道。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灵魂很有趣。”舒琬回答。 “那是你自己眼瞎,”齐同说,“你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有多好。” 他把舒琬揽入怀中,说:“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傻子。” “傻的是你,不是我。我一向以聪明著称于世!”舒琬说。她动了动身子。这样紧紧搂着,热得很。 “我热。”她说。 “嘘——别动!”齐同说。 他紧紧抱着舒琬,就是不撒手。 两人的汗,黏糊糊的汇合在一起。 舒琬把头搁在齐同的肩上,安静地像一直小猫咪。天气很热,心却一片安宁。她昨晚没怎么睡,这会困意袭来,都快睡着了。 夜,慢慢变凉。 一阵晚风吹来,吹醒了两个在神游的人。 齐同摸着舒琬的头发,说:“舒琬,想不到你还有小孩子的一面。你怎么,这么幼稚?” “……你才幼稚呢?!” “拉黑、撂狠话,一遇见问题就逃逃逃。还死鸭子嘴硬。平时踩死个蚂蚁,都念‘阿弥陀佛’的人。我还真不信了,你能把孩子打了。” “……你刚才是在故意逗我?”舒琬醒悟过来,“还掉眼泪。你都成奥斯卡影帝了。” 齐同跟小孩似的抽了抽鼻翼,委屈道:“我昨天真的伤心得差点掉眼泪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真的会去打掉孩子。可是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要说演技,还是你好。” “切,还说要伺候我小月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那么气我,我还不能故意气你了?你这辈子是难逃我的魔掌了。我就是狗皮膏药,粘上你就取不下来了。以后你跟着我,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那你是鸡还是狗?” 齐同无奈摇头,说:“你气我的招,是一招接一招。你知不知道,我都发烧着呢。你还这么气我,你的心不会痛吗?” “你的体质有这么弱吗?说发烧就发烧?” “昨天跟你吵完架,我整个人都是虚脱的。那时候,我确实超级生气,气你说话狠,也气我自己干嘛惹你生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郭柔玫家楼下。我当时光想着,一定要跟郭柔玫讲清楚,让你别误会什么。可是我到了她家楼下,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我就坐在车里,自己跟自己演情景剧。我就慢慢,想通了,不生气了。我困得不行,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爬到了后座上,躺着睡着了。然后,华丽丽感冒了。” “活该!” “舒琬,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 “没事,你没有我有。” 齐同说完这话,伸手作势从自己的胸腔掏出一颗心,按在了舒琬的心脏的位置,说:“以后,你胸腔里,跳动着的就是我的心了。” “幼稚!”舒琬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暖暖的,嘴角上扬。 “走吧,我们吃饭去吧。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齐同放开舒琬,说,“你坐副驾驶座去,我来开车。” 舒琬伸手推他,说:“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老眼昏花了。我还敢坐你开的车?”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也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早上光顾着想心事,下午被叫到单位去了。 齐同见她表情怪异,刚想问什么,听见了舒琬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你也没吃东西?”他声音提高八度。 舒琬惭愧得低下头。 齐同复又过来紧紧搂住舒琬,声音哽咽,说:“媳妇,想不到你还挺在乎我的。我刚还伤心呢,你跟没事人似的,照常去上班。” 舒琬没有说话。她的眼泪,不停往下掉。齐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齐同感觉到了,说:“媳妇,我们以后,真的真的,不再吵架了,好不好?我以后再生气,你再叫我滚,我也不会再滚了。我就跟你说,我不会滚,你得做个示范。” 舒琬带着哭腔,说:“谈恋爱、结婚,真是麻烦。” 她感觉到,齐同的身子变僵硬了。 她拍了拍齐同的背,低声说:“可是跟你在一起,我不怕麻烦。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齐同将舒琬抱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的心里,喜得噼里啪啦在放鞭炮。 ………… 望城音乐学院校门口。 舒挺倚靠在一辆极其骚包的米黄色兰博基尼旁边,嘴里叼着烟,望着来来去去的大学生,尤其是长得年轻貌美、腿长胸大的女大学生。这些女孩子可真是水灵啊,比海大的质量高多了。海大的女大学生,十个有九个戴着眼镜,穿的不是t恤牛仔裤,就是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来去匆匆,个个忙得跟国家领导似的。 过了没一会,他等的人到了。这个姑娘叫陈婍,是他最近在暗黑新勾搭上的。长得,极其美貌,而且性格好,不需要任何交流,就能熟悉得勾肩搭背了。他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给小女生讲什么甜言蜜语了。主要是那些话,他自己都说腻了。 “去哪?”陈婍坐进车子的副驾驶座,从舒挺的嘴上把烟拿过来自己叼着,含糊不清问。 舒挺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今天的打扮这么样?”她问。 “不错。不过,你在那可不能抽烟。你给我扮淑女,知道吧?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喜欢的是清纯玉女。你可别穿帮了。” “清纯——欲——女?”陈婍干笑了两声,拉长声调,夸张道。 舒挺瞪了她一眼,在手机上拨拉了两下,说:“两万块钱的微信转账你查收下。” 陈婍打开自己微信点接收。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说:“这么多?你真的不需要我陪夜?” “不需要!我从不祸害良家妹子。”舒挺回答。 “我不是!” “你是。因为你的眼神挺清澈。” 第035章 心碎无痕 钱家大院。 舒挺到的时候,钱家大院已经停满了豪车。钱宝爱玩,她哥哥比钱宝更爱玩,交友范围更广。 舒挺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往里面走,陈琦挽着他的胳膊亦步亦趋。 今天是他婚姻自由的生死存亡之际。那天晚上,真的是郭柔玫自己亲自用小号联系的自己。听母亲说,郭家已经托人给她带话,她儿子可以去追求他们家的闺女。 大家都朝他俩看过来。原因很简单。他旁边的美女,实在是太抢眼了。 如雪般洁白的肌肤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如婴儿般清澈灵动的双眸宛若精灵,如鲜花般娇嫩的双唇欲语还羞。穿着一袭天蓝色碎花抹胸纱裙,胸前有深沟。脚上穿着一双透明的水晶镶钻鞋,露出纤细的脚踝,精致的脚趾。整个人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舒挺本就是以自己的外貌俊美闻名于望城。如此一对璧人相挽而进,自然是极为抢眼。 袁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双目含笑朝舒挺迎上来。 舒挺冷眼看着,想着这个美女果然是魅力大,居然能引得有宿怨的仇家主动来示好。他微微站定,等着袁宇来搭话,却感觉到身侧的佳人挽自己的胳膊在发颤。他装作若无其事朝陈婍瞥了一眼,却见她满脸窘迫。 他略一思索,猜到了什么。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示意她别紧张。 一转眼的功夫,袁宇来到了舒挺的跟前。他站定,似笑非笑看着舒挺,说:“舒大公子,原来你喜欢搞破鞋啊。” 陈婍的脸,微微变色。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听不习惯。我就是一粗人,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袁宇,想不到你堂堂一个袁家大公子,居然还这么节约,平时还会穿破鞋呢?”舒挺慢悠悠说,“我舒挺呢,别的不多,鞋子倒是够多。一双鞋子,顶多是穿上几次就换了。绝对不会将一双鞋子,穿到破的。” 袁宇还想说什么。 舒挺突然招手,说:“老妹,我在这。” 袁宇回头一看,是舒琬。他略略有些不自在,将想要挖苦舒挺的话暂且收回肚子,往一旁躲去。 舒琬走过来。她穿着一套休闲的衣服,看着舒挺,说:“哥,你至于吗?” 舒挺嘿嘿笑,说:“这不心情好,就打扮上了。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妹妹舒琬,这是我朋友陈婍。” 陈婍乖巧道:“舒小姐好!” 舒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舒挺松开陈婍,将舒琬拖到一边,说:“你见到郭柔玫了吗?” “见到了啊。跟齐同在屋里聊天呢。怎么了?”舒琬问。 “这个,我需要你帮个小忙。你一会啊,就叫陈婍叫嫂子。记住啊,要记得亲热一点。” “什么意思?” “就是给别人一种假象,我跟陈婍正在谈恋爱呢。有可能会结婚的那种谈恋爱。” “陈婍家很有钱吗?”舒琬问。上回她听她大姑说,这个大表哥光皮相好,啥也干不了。就指望他能娶个家世好的媳妇,撑撑门面。她大姑还让舒琬留意,看有没有家世好脾气好的姑娘,让介绍给舒挺。 舒挺摇头,说:“我也是急了。你不知道,我妈说让我去追郭柔玫呢。你知道,我没法违背我妈的意愿。我所有的花销都是我妈付钱。我只能让这位郭姑娘自动放弃了。” “郭姑娘挺好的啊。你为啥不同意?”舒琬故意道。 舒挺就差跺脚,说:“老妹,你就别试探我了。望城人谁不知道,这郭姑娘是因为等齐同,等得成了老姑娘?我妹夫不要的人,我一堂堂大舅哥上去捡人。你说我tm是有多贱?” 舒琬笑,说:“就凭你带的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你觉得郭姑娘就会主动放弃?她本来就想要一份有名的婚姻,有没有份都无所谓。你玩得越嗨,她对你的愧疚越小。” 舒挺把舒琬往无人处带,说:“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跟齐家有关。齐家和郭家合作多年。如果齐同娶了我,两家断了合作,齐家会损失不少钱,郭家自然也捞不着什么好。但是,如果你娶了郭柔玫,也许齐家和郭家,可以继续合作。”舒琬回答。 舒挺一拍大腿,说:“我就说,郭柔玫怎么突然间就看上我了。还以为是故意来气你和恶心齐同。那如果是为了家族利益,我觉得这事,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哥,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啦。像我这种草包,自然得娶个贤惠能干家世好的,才能永葆我的太平日子。可是那样的姑娘,又如何能看得上我?像郭柔玫这样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不接着,你当我傻?” “可是——” “可是啥?我跟你说,我刚带来的姑娘,你就说是你们工作室的模特。” “我什么工作室?” “哎,谁人不知,诺姨服装工作室是你的私产?反正她全身上下穿的衣服,佩的配饰,就是从你们诺姨买的。” 舒琬远远瞅了陈婍一眼,忍不住啧啧道:“哥,你还真舍得下血本。这一套下来,怎么得上百万。” 舒挺眼神怪异看了眼舒琬,说:“老妹,不对啊。” “怎么了?” “为什么听你的语气,上百万对你来说,是个大数目?” “老哥,上百万,一般家庭得攒上十年都不一定能攒得下。这还不是大数目?” 舒挺摇头,说:“格局太小。你都是要嫁入齐家的人了,上百万对你们来说,就跟九牛一毛似的。你别在齐同面前为这几百万的数字咋咋呼呼的,会让人看了笑话去。” 舒琬伸脚踹他,说:“哥,你tnnd,还真能装!” “别踩我鞋,我那是新鞋!”舒挺惊呼道。 舒琬本想踹他腿,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在他鞋上踩了一脚。 “没事。我脚底不脏,不会留印的。新鞋子,不踩不吉利。”舒琬乐呵呵说。 舒挺脚快,也在舒琬鞋面上踩了一脚。得,今早下了场阵雨,音乐学院门口排水不畅,有积水。他刚才在音乐学院门口下车装b了,在那路口踩了一脚的泥。这一脚,正好在舒琬的白鞋子上,留下了个黑乎乎的脚印。 “……” “……” 两人都很无语。 “老妹,你这鞋多少钱?我给你钱,你明儿重买一双吧。”舒挺赔笑道。 “齐同买的,不知道多少钱。但是据我所知,以他买鞋的尿性,他买的鞋子,价格一般不会低于一万。” “真的假的?我这一脚值一万?” “没办法。谁叫你是舒家大公子呢?金贵!” “……” “我跟你说。你真不介意娶郭柔玫?” “老妹啊,你这话说反了。我要是能娶到郭柔玫,是祖坟冒青烟啊。” “可是——” “齐同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所以郭柔玫不可能是他搞过的破鞋。” “……有你这么说话吗?” “本来就是。我再问你,一个人单恋另一个多年,是罪过吗?”舒挺问。 不等舒琬说话,他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而像我这样的啥也不会的光会吃喝玩乐的败家仔,能娶到一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的富家小姐,请注意,是富家小姐,基本是不可能的。还有。我要是娶了郭柔玫,你们是不是都得感谢我?” “……哥,你想得太简单了。娶媳妇不是过家家。” “老妹啊,哥迟早要娶媳妇的。而且我妈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她觉得我给她丢面,害她在爷爷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我肯定得娶个有钱人家的闺女,才能挽回她的脸面。回头娶个刁钻任性的,还不如娶郭。” “可是,她头天晚上还跟我说,让我退出。第二天,就说要嫁你。这事,我总觉得有蹊跷。” “这一夜之间,你那有啥新鲜事没?” “这个——我有孩子了。” “什么?” “你要当舅舅了。” “真的假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我记得你跟齐同还没到领证时候吧?” “没。” “那最近你可注意着点。” “啥意思?” “这段时间,肯定女人扑得最猛了啊。自己心爱的男人快结婚了,他的那个准媳妇还怀孕了……” “……齐同不会的。天底下的男人全都会,他都不会。” “啧,女人坠入爱河,果然是一个傻乎乎样。” “……” 舒琬跟舒挺正聊得欢,却听见了女人的一声尖叫声。两人循声看过去,发现袁宇正跟陈婍拉拉扯扯。 舒琬跟舒挺对视一眼,两人快步朝陈婍走去。 袁宇见人越聚越多,突然发力。他一脚踹在陈婍的身上,把她踹翻在地。 “呸!贱货!”他骂道,“我tm给了你一栋房子加一百万的现金,都填不满你的洞,居然还光明正大出来卖,真tm丢人!” 陈婍像疯了似的,爬起来冲上去,扬手就给了袁宇一个耳光。她厉声道:“你tm才是贱货!自己不要了,看着朋友喜欢,又想抢回来。不愿意,就想毁了我!” 她的眼圈红红的,仿佛受了无数的委屈。也确实是,受了无尽的委屈。恨只恨,自己当年太傻。 第036章 衣冠楚楚 舒琬见袁宇表情突变,赶紧低声对舒挺说:“还不快去?!” 舒挺反应了两秒,回答:“我不行,他是跆拳道黑带。” 舒琬暗自叹了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闪过去。 当袁宇的手即将吻上陈婍娇嫩的脸蛋的千钧一发之际,舒琬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说:“袁大公子,这个姑娘是我的人。” 袁宇还在暴怒中,他抬脚就朝舒琬踹去。 舒琬往旁边一闪,躲过他的一脚。她顺势手上使劲,将袁宇推到一边。 袁宇连着出击两次落空,震怒道:“舒琬,你是属狗的吗?!怎么哪哪都有你?!!” 舒琬好言道:“袁大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还靠她的脸蛋为我挣钱呢。我来解释一下。她是我一个服装工作室御用的模特。” “御你大爷!陈婍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她丫从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包子,连t台都没摸过,还能是模特?舒琬,我知道你是在为舒挺那个没出息的小白脸出头。我告诉你,老子不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这巴掌也得打下去。我袁大爷什么时候,挨过女人的巴掌?!”袁宇叫嚣道。 舒琬负手而立,微微笑,说:“袁大公子,这世上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你看这位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她就是那急红了眼的兔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刚下死脚踹她那一脚,我们可都看见了。” “你懂个鸟屎蛋!陈婍就是我的妞,我爱怎么教训怎么教训,你管得着吗?!背着我偷汉子,我就是打死她都不为过!”袁宇不枉头大,脑容量大,脑子转得快;他瞬间换了说理的方向。 舒琬冷了脸,说:“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长了一张嘴。陈婍你来说下,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陈婍开口,袁宇突然转身走了,说:“罢了罢了,这双破鞋我也穿腻了,谁要送谁了,只要他不嫌脏!” 陈婍小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舒挺扬声说:“我刚才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袁大公子说,这位陈婍是他的人。还说,他给了这个姑娘一栋房子加一百万的现金。据我所知,袁大公子一向是以抠门著称,每个离开他的女人,都得把之前他送给她们的礼物退回去,谈恋爱所有的开销还得五五分。啧啧,这么说,袁大公子跟这陈姑娘是真爱啊,舍得这么下大手笔。” 陈婍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纹身,泪眼模糊。纹身下,藏着她割腕的刀疤。袁宇给了她房子和钱,可是房子她去都没有去过,钱也还在那个房子里放着。 袁宇顿住脚,转过身说:“舒挺,你要是不想死得太难看,就给我闭嘴。别忘了,我本跟你不共戴天!” 舒挺哈哈大笑,说:“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你怎么不明着说,是夺妻之恨呢?” 他将嗓门提高n倍,说:“这位袁大公子,看着衣冠楚楚,实则狼心狗肺。这件事,但凡是略知情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想追求别的女人,又不想将已下的聘礼打水漂,所以使出了下作的手段,不惜牺牲他未婚妻的名誉。我跟他的未婚妻不过是老同学,遇见了说了两句话而已,他便污蔑我跟那个女人有染,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女方将所有的聘礼全部退还,还赔了袁家一大笔钱。这如意算盘,打得真不是一般的响。” 在场的人一听,都窃窃私语开来。 舒琬跟舒挺的圈子并无什么交集。她没有想到,原来内情竟是如此。 袁宇气急败坏,说:“舒挺,人在做,天在看,你少在那胡说八道!” 舒挺乐了,说:“袁宇,你的话,句句在理。人在做,天在看!” 他话锋一转,说:“要我说,如果袁宇真的给了这位姑娘这么多好处,必然是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那房子和钱,是用来封口的。” 钱易从屋里奔出来,大声说:“吵架的话,大家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大家都散了吧,没事了。” 他过去拉舒挺,说:“都是我的朋友,给我个面子。” 舒挺瞅了钱易一眼,不说话了。他今天还得借东道主组的局,做件人生中的大事。他可不能驳了钱易的面子。 他朝陈婍使了个眼色,走开了。 过了没一会,陈婍在钱家大院的假山后面,跟舒挺碰上了头。 “计划有变。你不再假扮我的女朋友。”舒挺言简意赅,说。 陈婍一愣,说:“那——” “没事。给你的钱不用退还。你在这自己玩吧,吃好喝好。”舒挺说。 他见陈婍有些为难,说:“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待着尴尬,就跟着我那个妹妹混,就当你真是她工作室的模特。” “我是说,这衣服首饰——”陈婍说。 舒挺笑了,说:“衣赠有缘人。送你了。” 他看着陈婍,强调道:“记住了,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 陈婍回答:“本来就是。” 待舒挺走了,陈婍靠在假山上,抽起了烟。 舒琬在吃甜点。她边吃边想,这下惨了,自己怀的孩子估计是个女孩子。最近自己,特别喜欢吃甜的。 要是真生个女儿,还生二胎吗? 这真是个世纪难题。 佟启白不知从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旁边。他说:“舒琬,你身手不错啊。” “还凑和吧。”舒琬回答。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问你个事。你的投资公司,会做嫁衣吗?” “什么意思?” “我如果个人投一笔钱进去,指明了让你们投资某个项目。你们可以这样操作吗?” 佟启白笑了,说:“只要给的佣金足够,什么都可以操作。只要你信得过我们。” 舒琬来了兴趣,跟佟启白讨论起了合作的事。她准备投钱在佟启白的投资公司,再由佟启白的公司,投资给自己的中药研发室。 佟启白眼眸深深,说:“舒琬,看来齐同真是很喜欢你。五千万,博美人一笑,真够奢侈的。” “什么意思?” “五千万,投给一个中药研发室。这铁定是赔钱的买卖。” “……”舒琬没有再细说什么。她乐得别人都误以为,她所有的钱,都是齐同给的。反正齐家不差钱。只不过这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媳妇名号,她是背定了。 齐同过来找舒琬。他看见舒琬一边跟佟启白说话,一边不停往嘴里送甜食,直皱眉。舒琬自从怀孕后,嗜甜食。在他的严令下,她只能一周吃一小块奶油蛋糕。这会他一不注意,舒琬居然像没人管的野孩子,敞开了肚子在吃。 他过去接过舒琬手中的甜食盘子,顺手把它递给了一旁的侍应生。 舒琬见是齐同,只能哀叹一声,不敢多说什么。她自然也知道,孕妇不能多吃甜食。身材走样是小事,回头引发高血糖,或者胎儿变成巨大儿就惨了。 佟启白看见齐同来了,似笑非笑看他,说:“齐同,想不到你真舍得为舒琬花钱。” 齐同看了舒琬一眼,后者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挣钱,不给媳妇花给谁花?”齐同说。 佟启白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对舒琬说:“舒琬,那我们回头再详谈。” “ok!”舒琬回答。 待佟启白走了,舒琬将事情跟齐同说了一遍。 齐同皱眉,说:“你想要找投资公司,我们家本就有。何必通过别人家,多麻烦。” “纠正一下,是齐家有。我家可没有。我觉得吧,咱俩之间,还是别牵扯太多的利益关系。” “怕什么?” “怕分手不好分啊……”舒琬贼笑。 “呸呸呸。舒琬,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说。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怕别人对你说三道四。罢了。你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 舒琬不客气道:“你能支援我多少?” “那得看,你给我的利息是多少,”齐同笑着说,“如果利率高,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舒琬“切”了一声。她的眼神,瞥到了陈婍。她朝陈婍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我来跟你介绍个绝世美女。”舒琬用胳膊肘顶了顶齐同,说。 齐同看着她笑,说:“我已经认识了,不用介绍了。熟得跟什么一样,不就是我媳妇吗?” 舒琬白了他一眼,说:“瞧你这点出息。” 她拉过陈婍的手,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齐同。齐同,这是陈婍。我打算将她推荐给丁三雅,当我们诺姨工作室的御用模特。”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齐同有些不高兴。但是他掩饰住内心的不高兴,微笑着说:“陈婍你好!” “齐总您好!”陈婍乖巧道。 她将脸转向舒琬,说:“舒小姐,我从来没有当过模特。我怕我做不好。” 舒琬笑着说:“没事。你身上有很多特质,跟我们诺姨一样。比如,完美。比如,崇尚自由……” 说得陈婍脸都羞红了。 两人约了,下次去诺姨工作室的时间。 待陈婍走了,齐同摸了摸舒琬的头发,笑着说:“舒琬,想不到你还挺能吹牛的。” “吹——牛?”舒琬挑眉,“是吗?” 齐同对这个一不小心就开颜色腔的媳妇,甚是无语。他说:“光说不练假把式。” 舒琬乐了,说:“有进步,居然没脸红。” 齐同满头黑线。 第037章 相互握手 郭柔玫这一晚上,已经跟不下十位男士攀谈了。她聊得有些疲累,寻了个机会,默默走出房间。那些男子一个个想讨她欢心,又讨不着她的欢心的焦灼样子,让她也心里替他们急得慌。 她在钱家大院的大院子里慢慢走着,心情寂寥。这世上万般人,却独独没有一个人,是只属于自己的,能走入自己的内心。 拐过一个弯,她看见一个男子在栏杆那迎风而立。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部表情晦暗不明。只有他指间的那根烟,能看出他内心的伤感。 同为三十多,却尚未婚配的人。郭柔玫自然能体会这种单身狗偶尔的寂寞。她不由自主停住脚步,默默看了两眼。 舒挺突然扭脸,朝她看过来。 郭柔玫的心一阵慌乱,就想转身往回走。 舒挺弹了弹烟灰,说:“过来吧。我正要找你谈谈。” 郭柔玫脚步踯躅。 舒挺掐灭烟,朝郭柔玫大步走过去。他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说:“你比我想象中,要娇小许多。”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温柔。 “你很失望吗?” “当然不。我喜欢女人娇小一点,可以显得我高大威猛。” “……” 舒挺伸手拉住郭柔玫的手腕,带着她往栏杆那走,边走边说:“站在这能看见半个望城,风景不错。” 他领她到栏杆前,自觉松开她的手腕。 两人静静地,站着看了会风景。 郭柔玫想,那天晚上的事,他也许是当真了。她想着,怎么去跟他解释,那天晚上的一个冲动;如何,能拒绝得委婉又不伤他的自尊。光发好人牌就太假了,毕竟她跟他,平时并无接触,相互并不了解。 舒挺开口,用拉家常的语气闲闲说:“你既然已经跟我联系上了,怎么还让家里人托话给我家人?” 郭柔玫心一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怪一下子这么多男人来跟自己接触。这么说,是家里人出面打招呼了。 她的面子上一下子有些挂不住。居然连舒家都打招呼了,只怕望城富人圈的适婚男子都通知到了。家里人这么做,明显是清仓出卖的意思。 舒挺没听见郭柔玫的回答,转脸看她。看见她面上的窘迫,误以为她在广撒网。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冷,说:“你给几个人,半夜用小号发过这样的信息?” 郭柔玫明白舒挺是误会了。她回答:“抱歉。我最近确实在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我并不知道我家里人托话了。你和我的事,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太冲动了。” 她犹豫了两秒,说:“我只给你发过这样的信息。” 舒挺沉默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郭柔玫站了会,觉得有点冷。她摸了摸胳膊,想往回走。舒挺接下来的话,让她忘了这夜风的凉意。 舒挺开口,说:“我后来也想了想,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你不过是想找个人,摆脱众多追求者。而我,确实也缺个媳妇。我不会多爱你,你也不需要爱我。我们将就着过日子就可以。” 他的声音顿了顿,说:“我这个人,没什么本领。从初中开始,就是买着进的重点高中、重点大学。不过我初中是自己考进去的,跟你一个学校。那时候,我爷爷还没想着,要给我改姓。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我的智商应该问题不大。” 说到这,他自嘲般笑了笑,说:“当然,跟你是没法比。你也许并不知道,我一直跟你是一个学校。我们是校友。我虽然比你小,可是我小学的时候跳级了,所以跟你是一届的。” 郭柔玫低声说:“我知道你。我有朋友认识你。我从他们口中了解过你。” “他们怎么说我?”舒挺好奇道。 “说你挺好的,对女生特别好。不过心思没在学习上,所以成绩不太好。毕业后,因为大学是混着过的,没学到什么安身立命的本领。毕业后,就一直在混着,游手好闲。”郭柔玫不客气道。 舒挺笑,说:“评价挺到位。” 他随即说:“我跟你透个底。我呢,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我所有的钱,都投在房地产上。我从高中就开始买房了。目前手头有五十套房,都是我用压岁钱炒出来的。你平时过得挺节俭。如果你嫁给我,即使没有郭家和舒家的帮衬,养活你和孩子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郭柔玫一愣。 舒挺说:“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性别男,爱好女。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以便堵住我妈的口。我妈这人特别唠叨。她嫌我没出息,给她丢人了。就想我找个好媳妇来个咸鱼翻身,让她在爷爷面前有面子。” 说到这,他轻轻笑了声,说:“如果你嫁入我家,绝对是符合我妈儿媳标准的。她肯定会对你特别好,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婆媳纠纷。我虽然女性朋友多,但是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结婚后,我会断了跟所有女性朋友的暧昧关系,一心一意待家里。也希望你能不再想着别的男人。如果实在忘不了,就深埋心里。如果你以后遇见了让你心动的男人,想离婚,也不存在任何问题。富人诱惑多,离婚率本就比一般家庭要高。但记住,别偷偷摸摸先出轨。这样会让我很没有面子。” 郭柔玫问:“那如果你遇见让你心动的女人呢?” 舒挺看着远处半城灯光点点,说:“只要你不出轨,我这边不会存在任何问题。我也不指望你能多爱我,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 他见郭柔玫没有接话,说:“我给你时间,你可以考虑下。或者,你可以先不做决定,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聊聊,看看双方的三观是否契合。说老实话,我见过很多谈恋爱时如漆似胶,结婚没两年却离婚的。究其原因,都是三观不合。在谈恋爱的时候没有留意,正儿八经过起日子,才发现问题。所以,多聊聊,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挺重要的。” “想不到,你还挺理性。” “我不是什么社会精英,但是居家过过日子,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怎么?”舒挺追问。 郭柔玫回答:“先从朋友做起,相互多些了解。” “成交。”舒挺伸出手。 郭柔玫犹豫了下,跟舒挺的手轻轻握在一起。他的手掌挺大,手心温乎乎的。 钱易之前从一个朋友那得到消息,钱宝在跟李木木走之前,跟一个叫申方生的男子走得很近。他找人查了申方生,发现申跟齐同挺熟。他寻了个机会,单独跟齐同聊,说:“齐同,你觉得申方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同回答:“很优秀。自控力很好。” “人品呢?” “没发现存在问题。” “在男女关系上呢?” “对女人比较冷淡。” “他跟他那个前女友的事,你了解多少?” “不清楚。他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过他的前女友。” 钱易轻轻摇头,说:“齐同,你别不老实。我知道你认识翟梦。有人说,钱宝那次进派出所,是翟梦捣的鬼。你觉得可能吗?” 齐同笑,说:“我还真不了解翟梦。不过是点头之交,知道她是申方生的女朋友而已。我们确实以前同台主持过学校的活动,但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们也不过是排练时串词,私下没有任何接触。” “以你对翟梦的印象,你觉得,她可能会做出那种诬陷人的事情吗?” “不会。” “那王晨西呢?” “怎么说?” “舒琬家保姆的独子。听说他追求钱宝多年了。也就是我跟爸妈没在国内,不然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阿猫阿狗接触到钱宝。钱宝总是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职业也许可以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人绝对是有。一个家教良好、温恭善良、有同理心、自控力强的人,和一个粗鄙自私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分别?” “晨西哥不可能。他喜欢钱宝还来不及。他就是个怂蛋,也许会逞口舌之强,却绝对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钱易,你查袁宇了吗?” “袁宇?他一直跟我关系不错。这次我排查人,他给了我很多线索。你怀疑是他?” “以前,我觉得袁宇不过是在男女关系上开放些。今天我大舅哥说的话,点醒了我。我倒是认识袁宇的未婚妻。消息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以我对她的了解,不至于这么没轻没重。如果我大舅哥说的没错,那袁宇的人品,倒是真的存在大问题。” 钱易听了,若有所思。如果是袁宇动的手脚……他倒确实是有条件。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毁了钱宝,对他没有任何益处吧? “我听说,袁宇也追求过钱宝。如果他是那种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人。那么他看申方生和钱宝有意思,所以想出这个馊主意想拆散他们,倒也不失为一个动机。确实,经过那件事情后,钱宝的谣言很多。大家都说,无风不起浪。还有人说,是钱家的权势,帮钱宝逃过了牢狱之灾。不管是不是事实,钱宝一旦有了这样的传言,对她嫁人是很不利的。” 齐同几乎不议论别人的是非。 钱易见他直接明确提到一个人的名字,还帮着想理由,有些惊讶。但是他联想到今天袁宇试图踹舒琬的那一脚,倒也了然了。他拍了拍齐同的肩,说:“好兄弟,我会考虑你说的话的。” 他阴沉着脸,离开了。 第038章 合适人选 有了投资公司介入,中药研发室很快就可以设立了。 舒琬叫来李潇、姚雯,商量中药研发室的人选。既然是设在研发部里,那么人员,自然也是从研发部抽调;待初具规模了,再考虑招人。 三人商量了半天,基本定下了人。不过谁当负责人,有些犯愁。舒琬不过是挂名的,还得设一个主事的。 姚雯犹豫了会,说:“舒部长,我心中倒有个人选。就是,她资质有些太浅了。” “资质不算事,只要专业知识过硬。谁啊?”舒琬在内部网上挨个查看员工简历,问。 “罗玉昂,”姚雯回答,“我听说,她爷爷就是个老中医。她爸爸开了一个中医诊所。” “是吗?”舒琬搜罗玉昂的简历,“我怎么不记得她简历上有写?” 她看见,罗玉昂的简历上写着,父母亲是个体工商户。 “我们是研究西药的。而且他们家在一个山区,她觉得一个中医小诊所不算什么。所以她就没提这事。”姚雯回答。 李潇帮着说话:“姚主任提到这事,我倒想起来了。我上回上火了,吃什么都不管用。倒是罗助理跟我说了,买点菊花、蜂蜜、枸杞,泡着喝。还别说,挺管用。” “姚雯,你跟罗玉昂接触多。你觉得,她靠谱吗?”舒琬问。 姚雯回答:“很不错。为人很谦逊,又肯下苦功夫。” 舒琬沉吟片刻,说:“你找个机会,问问她个人的意见。如果她同意的话,让她再来跟我聊几句。” “ok。”姚雯回答。 舒琬挥手,示意她俩出去。待两人出门,将门带上。舒琬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她才坐上部长之位没两天,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并不想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公开。忍着干呕,也挺痛苦。她有些无奈。 临下班时,丁湘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妈,什么事?”舒琬并不想回家。至少等孕反过去了再说。现在回去,很容易被父母看出来,肯定会被勒令辞职回家安胎。 “你好好算算,都多久没回家了?!”丁湘有些不高兴道。 “妈,我这不刚升职嘛,单位事多。我抽不开身。”舒琬找借口。 “琬,你是不是都忙得忘了,明天是你和齐同领证的日子?”丁湘问。 舒琬一愣。她伸手翻看日历。可不是,明天的日子上,标记着红色的大喜字。 “妈,民政局离惠元小区挺近的。我们领完证还能回去上班。”舒琬笑哈哈说。 “琬,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领证前,得跟祖宗们念叨念叨,别出什么岔子。还有啊,我们都给你们准备了大红色的衣服,穿着喜庆。” “妈,结婚照的背景就是红色的。不能穿红色的衣服。” “拍照的时候就换成素色的。等明天领完证,你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你不重视,我和你爸爸可重视着。你外婆可问了好几次了。她就盼着你和齐同领证,最好赶紧生个孩子,好让她安心。” “妈——” “行了,就这么定了。”丁湘挂了电话。 舒琬无奈,给齐同打电话。 齐同笑,说:“那挺好啊。你等着,我下了班过去接你。” “听你的口气,你小子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媳妇,你看你咋用的词?我那是开心!” “谁不知道你,巴不得早点把我怀孕的事情公之于众,最好发动全家人来劝我辞职。” “媳妇,你不想辞职,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你放心吧。如果他们逼你,我帮你说话。”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下了班,你先回吧。我单位有事,可能会晚点回。” “啥事?” “中药研发室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那也不急于一时啊。都多久没回家了,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 “我就想避过那顿饭。我现在一闻到饭菜味就反应大。” “媳妇,我觉得你瞒是瞒不过的。但凡有些经验的,都能看出来。还不如老老实实说。” “你是不知道,我妈妈那个唠叨劲。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今晚多吃点,把给我做的那份也吃了。” “媳妇,那你怎么不提前跟家里说,不回家吃饭?” “我敢吗?我妈那人,会吼得把我的耳膜震破。” “好吧……那你晚上吃什么?” “看情况吧。不说了,挂了。” “哦。” 挂了电话,舒琬头疼。 姚雯动作快。临下班,她给舒琬打来电话,说已经跟罗玉昂谈过了,罗玉昂说她没有任何问题,问是否现在就让罗玉昂来找她。 舒琬同意了。她起身泡了杯茶,放在会客区。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舒琬回答。 罗玉昂推门进来,恭敬道:“舒部长!” “坐吧。”舒琬说。 她和罗玉昂斜对着坐下。 “姚主任把事跟你说了吧?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舒琬开门见山,问。 罗玉昂回答:“我对中医,一直都挺有兴趣。不过我爸爸觉得,中医不成气候。倒是我爷爷,对我挺支持。所以我上学期间,查阅了不少医药经典。” “只要你有兴趣就好。姚主任对你的工作能力十分肯定。她推荐你做中药研发室的室长。你怎么考虑?” “我个人没有任何问题。就看单位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 “这个你不用考虑,前期的心理工作我们会做。术业有专攻。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专家了。” “那我没问题了。” “新科室的建立,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你家里人,是否会有意见?” “应该,不会……” “你自己考虑好。” “舒部长,有个事,我一直想问问您,又怕冒犯您。” “你说。” “您当初是不是不考虑我,是因为我男朋友家跟您打招呼了,所以才招的我?” “怎么说?” “我婆婆说,她的亲侄女,是您的姨家的表妹。她给她那个亲侄女,托话了。” “你不用考虑这个。我舒琬招人,只看人,不看关系。” “那就好。” 两人就中药研发室的细节,进行了详细的探讨。待结束,已是晚上八点了。 “走,我请你吃饭。”舒琬说。 “不用了。我想在单位再待会,把今天跟您聊的,整理一下。”罗玉昂回答。 “那也得吃饭。到了饭点按时吃饭,自己的胃才不会造反。走吧,我们就在楼下小吃馆随便吃点吧。” “……好吧。” 舒琬跟罗玉昂去楼下小吃馆。等点完餐,付完钱,舒琬居然要走。 “舒部长,您不一起吃?” “不了。我妈妈让我回家吃。你叫个人陪你一起吃吧。” “……”罗玉昂有些无语。 舒琬驱车回家,在路上找了家感兴趣的店,吃了几口。回到冬霖郡都九点多了。让她惊讶的是,许诚一家居然也在。 “妈做了十几个菜,想着吃不完,叫许诚一家也过来吃。你倒好,人都没出现。你就那么忙吗?”丁湘一看见舒琬,就抱怨道。 舒琬往沙发上一躺,说:“妈,我好累。我能上楼去休息不?” 丁湘想说什么,齐同说:“你累了就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要是气色不好,拍出来的照片就不好看。” “行吧,赶紧去休息吧。”丁湘松口。 待舒琬上楼去,丁湘无奈冲众人道:“这孩子,我和她爸爸都没管好。上个班,又不是下地干活,能有多累?” “妈,下地累的是体力,上班累的是脑力。体力呢,要是不干活,就可以休息了。脑力呢,即使人没在单位,心还得惦记着。舒琬又是爱操心的。自然是累上加累了。”齐同说。 丁湘无奈笑,说:“齐同,你就帮着她说话吧。她要是爱操心,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明天要领证,你看她准备喜糖了吗?要我说,你可别太惯着她。” “妈,您不说我还忘了。喜糖我早就准备好了。包里就放着一包,想让大家提前跟我分享喜悦。”齐同说着话,去他包那掏出一包糖,分给大家。 陈想接过糖,给许恒瑞剥了一颗,说:“还是国内结婚有喜气。” “那当然!国人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许诚说。 大家在客厅坐着闲聊。 舒琬洗完澡,窝在被窝里发呆。明天居然就要领证了,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齐同上楼来,看见舒琬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头紧锁,想来又在思考单位的人和事。他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纹,又下楼去了。 望城的习俗,结婚前一夜,新郎和新娘不能待在一起。迷信的,也引申为领证前一夜,新郎新娘不待在一起。 一行人出门。许诚把齐同叫到一边,说:“怎么听婶子的意思,他们并不知道舒琬有了?” 齐同苦着脸,说:“可不是?舒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怕婶子他们不让她上班。” 许诚皱眉,说:“这倒确实有可能。我看舒琬的脸色不太好。她现在孕反了吧?” “是啊。挺严重的,都不太吃得下东西。” “买点孕妇奶粉喝吧。这个过程非得熬,熬过去就好了。” “嗯。唉,真愁人。” “一般也就一个多月。注意点就行。” “嗯。但愿如此。” 第039章 前途无量 今天是个好日子。 阳光灿烂猪八戒。 舒琬是被齐同吻醒的。她未睁开眼睛,就已轻笑出声。她熟悉齐同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她问:“几点了?” “才九点,还早着。你多睡会。我们十点再出门,避开开车高峰。”齐同柔声说。 “居然这么晚了……最近真的挺嗜睡。我爸妈出门了吗?” “嗯。他们刚走了,说让我们把结婚照和结婚证拍个照,给他们发一份。” “嗯。” “媳妇,昨晚我回家,我妈妈给了我一件东西,让我交给你。我给放到你首饰柜里了。” “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着是个首饰盒。估计是什么玉镯之类的。她说,是她的妈妈给她的,让她给她的女儿。她只有我这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便宜你了。” 舒琬眨了眨眼睛,说:“最后一句,是你说的,还是她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她现在可不敢说半个对你不利的字。” “为什么?” “怕我跟她翻脸。” “唉,我肯定得生个女儿。养个儿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万事有因果。就她做的那些事,我还认她当我妈就不错了。” “齐同,你别忘了,她也是为了你好。” “不说她了。媳妇,咱妈给咱准备的东西你还没见吧?给你的是大红色的连衣裙和红皮鞋,给我是一件粉红色的衬衣和一条大红色的领带。” “……我妈真是——对了,你跟你妈说下,咱们今晚回你家吃饭。” “啊?” “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爸妈现在还在冷战中呢。我爸现在都搬回我爷奶家住了。” “那正好,就回你爸妈家吃饭,你把你爸叫回去,就当我不知道这事。” “哦。你希望我爸妈和好?” “你不希望?” “当然希望。他们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多恩爱,也是相敬如宾的。有什么事,也都想着对方。” “嗯。你爸妈的事,我也有一部分原因。我希望他们能早点和好。一家人在一起,多开心。”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齐同。” “嗯?” “等领了证,你就是我老公了。” “我早就是你老公了。” “……” 在民政局填资料,两人也算是有经验了。三两下就出来了。记得第一次填的时候,男方填女方资料,女方填男方资料。舒琬除了齐同的名字和性别,什么都不知道。她每填一项,都问一下齐同。倒是齐同功课做得足,填得刷刷刷。不然,民政局的人都要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了。 出了民政局,两人坐在车里,看着两个红本本直乐呵。 “行了,别乐了。咱们一人一本,收起来吧。”舒琬说。 “不行!” 舒琬看他。 他脸一红,说:“以后我们的两个本子,要永远挨在一起。这样即使有一天你发神经要去换证,一看见两个本子依偎在一起,也会软了心肠。” “……你都是从哪里想出的那些招?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听别人说的。” “谁?” “啊?”齐同装傻。 “别人是谁?” “……郭柔玫。”齐同弱弱说。 “你们都聊过这个话题?”舒琬惊讶道。 “以前她和朋友在这个车里聊天,我无意中听见的。” “她倒是教了你不少东西。” “怎么,你吃醋了?” “没有。我得请她吃个饭,谢谢她。她还有可能成为我嫂子呢。” “你听谁胡说的?!” “你不知道?!” “她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怎么,你觉得我哥配不上她?” “当然!” “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 “你?” “舒琬,你别没事找事。你明明自己也知道,你哥就是配不上郭柔玫。” “要找我哥,是她自己提的,又不是我撮合的。” “你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齐同,你跟我哥接触过没?” “没有。怎么了?” “我哥这人,挺好的。挺绅士,也挺温柔体贴。如果哪个女人嫁给他,我相信他亏待不了那个女人。” “他是你哥,你当然这么说。” “齐同,你记住,郭柔玫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别把自己想得魅力有多大,她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什么样的人都肯嫁。她自己会取舍。” “舒琬!”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了。总之,我觉得我哥挺好的。如果郭柔玫和我哥真成了,我会尊称她一声嫂子。” 齐同说:“反正我不同意她嫁你哥。” “齐同,你记住,你不是她的家长,她不需要你的同意。” 齐同深吸一口气,说:“你回单位?” “嗯。跟佟启白约了,今天谈细节。” “舒琬。” “嗯?” “你爱我吗?还是觉得,我不过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我早在一周前,就已经买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提前做了新的发型。今天,我是一点工作安排都没有。我想带你去望城好吃好玩的地方遛一遛,让你开心一下。你呢?你是像咱妈说的,你根本就记不住今天是领证的日子,还是你觉得,即使是领证的日子,也和寻常日子没差别?” 舒琬可怜巴巴看着他,说:“老公,你娃在肚子里踢我。” 齐同一秒破功,好笑道:“你怀的是妖精吗?才几周就能踢人肚子?” “真的。我知道肯定是你的语气太严肃了,吓着我娃了。”舒琬嘟嘴。 她朝齐同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近自己。 “干嘛?”齐同照做,不明所以。 舒琬往齐同耳朵里吹了口气,不等齐同抗议,她柔声说:“老公,我爱你!” 一声“老公”,把齐同的心都叫化了。齐同期待这一声,已经很久了。 “老婆,我也爱你!”他柔声说。 舒琬推了他一把,说:“开车吧。给咱娃立个好的榜样,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才能更好谈恋爱,嫁给更好的人。” 不等齐同说话,她补充说:“你别不承认。如果我不是学历高、工作好,你会看上我?这世上比我长得俊的姑娘多得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都有,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们?别说什么前世姻缘,什么一见钟情。都是有原因的。” “你就这么觉得啊?” “不然呢?如果我哥也是成绩优异、工作体面,你还会觉得郭柔玫配不上他吗?你别说我哥女朋友太多。我哥说了,他确实爱玩,但是正儿八经交往过的女人,没有几个。他就想找个贤良淑德的,对交女友挺慎重的。” 齐同无奈,说:“得,老婆大人最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舒琬的办公室会客区,姚雯正陪着佟启白聊天。他现在可是望药的贵宾。本来是李潇作陪的,她临时被林烨嬅叫走了,所以叫姚雯过来陪聊。 “舒部长,您可真是大忙人。”一见舒琬,佟启白就调侃她。 “佟总,怎么您老亲自光临?这种小项目,您随便派个小弟过来不就行了?”舒琬笑道。 佟启白摇头,说:“项目虽小,托的人面子可不小。我问你,你们单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仗着效益好、待遇好,胡招人呢?” 舒琬一愣,看了姚雯一眼。 姚雯也一愣,满眼疑惑:刚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无意中踩着老虎的尾巴了? 佟启白笑哈哈说:“你们单位尽招美女。那个李秘书,还有这位姚主任。舒琬,你就是一女的,留着这样的大美女在你身边,不是暴殄天物吗?” 舒琬无语,说:“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跟你说,你少打我们单位的美女主意。她们都是名花有主了。” “舒琬,你这可不厚道了。我明明打听清楚了,李秘书确实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这位姚主任,现在可还是单身的。” 舒琬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示意羞得满脸通红的姚雯出去。 她无奈道:“佟启白,我们单位的美女都面皮薄。你少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对你们这位姚主任一见钟情了。你说,我追她的话,成功率多少?” “零!” “哎,不带你这样的。我可是你的贵人。这一下投五千万,利息还这么低的,也就我们了。” “利息多少?”舒琬警觉道。 “跟银行同期利息等同。” “啧,看来你是真的看上姚主任了。” “当然是真的。这位姑娘我要定了。我这人看人的眼光很准的。” “那我佩服你。” “我知道一句话,强将手下无弱兵。”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行啊。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齐同正在楼下等着。” “……齐同看他媳妇,看得这么紧吗?” “没办法。谁让他媳妇是强将,自然惦记的人多。” “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啊?” “不跟你胡扯了。有事说事,没事你就一边等着。李秘书一会就回来了。” “舒琬。” “嗯?” “如果我先于齐同遇见你,你会不会考虑我?” “不会。” “为什么?” “你衣着太讲究了。” “齐同不是也很讲究吗?他的衣服,只会比我更贵。” “他讲究材质,你讲究样式。” “……想不到,你看男人还看细节呢……” “你以为呢?” “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生错了性别。如果你是男的,绝对的前途无量。” “……我现在也前途无量。” 第040章 笑泯恩仇 舒琬提前半天回到冬霖郡,后备箱里带着一大堆食材。 童姨听见车子的声音,从屋里出来,惊讶道:“小姐,怎么没听太太说,你今天回来?在家吃饭吗?我再去买些菜来。” “童姨,你忙你的,晚饭我来做。”舒琬笑眯眯说。她从后备箱,将刚采购的新鲜食材拿出来。 童姨跟着她进入厨房,为难道:“小姐,这样太太和老爷会不会有意见?” “童姨,你放心。他们高兴还来不及。”舒琬说。 她边说,边拿出围裙和口罩戴上。 童姨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进厨房戴口罩的,也只有舒琬才能做得出来了。 “童姨,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做就行了。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打下手。”舒琬回答。 童姨口中应了一声,人还站在一旁。看见舒琬熟练地洗切,她才出厨房门。 舒琬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齐同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将红烧猪蹄、红烧豆腐、南瓜奶酪酥饼各盛了一些,装入保温饭盒。这三个菜有讲究,红烧猪蹄是齐波爱吃的,红烧豆腐是齐同爱吃的,南瓜奶酪酥饼是丁唯爱吃的。 齐同看见,厨房还备好了另外两个硬菜,葫芦鸡、香煎带鱼。剩下的是三个素菜,山药木耳、酱汁杏鲍菇、蒜蓉西兰花,都已经切好装盘,只等吃之前下锅。这几个菜,都是丁湘和舒智华平时爱吃的。 “老婆,你辛苦了。”齐同感激道。他没有想到,舒琬会亲自下厨,尤其是在还有孕反的情况下。 舒琬将饭盒递给齐同,自己奔出厨房,摘下口罩大声喘气。 童姨轻轻皱了皱眉。她不曾听说,舒琬闻不得油烟味。她瞥了眼舒琬的肚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童姨,三个素菜就等我爸妈回来了,麻烦您再下厨吧。我今天去齐同家吃饭。”舒琬说。 童姨笑了,说:“小姐,看你客气的。今天,老爷和太太肯定很高兴。” 舒琬笑了下,跟着齐同一起出门,去齐同家。 这是舒琬第一次来齐同父母家。之前,都是在齐同的爷爷奶奶家。 齐同家布置得既大气,又温馨。可以看出,布置房间的人,花了很多心思。大到家具的样式、材质,小到沙发的垫子、杯子的垫子,都精致美观,既有女性的温柔,又有男人的硬朗。 一进屋,就听见厨房的炒菜声。 齐波在客厅坐着看报纸。看见舒琬,他把报纸放在一边,点头说:“舒琬,过来坐吧。别拘束,这就跟你自己家一样。” 他和舒琬上次见他,显得憔悴了不少。 “好的。”舒琬点头。 齐同将饭盒拎进厨房,跟他母亲交流几句,就出来了。他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自己的父亲说“舒琬,我怎么看你瘦了?听小同说,你升职了。工作压力很大吧?” 舒琬回答:“工作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最近不太吃得下饭。” 齐同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齐波看了齐同一眼,说:“这几天天气还是热。秋老虎嘛。都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天凉了,胃口也会好一点。” 舒琬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过了没一会,丁唯开始从厨房往餐桌端菜摆碗筷。 舒琬起身,想过去帮忙。 齐同把她往沙发上一按,说:“你坐着,我来。” 齐波笑了,说:“我这傻儿子,还真心疼媳妇呢。” 丁唯眼神哀怨,看了眼齐波。 舒琬笑着说:“听齐同说,这是咱家的遗传。爷爷特疼奶奶,爸爸您也特疼妈妈。” 这一声“爸爸、妈妈”,把齐家三口叫得一愣。 齐波干咳了一声,没有接话。 舒琬说:“以前在我家,见到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就特别羡慕。我就特想跟我爸妈好好相处,可总是说不上两句就顶起来了。我自己事后也十分懊恼。后来,齐同告诉我,我妈生我后得了产后抑郁。我一下子就释怀了。” 齐波叹气,说:“你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也算是人生的一个坎吧。” “是啊。人这一生,怎么可能没个坎啊灾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舒琬感慨说。 她不等齐波做出什么反应,就接着说:“爸,你跟佟启白的父母熟吗?” 齐波一愣,说:“我跟他们一家不太熟。你妈——也就是小同的妈妈,跟他们家熟。” “你对他们一家的印象是什么?” “他们一家三口,关系维持得挺好的。我没见他们为什么事情红过脸,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听说佟启白迟迟不婚,是因为想找个像他妈妈一样的女人。这样要求太高了。”齐波想了想,回答说。 舒琬“哦”了一声,说:“我们单位有个项目,需要引进外面的投资。佟启白有个投资公司。所以最近在跟他接触。我觉得,如果家庭关系好,父母恩爱、父慈子孝,有话好好说的,那从里面成长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差不了。” 齐波点头,说:“这倒是。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挺大的,有样学样。你们那是什么项目?怎么需要引进外面的资本?” 舒琬回答:“我们望药一直是研究西药的。最近在筹备设立一个中药研发室。” “研究中药啊,这是好事。我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能忘了。西药才兴起多久?咱们中药,可是有几千年的传统了。你妈妈认识好几个老中医,回头让她帮你引见引见。”齐波说。 说完这话,他出神了两秒。自打丁唯嫁给自己,自己从未再为家里的事情烦过心。儿子的成长、父母的身体、家族的人情往来,所有的一切,她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她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包括这些日子,她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却从未向自己发过脾气,也没有一天懈怠过。 “那敢情好!”舒琬回答。 坐上餐桌,齐波主动说:“丁唯,你不是认识好几个老中医吗?回头介绍给舒琬认识。她们单位正要研究中药呢。”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齐波第一次主动跟丁唯说话。 丁唯眼眶一湿,偷偷抹了抹眼泪。她挤出笑,说:“好啊。琬,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联系。我带你过去。” “妈,那麻烦您了。”舒琬说,叫得还挺自然的。这是她偷偷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结果。 丁唯眉开眼笑,说:“不麻烦,不麻烦。” 齐同乐了,故意调侃说:“琬,你现在叫可有点亏啊。我爸妈连改口费都还没给呢。” “什么改口费不改口费的。我还得给爸妈封个养儿恩红包呢。”舒琬笑着说。 大家都笑了。 吃饭的时候,舒琬端起水杯,说:“爸、妈,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和齐同领证了。本来应该喝一杯的。但是我身子不适,所以只能以茶代酒了。祝我们一家五口,和和美美。” 齐波还在掰着指头数数,丁唯贼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惊喜道:“琬,真的假的?!” 舒琬摸着肚子,说:“有那么几周了。本来想一直瞒着的,我这刚升职,怕你们劝我辞职。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想通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什么话,肯定是要充分交流的。” “琬,你能这么想是对的。你要是想上班,那就上呗。别累着自己就行。单位有什么我和你爸爸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我们比你们年长几岁,知道的事、认识的人自然比你们多。很多事,我们出面会简单许多。”丁唯喜不自禁。 “嗯。好的,妈妈,那我以后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舒琬回答。 丁唯笑,说:“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啥。你打算在哪里产检呢?我倒是认识省妇幼的一个妇产科医生,水平很不错的。要不就去她那产检?” “行啊。妈妈,这些我都不懂,您帮我安排吧。”舒琬回答。 丁唯说:“好啊。到时候可别嫌我烦。都说隔代亲,还真是。我现在光想想,都觉得很激动。琬,你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了。” 不等舒琬说话,齐同开口,说:“妈,我老婆正孕反呢,你可千万别提‘吃’这字了。你看,她又开始有反应了。” 舒琬捂着嘴站起身,往外跑。 丁唯心疼道:“有孕反还下厨呢?舒琬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吃完饭坐着闲聊了会,齐同见舒琬精神不济,催她回家。 丁唯从卧室出来,封了两个大红包给舒琬,说:“琬,你这‘爸妈’,肯定不能白叫。我和你爸爸,对你是一百个满意。咱俩呢,我以前对你有误解,是妈妈错了。妈妈向你道歉。” 舒琬笑着说:“妈,看您说的。该是我向您道歉。我这人说话没轻没重、不管不顾的,肯定让您憋屈了。” 两人对视而笑,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舒琬接过红包放进包里,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红包,说:“妈,这是我孝敬您和爸爸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谢谢你们把齐同教得这么好。要是没有齐同,我现在跟我爸妈的关系,还一团糟呢。我现在有了你们和我爸妈,有了齐同,有了宝宝。我的人生特别知足。” 第001章 左右摇摆 丁唯连连摆手,说:“傻孩子,我们哪能要你的钱呢?” 舒琬坚持,说:“就是一点小心意。我常常在想,是什么样的父亲和母亲,能养出像齐同这么好的孩子。每念及此,我就想对你们表达感激之情。” 丁唯眼眶湿润了。她伸手接过红包,笑着说:“齐波,想不到咱都一把年纪了,都能收到红包呢。” “这红包该给你一个人。咱们家,全靠你一个人忙里忙外撑着,为咱家不辞劳苦。”齐波看着丁唯湿湿的眼眶,有些动容。 齐同和舒琬告辞回家。刚出家门口,他就捧着舒琬的脸,“嗯嘛”亲了一大口,“媳妇,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舒琬回答:“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口红?包包?首饰?漂亮衣服?” “你懂得还挺多啊。” “那是!女人嘛,不就喜欢那些东西。” “我喜欢小鲜肉……” “……你屁股痒痒了?要不要我帮你挠挠?”齐同作势要拍舒琬的屁股。 “哈哈哈。”舒琬大笑。 回到舒琬家,丁湘和舒智华已经吃完了,在客厅坐着等他们。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就知道关于做女主人这件事,丁唯显然做得比丁湘称职。齐同家没有保姆,什么都是丁唯亲力亲为。而舒琬家,丁湘都是什么都交给童姨去做,除非有什么她看不顺眼的,就让童姨换。所以家里的风格,就有些乱。当然,这“乱”,也是主人的风格。丁湘只抓大事,不拘小节。 舒琬暗想,以后她和齐同的家,只怕也会“乱”。一想到要细细去布置一个家,她就嫌麻烦。 “好着吧?”丁湘看见舒琬第一句话就是这。 “不好。”舒琬苦着脸,在沙发上摊下。 丁湘心一惊,过去安慰说:“没事。慢慢来。”她听说,丁唯和齐波正在冷战。选择这样的时机上门,自然是自找麻烦。 齐同憋笑不语。 舒琬肩膀一抖,笑了,说:“我亲自出马,还能不成的?” 丁湘抬眼看齐同,发现后者正在咧嘴笑。 她松了口气,在舒琬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你这孩子!” 舒琬伸手挽住丁湘的胳膊,说:“妈,我厨艺还可以吧?” 丁湘笑,说:“嗯。这些年,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和你爸爸,都很感激你,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 话说到末,声音变得哽咽。 舒琬拍了拍丁湘的胳膊,说:“都过去了。你们要是想弥补,以后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们带了。” 丁湘满眼疑惑。 舒琬眨眼,说:“你们有孙子辈了。” “少来!”丁湘表示不信,“你就别逗我和你爸爸了。” 齐同开口,说:“是真的。舒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家里说。她害怕你们逼她辞职。” “有了孩子,当然得辞职了。你都多大年纪了,不是二十二,是三十二了。”丁湘提高嗓门。 舒琬看舒智华,委屈道:“爸爸,您看吧。这任何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你看我以前老跟妈妈吵架,还不是因为妈妈老惹到我,是吧?她太强势,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舒智华给力,说:“琬都这么大了,自己有分寸的。齐家都没叫她辞职,咱急啥?” “舒琬是咱的女儿,又不是他们的女儿。累着舒琬,他们当然无所谓了。”丁湘快嘴快语,说。 “哎呀我的妈妈呀,你这话可就拉仇恨了。我肚子里的娃,姓齐,不姓舒。我要是累着了,娃还能长得好吗?”舒琬赶紧说。 丁湘自知失言,赶紧说:“行行行,就依你。你都这么大了,我们还能拿你怎么办?齐同,你记着,有任何事,都记着跟我和琬爸爸说。我算是明白了,琬这孩子,只能顺着,不能逆,一逆就炸毛。” “好的。”齐同回答。 “琬这孩子脾气不好。齐同,真是委屈你了。”丁湘说。 齐同笑,说:“舒琬脾气挺好的……” “可不是——妈,我可算是看清了。咱家脾气最不好的,是您自己。”舒琬乐呵呵说。 她转脸看舒智华,安慰说:“爸爸,辛苦您了,忍耐了我妈妈这么久。” “知道就好。以后多回来陪陪你爸爸。你爸爸我这些年来天天当夹心饼干,容易吗?”舒智华配合道。 “这些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找事?!”丁湘不服气道。 “都说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咱俩都是倔,都太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难免会硬碰硬了。妈妈,我以后尽量什么事都好好说话,不大吼大叫。我怕我娃受我情绪的影响,以后也是个暴脾气。”舒琬认真道。 “……”丁湘无话可说。为了后代的好脾气,她还能说啥? “这么晚了,早点上去休息吧。”丁湘看了看时间,说。 “好。”舒琬起身。 舒琬和齐同两人上楼。 齐同挨着舒琬走,挽着她的胳膊,说:“老婆。” “干嘛?” “不干嘛,就叫叫你。你也叫叫我,叫我老公。” “傻瓜。” “哎——哎!你咋说话呢?” “哈哈哈哈哈。” 最近一段时间,郭柔玫都在跟舒挺接触。她是在当他是一个丈夫的候选人,在认真地接触。几次聊天下来,她觉得舒挺这人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并不爱自己,顶多是觉得自己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舒挺这个人,经历的女人太多了,也看透了太多的东西。在他这里,一切都没什么惊奇可言。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从这点来看,跟舒琬有点像。难道这是舒家人的生活常态? 她能预料到,如果结婚,以后她和舒挺的日子,也会是平淡无奇的,一开始就会是老夫老妻的状态。 问题来了。她要不要将就? 舒挺安慰她说,感情,可以在结婚后慢慢培养;反正爱情最后,也会变成亲情。 郭柔玫有些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又如何?目前她手头的,确实只有一个舒挺了。舒挺再怎么样,也是京大的硕士研究生。舒挺所谓的买进大学,指的是舒家花大价钱,请了最顶级的各科老师,来给他辅导功课。所以他高考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她对任天刚有些心动。她能感觉到任天刚对她喷涌的爱。这让她有一种被呵护被需要的感觉,让她很暖心。可是郭家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人。任天刚联系过她几次,她都没有回复。她有些害怕面对这个男子。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他,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她不想伤害他。可是,以她目前的状态,她只能嫁给舒挺,这样对谁都好。 她很羡慕齐同。他从未在自己和舒琬之间摇摆。而自己,心想跟任天刚在一起,理性却告诉自己得跟舒挺在一起。最近几天,她觉得自己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些。 这天她下班,被任天刚堵在了学校门口。她不想在校门口跟一个男人拉扯,只好跟着他上车。 “去哪?”郭柔玫有些心虚,说。她第一次看见,任天刚对她板着脸。她仔细回忆着,好像记忆中任天刚对她,一直是微笑着看自己。 任天刚没有说话。他见缝插车,将车子开得飞快。 “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上下班高峰期!”郭柔玫怒道。 任天刚将车速降低,将车子往城外开。 “任天刚,你别胡来!我晚上还得回我父母家吃饭!”郭柔玫着急道。 任天刚没有说话。 郭柔玫只好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今晚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任天刚将车子停在一个荒郊野岭,说:“听人说,你最近一直在相亲?你想赶在齐同和舒琬办婚礼前,把自己嫁出去?” “没有。我不着急嫁人。”郭柔玫否认。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随便找个人嫁了?”任天刚用手掰郭柔玫的脸。 郭柔玫把脸转向窗外,说:“任天刚,你明知道,我们两个是没可能的。” “我以前觉得没可能,可是现在——小玫,只要你也喜欢我,我就能够争取到把你娶回家。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郭柔玫冷笑,说:“你?娶我?凭什么?” 任天刚深吸一口气,说:“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年龄?家世?学历?小玫,我是个男人,我会想办法克服一切的。只要你能给我时间。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郭柔玫忍不住笑了,说:“我这个老女人,最缺的就是时间了。你需要多少时间?十年?二十年?这样,如果我六十岁,还是一个人,我肯定能自己做主,将自己嫁给你。” 任天刚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郭柔玫,说:“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算过了,加起来一亿多一点。我知道这点钱,对你们郭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过日子来说,足够了。” “够了!”郭柔玫厉声说。 她大声说:“任天刚,我们这辈子会喜欢很多人。不是每个我们深爱的人,都会跟我们结婚。我不想自找麻烦。任天刚,如果你真的爱我,求求你放过我。你有这么多钱,想娶什么样的女孩不行?我家都未必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任天刚哭了,说:“我每天都在想你,你让我怎么办?” 郭柔玫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她也这样对着一个男人哭泣。她在心里哀叹一声,缓了语气,说:“天刚,你让我好好想想。” “小玫,如果能跟你在一起,这些钱全当聘礼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唉——”郭柔玫长叹气。 第002章 突传喜讯 郭柔玫靠在车子后背上,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她睁开眼睛,说:“天刚,我太累了。这些年,我一直跟在齐同后面跑。我以为我能等到他,最后却等来他跟别人好了的消息。我不想我的婚姻,比我追一个男人更累。我知道你很好,我也挺喜欢你。但是我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我们,就这样吧,好吗?就当我求你了。” 任天刚没想到,他等来的是这样的一段话。他的心,仿佛被她的话撕裂了,锥锥得疼。他以为她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会为爱奋不顾身。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女人。 郭柔玫见他没有说话,扭头看他。她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她手摸过去,他的脸上全是虚汗。 “你,没事吧?”郭柔玫迟疑道。 任天刚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说:“没事。你让我缓会。” 郭柔玫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任天刚松开郭柔玫的手,语气虚弱,说:“是我太自不量力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过是个‘活孤儿’,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的郭家大小姐?” 他的语气,变得疏离、冷漠,说:“郭小姐,不好意思,害得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饭。我们回吧。” 郭柔玫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为爱奋不顾身过一次,换来了一身的伤,心灵的、身体的。她害怕了,胆怯了。她又如何跟他说,她已经爱不起了?如果她再为另一个男人割腕一次,真的要被整个望城笑话二十年。 回城的路上,任天刚一直沉默着。郭柔玫以为,他会请她吃一顿饭,当是告别。没有。他直接把她送到了她家小区楼下,挥手作别。 郭柔玫上了楼,看见任天刚的车子还在楼底下,迟迟未走。 她给舒挺发了条微信:我好失败。 舒挺秒回:怎么了? 郭柔玫:人生的三大事,爱情、婚姻、事业,一团糟。 舒挺:你深爱过一个人,为他奋不顾身过。这是很多女人一辈子都不敢有的体验。你对齐同,尽力了,争取过,不会后悔。你的婚姻还没有开始。你在高校上班,大家都尊称你一声郭老师,说你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老师,讲课生动风趣,专业知识过硬。 郭柔玫:那都不过是假象。傻爱过一个人,只不过是被自己的蠢和不甘心蒙住了双眼。那个人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自己却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在祈求爱。我的婚姻,根本就不能自己做主,必须征求家人的意见。高校工作,科研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同事却都觉得我不过是在借助家族的势力在打酱油,对我风言风语。人生,好没意思。我长这么大,居然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舒挺:傻姑娘。不是有我吗?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我嘴巴绝对牢靠,人生阅历也够多。 郭柔玫:你每天的生活是什么? 舒挺:吃了睡,睡了吃。 郭柔玫:想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需要点别的东西。 舒挺:我爷爷总说我是投机倒把。因为我来钱的门路就两个。一个是我上回跟你说的,投资房地产。还有一个,就是投资股票。 郭柔玫:哦,炒房和炒股啊。 舒挺:我不喜欢用“炒”这个字,我喜欢用“投资”。我有资本,自然会把资本投到我觉得靠谱的地方去。我一向都是长线作业。我手头的房子,最长的已经在我手中十年了。最短的,也超过五年了。我手头持有的股票也是如此,从不轻易抛售。我看好哪个行业哪个公司的ceo,就长期持有。最近,是我第一次开始回笼资金。 郭柔玫:你回笼资金干嘛?有别的投资? 舒挺:嗯。有媳妇要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 郭柔玫:…… 舒挺:你觉得,准备多少钱比较合适?一个婚礼花上五千万,你觉得够不够? 郭柔玫:太奢侈了。 舒挺:结婚嘛,人的一生就这么一次,花再多也不为过。至少,不能让齐同和舒琬比下去。齐同那个妻奴,我看着是会花大钱的。我是无所谓的,但是我的女人比较好面子。 郭柔玫: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舍得花心思? 舒挺发视频通话过来。 郭柔玫犹豫了两秒,接了,并迅速转化为音频通话。 舒挺轻笑,说:“郭柔玫,你这人太谨慎了。” 郭柔玫回答:“其实我觉得用文字交流,就挺好的。” 舒挺说:“那年,我念初二。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美得像天使。你也许也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叫陈心湉,名字也很甜。那时候的我,还是个纯情小男生。见到漂亮女孩子还会脸红,也没有学会用眉目传情。我听人说,女孩都喜欢情书。我便学别人,熬了几个夜,写了一封情书。这封情书压在我的枕头底下,等着有机会送出去。这封情书被我妈发现了。她去找了陈心湉的父母。她就问了他们一句话‘你们想让孩子出国念书吗?’。” “陈心湉?她好像后来确实是出国了。”郭柔玫说。这个女孩子确实是漂亮得很抢眼。她也有所耳闻。 “是的。她出国了,我的情书还压在枕头底下没有送出去。我很后悔没有早点送。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我妈和我爸的对话。从那之后,我,成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人。我发现,原来女孩子都是那么好追,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她们就会动心。我发现,无论我怎么荒唐,我妈都会惯着我。当个自由自在的人,不用为学业所累,不再为美女愁心肠,是多么美的一件事。直到我三十岁,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空虚和寂寞。我投资过很多公司,见过它们的兴衰。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细节,无法和他们并肩作战。我像在半空中飘荡的云,脚够不到地面,没有踏实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你。” “遇见,我?” “那次,我追你们班一个女生。她让我陪着她去上学,以此证明我是真的爱她。我更愿意理解为,她想让我开着豪车,陪她去上学,以此证明她的魅力。就是在那堂课上,我看见了你。你在课堂上,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我看着这样的你,挪不开眼睛。如果我说爱你,是对你的亵渎。我深深被你吸引,羡慕你的坚持。听说一个专业,至少要经过五年七年,才能算是入门。而你,二十六岁就博士毕业了,那是你执教满六年。后来,我的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出你在课堂上的样子。我是听说过你的,毕竟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美女学霸。再后来,传出你为情所困,割腕的消息,我心痛不已。我想,如果我是那个男的,就好了。那天晚上,你发的那条信息,让我彻夜未眠。我想,这是老天爷垂怜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舒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追过那么多女孩子,自然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我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追求你,让你不反感,又为我感动。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心里还藏着一个人。我不想跟他抢。我宁可你我先当普通朋友,给他留一席之地,让他慢慢退场。我宁可你觉得,你是为了家族利益嫁给我,这样你的心会好受一些。毕竟,你曾经暗自发誓,非他不嫁。” 郭柔玫没有说话。 舒挺说:“早点休息吧。别想那么多。至少,你有我。” “我们结婚吧。”郭柔玫说。 舒挺回答:“傻姑娘,你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郭柔玫坚持道:“你还没回答我。” 舒挺回答:“好啊,我求之不得。你别睡了一觉,明早后悔就行。” “我们赶在齐同和舒琬办婚礼前结婚。” “我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不觉得委屈。” 任天刚深夜回到家,董沫沫在他家的沙发上躺着睡着了。这个女孩不知从哪里学会了撬锁的本领,他家的大门,在她面前一向形同虚设。 他摇醒她,说:“沫沫,你想嫁给我吗?” 董沫沫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沫沫,我太累了。我们结婚吧。我不想再惦记她。”任天刚低声说。 董沫沫从沙发上蹦起来,用手使劲捏着自己的脸。她大声欢呼道:“我没睡着,这是真的!” 她跳到任天刚的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一周后,传出了两件喜讯。任天刚和董沫沫结婚,郭柔玫跟舒挺结婚。 齐同接到消息,跟舒琬嘟囔:“这两人是干嘛?就非得抢我们的风头吗?” 舒琬皱眉,说:“怎么这么突然?郭柔玫找你聊过没?” 齐同笑,说:“怎么了?你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呢?” “你不是不同意她嫁给我哥吗?” “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说,她最近一直在跟咱哥有接触。她觉得咱哥挺适合她的。” “那她爱他吗?” “这我怎么知道?她没说。” “哎……希望这是个好结果吧。” “你想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就离婚咯。” “啧!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那怎么办?只能这样想了……” “是的,只能这样想了……” 第003章 祖宅绿茵 这天开着会,舒琬接到了一个郝珍慧的来电。这个女人在电话里叫舒琬叫得很亲切,说:“大表姐,是我,我是娜娜的大伯母。” 舒琬反应了两秒,说:“您好!” “我有事想向你反映下。罗玉昂不是托了您的关系,进的望药吗?她现在已经跟我儿子掰了。您寻个由头,把她开了吧。”郝珍慧说话毫不掩饰,说。 舒琬走到外面的走廊去接电话,淡淡说:“她是走正规招聘渠道进的,在我们单位表现很好。我没有权力随便开除一个员工。” “可是,娜娜不是说,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望药不是我个人的。我一个人不可能决定一个员工的人事任命。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郝珍慧急急说:“大表姐,您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就是假装成一个无知的乡下丫头,其实很有心机。她现在升职了,不再需要依附于我那个傻儿子,就把我儿子一脚给踹了……” 舒琬打断她的话,说:“这些是你们的私事,我不了解内情,不便评价。我正在开会,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强行挂断了电话,心情大好。 电话那头,郝珍慧咒骂道:“去死吧!跟惠丝娜那个小贱人一个德行!拽什么拽?!” 舒琬回到会议室,罗玉昂正在跟大家普及中药的知识,会上将探讨研究的重点。 舒琬默不作声听着,看着这个将长袖挽起,长发高高扎起缠绕成髻,面容干净、眼神明亮的女孩。她在讲解时散发着年轻人的激情与梦想,整个人熠熠生辉。这个女孩,如果保持这种状态,将大有可为。 会后,罗玉昂过来找舒琬,说:“舒部长,您觉得这次会议有哪里需要改进吗?” 舒琬摇头,说:“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找你。” 舒琬办公室。 舒琬开门见山,说:“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罗玉昂皱眉,说:“他们给您打电话了?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是不是因为单位给你的工作太多了,让你没有时间谈恋爱?”舒琬试探着问。 “不是。是性格不合。他们有些做法说法,我接受无能。” “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我大学的室友,是他的邻居。上大学那会,他请我们寝室的人吃饭了,说让我们照顾下他的邻居妹妹。就这样认识了。” “好了几年?” “两年。舒部长,我不想再细说这些事了,可以吗?我向您保证,肯定把这事处理好。” “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现在是筹备中药研发室的关键时刻,我不希望你为私事,分太多的心。” “知道。绝对不会耽误工作。” “ok。你去忙吧。” 待罗玉昂走了,舒琬在办公室里转了两个圈,居然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她给齐同发微信,说:完了完了,我这心理,也太阴暗了。你说,咱娃会不会受我的影响? 齐同:媳妇,发生什么事了? 舒琬:惠丝娜的堂哥跟我们单位那个女孩分手了,我好开心,哈哈哈。 齐同:……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舒琬:不好。我不想吃。 齐同:媳妇,你这样我难受。 舒琬:没事,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我忙了。 齐同:好吧。 临近中午,舒琬收到一个外卖,是一份粥和几个小菜。不用说,就知道是齐同点的。小粥很清淡却很美味,配菜也很下饭。她居然把粥都喝完了。她给齐同打电话,表达感激之情。两人闲聊了几句。临挂电话时,突然听见对面有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齐总,资料放在这里可以吗?” “好。”齐同说。 “齐总,那我出去了。”那女孩说。 “好。”齐同回答。 舒琬觉得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奇道:“咦,这是谁啊?” 齐同笑,说:“你耳朵还挺尖的。是你们单位的那个林葭。” “林葭去你们公司上班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才来没多久。不是怕给你添堵吗?” “小姑娘挺活泼可爱的,去你们公司上班,正好给你们单位的单身汉们调剂下单调的上班生活,我添什么堵?” “好啦,我话说错了。她是我爸爸他们部门招的,没有通过我。” “没事,就算是你招的也没事。小姑娘除了容易犯花痴外,其他方面不错的。” “就知道媳妇最大度了。” “什么叫大度?这就叫大度?让她跟我共享你,才叫大度。” “……媳妇,我发现你故意找茬的功力,又上了一个台阶。我怎么说,都是错了。”齐同抽了抽鼻翼,故作委屈道。 舒琬笑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换了话题,说:“老公,谢谢你的粥。我要午睡了。午安。” “午安。真想搂着你一起睡。”齐同低声说。 舒琬轻轻笑了下,挂了电话。她起身去把窗帘拉上,把门反锁上。她放平椅子,躺在上面,盖上薄薄的毯子,闭上眼睛。她一向是喜欢睡觉的。如今,更是嗜睡。 她很快就睡着了。梦中,她发现自己在笑着、跑着,后面跟着两个小屁孩。男的长得像自己,女的长得像齐同。他们都在叫自己“妈妈”。 齐同从远处跑过来,居然留着大胡子。他朝自己张开双臂,一把将自己抱起来。 两个小孩,各抱着齐同的一条腿,仰着脸笑着闹着也求抱抱。 舒琬笑着从梦中醒来。这是一个香甜的梦,梦中的自己十分安适。她看了看时间,过了不到五分钟。真是黄粱一梦啊。 她躺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怀的,不会是一对龙凤胎吧?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查出来…… 下了班,舒琬下楼,齐同已经等在楼下。 舒琬坐进车子,说:“老公,你这样成天不着家的,我替你爸妈难过。” 齐同笑,说:“媳妇,你想得太多了。我爸妈巴不得咱俩天天黏在一起,说明感情好。” 今天去舒琬的爷爷奶奶家吃饭。舒家最近喜事多。舒挺的婚期在下周,舒琬的婚期在下下周,舒蕴松发了话,让大家今晚聚一聚。 舒琬没有去过她爷爷奶奶家。当年她被父母从舒家庄接回来,和爷爷奶奶是在饭店见的面。那个时候,丁湘和舒琬爷奶的关系正在缓和,还没有完全和好。 齐同说,他小时候跟着他外公去过舒家好几次。舒家院子里种着一棵巨大的桂花树。舒奶奶蒸的桂花糕是一绝,现在想起来,都直流口水。 那是相互缺席的几十年。 舒琬听着,想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缺席了,她的人生另一半却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 “他们有没有议论过我?”舒琬问。 齐同回答:“经常。他们觉得可惜,把你一个人扔在乡下。他们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他们很后悔,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反对你爸妈的婚事,又逼着你妈妈生女儿。他们派你大姑去当说客无数次。” 舒琬叹了口气,却无法说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长到这么大了,知道很多事,都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在那个情境下,如果历史可以重来,只怕大家只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她想到了自己中午做的梦,问齐同:“齐同,你家亲戚有没有谁是双胞胎的?” “没有。怎么了?” “我中午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叫我妈妈。你还留着大胡子。你觉得好玩不?” 齐同眼神一亮,欣喜道:“老婆,你不会怀的是双胞胎吧?” “我也希望是呢。一儿一女,最好了。到时候,儿子跟你姓,女儿跟我姓。想想都觉得人生很美满。” “我不希望你怀双胞胎。听说母亲会很遭罪。” “齐同。” “嗯?”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让我觉得暖心的话?”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琬,如果可以,我倒宁可你永远都不用生孩子。只不过我们处在这样的时代中,咱两家的父母、爷奶,都不会同意的。” “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子孙后代长什么样吗?” “想啊。可是每个生孩子的妈妈,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什么生日,就是母难日。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我看你是傻。”舒琬看着面前的路,把后半句“不过我喜欢”藏在了肚子里。 “……” 舒蕴松家,依乐达江而建,背依翠屏山。暗红色的墙面,土黄色的瓦,不再鲜亮的颜色,沉淀着岁月。 这栋房子,是上世纪初,舒琬的曾祖父建的。战乱时期,舒琬的爷爷从军,曾祖父带着一家老少回乡下定居,这栋房子空置着。后来恢复和平,舒琬的爷爷带着一家人重回望城,将这栋房子简单修葺了下,住了进来,一直住到现在。这栋房子,是舒琬的爷爷和舒琬的爸爸长大的地方。 房子外面,是一整片绿色的草地,像铺着一块绿色的地毯。 舒琬惊呼道:“齐同,你知道吗?我做梦的时候,就是梦见在这里。两个孩子跟着我跑,你从房子那边跑过来。我的老天爷,这太神奇了吧?” 齐同笑,说:“是巧合吧。别墅外面留一大块绿草地供孩子们奔跑是很常见的做法。这房子的样式,也挺常见。” “你不懂。是感觉。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舒琬撇嘴。 她下车,在草地上跑起来。风在她的耳畔,呼呼而过。 “老婆,你带球跑呢,跑慢点……”齐同汗颜。 第004章 嗤之以鼻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皮球跑过来,好奇地朝舒琬张望,问齐同:“叔叔,我怎么没见着阿姨的球?” 齐同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男孩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齐同伸手指了指舒琬,又朝自己的肚子比划了两下。 不等他说什么,小男孩恍然大悟,说:“哦,阿姨怀小宝宝了啊。” 齐同一惊,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见多识广。 小男孩说:“我妈妈也怀小宝宝了。她说,肚子会一天天长大,就像小气球一样,一点点鼓起来。” “你妈妈是谁啊?”齐同问。 “我妈妈叫区俪。”小男孩回答。 齐同知道了,这是舒琬的表妹、舒挺妹妹的儿子。他弯腰,摸小男孩的头,说:“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大名叫李弦答,小名叫巧克力。叔叔,您是谁?”李弦答仰脸问。 “我是你表姨夫,我叫齐同。你可以叫我齐叔叔。”齐同一本正经回答。 “那我表姨就是那位带球跑的阿姨吗?” “是的。” “我妈妈说,我表姨嫁得可好了,正宗高富帅。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个子还没我爸爸高呢。”李弦答不客气道。 “……” “表姨夫,您能不能跟我妈说下,让她别老找我爸爸吵架,好不好?” “你妈妈为什么,要跟你爸爸吵架?” “她想让她肚子里的宝宝姓区。她说我外公不能无后。我爸爸不同意,说他不是上门女婿。” “……”齐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巧克力,过来!”区俪站在房子门口,跟舒琬闲聊了两句;她看见李弦答跟齐同一问一答聊了好几句,便朝李弦答招手。 李弦答听见母亲的召唤,应了一声,朝区俪跑去。 区俪牵着李弦答的手,朝齐同打招呼,说:“表姐夫!” 齐同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走近了。 区俪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子,大名叫李弦答,小名叫巧克力。巧克力,这是你的表姨、表姨夫。” “表姨好!表姨夫好!”李弦答乖巧道。 “看着挺机灵。多大了?”舒琬问。 “四岁生日刚过。”区俪回答。 “那他个子够高的。看着都五六岁了。”舒琬说。 区俪笑,说:“他爸爸个子高。他爸爸有一米九多。” 大家进屋。 客厅设置成了三个区域。两个成人活动区挨得很近,放着几组沙发、实木桌椅。另外一个,是儿童活动区。儿童活动区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布置成一个小型游乐场。舒挺还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孩子。李弦答一进屋,就挣脱区俪的手,往儿童活动区跑去,熟门熟路玩了起来。看来,这是为他设的。 大家打过招呼后,各自落座。面对不熟的人,舒琬有些拘束。齐同握着舒琬的手,跟大家唠嗑。 “琬,你跟挺的对象熟吗?”舒琬的奶奶问。 舒琬看了眼齐同,摇头说:“我跟她不熟。” 齐同接话,说:“奶奶,我跟郭柔玫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她很聪慧,性格温和,贤惠持家。就是偶尔会有点大小姐脾气,对人对事要求高。” 舒琬的奶奶沉吟片刻,说:“有大小姐脾气倒没什么。区俪的小姐脾气也挺大的。结婚后,有了孩子,性子慢慢会磨平。对人对事要求高——那我们挺,能符合她的要求吗?我最讨厌家里吵吵吵,把家里的好运都吵没了。” “这个得问大表哥了。”齐同说。 舒挺在一旁听着,说:“奶奶,我都跟您说了,小玫是个特别好的姑娘。您就是瞎操心。” “这事太草率了。要依了我,就先订婚。我可不希望你们小年轻结完婚过个一年半载的,又离婚了。丢不起那个人。挺,奶奶跟你说,我们舒家还没有谁离过婚的。你可别给我们开这个头。”舒琬的奶奶说。 “我的奶奶,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琬,听说你怀孕了?”舒挺说,成功把话题转移了,“我妹妹也怀孕了。她有经验。你们平时多交流交流。” 丁湘和舒智华也已经到了,在一旁坐着。丁湘说:“我这个女儿,在人际交往上有些被动。从来都没见她主动跟谁交流过。区俪,你加你表姐的微信了没?平时多主动跟你表姐联系。” “加过了。好的,舅妈!”区俪笑着说。 聊天聊到家族最近的喜事,区俪的丈夫李金信问:“表姐,你知道钱宝跟木木领证了吗?” “领了。”舒琬回答。 “确定吗?”李金信问。 “确定。我见过结婚证。”舒琬回答。 李金信叹了口气,说:“我这个弟弟,从小都是很乖的。想不到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叛逆。我倒不是说,钱宝不好。只不过我们跟她接触太少了。木木就带她回家吃了一顿饭。这说结婚就结婚了,两人还跑到部队去了。把我叔和我婶,都气得生病了。” “最近钱宝的哥哥回来了,你见了吗?”舒琬问。 “见了。他还去我叔家了,怪木木把他妹妹拐跑了。木木那么老实的一个男孩子,要拐,也是那女的拐木木。”李金信说。 舒琬说:“钱宝跟我挺熟的。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她人很好,很聪明,又特别仗义。我倒觉得,她跟木木挺合适的。” “他们退伍,还得几年?”舒蕴松问。 “两年吧。”李金信回答。 舒琬很久没跟钱宝联系了。钱宝去了边疆后,除了她到那边的那天报了个平安,就没再联系。再有两年,才能回来。也难怪,钱宝要跟着去了。不然两年音信全无,作为情侣如何熬?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心里有谱的。”舒蕴松说。 舒琬觉得有趣,这会倒成明智家长了。她忍不住出声:“您就那么信任他们?” 舒蕴松看了舒琬一眼,说:“木木这孩子我见过,不是愣头青。他在部队上也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成熟了。钱宝你刚不是说了吗?她也是个挺好的姑娘。” “那我爸我妈当年呢?”舒琬问。 大家的目光“唰”得都朝舒琬看过来。 丁湘瞪了舒琬一眼,说:“你这孩子,胡说八道啥呢?” 舒蕴松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点了两下。他看向舒琬,说:“琬,我和你奶奶并不后悔当年反对你爸和你妈在一起。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只怕会过得比现在还要好,也会过得更轻松一些。” 舒琬接话,说:“如果不是你们反对得厉害,只怕他们也会过得比现在好。你们如果真心实意支持我爸我妈在一起,有什么是他们克服不了的?” 这段话,她想说很久了。 舒蕴松目光如炬盯着舒琬看,舒琬毫不示弱回看他。 过了几秒,舒蕴松开口,说:“也许吧。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但是以我和你奶奶的眼光来看,他们两个并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你妈妈并不是一个持家的女人。而你爸爸,对待生活更是粗心大意。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让彼此的事业都能更上一个台阶,而不是相互拖后腿。琬,以你爸妈的能力,他们一生的成就,不仅仅是开个小小的房产公司。” 舒琬笑,说:“那他们的成就该是什么?当国家领导人?” 舒蕴松回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当年的事就不提了,都过去了。小辈们,也没有几个会听长辈的意见。你们的主意正得很。像挺,说要结婚,就嚷着要结婚。那女孩是什么样,你们别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舒家的后辈,目光一个比一个短浅。一个个的,追求舒适、安逸、自由,和自己的小日子。我看我们舒家,很快就要后继无人了。” 舒琬和舒挺对视,各自认领那几个形容词。他们发觉,爷爷的用词挺准。 “爷爷,士农工商,是以前的排法。现在,职业早已不分高低贵贱。爱岗敬业,才是最要紧的。”齐同说。 舒蕴松看着齐同,说:“小同,我不是说,从政最能实现人生的价值。这个分人的。每个人,适合不同的职业。但是,从政,确实最能为人类作出贡献。而琬的爸爸,很适合从政。当年他辞职下海,我是反对的。我自己也是辞职下海的,我当时是形势所迫。而他,明明仕途一片坦荡,就因为家里需要照顾,就轻易辞职了。我就不信,这么多年来,他看着以前远不如他的人官运亨通,会不觉得遗憾。” 区俪走到舒蕴松的后面,替他捏脖颈,说:“爷爷,我看大舅和大舅妈这一路走来,相互扶持,挺好的。夫妻俩,能恩恩爱爱,比任何事业上的成就更能让人安心。现在大表姐也出息了,都是年轻的部长了。” 舒蕴松嗤笑,说:“她算什么部长?不过是一个小小医药公司的小小领导。” 舒喻霞无奈道:“爸爸,您说的什么话?琬那个职位可了不得,比一般的什么职位强多了。” 第005章 问心无愧 舒琬的职业,一直是她引以为豪的。望药集团全国有名,关系民生。它研发的几款药,在国际上都有很高的知名度。这也是连省长,都要卖它面子的原因。被舒蕴松称之为“小小医药公司”,舒琬倒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爷爷的口气,居然会这么大。 舒挺见舒琬迟迟不开口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他给舒琬使了个眼色。舒琬会意,低头看手机。 舒挺微信:你别跟他怄气。爷爷就这样,以为自己还是时代弄潮儿。现在早就过了单打独斗的英雄时代了,什么都讲团队。 舒琬回:他有什么丰功伟绩吗? 舒挺:你自己查。 舒琬打开浏览器。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在网上百科到自己爷爷的信息。她仔细看了一遍,明白了为什么跟当官的提舒蕴松,都会卖几分面子。 舒蕴松,神童,十八岁大学毕业,从军。五年后从部队退伍从政。自从政以来,在多个机关部门任领导职务,官最高至省纪检委秘书长。望城海关成立后,他因为精通多国语言,被派往海关任职长达二十年。之后,他辞职下海,成立了松青贸易公司,主营进出口业务。那时候的他,年纪已经六十多了。松青公司在他的运营下,第一年贸易额就高达五千万。之后,贸易额呈几何增长。 舒琬顺藤摸瓜,从爷爷的介绍中,找到了对奶奶的介绍。奶奶姓黄,名媏青。她最初是一名大学老师,教外语的。爷爷跟奶奶的认识,可以推测,应该奶奶是教爷爷外语的老师之一。二人结婚后,奶奶在家当全职太太,但是几十年间仍有多部翻译巨著问世。舒琬看了看时间,就在不久前,奶奶也才翻译了一部文学巨著。 舒琬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位老人。他们都已满头银发,却都精神抖擞,很有精气神,说话铿锵有力。 舒琬暗想,自己和齐同到了那个年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大家已经把话题扯开了。聊着最新的新闻。 舒琬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看见齐同在门口等着。 “你没事吧?”齐同低声问。 “没事啊。怎么,怕我憋着生闷气啊?”舒琬挑眉看他。 齐同笑了,说:“走吧,该吃饭了。” 在饭桌上,齐同突然端起酒杯,说:“爷爷、奶奶、爸、妈,我十分感激你们,能把琬送到我的身边。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琬更完美的女孩。勤奋、聪慧、独立、坚强、善良。” 不等大家说什么,他继续说:“有件事,我相信大家都不知道。琬个人的资产,已经上亿。但是她平时的花销,却还在朴素的水平,只讲究吃饱穿暖,从不追求名牌奢侈品。她把钱,投在了教育产品的研发上,新式能源的开发上。她一直都在关注我们的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是一个很有社会责任心的女孩。让我十分敬佩。我干了,大家随意。” 他说完,将杯中的酒咕咚咕咚全喝完了。他扬了扬空空的酒杯底,说:“琬不喜欢我喝醉了,说醉酒的男人最丑。对不住各位,我今天酒就只喝这一杯,我高兴。” 饭桌上,安静了好几秒。 丁湘黑了脸,说:“舒琬,你不解释几句?什么是个人资产上亿?” 她语气变得严厉,说:“你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和你爸爸?” 舒琬回答:“就是投资了几个项目,赚了点小钱。没什么好说的。” “我的妹妹,你可以啊。你的小目标,是不是先挣它十个亿?”舒挺调侃说。 舒琬笑了,说:“我这个发家史,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我趁着这会,跟大家讲讲吧。我高三那年,认识了一个朋友。大家都知道了的,她的名字叫钱宝。有一天我们聊天,聊到了人生的主动权。她就说,有钱就有主动权。我们就在那聊,怎么能挣钱。她说,只要能开动脑筋。她说,我们望城中学街上的三家奶茶店,都是她开的。她知道奶茶挣钱,为什么不连着开三家呢?”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就想,我的特点是什么。我喜欢数据分析,这正好可以帮助我总结。当时,正是望城外贸最初兴起的那几年。我们望城的房价,也正在蠢蠢欲动。我爸我妈,也是那时候搭上了房产的快车。我就想,既然有卖房的,自然有买房的。我听我同学聊天时说起,他爸妈为了买到合适的房子,把腿都跑断了。我就想,能不能收集数据,建立数据库。想要什么信息,就直接在数据库里搜。只要有了想法,后面就是怎么执行的问题,就是遇见问题解决问题。具体我就不说了。总之呢,我成功建立了数据库。我相信大家都听过‘望望’,都在揣测它的幕后是谁。没错,望望是我建立的。其他的几个项目,我不多说了。大家只要知道,丁诺隋是我,我就是丁诺隋。因为我当时未满十八周岁,开不了公司。丁诺隋是我花二十万买的一个身份。” 李金信是个法官。他马上掏出手机来,查丁诺隋的信息。他念着他查到的信息,大家听着直咋舌。 舒蕴松听着,若有所思。 舒琬说:“这也没什么好炫耀的。一个人开始挣钱,也意味着开始花钱。挣的越多,想做的事情就越多。在座的,都是至亲。我倒不妨明说了。我目前有两个特别烧钱的项目。一个是新能源开发,一个是教育投资。这,刚才齐同也讲了。回头我要是钱不够花了,你们各位大佬可得支援我。” “这是越有钱,就越叫穷。你是怕我向你借钱吗?”舒挺撇嘴。 舒蕴松开口,说:“新能源开发和教育,都不是个人能承担的。” 舒琬回答:“我们和国内外其他研发室都有合作,互通有无。我是以‘商’养‘研’,一般来说,不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商人的目标是盈利,国家的目标是造福人民。我不想做赔本的买卖,想把两者结合起来。只有那样,才能让造福人民一直进行下去。” 舒蕴松露出满意的笑,说:“琬,爷爷认识一些人,有一些资源。你以后遇见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那就多谢——爷爷了!”舒琬说。 就这样,“爷爷”二字,叫出了口。之后,“爷爷”“奶奶”越叫越顺。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各怀心事。 舒喻霞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堵得慌。今天,本来是谈论儿子跟郭柔玫的婚事,通过讨论郭家的家大业大,郭柔玫的优秀,来烘托舒挺的优秀。谁知刚一上餐桌,就被舒琬和齐同抢了风头,令她十分懊恼。 她一直都知道,舒琬会是她儿子继承遗产的“劲敌”,但是没想到,人家完全是碾压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傻儿子还傻乎乎的,一味向这位妹妹示好。自己的父亲一向有济世悯人的情怀。他知道了舒琬是个极富社会责任感的人,而非一个囿于一家一亩三分地的人,只怕会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她。 饭吃到一半,舒琬跟舒喻霞在洗手间碰上。 舒琬叫住自己的大姑,问:“姑姑,您给表哥和郭柔玫算过吗?” “什么?”舒喻霞一愣。 “生辰八字。”舒琬提醒说。 舒喻霞摇头,说:“日子是他们小两口看着黄历自己定的。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找大师复合。” 舒琬说:“我是听齐同的妈妈说的,说齐同和郭柔玫都是克头婚。我跟齐同,我们就领了两次结婚证,希望能一切顺利。您也知道,这种事情,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舒喻霞脸色一白。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齐同克头妻,有一位大师说起过。当时她存了坏心思,就没讲这茬。她万万没有想到,舒琬已经知道了这事。 她看着舒琬一脸平静的样子,知道舒琬肯定也能猜到,自己已经知道了齐同克头妻这事。她干咳了一声,说:“琬,谢谢你的及时提醒。大姑托大师去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我记得很早以前,听大表哥说,他的姻缘在35岁。我想,也许等到那时候再领证,会好一些。” “先办酒席,再领证?” “嗯。本来,先领证后办酒席也许会更好一些。但是以郭家的情况,应该不可能在没有办婚礼的情况下,让自家的女儿入住舒家。” “琬,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这些事还挺信的。” “我对这世上所有的未知事物,都保留着敬畏之心。我想,咱能不触犯禁忌是最好的。我总觉得,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有定数。” 舒喻霞点头,说:“你有这种想法挺好的。如果我们挺也有这种想法就好了。” “首先是,人得努力。其次,再接受命运。多做善事,问心无愧。这样,日子才能过得无怨无悔。”舒琬强调说。 舒喻霞拉住舒琬的手,说:“琬,你跟姑姑是知己啊。你的想法,和姑姑我的想法一模一样。” 第006章 资产兜底 再次回座位,舒喻霞拉着舒琬的手不撒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她端起酒杯对舒琬说:“琬,咱家就三个小辈。你,你区俪妹妹,你舒挺哥哥。姑姑敬你一杯。血浓于水。以后你们三兄妹,就相互照顾。亲戚不走动不亲。你们要加强联系。” 舒琬端起水杯,说:“本来应该喝酒的。我肚子里有货,就只能以茶代酒了。这杯酒我敬您,姑姑。我爸我妈工作忙,老是顾不上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全靠您和姑父照看着。” 她仰起脸,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全喝了。 丁湘看着心疼不已,却不好说什么。 舒喻霞微笑着,将杯中的酒喝了。她拉着舒琬的手,说:“咱家啊,就你最出息。你妹妹和你妹夫,都是有公职的人,都在法院工作,没法子有什么大的作为。你挺哥哥啊,整天吊儿郎当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时不时向我要生活费。我真愁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舒挺干咳了一声,说:“既然我琬妹妹都向家里交底了,那我也交个底。妈,你猜猜看,我名下有几套房子。” 舒喻霞白了他一眼,说:“零套。” 舒挺嘿嘿笑,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 他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的房本,往桌上一放。 大家都拿起来看,惊住了。 “舒挺,你没打着你爷爷的名号,干什么坏事吧?”舒喻霞担忧道。 舒挺无奈道:“这是我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我就喜欢研究房地产,喜欢研究股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用投资股票挣的钱,再来投资房地产。这些房子,全是全款结清。这么多年来,我的个人资产,比舒琬可只多不少。” 舒琬朝舒挺竖大拇指,说:“新闻说,一栋房子,能拯救一家上市公司呢。哥,房哥,你可是大款啊。” 舒挺故作谦虚,说:“哪里哪里。还需继续努力。” “挺,这些都是你的婚前财产。我跟你说,你跟郭柔玫结婚后,可千万别傻乎乎地,把她的名字也给加上了。”舒喻霞提醒说。 舒挺笑,说:“我的妈呀,您操的心太多了。您就等着抱孙子吧,别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刚听你琬妹妹说,你和郭柔玫的八字可能不太匹配。明天妈找人算一算,你先别急着跟她领证,知道了吗?”舒喻霞说。 舒挺乐了,说:“算命的还说,我三十五岁才能结婚呢。我要是听他的,还了得?可别再说什么算命的了。妈,我跟您说,晚了,我早就跟郭柔玫领证了。” “什么时候?”舒喻霞震惊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主意的?是不是像舒琬刚说的,有钱就有主动权?他们是不是都不在乎舒家的那些遗产,所以做事根本就不考虑长辈的感受? “比舒琬早一天。”舒挺得意道。 大家都无语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还能管那么多呢?”舒喻霞的丈夫区吉琅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有出息。他刚才随便看了看,那些房子,最低一套,也要上百万。这么多套,得多少钱啊。 他说话,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他已经被老丈人家,压了几十年了。他是一名警察,三十年前也是年轻有为。但是在一次逮歹徒中受了伤,如今只能做些简单的文职工作。在家里的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 “哥,你隐藏还真够深的。前段时间,妈还在跟我商量,说凑钱给你买套婚房,让你们住得自在些。你倒好,闷头挣大钱,还好意思整天向妈妈要钱。”区俪忍不住说。 舒挺挠了挠头,说:“妈的钱,就光会存在银行里,能长出什么钱来?妈,我跟您说,峰湖湾的那套别墅,是我给您和爸爸准备的。以后你们可以去那养老。” 大家都一惊。要说养老,不在这个祖宅里养老,去哪养老? 这套舒氏祖宅,难道不是默认的,给舒挺的吗? 舒挺是舒喻霞两夫妻的儿子,以后舒喻霞两口子养老,难道不是靠舒挺吗? 舒琬听着这些对话,觉得挺有意思。她忍不住抬眼看自己的爷爷奶奶,看他们是什么表情。谁知这两口子低头吃饭,似乎没听见这些对话。 舒琬都有些替自己的姑姑着急。看这老两口的样子,貌似并没有把祖宅留给舒挺的打算。那这些年的“爷爷”“奶奶”,是白叫的? 齐同倒是有些着急了。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来继承舒家的家业。他笑着说:“我和琬的婚房,定在东彦山上呢,依山傍水的,可美了。等我们搬家了,邀请大家去给我们暖房呀。爷爷、奶奶,你们也去。离这可近了,开车也就十几分钟。” 舒挺来了兴趣,说:“东彦山上的房子,是你们的啊。我就说,怎么设计得这么美。我最近也在看房呢,转到那去瞅了几眼。有好几栋呢,哪一栋是你们的?” “那些房子,外面的造型都差不多,都去我们家偷师呢。还有两栋,一栋是我表弟的,他的媳妇是琬的同学兼好朋友。还有一栋,是袁孔的,他媳妇也是琬的同学。琬的那俩女同学都怀孕了。以后孩子可不愁没有玩伴了。”齐同乐呵呵说。 “你们打算得可真周到。”舒喻霞感叹道。 丁湘和舒智华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些无语。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见,嘴巴还紧。自己经常跟齐同一起吃饭,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什么东彦的房子。 “我们年纪大了啊,想事情自然就多了。想当年,你们在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对了,我这有房子的照片呢。咱家有微信群吧?把我拉进去,我给大家发照片。”齐同说。 “没有微信群。不过现在就可以建。我有你们的微信。”舒挺说。 他三两下,就把大家都拉了进去。连李弦答都有个微信。这舒家人,共有十三个人,分别是舒蕴松夫妇、舒智华夫妇、舒喻霞夫妇、区俪夫妇加孩子、舒琬和齐同、舒挺加郭柔玫。舒挺手快,把微信名改为“十三太保”。大家都有些无语。 “爷爷,群建好了,您老下场红包雨,给群暖暖身吧。”舒挺嬉皮笑脸。 舒蕴松大眼一瞪,说:“你们个个都是个人资产上亿,我这老头子哪里有你们有钱。你们发我抢还差不多。” “爷爷,您太谦虚了。您的个人资产后面的零,只怕都数不过来。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是吧,奶奶?”舒挺乐呵呵说。 黄媏青倒是不客气,瞬间发出了十个红包,每个红包都是二百元。 大家赶紧抢抢抢,笑作一团。 有红包,任何时候都不冷场。 你方发完我再发。瞬间,群里下起了红包雨。 舒挺砸吧着嘴,说:“还是咱们舒家人有钱,发红包都是几百几百的。你们是不知道,我那有几个群,都有人发一分的。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愁人,还不够流量钱。” “吃完饭就散了吧。我看琬和俪都累了。想休息的,赶紧休息去。”黄媏青说。 “来来来,咱们来碰最后一杯,”舒挺端起酒杯,说,“祝咱们舒家,以后的日子越过越美!” 大家都碰杯。 待大家喝完放下酒杯,黄媏青说:“琬,家里给你备下房间了,你要不要去看下?” 舒琬一愣。 “那个房间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备下了,不过你一直没住过。当初放的是儿童床。前段时间,换了双人床。”黄媏青解释说。 舒挺帮着说话,说:“琬,那房子的家具可是奶奶亲自去挑的,还让我把关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啊,那我去看看。”舒琬笑着说。 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栋房子,房间有几十个。在座的人,在这都有房间,包括区俪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房子的预留有讲究。虽然舒挺改姓了,但是这长孙的房子,还是空着。原来,是留着给舒琬。 大家都起身,各找各的房间。舒琬一家跟在奶奶的后面,进了一间房子。 舒喻霞远远看着,恨得偷偷咬手指。她觉得,自己的父母实在是太偏心了。偏心哥哥也就罢了,谁让他是个儿子。自己的儿子都改姓了,居然还偏心哥哥家的那个女儿,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琬,你对这个房子满意吗?”黄媏青问。 房子坐北朝南,方方正正。家具都是纯实木的,原木色,样式简单大方,看着又有质感。电脑桌、书桌、书架都一应俱全。 “听你妈妈说,你喜欢用电脑。我们还买了最新款的电脑放在这里。”黄媏青说。 舒琬连连点头,说:“很喜欢。奶奶,让您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今天就不留你在这休息了,毕竟家具买来时间不长,得散散味。以后常来家里住。”黄媏青说。 “好的。”舒琬回答。 看完房子,舒琬、齐同告辞。舒智华夫妇留下来住一晚,要陪老人聊聊天。 第007章 弥补遗憾 上了车,齐同说:“昨儿甲醛检测报告出来了,整栋房子没有一个地方不达标。媳妇,婚房设在哪里你定。设在东彦也没有任何问题。” 舒琬犹豫了好一会。她自然是巴不得把婚房设在东彦。这样,以后他们就能在东彦生活了。但是,冬霖郡的婚房,丁唯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舒琬去看过,无论是窗帘的样式,还是床单的花色,都花了不少心思,深得自己的心。她暗想,如果丁唯去开一家软装公司,肯定能挣大钱。 婚房设在冬霖郡,外婆他们,走着就能去了。设在东彦,终究是不太方便。 舒琬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说话。 齐同笑了,说:“琬,你有这么纠结吗?你想在哪就在哪,不要考虑其他因素。以后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跟别人无关。一切的障碍,都有我呢。” 舒琬想了想,说:“你帮我决定吧。” 齐同眨了眨眼睛,贼笑道:“你真贼。不过就算是我做决定,大家也知道是顺了你的意的。谁让我是妻管严呢。” “我不管。反正最后是你做的决定。”舒琬回答。 车子往东彦山开去,一路上,满眼翠绿。 到地方了,齐同绕过车前,帮舒琬打开车门。 “媳妇,给咱房子取个名字吧。”他说。 舒琬下车去,印入眼帘的,是一栋跟舒式祖宅有几分相似的房子。同样的,红砖黄瓦。不同的,是颜色更为艳丽明快、朝气磅礴,让人看了心生愉悦。房子面前,也是一大块绿茵。 舒琬站着迟迟没有动。她以为梦中的那个地方,就在舒氏大宅,这会看来,应该就是在这里。站在这里的感觉,跟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齐同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说:“老婆,喜欢吗?” 舒琬微微点头。她转过脸来看齐同,说:“老公,你辛苦了。” 齐同摇头,说:“一点都不辛苦。我满心欢喜。走吧,去咱家转转。” 这栋房子一共有十几个房间,主卧一间,给几位至亲留了房间。齐同牵着舒琬的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有几个房间布置得极富特色,可知齐同花了不少心思。 主卧很大,用推拉门可以将房间隔成不同的区域。推拉门也可以折叠后,推到房间的角落。 舒琬一进屋,就坐进了书桌前的椅子,转了两圈。她手在键盘上拨拉了两下,说:“键盘不错。” “喜欢吗?” “还行。” “还行而已?”齐同朝她走去。 舒琬冲他笑,说:“让我说还行,挺难的。” 她把椅子向后滑两米,抬脸看天花板,说:“层高不错。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小孩子,可以坐在爸爸的肩上骑大马。” 齐同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突然坐在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肩。 舒琬意识到齐同想干嘛。她赶紧摆手,说:“别闹了。” “来嘛来嘛,这个层高可以的。”齐同说。 舒琬摇头,说:“我不是担心层高不够,是担心你把我摔了。我很沉的。” “我又不是没抱过。快点!”齐同坚持。 他起身,把舒琬抱到床上,脱了鞋站好,自己在床沿坐下。 舒琬就势躺倒在床上翻滚,笑得不可抑制,说:“不行不行,太不礼貌了。” 齐同过去拉舒琬的手,把她拉起来。他的眼神中,全是认真。他说:“试试。不行就算了。反正在床边,摔不着你。” “你腰闪了可别怪我。”舒琬说。 “不会的。”齐同说。 “那我不客气了。”舒琬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齐同已经在床沿背对着舒琬坐好了。他的手举着,等着舒琬把手放上去。 舒琬走过去,坐在齐同的肩上,手抓住齐同的手。 齐同试着动了动,调整了下重心。 舒琬吓得心一抖,说:“别吓我。小心把我吓尿。” “……”齐同无奈。 他慢慢站起来,说:“感觉怎么样?” 舒琬内心十二分的紧张。她腿上忍不住想使劲,又不敢使劲,怕把齐同弄受伤。 齐同发现舒琬的手死死拽着自己,手心已经冒汗。他忍不住笑了,说:“你别紧张。这样,我来扶你的腿,你手抱我的头。” “别——别换动作。我害怕。”舒琬吓得头皮发麻。 “别害怕。我慢慢的。这才多高嘛。即使掉下来,我相信凭你的身手,都摔不着你。”齐同安慰说。 舒琬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齐同的手,转而去抱他的头。 齐同伸手拉住舒琬的腿,开始慢慢走动起来,边走边说:“你看吧,没事的。不用紧张。2岁小孩都可以坐得很好的。” 舒琬坐在上面,慢慢变得心里不再紧张。 “媳妇,抓好咯,我要加速咯!”齐同笑着说。 他转了两圈后,跑了起来。 舒琬由最初的尖叫,变成欢呼。她的心,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快乐。 两人闹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齐同已满头大汗。 “老公,你累吗?”舒琬帮着擦汗,心疼道。 齐同摇头。他用手抓着舒琬的手,说:“老婆,你有什么想做却未做的,尽管跟我说。我陪你。” 舒琬看着齐同真挚的眼神,摇头,说:“我只有骑大马这一个遗憾。你已经陪我做很多事了,完成了我人生的很多体验。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齐同张开双臂,将舒琬拥入怀。他说:“这个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了。房子的布置,你要是哪里觉得需要调整,尽管做,不需要问我。只要你能住得舒适,比什么都重要。” 舒琬依偎在齐同的胸口,庆幸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个男人。 舒琬的手机响了,是余菲打来的。 “你们在东彦吗?许骁说他看见你们的车刚才从他旁边经过。”余菲问。 “在。你们也在吗?” “在啊。来吧,来我家吃饭。” “你们都开火了?” “是啊。烧烤啊。哈哈哈哈。” 余菲家,有十来个人在。 夜色弥漫,院子里热闹纷呈。烧烤味,音乐声,搅得整个院子像一个小型的农家乐场地。 “你们吃了没?”余菲一看见舒琬,问。 “吃了。在我爷爷家吃的。过来看看。你们定了搬家的日子了吗?”舒琬问。 “定了啊。跟你们同一天。大表哥说了,到时候他请客,大家都在你家吃。” “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都是在群里讨论的。我看你啊,都没时间刷手机。” “额……” 齐同扶着舒琬的肩,说:“你大表嫂不需要知道。她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 今天到的人,都是余菲的好朋友。大部分人舒琬能认个脸熟。基本上都是校友。舒琬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不多。余菲却是一向人缘不错,朋友很多。有人跟齐同打招呼。 “你去玩吧。”舒琬说。 齐同犹豫了下。 “我没事。我找个地方坐坐就行。”舒琬说。 丁三雅从屋里出来,朝舒琬招手,说:“舒琬,过来这边。” 舒琬松开齐同的手,朝丁三雅走去。 丁三雅拉着舒琬的胳膊往屋里走,说:“听余菲说,你也有了?咱们三个的孩子,可是有伴了。” “是啊。”舒琬回答。 客厅里,丁航煊和袁孔坐着聊天。 “老板,我没在做梦吧?”丁航煊一见舒琬,就调侃她。 他为狼人杀馆的事,联系了舒琬好几次,后者每次都让他自己解决。要钱可以,要人没有。 舒琬笑,没有说话。 “想吃什么?我正要去拿。”丁航煊站起身,问。 舒琬摇头,说:“我刚吃了过来的。我这会,也吃不得太油腻的。” 丁三雅指了指舒琬的肚子。 丁航煊拉长声调,“哦”了一声,出去了。 丁三雅拉着舒琬在沙发上坐下,说:“看你是瘦了。孕反的滋味不好受吧?” 舒琬苦笑了下,算是应答。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丁三雅安慰说。 “嗯。”舒琬低低应道。 “没有余菲在,你总是这么少言寡语。舒琬,咱怎么说,也该是比余菲更熟啊。我好歹还每天都在给你挣钱呢。”丁三雅不满意舒琬的冷淡反应,说。 舒琬笑了,说:“诺姨最近怎么样?” “每个月都给你的邮箱发报表呢,你都没看?” “没顾上。” “你呀你,不知道你整天在忙什么。”丁三雅说。 她站起身,说:“你们聊。我拿吃的去了。我最近开始胃口大开,我儿子肯定是要长个了。” 丁三雅一走,客厅只剩下了舒琬和袁孔两个人。 他们俩,很少单独在一起。 “你,还好吧?”袁孔担忧道。他头一回看见,舒琬满脸憔悴。他记忆中的舒琬,一直是意气风发的。 “还好。你呢?”舒琬随口问。 “也还好。”袁孔回答。 两人沉默了。 袁孔拿过遥控器选台,说:“你想看什么?” “随便。许骁不在吗?” “不在。他去买吃的去了。听说带的吃的,不够。” “……” “舒琬。” “嗯?” “照顾好自己。” 舒琬笑,说:“谢谢关心。其实我还好。” “为母则刚。你们真是辛苦了。”袁孔说。 舒琬笑了笑。她想,怎么丁航煊和丁三雅还不回来。要是再不来,她出去算了。 第008章 生猛对撕 袁孔手中拿着遥控器,随意换着台。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口中说:“舒琬,其实你不必这么拘谨。我现在好着。我的以前也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自己个人承受能力太弱了。爱一个人,如果你也爱我,那么与你有关。如果你不爱我,那么爱你,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舒琬听袁孔这么说,倒不好起身走了。她没有想到,袁孔居然想通了。 袁孔继续,说:“以前,我很不甘心。我觉得你不爱我,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可是我想让你了解我,你却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我现在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微妙的,讲究缘分。有些人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有些人,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更有些人,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想谈恋爱。我却追着要跟你谈。我也不好判断,我和你,是不是彼此对的人。总之时机肯定是错了。是我太着急了。现在看见你跟齐同在一起,挺幸福的。我心里也挺安慰。” 袁孔说到这,看了眼舒琬,说:“舒琬,你应该不讨厌我吧?我当年,也没有怎么样缠着你吧?” 舒琬笑,说:“怎么可能讨厌呢?你可是我们那届的系草。你喜欢我,可是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袁孔微笑,说:“那就好。我们当个好朋友、好邻居吧。毕竟以后住得这么近,肯定要常来往的。” “好。”舒琬回答。 “就当我是个老同学,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拘束。我看你跟余菲他们说话还挺有趣的。” “我,尽量吧。”舒琬回答。 两人闲聊了两句,丁三雅端着吃的东西过来了。舒琬赶紧挪到沙发的另一头去,避免闻到太多的烤肉味。 “反应这么大啊?”丁三雅同情道,“有水果和蔬菜沙拉,你吃吗?” 舒琬摇头,说:“不用,谢谢。” 她习惯性掏出手机,闲着没事刷微信朋友圈。 “咱们难得能见着面,你玩手机有意思吗?”丁三雅朝舒琬嚷嚷。 舒琬笑了。她收起手机,看着他们,说:“你们,最近怎么样?” “哪方面?工作?生活?”丁三雅往袁孔嘴里送吃的,问。 袁孔红着脸张开嘴配合,他拒绝了几次,但是丁三雅坚持要秀恩爱。 “随便啊。”舒琬回答。 她笑眯眯看着两人在那一个喂,一个吃。 “喂,你这样看着,你让袁孔怎么吃?噎着他怎么办?”丁三雅抗议道。 舒琬哈哈笑了,说:“你这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给你看有什么好处?这是我们的日常。”丁三雅回答。 舒琬“啧”了一声,挪开视线,说:“袁大巨婴!” “你懂什么?这叫提前练习。以后有了孩子,肯定是要喂孩子吃东西的。”丁三雅回答。 舒琬贼笑,说:“婴儿吃的,好像不是烤肉吧?” 额…… 饶是丁三雅,也瞬间红了脸,更别说袁孔。袁孔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丁三雅扔下烤串,过来掐舒琬的胳膊,笑骂:“你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舒琬举手抗议,说:“我没说啥吧?我说错了吗?哎,袁孔,你快来管管你媳妇。她掐得老疼了。” 袁孔默默挽起袖子,让舒琬看他上臂的淤青。老天爷,雪白的肌肤上,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紫青色,触目惊心。 舒琬把丁三雅推到一边,凑近了去看。她忍不住问:“三雅,这真是你干的?” “怎么了?”丁三雅不以为然。她有些不高兴,袁孔将自己的“玉藕”亮给舒琬看。 舒琬摇头,说:“家暴啊,赤果果的家暴。” 袁孔赶紧帮着解释,说:“就是看着显眼,其实没有多疼。我这皮肤太嫩了。” 舒琬看了眼自己胳膊,看见刚才被丁三雅掐的地方,也是青了一小块。她坐回自己的座位,说:“三雅,你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要你管?!”丁三雅嘟嘴。 她站起身,讪讪说:“我再去拿点水果过来。” “你先别忙着走。你先说,还有什么怪癖没?袁孔可是我们的系草,是多少女人梦中的情人。你可不能这么虐待他。”舒琬一副要为袁孔撑腰的架势。 丁三雅笑了,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老板也管不到别人上床吧?” 舒琬故意提高嗓门,说:“啥?你床上还有怪癖呢?” 丁三雅自己跳进了坑里,瞬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看看袁孔,又看看舒琬,鼻孔哼气,走了。 场面有些尴尬。 舒琬摸了摸鼻子,说:“对不住啊。这个,想为你出头,没出好。” “没事的。她就这样。三雅对我挺好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她对我更好了。”袁孔说。 舒琬“嗯”了一声,说:“看见你也挺幸福,我就放心了。袁孔,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害得你——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要往前看。我看余菲和三雅的肚子大小差不多。她们的预产期应该也是近的吧?” “嗯。差一周吧。三雅说,她打算剖,到时候跟余菲的娃同一天,可以一起过生日,热闹。” “三雅真有主见。” “是啊。她一向很有主见。”袁孔说。 他看了眼舒琬,说:“你也很有主见。” 末了,补充说:“你们女的,都挺有主见。” 舒琬笑了,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对我们挺无奈啊?” “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袁孔摊手。 丁三雅正端着水果走进来。 袁孔宠溺地朝丁三雅走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女性的重新崛起,是时代的必然。从母系氏族,到男权社会,再到现在——我个人认为,女人是很伟大的存在。男人可以只管自己,女人除了管自己,还得管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在古代,男人只需要发号施令,女人还得严格执行,英明决断。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一个母亲管三代。一个母亲,能决定三代人的荣辱兴衰。” “你奶奶把你教得很好。”舒琬说。 袁孔语调低落,说:“可惜她去世太早了。我才十岁的时候,她就走了。她走的那天可神奇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跟我说,小孔,你以后得早点睡,你爸妈顾不上你了。我小时候是个夜猫子,每晚不熬到十二点,不打盹。我想,我奶奶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走了,甚至知道时辰。她是十一点走的。那时候,我还在跟我爸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想把我逮到床上去睡觉。陈婶跑来敲门,跟我们说奶奶不行了,我们都不信。” 丁三雅过来,把盘中的水果放在桌上,伸手握住袁孔的手。 袁孔抽出手,反握住丁三雅的手。他说:“我奶奶那会还有一口气。她看看我们一家,又看看大伯一家。她把视线落在我大伯母的身上,皱了皱眉,什么话都没说,就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走了。我那时候还不理解,皱眉是什么意思。大伯母也为奶奶的皱眉,跟大伯大发脾气。事实证明,我奶奶就是睿智。我们袁家,就是被大伯母给败了。她不久之后,就跟着一个什么都不如我大伯的男人走了,还卷走了一大笔钱。我大伯从此一蹶不振,我堂哥也变得敏感多疑。这些年来,我们家就在给我大伯家擦屁股。后来,又出了我这事,我们袁家就这么败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公,你现在好好的,袁家重新崛起,是迟早的事情。”丁三雅安慰说。 袁孔紧握住丁三雅的手,认真道:“媳妇,靠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丁三雅也认真道。 舒琬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突然想,丁三雅上回犯错,是不是因为想多挣点钱补贴袁家。 丁航煊从外面跑进来,说:“老板,你怎么还在这稳稳坐着呢?有女人为你家男人撕开了。” “话说明白。”舒琬说。 丁航煊深吸一口气,无奈于舒琬的淡定。他说:“有个女的,跟你男人认识。她要敬你男人酒。你男人说他要开车,不能喝。她说,她有司机,她会送他回去。你男人还不喝啊,那女的就过去跟你男人拉拉扯扯。余菲看见了,就过去骂她了。两个女的就差打起来了。” “哦,没打起来就好。”舒琬说。 她起身往外走。 丁航煊跑在最前面开路。 袁孔和丁三雅跟在舒琬后面。 外面,闹哄哄的,人们挤做一堆,男女声混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 舒琬跟在丁航煊后面挤进去,看见一女孩对余菲指指点点,口中说:“余菲,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害得程霖哥哥现在还单着。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余菲不怒反笑,说:“晓晓,你究竟是喜欢齐同,还是喜欢程霖,还是是个公的都喜欢?” 大家哄然而笑。 舒琬发现,余菲结婚后,她的骂功,好像有长进。 第009章 心生好感 那女孩大怒,说:“余菲,你积点口德。你都多大了,听说还怀孕了。你这样,小心你孩子跟你一样,是个泼妇。” 舒琬挑眉,这女孩还挺有意思,这不是“诅咒”余菲怀的是女儿吗?她认得这女孩,跟余菲是邻居,叫张晓晓。听余菲以前提起过,这女孩是不婚主义者,早就对外宣称,这辈子不结婚。 始作俑者齐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见舒琬出现,他自觉来到舒琬旁边,揽着她的腰看好戏。 “滴滴”的汽车鸣笛声响起。一辆车子,飞速开进院子。车子停住,许骁从里面着急忙慌跑出来,朝人群跑来。 想来,是有人给许骁打电话了。 人群自觉让出路来。 许骁把余菲护在身后,朝张晓晓瞪着眼珠子,说:“干嘛呢?!干嘛呢?!” 张晓晓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大声说:“你们就是欺负人!你们就是欺负我没有男人撑腰!” 画风突变,大家都有些傻眼。 “大家都散了吧。”丁航煊说。 一个女孩子哭,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人群渐渐散开。 张晓晓突然扬声说:“齐同哥,你明明说了,你很欣赏我的。你说我特别像你喜欢的一个女孩子。” 人群都停住脚步,静待下文。 舒琬能感觉到,齐同的身子一抖。齐同脚下不停,想拉着舒琬一起走。 舒琬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她盯着张晓晓的脸看,想着这张脸,好像跟自己,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吧。 还特别像……那是谁呢? “齐同哥,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张晓晓说,“我对你没有过分的要求,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喝一杯交杯酒。这样,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想喝交杯酒啊,那找我啊。人家都是已婚的,就别打扰了。”丁航煊仗义而出,说。 张晓晓瞪了丁航煊一眼,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瘪三?一个大老爷们,涂脂抹粉的,看着就恶心。滚一边去。” 丁航煊的心,受到了一万点打击。他把脸凑近张晓晓,说:“姐,这张脸没有化过妆,是纯天然的。弟弟我是天生丽质,不是化妆画出来的。” “我呸!你个基佬,给我滚远点!比女人还长得俊,不是恶心人吗?”张晓晓不客气道。 丁航煊“哀嚎”一声,无奈了。他倒是想说,自己是纯爷们。可是,谁能证明呢? 大家都乐了。 女孩们留意到丁航煊的外貌,都相互打听着,这位花美男是谁。 丁三雅的怒气被激发。她冲过去,狮吼道:“你tm是谁啊?你说谁是基佬?!你tm有胆子给我再说一遍?!你说我弟弟是什么?!” 面目狰狞,一副要把张晓晓一手撕两半的模样。 张晓晓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她支吾道:“不跟你们说了。今天真是晦气!” 她飞快跑到车那边去,开车走了。 丁三雅气得大声喘气。 “姐,你真是女中豪杰!嗓门能惊天动地!”丁航煊朝丁三雅竖大拇指。 她看见丁航煊一副笑哈哈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脚踹了他一脚,低斥道:“你tm赶紧的给我找女朋友去。这都不是一个人说了。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她转而看余菲,埋怨说:“余菲,你不是说今天来的都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什么样的朋友都交?” 余菲自知理亏,赶紧解释说:“对不住。她是我在我爸妈家遇见的。她要跟着来给我们暖房,我也不好赶她走。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转而看向齐同,说:“大表哥,你怎么会跟她认识?” 齐同牵着舒琬的手,说:“我忘了……” 他看了舒琬一眼,说:“媳妇,你累不?要不,咱们回吧。” “好。”舒琬点头。 “这话还没说上两句,你们就要走?”余菲不乐意道。 “以后搬过来了,天天可以唠嗑。余菲,那我们走了。”舒琬说。 “好吧。回去注意安全。”余菲说。 待这两人走了,余菲挑眉对丁三雅说:“大表哥惨了。” “怎么了?”丁三雅问。 “以我对舒琬的了解,她今儿个肯定得逼问出,大表哥跟张晓晓是怎么认识的,谁是大表哥喜欢的女人。” “好可怕!”丁三雅故作夸张。 许骁去车里取新买的食材。 一场闹剧过后,一切如常。 舒琬上车后,一直在闭目养神。 齐同什么都没说,希望能逃过一劫。 车子往冬霖郡方向开。 舒琬突然开口,说:“我不问,你还真不打算说啊?” 齐同把车子停在路边。他看着舒琬,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她有个姑妈,跟我妈认识。” “你为什么跟她说,她跟你喜欢的一个女孩很像。” “我骗她的。” “你糊弄谁呢?” “是真的。我跟她聊了几句,发现她脑子有点问题。我就想着脱身。” “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就是她的梦中的样子。说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我就特害怕,就告诉她,她跟我喜欢的一个女孩特别像。我很喜欢那个女孩,所以不会再考虑别的人。我妈是背着我,给我联系相亲对象的。” “你为什么要说,她跟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像呢?” “我那时候一个脑抽,随口说的。” “你说谎也能信口拈来?” “我那是急中生智。” 舒琬往椅背上一靠,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说:“你前面说的,我都不信。” 齐同叹了口气。他也在椅背上一靠,手伸长,摸到舒琬的头发,揉了揉。 “别碰我头发!”舒琬恼火道。 齐同嘿嘿笑,使劲揉了揉舒琬的头发,说:“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是不是?啊?” 他趁舒琬要发飙之际收回手,说:“你知道吗?我念初中的时候,见过一个女孩,美若天仙。真的,美得不像是人间物。我想,我们全校的男生都能为她倾倒。张晓晓的脸型长得不错,跟她有点像。” “就这样?” “就这样。” “那女孩呢?” “出国了。” “你没再找过她吗?” “没有。” “为什么?” “长得太美了,没有安全感。”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美?” “她的美,是小白兔的美。你不一样,你是带刺的玫瑰。谁想欺负你,还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你喜欢那个女孩?” “喜欢啊。像喜欢一个电影明星一样喜欢。舒琬,别跟我说,你没喜欢过男明星。” 舒琬呵呵笑了。 “你喜欢过几个?”齐同问。 舒琬想了想,说:“只要是帅哥,每个我都喜欢啊。你呢?你喜欢谁?” “我喜欢林青霞。” “哦。” “你喜欢谁?” “钟汉良、张智霖、乔振宇、杨洋。” “还有呢?” “没了。” “你不是说,每个都喜欢吗?” “最有好感的是这四个。其他人,也有好感。一部戏完了好感也结束了。” “我好像,跟他们一个都不像。反而是许诚,跟他们多多少少有点相似。” “对啊。” “你不否认?” “你我认识才多久?许诚跟我认识都多少年了……” “那你现在喜欢谁?” “没了。” “什么意思?” “我现在看帅哥都没感觉了啊。” “真的假的?” “煮的。” “……” 舒琬看着齐同,说:“趁着今儿有时间,你把所有的秘密都跟我说了吧。” “什么秘密?”齐同狐疑道。 “比如,有几个私生子,有几个情人。” “你神经病啊?” “你也知道,我这样子,受不得惊吓。有个万一,可是一尸两命。你现在无论说什么,我都可以心平气和的。所以,你现在坦白比较好。不一定是你的事情,可以是别人的事,只要跟我有关,可能会刺激到我的,也可以。” 齐同沉默了会,说:“舒琬,你是不是老觉得不安,觉得不真实?” “嗯。” “我非得有点缺点吗?” “嗯。”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老男人偷偷摸我裤裆。我找人,把他的手给砍了。” “这么血腥?” “嗯。我把他的手砍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送给他,让他记住以后不能再这样。” “你从小到大,就受过这个委屈?” “嗯。” “那如果我犯错了,你会不会把我杀了泡起来?” “你犯什么错?” “出轨啊什么的。” “不会。” “……” “我会把那个男人泡了,让你天天看。” 舒琬只觉得,一阵犯恶心。她下车,狂吐,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齐同跟着下车,给舒琬递水和纸巾。 舒琬吐完了,拿水漱了漱口。她苍白着脸,说:“真的假的?” “暴怒之下,会的。但是如果你跟我提前好好说,掉一掉眼泪,也许我会成全你们的。”齐同说,语气冷冷的。 舒琬拿纸巾擦着嘴,说:“如果是你。齐同,如果是你犯错,我肯定会成全你的。” 齐同摇头,说:“我不需要你的成全。如果我有一天犯糊涂了,你把我和那个女的全泡了。” 舒琬低头,干吐起来。 第010章 爱不可得 舒琬半夜醒来,动了动身子,从床上坐起。身畔的人也醒来,迷糊着双眼,说:“媳妇,没事吧?” “没事,你睡吧。”舒琬说。 她起身下床,去了趟洗手间;躺回床上,半天无法入睡。 “媳妇,你没事吧?”齐同再次发问。 舒琬把手放在齐同的腰上,说:“你说,我们两个结婚后,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还是我,不会变啊。” “听说男人,结婚前把女人当宝,宝贝的‘宝’,结婚后把女人当保,保姆的‘保’。”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你睡吧。我眯会,也许迷迷糊糊也能睡着。” 齐同伸手揽住舒琬的背,轻轻拍着,口中哼着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听着齐同轻轻的、含糊不清的低哼,舒琬的思绪飘到了小的时候。夏日的夜晚,一家人在家门口的大树下乘凉。外婆抱着大表哥,轻轻哼着摇篮曲。自己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困得东倒西歪。明明离得那么近,手一伸就能碰见外婆的手。可是却,离得那么那么远,远得怎么也无法触手。她有一次假装无意中碰到了外婆的手,谁知外婆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在大表哥的背上拍啊拍啊,轻轻拍啊。外婆每晚都会抱着哄着大表哥,用扇子帮他赶着蚊子,却从来都没有抱过自己一次。 不远处,外公在跟别的老头侃大山,大舅和大舅妈在跟邻居打麻将。哄笑声时不时传进耳膜。 每个人,都活得自在快活。而自己,却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却确实是个多余的人。 许静的母亲走过来,看见舒琬,说:“呀,这孩子是困了吧。别摔着了,抱到床上去睡吧。” 舒琬一下子就惊醒了,急道:“我还不困。” 她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黑乎乎的,害怕。觉得随时有血盆大口的怪兽出来,把自己给生吞了。 “呀,你们快看看,蚊子都把孩子叮成什么样了?”许静的母亲夸张叫道。 舒琬的身上,起了一个一个红包包,都是被蚊子咬,而后又被自己抓的。她的皮肤本就白嫩,看着特别显眼。 许静母亲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心疼,说:“傻孩子,痒得很吧?你得说呀。你不说,你外婆他们每天忙得很,怎么会留意到?” 她低下身子,用随身带的花露水,仔仔细细抹在舒琬裸露在外的胳膊、腿上,口中说:“山里就是树多水多蚊子多,晚上出门得抹点花露水。” 舒琬永远都无法忘记,这种冰冰凉的舒服滋味。这是邻人对自己爱护的滋味。她,感激涕零。 从那天后,每到夏天夜晚出门,大舅妈都会扔给自己一瓶花露水,让她自己涂抹。 再后来,她慢慢长大了。她依然害怕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却已经学会了克服恐惧。她不再去楼下凑热闹,害怕得厉害的时候,就用被子蒙住头。她不敢开灯睡,因为会被大舅妈发现,大骂一顿,说她光会花钱。她安慰自己,能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是舒琦芳的愿望。舒琦芳说,她和她家几个姐妹,都是挤在一张小床上睡的。每天早上醒来,不是这个在吃那个的手,就是那个在啃这个的脚趾。半夜被子被抢了,人被踹到了床底下,都是常有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伸手拉住齐同的胳膊,枕着,慢慢睡着了。 ………… 姚雯在舒琬的办公室坐了会,聊完公事,她坐着不走,表情如扭捏害羞的小姑娘,说:“舒部长,我问您个事。” “什么事?”舒琬问。 “那个,丁航煊,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 “听说,他想先立业再成家。”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应该不是gay。他年纪也还小,不着急吧。” “哦。” “你看上他了?” “啊?” “啊什么啊,看上他也没什么。长得那么妖孽,谁看了都心动。” “额……舒部长,您也觉得他长得好?” “废话。” “那是不是喜欢他的女孩特别多?” “你觉得呢?” “哦。”姚雯弱弱说,站起身。 “你不是喜欢成熟稳重的男的吗?”舒琬看她,似笑非笑。 “我喜欢长得帅又工作能力强的。舒部长,您是没见过他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超级有魅力。” “你真喜欢他,我可以帮你约他。” “不用啦不用啦。我还是自己慢慢接触吧。” “嗯。他喜欢长得漂亮的。你打扮得漂亮一点,他会注意到你的。你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谢谢——舒部长的鼓励。” 姚雯推门出去了,舒琬抿嘴微笑。要是姚雯跟丁航煊成了,倒是美事一桩,自己是不是可以就此敲诈丁三雅一番? 下班,齐同来接舒琬,车上还坐着任天刚。 “嫂子好!”任天刚乖乖说,一脸笑容灿烂。 舒琬点了点头。她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 “天刚要去旅行结婚了,今天来请我们吃饭。”齐同解释说。 “旅行结婚,是不是可以省下一个红包了?”舒琬开玩笑说。 任天刚挑眉,说:“反正你们俩也还没办婚礼。你们看着办。” “不一样啊。我们是要办婚礼的。你到时候吃吃喝喝,却什么都不随,不太好吧?”舒琬说。 任天刚一拍大腿,说:“有办法了。等你们办完婚礼我再回来。我不吃吃喝喝,当然也不用随礼了,对吧?” 大家笑。 舒琬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明天一早。你们结婚的前一天回来。”任天刚回答。 舒琬了然。这么说来,是为了避开参加郭柔玫的婚礼,故意的。 寻了一家粥城吃饭。 任天刚说:“嫂子,你爷爷是不是特别开心?” “为什么?”舒琬问。 “你搞定了齐同,你哥哥搞定了郭柔玫。舒家祖坟风水好。”任天刚说。 “福祸相依,永恒的真理。”舒琬回答。 她观察着任天刚的表情,说:“我爷爷不太乐意我哥娶郭柔玫,觉得那女孩应该不是真心喜欢我哥。” “呵”任天刚冷笑了一声,说:“他们那一代人,什么时候也讲起真爱了?他们不是就讲究门当户对吗?” “我哥倒是挺喜欢郭柔玫的。每次聊起她,都是满满的喜欢和自豪。”舒琬说。 “那当然。他这是交了狗屎运了。”任天刚说。 齐同岔开话题,说:“你们去哪玩啊?” “不清楚。是沫沫安排的。”任天刚说。 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酌,喝了好几杯。他可怜巴巴看着齐同,说:“哥,你真不陪我喝几杯?” “你嫂子现在对气味很敏感。我要是喝酒了,她晚上不让我上床。”齐同回答。 “嫂子,我明儿个就要走了,你让哥陪我喝两杯呗。我保证,不让他喝醉。”任天刚看着舒琬,说。 舒琬笑,说:“齐同,你就陪天刚喝两杯呗。天刚,结婚是开心的事情。你高兴点。” 任天刚苦笑,说:“你们不懂。董沫沫——我想,我跟她应该要不了几年就会离婚。她这人太腻歪了。我看着就心烦。” “那你还结婚?”舒琬不满道。 “反正要结婚的。她一直在等我,就遂了她的愿呗。”任天刚不以为然。 “天刚,你这也太儿戏了。”齐同皱眉。 “那怎么办?我倒是想认真呢。不说了,喝酒。哥、嫂子,我羡慕你们能遇见彼此、认准彼此。我祝你们,永远幸福安康!”任天刚举起酒杯。 一瓶白酒,大半进了任天刚的肚子。任天刚却还清醒得很,没有一点醉意。他说:“人这一辈子,就这样呗。是吧,嫂子?” 舒琬看着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子。他平时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心底里,想必藏了太多的事情。 “你们说,我一个初中都没有念完的人,正常人家,是不是都不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任天刚不等舒琬回答,继续说。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我觉得我自己,真tm可笑不自量。” 舒琬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鼓励任天刚和郭柔玫在一起?生活不只是柴米油盐。郭柔玫和任天刚在一起,还不如跟舒挺在一起。 至少,现在,郭柔玫可以安安稳稳睡觉,而不是跟整个家族的人对抗。 “我挺恨他们的。比以往时候更恨。”任天刚说。 舒琬正在疑惑,谁是“他们”。 任天刚说:“如果他们不离婚,也许我也不会厌学。我也会好好地正常上学,可以理直气壮追求自己喜欢的好姑娘。” 舒琬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说:“天刚,不要怨天尤人。你现在挺好的。你没有走歪路,你凭着自己的努力,经营着一家生意兴隆的海鲜店。你店里的海鲜,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没有之一。你爷爷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有缘无分,爱而不可得的事例太多了。跟你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命。所谓的命,就是一种自然规律。不说谁的命好谁的命不好,不过是这样运行的。谁都会遇上,谁遇上谁赶巧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说话,你能听进去多少。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有爱而不可得的人,你齐同哥也有。而董沫沫,她很好。我想,有很多男孩子很喜欢她,对她爱而不可得。她敢爱敢恨,喜欢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一个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父母没得选,男人有时候也没得选。你却是她选的,她满心欢喜。别辜负她的深情。你们会幸福的。我想,等你老了,你心里会有一丝遗憾,却不会后悔此次的决定。这是你目前能做的,最好的决定。对谁都好。” 第011章 所托非人 “对谁都好,对谁都好……”任天刚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哑然而笑。 他说:“嫂子,你真是聪明人。嫂子,我敬你一杯。你吉人自有天相。” 他将最后一杯酒吞下肚,朝服务员招手,说:“服务员,结账!” 掏钱包,他说:“你俩谁都别跟我抢。这顿饭是我请的婚宴。我赚大了。齐同哥,跟我亲哥似的。” 舒琬想,如果任天刚不是一个厨子,也许跟郭柔玫在一起的概率会挺高吧。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浑身散发的男人的魅力,英俊、温柔、刚毅、幽默,怎么也抑制不住。他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什么的时候,仿佛倾注了全世界的柔情。很难有女人,能阻挡得了这样一个男人的追求吧。 齐同开车,送任天刚回家。车子开到小区楼下,董沫沫在单元门外面等着。她过来扶任天刚,说:“麻烦你们了。” “你们,好好的。”舒琬说。 董沫沫点了点头。 “要齐同扶着上楼吗?”舒琬问。 任天刚努力站直身子,说:“我没事。你们赶紧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齐同不顾舒琬的反对,一直单手握着她的手。他说:“老婆,终于能等到你,我觉得我自己真是幸运。” 舒琬看着窗外,说:“我,没有多好。其实,很差劲。我,并不适合过日子。” “不许这么说自己!”齐同不高兴道。 舒琬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齐同把车子停在路边。他伸手抱住舒琬,说:“舒琬,你好不好,你自己说了不算。你觉得不好,我却觉得你很好。不要再说我媳妇不好了,我会不高兴的。” 舒琬“哦”了一声。 齐同说:“舒琬,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也许是一辈子,也许是一秒钟。我用了一秒钟,爱上了你。即使我要用我的一辈子,来让你爱上我,我也愿意。” “我现在就爱你啊。”舒琬低低说。 齐同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好,所以爱你。我就是爱你,所以爱你。也许你觉得,我是觉得你好,所以爱你。或者,我误以为你好,所以爱你。但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你好,自然好。你不好,也不影响我爱你。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待着,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我都很喜欢,感到很幸福。” “哦。” “没了?” “情话说得挺溜。” “你呢?” “我怎么?” “你跟我在一起,感觉幸福吗?”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还行啊。我觉得,你太好了,我都配不上你。” “你又在说傻话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却从来都没有向我抱怨过什么。你一直在默默承受。” “你这是在找我的优点吗?” “是啊。”齐同笑。 舒琬也笑了,说:“好啦,走吧。这样随便停车不太好。” “怕什么。这会都是晚上了,路上都没车。” “我困了。” “哦。”齐同启动车子。 “齐同,我们把婚房设在冬霖郡吧。” “为什么?” “离家人近一点。先设在冬霖郡。到时候看,能不能相处愉快。如果不行,到时候再去东彦生活也不晚。好吗?” “好啊。你说什么都好。” 回到冬霖郡,一屋子的物品。大到床品,小到一面镜子,堆满了客厅。丁湘和丁唯两人,在对着这些物品讨论着,害怕再遗漏什么。齐波和舒智华,在下棋。 “琬,你回来得正好。来看看,这是你两个妈妈一起去挑的,你觉得怎么样?”丁湘一看见舒琬,就叫她。 舒琬脸上堆上笑,说:“妈,你们帮我决定就好了。我对这些不讲究的。” “你总有自己的喜好吧?”丁湘皱眉。 “好看就行。我的审美挺大众的。”舒琬回答。 “琬累了,让她上楼去休息吧。我来看看。”齐同接话。 他走过去,对着这些东西进行正面的评价,顺便对两位妈妈表达了感激之情。 “琬看着瘦了。”丁唯说。 “可不是。现在正是孕反最严重的时候,吃啥吐啥。”丁湘担忧道。 “没事的。我当年怀小同,也是瘦了好几斤。后来慢慢就补回来了。小同出生的时候,都是七斤八两。”丁唯说。 “那挺沉的。琬出生的时候,才六斤。”丁湘笑着说。 “男孩子沉。女孩子六斤,也不算轻了,正好。”丁唯说。 看完物品,两家人开始打麻将。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打麻将了。 “小同和琬谈恋爱后,咱两家反而生分了。”丁湘感慨说。 “可不是。亲家公、亲家母,以后咱们可得加强走动。以前还常带着小同来咱这蹭饭的。”丁唯说。 齐同帮着端零食水果,坐在旁边看。 “你去陪你媳妇吧。看看她饿不饿,需要吃什么不。”丁唯赶他。 齐同笑,说:“那我就上去了。” “去吧。一不见琬,你就坐立不安。他现在呀,在自己家都待不住,总是抱个手机。”丁唯笑话说。 齐同笑着,往楼上跑。来到舒琬的房间,他看见舒琬正皱着眉头,在打电话。 待她挂了电话,齐同问:“出什么事了?” 舒琬说:“我哥给我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任天刚和郭柔玫的事。” “天刚和小玫?他们能有什么事?”齐同惊讶道。 舒琬不想说出,申方生之前跟她提过的,他的猜想。她皱眉,说:“我也不清楚。天刚给我哥打电话了,让他滚蛋,说小玫是他的。” “天刚和小玫?”齐同低头思索。 他抬起头,满脸担忧,说:“那你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一头雾水。” “他跟小玫联系了吗?” “联系了。小玫说,她跟天刚没什么,是天刚单恋她。她还说,如果我哥不相信她,那他俩就算了。可是天刚说,他跟郭柔玫,是两情相悦。我哥不知道该信谁的,所以问我知不知道内情。我哪里知道什么内情,我跟他俩都不熟。” “我打电话问问。”齐同说。 他走到阳台那,拨通电话。郭柔玫很久才接电话。 “小玫,你跟天刚是怎么回事?”齐同问。 “没什么。天刚说他喜欢我很久了。那年他爷爷走,我安慰他,他就喜欢上我了。”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喜欢他吗?”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那就是喜欢?” “齐同哥,我跟他俩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别逼问我了。” “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大舅哥,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小玫,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怎么突然要嫁给舒挺。你是不是对天刚动心了,所以害怕,就想着赶紧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 “不用你管!” “小玫,你怎么是这种态度?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得说出来,知道吗?” “我说了,不用你管!”郭柔玫吼道。 她挂了电话,眼泪不停地流。舒挺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大不了分手。可是齐同一个电话,却让她心如刀绞。 她什么想法,他不知道吗? 她想嫁给他,给他生小猴子啊…… 除了齐同,其他男人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怎么说?”舒琬问。 齐同无奈道:“她拒绝沟通。” 他收起手机,说:“琬,我去找一下小玫,问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感情的事,你不好插手吧?”舒琬犹豫道,“也许,你给郭敏兆打电话,会更好。” “你疯了?!郭家出面,肯定就是逼着郭柔玫嫁给舒挺了。” “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可是郭柔玫不喜欢舒挺啊!” “那她喜欢谁?” “天刚啊。” “你是不是傻?她才对你爱得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别的男人?她顶多,是对他有好感而已。” “有好感也不错啊。” “她会爱上我哥的。” “舒琬,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在你眼中,男人和男人,没什么差别是不是?她是不是会见一个爱一个?” “她现在都跟我哥领证了,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 “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起过日子,有多痛苦你是不知道。舒琬,我知道你对小玫没什么好感,我不怪你。但是我当小玫是亲妹妹,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不跟你说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如果她真的喜欢天刚,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尽我全力,成全他们两个啊。” “那我哥怎么办?董沫沫怎么办?” “舒琬,爱情是自私的。我们不可能顾到每一个人。爱情最大。” “你又不是郭柔玫的父母,你怎么成全?” “自然有的是办法。” “齐同,我觉得,你不可能真的顾得了郭柔玫一辈子。她有她的家人,有哥哥,有父母。我觉得,你还是让她自己处理比较好。” “她那么单纯善良,她能处理什么?她不会保全自己,只会伤害自己。” “齐同,我觉得你过界了。” “舒琬,如果你是我,有这么一个女孩陪着你一起长大,你就知道我的想法了。她真的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 “谁会伤害她?” “不管是谁,我都不忍心她受伤。” “那你去娶了她吧,这样就不用纠结了。害怕她所托非人,那么,就让她嫁给你吧。” “舒琬!”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舒琬!” 舒琬大力把齐同推出门,“嘭”得关上门,并反锁了。 齐同在门口站了两秒,下楼去了。 第012章 积极消极 舒琬没有想到,齐同真的就这么走了。她苦笑,看来自己在齐同心目中,也不过如此。 如果郭柔玫是齐同的亲妹妹。 如果郭柔玫是齐同的亲妹妹,那么齐同的做法,舒琬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毕竟,当哥哥的,哪个不希望妹妹收获最大的幸福。 可是,郭柔玫不是齐同的亲妹妹。她是齐同的爱慕者。 齐同成天这么关心郭柔玫,让郭柔玫怎么走得出来? 舒琬拿起包,打开门下楼去。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齐同的声音:“妈,我觉得是不是该准备点小孩子的东西啊?” “不是有子孙被、子孙桶了吗?”丁唯的声音。 “应该弄个子孙枕头啊。”齐同说。 大家都笑了。 舒琬吓一跳,脚步赶紧往回撤,却被眼尖的齐同看见了。 “媳妇,你下来看看。你觉得,咱是不是得准备一个子孙枕头啊?”齐同朝舒琬招手。 舒琬下楼,说:“小婴儿不用枕头的。拿毛巾叠一下,垫在头底下就行了。” “你咋知道的?”丁湘好奇道。 “豆芽那会,表嫂和大舅妈不是成天为要不要枕头吵架吗?后来还是专门问了大夫的。”舒琬回答。 丁湘说:“想不到你也留意着呢。我们还以为,你身在心不在。” 舒琬笑,说:“妈,我是正常人,身心都在,潜水而已。” 她看了下所买的东西,说:“挺全的,可以了。” “这些东西的样式、颜色你喜欢吗?”丁湘问。 舒琬回答:“喜欢啊。很好。辛苦两位妈妈了。” 她看向齐同,说:“齐同,我突然想吃‘东家王’的馄饨了。咱走一趟?” “好啊。”齐同回答。 “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啊?让齐同打包回来就行了。”丁唯说。 “现做现吃的,味道好。我现在嘴巴比以前还刁呢。”舒琬回答。 “难得,你想吃什么。那赶紧去吧。‘东家王’可有点远。”丁湘说。 “离惠元小区近。我们今晚就不回来住了。”舒琬说。 “好吧。那吃了早点回去休息。”丁湘说。 “知道了。”舒琬应道。 两人出门。 “去郭柔玫家吧。”舒琬一坐上副驾驶座,就开口说。 “你不是想吃馄饨吗?”齐同奇怪道。 “不想吃了。”舒琬回答。 她看着齐同,说:“你别害怕。我不是去找郭柔玫开撕。我是觉得,既然你真把她当亲妹妹,那我就是她嫂子了。妹妹有事,哥哥和嫂子不能不管。我思来想去,你说话,郭柔玫未必会听。但是我说话,她肯定会听。”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啊。女人最了解女人了。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对她太好。这样会让她走不出来。但是如果你带着我去,说明你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说不定,她能更快走出来。少一个爱人,多了哥哥和嫂子,其实也挺不错的。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全心全意对待我,我做梦都能笑得出来。哥哥和嫂子有离婚的,亲哥哥和亲妹妹,可是能一辈子相互守望的。” “你真这么想?” “是啊。” “我可不想你当我的妹妹。” “切。你怎么没直接去找郭柔玫啊?” “你都生气了,我还去?我又不是脑子缺根弦。就算是亲妹妹,当小家和亲妹妹抵触的时候,也得顾小家的。” “你这想法不对啊。亲妹妹只有一个,媳妇可是满大街都是。” “你别调侃我了。幸好你下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你那一声关门声,都把我们吓坏了。我妈还问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你怎么说?” “我说,那门是我关的。一个不小心,使的劲太大了。” “撒谎精。” 两人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郭柔玫家小区楼下。 齐同给郭柔玫打电话,让她开单元楼的门。 “我不开,你回去吧。”郭柔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又是欣喜,又是难过。欣喜齐同的心里还有自己,难过待自己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是别人的男人。 “舒琬也在。”齐同说。 郭柔玫把电话挂了。一会,单元门打开了。 齐同带着舒琬上楼,说:“小玫跟你一样,也是工作后一个人住。不过她爸妈在隔壁小区住。” “嗯。现在家里条件不错的,都是这么操作。既有了自由,父母又不会不放心。”舒琬回答。 到了郭柔玫家,齐同按门铃。 郭柔玫过来开门。她刚用冷水洗完脸,眼圈红红的。 “你好!”舒琬朝她点头。 “你好!”郭柔玫回应道。 她将舒琬和齐同迎进客厅。这个房子,布置得充满少女风。哪哪都是粉红色的。壁橱里,还放满了毛绒玩具。这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如果不是因为在爱情路上受到了打击,只怕人生路上一直是一帆风顺的。 “喝点什么?”她问。 “白开水吧。”舒琬说。 “我跟你嫂子一样。”齐同说。 待三人落座,舒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你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我真不是故意对你没礼貌。我是一直都没什么礼貌,还不习惯叫别人姐。” 郭柔玫回话很快,说:“你千万别叫我姐。是我该叫你一声嫂子。” 舒琬干咳了一声,说:“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听说,任帅喜欢你很久了。我看我哥满心欢喜那样,他肯定也是很喜欢你的。” “你有什么建议吗?”郭柔玫看着舒琬的眼睛,问。 “没有。我们过来,也不是建议你跟谁在一起,别跟谁在一起。感情的事情是很微妙的,得你自己用心体会。我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选择谁,我们都支持你。如果选择任帅,也许齐同能帮上忙。如果选择我哥,那我去做做我家的工作。” “舒琬,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就是挺简单啊。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如果喜欢的程度差不多,那就抛硬币决定。反正这两个男人,我觉得嫁给哪一位都会挺幸福。” “你真会安慰人。” “以我的眼光看,他们结婚后都是会顾家的,会心疼你。毕竟,他们都喜欢你。而你,也值得他们喜欢。” 郭柔玫咧嘴,自嘲般笑了下,说:“我都跟舒挺领证了,难不成还去领个离婚证不成?这事没什么好讨论的。” “如果你喜欢任帅,那再领个离婚证,也无妨啊,”舒琬说,“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 郭柔玫摇头,说:“我不是你。你可以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的感受。我却不行。我得考虑我家人的感受。舒挺是最无辜的。他是我选的。我也不想他因为我,沦为别人的笑柄。” “那你是真的很喜欢任帅?”舒琬追问。 郭柔玫眼神怪异,看了舒琬一眼,说:“我最喜欢齐同,你不知道吗?” 她下逐客令说:“我要休息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请回吧。” “郭柔玫,你也知道,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但是有些麻烦,我觉得不得不承受。我也在试着承受。像结婚生子,跟对方的家人相处,都是特别麻烦的事情。”舒琬死赖着不走,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说。 “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并不觉得,家人是麻烦,朋友是麻烦,对方的亲戚朋友是麻烦。他们都是爱我,和我爱的人。我跟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我以后要是怀了孩子,就是幸福的母亲。”郭柔玫认真道。 舒琬笑起来,说:“跟你一比,我就是负能量爆棚。我这人啊,连吃饭都嫌麻烦。我真不明白,老天爷造我出来是想干嘛。估计是为了祸害齐同。” 场面有些尴尬。 郭柔玫低低说:“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舒琬摇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都是眼瞎的,女人自己却不能眼瞎。找个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不是那么容易,但并不是找不到。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我知道了。我明天有很重要的课,得休息了。”郭柔玫说。 舒琬和齐同对视一眼,站起身。 郭柔玫送两人到电梯口,说:“今天,谢谢你们能来看我。你们好好的,我也得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 舒琬和齐同下楼,舒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哎,你说如果郭柔玫嫁给我哥,我是不是得叫她一声嫂子?” “你才知道啊?我也得叫她一声嫂子。”齐同瞅了她一眼,好笑道。 他看舒琬哭丧着脸,说:“你要是不想叫,就别叫了。反正啊,你连爷爷奶奶都不叫的人,没人敢说你什么。” “你会叫她嫂子吗?”舒琬表示怀疑。 齐同笑,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叫的。” 舒琬伸手摸齐同的头,说:“真是一个乖孩子。” 齐同笑着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说:“还想吃馄饨吗?” 舒琬摇头,说:“回惠元吧。我好困。” “嗯。饿了跟我说。”齐同说。 “好。”舒琬应道。 回去的路上,舒琬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跟我在一起累吗?” “不累啊。怎么这么问?” “感觉别人的人生挺积极,我的人生却这么消极。” “怎么说?” “比如,我锻炼身体,是为了不生病,不是因为喜欢。” “你会喜欢上锻炼身体的。” 第013章 冰山融化 没有什么,比接到钱宝的电话,更让人开心的了。 “今天不加班吧?”电话一接通,钱宝清脆爽朗的声音就传过来。 “你回来了?”舒琬惊喜道。 “在你们单位楼下。我理了个短发,怕吓着你们,就不上来了。哎,不是吧,那不是齐同的车子吗?舒琬,你现在待遇不错啊,下班还有车接呢。我挂了啊。麻利的,下了班赶紧下来,别加班。”钱宝说。 她说完,挂了电话下车去,敲齐同的车窗。 齐同一脸狐疑摇下车窗,待看清了,愣了一下。钱宝理了一个平头,穿着十分中性的纯白休闲服。当一个人长得极好的时候,都是可男可女的。钱宝这个样子,看着像个俊美的少年。难为她,被边陲干燥气候摧残后,皮肤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怎么,不认识了?”钱宝见齐同一副发愣的模样,好笑道。 齐同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车去,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宝回答:“昨晚半夜到的望城。”她递给齐同一根烟。 齐同摇手,说:“戒了。” 钱宝自顾自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齐同问。 “被我老哥给揪回来了呗!”钱宝撇嘴。 “还走吗?” “不走了。再走,我家要翻天了。”钱宝苦笑。 舒琬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下楼了。她现在可是部长,上下班不用再打卡了。她看见钱宝的那一瞬间,站住了,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钱宝口中衔着烟,冲过来给了舒琬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有好几次,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 舒琬鼻梁一酸,钱宝以前最宝贵她的靓发了,别人摸一下都不行。生死面前,头发算什么? 她故作嫌弃道:“你也不用把头发理得这么短吧……” “我刚开始理的是光头。现在还是长出来了的。”钱宝哈哈大笑。 她放开舒琬,拉着舒琬的手,把舒琬往自己车里拉。 “对不住了。”舒琬笑眯眯朝齐同摆手。 齐同笑,说:“我会跟在你们后面的。” 上了车,钱宝问:“你现在是国宝吗?他怎么这么腻歪?” 舒琬摸了摸肚子,说:“我肚子里有齐家的宝。” “哦哦——”钱宝双眼圆瞪,“这才多久不见,你们动作这么快?” “怀孕就是一秒钟的事情,需要多久?”舒琬回答。 钱宝“啧啧”了两下,说:“快结婚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没有什么忌讳了。” 舒琬笑,说:“木木回来没?” “没有。他家老爷子不让他回。我也觉得,在那多历练历练,挺好的。祖国需要他。” “那你们怎么办?” “夫妻异地啊,不是挺常见的?” “你耐得住寂寞吗?要不,你也怀个孩子吧。到时候,咱们的孩子可以一起长大,有伴。” “你神经病啊。木木的孩子,当然得木木陪着一天天长大了。我一个人看着球长大,有什么意思?” “他回来还得两年吧?” “嗯啊。” “那你到时候,得多大年纪了?” “没有多大,不到四十。舒琬,你怎么这么瘦?齐家虐待你了?” 舒琬摸了摸自己的尖尖下巴,说:“工作压力大啊。孕反也严重,吃啥吐啥,所以……” “啊?那你能闻得了火锅味不?” “闻不了。” “我本来想吃火锅的。把我给馋得,做梦都在吃我们望城的火锅。”钱宝说。 “对不住啊。” “对不住啥?你是不是傻?” “……” “去蛤蛤吃可以吧?那环境好,没什么味。” “随便。我反正啥都吃不了,光能喝点粥。” “太惨了。当母亲真是不容易。” 一路上,钱宝把自己的经历交代了一遍,末了说:“生在和平地方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舒琬扭脸看了钱宝一眼,没有说话。 “帅吧?红着脸搭讪我的美女,都不下十个了。”钱宝嘚瑟道。 舒琬乐了,说:“那你怎么说?” “没什么啊。我就说我是gay啊。她们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屎似的。” “……” 齐同的车子,一直跟在钱宝的车子后面。 “你叫齐同回去吧。吃完饭我送你回。我有事跟你说。”钱宝看了下车后视镜,说。 舒琬依言照做。 下一个路口,齐同倒车了,他回冬霖郡。 “你最近跟申方生有联系没?”钱宝开口。 “没有啊。怎么了?”舒琬问。 “听我哥说,他要出国了。” “哦。” “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了。” “为什么?” “他家人没在国内。我都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就决定一个人回国了。” “哦。” “舒琬,你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喜欢啊。但我有齐同了。” “唉。生不逢时。” “你还喜欢申方生吗?” “喜欢啊。但我爱木木。” “挺好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缘分。” “是啊。再不甘心也没用。老天爷没安排嘛。” 车子停在蛤蛤楼下,两人上楼。 钱宝笑着说:“应该叫任帅请咱吃饭。” “他没在。他旅行结婚去了。” “啥?” “他跟一个叫董沫沫的女孩领证了,他们嫌麻烦,就不办婚礼,旅行结婚。” “我去。我才离开了几天,怎么感觉跟换了天似的。” “是啊。郭柔玫和舒挺结婚了,你都不知道吧?” “我去,我——去!真的假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郭柔玫——舒挺——有意思。那你和齐同现在见到郭柔玫,还得叫一声‘嫂子’呢?” “不然呢?” “啧!啥时候结的婚?” “没几天。” “我哥去了吧?喝醉了没?” “没喝醉啊,表现挺好的。” “我哥也成熟了。唉,想不到居然让舒挺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舒琬想到任天刚的话,笑了。 “你笑什么?”钱宝问。 “任帅说,是舒家祖坟好。” “可不是。你嫁给了齐同,舒挺娶了郭柔玫。你们舒家是想逆天吗?如此强强联合,其他人还有饭吃吗?” “哪有那么夸张。” “你是不知道,家族联姻的影响力。我爸那个破公司快倒闭了,就因为娶了我妈,立马就起死回生了。” “木木家是干嘛的?” “世代从军,有意思吧?” “那看来是背景强大啊。” “那当然。反正能罩着我,不用让我哥把我揪到国外去。” 两人正聊着天,电梯门打开,钱宝的脸色突然变了。舒琬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见蛤蛤门口,站着申方生。 钱宝用手挡住脸,低声说:“我去。可不能让他看见我。临走,还给他留这个一个印象,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申方生正在打电话,眼神无意识地朝舒琬瞥了一眼,不动了。 舒琬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申方生也冲舒琬笑了下,把视线挪到舒琬身侧的那个用手挡着脸的小生,愣了两秒,说:“钱宝?” 钱宝内心一个哀叹,笑着抬脸,说:“好巧。吃了没?” “真是你啊!我就觉得,走路姿势有点像,”申方生向后退了一步,明显吓了一跳,“你怎么把头发理得这么短?” 钱宝挠了挠头,说:“图个凉快。” “就你们两个?” “嗯。” “一起吃吧。本来我约了黄君承一起吃,他临时放我鸽子。” “行啊。” 三人落座。 “我这个样子很丑吧?”钱宝害羞道。 申方生摇头,说:“很精神。” 吃饭的时候,一直是钱宝在说话。申方生和舒琬两人,沉默着,吃、听。 吃完饭,申方生说:“舒琬,你回哪?” “冬霖郡。” “我送你回去吧。钱宝不顺路。我正好顺路。” 舒琬看钱宝。 钱宝耸了耸肩,说:“舒琬,那我回头再联系你。” 舒琬想了想,说:“行。” 在停车场分别。 舒琬坐进申方生的车,坐在后座上。 申方生看了舒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安安静静,在路上行驶着。 “舒琬,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申方生说。 “好。”舒琬回答。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听钱宝说了。” “可能,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 “你会见着别的人。” “也对。” 一路上,舒琬假装在玩手机。她能感觉到,申方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开口说:“申方生。” “嗯?” “你喜欢我什么?” “倔强和冷漠。你让我觉得,这个世上,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人,跟我很像。” “这样说的话,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我会为你变暖啊,就像你现在在为齐同慢慢变暖一样。我们只要遇见对的人,冰块就能化成水,甚至水蒸气。” “是吗?” “是啊。你自己意识不到而已。你在慢慢改变。我能看得出来。你虽然很瘦,可是你的状态挺好的。我为你感到高兴。虽然很遗憾,那个温暖你的人不是我。” “你会遇见跟你相互取暖的人。” “也许吧。对了,许静的老公再婚了,跟别的女人。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她吧。” “不会吧……那孩子呢?” “孩子送回舒家庄了。许静正在联系学校,过段时间,会把孩子接到望城来。到时候,她的父母也会跟着过来,帮她和许诚带孩子。” 舒琬重重叹了口气。 第014章 喝酒坦白 车子,在马路上,安静行驶。 到了舒琬家门口,申方生停下车子,转过身看着舒琬,说:“舒琬,你和齐同的婚礼,我抱歉不能参加了。我祝福你们,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 舒琬说:“谢谢。同祝。” 她挪开视线,有些害怕跟申方生目光对视,里面蕴藏的深情她难以承受。 “不去我家坐坐?”她问。 “不了。早点休息。”申方生说。 他下车,看着舒琬下车。之后,他朝舒琬挥了挥手,钻进车里,启动车子离开。 舒琬站着,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她转身,看见齐同在门口站着,若有所思看着她。 “我们在蛤蛤遇上了。他说他本来约了黄君承吃饭,谁知黄君承爽约了。他就跟我和钱宝一起吃了个饭。散的时候,他说钱宝跟我不顺路,他跟我顺路,他送我回。”舒琬走过去,解释说。 齐同几不可见的轻笑了下。那种笑,让舒琬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带点轻蔑,带点嘲讽。他转身回屋。 舒琬敏感捕捉到了齐同的异样,她追上去,皱眉道:“怎么了?” 齐同脚步停顿了下,什么都没说,抬步回客厅了。 “回来了。累不累?今天吃得怎么样?要不要让童姨去给你再准备些吃的?”丁湘在客厅坐着,扭脸朝舒琬看过来,一叠声问。 舒智华笑了,说:“一下子问这么多,让孩子怎么回答?” 舒琬脸上露出笑,扬声说:“吃饱了。今天吃得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那你赶紧上楼去休息吧。”丁湘说。 “嗯。”舒琬应了一声,往楼上走。 齐同破天荒,没有跟着往楼上走。 他在客厅跟丁湘他们唠了几句家常,就告辞了,甚至没有上楼跟舒琬说一声。 “他俩,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丁湘看着齐同的背影,说。她怎么看,都觉得齐同的背影有点落寞。 “没有吧。刚不是齐同都去门口看了好几次,看是不是琬回来了。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你就别疑东疑西了。幸好琬不像你。”舒智华说。 舒琬回到卧室,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她觉得哪里有点不适应。仔细想了想,应该是齐同没有跟着她一起上楼。都一天没抱抱亲亲了,换了以前,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她以前还烦齐同腻歪,老嘲笑他“至于吗”,今天没了亲昵,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给齐同打电话。那边,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你没在我家?”舒琬惊讶道。 “嗯。我回自己家了。”齐同低低说,语气尽是疲惫。 “你在哪呢?怎么感觉在外面?” “在楼下花园里。” “这么晚了,在那干嘛?” “不干嘛。” 舒琬没有再说什么,齐同也没有再找话题。两个人静静拿着手机,听着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齐同说:“你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是。”舒琬说。 两人没有互道晚安,便挂了电话。 舒琬不是不知道,齐同在别扭什么。但是齐同不问,她不打算主动坦白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坦白的。类似的误会,不可避免以后也会有。她信任齐同,她希望齐同也能如她信任他一样,信任她。如果真的有问题,可以直接问。而不是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任凭误会翻滚。 齐同在花园里坐着吹冷风。他想抽根烟,但是还是忍住了。申方生喜欢舒琬,显而易见了。他以前是傻,从来都没有留意过申方生看舒琬的眼神。今天看得清楚,那眼神中,全是爱恋、依赖、痛楚和不舍。 申方生抱过她,奋不顾身救过她,还送她回家。申方生,自己借着爷爷的名义,约了好几次,都没有约到自己家里来吃顿便饭,却送舒琬到家门口。 申方生何时对一个女人,如此献过殷勤?他是连女人碰他一下,都嫌弃的人。 齐同突然想起来,那次在钱家大院,申方生的《不要说话》。那个时候,申方生唱得那么深情,他以为是对着钱宝唱的。那个时候,钱宝和舒琬是挨着坐的。如此看来,那么这个歌,是对着舒琬唱的。 也对。钱宝对申方生的爱慕,路人皆知。他没必要唱这么一首歌。 那么,舒琬知道申方生喜欢她吗? 舒琬这么聪明,照理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申方生喜欢自己,却还跟申方生孤男寡女共处,她究竟把自己这个老公放在哪里?她对申方生,又是否也有感情?又有什么样的感情? 舒琬一向是个懂得避嫌的人。她让申方生单独送她回家,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也有好感? 齐同想到这里,在夜深风冷的夜里,后背汗涔涔一片。 他思虑良久,给申方生打电话。 “这么晚了,有事吗?”申方生问。他的声音,清醒着。 “你也还没睡?”齐同故意问。 “嗯。快走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今天看见你来冬霖郡了,怎么不来我家坐坐?”齐同故意这样说。 申方生迟疑了两秒,说:“送嫂子回家。今天本来约了黄君承吃饭,他爽约了。正好在蛤蛤门口看见钱宝和嫂子了,就一起吃了个饭。我顺路,就送嫂子过来了。这不手头有事,赶着回来处理,就没顾上跟你联系。” 这段话说完,他的身上开始冒汗。不知怎么,他觉得齐同知道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我们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好。” “去奇书瞳宛吧。” “哪?” “钱家大院附近。我回头把定位发给你。” “好。” “早点休息吧。” “好。” 挂了电话,齐同深呼吸了好几口。 第二天晚上,申方生依约来到了奇书瞳宛。他看着门口的牌匾,在口中咀嚼了好几下,才明白这名字的深意。齐舒同琬…… 齐同备了些小菜,在桌茶几上摆着。地毯上,还放着两瓶白酒。 两人相视却没有笑,各怀心事。跟在国外一样,两人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喝了几杯后,齐同说:“方生,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吧?” 申方生点头,说:“幼儿园的交情。” 齐同说:“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如果不是那年你爸爸不顾自己的身体,从河里捞出我,我当时就没命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爸爸也不会旧疾复发,就那么走了。你妈妈也不会因为忧思过度,第二年也走了。” “都是命。” “方生,我们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在我心里,你跟许骁一样,是我的亲弟弟。” 申方生没有接话。他端起酒杯,朝齐同扬了扬,他连着喝了三杯。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约我。我第一次留意到舒琬,是在我高二的时候。新生开学在军训,在站军姿。我们几个男生经过,有男生吹口哨,说有靓妹。我就那么随意瞥了一眼,就看见了舒琬。她在人群中实在是太抢眼了。个子高,皮肤白,五官靓。其实漂亮姑娘,我也见多了。比如钱宝,比如我那时候的女朋友。但是她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似乎留意到了我们的哄闹,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我知道,她的眼睛中根本就没有我。她的眼神中,甚至是傲慢和不屑。但是我就是心跳加快了。” 他喝了口酒,嘴中全是苦涩。他说:“我以为自己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迷恋,所以有出国机会,我毫不犹豫就走了。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年,我已经放下了这个女人。但是那天在钱宝家,我的车灯照到她的脸,她用手挡着光朝我看过来。我明知道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我发觉我的心跳又加快跳动了。” 他苦笑,说:“我刚回国那会,听钱宝说起过,说她还是单身。我欣喜若狂。谁知她那会,眼中已经有人了,容不下我了。那个人,就是你。我甚至不顾兄弟情,想撬下墙角。但是她一点机会都没给。我以前老嘲笑你,为什么那么念念不忘一个女人。其实我同时,也在嘲笑我自己。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喜欢上的,是同一个女人。” 齐同沉默了。 他本来想质问申方生的。但是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申方生将杯中酒饮尽,说:“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舒琬只有一个,爱而不可得的人多了,不缺我一个。袁孔那小子为了她都出过家,我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举起酒杯,跟齐同碰了一杯,说:“喜欢我们的女人,也不算少。但是怎么办呢?只对她有感觉,你说愁人不?” 齐同将杯中酒喝完,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舒琬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表妹。” “然后呢?”申方生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说,“舒琬,只有一个。” 夜渐深,都喝醉了。 齐同掏出手机,给舒琬打电话,说:“媳妇,媳妇,媳妇媳妇。”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舒琬无奈道。 “媳妇,我爱你!”齐同大声说。 “嗯。” “舒琬,我爱你!”齐同大声说。 舒琬正要“嗯”,听见电话那头,申方生的声音传过来:“舒琬,我也爱你。” 电话挂断了。 舒琬无语。 第015章 告别旧爱 酒喝到最后,两人摊倒在地毯上。 “方生,你别走了。我欠你太多,又让你,远走,离乡背井,我于心不忍。我们在一起,好好做些事吧。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有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的重要性。”齐同说。 “你就不怕我把嫂子抢走吗?”申方生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看,说。 “你都喊‘嫂子’了,我相信你做事心里有谱。” “我心里没谱。” “其实,我不怕你能抢走她。你知道吗?她最爱的男人不是我。”齐同低低说。 “你喝醉了吧?” “她最爱的男人,你也认识,就是许诚。” “许诚?” “是的。他是舒琬情窦初开爱恋的对象。她以前念念不忘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她在许诚面前特别自然自在,笑得也特别甜美舒心。如果我跟许诚同时掉进水里,我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先去救许诚。我见过好几次,她因为想到许诚,晃了神。她平时怎会晃神,最多是无聊发呆。她还二话不说,给了许诚一千多万让他还债,并不要求他还。” “一千多万?” “她是个富婆,个人资产上亿的。” “那给心爱的男人一千多万,倒也不算啥了。” “可是她平时很抠门啊。她能省则省。不买奢侈品,很少逛街。” “她留那么多钱干嘛?” “养老吧。” “……”申方生沉默了会,说,“你真愿意我留下?会不会这是你喝醉了酒说的话?我听昨天你的口气,可是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 “我以为你是回国后,我介绍你俩认识,你才喜欢上她的。这样,你太让我伤心了。谁知道你那么早就喜欢上她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庆幸先于你把她搞定,不然痛心的人是我了。你也够贼的。隐藏那么深,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害得我们都以为你变成gay了。想不到,你居然会玩暗恋。” “其实我是明恋。我给她写过表白字条。” “然后嘞?” “她估计是没有看见。或者看见了,也浑然不在意。我见过她呵斥男生,说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不如省点学费,回家娶妻生子。” “你喜欢她什么?” “一开始是容貌,后来是个性吧。你呢?” “差不多吧。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喜欢得不行不行的,念念不忘。” “如果我们两个同时失恋,倒是可以一起借酒消愁,相互安慰。可惜,你抛弃我了。” “你想喝酒,随时找我。” “能上你家去喝吗?” “你不介意我们撒狗粮,随便去。” “……齐同,你好好待她,别伤她心,好吗?” “我什么时候伤她心了?” “听钱宝说,她们上回在郭柔玫的楼下等你下楼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你。我有一回,见她红着眼眶,把车一直开,都开到翠屏山上去了。哭了很久,眼睛哭肿了跟核桃似的。” “是吗?”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舒琬为自己哭泣过? “舒琬是个特别敏感的女人。也是个特别能隐忍的女人。她什么都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我不想她嫁给你后,活得太累。” “我会给她幸福的。”齐同郑重承诺,在一个“情敌”面前。 齐同和申方生在奇书瞳宛喝酒,舒琬这晚去了许诚家。她想见的,不是许诚,而是许静。 陈想做的西餐,牛排、红酒、水果沙拉。舒琬没有喝红酒,吃了两口牛排,把水果沙拉当成了晚餐。吃完饭不久,陈想带着许恒瑞进卧室,哄他睡觉去了。许诚、许静、舒琬三人,坐在客厅聊天。 “许静,听说,你丈夫再婚了?”舒琬突然说。 许静微微一笑,说:“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他再婚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以为——” 许静打断舒琬的话,说:“没什么的。我一直在反复回想我们的相识相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功利心太重,思想也太落后。我一直都觉得,结婚不过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他家条件好,他人品好,所以他追我,我就跟他谈了。我没有想过,他适不适合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本来就是过得不幸福的。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需要拼搏,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只想随遇而安。我们两个在一起过日子,他累我也累。我之前还在想,不行就让他辞职算了,他一年挣的,还没我一个月挣的多。他再婚了,我俩都松了口气吧。” 舒琬叹了口气。 许诚笑,说:“舒琬,你的安慰来得太晚了。静静的伤心劲已经过了。她以前再怎么对那个人恨铁不成钢,也没有想过换个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她骨子里的思想。前段时间,她一提起这事就掉眼泪。现在,可算是想通了。” 许静苦笑,说:“我当初跟他离婚,都没想过我们会真的分开。我想着等我挣到钱了,我们就再复婚。从一而终,是我们从小受的教育。成为一个离婚女人,我想都没想过。那个时候他一下班,就在家里练字。我就说,让他找领导去打打麻将,拉近拉近关系。练字是不能升官发财的。我现在想,他应该对我挺无奈的。他现在的媳妇,听说对他十分崇拜,就是请教他毛笔字请教出来感情的。两夫妻,没有相同的志趣,也是事。我现在看许诚写字,陈想研磨,岁月静好的模样,想着以前的自己,怎么就不会这样做。不过我现在也做不了。我宁可去看电影放松。” 舒琬听着,想着自己跟齐同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兴趣爱好。都会定期健身,都看新闻,都喜欢家里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任何东西都有它们自己的位子。这应该,算是共同的志趣吧? 陈想从卧室出来。 “孩子睡了?”许诚问。 “嗯。”陈想点了点头。 她在许诚旁边坐下,手自然而然放在了许诚的手心,整个人靠着他,说:“今天睡得早。” 她笑看舒琬,说:“恒瑞就是黑夜小魔头,每天睡觉是个大事。有时候都是硬摁到被窝里睡的。别的小朋友晚上9点多乖乖上床睡觉了,他不到11点没有一点点困意。估计是随了他的亲爹,11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许诚不是他亲爹吗?”舒琬问。 “知道啊。他现在隔段时间,都跟他亲爹视频的。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是每周跟他亲爹出去玩。他亲爹不算什么好爹,却绝对是个好玩的人。带着他,每次都能玩疯。”陈想说。 她见舒琬和许静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说:“他爹是不婚主义者。现在也还是。他虽然现在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那个女人甚至给他又生了个女儿。但是他就是不想结婚。幸好有许诚,让我抽身快。我跟他,也是志趣不合吧。他好玩,我却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嫁给许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舒琬,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也想对你说声,谢谢。” 许静看了看舒琬,又看了看陈想,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许诚很喜欢舒琬啊。他以前练字,都是反复练‘舒琬’这两个字。我最初认识的华国字,也是这两个字。我以前只会听和说,不会写。后来我意外有了孩子,孩子亲爹不肯结婚,我丢不起那人,一度想轻生。是许诚拯救了我。我和恒瑞对他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清。” 许静一副震惊的表情,说:“许诚?舒琬?你俩?” 舒琬笑,说:“以前有好感吧。是吧,许诚?” 许诚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不对。舒琬,你不是一向眼高于顶,你怎么可能看上——许诚?”许静表示不信。 “我什么时候眼高于顶了?” “你不是都不太跟我们说话吗?” “纠正不下。不是我不跟你们说话,是你们不跟我说话。” “你从不主动跟我们说话,我们以为你是城里的种,瞧不起我们。你的成绩,又比我们高出一大截,我以为你觉得我们蠢笨,不想跟我们多交流。许诚——哦,对,许诚成绩也好。但是他——”许静支吾了下,想说“孤儿”二字,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说,“我们也没见你和许诚走得近啊。” “那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了啊。”舒琬说。 许诚低声笑起来,白皙的脸蛋都变红了。 “哦哦哦,看来是真的啊。啧,你俩可以啊,不愧都是学霸。”许静啧啧道。 大家都笑了。 “许静,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我呀,结婚后,可能不会再来这边住了。我要回冬霖郡去了。”舒琬说。 “嗯。你的婆家和娘家都在冬霖郡,回去住挺好的。现在你又有了身孕,多些人照顾,大家都能放心点。”许静说。 “是的。你们经常去我家蹭饭啊。以后我来给你们做饭。” “你做的饭能吃吗?”许静鄙夷道。 舒琬朝她瞪了一眼。 她看了看时间,说:“我得走了。” “让许诚送你吧。你大个肚子,我们不放心。”许静说。 舒琬笑,说:“我这肚子还没鼓起来,哪里大了?” “那也让许诚送你。你的车子,就先放在这里吧。反正你现在是,车接车送的,用不上。”许静说。 陈想说:“对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我们不放心。” 许诚站起身,拿钥匙,说:“走吧。” 第016章 旧时女人 舒琬坐在许诚的车上,大大方方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往冬霖郡方向开出。 许诚说:“幸好有齐同的出现。不然,我对你真是,愧疚。” 舒琬说:“别这么说。我们两个,算是有缘无分吧。” “舒琬,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哥。你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好。” 许诚送舒琬到冬霖郡,开车离开了。 舒琬上楼,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隔几分钟,她就会看一眼手机。看看齐同有没有联系她。她检查了一遍手机,看有没有设置成静音。她等得都快睡着了,她等来了齐同的那个电话,齐同的示爱和申方生的“表白”。 原来,他俩喝酒去了。看来,他们是说开了。 舒琬松了口气,把书放到一边,躺在床上睡着了。 冷战,对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来说,绝对是双重折磨。 第二天一早,舒琬下楼去,看见齐同已经到了,在跟丁湘一起准备早餐,两人有说有笑。 吃完早餐,齐同送舒琬上班,开口说:“媳妇,你为我哭过?” “好像吧。” “因为什么?” “我忘了。伤心的事,我一般都不记。” “……媳妇,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 “我不该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你要是不好,我可是要随时换锅的。” “对了,申方生不走了。” “为什么?” “他本来就是害怕咱俩结婚了,他尴尬。我跟他说,袁孔都跟咱房子挨着。这没什么好避嫌的。我媳妇有魅力,没办法。我相信你们能把握好度。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跟申方生的关系?” “没有。” “申方生家以前跟我爷爷奶奶家是邻居。那时候,我经常在我外婆家住,不太回来。但是我们都是相互认识的。幼儿园、小学也在一个学校念。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回大冬天的,在河上溜冰玩,不小心掉进去了。申方生的爸爸跳进水里,把我给救了。他爸爸本来就身体不好,因为受了凉,后来就得病就这么没了。他妈妈跟他爸爸感情特别好,没一年也跟着生病走了。申方生是跟着他爷爷奶奶长大的。他爷爷奶奶在他念高中的时候,也都没了。他有个叔叔在国外,就是我们上大学的那个国家。他毕业后,也留在了那里。有个叔叔,也算有个照应。他这次回国,说是做了个梦,梦见国内遍地是屎。都说,梦是反的。那么屎就是黄金。他就回来了。他回国后,确实工作挺顺利,投资也挣了一大笔钱。所以这次他想出去,纯粹是因为咱们。你不介意他留下吧?” “我无所谓。我昨晚也做梦梦见屎,说明我也有大钱进账?” “……你都这么有钱了,还整天想着钱呢?” “不够。听许静说,她一个月挣的,是她老公一年挣的。她老公一年怎么也有十来万吧。许静一年能挣上百万了?” “嗯。她销售业绩特别好。本来想派她为将,出去开拓市场的。她后来又打报告,说家里孩子准备来望城念书,不想出去了。” “你们和郭家的合作,真的要断了?” “没呢。郭柔玫和舒挺一结婚,不是有了转机吗?郭家向我们示好了。我爷爷说,钱嘛,不挣白不挣。” “哦。” “你不开心吗?” “没有。很开心。听说,如果合作中断,你们会损失上百亿呢。” “你听谁说的?” “你管呢。我也是有人脉的。” “哦。” “是不是真的?” “什么?” “上百亿啊。” “差不多吧。” “这么多啊……” “你得看我们投入了多少人力和财力,还有时间。” “哪倒也是。” “舒琬,你真的不考虑辞职。如果你辞职的话,大有可为。” “不考虑。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现在没有多少人,会在一个单位待到老死的。” “现在还没有离职的想法。以后如果没工作了,还望齐总能赏口饭吃。” “……舒琬,你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跟我沟通。别一个人生闷气。” “这话该我对你说吧?” “嗯,相互说。我们要沟通顺畅。我是夫,你是妻,我们是一体的。你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我又不知道,也不会心疼,岂不是很吃亏?以后要哭,也在我面前哭,让我抱着哭。” “嗯,知道啦。以后想哭了,把眼泪憋着,等见着你再哭,把鼻涕眼泪蹭你衣服上。” “……” 结婚要倒计时了。 林烨嬅找舒琬,问她婚假就请一天,是不是太少了。 “够啊。要我说,就下午请半天假就够了。”舒琬说。 “我知道最近单位事多。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拼吧?结婚是大事,你得重视。我给你放一周的假。当然,如果单位有事,我们还是会随时联系你的。” 舒琬感激道:“林副总,那就多谢了。” “客气啥。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舒部长,你对咱们望药的情况熟。你帮我推荐个秘书吧。” “范秘书怎么了?”舒琬惊讶道。 “他家里有事,最近一段时间来不了了。” 舒琬“哦”了一声,没有细问是什么事。之前陈之给她的工作记录上,详细描写过单位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她结合自己的了解,给林烨嬅推荐了三位“候选人”。这三位都是入职时间在1-3年之间,耐心细致、性格开朗、嘴巴严实,适合当秘书。 “感谢。范秘书——我想他并不是特别适合当秘书。我想等他回单位后,我给他换个岗位。”林烨嬅说。 舒琬笑了下,没有说话。 “你没有为这事,怪过我吧?”林烨嬅迟疑了下,问。 舒琬摇头,说:“我们那会对双方的脾气都没有摸透,做任何事都是在自己的主观臆测下。不算是故意冒犯谁。” 林烨嬅轻笑了下,说:“舒部长,有您这样的合作伙伴,我三生有幸。您去忙吧。” 舒琬出了林烨嬅的办公室,高兴极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薛笑打电话。电话打了很久,也没人接。她想了想,给薛英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薛英惊呼道:“大表姐,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妹妹家出什么事了吗?”舒琬直接问。 “哦。我妹妹怀的是女儿,我妈让她把孩子弄了,重新再怀个。我妹夫家不同意,说可以生二胎。我妹妹就偷偷瞒着我妹夫家,去把孩子弄没了。她现在在家坐小月子呢。” “你妈是不是有毛病?” “我觉得她说得挺对啊。我妹妹要是二胎又生个女儿怎么办?还不如就生一个,一举得男。现在养孩子,花费多高啊。” “那可是一条命。” “在生出来之前,它就是一堆肉。” 舒琬气到没话说,直接挂了电话。她想了想,给范远打电话。 “大表姐,那都五六个月了,都有手有脚,能动了,”提到这事,范远的声音带着哭腔,说,“这个女人和她们一家,太狠心了。” “现在你怎么想?”舒琬问。 “我想等笑笑小月子坐满了,我们就离婚。我跟她,真是过够了。她妈妈很强势,她比她妈妈更强势。像越级跟林副总联系,就是她支我的招。我那会是脑子被浆糊给蒙住了,什么都听她的。我现在清醒了。她就是一势利鬼、自私鬼,不顾亲情,只顾自己的眼前利益,也没有长远的规划。” 舒琬深吸一口气,说:“我这个表妹,我多少有点了解的。她耳根子软,比较乖,比较听她妈妈的话。但是她又勤快、聪明,是个贤惠的好妻子。她也许看不了那么远,但是没有什么恶意。” “舒部长,您不用替她说话了。我以前,还处处替她考虑,觉得她跟她的家人不一样。但是通过这次的事,我彻底看清了。要跟这样一个女人过一辈子,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范远,我问你,你家对生儿生女,有什么看法?” “我家无所谓。我爸爸和我妈妈,都说过很多次,我们家没有皇位需要继承。生完女儿,她愿意,就生第二胎,无论男女,就是为了给大女儿做个伴。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好好带大这个女儿,不再生了。现在生儿生女,有什么大的区别?我妈妈老说,生女儿,更加贴心。可她就是不听我们的,就听她妈妈的。偷着,就把孩子给弄没了。我一闭上眼睛,都能听见我女儿在我耳朵边惨叫。” “范远,你听我说。以前的农村,如果一个女人生不出女儿,是要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谁都可以骂他们老了没人送终。我姨对这些想法,根深蒂固,并把这些想法成功输入了她的女儿心里,才会让她们也有了重男轻女的思想。笑笑之所以那么做,是害怕你家跟她妈妈说的那样,会因为她生了女儿,轻视她、忽略她,待她不好。笑笑心肠子其实很软的,没了孩子,她作为妈妈,肯定心里更难受。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过下去。你也知道,笑笑是个顾家的好媳妇。她甚至跟我说,她想辞职自己带孩子,就为了给孩子完整快乐的童年。这次的事,是她做错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 “舒部长,再说吧,”范远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您要是有时间,就来我家陪陪她吧。她现在整天以泪洗面。这样对她的眼睛不好。” “她为什么哭?” “她害怕我跟她离婚。她说她死也不离婚。我怎么觉得,自己娶了个旧社会的女人?” “你把你家的地址发我手机,我下了班过去看下。” 第017章 永不相负 舒琬跟齐同说了,下了班去薛笑笑家。两人在薛笑笑家附近的餐馆,打包了两个薛笑笑爱吃的菜带着,去敲薛笑笑家的门。 “大表姐、表姐夫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开门的,是范远的母亲。范远做菜并不拿手,所以把他母亲叫来了。 范远的母亲笑着,接过齐同手上的东西,说:“让你们破费了。”是一些补品和打包的菜。 她把两人迎进屋。 薛笑笑在客厅坐着,这会站起来,说:“姐、姐夫,请坐。” “你,还好吧?”舒琬问。 “我没事。是范远紧张,说这是小月子,要养好,不然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就惨了。他什么凉水都不让我碰。说我非得养满一个月才行。哪有那么夸张。听我妈说,她生完我姐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大冬天的,照样用冷水洗菜洗衣服,没事的。”薛笑笑回答。 不等范远的母亲说什么,舒琬开口:“你要是有二姨那么健壮的体魄,也可以。她们那会,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的,身体壮如牛。现在的人,都是在办公室里一坐一整天,撑死了一周去两趟健身房,早起有晨跑,晚上有夜跑。身体素质,怎么跟以前的人相比?你在家多休息两天,把身体养好,总是没错的。” 范远说:“我妈也是这么说,笑笑就是不以为然。” “在月子里落下病很难养好的。以前落下病根的女人挺多的。我就听谁谁家的妈妈,一到下雨天就关节疼。还有些,不能吹冷风,一吹就头疼啥的。笑笑,你可别不以为然。”舒琬强调道。 薛笑笑“哦”了一声,不吭气了。 吃饭的时候,舒琬没有再提其他的,就光问范远,对自己的职业,有没有什么规划。她直言:“林副总觉得你不适合当秘书,想给你换个岗位。你如果对什么岗位有兴趣,可以跟我说说。我回头向林副总提下。” 范远和他的母亲对视了一眼。 舒琬说:“你和阿姨商量下,这两天给我回复吧。岗位不是越高越好,要适合自己,有发展前景的。” “好的。”范远说。 范远的母亲说:“大表姐,让你跟着操心了。” “千万别这么说。望药对员工的成长是很重视的。”舒琬回答。 吃完饭,舒琬把薛笑笑叫到一边,小声叮咛了几句。她说:“笑笑,你不能什么都听你妈妈的,你得有自己的想法。我记得你以前挺有主见的,现在怎么反而由着你妈妈牵着走?她的想法,早就不适合这个社会了。你固然是希望跟范远过一辈子的,但是你不能惧怕离开他。你越不想离开他,想拴住他,他越想走。用孩子拴,两个人都痛苦。你首先得自己有魅力。两个人在一起,靠相互吸引。多少生了儿子的女人,照样会离婚?生儿生女,不是咱能自己定的,是老天爷定的。即使范远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你都要想办法把他的想法改了,更何况他没有。你还主动提这茬,就是没事找事。生女儿怎么了?如果他家不愿意,你要有独自领养孩子,并让她健康快乐成长的能力。这也是我不愿意你辞职在家带孩子的原因。” 薛笑笑红着眼眶,不住点头。 “如果下一个怀的还是女儿,你一定要生下来,知道吗?你我都是女儿,我不觉得我们比你那个弟弟弱多少。”舒琬板着脸,说。 薛笑笑被舒琬逗笑,说:“大表姐,你这么说,我妈妈会被你活活气死。” “本来就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不是重点,重点是生什么样的儿子、什么样的女儿。或者是,把儿子女儿,养成什么样。自己下的崽,好好抚养他们长大,让他们幸福安康,人格健全,别为这个社会拖后腿。” “大表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本来以为,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范元说话可绝情了。谢谢你和姐夫,为我跑这一趟,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你是聪明人,自己要好好把握。” “嗯。” 从薛笑笑家出来,回自己家。齐同说:“你越来越接地气了。” “我也这么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亲戚多份情。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受到更多人的关爱。” “你想得可真远。” “我以前特别讨厌经营人际关系。也讨厌帮别人。帮好了人家未必念情,帮得不好反而不落好。现在想,为什么不呢?我有这个资源,我有这个人脉,让身边人能活得更好,过得更舒坦。哪怕结果并不如预期,但是我也已经尽力了。护得身边人,才能护得自己。你说对吗?” “你踩在地上了。” “嗯。你喜欢我在云端,还是在地上?” “我都喜欢。你喜欢上天,我就开飞机找你。你想下地,我就开车来接你。” “齐同,你说我们能热恋多久?” 齐同伸手握住舒琬的手,说:“三生三世。” 舒琬回答:“愿永不相负。” 两人对视一眼,庆幸此生能执手相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林副总给我放了一周的婚假。你想去哪玩?” “看来我以后有啥想法,直接跟你领导去沟通是捷径。我劝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动弹。别人说啥,你就依了。” “嘿嘿。”舒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想去哪里?” “我无所谓。只要别太累,风景好点。” “我倒有个好地方,你肯定喜欢。” “哪里?” “你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们一起报,看有没有默契。” 舒琬看他一眼,两人同时出声:“舒家庄。” “确实很久没去了。我问问我外婆,看她回去不。”舒琬说。 “都不用问。她肯定回。你说,等我们老了,我们最想待的地方是哪里?” “有你的地方。你呢?” “我也是。有你的地方。” 婚礼上,伴娘定谁,是个问题。跟舒琬关系走得近的人,没几个。齐同的伴郎,倒是可以任选。申方生不走了。齐同不顾申方生的抗议,定了申方生。 舒琬接到惠丝娜的电话。惠丝娜说:“姐,听大姨说,你在愁伴娘的人选?” “是啊。我的朋友不多。好朋友都结婚了。” “你看我怎么样?” “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京都离望城这么近,也就五个小时的高铁。” “你要是能来,我求之不得。” “你,就不怕我把你比下去?”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舒琬大笑。 三天后的婚礼彩排现场,出现了两个“舒琬”。 “你能分出,哪个是舒琬吗?”齐同问申方生。 申方生没想到,这两位的外貌,长得还真是相像。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哪位是舒琬。舒琬有些傲世。惠丝娜的眼神,很温柔。 申方生看着舒琬轻笑起来,说:“这个还是简单的。” 齐同撇嘴。他本想撮合惠丝娜和申方生,看这情形,这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彩排时,要不要安排求婚环节,舒琬跟齐同两人有了分歧。舒琬不想要,觉得无趣。齐同却坚持要。 申方生说:“舒琬,你不想要这个环节的理由,是觉得求婚肯定是在婚礼前,是不是?” 舒琬看着他,没有说话。 申方生说:“那你别把这个想象成求婚,而是想象成,对婚姻的承诺,行吗?让双方的亲朋好友,来见证齐同对你的承诺。那些求婚词,不就是关乎,如何更好对待你吗?” “那把求婚环节,变为‘为爱证言’环节,可以吧?”舒琬略一思索,问一旁的婚礼策划师。 “可以。”婚礼策划师回答。 “既然他要讲话,那我也要讲话。我们是平等的。以后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照顾我,也是我照顾他,我们是相互扶持的。我对他,也得有承诺。”舒琬解释说。 “ok。”婚礼策划师说。 婚礼前夜。 惠丝娜在舒琬家留宿。两人在楼下,听着丁湘进行对舒琬最后的叮咛。过了今晚,舒琬就要嫁做人妇。丁湘念及此,已泪眼模糊。 “舒琬,结婚不比谈恋爱。谈恋爱时,你作一点,男人为了得到你,会对你多一些包容。结婚后就不一样了,你一作,他就会觉得累。他是个男人,得养家糊口。齐同的工作本来就忙,压力也大。你一定要做好他的贤内助。男人再怎么细心,也比不得女人的心细。男女就是该有分工的,男女各有所长。”丁湘说。 舒琬默默点头。 丁湘说:“我是希望你能辞职的。一则你有了身孕了,二则齐家不比别人家,他们家大业大,需要女主人打理。你结婚后,该学着招待客人,打理人际关系。你一上班,哪来的精力?但是你不愿意,我们也拿你没有办法。” 惠丝娜惊讶道:“姐,你怀孕了?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没见我瘦了吗?”舒琬说。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穿婚纱好看,故意减肥了。几个月了?” “没多久。不到三个月。”舒琬回答。 第018章 真假新娘 正聊着天,舒琬接到了丁唯的电话。 “妈。”舒琬主动称谓道。 丁湘眼神奇怪,看了舒琬一眼。 “舒琬,听齐同说,你请的伴娘,是惠丝娜?”丁唯开门见山。 “嗯。” “你俩可以啊。申方生是孤儿,这惠丝娜也是孤儿。你们就不能请个有好彩头的伴郎伴娘?” 舒琬站起身,走到客厅一角接电话,说:“她父母都健在。” “我不管。你给我换人!你们都这么大了,做事能不能长点心?惠丝娜长得,还跟你那么像。什么人,都可以在你的婚礼上出现吗?” “那您觉得,谁合适?” “我不管。反正惠丝娜和申方生两个当伴娘伴郎,都不行。你听见了没?” 舒琬想发火。她压住内心的火气,说:“妈,是我结婚,我想——” “你说错了,不是你结婚,是齐家娶媳妇,舒家嫁闺女。你别让两家沦为望城的笑柄和谈资。你知不知道,明天婚礼上,都有哪些人到场?你们的伴郎伴娘,绝对不能太抢眼,也不能太平庸。申方生和惠丝娜都太抢眼了,别人会去挖他们身后的故事的。” “知道了,妈妈。我们会换人。” “嗯,”丁唯语气变弱了些,说,“舒琬,我也不是指责你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时刻记得,身份角色的转变。说话做事,要慎重。” “好的。” 待挂了电话,舒琬接到了齐同的电话。他说:“舒琬,我妈刚给你打电话了吧?你别管她。她还真以为,齐家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又不是旧社会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了。” “换伴郎伴娘不费什么事。你认识的人多,你随便选个吧。” “这样太儿戏了!” “既然你妈妈提出来了,咱们就改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争执的?就这么定了。这事你弄妥。” “哦。” “我挂了。我妈还在对我进行训诫呢。” “哈哈。” 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丁湘皱眉:“你婆婆说什么了?” “她说,伴郎伴娘不能太抢眼了。她让我们换人。”舒琬无奈道。 丁湘担忧道:“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们怎么办?” “没事。我让齐同找人。丝娜,你不介意吧?”舒琬看向惠丝娜,问。 “怎么会?姐姐的幸福最重要。婆媳关系不好处,看来你那个婆婆,不是省油的灯。”惠丝娜说。 “没有哪个婆婆是省油的灯。丝娜,等你以后结婚了就知道了。越是教得出有能耐的儿子的,婆婆越是不省心。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丁湘说。 她聊起了当年跟舒智华的恋爱经历。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个乡下妹考上了海大,时隔多年后跟舒智华再遇。他们小时候见过面,不过没什么印象。刚开始,算不得一见钟情,不过是互有好感。两人都在海大念书,见面的机会多。慢慢的,就产生情愫了。舒智华的母亲发现后,第一时间找舒智华谈话了。舒智华这边攻不破,她又给丁湘介绍相亲对象,一个接一个介绍。 丁湘说:“我那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家世没有琬的爸爸强,不觉得还有哪里配不上他。现在才知道,我婆婆看的是什么。她看的是,我俩的性格不合适。我们都是在工作中细致,生活中粗心大意的人。当时我们哪里听劝,觉得不过是她找的借口而已。再说了,有爱什么不能克服呢。我有时候被生活琐事烦心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找琬爸爸,我的人生会怎么样。当时追我的男生也不少,有些条件也很好的,比琬爸爸还好。婚恋哪,总是带些命定。如果让我回到那个时候,我也只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在当时做的,是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妈妈,那你后悔嫁给爸爸吗?”舒琬好奇道。 丁湘笑中带着苦涩,说:“我不后悔嫁给你爸爸。所有的结局,在我们相遇的那刻就定下来了。我后悔的,是我们相遇。我们如果不相遇,就好了。他省心,我也省心。” “妈妈,那你觉得,我跟齐同在一起,合适吗?”舒琬问。 “我和你爸爸,一开始就已经给你意见了。” “现在还是持一样的意见?” “是啊。齐家是个大家族,你是个固执自我的人,算不得贤惠。你都不肯辞职,怎么适合做齐家的媳妇?你的婚姻路,注定也是不平的。” “哦。” “幸好你们两个人相爱,自然能抵得过一切险难。再说了,你还有我和你爸爸,还有你爷爷奶奶,所有舒家人。” “妈妈,谢谢您。” “傻孩子。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和你爸爸说,千万别一个人撑着憋着。” “好。” “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做个漂亮的新娘。” “好。” 舒琬回到卧室,跟齐同视频。齐同说,伴郎已经找好了,定了佟启白,佟启白会自带伴娘。 舒琬:那就好。 齐同:早点休息。 舒琬:好。 齐同:好想你。 舒琬:我也是。晚安。 齐同:晚安,我的爱人。 第二天一大早,舒琬正在梳妆打扮,佟启白蹭蹭蹭上楼来了。 “新郎都没有来,你这个伴郎来干嘛?”舒琬惊讶道。 佟启白贼笑,说:“我是伴娘。” “什么意思?” “我跟你关系好,当然是你的伴娘啦。” “那伴郎是谁?” “齐同的一个朋友,女的,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 “当然啦。齐同出来玩,从来都不带你,说你不愿意。你认识几个齐同的朋友?” “……” 佟启白在不远处坐着,看化妆师给舒琬化妆,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个男人。” 舒琬黑了脸,说:“佟启白,你今天别惹我。我不想跟你翻脸。” “好好好,不说了。说句实话都不让人说。舒琬,我跟你商量个事。你把你的钱都交给我打理怎么样?” “干嘛?” “听说你钱多得自己都搞不清楚有多少。我保证把你的钱,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年翻倍。” “你听谁说的?” “齐同啊。他说自己是小白脸,说你是富婆。他被你包了。” “我年薪五十多万,换成毛毛钱,确实是数也数不清。” “不老实。你爸妈不给你钱吗?你爷爷奶奶不给你钱吗?” “佟启白,我结婚呢,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舒琬,你真漂亮。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 “……你太假了。” “真的。你在我眼中,是最美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等会,测你一下。” “怎么测?” “你出去。五分钟后再进来。” “干嘛?”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出去抽根烟,再进来。” 佟启白依言出去了。 惠丝娜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化好妆,穿着白色的婚纱。 她提着裙角转了个圈,说:“当不成伴娘,当个假新娘也挺有意思。我现在小心脏噗通噗通跳,跟真的要结婚了似的,老激动了。” 化妆师正在收拾化妆工具。她在镜子里瞧见,惊得差点把化妆盒打翻。 “你们俩,也太像了,”化妆师忍不住感叹,“是双胞胎吗?” “上辈子是。”惠丝娜笑着说。 舒琬笑着,也换上婚纱。 佟启白抽完一根烟进来,揉了揉眼睛。他左看看,右看看,以为自己眼花了。 “舒琬,舒琬,你在里面吗?”他问。 舒琬故意憋着,没有开口。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化妆师,你会易容术?那你把我化成新郎的样子,怎么样?”佟启白开起了美女化妆师的玩笑。 化妆师说:“别开玩笑了。赶紧的,猜猜哪个是新娘,把她牵出去。” 佟启白额头要冒汗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牵错了怎么办? 他仔细辨认着这两人。这次惠丝娜受舒琬指点,把眼神放空,表情变得冷漠。佟启白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出差异来。 “快点!”化妆师催促道。 佟启白心一横,说:“舒琬,你这样让我猜,我可看不出来区别。我猜错了可不管。” 他觉得左边的那个比较拘谨一点,应该是替身,便牵了右边的那个女孩的手腕。他看见左边那个笑了,忍不住松开手腕,道:“舒琬,你在玩我?你故意的弄得紧张?” 左边的,确实是舒琬。她笑着说:“你觉得,齐同能分得清吗?” 佟启白摇头,说:“应该分不清。我完全是靠猜的。” 惠丝娜开口,说:“我觉得姐夫能分得清。” 正闲聊着,余菲上楼来。她看见舒琬和惠丝娜,一愣。 佟启白说:“美女,你也来猜猜看,谁是谁。” 余菲摇头,说:“这我怎么猜得出来?舒琬,你搞什么?” “等会齐同来了,让他来领媳妇。”舒琬开口。 余菲瞪了她一眼,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呢?猜错了怎么办?” “他不会猜错的。” “不会猜错,那你搞这幺蛾子干嘛?妹妹,快把衣服去换了,一会新郎就来了。”余菲说。 舒琬撇了撇嘴。惠丝娜乖乖去洗手间换衣服。 “你呀,长点脑子。正儿八经结婚呐,不是玩过家家。”余菲批评道。 舒琬吐了吐舌头。 “你伴娘呢?”余菲问。 舒琬指了指佟启白。 余菲无语,说:“那么多女的,你偏找个男的,我也是醉了。” 第019章 婚礼现场 舒琬家的亲戚,陆陆续续都来了。年纪大的,在楼下客厅坐着闲聊,翻看放在茶几上的婚纱照。年轻一些的,上楼来凑热闹。 舒琬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床上,笑看着一屋子的人在想办法藏婚鞋。 “我们等会,一定要先统计下红包的金额。没个百来万的,绝对不能让齐同把媳妇娶走。”佟启白在怂恿大伙。 大家都捂嘴偷笑。薛英最是激动,脸涨得通红。等会要是运气好,抢个万把块钱,岂不是赚大发了。她本来还在跟人抱怨,结婚干嘛不定在周末。这工作日,人还得请假扣钱。 “来啦来啦!”一直站在阳台的惠丝娜激动喊道。 白色的车队缓缓开过来。打头的那辆,车顶上装饰着玫瑰花,车盖上铺着摆成心形的玫瑰花。 “赶紧的,把门关上。”楼下,人们在兴奋得大声喊叫。 最激动的是舒琬的舅舅丁大岗。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爱玩的人。他趴在窗户边上,朝外大声喊:“新郎官,不给我们每人发个万把块钱,可别想讨到媳妇啊。” 任天刚跟齐同耳语了几句,过来对丁大岗招手,说:“大舅,您赶紧统计下,屋里有多少人。我们新郎官着急见新娘子,钱不是问题。” “一人一万?”丁大岗确认道。 “好说好说。您先统计下,看看有多少人。”任天刚说。 过了没一会,丁大岗大声说:“一共28个人。” 任天刚从窗口递进来一个小小的红袋子。 丁大岗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雕刻精美的如指甲盖大小的金镶玉平安扣。舒琬的大姑开着珠宝店,对这有研究。她过来,拿过平安扣看了看,摸了摸,说:“市值上万。” “大舅,每人一颗,加刚才那颗,一共28颗。”任天刚从窗口递进来一个大袋子,拿着不撒手,说。 “开门,开门!”丁大岗没想到齐同这么给力,立马叫道。 门打开了。 丁大岗接过大袋子,从里面掏出红袋子分给大家。 新郎一行人朝楼上,一拥而上。 群里,已经有人汇报了,新郎给的开门红包是市值上万的金镶玉平安扣。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太便宜新郎了。这样,让新郎唱歌跳舞。”佟启白立马改变了为难新郎官的主意。 “红包还是要的。红包加唱歌跳舞。”薛英赶紧提醒说。 “对对对,先每人一对平安扣。我来看看,咱们一共多少人。”佟启白站到板凳上,不管大人小孩,全都数上。 想不到这个房间,居然有36个人。 佟启白大笑,说:“36!36!” 卧室的门,已经被拍得噼里啪啦。 “先来72枚平安扣。”佟启白对着门,大声喊。 “佟启白,你是不是不会数数啊?就这房间,能藏进去72个人?”任天刚抗议。 “每人两枚,晓得吧?”佟启白狂笑。 “先开门。保证让你们满意。”任天刚说。 “不行。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耍赖?”薛英大声说。 “门关得这么严实,我们倒是想把平安扣塞进来,进不来啊。”任天刚说。 “72枚,说定了啊!”佟启白说。 “好。”任天刚说。 门被打开。 大家拥着齐同一拥而入,一堆人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平安扣呢?”佟启白问。 “你是不是傻?新郎官又不是卖平安扣的,哪来那么多枚?”任天刚瞅了他一眼,爆笑。 “你——!”佟启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好啦好啦,大家过来领意胜的购物卡,每人一张,额度是每张两万。”一个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响起。她是齐同的伴娘,叫陈伊潞。配合“伴郎”的身份,她穿着西装西裤女士牛津鞋。她的个子,有一米七多,梳着大背头,看起来十分潇洒帅气。 大家都欢呼起来。 齐同和舒琬的视线,隔着人群相遇,相视而笑。 “谁告诉婚鞋在哪里,赏金十万。”任天刚说。 “想得美。让新郎先来段劲歌热舞,把新娘子逗笑了再说。”佟启白把购物卡塞进裤兜里,说。 新郎早有准备。音乐声响起,齐同带着身后的队伍,集体跳起了“c哩c哩”舞,乐得大家捧腹大笑。一群穿着正装的男女,合着音乐跳着舞,十分有带感。 一曲毕,佟启白朝齐同竖了竖大拇指,说:“到了找婚鞋的环节了。” 不等新郎这边说什么,薛英突然开口,说:“一只在伴娘的包里,一只在窗台外面挂着。” 大家的表情各异。 任天刚他们依言去找鞋子,果然都找到了。陈伊潞朝薛英走去,递给她两个超大红包,拍了拍她的肩。 佟启白嗷嗷怪叫,“内鬼”这事,真是防不胜防。 齐同接过鞋子,蹲在床边,给舒琬小心翼翼穿上。 两人十指相扣,在床沿坐着。 “亲一个,亲一个!”有人起哄。 齐同转过脸来,在舒琬的脸上啄了一口。不等大家再起哄,他突然拿过旁边的娃娃抱枕挡在面前,抱住舒琬,狠狠亲了下去。 舒琬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抱着齐同的腰。爱之吻,一吻千年。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喘着粗气分开。舒琬羞得,捂住了脸。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鼓掌。 按照习俗,娘家兄弟背着新娘子下楼,出了大门,新郎抱着去车里,就此出嫁。 舒琬趴在舒挺的背上。舒挺用手颠了颠,开玩笑说:“琬,够沉的。” 舒琬伸手,使劲在他肩上掐了下,掐得他嗷嗷叫。 到了楼下出了门,齐同抱过舒琬。一瞬间,花瓣铺天盖地而来。一路走,花瓣一路撒。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扬在空气中,整个空气都透着甜蜜幸福的味道。舒琬的头靠在齐同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很快。她不由自主伸手,替他擦了擦汗。齐同低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明亮得,堪比今日的烈日。 齐同把舒琬放进婚车,亲了亲她的手背,关上了车门。 舒琬透过车窗,看见自己的亲人朝自己张望。丁湘的眼泪早已决堤,舒智华红着眼眶。外婆背过身子,也在偷偷抹眼泪。 婚车开动。 齐同搂住舒琬,肆无忌惮亲了上来。 “好爱你,好爱好爱……”他在她的耳畔低述。 舒琬的心,柔得能滴出来,暖得如旭日和风。 两家离得近。 婚车愣着绕着环城高速,转了一个大圈,才回到冬霖郡。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齐同把舒琬从婚车上抱下来,抱着往婚房走。一路上,铺着一个又一个红色的袋子,脚踩在上面,寓意“代代相传”。 房间里,齐同的表姐端着水、拿着毛巾等着。舒琬拿水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手。这次接亲仪式算是完成了。 她坐在婚床上,看大家喜气洋洋,分齐同给的大红包,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新郎花钱如流水,新娘子心疼吗?”有人收起红包,调侃舒琬。 舒琬笑,说:“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点红包算什么?” “新娘子,你也发个红包呗。在微信里发,我们来抢。”有人提议。 “没问题。”舒琬回答。 佟启白帮她拿包。她示意佟启白把她的手机掏出来。很快,就建立了一个发红包的群。不断有人拉人进来,转眼间,人数就上百了。 “别再拉人了。再拉,分到的就少了。”有人提醒说。 舒琬在里面,下起了红包暴雨。大家直喊,抢得过瘾。新娘子,壕。 婚宴开始。 结婚证言环节,齐同看着舒琬,说:“……十几年前,我知道了什么是‘心系她人’。自从遇见你,我的心中,就住进了一个你。爱的种子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早已成了参天大树。我会陪着你护着你,我们一起携手白头……” 舒琬看着齐同,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感谢你,能包容我。在你面前,我可以是我,不是另一个需要包装过的我。以前,我总是嫌未来很长。自从遇见你,我便不再觉得未来很长。希望此生慢慢走,我们慢慢走……” 婚宴完毕,已是下午三点。两个家族的人聚在齐同家唠嗑,用麻将来促进相互之间的感情。 齐同被舒挺叫走,灌酒去了。 惠丝娜在楼上陪着舒琬。她给舒琬倒了一杯水,说:“姐,忙了大半天,你渴了吧?喝口水吧。” 舒琬笑着说:“可不是。都没顾上喝口水。”她接过水,喝了好几口。 “姐,你知道我最期待嫁给谁吗?”惠丝娜问。 “谁?” “齐同。” “……”舒琬被水呛到了。 “我期待了很多很多年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惠丝娜说。 舒琬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惠丝娜家,见的那张惠丝娜在公园玩的照片。 “姐,听说你第一次看见姐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我有。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他是我的王子,我是他的白雪公主。我想,也许姐夫是记错人了。他该娶的人,是我。只不过我出生晚了,让他误以为,他要娶的人是你。”惠丝娜一字一句,慢慢说。 舒琬惊讶看她。 惠丝娜盯着她的脸看,说:“姐,你看看,我们两个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舒琬看着惠丝娜,突然发觉惠丝娜的脸,渐渐变成了一张、两张、多张。没一会,她倒在了床上。 第020章 偷梁换柱 佟启白正在跟齐同他们在楼下饮酒,喝得正欢,手机响了,是“舒琬”发来的微信:伴娘,你在哪呢? 佟启白:在跟你老公喝酒呢。 舒琬:来下婚房。惠丝娜喝醉了,麻烦你把她送到我爸妈家去。 佟启白:喝醉了,一会就会醒了。离晚上洞房还早着。 舒琬:她可能会吐。 佟启白:好的,我马上来。 他回完微信,赶紧起身。 “启白,你干嘛去?”任天刚叫他。 “惠丝娜喝醉了,舒琬让我把她送到舒琬爸妈家去,怕她吐在婚房。” “惠丝娜是谁?” “跟舒琬长得特像的那个表妹。” “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犯错。” “神经病。” 任天刚和佟启白两人,两人喝了有三分醉,勾肩搭背往婚房走。 到了婚房,看见“舒琬”穿着敬酒服坐在床沿。“惠丝娜”倒在一旁的沙发上,酣睡中。身上全是酒味。 任天刚皱了皱眉,说:“嫂子,你这妹子真不靠谱。喝醉了,还来婚房干嘛?” “她舍不得我出嫁,多喝了两杯,”舒琬说,“童姨在家,让她领你们去惠丝娜的房间。” 佟启白过去扶惠丝娜,发现她已经睡死过去,身子沉得跟猪似的。他扶了好几下,都没有扶起来。 “起开,”任天刚走过去,把佟启白推到一边,“难怪你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 他弯腰,把惠丝娜从沙发上抱起,说:“走吧。” “舒琬,你一个人待在这不觉得孤单吗?要不下去跟我们一起待着吧。”佟启白跟着出门前,回头说。 “不了。你们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我嫌闹。我有手机陪我。”舒琬扬了扬手机,说。 佟启白和任天刚两人,把惠丝娜送回舒琬的爸妈家。来接他们的,是童姨。她领着他们去客房。 任天刚把惠丝娜放在床上,看着她的脸,口中嘟囔:“她们两个表姐妹长得可真像。我看这惠丝娜,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舒琬。” “你是喝醉了吧?别说胡话了。她就是惠丝娜。我跟你说,今早舒琬还让我猜呢。我是死活分辨不出,谁是谁。”佟启白说。 两人回去,继续跟齐同他们喝酒。 齐同已被灌得七荤八素。他嚷嚷着要回房去休息。任天刚他们死活不让他走,说天还没黑。他只好趴在桌上,醒酒。 任天刚是旅行结婚,之前没有逮着机会被灌酒。大家见齐同被灌趴下了,全都来灌任天刚的酒。舒挺心中存在芥蒂,更是缠着任天刚喝酒。酒喝到最后,成了任天刚和舒挺两人在拼酒。 余菲好几次想上楼去看看,被丁三雅拉住了。丁三雅抱怨婚后的生活,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自打她怀孕后,就搬回婆家去住了。婆婆处处找茬,嫌她长得不好,浪费了袁家的好基因;说她不会收拾屋子,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没有特定的位子;说她打扫卫生不彻底,地上老有她的长发……她想搬出来住,但是袁孔总是劝她忍忍,说他妈妈是有口无心。她要是多说了几句,袁孔就不耐烦了,说她是没事找事。 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陆续摆上了新菜。 晚宴,就是齐家和舒家的至亲,和齐同、舒琬的几个好朋友了。一共就那么三四桌。 “伴娘,把新娘子请下来。该吃晚饭了。新娘子就是新娘子,一整个下午都不露面。”任天刚说。他的酒量最好,已经把舒挺干趴下了,自己还清醒着,喝了有七成醉。 佟启白因为兼着“伴娘”的身份,没敢多喝。他给舒琬发了条微信,让她下来吃晚饭。微信发了有几分钟,还没有动静。他没了办法,只好起身上楼。楼梯才走了两步,就见“舒琬”出现在楼梯口。她换了一条敬酒服,下摆长得拖在地上。 “哎,你这裙摆太长了,小心点,别踩着。”佟启白大声说。 话音未落,就见舒琬微笑着看着他,抬步往楼下走。她一脚踩住了裙摆,花容失色,就这么从楼上滚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一秒。 尖叫声、惊呼声随即响起。佟启白最先反应过来,离得也最近。他赶紧过去扶舒琬,却见她的身子软软的扶不起来,身下,慢慢有鲜红的血流出。他傻眼了。 三天了。 “舒琬”还是不说话,也不吃不喝。谁劝她吃点东西,她就盯着那人看,眼神空洞,不哭也不闹。 医生说,孩子没了,但是幸好大人没事,养养就好了。 齐同跪在床前,声音哽咽,说:“媳妇,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就别责备自己了。你这样,我心痛。” 舒琬把脸转到一边。 丁湘从外面进来,手中提着食盒。她眼神中全是担忧,说:“齐同,你回去休息下吧。舒琬慢慢就会自己缓过劲来的。你不能这么陪着熬。” 齐同,也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合眼了。他胡子拉碴,人瘦了一大圈。他听了丁湘的话,摇了摇头,说:“妈,外婆怎么样了?” “外婆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丁湘回答。 “妈妈,那您陪会琬,我去外面抽根烟。”齐同哑着嗓子,说。 丁湘点了点头。 待齐同出门去,丁湘说:“琬,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这样,让家里的老人也跟着难受。你外婆急得都晕倒了,才醒过来。你赶紧好起来,去陪陪她。孩子也讲缘分的。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我们大人不能出事。” 她在床沿坐下,手拉住舒琬的手紧紧握着,语气中是满满的心疼,说:“琬,这事不怪你,是个意外。我们这辈子,会有很多很多意外。你不能陷在里面出不来。” 她的思绪飘扬开来,说:“琬,妈妈能体会你的心情。妈妈体会过,失去骨肉的痛苦。其实你还有个妹妹,亲妹妹,双胞胎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丝娜那么好吗?有的时候一个恍惚,我觉得她就是你那个妹妹。琬,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我那时候就是忙着工作,没顾上自己的身体。后来营养不良,你和你妹妹都是早产。你活了,你妹妹却没有。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外婆知道,其他人我们谁也没有告诉。连你爸爸都不知道。这是妈妈一辈子的痛。可是,日子还得照过,不是吗?” 舒琬第一回哭泣出声:“妈妈——”她的眼泪如大河决堤,奔涌而出。 “傻孩子。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丁湘用手轻轻拍着舒琬的背,已泪流满面。 齐同抽完一根烟回去,看见舒琬和自己的丈母娘哭作一团。他松了口气,给两人递上纸巾。 两人的哭泣声,慢慢停下来。 舒琬擦了擦眼泪,说:“妈妈,我肚子饿了。” 丁湘欣喜道:“这有冬瓜排骨汤、山药木耳、南瓜粥……你想吃什么?” “你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去买。”齐同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笑容。 “吃这些就够了。”舒琬回答。 舒智华阴沉着脸,匆匆从外面进来。听医生说,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有点脑震荡后遗症,以前的人和事,也许会有遗忘。他看着这个孩子在一口一口吃着东西,吃得挺美。他松了口气。他在旁边的圆凳子上坐着,看着舒琬吃饭。 舒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眼说:“爸爸,您吃了吗?” 舒智华脸上挤出一丝笑,说:“爸爸不饿。你吃吧。” 齐同也在目不转睛看着舒琬。他看着看着,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齐同出去了。 过了一会,舒智华也出去。走到走廊尽头,他问齐同:“怎么了?” 齐同说:“爸,您有没有觉得舒琬不对劲?感觉她不像是舒琬,反而像是惠丝娜。” “啊?我不觉得啊。”舒智华惊讶道。 他随后说:“可能,一个人遭遇突变,心性也会发生变化。刚听大夫说,琬,可能会有脑震荡后遗症。”说到后面几个字,这个男子声音哽咽了。 齐同一愣。 “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有脑震荡也是正常的。幸好琬运气好,不严重,至少还认得咱们。齐同,你别着急,慢慢养着吧。”舒智华安慰说。 齐同低下头,舒琬遭受身心的剧痛,他自责不已。他想,会不会因为自己是克头妻,所以才害得舒琬受伤。 申方生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之前的工作辞了,他现在全力打理自己的公司。他心里别扭,并没有参加舒琬和齐同的婚礼,在单位加了三天的班。他今早才从丁明的口中得知,舒琬出事了。他进入病房,看见舒琬正在喝粥。她的手背上正打着点滴,丁湘在一口一口喂她。 “阿姨!”申方生朝丁湘打招呼。 丁湘朝他点了点头。 申方生看向舒琬,问:“舒琬,你感觉怎么样?” 舒琬将口中的粥咽下去,说:“好多了。” 第021章 人间蒸发 申方生的眼神跟“舒琬”的对上,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女人,分明不是舒琬。 舒琬快速挪开视线,低头喝粥。 丁湘说:“今天是她第一次开口要吃东西。她都好几天没吃没喝了。齐同也是几天没吃没喝了。你要是有时间,陪他去找点吃的。我今天白天在这待着不走。” 申方生应了一声,说:“那你好好休息。” 他出了病房,看见齐同和舒智华在走廊尽头聊天。他走过去,说:“病房里的是舒琬吗?” 齐同皱眉,说:“你也觉得有问题?我也觉得怪怪的。” “她那个表妹呢?舒琬出事了,她怎么没在?”申方生问。 “听童姨说,她那天下午酒醒了就走了。学校有事情,她的票是提前买好的。”齐同说。 申方生问:“她是哪个学校的?我托人查查,看她到学校了没。” 三天了。 舒琬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三天了。 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定时,会有饭菜从门的一个小孔里送进来,但是没人跟自己说话。 舒琬反复回想着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刻。她喝了惠丝娜递过来的水,然后过了没一会,就晕倒了。 惠丝娜想嫁给齐同? 那么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洞房花烛了? 想到这,舒琬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揪住了,生疼。她很少信任谁。这么多年来,完全赢得自己信任的朋友,也只有余菲一个。想不到她才开始信任惠丝娜,就被她给卖了。人真是不能改性格。 这三天,隔壁的房间经常有女孩子的尖叫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舒琬正思考着,铁门打开了。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走进来,说:“舒琬,出来吧。”声音怪异,像是机器人的声音,明显带着变声器。 舒琬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跟在后面。 那男子回头看了舒琬一眼。这个房间里,他见过不少女孩,但是还没见过,有这么安静的。几乎每个女孩,见到他这个大活人,都是歇斯底里的。 “你怎么不问我点事?”他问。 舒琬轻轻笑,说:“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面具男不吭气了。 两人拾级而上,两边是昏暗的灯光。走了有几百个台阶,穿过了七扇铁门,前面出现了一扇木门。 面具男停下脚步,说:“他们不会轻易要人的命。你乖一点。” 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木门,三急两缓。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站在门边。 舒琬跟在面具男后面走进去,这是一个洗漱间。 女孩把木门关上,反锁好。 “梳洗下,换身衣服。”面具男说。 他朝女孩点了点头,出去了。 女孩过来,要帮舒琬换衣服。 舒琬赶紧摆手,说:“我自己来。你——能不能麻烦回避下?” 女孩摇了摇头,柔声说:“我是专门来伺候您的。”她的声音很温柔,表情也很温顺。 她朝房间某一角瞥了一眼,低声补充说:“如果您不满意我的服务,我会受到该受的惩罚。” 舒琬是做针孔摄像头的。她一眼就瞥见了,那颗若隐若现的红点。她只觉得——耻辱。这么说,她洗漱,还有人在——看着? “你叫什么名字?”舒琬低头问女孩。 “沐子。”女孩回答。 舒琬点头,说:“沐子你好,我叫舒琬。你帮我去衣柜里看看,有没有大一点的布。” 沐子走过去打开衣柜。衣柜里,是满满一柜子的华服。全是裙装。 “有浴巾和睡衣吗?”舒琬问。 “有浴巾,没有睡衣。”沐子说。 “多拿几块浴巾。”舒琬说。 沐子拉开衣柜的抽屉,从里面抱出浴巾。 舒琬走过去,拿过浴巾。 她把浴巾搭在浴缸上,大大的浴巾,搭了三块,把浴缸都盖住了。她钻进浴缸,只露出头。一会,她递出衣裙。那是惠丝娜的衣裙,一件咖啡色单肩小礼裙,被泼了酒,一身的酒味。三天了,酒味依然很浓。奇怪了,在地下室反而没发觉。衣裙里包裹着内衣内裤。 “沐子,麻烦帮我把衣服放在一边。”舒琬说。 沐子快步过来,接过衣裙放在一边。她见舒琬在伸手拧水龙头,说:“舒小姐,我来。”她帮着调水温,放水。 看见水,舒琬才感觉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浑身难受。温水打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她打量着这个房间。里面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很多东西看着是全新的。 过了一会,舒琬说:“水够了,关了吧。谢谢你,沐子。麻烦你背过身去,我要洗澡了。” “我可以帮您搓澡。”沐子说。 “不用了,谢谢。”舒琬回答。 沐子依言,背过身去。 舒琬小动作搓洗。 摄影线的另一头,郭敏兆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个女孩很聪明。”旁边有个男子说。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年纪跟郭敏兆相仿,在四十岁上下。鹰钩鼻、薄嘴唇,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眯着。 “这个女孩不能给你。其他女孩,你任选。”郭敏兆说。 他们在柔软的沙发上窝着抽雪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led屏,上面有十几个电视屏幕。屏幕上,是不同的女孩。或妖艳或清纯,个个长得十分美貌。 “你先来。我不介意在你后面。”鹰钩鼻男不肯放弃,说。 郭敏兆看着他,轻轻摇头,说:“我也不会碰她。这个女人性子太烈,肚子里还有孩子。” 鹰钩鼻“啧啧”了两下,说:“那你把她弄到这来干嘛?” “她的脑子,比她的身体更有用。”郭敏兆回答。 鹰钩鼻不以为然摇头。 舒琬洗完澡,在浴缸里就把水放了。她让沐子帮她递进毛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之后,她穿上沐子递过来的衣裙,从浴缸里站起来。 沐子递上拖鞋。 舒琬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说:“我现在能去哪里?” “你可以去院子里走走,”沐子说,“姑娘们,也都在院子里玩。” “院子里?”舒琬惊讶道。 沐子走过去,打开房间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绿荫遍目。阳光灿烂、微风拂面。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一眼望不到边。舒琬有些摸不透了,这是在哪里。 这时,沐子腰间别的对讲机响了。 “带她来雅苑。”电话那头说。 “好。”沐子回答。 她朝舒琬走去,说:“舒小姐,跟我来。” 她带着舒琬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座别墅门前。 “进去吧。老板在里面等你。”沐子停住脚步,打开门,说。 舒琬犹豫了下,抬步进去。 身后的门,被沐子关上了。 是一个大大的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是郭敏兆。 他正在对着一面led大屏幕欣赏。 舒琬瞥了一眼,看见屏幕上,是一帧帧女人生活图。 “坐吧。”他没有看舒琬,指了指他身侧的沙发,说。 舒琬犹豫着走过去,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郭敏兆朝她看过来,说:“我跟你说过,我耳神不好。你别离我那么远。” 舒琬身子没有动。 郭敏兆叹了口气,站起身朝舒琬走去。他挨着舒琬坐下,手搂向她的腰,说:“你终于属于我了。” 舒琬想站起身,却被他控制住了。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劲大得惊人。 “你怀孕怀得太及时了。不然,我还真怕控制不了你。”郭敏兆笑着说,笑得云淡风轻。 舒琬笑,说:“孩子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堆肉。” 郭敏兆摇头,说:“舒琬,你别在我面前犟嘴了。母爱天成。这里呢,是我的别院。这里有吃的喝的玩的。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吩咐沐子,她会做安排。这里只有一个禁忌,不要想着逃。逃一次,被惩罚一次。惩罚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你不会喜欢的。绝对是,惨绝人寰。” “你们把人关在这里,也是灭绝人性。”舒琬说。 郭敏兆摇头,说:“你错了。我们是在解放天性。你们不用上班,只需要吃喝玩乐。唯一要做的,是想想怎么打扮得漂漂亮亮,话说得漂漂亮亮。这是多少人的梦中桃源。当然,如果你蠢,想着逃,那么这里就是人间炼狱了。地下室会是你的生命终结点。” “齐同会来找我的。”舒琬回答。 郭敏兆笑出声,说:“齐同正在医院安慰他那个痛失孩子的妻子,他来找谁?” “他会发现,那不是我。” “怎么发现?他打电话给惠丝娜的学校,惠丝娜的辅导员说,惠丝娜在学校正常上课呢。你觉得,他还会怎么想?难不成,有两个惠丝娜?” 舒琬摇头,说:“他不会轻易受骗的。” “他的妻子痛失孩子,每日以泪洗面。你觉得,他有心思怀疑这个妻子不是真的吗?他忙着哄她,陪她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怀疑她?舒琬,我劝你还是别存有侥幸心思。你早点认命,对谁都好。” “你想干嘛?” “提供你所有的钱财线索,乖乖当我身后的女人。” 舒琬冷笑。 郭敏兆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你死了,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舒琬了。连惠丝娜都没有了。你的钱财,我们迟早会摸清楚。不过是费点事而已。” 第022章 人海茫茫 郭敏兆的声音,依然温和。说的话,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舒琬伸手捂住脸,想了想,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刚不是说了吗?” “真实目的。” “你的钱,你的人。我对你念念不忘,想将你据为己有。舒部长,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郭敏兆低低笑着,说。 舒琬也笑了。她转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想不到,我的魅力这么大。” “那当然。袁家那小子都为你出过家,我这算什么?”郭敏兆回答。 舒琬收起笑,说:“要么你现在就放了我,那么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么,你就弄死我。不然——” “不然什么?”郭敏兆戏谑道。 “不然,你会后悔的。” “舒琬,在我这撂狠话是没用的。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吗?” “我不是撂狠话,我不过是在说实话。” “那我也跟你说个实话。进了这的人,这几十年来,没有一个能自行脱逃。这世上聪明的女人,不止你一个;比你聪明的,多了。你要是老实点,我不会亏待你。我刚说了,你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可能满足你。我们郭家,一向待人仁厚。你以后就住在这个别墅里。一会阿进会带你去房间。你尽快把你手头的财产理一理,列个清单。丁诺隋身上的股权,也列个清单。我们会尽快准备股权转移手续,到时候需要你的亲笔签名。当然,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也有办法。老天爷都帮我们。惠丝娜正好学过绘画,现在学你的签名,已经惟妙惟肖了。我相信,连你自己都区分不开。” “你是要把我在这世上的痕迹都抹去?” “不对,是创造新的痕迹。你很快就会向望药提出辞呈。你不会再去望药上班,而是专心经营你的小家。不久,你就会怀上齐同的孩子。齐家和舒家,都会欢欣鼓舞。舒琬,你不得不承认,没了你,大家会过得更开心。惠丝娜比你,可更有亲和力,更能讨得大家的喜爱。” 舒琬笑,说:“我承认,你说得特别对。不过,既然需要我配合,把我自己给抹去,自然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你买通了哪些人,能透个底吗?” “你猜。” “惠丝娜?童姨?” “没错。” “还有没?”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你不是没心没肝没肺的人。这三天,把你肯定也折磨够呛。赶紧上楼去休息吧。放宽心。你和这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要是够听话,我会带你去见你的亲人的。毕竟,你还有惠丝娜这个身份。” “郭敏兆,你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申方生跑了一趟京都。他来到惠丝娜的学校,问了她的同班同学,得到了一个如他所料的消息——惠丝娜早就休学了,在她父母出事后不久就休学了。他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齐同。 想不到,连大学的辅导员,都能被收买。齐同知道,这背后之人,能量不一般。他将可能之人,排查了一遍,毫无收获。即使是郭敏兆,只怕也没有这能耐。 齐同回到家,看见“舒琬”苍白着脸,在客厅沙发上窝着。自己的母亲,在陪着她说话。厨房,熬着鸡汤。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 齐同心急如焚,他不知道他们把舒琬怎么样了。他很想拎起惠丝娜,质问她为什么。他忍住了。 “小同,琬的外婆怎么样了?”丁唯问。 外婆经不起惊吓,一蹶不振,还在住院。 惠丝娜眼巴巴看着他。她对这个外婆,也是怀有些许感情的。当初第一回见面,外婆就送了她一份厚礼,把她当自家人。 齐同开口,说:“大夫说,情况不容乐观。” 丁唯叹了口气,说:“老太太有九十多了吧。够倒是够本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够本?!”齐同像是被突然激怒了,厉声道。 惠丝娜哭了起来,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小心……” “齐同!”丁唯大声冲齐同责骂道,“你看看你,你怎么说话呢?!你媳妇都自责成啥了,你还说这种话!快向你媳妇道歉。” 齐同深吸一口气。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千万不能因为沉不住气,而打草惊蛇。他过去拍着惠丝娜的背,柔声说:“舒琬,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对不起。我就是心里难受。” 惠丝娜趁机倒在齐同的怀中,抽泣道:“老公,我真没用……” 丁唯赶紧掏出手机,偷偷拍下这温馨的一幕,传给郭敏兆。 一周、两周、三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舒琬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在日历本上画上标记。她孕反早已经过去了,孕后期胃口大开。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越来越圆润,她想,这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个大胖子。 郭敏兆每天都来。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他带给舒琬的,不是视频,就是照片。无非就是齐同跟惠丝娜亲昵的画面。 舒琬的十分配合,换来了她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她慢慢摸清了,这是郭家建在望城西边的高尔夫球场。这个高尔夫球场并不对外开放。外人怎会知道,打的,原来不是真的高尔夫,而是,女人。 她越来越懒,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晒了还没两分钟,就犯困了。沐子都看不下去了,让她加强运动。 郭敏兆心情越来越好,待她也越来越和颜悦色。他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热辣、肆无忌惮,仿佛她就是一个光着的女人。 这里,是男子的欢乐场。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来迎合。新来的女人若是不从,会被威逼利诱,直到顺从。 舒琬知道,一旦自己生下孩子,肯定难逃郭敏兆的魔掌。最好的结局,是成为他一个人的玩物。最坏的结局,就是沦为众人的玩物。 她还知道了,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几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是江月月,也就是金米。江月月和几个女孩在地下室押着。她们是戴罪之人,罪名不是别的,是曾经想逃离这里。她们平日里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男人们如果有特殊嗜好,郭敏兆就会叫人把江月月她们几个洗白白带上来。男人狰狞的笑,女人无助的嘶喊,整个场面十分惨烈,令人作呕。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下第一卦”的消息那么准。那是这些女孩们用自己的青春、尊严,乃至生命换来的。 舒琬摸着肚子,想着齐同什么时候能来解救自己。齐同不可能认不出来自己。以前那么多次,他每次都认出来了,不是吗? 也许,该自己想想办法? 她的肚子,高高凸起。 沐子说,母亲平时最好能多走动走动,对孩子好,对母体也好。舒琬对沐子的身世很感兴趣,但是她怎么问,沐子都淡淡笑着,说,她也不知道;自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在这里待着了。 舒琬决定听从沐子的意见,每天下午吃完晚饭,沿着别墅门口的石子小路,绕着整个高尔夫球场走一圈。一圈下来,差不多半个小时。路上,她会偶遇很多女人。她们都好奇地向她张望。这里的女人,每天都被人盯着吃避孕药。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女人能逃过一劫。 时间长了,有性格开朗的女人会制造跟她的偶遇,跟她攀谈。舒琬乐得有人跟她们聊天,从而得到更多消息。 齐同不止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舒琬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朝他无声地呐喊,眼睛里流出的,是殷红的眼泪。 “怎么了?”身畔的惠丝娜问。 齐同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我又梦见你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对不起,把你惊醒了。”他起身离开床,去浴室洗冷水澡。水冲下来,头发掉了一地。他苦笑,只怕舒琬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个秃子了。 舒琬,你究竟在哪里?! 再有一个月,就是舒琬的预产期了。他相信,舒琬现在还活着。他一定要赶在舒琬生孩子之前找到她。都说,母亲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圈。他没有陪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一定要陪着她生孩子。 惠丝娜不止一次催郭敏兆,让他赶紧解决了舒琬。舒琬还活着,对她来说,是个不定时*包。虽然齐同没有明着说,但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齐同早就知道了,自己就是惠丝娜这件事。他虽然每天跟自己同床共枕,但是从来都不碰自己。 申方生对逃避参加婚礼这件事,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在婚礼现场,也许能避免这次悲剧。他热衷于参加望城各种富二代party,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齐同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都无法找到舒琬。舒琬究竟,在哪里呢? 余菲好几次想去安慰舒琬,被丁三雅拦住了。丁三雅说,她们两个如今都是挺着大肚子。舒琬要是见了,肯定会触情生情,伤心不已。 第023章 一尸三命 齐同和申方生,在奇书瞳宛相顾无言,唯有低声叹气。 舒琬家没有装任何监控设备。而那天正是婚礼进行时,冬霖郡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特别多,无法判断究竟是谁带走了舒琬。 得知惠丝娜休学后,齐同第一时间找童姨了解情况。童姨哭着说,是因为有人把她的儿子绑了,让她撒谎。谁接走舒琬,她也不知道。她被命令在厨房捂着眼睛待半个小时。等她上楼的时候,舒琬已经不在了。她给了对方联系她的一个电话号码,但是那个电话是个经处理后的网络拨出号码,无法判断是从哪里拨出。 他们也找王晨西了解过情况。王晨西说,他在正常上下班,没有异常事情发生。唯一的异常,就是他的手机那天被盗了。 这已经不是申方生和齐同第一次相对叹气了。自从舒琬出事了,两人用了所有的办法,愣是找不出舒琬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舒琬如石沉大海,一个水波都没有溅起。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夜幕,慢慢降临。 两个男人坐在客厅,阴影投在地上,寂冷。 “实在不行,你就给惠丝娜一个孩子吧……就当她就是舒琬……”申方生,缓缓说。 齐同低着头,心底一片荒凉。那个女人走后,他的心也跟着走了,心脏的地方空空荡荡的,独处的时候能从里面听见呼呼的冷风呼啸声。 他抬起头,说:“你梦见过她吗?” 申方生摇头苦笑,说:“听说只有她也在想你的时候,你才能梦见她。” “我梦见她抱着孩子,朝我就那么看着、喊着,眼泪都是红色的。我却说不了也动不了,无能为力。”齐同说。 申方生蓦地站起身,在客厅里快速来回走着,慌不择路,小腿碰到了茶几的一角。他停下脚步,说:“不行,我来成全你们。” 齐同满眼疑惑看他。 他说:“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是惠丝娜。只要她松口、和盘托出,一切都水落石出。只要我们给她承诺,确保她后半辈子无虞,我想她应该能配合。” “可是——” “我想,搞定一个小丫头片子,应该问题不大。你等我好消息吧。”申方生站到门口,回过头,惨笑道。 他猛得打开门。呼呼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人直打冷战。 已是4月份。今年的春季气候异常,倒春寒。明明已过了初春,气温却骤然降至零度以下,庄稼冻死无数,农民叫苦不迭。 申方生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她,有没有受凉…… 齐同拿着外套快走两步走出来。他追上申方生,把外套递给他,说:“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申方生接过外套,什么也没说,就开车离开了。 齐同望着申方生车子消失的方向,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开车回家。 他回到家,惠丝娜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热了又热。 “你吃了吗?”齐同问。 惠丝娜笑着摇头。她过去帮齐同把外套挂起来,说:“老公,今年的天气真奇怪。明明是春天,比冬天还冷。” 齐同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冰凉。他用手捂住她的手,说:“多穿点。别碰凉水。” 惠丝娜红了脸,说:“我的手,一向很凉……” 齐同突然想起了舒琬。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温的。他松开她的手,说:“走吧。吃饭去。” 郭敏兆喝得醉醺醺来到舒琬的床前。 舒琬从梦中惊醒,发现她的床前,坐了一个人。 郭敏兆伸手牵住舒琬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说:“舒琬,你真是我的福星。”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的官,已连升三级。 郭家老爷子警告他,让他悠着点,别太招摇。但是有机会不抓住,是傻子。 望城又一个厅级干部倒下了,“天下第一卦”爆的料,权、财和色,总有一款能搞定一个人。 舒琬开口,嗓子里毫无困意,仿佛她从未睡着,说:“恭喜!不知您是否安排人,让我去医院检查检查?我最近觉得肚子不太平。” “怎么了?”郭敏兆伸手,想摸舒琬的肚子。 舒琬直起身,用手挡开他的手。她说:“我也没有经验。我怕——” 郭敏兆抬脸看她,说:“也对。自从你来到这,还没有检查一次。真是难为你了。快临盆了,也不知道胎位正不正,孩子好着没……这样,我明天安排人。”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我警告你,你别耍什么花样。” 舒琬柔声说:“我就是被你这佛祖压在五指山上的孙猴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我就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一个温柔至极的母亲,在担心自己的孩儿。 “最好是这样。”郭敏兆站起身,离开了。 黑暗中,舒琬用被子擦了擦刚才被郭敏兆亲过的手背。 第二天晚上,阿进开车来接舒琬。舒琬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墨镜、口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上戴着手套,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沐子明着说,是为了怕她着凉。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来。 接待她的,是省妇幼的孙大夫。她之前的孕检,就是在孙大夫这里做的。看着孙大夫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说过多的话,舒琬心中的猜测被验证了。原来,丁唯也参与其中。孙大夫是丁唯的好朋友。这事郭敏兆不可能不知道。 “恭喜,两个胎儿一切正常。”孙大夫说。 “两个?”舒琬一愣。 孙大夫回答:“没错。b超显示,是两个男宝宝。” “孙大夫,谢谢您!”舒琬说。她的心,痛得差点窒息。 她暗自说:对不起了,我的宝宝们,妈妈对不起你们…… 妇产科在二楼。阿进等在妇产科楼道口,带着舒琬和沐子往医院的直梯走,一会直接坐车去地下停车场。趁着阿进按电梯的瞬间,舒琬突然奔跑起来。她跑向扶梯,并故意一脚踩空。她用手紧紧护着肚子,从二楼的电梯上,滚了下去。 阿进飞快跑下去,抱起舒琬就往外冲。一路走,一路流血。他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舒琬的身份在这里暴露。 “医生!医生!”沐子的尖叫声在医院上空响起,惊悚吓人。 虽然是半夜,但是人们聚集起来也很快。 阿进被人堵住了。 急救担架被推了过来。舒琬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推进了急救室。 阿进被人群挤到了一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定了。 舒琬被推进急救室,撑着残存的一点神志,开口说:“我被绑架了,请帮我打电话给齐氏集团的齐同。电话号码是,1395321452u。” 最后一个数字说完,她晕了过去。 郭敏兆接到阿进的电话,气得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他命令道:“阿进,舒琬一旦手术完成,你就把她接走。记住了,一刻都不能耽误。谁敢阻拦,你就掏枪。我马上就派人去接应你。” 他挂了电话,骂道:“nnd,一个个的,真是活腻了!” 这场半夜的闹剧,在两个小时后一切悄无声息了。 舒琬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在熟悉的房间里了。她习惯性伸手摸肚子,惊觉孩子不见了。这虽然在她的意料中,依然让她难受不已。 郭敏兆正在楼下客厅里,大声呵斥阿进:“那么多私人医院,为什么要去省妇幼?!” 阿进辩解道:“是齐太太吩咐的,说想看看她的孙子好着没。” “不能去私人医院吗?!”郭敏兆吼道。 “省妇幼的大夫是专家,是她的朋友。”阿进小声说。 郭敏兆气极,说:“你是不是没脑子?你不能派人接他们去私人医院吗?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沐子从楼上跑下来,胆怯怯站在一旁。 “干嘛?!”郭敏兆朝她吼道。 沐子回答:“舒小姐醒了。” 郭敏兆瞪了这两人一眼,往楼上走。他来到舒琬的房间,看见她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听见动静,她朝郭敏兆看过来,轻声说:“孩子好着没?” “好着。大夫说,虽然提前出生了,但是发育得很好,跟足月儿似的,”郭敏兆柔声说,“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操心。” “孩子呢?”舒琬小声问。 郭敏兆迟疑了下,说:“你婆婆带走了。” 舒琬的叹息,几不可闻。她闭上了眼睛。 “舒琬,你跟我在一起,不会亏待你的。”郭敏兆说。他有一种挫败感。想不到这个女人不惜一尸三命,来离开他的控制。 舒琬没有说话。 郭敏兆叹了口气,出去了。 当晚给舒琬做手术的那几个医护人员,被监视了48个小时。 两天后,齐同的车子,被人剐蹭了。他的司机下车去干涉,却迟迟没有上来。他下车去,看见一个男子双手叉腰,指着他司机的鼻子,在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齐同走过去,问。 “他蹭了咱们的车,还蛮横不讲理。”司机委屈道。 这位司机是齐同新换的,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他脾气很好,还是头一回遇见不讲理的人,有些懵圈。 “你上去吧,我来处理。”齐同说。 司机迟疑了下,走到一边。 第024章 深情以待 那男子朝齐同走过来,口中骂道:“别以为开个豪车,就可以耀武扬威。” 他站在齐同面前,甩给他一张名片,说:“我今天有几台手术要做,忙得很。你们自己去报修吧。需要多少钱,回头给我说个数字,我给你们转账。” 齐同正想随手把名片递给司机,却见那个男子朝他眨了下眼睛,气鼓鼓走了。 齐同低头看名片,发现是省妇幼的大夫,姓韩,名片背后用铅笔写着一个淡淡的“琬”字。他的心一惊。他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回到办公室才给那个韩大夫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齐同表明身份后,韩大夫开门见山,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我是舒琬的大学同学。她刚送到抢救室,我就认出她来了。她生的是双胞胎男宝宝,母子平安。我留意了下,母子被两拨人接走了。” “好。韩大夫,谢谢您。” “不客气。” 听说舒琬大着肚子从楼梯上滚下来,差点一尸三命…… 齐同接完电话,腿肚子发软。他收拾了下心情,给申方生打电话。两人托人,想调当天晚上的监控。院方告诉他们,监控视频被毁了。 齐同联系韩大夫。韩大夫沉默了两秒,说:“你把邮箱给我,我把文件传给你。我那天第一时间,去拷贝了一份。” 齐同千恩万谢。视频传过来。当舒琬的身影在医院大门口出现,齐同目不转睛看着,忘记了呼吸。即使包裹得跟大熊猫似的,他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舒琬。他的手指,颤抖着摸向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当这个女人从楼梯上滚下来,齐同的脸瞬间苍白。阿进抱起舒琬,往门口冲,脸正对着门口的摄像头。 “我认识他。”齐同说。 “谁?”申方生问。 “郭敏兆的贴身保镖,我以前见过他。”齐同回答。 他的眼眸,杀气四起。兜兜转转,想不到居然是同一个仇人。郭敏兆是跟齐家杠上了? “郭敏兆的日常,我们分析过无数次了。他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都是单位和家两点一线。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高尔夫。偶尔去别的地方也是前呼后拥,照理应该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申方生沉吟道。 齐同沉默半晌,说:“应该,就是高尔夫球场有问题。我肯定进不去。你能想办法进去吗?” “高尔夫球场?他都打球打了有几十年了……”申方生迟疑道。 “也只剩下这个地方了。”齐同说。 暗黑霓虹灯闪烁。 申方生坐在包间一角默默喝酒。 钱宝从外面走进来,坐在申方生旁边。她夺过他的酒杯放到一边。她的头发已经养长了,做了个梨花烫。 “你夜夜醉酒,这是在干嘛?你不是要出国吗,怎么又选择留下?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用意何在?”钱宝一叠声问。 申方生笑笑,没有说话。 钱宝觉得没趣,把酒杯还给申方生。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时间过得真快。” “钱宝,你家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啊?”有朋友问她。 “寂寞不?要不要哥陪你?”有男子接话。 钱宝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说:“姐是军嫂,说话小心点。” 她站起身,手在申方生的肩上停留了两秒,走到别的座位去了。 有钱宝的地方,就有欢乐。 没一会,包间里响起了欢声笑语。 “方生,喝酒伤身。”黄君承坐到申方生的旁边,说。 申方生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向他。 黄君承来了兴趣。难得,申方生对他说的话有兴趣。他说:“成功人士,平时的活动不是喝闷酒,而是打高尔夫。怎么样,明天跟我和钱易去打一场?” 申方生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黄君承高兴得拍了拍申方生的肩,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 黄君承开车来接申方生。他的后座上,还坐着黄聪白、陶芩。 申方生坐上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 陶芩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那个女人,真是罪有应得。听说,齐总都不碰她了。” “你跟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说她干嘛?”黄聪白不满道。 “就是。她够可怜了。大喜的日子,遭那大难。估计一两年是缓不过来了。”黄君承说。 申方生开口,说:“你们是听谁说的,齐总不碰她了?” “大家都这么说啊。”陶芩回答。 之后,黄君承一直约申方生打高尔夫。望城的高尔夫球场并不多,也就七八个。黄君承带着申方生,各个球场都混,很快就结交了一些球友。 一个月后的某天,几个朋友约着打球。 其中一位,是带点阴柔气质的男人。他故作不经意靠近申方生,手指碰了碰申方生的手背。 申方生往旁边挪了两步,满脸愠色。阴柔男干笑着,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黄君承走到申方生旁边,说:“他就那样。你别跟他生气。” “他也碰你了?”申方生问。 黄君承回答:“我身边不断女人,他当然不会碰我……” 言外之意,是他误以为申方生是断臂之袖了。 申方生黑了脸。 舒琬一直在练习。日子一天天过,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阿进跟她个子差不多高,她在学习阿进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音调。阿进在院内的时候,一直是戴着面具。她决定用阿进的身份出逃。上回阿进带她去医院,她已经记下了阿进的出行路线。 这天阿进来找自己,让自己做好准备,今晚郭敏兆会来留宿。 舒琬突然捂住肚子,进了洗手间。阿进正想走的时候,听见舒琬叫他名字:“阿进!” “舒小姐,怎么了?”阿进有些拘谨。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站不起来。你能进来扶我一下吗?”舒琬说。 阿进犹豫了下,推开洗手间的门。他看见舒琬坐在马桶上,朝他招手。 他朝舒琬走去,说:“是吃坏肚子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他靠近舒琬的一瞬间,舒琬起身绕到他的身后,掌劈阿进的颈动脉。阿进的身子,软绵绵倒下了。舒琬拿起剪刀,三两下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她用毛巾蘸水,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几下,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她解下阿进脸上的面具戴上,并跟阿进互换了衣服。她把阿进扶到床上,用被子盖好。之后,她推门出去。 她的脚步很快。出了别墅,走到院子南边的地下停车场,找到阿进的车子,驱车往外走。 一切,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车子驶出了高尔夫球场。 舒琬害怕车上安装有跟踪器,便弃了车子,面具留在了车上。她步行穿过一个公园,进了一家小店。 阿进平时都是西装西裤衬衣的打扮。舒琬穿着这套衣服,冷得发抖。她进入小店,蹦跶了两下,看向收银员,看见收银员也正好在好奇看她。那是个女孩,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舒琬拨开头发,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她微笑着看着小女孩,说:“你好,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包和手机了。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我保证一周内双倍还给你。” 女孩犹豫了下,掏出钱包,给了舒琬一百块钱。 舒琬说:“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到时候把钱,充到你的手机号上。” 女孩说了一串数字。 舒琬确认了一遍,说:“十分感谢。” 她出门叫了辆出租车,便直奔惠元小区。她不去别人家,直奔申方生家。她躲在楼梯间,在台阶上坐着,等着申方生回家。 她等到半夜,终于听见了脚步声。她探出身子去看,看见申方生喝醉了酒,摇摇晃晃走来。 申方生刚打开门,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闪,从他的身侧进入了他的房子。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晃了晃脑袋,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他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朝他挥了挥手,说:“好久不见。”是舒琬的声音。 申方生跌跌撞撞快步走过去。他颤抖的手,捧着舒琬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他放开舒琬,用手捂住脸,说:“舒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舒琬摇头。她挤出笑,说:“只要你还能认出我是舒琬,就说明我没看错人。我给你说个电话号码,你给那个号码,充上两百块钱的手机费。我向她借了一百块钱,才有钱打的过来的。” 申方生把手机扔给舒琬,说:“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自己用微信给手机充值吧。” 他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澡。从浴室出来,他清醒了。他来到客厅,给了舒琬一个大大的拥抱,紧紧抱着,抱了有一刻钟。 两人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交换了下。 舒琬说:“我只能暂时先躲在你这里了。你明天把惠丝娜约出来,我跟她聊几句。” “现在要不要给齐同打个电话?” “不用。现在是关键时期。齐同估计已经被人盯着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申方生说。 他在衣柜里找了半天,找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给舒琬当睡衣。 半夜,舒琬内急醒来,打开卧室的门,差点被绊倒。申方生裹着被子,和衣坐在舒琬的卧室门口。 第025章 完璧归赵 申方生一下子就惊醒了。他把身子挪开一点,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赶紧去床上睡吧。”舒琬说。 黑夜中,申方生的眼睛亮得像夜里的宝石。他说:“舒琬,少睡一个晚上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如果你在我这里还出了事,齐同绝对会杀了我。” 舒琬“哦”了一声,说:“那你睡沙发上啊。” “我怕睡沉了。”申方生回答。 舒琬无奈道:“那你怎么也得在地上铺上被子啊。现在天还是挺凉的。你要是冻感冒发烧了,怎么保护我?” 申方生想了想,觉得有理。他想站起身去房间取被子,却一下子没站起来。他的腿坐麻了。 舒琬赶紧伸手想扶住他,却没扶住。两人都坐倒在了地上。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申方生感觉到了舒琬的眼泪,一下子慌了。他说:“舒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申方生,如果我能分身就好了。”舒琬声音哽咽,说。 “怎么了?” “你这样,我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如果我有分身,我就不会辜负你了。” 申方生笑了,说:“傻姑娘。有你这句话,我值了。你别觉得过意不去。如果非要说,是谁对不起谁,那么是我对不起你,没有让你早点爱上我。我明知道你有齐同了还不甘心,其实对你来说是一种困扰。但是你从未鄙视过我,也没有跟我暧昧过。你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也很直率。我欣赏你对待感情的态度。这些日子来,我跟齐同接触很多。他确实很爱很爱你。他爱你,你爱他,我很羡慕你们的感情。我想,虽然很难,但是我希望以后我和我妻子的感情,也能跟你和齐同一样。我和你,终究是错过了。” 舒琬伸手抓住申方生的手,紧紧握了下。她说:“这样,咱把沙发搬到卧室门口来。你睡沙发。” “好。”申方生回答。 这一夜,舒琬睡得特别香。有申方生在门口守着,她睡得特别安心。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这是她这大半年以来,睡得最沉最香的一次。之前睡觉,她有一只眼睛是睁着的,就怕有个万一。 她起床,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堆衣服,是给她的。应该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去她在惠元小区的屋里取的。 她换好衣服出门去,看见申方生在客厅处理文件。他抬头见舒琬起床了,说:“厨房有吃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你去餐厅坐着,我马上就过来。” “好。”舒琬过去,在餐厅坐下。 申方生端着吃的过来。他看着舒琬吃饭,说:“舒琬,我跟齐同联系上了。一会,我带你去洗发店把头发处理一下,然后就去找齐同。我们打算直接带你回家。惠丝娜要识趣,就该知道自己叫什么。她要是不识趣,我们就把所有的真相公开。” 舒琬想了想,说:“好。” 她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申方生带她去一家私人理发店,把头发修了下。 申方生看着她,出了神。 “怎么,很丑?”舒琬摸了摸头发,说。 “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短发模样。”申方生回答。 舒琬在念高中前,都是短发。念高中时,丁湘嫌她没个女孩样,强迫她留起了长发。后来,她的头发一直都是中长头发,没再留过短发。 舒琬笑了笑,说:“走吧。” 一想到一会就能见到齐同,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加快了跳动。 约在意胜见面。 丁唯的生日快到了,齐同借口给母亲买生日礼物,带着惠丝娜去那。 舒琬一到意胜的门口,就见自己的车子停在前面。她的鼻梁酸酸的。 “下车吧。”申方生停好车子,过去帮她开车门,说。 两人下车往前走。走到舒琬的车旁边,却见车门打开了,惠丝娜从车上下来。她一脸震惊看着舒琬。 这时从意胜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齐同。他朝舒琬飞快跑过来,紧紧搂住她。他在她的耳畔说:“媳妇,别太激动。” 虽然他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松开。 舒琬看着惠丝娜,说:“丝娜,好久不见。” 惠丝娜看了看齐同,又看了看申方生。她的脸,白了又白。 “走吧。去给妈妈挑礼物。”齐同拉着她的手,说。 “惠丝娜,你不是说想去弄头发吗?走吧,我带你去。”申方生说。 他不由分手,就上前去,拽着惠丝娜的胳膊往他车里带。 惠丝娜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跟着走。 上了车。申方生冷着脸,说:“拿来。” “什么?” “包。”申方生说。 惠丝娜迟疑了两秒。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申方生厉声道。 惠丝娜把手机掏出来,把包递给申方生。 申方生好笑道:“手机是你的吗?” 惠丝娜一愣,只好悻悻把手机塞回包里。 申方生拿着包下车去,追上舒琬和齐同,把包给了舒琬。 “谢谢。”齐同说。 申方生拍了拍齐同的肩,走了。他带惠丝娜去另一家私人理发屋弄头发,把惠丝娜一头如瀑的黑直发弄卷了,染成了奶奶灰。 出了理发店,申方生带着惠丝娜去了一家服饰店。他在店里转了一圈,让店员拿了一件白色绒毛卫衣,一条破洞牛仔裤,一双咖啡色马丁鞋。 “去试试。”他把衣服塞到惠丝娜的怀中,说。 过了半晌,惠丝娜从试衣间出来。 申方生胳膊上搭着一件牛仔外套。他把一条骷颅头毛衣链递给惠丝娜,说:“挂上。” 惠丝娜依言照做。 申方生仔细看了看,叫道:“店员,买单。把衣服上的商标给去了。” 坐回车上,惠丝娜问:“去哪?” “去你姐家。”申方生回答。 齐同紧紧握着舒琬的手,往意胜走。他直奔意胜的楼梯间。昏暗的角落,他拥着舒琬,吻铺天盖地而来。 过了很久。他搂着舒琬,说:“我真没用。” 舒琬的眼泪奔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没事了,没事了……”齐同拍着舒琬的背,也哭了。 两人在楼梯间待了很久,才出去。幸亏舒琬今天没化妆,不然绝对会把妆哭花。 齐同给家里打电话,说今天他和舒琬不回家吃饭。丁唯沉默了会,挂断了电话。她已经得到了郭敏兆带过来的消息,舒琬成功逃走了。惠丝娜每晚都在家里吃饭。看来,齐同跟舒琬联系上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舒琬的手机响了,是丁三雅打来的。 “三雅和惠丝娜联系多吗?”舒琬问齐同。 齐同摇头,说:“反正我没见她去咱家过。我跟惠丝娜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她接三雅的电话。” 舒琬想了想,接通电话。 “舒琬,你在哪呢?”丁三雅问。 舒琬笑,说:“怎么了?我和我老公在逛街呢。” “在哪逛?我和余菲过来找你。” “在给我婆婆买生日礼物呢。你们在哪?我一会去找你们。” “在你家呢。这样,你早点回来。” “刚妈给齐同打电话了,怎么没说这茬?” “我们在去你家的路上。” “这样,我们去兮兮吧。” “哦,行吧。” 挂了电话,舒琬问齐同:“余菲和丁三雅都生了吧?” “嗯。” “生的男孩女孩?” “余菲生了个女儿,丁三雅生了个男孩。” “我们生了个对双胞胎男孩。” “我知道。” “那你知道孩子在哪里吗?” “我外公前段时间领养了一个男婴,我妈成天跑去看。我猜应该是咱的儿子。还有一个,估计是被郭敏兆给扣下了。” 舒琬叹了口气。 齐同说:“怎么了?” “我本以为,生个双胞胎,你家一个,我家一个,足够了。我咋忘了,你外公家还缺一个。” “……” 兮兮饭庄。 余菲和丁三雅早到了。丁三雅非得在门口等着,余菲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操作。 舒琬的车子一出现,丁三雅就跑过去给舒琬开门,说:“齐少奶奶,可算见着您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吗?” “当然啦。我们怕你见到我们大个肚子心里不舒服,宁可忍受对你的相思之情,也不敢去见你,怕你受刺激。你说,我和余菲是不是用心良苦?”丁三雅朝余菲眨了眨眼睛,说。 余菲笑,说:“舒琬,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都过去了。”舒琬回答。 吴珂米也在。她挺个大肚子迎上来,抱住舒琬,拍了拍她的背,说:“不容易啊,终于肯出来了。” “你速度可真快,都二胎了。”舒琬笑。 “不快了,都三十多了。我们进包间说吧。看见你们三个同时出现,我可真高兴。”吴珂米说。 大家落座。 余菲说:“舒琬,我怎么觉得你胖了不少。你现在在备孕了吗?” 舒琬的心一动。她确实比以前胖了不少。等会回家,估计要露馅。 舒琬摇头,说:“我打算领养孩子。自己太遭罪了。” 余菲看了齐同一眼,换了话题,说:“时间过得好快。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呢,就有娃了。我有时候觉得,跟在梦中似的。” 第026章 回到家里 从兮兮饭庄出来,舒琬把自己的疑虑给齐同说了。齐同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先去东彦住着,下周赶在我妈生日那天回吧。一周的时间,你加强锻炼,应该能恢复体形。” “许骁他们,搬过去了没?” “没有。许骁和袁孔,都没搬。之前他们的媳妇都怀孕了,怕有甲醛。这会孩子刚出生不久,应该也不会搬。东彦的安保比奇书瞳宛好。我设计了十个机器人保镖在那看守着,24小时不间断巡逻。” “保镖?它们会打架?” “它们发现陌生人,会直接发射麻醉针。30秒人就能倒下,持续时间8个小时。” “够强劲的。那就去东彦山吧。” 两人换了车。舒琬的车被齐同的司机开回冬霖郡。两人开齐同的车去东彦。路上,舒琬仔细询问了家里人的近况。 丁大岗的有机蔬菜大业越做越好。他在郊区租了几亩地,专门种植有机蔬菜。苏莉还在冬霖郡当保洁,豆芽上学放学她接送。丁明的工作稳定了,月工资在两万。孙婷升职了,工资也涨了。这两夫妻在攒钱买房。外婆百年之后,他们就会搬出去住。外婆大病了一场,精神头还可以,不过出门需要拄拐。 惠丝娜怕露陷,很少跟丁湘、舒智华、大岗一家接触。她给出的理由是,怪害她滚下楼的大红色礼服,是丁湘给买的。她跟舒家人反而接触多些,跟舒挺和舒挺的妹妹,关系处得很不错。和郭柔玫,以姐妹相称。 “你觉得,郭柔玫知情吗?”舒琬问。 齐同回答:“不清楚。我跟他们接触很少。” 这一周,两人窝在东彦山别墅的床上恩爱缠绵。齐同所谓的锻炼身体,就是进行床上运动了。不过,好像有点用处。舒琬确实瘦了不少。 郭敏兆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他得到的消息,是齐同和舒琬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直皱眉,不知道这俩在搞什么鬼。 一周后,舒琬和齐同携手出现在冬霖郡。他们先去丁湘家。舒琬并不打算将事实真相,告诉家人。水很深,她不想自己的家人陷进去。 舒智华和丁湘回到家,舒琬正在客厅吃水果。 舒琬站起身,口中还在嚼着樱桃。她含糊不清道:“爸、妈!” 舒智华和丁湘都一愣。舒琬的头发剪了,整个人看着,跟她刚来望城那阵似的。 舒琬露出牙笑,说:“不认识了?” 丁湘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童姨从厨房出来,说:“老爷、太太,一会就能吃饭了。今天是姑爷亲自下厨。” 自从舒琬从事后,这小两口在家里待的时间,最长都没有超过俩小时。每次都是客气而生分。齐同亲自下厨?那是舒琬跟齐同刚谈恋爱那会,才有的待遇。 丁湘眼眶湿润了。 舒智华看着舒琬,颇有深意地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丁大岗一家也过来了。外婆拄着拐杖,走路颤微微的。舒琬赶紧迎上去,扶着外婆进屋。 外婆拍了拍舒琬的胳膊,却什么也没说。 “琬,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丁明问。 “从头开始啊。”舒琬回答。 齐同从厨房出来。饭菜准备好了,就等着上桌了。他整个人容光焕发,和之前的满怀心事截然不同。他跟大家打着招呼,说:“上桌吧。一会尝尝我的手艺。” 吃饭的时候,舒琬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说:“我前两天接到惠丝娜的电话,说她过几天就回望城。以后她就在望城了。” “离她毕业不是还有一年吗?”丁湘问。 “嗯。最后一年没什么课,就是实习,按期交毕业设计就行了。她想在望城实习。”舒琬回答。 “哦。那等她回来了,你让她常来咱家里吃饭。她现在,也光剩咱这些亲戚了。”丁湘说。 “嗯。她的嗓子有点变化,估计是压力太大,跟我一样爱上抽烟了。”舒琬说。 丁湘叹了口气,说:“这孩子的压力也太大了。也难怪她了。等她来望城了,就让她在我们家住上一阵子吧。妈妈煮罗汉果莲藕甜汤给她喝。那么好的嗓子,又脆又亮的,毁了可惜了。” 吃完饭,一家人其乐融融聊着天。丁湘见舒琬他们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把她叫到一边,说:“琬,太晚了。你们该回家了。” “这就是我家啊。我还去哪?”舒琬故作惊讶。 她听齐同说,齐同和惠丝娜这几个月,一直在他们的婚房同床共枕。她才不要去那睡。 “琬,你都成家了,不能这么任性了……” “妈,我不过是出嫁了,不是卖给他们齐家了。我怎么就不能在娘家留宿了?”舒琬提高嗓门。 “好好好,说不过你。反正你童姨定期收拾屋子、晒被子,你想住也能住。”丁湘一副怕了她的表情,用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晚上,舒琬搂着齐同的腰,絮絮叨叨了好一会才睡着。齐同夜里醒了好几次,感觉到舒琬就在身侧,他微笑着再次入睡。 第二天,齐同去上班,舒琬给钱宝打电话。 “喂!”钱宝的声音。 “钱宝,你在哪呢?” “在家。你在哪?” “我也在家。咱找个地方见一面吧。” “我耳朵没问题吧?” “啥意思?” “我约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出来。你这会怎么主动约我了?” “因为我们现在有同样的造型了。” “什么意思?” “我把头发也给剪了啊,剪了短发。” “你好好的,剪头发干嘛?齐同舍得你剪吗?” “他为什么不舍得?” “男人都有长发情结啊。” “谁管他啊。” “齐同没在旁边,你就死鸭子嘴硬。上回我给你打电话,讲了还没两句。齐同一叫你名字,你就把电话给挂断了。这么怕老公的,也只有你了。” “不跟你胡扯了。赶紧的,说个地。” “去狼人杀馆吧。你都多久没去了?丁航煊每次见到我,都朝我哭诉。” “行。” 舒琬开车出门。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她的手机就响了。 “媳妇,你开车去哪?” “狼人杀馆。” “你先回去,我让阿标把车子开过来。” “干嘛?” “这个车子惠丝娜开了那么久,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车上动手脚。你别开这车了。” “我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异样。” “不行。听话,你回去。阿标一会就到了。” “好吧。”舒琬调转车头回家。 过了没一会,阿标给她打电话,让她开车出去。 一辆白色奔驰越野车。 两人在路边换了车子。舒琬坐上驾驶座,调好座位。她启动车子,感觉很好。 来到狼人杀馆,钱宝已经到了,在门口站着,跟丁航煊聊天。 舒琬停好车子下车去。 钱宝说:“你可算是换车了。” “这车,怎么也得上百万吧?”丁航煊跑过来,绕着车子走了两圈。 “人家可是嫁入豪门的女人,上千万的车子都开得,上百万算什么?”钱宝撇嘴。 舒琬笑,说:“别调侃我了。航煊,我们这有没有安静一点的房间?我跟你钱姐说个事。” “喂喂喂,谁是钱姐呢?”钱宝抗议。 舒琬无奈摇头。 丁航煊说:“舒总,你不打算先检查检查狼人杀馆?” “不了。你办事,我放心。”舒琬回答。 这个狼人杀馆,是她的产业中,唯一硕果仅存的。注册的时候,她嫌麻烦,用的是丁航煊的资料。她是隐名股东,不过跟他签了个补充协议。狼人杀馆还没有回本,所以惠丝娜并没有把这个狼人杀馆当回事。丁航煊联系她的时候,她都说,随便他处置。 “不行。来这就是让你来检查的。航煊,带路。我们好好带舒琬转转,让她感受感受我们的努力。”钱宝说。她回来后,也一直在帮着打理狼人杀馆。 狼人杀馆扩建了。 转完一圈,半个小时过去了。 “你现在都辞职了,可以光明正大以大boss的身份出现了。你得请我们吃饭。”钱宝说。 “我出钱,你们自己去吃,行不行?” “不行。” “等我跟你谈完之后,你再决定吧。” 两人在办公室坐定,丁航煊关上门出去了。 这个办公室装修得,跟家里似的。客厅有四五十平米,做成影院的样子。餐厅和厨房也很大。反而是办公区,十张桌子,挤在客厅一角。桌上什么都没有,光有十台电脑。 “我去。这办公室装修得——你们就是这么花钱的?”舒琬抗议道。 “有意见啊?那怎么不早提啊?”钱宝说。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伸手就要开电视。 舒琬赶紧阻止,说:“真有要紧事找你。我婚礼后被人囚禁了,才逃出来。” 钱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舒琬无奈道:“我没骗你。我的一个表妹跟我长得超级像,你应该在婚礼上见过。就是她,冒充我。” “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人是谁?” “是我表妹。” “那你的孩子?” “好着。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找到我的孩子。” 第027章 试探人心 钱宝见舒琬,像是没在说谎。她回想了之前的几个电话,确实当时觉得有些怪怪的。她信了,说:“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舒琬把缺失的那几个月的所见所闻,跟钱宝说了一遍。 钱宝听了,久久没有作声。她知道舒琬为什么找自己帮忙了。 钱易跟郭敏兆,一直走得挺近。当初为了追求郭柔玫,钱易可是下了苦功夫。在别人面前充当大哥的他,甘愿在郭敏兆面前当个跟班小弟。 钱易当初为了把钱宝从部队叫回来才回的望城,任务完成后,却没再提出国这事。每天早出晚归,一副很忙的架势。问他什么,都是打哈哈。 舒琬说:“我在高尔夫球场,见过你哥哥好几次。我在楼上,他在楼下客厅。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你哥哥,玩得挺疯。” “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最多的时候,叫了7个女的陪他。” 钱宝听此,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掏出手机,就要给她父母打电话。 舒琬说:“你怎么知道,你爸妈不知情?” “我爸妈最厌恶纵欲、毫无节制的人,看我爸不打断他的腿。” “你先别忙着告状,先帮我。” “怎么帮你?” “帮我在你哥的手机上装窃听器。” “好。但我有个条件,如果真的查到我哥有问题,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钱宝,我只想找到我的孩子,其他事我不关心。” “你刚才说,你的所有股权被转了。转给谁了你知道吗?” “你哥和我哥。” “啊?” “我从工商系统里查到,是这样。差不多一半一半。一半给了你哥,一半给我哥。” “转给我哥的,价值多少?” “上亿。” “舒琬,谢谢你没有报警。” “我也没有证据。” “舒琬。” “嗯?” “我一定帮你找到宝贝。” “先谢了。” 和钱宝分开,舒琬开车去“回望”。她跟郭柔玫约了,中午一起吃午饭。她想打探打探,郭柔玫对她哥哥的事情,是否知情。 她提前五分钟到回望,郭柔玫也正好到了。 两人坐定,相视。 郭柔玫露出灿烂的笑,说:“你还真剪短了头发。看着挺精神的。我哥没发飙吗?” 舒琬微笑,说:“他没说什么。他现在对我,爱理不理的。” 郭柔玫叹了口气,说:“世事无常。我真没想到,我哥的气性这么大。你又不是故意摔下来的。” “毕竟,那是他的孩子……”舒琬低声说。 郭柔玫黯了眼神,说:“最好的办法,是再怀个孩子。可是他都不碰你,这可真是个事。” 舒琬没有想到,惠丝娜居然什么都跟郭柔玫分享。也对。不这样,怎么能赢得郭柔玫的信任。 “过段时间,我估计也得剪短头发了。”郭柔玫脸色温柔,摸了摸肚子,说。 舒琬惊呼:“你,有了?” 郭柔玫微笑着点头,满脸是初为人母的温柔。 “恭喜恭喜!”舒琬由衷道。 郭柔玫生的孩子,肯定是姓“舒”。舒家有后了,倒不用她再辛苦怀二胎了。虽然她也没有这想法。 舒琬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奇好。她问:“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12月。”郭柔玫回答。 她感慨说:“花几个月时间,孕育一个生命。此后,我们陪着ta长大,ta陪着我们变老。舒琬,你还是想办法跟我哥要个孩子吧。我现在跟你哥,感情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有个孩子,才能清晰感觉到,一家人。” 舒琬点头。她换了话题,说:“姐,你哥哥有孩子吗?” “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挺佩服我的嫂子。儿子都十几岁了,才生的二胎。” “你哥哥,和你嫂子感情好吗?” “还可以。我嫂子超级佩服我哥,是我哥的迷妹,对他言听计从。嫁给自己崇拜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你哥对你嫂子呢?” “应该也不错。我嫂子不是特别聪明。我妈有时候会抱怨。我哥就会让我妈少说两句。” “你嫂子漂亮吗?” “长相一般。她就是家境好,她家人都是从政的。我哥是个活得特别明白的人。他说,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初衷是什么。既然是为了她的背景,那么不该再指责她的其他地方。老天爷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让自己占了。我要嫁给舒挺,我爸妈不是很乐意。我哥说,舒挺相貌堂堂,家境好,也没有什么恶习。每天无所事事,不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至少,有时间顾家。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把你名下的产业转给你哥打理。他现在工作可认真了。” “是我该谢谢你们。我现在,做什么都没什么心情。” “舒琬,你这样让我真担心。” “我想回老家去看看。也许到了那里,就能找回我自己。” “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成天窝在家里,不抑郁也抑郁了。” “我也是这么想。” “舒琬。” “嗯?” “如果你以后不能生了,我的孩子认你当干妈吧。” “好啊。” “舒琬。” “嗯?” “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像朋友一样,坐着心平气和聊天。” “我们可不仅仅是朋友。我们是亲人。” “是啊,哈哈。” “姐,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特别理智、坚强,事业心很重,一心想做出点什么。他当落江区区长的时候,一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说,从政就是这样,各方面的关系都要协调,一刻都不能松懈。我最佩服他,什么时候都特别冷静。我嫂子生我侄女的时候,都大出血了。我爸我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哥却打电话,调来了最出名的大夫,省妇幼的孙大夫。” “孙大夫?” “是啊。我现在也在她那做检查。她特别厉害。” “她是我妈的朋友。我之前,也在她那做检查。” “是啊。我哥也是听唯姨说的,说她技术过硬,所以就把她调过来。” “你嫂子生孩子,我妈也在?” “我嫂子破水的时候,唯姨在我家,跟我爸妈打麻将。就一起送我嫂子上医院了。” “齐同的妈妈,也经常在我家打麻将。真是有趣,我爸妈却跟你爸妈一点都不认识。” “这很正常。每个人身上有不同的圈子。同事圈,朋友圈,同学圈。朋友也分好几种。” “那我是你的哪个圈子?” “你是我老公的妹妹,当然也是我的妹妹。” “不是情敌?” “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别提了。我现在都无法想象,自己当年为个男人疯癫的样子。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寻死觅活是最傻的。即使是两个人真心相爱,最后不能走到一起也没什么。像你说的,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我们还有其他追求。” “嫁给我哥,你幸福吗?” “我在慢慢用心体会。珍惜眼前人吧。以前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一样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姐,谢谢你,选了我哥。不然,齐家和郭家,现在还是僵局。” “要谢,也该是齐同谢我。我以前为了他,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那现在呢?” “现在,我有自己的小家了,做事自然有别的考量,不会再那么奋不顾身了。” 两人正聊着天,舒琬的手机响了,是丁唯打来的。 舒琬走到旁边接电话。 丁唯厉声说:“你怎么才接电话?齐同出车祸了,在望城人民医院。” 她挂了电话。 舒琬的心,跳得猛烈。她给阿标打电话,电话打不通。 她回到座位。 “你没事吧?”郭柔玫见她脸色苍白,问。 “没事。我得走了。服务员,买单。”舒琬说。 “你赶紧走吧,我来买单就行了。开车小心点。”郭柔玫说。 舒琬开车去望城人民医院。车子开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我。”齐同的声音。 舒琬“哇”得哭开了,说:“你妈刚给我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 “是阿标。我们故意放出风,说是我出事了。他们派了辆大卡车来撞你的车。幸好,我们早有准备。阿标不过受了点轻伤。” “你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你等会来医院,假装不知道受伤的不是我。我倒想看看,他们要怎么演。” “他们指谁?” “我妈他们。” “齐同,人性是最经不得检验的。” “舒琬,我们要收网了。哪些人在网中,全靠你今天的演技甄别了。”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了。记住,一点要暗示自己,在医院的,就是我。” 舒琬跑到望城人民医院的抢救室。抢救室内,只有阿标一个人在坐着玩手机。他的头,包得只露出一只眼睛。大夫们都从别的门出去,在别的抢救室忙活。抢救室外,挤满了人。 舒琬跑过去。 丁唯扬手,就给了舒琬一记响亮的耳光。她骂道:“你这个祸害!你不把我儿子不弄死,是不是不甘心?” 第028章 谁顶替谁 “这关舒琬什么事?”齐波眼疾手快,抓住还想扇第二巴掌的丁唯的手,吼道。 他真是服了自己的这个妻子,时时刻刻会向舒琬发难。 不对啊。前段时间,不是好得跟亲母女似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舒琬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齐波,说:“爸爸,怎么回事?” “还想问你呢。你的车,怎么小同开着?”丁唯质问道。 “齐同说我的车太老了,给我换了辆新车。他把我的车开走了。”舒琬解释。 “你的车开着好好的,换什么换?现在钱那么难挣,你又啥事都不做,怎么能让小同为你花钱呢?”丁唯怒道。 舒琬没有接话。 齐同的爷爷站起来,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吵吵啥?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你们就在这里嚷嚷。要吵出去吵去!” 舒琬抬眼,看了这位老爷子一眼。他满脸怒容,身子气得都在颤抖。让老人家跟着着急,确实不孝。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走出来,把身后的门关上,说:“谁是家属?” 丁唯迎上去,说:“我们都是。”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大夫说。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丁唯感激道。 大夫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回抢救室去了。 等候室,安静下来。 齐同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说:“爷爷、奶奶、大姑、大姑父、小姑、小姑父、爸、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大家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抢救室里的,不是你?”丁唯惊讶道。 “是我的一个司机,”齐同说,“他怎么样了?” “刚大夫出来,说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丁唯说。 “我手机没电了。”齐同回答。 看见齐同完好无损出现在面前,大家都有些懵。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会做安排。”齐同说。 丁唯上前,摸了摸齐同的脸,拍了拍齐同的身子。她“哇”得哭了起来,说:“儿子,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齐同抱着他的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我好着,没事了。” 他的目光对上舒琬的,发现她的眼神,冷得如冰。他的心一个咯噔,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媳妇,只怕这辈子梁子是结定了。 众人散去,各自回家。 舒琬在车里等着齐同。等了有二十分钟,齐同出现了。 “什么情况?”舒琬问。 齐同斟酌着字词,说:“有人想制造交通事故,要你的命。” 不知为何,舒琬想起了惠丝娜养父母的死亡。她想起了什么,问齐同:“你查过没,惠丝娜的大伯母和表哥怎么样了。” “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我在想,惠丝娜有什么动机。如果她养父母的死亡,真是她的大伯母造成的,她不可能不做点什么。如果仅仅因为她也喜欢你,就依郭敏兆的安排顶替我,这个理由我觉得并不是很充分。毕竟,她将失去她自己的人生。” “我查查。”齐同说。 他的手,摸上舒琬的脸,心疼道:“还疼吗?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回事,跟鬼迷心窍了似的。” 舒琬摇头,说:“不疼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有把柄在郭敏兆的手中。金米也在高尔夫球场里。” 齐同叹了口气。他说:“媳妇,让你受委屈了。嫁给我,尽让你受委屈了。” “爱情有万分之一甜,剩下的都是苦涩。”舒琬微微笑。 两人依偎着,感受着这一刻天与地的安宁。 齐同说:“这次卷入在内的人挺多的。一旦真的拔出萝卜带出泥,望城的经济乃至全省的经济,都会受影响。你怎么想?” 舒琬回答:“有利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的交换,这是人之天性。换一拨人,照样会存在阴暗面。我们能把阴暗面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就不错了。人,首先是保全自己,才能为他人谋福利。” “我也是这么想。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跟郭敏兆他们妥协。我最近约了郭敏兆的爷爷,打算见一面。郭敏兆的爸爸和郭敏兆的手,伸得太长了。我想,郭敏兆的爷爷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胆子会这么大。” “你证据全吗?” “我们最新研发出了一款隐形无人机,正好在大展身手。拍下的照片和视频特别清晰。所有的一切,确实如你所说。” “隐形无人机?太恐怖了吧……” “没事的。我们严格控制了生产的数量和用途。不会对社会有什么危害。” “齐同,我对人工智能,感到害怕。” “傻姑娘。人类就是一直都存在挑战,才能变得更强啊。” “怕就怕,人类有一天,把自己给毁了。” “别这么悲观。活在当下。” “齐同,你说愚民政策好不好?小富则安,尽享天伦之乐。” “这个命题有点大,我驾驭不住。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变老。职业,不过是我挣钱养家的途径。就像原始社会的捕猎技术一样,不过是能让我捕到足够多的猎物,不让我的老婆和孩子挨饿。我没有什么大的追求。能不能为人类谋福利,不过是看机缘。我不强求。” “我跟你不一样。我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深爱他们的父母陪在身边一起长大。每个孩子,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在此基础上,再选择自己想要走的适合自己的人生。” “媳妇,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齐同,咱们的孩子,有头绪了吗?” “正想跟你说呢。孩子我找到了。郭敏兆的胆子可真大。孩子就在他家养着。他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 “郭敏兆亲口跟钱易说的。” “还是谨慎点好。” “嗯。走吧,我们跟申方生见面去。这几天,难为申方生了。” “惠丝娜怎么样了?”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也不认错。” “让申方生带上惠丝娜。” “好。” 见面的地点,定在舒琬原来在惠元小区的家里。舒琬和齐同打包了饭菜上去,申方生开的门。 惠丝娜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舒琬端起酒杯,说:“丝娜,我敬你一杯。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惠丝娜冷冷瞥了她一眼,说:“少跟我套近乎。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舒琬自顾自喝完杯中酒。她说:“是我,害得你被郭敏兆盯上。对不住。” “什么意思?” “你去过郭家的高尔夫球场,在那待了挺长时间。” “我没有!”惠丝娜激动道。 舒琬说:“我听那的人说了。我们在郭敏兆看来,不过是工具。供他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工具。他使用我们,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知道,你养父母的死亡,是不是你大伯母动了手脚。如果真的是,那也是在郭敏兆手下人的怂恿下。普通人,不会想出那么极端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在布局?” “对。” “证据呢?” “不需要证据。我们不是在给他定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聪明人。” “舒琬,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不可能。我妈说了,她就生了我一个。” “我们都是早产儿。你活了,我死了。咱妈不想再生,我无法再投胎到咱家,就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我投胎到了二姨的肚子里。算是曲线求国。” “你都是听谁说的?” “郭敏兆跟我说的。他派大师看了我的前世今生。他说,其实该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现在的人生,其实都是我的。所以,我顶替你,不过是正主归位。” 舒琬看着惠丝娜诡异的眼神,只觉毛骨悚然。她说:“郭敏兆对你的洗脑,很成功。” 惠丝娜摇头,说:“姐,你不懂。我是真的做过梦。梦见我和你,都在妈妈肚子里。出生的时候,本来应该我先出来。可是你踹了我一脚,把我踹晕了。你就先出去了。而我,因为晕乎乎的,在妈妈的肚子里待的时间长了些,出生用了产钳。本就是早产儿,再用了产钳。所以我没存活。这些细节,我问过咱妈和咱外婆,她们都承认了。你以为,为什么外婆对我这么好,初次见面就给我那么大的厚礼吗?因为她觉得对我有愧。你以为,妈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她知道,我就是她的宝贝小女儿。” 舒琬听了此番话,呆住了。 惠丝娜说:“我真的不甘心。为什么你我同是妈的女儿,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却什么都没有。齐同,他本来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就因为你出生前的那一脚,改变了一切,让我晚出生了那么多年,让他误以为你是他的真命天女。” 她看向齐同,说:“齐同,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才六七岁。可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就觉得自己是你的妻子。我那么小,知道什么?我想,这肯定是上辈子安排好的姻缘,深藏在我的潜意识里。” 第029章 心底秘密 舒琬表情严肃,说:“丝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事实。这世上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我不好做判断。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真的是我,顶替了你的人生。那么,你的人生,本该是什么样的。妈妈在我出生不久,就抑郁了。产后抑郁,说得通俗点,就是不想活了。爸爸没了办法,就把我送回了外婆家。八十年代的农村,重男轻女还十分严重。我很多同学的家里,母亲卯足了劲逃计划生育,就是为了生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这些女孩,有些一出生,就送人了。严重的,我听说有直接扔粪坑的。” 惠丝娜听着,毛骨悚然。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身边见到听到的,都是父母怎么疼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听说,把人不当人的。 舒琬缓缓说:“妈妈的产后抑郁,我之前听说,是因为奶奶催着她生儿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可能得再加一个原因,是妈妈很自责。抑郁症是挺恐怖的,要是控制不好,说不定这个家就这么完完了。我听说有妈妈带着襁褓中的婴儿跳河的。所以那时候,爸爸妈妈把我扔在农村,想顾也顾不上了。我从小在邻居们的风言风语中长大的。听得最多的,就是我爸我妈不要我了。” 齐同、申方生、惠丝娜三人,听得十分认真。 舒琬说:“那个时候,外婆也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家里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大表哥的。我只能捡漏。每天不是呵斥,就是呵斥。米粒掉地上了被骂一顿,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被骂一顿。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我端着碗在家门口吃饭,一只恶狗朝我冲来,我吓得赶紧跑。碗掉地上,米饭菜撒了一地。大舅操起扁担,就朝我抡来。外婆和大舅妈就在旁边看。邻居们在旁边看热闹。我那会魂都吓掉了,哪里顾得上碗。碗掉在泥地上,没碎。就是米饭菜吃不成了。就这样,大舅还是一副恨死了我的模样。我当时就想,你tm把我抡死吧,反正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当时,是外公扑上来,在大舅的扁担下救了我。外公是我唯一温暖的来源。他会给我偷偷藏好吃的,给我讲故事。他从来都没有安慰过我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我也靠着那点好,支撑着。” 舒琬的话,变得飘渺起来:“有时候,我真的撑不住了。我想,不如死了。如果死后有轮回,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直到那年,我们那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洪水。那场洪水,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我的。我遇见了我的力量源泉。” 齐同竖起耳朵听。他知道,舒琬在讲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的——许诚。 舒琬继续:“那个男孩叫许诚,父母在洪水中双双毙命。那会,他才上小学二年级。那时候,我正在琢磨着怎么个死法。洪水启发了我。我想,假装被洪水冲走,倒是不错的死法。我就在那个时候,在水库边发现了许诚,忧郁的许诚。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看着洪水。我想,最想死的人,应该是他吧。也许,可以跟他一起约个死法,这样黄泉路上有个伴。我就这样开始留意上他。我发现,他像无依无靠的小草,却在坚强地长大。他的生存环境比我恶劣。毕竟,他是个孤儿。他跟着他的叔叔一家过日子。他的叔叔挺宠他。可是叔叔只有个独生女,没有儿子。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他成了他婶婶和堂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们担心有一天,他会跟堂妹争家产。” 说到这,舒琬的表情变得柔和,说:“从小学到初中,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我们两个,在班里的成绩,是数一数二。在全年级,也如此。刚开始成绩好的时候,也有人会风言风语,说女孩子成绩那么好,顶个球用,反正迟早要嫁人。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有些人的心理也悄悄发生了变化。我和许诚,因为我们两个成绩好,慢慢地,生存环境也变好了。我们偷偷约定了,一起考岩山中学。岩山中学是我们那的重点高中,只要考上岩山中学,一只脚就迈进了大学。那时候在农村,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谁家要是出了个大学生,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我们卯足了劲,没有辅导书和好的老师,就只能自己琢磨,下苦功夫。” 舒琬轻轻笑了,很得意,说:“那年中考,我和他都考出了接近满分的成绩。我们老师都说,这是绝无仅有的。第三名比我们,差了足足五十分。” 她的眼神一黯,说:“当我们在期待脱离农村,憧憬一起奔赴新生活时,凉水就那么顶头泼下来了。我爸我妈不顾我的反对,把我带到了望城。许诚,被他的小叔叔带出国了。我在望城,待得并不开心。我的成绩很好,性格却别扭、不合群,大家都不喜欢我,他们找到了攻击我的点。我的岩山——不对,舒家庄普通话。我天天被人嘲笑。我妈妈很强势,总是逼着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我要是不听,就当我面大发脾气,哭哭闹闹。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我有一种,重回童年时期的感觉。心里很压抑,对周遭的一切都束手无策。” 舒琬的语调顿了顿,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放弃。我小的时候都熬过来了,这么大了,自然更能熬。我想,我要是自己有经济能力,就好了。我期待有一天,我跟许诚能重逢,再续前缘。我想,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在等着我。我一直等到三十多岁,等来了许诚,他亲口告诉我,他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很大了。这不亚于,给我当头一棒。但是幸好,我已有了承受能力。大不了,孤独终老。” 大家听着,唏嘘不已。 舒琬说:“这辈子,我很感激这几个人。我的外公,许诚,还有,就是齐同。如果没有他们,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人生的低谷。现在,又多了一个申方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他们,我会掏心掏肺对他们好。但是其他人,包括我的父母,我很难真的多亲近。妈妈曾经说过,她说我,生性凉薄。我以前觉得委屈,现在觉得,她说得挺对的。我的心,在我还是幼年的时候,已经炼成了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舒琬喝了口水,继续:“我常在想,如果我不是成绩好,如果我不是工作好,我现在会在哪里?也许,早早就堕落了吧。毕竟在农村,早早就没了念书心思的孩子,多了去了,不论男女。我长得又比较出众。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开始发育。六年级,个子已经很高了,女性特征也比较明显了。有流里流气的混社会的男生就开始各种堵我,上学路上、放学路上。我刚开始的时候很惊慌害怕,后来发现只要我不搭理他们,他们就会另找目标。我就是那时候,学会了冷脸面对男生,对他们说的任何话都不往心里记。我会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如果绕不过,就停下脚步,低头看鞋尖。他们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毕竟,我的成绩摆在那里,我身后也有外婆、大舅、大表哥他们。” 舒琬抬头看惠丝娜,说:“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过的吗?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在哪里?不要跟我说,是我踹了你一脚怎么怎么样。如果真的是我踹了你一脚,也是命中如此,能怨谁?我那时候,就是一堆只有求生欲的肉。我以前无数次想,既然爸妈顾不上我,为什么要生下来我?我宁愿没有出生。我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比我更差劲吧?你养父母出车祸走了,谁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不是你可以任性妄为的理由。你觉得你的命不好,因为齐同没有爱上你。那我呢?我爱许诚,许诚也爱我,我们不是照样有缘无分?我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不照样是别人的老公?!” 惠丝娜低下头,沉默不语。 舒琬板着脸,说:“我不知道别人对你洗脑说了什么。但是我是你的姐,无论是亲姐亲妹也罢,还是表姐也罢,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一个妹妹。你犯了错,我会原谅你一次两次,但是不会永远无底线包容你。我心本冷硬。冒名顶替这种事,你做过一次就算了。如果再做第二次,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去京都念书去。居然敢休学,郭敏兆真是给了你雄心豹子胆。一个人没有一技之长,如何谋生?从哪里获得踏踏实实的满足感?一辈子太长了。” 惠丝娜说:“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的。” “你当我和你姐夫是吃素的吗?”舒琬说。 “你们还不是中招了?”惠丝娜顶嘴。 “如果不是我们太信任你,你觉得他们能得逞?”舒琬冷笑。 第030章 狼心狗肺 齐同还沉浸在舒琬的话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没错,还为他生孩子了。可是他,对她了解多少?每次他以为自己够了解她了,却发现,不过是了解了冰山一角。她从未讲过,当年外婆一家,究竟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创伤。大人们以为,小孩子小,不懂事。其实,他们早就懂事了、记事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埋在了心底。世人只知道她冷傲厌世,却不知她曾被世界,那么不温柔对待过。 舒琬冲齐同干咳了一声。 齐同清醒过来,说:“惠丝娜,这些你不用担心。去年,若不是因为对你不设防,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跟你讲老实话,单是保护你姐姐的保镖,我就派出了十个。你如果觉得不放心,可以不去京都,依旧留在这里,留在冬霖郡。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冒充你姐姐。其他事情,我们会搞定。” 惠丝娜支支吾吾不表态。 舒琬有些生气,说:“丝娜,我觉得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我决定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追究,也不告知亲戚朋友。你还想怎么样?” 惠丝娜回答:“毕竟,我对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不说别的,单是你手头的那些股份,无偿赠与出去,你一下子就损失了几个亿。就算你找人把我弄死,我都觉得活该。你却既往不咎。这让我觉得,心不安。” 舒琬笑起来,说:“我的丝娜,你好好想想。我要是追究了,我的那些股份能要回来吗?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是血亲。你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不原谅你,能怎么办?真的因为一时的气愤,把你弄死弄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惠丝娜看着舒琬沉默了会,突然站起身往厨房走。 “你干嘛去?”舒琬问。 惠丝娜回答:“我渴了。找杯水喝。” “水在餐厅。”舒琬说。 惠丝娜“哦”了一声,脚步却不停进了厨房。 申方生反应过来追上去,已然晚了。 惠丝娜的一截小拇指,留在了舒琬厨房的案板上。她额头冒汗,惨笑,说:“姐,以后我想冒充你,也冒充不成了。” 舒琬气得七窍冒火。她动作迅速帮惠丝娜处理伤口,命令齐同从冰箱取出冰块装在一个保鲜盒里,把惠丝娜的小拇指扔进去。 “去骨科医院。”她说。 齐同开车,申方生坐在副驾驶座上,舒琬和惠丝娜坐在车后座上。 去医院的路上,舒琬说:“丝娜,如果我是你亲姐,肯定会给你一个耳光!伤害自己的身体,算什么?你要是真的觉得对我有愧,就帮我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敌人。” 惠丝娜呜呜哭了起来,说:“姐,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舒琬弱了口气。她轻轻拍了下惠丝娜的肩,说:“知道错了就好。你要记住,我们虽然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血浓于水。你跟我长这么像,是缘分。我一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你虽然养父母不在了,但是我和你大姨大姨夫在。” 惠丝娜听此,沉默了会。她突然摇下车窗,摘下腕上的手表,扔了出去。她语气急促,说:“倒车。我们去别的医院。” 舒琬一见此,了然。她的心一紧,说:“你的手表除了有定位功能,还有什么功能?” 惠丝娜听舒琬这么问,声音一抖。她说:“这里面装了针孔摄像头……” “停车!”舒琬激动道。 她一辈子,没对谁掏心掏肺过。谁知道今天居然在敌人面前,掏了个底朝天。 车子一个急刹车。 舒琬打开车门下车。 齐同对申方生说:“你带惠丝娜去医院,这几天麻烦你寸步不移跟着她。我去找舒琬处理事。” 他也跟着下车。他跑到舒琬跟前,说:“阿标的车子在不远处,马上就过来。我们跟着阿标的车回去,去找许诚。” “好。”舒琬说。她发现自己的心跳飞快。 “别那么紧张。郭敏兆的动作不可能真的有这么快。他一个副市长,有的是事要忙。”齐同安慰道。 “许诚的电话打不通。”舒琬冷声道。 “那许静的呢?”齐同问。 他见舒琬有些发愣的样子,拿过她的手机,找出许静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五声,接了。 “许静,我是齐同。你知道许诚在哪吗?我和舒琬有事找他,但是他手机打不通。”齐同说。 手机开了免提,许静的声音清晰传过来,语气轻快:“我嫂子在医院生产呢。我哥进去陪她了,手机应该是调静音了。我一会叫他给你们回电话。” “也不是什么急事。你们在哪个医院?”齐同问。 “省妇幼。”许静回答。 “哪个大夫负责接生?”舒琬插话。 “这我哪知道?”许静哈哈笑起来。 “姓什么?”舒琬追问。 “好像,姓孙吧……”许静回答。 舒琬的心又提了起来。 “许静,那不跟你说了。我们一会就来省妇幼。”齐同说。 “不用这么麻烦。”许静有些受宠若惊。 “不说了,一会见。”齐同说。 挂断了电话。 许静的父母也都在医院。许静的母亲问:“谁的电话?” “舒琬的。她和她老公一会也来医院。”许静回答。 “舒琬对咱家可是有大恩。我和你爸爸来望城这么些日子了,跟你说了好几次,让你叫舒琬来咱家吃顿便饭。你一次都没请他们来。”许静的母亲责怪道。 “妈,舒琬的家就在望城。她家的饭菜,比咱家的可丰盛多了。你当是报恩,对别人来说,不过是打扰。”许静说。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许静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请她吃饭,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跟饭菜丰不丰盛有什么关系?!”许静的父亲不高兴道。 “爸,你是不是傻?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在家里吃山珍海味,来咱家吃粗茶淡饭,这种心意,不表达也罢。再说了,舒琬对咱家好,未必是冲着咱们。”许静话中有话,说。 “什么意思?”许静的母亲警觉道。 “明摆着,她是冲着许诚的面子。咱可别会错了意,表错了情。她跟许诚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呢。很早以前,还在上学时,她就跟许诚眉来眼去了。两人还约好了,一起考岩山中学。”许静冷笑道。 许静的父母惊得,面面相觑。 “妈妈,眉来眼去是什么意思?”许静的儿子问。他也跟着来了。 大家都一愣。 “就是相互帮助的意思。”许静蹲下身子,微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 “静静,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许静的父亲眉头紧锁。 许静呵呵笑,说:“大家都知道。不然,她这么一个性子冷漠的人,怎么可能为咱家的事出头。你们怎么不想想,她当年在舒家庄,受的什么待遇遭的什么罪?天天被她大舅妈指着鼻子骂。她大舅妈当年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明着说,怕她爸妈以后不管她,她就成了他们老丁家的祸害。” 许静的母亲开口,说:“不管舒琬是因为什么帮了我们,她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静静,你记住了没?” “妈,你以为自己是在感恩。在别人看来,你不过是想跟她套近乎。她舒琬,难不成还要我们帮衬不成?说出去,别人还不得笑掉大牙。”许静说话毫不客气。 许静的母亲动怒,说:“静静,想不到你书读了那么多,都读到狼心狗肺去了。你妄自揣测你哥哥和舒琬的感情不说,说出来的话,句句那么戳人心。我看人错不了。舒琬这孩子心实诚。她要真跟你哥有什么,也是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年龄小。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现在,他们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你当年,不也偷偷喜欢舒琼海?我和你爸爸,不也没跟你说什么?” 许静听得,双目圆瞪,说:“妈,你偷看我的日记?” 许静的母亲眼神躲闪,支吾道:“这个,那个,那段时间你成绩下降厉害,我和你爸爸就找原因……” “你们是不是后来去找舒琼海了?”许静问。 “我们——我们——”许静的母亲心虚了。 “你们跟他说什么了?”许静冷静道。 “没说什么。就说在农村,只有考上大学才是唯一出路。多少学子毁在情情爱爱上。你成绩下滑严重,他十个舒琼海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许静的母亲回答。 许静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她说:“难怪,舒琼海怎么突然间对我态度变了。妈,如果我嫁的是舒琼海,何至于离婚?!” 许静的母亲摇头,说:“闺女,妈眼睛毒辣。舒琼海是看不上你的。” “那是你觉得。你总是自以为是!”许静喊道。 她冷笑一声,说:“如果你真那么能耐,怎么可能一辈子困在舒家庄?你要是真那么能耐,怎么可能生不出儿子?你要是真那么能耐,怎么可能生的女儿是我?” 许静的母亲,眼泪涌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说这种话。 “够了!”许静的父亲吼道。 他压低声音,说:“静静,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你妈妈。你妈妈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女人。你出事的时候,咱家全靠她撑着。” 第031章 值得信任 许静自知失言了。她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 舒琬急急朝许静他们跑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齐同。 “许诚进去多久了?”舒琬脚步还未站稳,就问。 “有半个小时了。应该快出来了。”许静的母亲说。 舒琬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喘着粗气,盯着产房的门看。 齐同过来,跟许静他们打招呼。他想安慰舒琬,却无从安慰。只能跟许静的父母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产房的门,开了。 护士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孩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脸疲惫的许诚。刚刚见证了自己的妻子那么痛苦的生儿过程,许诚汗流浃背。 许静他们都围上去。 “是个儿子,母子平安。”护士说。 许静的父母亲喜得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舒琬目不转睛看着这个孩子,想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什么样。那时候的她,昏迷着,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两个孩子,她连一眼都没有看过。 齐同显然也很兴奋。他甚至想伸手,抱抱孩子。 护士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说:“还得再回趟产房。你们去病房等着,一会孩子会跟着妈妈一起推出来。” 她抱着孩子回产房了。 “恭喜啊!”齐同说。 许诚发现舒琬和齐同也在,回过神来,惊讶道:“你们怎么也在?” “我们有事找你。你电话不通,给许静打了。她说,你们在这。真是巧了。”齐同说。 “是挺巧。你们找我什么事?”许诚问。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回头再说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刚出生的婴儿。大家都说,婴儿刚出生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我看这孩子长得粉嫩嫩的挺帅气啊。”齐同说。 许静的母亲笑了,说:“你也觉得长得喜人吧?阿诚和他媳妇长得俊,生的孩子也好看。” 许静在旁边听着,手搂着自己的儿子,一声未吭。记得当年自己生孩子,父母亲愣是过了一周才去,说家里的稻米得赶紧收了,不然会烂在田里;收了还得晒干,不然会发芽吃不成。 母亲见到孩子的第一句话是:“这孩子长得也太黑了吧。静静,比你小时候还黑呢。秦远皮肤那么白,咋就随了你?” 背着秦远,她怪自己的父母亲来得晚,母亲说:“你公公婆婆和你男人都在,不过生个孩子,要几个人?妈生你那会,是自己去的医院。生完了,雇了辆车就带着你回家了。你爸爸第二天才回家来。你爷爷奶奶压根就没出现。” 舒琬一直没有说话。 大家这才意识到,舒琬是个大半年前,失去孩子的母亲。 “舒琬,你没事吧?”许诚问。 舒琬摇头,笑着说:“有些震惊。原来刚出生的小婴儿,长这样。” “可不是都长这样的。这是长得俊的。”许静的母亲掩饰不住得意,说。 在她的心中,已经把许诚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了。一口气拿出两千多万,还差点离婚;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未必能做到。 大家回病房。 舒琬注意到许静的儿子秦融在,许恒瑞不在。问:“恒瑞呢?” “他这段时间全托了。许诚怕照顾不过来。要我说,我和许静她爸爸,一个人照顾一个孩子绰绰有余。”许静的母亲回答。 “全托?托哪了?靠谱吗?”舒琬一叠声问。 “就是你那个狼人杀馆啊。有亲子中心,可以办理全托手续。以后我爸妈要是不适应望城生活,想回舒家庄去,我们也办全托去。你办的,我们放心。”许静笑着说。 舒琬“哦”了一声。她出门打电话去。 丁航煊接的电话,说:“舒总,找我什么事?” “你们狼人杀馆,还帮人看孩子呢?”舒琬问。 “纠正一下,是‘咱们狼人杀馆’。这是你出的主意,是我们的噱头啊。”丁航煊无语。 “你们馆里,有个叫许恒瑞的小孩?” “有啊。这是你朋友的儿子嘛。混血儿,长得特别帅气。乖巧聪慧得很。我以后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孩子,就心满意足了。恒瑞,过来!”电话那头,丁航煊说。 “恒瑞,我问问你,你记得舒琬阿姨吗?”丁航煊的声音。 “记得。”许恒瑞奶声奶气的声音。 “舒琬阿姨打来电话了,你跟她打个招呼。”丁航煊说。 许恒瑞冲着手机说:“漂亮阿姨您好!” “恒瑞你好!”舒琬柔声说,“恒瑞,阿姨跟你说个事,你一定要听好了,好吗?” “好啊。阿姨您说,什么事?” “除了你爸爸亲自来接你,你不许跟任何人走,行吗?” “许静姑姑来接也不行吗?” 舒琬犹豫了下,说:“不行。” “为什么?”许恒瑞问。 “不为什么。你一定要记住了。” “哦。” “恒瑞,你去玩吧。” “好的。阿姨再见。” “恒瑞再见。” 舒琬跟许恒瑞通完话,丁航煊让许恒瑞自己去玩,说:“舒总,怎么了?” “除了许恒瑞的爸爸许诚亲自来接孩子,别的人,谁接也不能给。如果有什么你应付不了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舒总,您能不能把话说得透彻点?” “我担心有人对孩子不利。” “舒总,你怎么跟我姐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她就老怕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盯着看。我跟你说,你可不是许恒瑞的监护人。我们这里登记了,可以来接许恒瑞的,不仅仅有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姑姑、爷爷、奶奶。我可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坏了我们这的规矩。” “这样。如果谁来接许恒瑞,你第一时间联系我,行吗?” “行。” 舒琬挂了电话,正好看见陈想被推回病房,后面跟着推着初生婴儿床的护士。她轻舒一口气,待大夫和护士走了,她走进病房,看见陈想正在喂孩子。她赶紧闪了出来。 齐同和许诚也跟了出来。 许诚好笑道:“舒琬,你一个女的,看见喂奶还害羞呢?” 舒琬笑了下,说:“是没想到,有些惊慌。” “你找我什么事呢?”许诚问。 舒琬犹豫了下。她看齐同,后者正冲她摇头。她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事。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怀孕的好招。” “你们打算要孩子了?”许诚惊讶道。 之前在舒琬家,谈到再要孩子的话题,舒琬就假装听不见。 “嗯,有这打算。”舒琬说。 “备孕,自然父母身体越健壮越好。所以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其他要注意的,就是心态了。孩子跟咱们,是讲究缘分的。缘分来了,孩子自然也来了。”许诚说。 舒琬点了点头。 许诚看着她的眼睛,说:“舒琬,我问你个事。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还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舒琬问。 许诚看了眼齐同,说:“你俩都在,我就直说了。我以前有一段时间在舒琬家见到你们两个,你们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很别扭。我记得我最早见到你们两个一起出现,你们气场挺合的。但是今天,这种别扭又不在了。我倒是觉得,之前的舒琬,更像是舒琬的那个表妹。你们老实说,是不是?” 舒琬抿了抿嘴,说:“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你把家人先照顾好。” “你跟我说,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许诚问。 “嗯。” “那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许诚,你要记住,除了陈想,谁也不能信。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去接许恒瑞,只能你自己去。我现在除了你们几个,也是谁都不信。” “舒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舒琬想说什么,就见许静出病房,朝他们看过来。 “应该是你媳妇找你。许诚,你赶紧去吧。”舒琬说。 “舒琬,你真的没事?”许诚犹豫道。 “没事。有事,也有齐同顶着嘛。”舒琬半开玩笑半认真。 她看着许诚,说:“那我们走了。你跟许静他们说声。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许诚说。 舒琬和齐同离开医院。 齐同给申方生打电话,申方生说,惠丝娜的小拇指已经接好了。齐同松了口气,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舒琬。 舒琬说:“齐同,如果你是郭敏兆,你会怎么做?” 齐同回答:“我不想猜他会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他有什么阴谋,都是不可能得逞的。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我本来想,万事缓着来。现在看来,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我们得主动出击才好。你觉得呢?” “郭敏兆的爷爷,靠谱吗?” “应该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吧。如果不管用,就用别的计划。郭家和我们齐家,毕竟有多年的交情。虽然他们不仁,但我想还是先礼后兵好。” “你自己去跟郭老爷子接触?” “嗯。你觉得不妥?我也觉得不太妥,我爷爷要是能出面就最好了。但是你也知道,如果我把所有的事情跟我爷爷说了,我妈只怕真的要被我爸给休了。这些事,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你妈妈,未必会领你的情。” “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应该会跟你做一样的决定吧。” “……” 第032章 谁家孩子 长这么大,早已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黑。这世界上的人,多半是灰色人。每个人的心里,住着一个天使,也住着一个恶魔。 舒琬不想跟任何人走得太近,就怕把别人心中的恶魔看得太清楚。丁唯是齐同的母亲,这是无法变更的事实。舒琬对丁唯,从刚开始的想和平共处,变成了敬而远之。丁唯所做的一切,自然有她自以为的道理。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做出的决定自然也不同。 “舒琬,你在想什么呢?”齐同问。 舒琬回答:“我在想,我们能活多少岁,我们人类能存在多少年。” 齐同笑了,说:“原来,你是这么排解心中的郁结的。” 他收起笑,轻轻说:“舒琬,我是你的丈夫,跟你要过一辈子的人。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护你和孩子周全。你信我的吧?” 舒琬看着齐同的眼神,他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坚定。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嗯。万事,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你想现在就把孩子接出来,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齐同问。 “现在。可以吗?” “当然可以。” 齐同跟舒琬简单讲了下计划,舒琬听着,微微点了点头。他开车,前往舒家大院。在那里,他们接上了郭柔玫和舒挺。舒挺如今若没有什么要紧事,跟郭柔玫寸步不离。 “齐同,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我去看你外公家收养的孩子?”郭柔玫一上车,就好奇道。 舒琬开口,说:“我来跟你们解释。去年我和齐同的婚礼上,我从二楼楼梯上滚下来,孩子没了。这不是事实。事实上,当时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是惠丝娜,跟我长得特别像的我的表妹。我被你哥哥郭敏兆的人带走了。他把我关在你们郭家的高尔夫球场。上个月,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儿子,一个给了齐同的外公,一个在你哥哥家,跟你的小侄女一起养。我们想让你去见见那个外公家的孩子。你一见,就知道我们说的不是假话。” 郭柔玫和舒挺互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他们无法想象,舒琬为何能将这么恐怖的事情,轻描淡写说出来,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郭柔玫问。 “去把在你哥哥家的孩子抱出来,还给我们。”舒琬回答。 “舒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舒挺问。 “上周。上周脱逃。”舒琬回答。 郭柔玫的脸一黑,说:“那上次你约我的时候,就是你本人?你是在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知情?” “没错。”舒琬回答。 郭柔玫有些恼怒。她说:“你们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让我帮你们做事?” “我们找不到别人。当然可以硬来。但是这样惊动的人太多了。”舒琬回答。 郭柔玫沉默了。她在哥哥家第一次看见那个婴儿,就觉得眼熟。后来她翻找到了齐同刚出生时的照片。她将手机里拍的男婴的照片跟齐同的对照着看,发现长得十分相像。她当时就觉得怪怪的。但是她以为是齐波的私生子,她以为哥哥把齐波也收买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齐同和舒琬的儿子。 齐同清了清嗓子,说:“小玫,我们也不勉强你。你如果觉得我们不可信,或者为难的话,这事就作罢。” 郭柔玫开口,说:“我哥哥,背后究竟做了多少事情?” “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哥哥的政治野心很大,一直在运筹帷幄。”齐同回答。 “那你们,想怎么对付他?”郭柔玫问。 “我们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明天,齐同就去跟郭家老爷子谈话。”舒琬回答。 郭柔玫想了想,说:“我有个条件。明天跟我爷爷见面,我也去。” “可以。”齐同回答。 “先去我哥家吧,等会再去外公家。”郭柔玫说。 “好。”齐同说。 车子,往郭家大院开。 舒挺说:“舒琬,这些日子费尽心机讨我们欢心的人,不是你?” 舒琬笑,说:“你觉得呢?” “我就说,你怎么就突然间改性了。一周能跑舒家大院三次。吓得我妈以为,你在打爷爷的遗产主意呢。”舒挺嬉嬉笑笑。 舒琬乐了,说:“哥,你放一百颗心,舒家的财产全是你的,我一分都不要。如果爷爷觉得心不安,非得要给我一部分。等他百年之后,我也会把那些钱全都赠与你。” “妹妹,你这是何苦?” “哥,这是你在爷爷跟前尽孝应得的报酬。我的性子,是很难改了。我能一年跟爷爷奶奶安安静静吃上两顿饭,就心满意足了。” “舒琬,你知道那会是多少钱吗?” “几百亿?” 舒挺笑了笑,说:“舒琬,这钱我们是花不完的。如果爷爷愿意给你,你安心接着就是。你肯定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了这些钱,这些事情,会变得更为简单。” “舒挺,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想要舒家一毛钱。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对舒家,这辈子都无法释怀。时间能冲淡伤疤,但是伤疤依然存在。我和舒家,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坐下吃顿便饭就不错了。要让我跟他们亲昵,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舒琬,你是不是傻?没有人要求你跟爷爷奶奶多亲近。只要你能多去看看他们,陪他们说说话,唠唠家常就好了。现在你又有了孩子,爷爷奶奶不知道会有多开心。爷爷都发话了,小玫生个孩子,不论男女,都给一个亿。你这一下子俩儿子,怎么也得有两个亿的入账啊。” “舒挺、郭柔玫,你们两个给我记好了。对外,我的孩子,在婚礼当天已经没了。这两个孩子,是我和齐同收养的孩子。为什么收养两个?就是为了能让彼此有个伴。” “为什么?” “如果把真相公开,别人会好奇我那些日子去哪里了。我不想把那些公开。” “舒琬,我哥哥没为难你吧?” “没有。好吃好喝供着。” “那你转给舒挺的那些股份,是自愿的吗?” “自愿的。” “要不要他还给你?” “不用。我顾不上打理。” 听着舒琬跟郭柔玫的交谈,舒挺插话:“舒琬,你究竟有多少财产?我看你,远不止上亿吧?” “没有多少。这次我进去,出来差不多一无所有了。”舒琬笑。 “那——”舒挺迟疑了。 舒琬说:“我说了,一切都如常。” “可是——” “放心吧。齐同在,饿不着我。”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带孩子啊。有两个儿子要照顾呢。我会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倒也是。你打算在哪里带孩子?” “冬霖郡吧。我和齐同都是没有经验的,肯定得放在冬霖郡养。” “婆家还是娘家?” “当然是娘家。” 郭柔玫插话:“舒琬,这次唯姨,又参与了?” 舒琬呵呵一笑,说:“你哥哥做事一向是谨慎。你觉得呢?” 郭柔玫长长叹了口气。她说:“我不知道,唯姨怎么突然间,会变得这么没有原则。” “在她眼中,我和惠丝娜,都不过是她的儿媳妇而已。儿子不变,儿媳妇不满意,随时可以换掉。我跟惠丝娜相比,惠丝娜比我更乖巧孝顺。换了我是她,也是选惠丝娜,而不是选我。” “那她至少要考虑下齐同哥的想法吧?” “她自顾不暇。” “她有把柄在我哥哥手中?” “你哥哥手中,没有谁的把柄?” 郭柔玫不作声了。哥哥手中,不仅有别人的把柄,也有自家人的把柄。连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把柄,他都有。有了这些把柄,他基本可以在郭家称大王了。 郭家大院到了。 齐同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他们赌,郭柔玫的嫂子不知道这个男婴是谁的。 郭家的布局,是双层四合院。郭敏兆一家,住在东边。 郭柔玫带着大家进屋。 屋内,郭柔玫的嫂子在哄着两个孩子。看见郭柔玫过来,她站起身,招呼大家坐,让保姆泡茶。 舒琬的眼睛,被一个男婴儿吸引了。她走过去,盯着男婴看。那个男婴眼珠子黑白分明,眼神纯粹得像一汪碧水。他就那么看着舒琬,不哭也不闹。 郭柔玫的嫂子笑起来,说:“真奇怪。这孩子怕生。平时谁看他一眼,他都会哭。” “这孩子叫什么啊?”舒琬问。 “小名叫舒舒,敏兆说,希望他长大了过得舒舒服服的、一帆风顺。大名还没取。听敏兆说,这孩子的父母是他的下属,出了车祸双双走了。他们家也没个别的亲戚。敏兆看着这孩子喜人,就抱来,跟我们的闺女做个伴。”郭敏兆的妻子说。 她怕在场的人对郭敏兆有意见,补充说:“总比被送到儿童福利院去好,是吧?” “那肯定是强多了。”舒琬笑笑,接话。 她在沙发上坐下。 大家坐着闲聊了会。 郭柔玫开口,说:“嫂子,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舒琬去年出了事,孩子没了。她现在有心理阴影,不肯怀孩子。可是齐家,不能没有后。上回在我家,她无意中看见了这个孩子的照片,心里喜欢得紧。她听说这孩子是你们从别的地方抱来的,求我带她来问问,能不能让他们带回去养。” 郭敏兆的妻子一愣。 第033章 亲生儿子 “这个孩子跟齐同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想,他在齐家,一定能过得很好。”郭柔玫说。 她说着话,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齐同小时候的照片,递给郭敏兆的妻子看。 郭敏兆的妻子接过翻开,愣住了。这一颦一笑,怎么跟在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仿佛,他们的孩子投胎到了别人的肚子里。 “嫂子,你也觉得震惊吧?”郭柔玫说。 郭敏兆的妻子犹豫了下。她对这个孩子,已经有感情了。可是,她是个心柔的人。舒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对这个孩子有兴趣,满眼希冀看着自己…… 她想了想,说:“这个事,我得跟你哥哥说下,问问他的意见。” “他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毕竟现在养一个孩子,太费劲了。你们本就有一个儿子了,现在还有一个闺女,已然够好了。这样,我给哥哥打个电话。”郭柔玫说。 她拿起手机,开了免提,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小玫,什么事?”郭敏兆的声音。 背景,是一片嘈杂声。 “哥,你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吗?我有事跟你说。”郭柔玫说。 郭敏兆走到了别个房间,声音清晰传过来:“什么事?” “你们不是收养了一个男婴吗?那个孩子,跟齐同哥小时候长得特像。被舒琬看见了,她想收养这个孩子。嫂子说,得问问你。你同意吗?” “你在家里?” “我们都在。我、舒挺、舒琬、齐同。”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郭敏兆开口:“这事,你嫂子拿主意吧。我没意见。我这正忙着,不说了。” 他挂了电话。手紧紧握成拳。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郭柔玫应该不会主动跟他们说的,那么,是谁泄露的?这事,只有个位数人知道。 “嫂子,你看?”郭柔玫看她的嫂子。 郭敏兆的妻子说:“舒琬应该没有抱过孩子吧?我怕你们照顾不来。” “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就有经验了。有什么不懂的,我们会向你请教的。”舒琬真诚道。 “那以后,我还能见着这个孩子的面吗?”郭敏兆的妻子问。 “当然能,”舒琬说,“我们会把孩子放在冬霖郡养。你随时可以去看。” 郭敏兆的妻子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没有意见。” 舒琬松了口气。她过去,伸手抱起孩子。孩子轻轻地,身子骨柔柔软软的。他转着大眼珠子,朝舒琬好奇地打量。 舒琬冲他笑。 他伊呀起来,居然也笑了。 “叫他几几吧,人生几何的‘几’。这是我们的孩子还在肚子里时,我和齐同给取的名字。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舒琬说。 她冲着孩子,“几几”“几几”叫起来。孩子听着,咯咯笑起来。 郭敏兆的妻子脸一黑。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孩子的名字给改了。 “嫂子,我们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舒琬就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她当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呢。那个名字,我们还没怀孩子的时候,就取好了。后来怀孕,就天天对着肚子喊。”齐同解释说。 郭敏兆的妻子脸色缓和了些。她叮咛了一大堆注意点。舒琬和齐同都应答着。 临走前,郭敏兆的妻子让舒琬她们提上一大堆孩子用品。舒琬摇头,说:“都已经在家里备好了。” 她紧紧搂着这个孩子,生怕别人把孩子抢走。齐同想抱,她瞪了齐同一眼,说:“回冬霖郡再给你抱。” 回去的路上,换了位子。 舒挺坐在副驾驶座。 舒琬抱着孩子,跟郭柔玫坐在后座。 郭柔玫逗着孩子玩,说:“这孩子,真的好招人喜欢。亏了我嫂子好说话,性子又柔。不然,谁养了这个孩子几天,都舍不得放手。” “我们还去外公家吗?”齐同问。 “去啊。趁热打铁。”舒琬说。 她的眼眶热乎乎的。这个孩子,像是她的心肝似的,让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来到了齐同的外公家。 院子外,停着丁唯的车。 看来,今天会有一场硬仗。 一行人下车。 齐同叩门。开门的是牙嫂。她看见齐同他们,欣喜道:“是少爷和少奶奶来了。郭小姐好,舒少爷好!” 舒挺跟着舒蕴松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大家相互间认识。 舒挺笑着说:“牙嫂好!” “大家快请进吧。”牙嫂说。 “谁来了?”屋里,丁山友的声音。 “是少爷和少奶奶!还有郭小姐和舒少爷!”牙嫂大声说。 转眼间,丁唯抱着孩子,跟丁山友出现在门口。 丁山友看见舒琬怀中的孩子,一愣。这孩子,跟丁唯怀中的孩子,长得太像了,跟齐同小时候一模一样。基因,是个很强大的东西。 “外公、妈,这是我和舒琬刚领养的孩子。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们亲生的似的?”齐同跨进屋去,说。 “你们从哪里抱来的孩子?来路明吗?”丁唯黑着脸,说。 “孩子托梦给舒琬的。他说,他重新投胎了,现在在郭大哥家里。听郭大嫂说,这是郭大哥下属的孩子,父母出车祸全死了。”齐同解释。 “那这孩子是克父母啊。咱不能要。”丁唯说。 齐同呵呵笑了。他笑看外公,说:“外公,您觉得呢?” “这孩子既然托梦了,说明就是咱家的孩子啊。哪能说不要就不要?!跟齐同小时候长得这么像,说不是亲生的别人都不信。”丁山友说。 他伸手,从舒琬手中接过孩子。他逗弄着孩子,乐得孩子咯咯笑。 “我的老天爷啊,这跟双胞胎似的。”他喊道。 “外公,您也觉得像吧?就让这俩孩子,在一起长大怎么样?”齐同说。 “怎么个一起长大法?”丁山友问。 “我和舒琬收养他们,放在冬霖郡养。他们叫我和舒琬爸爸、妈妈。”齐同说 “不行!你跟舒琬收养我的齐齐,那齐齐以后不得叫我‘太外公’?”丁山友一口回绝。 “这样。以后,他叫你还是叫‘太爷爷’,怎么样?”齐同眨了眨眼睛,说。 “那他叫你爷爷叫什么?”丁山友问。 “还是叫‘太爷爷’。但是这孩子姓丁,怎么样?冬霖郡离这这么近,你溜达着就去看娃了。外婆不在了,就你和牙嫂在,看个孩子总是顾不过来。听我妈说,您都好久没跟您的棋友下棋了。生活质量都下降了。要是放在冬霖郡养,你想看娃就看娃,想去下棋就下棋,想去钓鱼就钓鱼,您觉得呢?”齐同的这套说辞,他在路上琢磨了好一会,跟舒琬也商量过。 丁山友心动了。孩子偶尔逗弄下还好。要是这么一直看着,他精力有些不济。 “妈妈,您觉得这个办法好吗?”齐同问。 丁唯看着齐同的眼睛,她知道,这个儿子什么都知道了。她说:“我有个条件。孩子们不能放在舒琬家养。要养,就放在我们齐家养。” “这——”齐同迟疑了。 舒琬说:“可以。” 她朝丁唯怀中的小孩张开双臂,说:“何何,抱抱。” 小孩子真的张开了双臂。 舒琬轻轻松松,就把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血浓于水的感觉,太奇妙了。 “叫齐齐,不是何何。”丁山友纠正道。 “外公,这是几几,这是何何。取自曹操的《短歌行》。孩子还在舒琬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说,要把孩子的小名唤作‘几何’。现在是双胞胎,就把几何拆开叫。”齐同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意思。行吧,听你们的吧。”丁山友想到舒琬一下子痛失爱子,起了怜悯之意,同意了。 舒琬的脸上笑意如花绽放。她看看这个儿子,看看那个儿子,人生从未如此满足。 郭柔玫见这两个小子长得可爱。她伸手也想抱抱。谁知几几看了看郭柔玫,瘪了瘪嘴,快哭了。何何看见她,直接就哭了起来。 “看来,几几比何何胆子大呢。”郭柔玫尴尬笑道。 “那就几几是弟弟,何何是哥哥吧。弟弟就可以激励哥哥,变得更勇敢一点。”齐同说。 丁山友笑了,说:“万事有个先来后到。几何几何,自然是‘几’在前,‘何’在后。几几是哥哥,何何是弟弟。” 两个儿子,就这么决定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舒挺开口,说:“给他俩洗完澡后,你们能认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吗?” 大家都乐了。他们把两个孩子放在沙发上,开始研究。 脸型、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长得一模一样。一颦一笑的样子,也一模一样。手、脚,长得也没有什么区别。 齐同想起了什么,侧过孩子的身子,去查看孩子的后背。终于发现了区别。几几的后背脊柱中间有颗痣。何何也有颗痣,他的痣长得偏上一点,靠近脖子。 舒琬的后背,有两颗痣。一颗在脊柱中间,一颗在脊柱上方,脖子往下一点。 已确认了,是亲儿子。 齐同和舒琬,对视一眼,都欣慰地笑了。 第034章 家族接纳 有钱真好。 舒琬他们在齐同的外公家吃完晚饭回冬霖郡,主卧里多了两张婴儿床。婚床也不见了,换成了一张带着床围的特意订制的三米宽的大床。 “孩子们还这么小,一张婴儿床就够了。”丁唯说。 “那不行。他们两个这么小,要是乱踢踢到对方怎么办?”齐同表示不同意。 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供牙嫂和新请的月嫂东嫂住。 这是混乱的一夜。 孩子们吃了尿,尿了拉,拉了扑腾腿,异常兴奋,到凌晨四点才肯睡去。舒琬累得趴倒在床上。 舒挺早把孩子们的照片,发到了微信家族群里。第二天一早,舒家的人和舒琬外婆家的人,都来了。齐家的人,也得到消息,全来了。 大家把婚房挤得满满当当。粉嘟嘟的小脸蛋,长长的卷睫毛,白胖的胳膊腿,怎么看,怎么喜人。两个小家伙困得不行,怎么闹都不睁开眼睛,睡得美滋滋。连睡觉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是双手朝上的“投降”姿势。把大家乐得捂嘴偷笑。 齐同把大家往楼下赶,说:“去楼下去楼下。我的儿子们昨晚没睡,这会正睡得香,千万别把他们吵醒了。” 舒琬也想跟下楼。齐同把她往床上一推,说:“你在这陪着娃吧。楼下有我照顾呢。” 舒琬感激地朝他飞了个媚眼。实在是困。待大伙下楼去,她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楼下,齐同的爷爷一听,其中一个孩子姓“丁”,不乐意了,说:“姓舒我没话说,毕竟他们的妈妈是独生女,姓舒。怎么就姓丁了?” “这不,是从我外公家抱来的孩子嘛。”齐同解释说。 “丁唯,这孩子长得这么像齐同小时候,你怎么当初不抱到咱家来?”齐同的爷爷朝丁唯发飙。 丁唯解释说:“这孩子是我同学给我的。她是省妇幼的大夫。她说跟齐同长得像。那孩子妈妈是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就溜了,不要孩子了。我当时想着,齐同和舒琬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要孩子,所以就抱到我爸爸家去了。是我考虑不周。” “姓丁就姓丁吧,让亲家公高兴高兴也挺好的。他们家也没个男丁。我们齐家的这位,得取个名字啊。趁着大伙都在,集思广益。”齐同的奶奶说。她乐得合不拢嘴。本想着,这辈子是没法子抱上孙子了。谁知这一下子,抱上俩大胖小子。看齐同和舒琬对这俩孩子那热乎劲,就知道这里面定有蹊跷。这俩不讲,她乐得装不知道。 “齐思博,丁思采,怎么样?”齐同的大姑想了想,说。 “博采众长,好寓意!我觉得这名字不错。”舒蕴松发表自己的意见。 齐同的外公丁山友从外面进来,听到这,问:“哪个‘si’?” “思念的‘思’。”齐同的大姑回答。 丁山友略一思索,说:“换成公司的‘司’如何?” “齐司博,丁司采,我觉得不错。”齐同的爷爷说。 大佬们都许了,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在舒琬和她的两个宝宝呼呼大睡的时候,宝宝们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到了中午十二点,两个孩子才醒过来。伊呀呀呀的,又哭又闹。喂奶换尿不湿。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消停了。两个孩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新的房间。 丁湘在舒琬旁边坐着,抱抱这个宝贝外孙,抱抱那个宝贝外孙,喜不自禁。 齐同跑上楼来,说亲戚们都没有走,要看看孩子们。牙嫂和东嫂,一人一个孩子,抱着下楼去了。 舒琬也想下楼。丁湘叫住她。待房间里的人都散了,光剩了母女俩。丁湘说:“舒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为什么这么问?”舒琬装傻。 “昨天听你爸爸说,齐同和申方生曾经怀疑出事的那个不是你,是惠丝娜。他们当时还给惠丝娜的学校打电话验证过。你爸爸说,他现在想想,如果已经串通好了,那么学校也有可能撒谎。” “那您觉得呢?” “我也觉得怪怪的。你之前跟家里的关系挺缓和了。但是出事后,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对我们都不爱搭理。我们刚开始以为是你心情不好,谁知你一直都是这样,能不跟我们接触,就不跟我们接触。反而听说,你跟你爷爷家走得挺近的。这不像你。而最近,你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舒琬沉默了两秒,说:“妈,我跟您说实话,您别太激动。惠丝娜说,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当年出生时,我踹了她一脚,把她踹晕了。所以她出生的时候,用了产钳,出生不久就没命了。这事只有您和外婆知道。她一直在等待投胎的机会,可是您不考虑再怀孕。她没办法,只好投胎在二姨的肚子里。” 丁湘听得心一惊,说:“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用产钳。你和你妹妹顺顺利利都出生了,都是早产儿。你都是在保温室待了有一个月才存活的。她出生的时候,比你小不少,存活不了也在意料中。” “妈妈,您确定?” “当然确定。打了催产针,你们出生很快。刚出生的时候,像两只小猫咪。” “她说,她做梦梦见过那一切。” “她不可能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她——我早就请大师,请她投胎了。第二年,她就投胎了。我都去看过。那个女孩跟你一样,看着文文秀秀。她爸爸妈妈都是经商的。她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自打她出生后,家里的生意变得特别好。她爸妈认为她是福星,对她极其宠爱。她哥哥比她大五六岁,对她也是好得没话说。她如今已经嫁人生子了,日子过得挺美满。” “妈妈,您是不是特别信这些?” “算不上信不信的。有些东西,反正挺玄的。我当时去见你妹妹的时候,正赶上她们放学。那么多女孩子,我第一眼就看见你妹妹了。当时,我的眼泪不自觉都流了下来。我偷偷问她的同学,她是不是叫陈心湉。她同学说,是的。” 陈心湉……这名字挺熟悉。 齐同从楼下跑上来,说:“妈。琬,几几哭得厉害,你下去看看。” 舒琬赶紧站起身,往楼下跑。 “肯定是人太多了吓着了。琬,别着急,走路慢点。没事,孩子多哭哭,正好锻炼肺活量。”丁湘跟在后面,喊道。 舒琬下楼,看见几几正在东嫂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她快步过去,将几几搂在怀中,柔声说:“几几乖,不哭了。这里都是你最亲的人。都是最爱你的人。你别害怕。” 说来也怪。舒琬把几几接过去没一会,几几就不哭了。 何何还在转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到处看。刚才他哥哥哭那么大声,他也在好奇张望,没有跟着哭。 “何何的胆子可真大。”齐同的大姑感慨。 “那当然。我们丁家的胆子,胆子都大。”丁山友嘚瑟道。 他伸手接过何何,抱着逗他玩。他冲齐同的爷爷说:“老头子,你现在多抱抱。再过段时间,咱都抱不动曾孙子了。” 齐同的爷爷哈哈笑,说:“可不是。” 舒琬的爷爷,招了招手,把舒琬招过去。他看着舒琬怀中的几几流口水,说:“琬,你和齐同还生孩子不?如果生的话,能不能给爷爷也生个大胖曾孙子?” 舒琬笑了,说:“爷爷,您的大胖孙子在大表哥媳妇的肚子里呢。” 舒蕴松“哦”了一声,眼神一黯。 “琬,你有时间,多抱着孩子来舒家大院转转。”舒琬的奶奶说。 “好的,奶奶。”舒琬应道。 舒琬的奶奶犹豫了下,张开双臂。想不到,几几居然也张开了双臂。舒琬的奶奶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心里得意无比。刚才这孩子闹,就是丁唯想抱他。他不肯。看来,这孩子还是跟舒家人有缘。 “宝贝,小宝贝,叫你舒司博,怎么样?”舒琬的爷爷舒蕴松凑过脸去,说。 齐家人,全都黑了脸。 舒蕴松嘿嘿笑,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齐同的爷爷感慨道:“现在的家庭,真是人丁太单薄了。一个小家伙,几家人抢着要。” “小同,把几几抱过来,让你爷爷抱抱。”齐同的奶奶发话。 齐同走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几几,朝齐同的爷爷走去。 齐同的爷爷身体僵硬,精神紧张。他接过孩子,发现这个孩子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没哭也没闹。他松了口气,咧嘴笑,说:“我的乖曾孙子,你一定要记好了,你姓齐,不姓别的。你叫齐司博。” 看着家里长辈们对这两个孩子的热乎劲,舒琬几乎可以断定,这些老狐狸们其实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心照不宣,这两个孩子,就是齐同和自己的儿子。 这群人,吃了晚饭才散去。 舒琬查看礼品单,感慨这两个孩子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光纯金长命锁,就收了十副。她调侃齐同:“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没给孩子们备个礼物?” “备了啊。我亲手设计的,正在雕刻。过两天就送过来。” “是什么?” “是两对白玉耳环。” “你让你儿子戴耳环?” “这是给他们未来的媳妇准备的。” “……” 第035章 无法控制 齐同和郭老爷子的会面,推后了一天。他到郭家大院的时候,郭柔玫和舒挺两夫妻已经到了。待郭柔玫下了车,舒挺把车开走溜达去了。 “我媳妇交给你了,把她安全送回家。”他临走前跟齐同说。 郭柔玫挽着齐同的胳膊往爷爷奶奶的屋里走。她上回挽齐同的胳膊,仿佛是在上个世纪。物是、人是、心非,不过如此。 郭老爷子已经在等着。他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透过葡萄树的叶子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的旁边,放着两把椅子。 “爷爷好!” “郭爷爷好!” 齐同和郭柔玫同时出声打招呼。 郭老爷子把脸望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说:“坐。” 齐同和郭柔玫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等齐同他们说什么,郭老爷子开口,说:“你们看,这个天空蓝不蓝?” 他自顾自说:“早几年前,这个天空,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我跟敏兆说这个事。敏兆叫我放宽心,说我们经济特点就是这,没有家底,只能先发展再治理。用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的腾飞,再反过来治理环境。我的思想,是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死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顾不上了。” 齐同没有想到,他的屁股还没有坐热,郭老爷子就把底牌亮给自己看了。 “爷爷,我们不是在后悔吗?”郭柔玫说。 “即使是后悔,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重新做选择,别无选择。这是发展中国家想要发展,做出的必要的牺牲。你们看,现在的天空,不是照样湛蓝湛蓝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天天一年年,对整个人类的发展史来说,确实是微不足道的。更别说是对地球、宇宙的发展史来说。我们人类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郭老爷子说。 他看向齐同,说:“齐同,你是明白人。你知道你郭大哥要想往上爬,没点手腕是不行的。他想做出点成绩,必须得费尽心机。他也确实做出成绩了。这蓝天,有你郭大哥的一份功劳。你家的事情,我听小玫说了,也问敏兆了。我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 “郭爷爷,您的意思是,如果谁对这个世界能做出更大的贡献,就可以忽略他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的社会从根上讲,还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我们同情弱者,会帮助他们,但是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牺牲他们。” “那您觉得,我们齐家,是弱者?” “齐同,如果你们够强,那么被压着打的是我们郭家了。你也不会向我求助了。” “求助……郭爷爷,您多久没有主事了?” “我们郭家后继有人,我早就在颐养天年了。” 齐同笑了。他站起身,说:“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郭爷爷,再见。小玫,我一会给大表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他说完,转身走了。 郭柔玫跟着站起身,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她着急道:“爷爷,齐同哥——” “小玫,你不用替他说话。他三番五次拒绝你,让我们在望城抬不起头。换了古代,你哥哥是要跟他决斗的。齐家和我们郭家,早已水火不容。” “爷爷!” “小玫,你还是太简单了。齐家是笑面虎,挂羊头卖狗肉。你是被他们骗了。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表面上,与人为善,处处结缘。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办事。” “爷爷,不是这样的。您一定是被人给骗了。” “小玫,爷爷累了。你要是没事,就陪着爷爷看看这蓝天白云。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爷爷!” “小玫,爷爷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大凶大恶的事。我相信你哥哥也如此,他的心里有数。你哥哥就是妇人之仁。要是换了我,第一时间就把那女的处理了,还能让她来个真假美猴王对峙?” 郭柔玫突然觉得好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家人。她呆呆看着自己的爷爷,慈祥仁爱的爷爷,说不出话来。 郭老爷子心一狠,说:“小玫,你这么大了,有些话,我觉得不用瞒着你了。这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你一直在高校工作,所以不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从古至今。” “爷爷,您别拿我当借口了。我跟齐同的事,就是我和他的事。还牵扯不到家族恩怨。古人都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所以君子都受穷。孔子差点饿死。他们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每天除了吟诗弄月,感慨怀才不遇、悲天悯人,给这个社会又真的做出过多大的贡献?” 郭柔玫深吸一口气,说:“爷爷,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这个社会不干净。即使我在高校工作,里面也有部分人乌烟瘴气。但是整个社会的风气,是好的。也是我们追求的。哥哥做的事,不折手段,就是不对的。他有的是办法用自己的政绩说话,不过是需要用时间熬,晋升得慢一点而已。他所谓的为人类谋福利,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和私欲。他个人膨胀得太厉害了。我本以为,您会提醒下他。谁知道——爷爷,我看错了你们。” “小玫,‘利’字,才是促进社会发展的好东西。无利不起早。你现在还是年轻。等你以后再大一些,能明白我和你哥哥的良苦用心。为了望城的发展,我们真的是劳心劳力。” “爷爷,用我们郭家的良知换来望城的发展,只会最终阻碍望城的发展。望城有自己的发展规律。我们郭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小玫,你要是没其他事情,就走吧,别在这给我添堵。”郭老爷子下了逐客令。 郭柔玫没有想到,爷爷如今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转身走了。 郭老爷子看着郭柔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孙子在玩火。可是,他已经没有灭火的能力了。他只能全力配合郭敏兆,跟着郭敏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郭柔玫来到院子门口,舒挺已经到了。舒挺跟郭柔玫家里的关系一般,非不得已不进郭家的门。他笑称,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受郭家待见。 他下车帮郭柔玫开车门,见郭柔玫脸色不好,问:“怎么了?谈崩了?” 郭柔玫点了点头,坐进车子。 舒挺过去开车,说:“怎么回事?” 郭柔玫把齐同跟爷爷的对话,跟舒挺学了一遍。舒挺咂舌,说:“这不是谈崩了,这是直接宣战了。” “老公,如果郭家和齐家闹翻了,你帮哪边?” “我们是舒家。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公,你别逗我玩了。老实说,你会帮哪边?” “我肯定站在对的那一面。郭家这次,确实玩火玩过了,引火烧身。即使齐家不发难,日后自然也会有别人发难。” “那,我们家怎么办?” “放心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郭家一时半会伤不着。再说了,说不定你哥哥实力超强,能颠倒黑白。到时候,吃亏的就是齐家了。” “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损。” “齐家做事,一向是留有余地的。没事的。你别操那么多心了。今天想吃什么?” “我没胃口。” “那回家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西湖牛肉羹。” “好。老公,谢谢你。” “傻姑娘,谢我干嘛。你可是我的老婆,我不心疼你,我心疼谁?” 齐同从郭家大院出来,直奔喀拉大厦。他坐在办公室,平复了下心情,给舒琬打电话。 舒琬听完齐同所说,沉默了会,说:“这么说来,郭老爷子也管不住自己的孙子了。这样,你把这些事,跟你妈妈都讲讲。问问她的意见。” “问她意见干嘛?” “你对敌人都先礼后兵,对自己的母亲就不这样了?” “你觉得,如果我们和郭家动手,我妈妈会遭难?” “你妈妈有把柄在他们手中。他们向齐家发难,肯定会故伎重演。” “听你的意思,金米是最先要处理的。” “嗯。最好早点把她救出来。” “救出来好救。就是不知道,救出来后,把她安置在哪里。” “先救出来再说。我想想看,哪里可以安置她。” “哦。” 挂了电话,齐同安排人去救人。舒琬则继续跟牙嫂、东嫂学习育儿知识。 现在两个软绵绵的小家伙,是舒琬的心头肉。她以为自己喜欢齐同,已到了极致。每天都想黏在一起。直到见到这两个小男孩,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心都化了。她恨不得整天抱着他们,亲亲他们。东嫂总是阻止她去主动抱孩子。要是养成习惯了,孩子得抱着睡。舒琬总是趁东嫂不注意,就亲亲这个,抱抱那个。 余菲给舒琬打来电话,说:“舒琬,听说你收养了两个男婴?” “嗯。你听谁说的?” “我妈——哦,不对,我婆婆说的。她说你们把外公家的娃给抢走了。你们可以啊。外公可心疼那个宝贝疙瘩了。” “哈哈。” “改天,我们约出来见见吧。” “你带着孩子来我家呗。我这有两个,带着出门不方便。” “行啊。” 第036章 幸灾乐祸 余菲来了,不过没抱孩子。她嫌麻烦。见到几几和何何,她震惊不已,说:“琬,他们怎么跟你和齐同长得这么像?以前没留意,这会越看越像。你看这表情,这眉眼。” “都说跟齐同长得像。你是头一个说跟我长得像的。”舒琬笑眯眯说。 “你和齐同,本来就长得挺有夫妻相啊。”余菲说。 她凑近舒琬,低声说:“早知道可以这样操作,我也不用十月怀胎那么辛苦了。” “什么意思?” “这双胞胎儿子,不是你找人代生的吗?” “啊?” “啊什么啊。” “那是违法的。” “切。孩子没了你心痛,但是身体条件又不行,只能找人代了。可以理解。我猜得对不对?” 舒琬给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这种说法倒是也能说得通。 余菲看着这两个孩子,说:“琬,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以前是想着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对象结婚,摆脱程霖的追求。有了许骁,发现人生还是一地鸡毛,并没有想象中的美满。后来有了孩子,生活中光剩了孩子、孩子、孩子。我看见帅哥,都没兴趣了。” “人生不同的阶段,本来就是有不同的追求和烦恼啊。” “你和大表哥,你们多久进行一次?” “啥?” 余菲瞥了她一眼。 舒琬秒懂,说:“哦,看情况啊。” “平均呢?” 舒琬重新回归,如今正在腻歪期,自然是齐同每天都在辛勤耕耘。她不好意思说,想了想,说:“一周两次吧。” 余菲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大表哥,技术如何?” “啊?” “啊什么。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咱们都老到开始讨论这种话题了?” “都是生过娃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多解锁几个姿势,可以造福于广大妇女同胞。我跟三雅早就开始讨论了。她说,要想抓牢男人的心,技术必须过硬。她还说,大表哥对你如此死心塌地,你的技术必须是得到他的肯定的。” “额……打住,别把我的娃们带坏。” “……琬,求求你了。三雅的经验,对我不适用。” “她,啥经验?” “她的全是女主动、女上位。” “哦。我没啥经验啊。放松躺着就行了,身体软一些,配声娇一些。剩下的,就是男人的事了啊。” “有道理。我应该让许骁去大表哥那取经。” 舒琬吓一跳,齐同要是真把床帏之事跟别人分享,她还怎么出去见人?她赶紧说:“千万别。这样,我回头整理一份攻略给你。” “什么时候给我?” “过两天。我现在是新手妈妈上路,各种炸毛。顾不上。” “好的。琬,你真好。有你在手,万事不愁。” “……” 一周后,余菲的邮箱收到了一份绝密报告。里面解锁了72种姿势,每种都有精细注解,超级实用。报告最后一行建议余菲去学瑜伽或者体操。余菲看得面红耳赤,若获至宝。 一个月后的某天,几几何何在齐同的外公家,牙嫂和东嫂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了齐同和舒琬两个人。 齐同拉舒琬在客厅坐下,表情严肃,说:“目前已经查明了,被郭敏兆收买的人,除了惠丝娜,还有我妈、丁三雅。我妈已经废了,她如今对郭敏兆言听计从。丁三雅,你打算怎么处理?” “冷处理吧。诺姨工作室的股权给了钱易,她也没捞着什么好。” “市面上又出现了很多诺姨服饰的高仿品。要不要查下?” “算了。路都是自己选的。” “舒琬。” “嗯?” “我觉得你对人,比我宽容。” “人生苦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看法,并由此做出自己的决定。三雅,我想她是不甘心吧。其实之前我说过要把股份全都转给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改变主意了。这次,我想应该是股权转给了钱易,把她激怒了吧。招牌砸了挺可惜的。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如果去跟郭敏兆谈判,就是去跟他妥协。” “钱易……丁三雅有苦头吃了。钱易这人,做事很绝。曾经有一位员工把他公司的采购渠道泄露出去,他让那个人被迫改行了。如果不改行,那个人将永远找不到工作。” “这么说,我得找三雅谈谈。” “舒琬,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你说。” “你不能让你欣赏的人,游离于你的身边。你要把他们变成你的亲信。丁三雅被郭敏兆收买了,我挺惊讶的。按理,你对丁三雅是有大恩的。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找三雅谈过心,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找过啊。她不说,我总不能硬逼着她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赢得她对你的信任。你这人给人的感觉,是黑白太分明。我跟你相处久了,知道你对这个社会的包容心,比我大。但是别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你这人不近人情。我给你个建议。你问问余菲的想法,然后再去找她。余菲是做人事的,看人比你准。” “好。我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改进?” “魅力太大。让我忍不住每时每刻都想你。” “……” 舒琬反思了下,自己跟丁三雅的关系。她跟丁三雅的关系,确实远。她这人在人际交往中,一向比较被动。很少主动联系谁。丁三雅也是这种人。 她带着礼物,去了余菲家。 一个月不见,余菲变得容光焕发。她看见舒琬,喜不自禁。她把舒琬拉进她的卧室,说:“有了你的攻略,我们爱上了爱爱。我们如今——” 舒琬捂住耳朵,说:“别跟我说细节,我还小。” 余菲噗嗤一声笑了。她说:“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我还不了解你。你没事就自己在家里发呆,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 “是不是好人?” “你对我印象啊。” “外冷内热。一张冷漠脸下藏着一颗闷骚的心。” “那丁三雅呢?” “她跟你差不多吧。同性相斥,所以你跟她总是聊不到一起去。” “她是不是好人?” “你怎么这么问?她偷你公司的钱了?” “诺姨的股份已经转给别人了,已经不是我的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们说起?好好的,转给别人干嘛,你缺钱花吗?代孕需要花很多钱吗?” “余菲!你不快速脑补会怎样?” “你好端端的,问丁三雅干嘛?” “我的朋友太少了,想要扩大朋友圈,所以想多了解了解三雅。三雅缺钱吗?” “哦。三雅最近挺缺钱的。她那个房子,装得跟宫殿似的。花钱如流水。袁孔不想花家里的钱。就他那点工资,一个月下来只能买盏灯。我家跟她家一比,跟贫民窟似的。怎么,富婆要扶贫吗?得先扶我。” “……” 从余菲家出来,舒琬给丁三雅打电话约见面。 丁三雅说:“好。” 她听郭敏兆说,齐同已经查到她了。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舒琬的疾风骤雨。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舒琬到的时候,丁三雅已经到了。她正搅着咖啡杯,看着窗外。 这个衣着时髦、妆容精致、坐姿优雅的女子,还是当年那个土里土气的黄毛丫头吗? 丁三雅的人生,绝对是逆袭型的。 舒琬走过去坐下,说:“三雅,问你个事。” “你说。”丁三雅把脸转向舒琬,看着她。 “你觉得,我们两个是朋友吗?” “看你对朋友的界定是什么。” “好朋友。” “不是。” “那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你曾是我的恩人。但是这些年,诺姨赚的钱,已经还清了我欠你的恩情。” “我是你的仇人吗?” “当然不是。” “郭敏兆给了你多少钱?” “一千万。” “还挺贵的。” “他找到我的时候,你已经出事了。他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弄垮袁孔。你也知道,袁孔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 “他让你做什么?” “他知道你的朋友只有余菲熟一些。她让我拖住余菲,别让余菲去见你。他怕你那个表妹露陷。余菲是个大嘴巴。如果她察觉到惠丝娜冒充你,这事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你怎么没跟齐同说这事?” “如果余菲能发现异样,齐同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弄诺姨高仿品干嘛?” “我缺钱。” “钱易是个狠角色。” “我知道。所以我们是合作。高仿分得的钱,他七我三。” “我跟你商量个事。你把典星给我。” “她已经辞职了。一起辞职的,还有覃率。钱易说了,让他们谁也找不到工作。高傲的设计师,注定没饭吃。” “他们现在呢?” “谁知道。你想启用他们?你有启动资金吗?”丁三雅一副嘲讽的口吻。 舒琬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有诺姨工作室这一个来钱的地方?” “不管你有多少钱,最后还不是被郭敏兆抄了?”丁三雅轻笑一声。 舒琬乐了,说:“三雅,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第037章 尘埃落定 丁三雅也笑了。她缓了缓,说:“我是妒忌你,所以看见你落魄,我心里忍不住开心。你知道吗?你是电视剧中的那种大女主,很完美,每个男子都会爱上你。我有时候想,我除了外貌比你丑一点,家世比你差一点,哪里比不上你?凭什么,男人都对你死心塌地,却对我不屑一顾。” 舒琬的手指,轻轻弹了下桌子。她说:“袁孔除了脸长得帅气一些,家里有钱一点,还有什么?你还不是对他,念念不忘?如果他的脸,是孙智信(同班丑男)的脸,你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非他不嫁吗?” “舒琬,你不懂。” “不懂什么?一见钟情?谁人不知,所谓的一见钟情,钟的是‘外貌’?日久生情,生的是性情和才华?” 丁三雅看着舒琬,说:“舒琬,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对着你的仇人,云淡风轻的?” “仇人?你?三雅,我们是朋友,不是仇人。与其说你背叛了我,不如说是在强权下的迫不得已。我这次能逃出来,是侥幸中的侥幸。不然,我的人生已经被别人占了。同一个办公室,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能被另一个嘴碎的八婆打击得想自杀,更何况郭敏兆是个权势滔天的男人。” “那你今天找我干嘛?不是质问我吗?” “想跟你交个朋友。” “不用。我不想当配角。但是有你在的地方,我只能当个配角。你的主角光环太亮了。你看看这些男人。他们进咖啡屋,第一眼看见了我。因为我面对着他们,你背对着他们。他们过来,走近我,想观察得仔细点。然后他们发现了你。他们立马不会再看我一眼,而是在不停地偷看你。舒琬,我受够了这种感觉。我费尽心机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却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三雅,你已经有袁孔了,你还想引起谁的注意?” “舒琬,你自己没有虚荣心,不代表别人也没有。男人看我,是我有魅力的体现。” “然后呢?” “然后我就会很开心,很有满足感。” “然后呢?” “然后一整天心情很好啊。别跟我说,人有很多的追求。我的追求,就是这么肤浅。我想变成万人迷。谁都喜欢我。” “你会改变想法的。” “也许,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吧。” 丁三雅端起咖啡杯,跟舒琬的碰了碰。她说:“干了这杯咖啡,我们以后就是陌路人。” “我不会喝这杯咖啡的。”舒琬说。 丁三雅耸了耸肩,说:“随便你。” 她喝完咖啡,拿起包,走了。 舒琬独坐了会,苦笑:主角光环个屁。如果真有主角光环,还会被晾在这里? 她翻出典星的联系电话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没人接听。她发现跟典星几个月前有个通话记录,是典星打过来的,通话时间还挺长,超过了五分钟。她想,也许该换个号码打。 有男子过来想跟她搭讪,被她冷冷的眼神一刺激,赶紧跑了。 舒琬苦笑:万人迷又如何?我们不是古代的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 她起身,买单,回家。 家里,齐同也在。孩子们都睡了,牙嫂在做饭,东嫂在看着孩子。 “你过来。”齐同表情冷峻,说。 舒琬跟着齐同上楼。 齐同说:“今天从外公家出来,有人想抢孩子。幸亏我们早有准备。” “嗯。”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别带孩子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 “你妈妈靠谱吗?” “我跟她谈过了。她说,只要我们能保全她,她就能保全咱的孩子。” “金米救出来没?” “没有。金米藏得太深了,有好几道门。” “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就说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有人吸毒。他们肯定会动手转移人。到时候,在路上把人曝光。天下第一卦网站攻破了没?到时候把这些视频全程直播。标题是,郭敏兆副市长的后宫佳丽妖娆多姿。” “这样,等于公开撕了。” “公开,我们可以撕他。不公开,光剩他们撕我们了。” “好。我听你的。” 齐同着手布置。 舒琬在家里哄孩子。她很早以前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有个七旬老妇捡了一个婴儿,没钱买奶粉,孩子只能喝米粉。孩子吃不饱闹的时候就给她含自己的奶。谁知过了没多久,真的产奶了。 舒琬魔障了,每天熬排骨黄豆汤、鲫鱼汤等各种汤喝,每天晚上固定半个小时让孩子含自己的奶。齐同笑话她,是当安抚奶嘴用。她说,当时她给打了回奶针,时间还不长。现在偶尔还会渗奶。肯定可以的。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有一天早上醒来,舒琬觉得自己的胸部涨得很,前襟湿了一大片。她欣喜若狂叫醒齐同。 齐同连声感叹,母爱的神奇。 舒琬买了吸奶器,每天偷着吸奶。 又过了小半个月,舒琬成功实现了,纯母乳喂养。纯母乳喂养,省事多了。他们让牙嫂回去照顾齐同的外公了,东嫂留了下来。 东嫂天生不能生育,后嫁给一个有孩子的男人当继室。那个男人在成婚后不久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对未成年的子女。东嫂含辛茹苦把孩子们抚养大,孩子们却不肯认她,说她克夫,他们的爸爸是她克死的。 东嫂机缘巧合学了月嫂的手艺,当起了月嫂。之前豆芽刚出生那会,就是请的东嫂。舒琬在外婆家见过她。她面容清秀,在苏莉和孙婷之间游刃自如,给舒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次舒琬他们要请人,舒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联系月嫂馆,请到了东嫂。东嫂还是那么勤快能干,衣着朴素干净,眼神真诚,处变不惊。 舒琬纯母乳喂养孩子这事,只有东嫂和齐同知道。 家里风和日丽,外面早已烽烟四起。 落江区的齐家的几个项目被举报工程质量有问题。本来已在招商引资,项目立马叫停,连夜彻查。 齐同的得力助手盛达发,被控操纵股价,被带走做调查。 齐氏集团有员工试图自杀,外传齐氏集团对待员工如对待牲口,如周扒皮一般压榨员工的时间精力。 即将上市的新概念能源车,被爆料没有合格证,不安全。 齐同忙着处理这些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丁唯每天来看孩子。有一天午后,她看着舒琬,说:“舒琬,你就是我们齐家的灾星,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们齐家不知道过得有多顺。” 舒琬露出笑,说:“妈,如果没有我,齐家这艘大船会触礁。我是让礁石,自己浮上了海面。” “齐家驾船技术好,不会触礁的。现在要是处理不好,倒是会直接撞上。” “我相信我的老公。” “我想的是,明明可以避开的。” 舒琬笑了下,转身走了 她接到齐同的电话,让她打开天下第一卦的网站。她心跳加快。这一天,终于来了。 天下第一卦,头版头条,都是郭敏兆副市长的报道。从他进入高中开始写起,详细的传记。每一步,他都有垫脚石。视频,是那几十个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美貌女子的特写。路,被车子堵得满满当当。那天正好有富豪娶媳妇,上百辆豪车把那几辆装有美貌女子的车子给堵住了。 切入口被打开,黑料被挖出。每天都有一个特大爆料。 事情经过一周的发酵,已上达天听。郭敏兆背后的人,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也会保不住。他只好弃车保帅。可是,齐同并没有给这样的机会。 郭家托人来求和,被齐同一口回绝了。 最后一个压轴型的爆料,是郭敏兆当特种兵期间残害同袍的消息。 郭敏兆被卸去官职,带走调查。他,彻底歇菜了。 郭老爷子气得犯了心脏病,住了院。 郭敏兆的爸爸,气得给了大着肚子的郭柔玫一个耳光,怪她没拦住齐同。 郭柔玫没哭没闹,转身捂着脸回了舒家。她脸上的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把舒挺心疼得想去揍自己的老丈人。 又过了一年,一切尘埃落定。 郭柔玫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为舒念兆。 外甥随舅。舒念兆,长得跟他的舅舅郭敏兆一模一样。郭家人,稍感安慰。 几几和何何,正在家里学着走路。两人都是小粗身板、小粗胳膊小粗腿,走路摇晃如小企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外婆扬手招呼两个小屁孩过去。她弯腰搂住这两个小屁孩,说:“几几、何何,太外婆要去旅游去了。想外婆的时候,就看看天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最亮的那颗,是太外婆的眼睛。” 舒琬接了个电话,没有听见外婆在跟两个孩子说什么。她挂了电话,说:“外婆,下周就是您的寿辰了。大表哥说,他要请咱们去粤垦斋吃。” 外婆咧嘴笑,说:“这孩子是出息了。听他说,再有两年,他就有钱有买套一百平米的房子了。你们,可别催他啊。” “催他啥?”舒琬傻傻问。 “催他搬走啊。” 舒琬哈哈笑,说:“他要搬走,只怕我妈都舍不得。她现在看豆芽,就看她亲孙子似的。他就是胡打算。他们要是搬走了,您闲着的时候,逗谁玩?” 外婆笑笑,没有说话。 第038章 上天不薄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点暖意。 舒琬发觉自己在床上躺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外婆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她走过来,坐在床沿,轻轻叹息了声,说:“琬啊,我的乖外甥女。你呀,活得太累了。从十几岁开始,就活得像个老太婆。” 舒琬支起身子,笑着说:“外婆,您觉得这样不好吗?” “琬,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撑着。说出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呀,一个人撑着撑惯了。幸好,你有了齐同。齐同这孩子,是真好。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了。你外公跟我说,我们对你太苛刻了。我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们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你总是不耐烦。谢谢你,没跟我们计较。以后,外婆家这边,还得你照顾着。这么多兄弟姐妹,也只有你最有出息。要做好领头羊的作用。” “外婆,有您在,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傻孩子。外婆年纪大了,早就不中用了。琬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好的。外婆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家里。你妈妈情感脆弱,你别跟她硬着来。多让着她。” “外婆,您想回舒家庄了?” “是啊。” 外婆应了一声,站起身想走。 舒琬伸手拉她,摸到的是一阵冰凉。她蓦地惊醒了,发觉做了一个梦。她只觉得头皮发凉,从床上坐起,冷汗湿了后背。 齐同搂着她睡,也醒了。他问:“琬,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见外婆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两句话。” “外婆?是不是白天的时候话没说完,所以你做梦了?” “不是。” 舒琬拿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她想了想,给丁明打电话。 “琬,啥事?”丁明问。他刚躺下准备睡觉。 “你去外婆房间看看。”舒琬说。 “干嘛?”丁明问。 “我刚做了个梦,梦见外婆来向我道别。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叫大舅妈陪你去。” “害怕个鸟屎!你咋神经兮兮的?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外婆。”丁明说着话,就开门下楼去。 一阵脚步声过后,是开门的声音。 “奶奶、奶奶!”丁明轻轻叫道。 他的声音,随之变大:“奶奶、奶奶!” 没有人应答。 之后,是丁明的大声叫喊:“妈!妈!” 电话挂断了。 舒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边流泪,边穿衣服。 齐同也赶紧穿衣服。他叫醒东嫂,让她过来看孩子,并交代了几句。他给牙嫂留言,让她明天一早来看孩子。 来到外婆家,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舒琬擦干眼泪,进去来到外婆的房间,看见外婆穿着寿衣,面容安详躺在床上。 丁湘已经过来了,趴在外婆的遗体上,泣不成声。 “妈妈呀,妈妈呀!”苏莉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舒琬把丁明叫到一边,说:“谁给外婆换的衣服?” 丁明抹着眼泪,说:“外婆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买的寿衣。” 子欲养,而亲不在。 大舅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这辈子,全靠着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才让自己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好不容易自己有了点事情做,母亲却撒手人寰了。 孙婷走到舒琬身边,说:“舒琬,你看这后事怎么做?” “还没有安排吗?” “没有。大姨太伤心了,顾不上。以前家里的大事,都是大姨在操持。” “我知道了。” 齐同在一旁听见了,把手搭在舒琬的肩上,说:“我来安排吧。” 他在家族的微信群里,通知了外婆去世的消息。他联系殡仪馆,约了阴阳先生,准备丧事用具。 外婆的骨灰盒,被送回舒家庄安葬,和外公的安葬在一起。外公的棺木旁边,早已预留了位置。 外婆的丧事,惊动了十里八乡。来送外婆一程的人特别多。 丧事完毕后,一行人陆续离开舒家庄。 舒琼海在人群中找到舒琬。他示意舒琬跟着他走,走到人群边上。他低声问:“舒琬,你是打算撂挑子了吗?” 舒琬突然想起来,岩山中学的事,她拜托了舒琼海照看着。她出事后,惠丝娜应该没有往这边打钱。 “对不住。家里事多,没顾上。缺多少钱?”舒琬问。 “二百多万。有小半年没发一毛钱了。亏了之前给得多,所以大家还在硬撑着。陈淮生说,如果再不给钱,他要散伙了。”舒琼海回答。 “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安排打钱。”舒琬说。 舒琼海看着舒琬,担忧道:“你的脸色不太好。你几天没睡了?” “没事。” “嗯。你外婆已经安葬了,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 舒琼海走后,舒琬的眉头拧作一团。她现在手上没有钱。她之前的钱,全被惠丝娜转走了。她想了想,给佟启白打电话。望药中药研发室的钱,是分期给的。她想问问,能不能先抽出些钱来。 佟启白过了好一会才接电话,语气疏离:“喂。” “佟启白,我是舒琬。” “我知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放在你那,准备投资望药中药研发室的钱吗?” 电话那头,佟启白沉默了两秒,说:“你真是舒琬?” 舒琬知道了,佟启白之前跟惠丝娜接触过。她问:“你没把钱给惠丝娜吧?” 佟启白松了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你都干嘛去了?是你让惠丝娜冒充你,还是你自己被人干掉了?” “比较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手头有些紧,能不能把那笔钱,拨出来一部分给我?我回头有钱了,还给你。” “看来,你是真的消失很久了。望药的中药研发室被秦药收了,你还不知道吧?” “收了?” “刘迪贤退了后,望药就搞不过秦药了。秦药老总张大政提出申请,被批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眼红呗。你那个罗玉昂是真的搞研发的料。才三个月时间,就出了三款特效药。平均一个月一款。中药研发室被秦药收了后,我们跟中药研发室的合作就终止了。罗玉昂还算有良心,提出的条件是,以后找合作公司,依旧找我们。” “什么合作公司?” “科研产品变为民用产品,需要寻找合作公司。” “你懂吗?” “我们有钱,能请到懂的啊。” “说重点。现在有钱给我吗?” “有啊。你要多少钱?” “三百万。” “这样,我给你三千万。” “这么多?” “必须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把钱交给我打理,绝对是赚大发了。” “你没误入歧途吧?” “少跟我开这种玩笑。罗玉昂的那几个项目,技术转化很快,产品早就上市了。资本回笼特别快,利润也是高得吓人。” “治啥的?” “啥都有。都是疑难杂症,怎么都治不好的。这种特效药一出来,大家都疯抢。” “没有后遗症吧?” “你得信任我们中药的博大精深。罗玉昂也是根据她家祖传的方子,提炼出来的。” “那就好。” “你账号是多少?我给你把钱转过去。” “我现在账上有多少钱?” “快上亿了吧。” “你赚了多少?” “哈哈。秘密。反正也不少。放心,我不会坑你的。我全是按照规定来的。” “行。你把钱打到原来账号上吧。” “ok。舒琬,什么时候约着见一面啊?” “最近顾不上。” “怎么了?” “不跟你说了。赶紧打钱哈。我等着急用。再见。” “好,再见。” 挂了电话,舒琬瞬间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钱,是个好东西。最近每次用钱,都得用齐同的卡。她觉得特别别扭。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也许以后自己的钱,交给佟启白打理,是不错的选择。 钱到账后,舒琬第一时间给舒琼海打了五百万。资金给足,才能把活干得漂亮。这世上什么最贵?人才!能教出人才的老师! 岩山中学,是她的一块心病。之前,她让舒琼海跟陈淮生合作,让陈淮生请的那些金牌老师去跟岩山中学的老师定期合作探讨。这是权宜之计。费用她出。眼看就要高考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舒琬是最后一拨离开舒家庄。齐同没有开车,叫了司机开车。他陪着她坐在后座上。他也是累了困了。 司机开车挺稳。 两人慢慢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等醒来,已到望城了。 外面霓虹灯闪烁。 舒琬发现自己的头靠在齐同的肩上。他的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时不时扶自己的头,防止滑落。 她坐直身子,说:“你没睡?” 齐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大概睡了下。你睡得咋样?脖子疼不?” 舒琬转了转自己的脖子,说:“不疼。这样,你靠着我的肩睡。” “不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到家了再好好睡吧。” 第039章 新的阶段 日子,一天天照过。 地球,不可能离了谁,会转不动。 更何况,走的不过是个老太太。 只有丁湘,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迟迟缓不过劲来。舒智华很是担忧,让舒琬带着孩子搬回家去住。舒琬同意了。 屋里的咿咿呀呀,让丁湘偶尔神智清明些。 有一天,她拉着舒琬的手,说:“你说,如果我当初不嫁给你爸爸,是不是你外婆就不用遭那么多罪?” 她眼神有些呆呆的,说:“你还记得许诚的叔叔吗?其实之前,你外婆特别看好他。她说,你爸爸好是好,可是舒家不接受我们,咱嫁过去只会过得艰难。” 她哀叹了一声,说:“可是那时候,我不信。婚礼上,你奶奶对你外婆、外公极尽嘲讽之意,你外婆那么要强的人,居然一句嘴都没还,还笑脸相迎。可是我知道,她是伤着了。本来,你大舅把念书的机会让给我,是想让我能帮着家里。谁知道我后来自己出事了,根本就顾不上家里,还把你也丢给了他们。你大舅和你外婆失望极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我害了你,害了你外公外婆,害了你大舅。我太自私了。我,太自私了。” 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舒琬紧紧握住丁湘的手,说:“妈妈,您听我说。我找人算过了,您和爸爸,是上辈子的缘分。不但是你。我、爷爷、奶奶、外婆、大舅、大舅妈、大表哥、大表嫂、豆芽,所有的人,都是上辈子的缘分。我们来这个世上,就是来修炼的。受些苦,受些罪,才是人生。不然,活着光是来享福的,就不叫人生,叫天堂了。妈妈,你作为女儿、儿媳妇、妻子、妈妈,已经尽力了。你不需要自责。” “你不怪我吗?你以前不是总是在眼神恶毒地怪我吗?” “妈妈,我以前还小,还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心里有怨恨。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不得已。妈妈,我们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但是在做的时候,只要我们的本意是好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对你们有再多的怨,看见你跟爸爸相依相伴的默契眼神,我心里也释怀了。妈妈,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想爸爸。女人离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可以。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可以弥补。男人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魂都丢了。不信,你想想齐同的爸爸。他这些年,笑过几次?” 丁湘的眼睛,直直看着舒琬,慢慢溢出眼泪。她伸手摸舒琬的脸,说:“我的女儿,你长这么大了,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你,好好看过你。你真是长大了。也对,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舒琬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说:“妈妈,是女儿不孝,不能像别的女孩一样,承欢膝下,当您的小棉袄。” “琬,你给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让她姓舒,让我把她当你来养。” “……”舒琬迟疑了下,没有说话。 “好不好?”丁湘哀求道。 “好。好好好。”舒琬同意了。 丁湘开心起来,说:“琬,我肚子饿。厨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有,有。童姨!童姨!”舒琬一叠声叫童姨。 丁湘一天天好起来。她每天逗弄几几何何,并问舒琬,肚子有信没。舒琬只好打哈哈。有一天,被齐同听见了。待丁湘走后,齐同好奇道:“肚子啥信?” “妈说,让咱们生个女儿给她养。” “那咱就生呗。” “生儿生女,岂是我们能控制的?要是再生个儿子怎么办?” “那就继续生呗。” “去你的!” “哈哈。不过你现在应该不能怀孩子。你当初是剖宫产。最好过上三年再说。” “有两个孩子,够让我烦心的了。我才不要再生第三个。” “嗯。等你什么时候想生了,再生吧。你妈妈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咱亲生的?” “她应该能猜出来。她就是觉得这俩孩子不姓舒。” “没办法。老一辈对姓氏看得比较重。” “是啊。不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看现在,我妈对几几、何何多亲啊。只怕再过段时间,她就会忘了要咱生女儿这茬。” “嗯。” “下个月我断奶啊。我觉得自己被这俩皮猴困了有五百年。” “老婆,辛苦你了。断奶后,你想干嘛呢?” “再说吧。还没想好。” “要不来帮我?” “算了。在家里看得还不够,还要去单位看啊?” “放心。我看不腻。” “我看腻了。” 齐同伸手捏舒琬的脸,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呢?” 舒琬抬脸笑,说:“有想法,可以获批吗?” “想得美,”齐同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好久没去做发型了。也没怎么买新衣服。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没以前帅了?” “你在我眼中,一向是不帅的。” “那谁在你眼中帅?” “很多啊。” “你别气我。我们今天去外面看电影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还得喂奶。” “家里不是有存货吗?” “那不一样。” “哼!有了儿子忘了老公!你别忘了,你对你儿子们再怎么好,等他们有了媳妇,照样会忘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能陪着你白头偕老的。” “母爱是世上最无私最伟大的。这样,今晚让东嫂陪孩子睡,我陪你睡。” “真的?” “煮的。” 他们的主卧,早已成了婴儿房。里面除了那张三米宽的大床,又放了一张双人床,给东嫂睡。两人想过夫妻生活时,就让东嫂陪孩子睡。 两人正闲聊着,齐同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了?”待齐同挂了电话,舒琬问。 齐同回答:“郭敏兆又爆料了。他把我妈和金米供出来了。琬,你在家陪孩子,我去处理下。” 晚了。 他去爸妈家,正看见丁唯被带走。 丁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 半年后,丁唯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判了四年。 这件事,对齐同的外公丁山友打击最大。他整个人消沉了不少,说他对不起齐同的外婆,没有把女儿教育好。 一个人犯罪,最受伤的是父母和孩子。 齐同整个人,也蔫了不少。舒琬有一回问他,是不是后悔跟她好了。如果他跟郭柔玫在一起,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只怕齐家的发展,早已进入了新的阶段。 齐同认认真真看着舒琬,说:“我是为我妈妈感到可惜。毕竟,四年后她出来,几几何何都不认识她了。她犯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承担?我是担心我外公。四年,不知道我外公还能活多少年。” “一个人要想犯错,真是太容易了。有些错,能回头。有些错,却是无法回头。” “是的。舒琬,你少折腾我。我的小心脏受不起折腾。” “那你要对我好一点。你对我不好,我只能寻求别的心理安慰。一个女人犯错,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外面的诱惑,真的是太多了。我一天天老去,小鲜肉们一个个那么耀眼夺目。我真是不自信啊。” “你还有完没完?这些话该我说吧?我都快成黄脸婆了。” “舒琬,你看我的时候,像看着什么?” “我老公啊。” “我看你,看的是这世上我最爱的女人。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抱你,亲你,把你搂在怀中。你看,这就是咱俩的区别。” “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不是。我看你搂着几几和何何,不停地亲啊抱啊,你知道我有多妒忌吗?你对他们是情不自禁的喜欢,对我却不是。” “不是吧哥,你还跟你儿子吃醋呢?” “我觉得你爱他们,比爱我多。” “幸亏我生的儿子。如果我生的是女儿,会不会现在在妒忌的人是我?” “哎,这个有可能。我看许骁就老是搂着他的宝贝女儿,又亲又抱的。这么说,这不代表你不够喜欢我?” “废话。我是觉得咱儿子们太可爱了,所以才忍不住想亲他们的。再说了,我又没亲他们的小嘴,你妒忌啥?” “哦。” “过来。” “干嘛?” “啵一个啊。省得你胡思乱想。” “……” 惠丝娜回望城了。她继续自己的学业,并谈了个男朋友。听说那男的是她从小就认识的竹马。高大帅气,笑起来很阳光。 薛笑笑生了个儿子。她没有辞职,而是让她的爸爸妈妈帮忙看孩子,付高工资。范远如今是望药的骨干,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好。 姚雯跟丁航煊结婚了。她从望药辞职了,跟丁航煊一起打理狼人杀馆。 李木木从部队退伍了,被安排到望城的公安局。钱宝说,他们正在备孕;她一定要生女儿,儿子太调皮了。 申方生恋爱了。女孩是他在一次同行晚宴中认识的。她漂亮能干,骄傲得像一只孔雀。申方生主动追的她。他说,以前他害怕被拒绝没脸,所以不敢追舒琬。现在,他不想再错过。 每个人的人生,在慢慢进入下一个阶段。 第040章 没有如果 这天,舒琬带着几几、何何在院子里玩沙子。 难得的安静时光。 这俩孩子皮得吓人,只有沙子能让他们安静下来。几几是暗着调皮,经常偷偷使坏。何何是明着捣蛋。这两个孩子,总是让人抓狂。 余菲带着她的女儿,不请自来了。 余菲的女儿大名叫许如若,小名叫若若。 小孩子的性格,是不是打小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不过才一岁多,不到两岁,却已经性格鲜明了。 几几看见若若,就跟没看见一样,照样在那坐着玩沙子。何何看见若若,立马就跑过去献殷勤。 “若若姐姐,你来玩沙子吗?可好玩了。我们可以堆城堡。你当公主,我当王子。”何何的手中,还拿着铲沙子的沙子,兴奋地手舞足蹈。 许如若穿着公主裙,大眼睛扑闪扑闪,说:“我今天是小公主,不能玩沙子。会把我的裙子弄脏的。” 何何立马把铲子扔了,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那我也不玩了。若若姐姐,我们去骑木马怎么样?” 齐同发现俩孩子喜欢骑旋转木马,就在家里的院子里也安装了一个。 “不要。我怕头晕。” “那,我们去画画吧,怎么样?” “不。我刚在家里画了画过来的,怕手腕酸。” “那,我们——看图画书吧,怎么样?” “什么图画书啊?” “画着图和画的书。” “那是绘本故事。” “对对对,就是绘本故事。” “好吧,那就看绘本故事吧。如果没有我爱看的故事,我可不看。” “肯定有。我妈妈才给我买了几本好看的。” 两人进屋去了。 几几自始至终头也没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妈妈是给我买的。” 余菲笑了,说:“琬,你这俩儿子长得是像谁?” “不知道。我看你这女儿是像你,看那矫情劲。”舒琬瞅了她一眼,说。 余菲捂嘴笑。 两人进屋。东嫂见舒琬进屋了,边自觉出去外面,看几几去了。 何何和若若在儿童书房找书看。 余菲跟舒琬在客厅坐着,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余菲说:“你还考虑生孩子吗?” “我有俩儿子,我还生啥?” “切。上回我听你妈妈说,不是叫你再生个女儿吗?” “能扛一天是一天吧。” “你都34岁了。要是想生,还是趁早的好。” “再说吧。你婆婆又催你了?” “没有。是我妈妈催我了。她是看见我婆婆对许骁那个私生子太上心了。我妈说,如果我没生儿子,到时候许骁肯定会把那儿子接回来的,毕竟那是许骁的亲骨肉,老这么在他堂哥家养着也不是事。许骁的爷爷奶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只怕也过不了几年了。” “许骁对那孩子咋样?” “还可以吧。一周见两次。不过我觉得,他最喜欢的,还是若若。你看他把若若宠得,矫情得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妈说,女儿是用来宠的,儿子是用来继承家产的。我觉得就许骁那点家产,我们若若不要也罢。” “许骁的堂哥还没结婚?” “没呢。不过应该快了。听我妈——就是我婆婆,说,堂哥有女朋友了,在谈婚论嫁。她也向我探口风呢。我就装听不懂。我想着,你想法多,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跟你妈妈一样,那毕竟是许骁的亲骨肉,许骁不可能不管他。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把他接回家来,当亲儿子养着,好好管教着。省得以后被宠坏了,没法收拾。你反正不想生孩子,就当他是你的亲儿子。你白捡个儿子,若若白捡个哥哥,不是挺好?” “我怕养只白眼狼出来。那孩子现在已经挺大了,都七岁了。我觉得他已经什么都懂事了。” “懂事了正好啊,可以什么都跟他讲,讲透。” “讲透什么?” “讲他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你们的关系是什么。谈话,你不也是擅长的?天天找你们员工谈话的。这样,你跟他把这些事讲明白,再问问他的意见。” “不行。我只能谈谈工作,生活中的事,我说不出口。这样,你帮我去谈,好不好?” “我?” “求你了,琬。我为这事,都愁得睡不着觉了。你帮帮我。” “有啥好处?” “以后要是何何长大了想娶若若,我肯定不反对。”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当然,绝不反悔!” “成交!” 晚上,齐同回家来。舒琬跟他讲了这事。 齐同乐了,说:“你就那么愁咱儿子讨不着媳妇?”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咱儿子真的看上了若若咋办?” “没办法。近亲,没法结婚。” “我都算过了。法律规定,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他们属于第四代。” “琬,你真是为儿子们操碎了心。连婚事都操心上了。” “没办法。听说现在社会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会有大批的光棍出现。” “谁光棍,咱儿子也不可能光棍。” “这可说不来……” “舒琬!” “……”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觉得许骁家的事,你少搀和比较好。” “没事的。我有分寸。你妈妈咋样了?” “还能怎么样?监狱长跟我说,如果我妈妈能表现好点,说不定能早点出来。但是我妈妈好像,特别消极。看她那状态,就是出来了,她也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你就跟她说,她是无所谓,但是你外公受不了。要死,也等你外公走了再说。” “舒琬,你对我妈妈,怎么这么残忍?!” “我说得不对吗?” “你有那时间去给别人调停,怎么不花点心思,处理处理自己的家务事?” “我跟你妈不是一路人。” “我是我妈生的。那是不是你跟我,也不是一路人?上回申方生说他交了个女朋友,你不知道你脸上的表情有多失落。你跟他,是不是就是一路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就说,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吧。” “齐同,你现在有点不冷静。我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早点睡吧。” “不行。你今天非得跟我说清楚不行。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我家里的事,是不是让你特别心烦?” “齐同,你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成熟点?你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结婚了,有两个幼崽要抚养。我今天看了一天的孩子,有些累,想早点休息。当然,如果你想吵架,我可以陪你。” “我哪里想吵架了?我就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啊。”齐同弱了口气。 舒琬笑着摇了摇头。她抱住齐同,“嘘”了一声,说:“老公,不是我不想去跟你妈妈谈,是你妈妈不想跟我谈。她现在看见我,就头疼。她觉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去看她,她会觉得我在挑衅她,是在看她笑话。我跟你妈妈的关系,到了特别可悲的阶段。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错。我不如跟她平行,互不干扰。” 齐同肩膀抖着,抽泣起来,说:“琬,我真的没想到,我妈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那么能干贤惠的人,现在眼神里没有一点点的光,跟行尸走肉一般。我想,我想,我想,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们的婚姻,需要以我妈为祭奠,我,我,我不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 舒琬的眼眶,也噙满眼泪。她说:“齐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爱上一个人,觉得不会给任何人造成任何伤害,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谁阻止我们,就是不了解我们,不信任我们,是没事找事。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控。两个人相恋,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你该这样想。如果,你没有跟我在一起。你想,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 她声音哽咽了下,抱紧齐同,说:“我就这么单单想想,没有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都痛了。” 她缓了缓情绪,说:“如果我们两个错过了。你跟郭柔玫结婚了。你们齐家和郭家,合作紧密,亲密无间。你们把彼此,都推上了更高的台阶。但是你们的基石是什么?是郭敏兆欲望的沟壑难填,是你妈妈的豪赌无节制。权势滔天的郭敏兆,只想只手遮天、天下唯我独尊。你妈妈,会想着怎么搞到钱。一晚上上千万的输赢,我想任你齐家家底再厚,也撑不住几年。” 她柔声说:“那样的话……将有无数悲剧上演。我觉得,你应该这么想,停在现在,有多幸运。” 她看着齐同的眼睛,说:“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关于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结果,没有如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到申方生。申方生能找着理想的伴侣,我比谁都高兴。我最讨厌别人在一直等我。我讨厌辜负别人的感觉,也讨厌除你之外的人眼神爱慕看着我。我有你,足够了。没有谁,比我,更盼着袁孔、申方生在婚姻中能得到幸福了。他们爱我一场,我希望他们没有错过他们自己的幸福。” 第001章 旧友新朋 给孩子断奶,最开心的居然是齐同。 一大早,他就把孩子们送走了。他把几几送到了他爷爷奶奶家,把何何送到了他外公家。把这两个孩子分开的原因,在于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破坏力成倍增长。两个不到两岁的小屁孩,已经学会了一个为另一个扶着椅子,两人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找高高柜子里放着的糖。 舒琬从梦中醒来,发现家里静得出奇。她睁开眼睛,看见齐同正侧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手支着头,含情脉脉看着她。 “你肉麻不?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舒琬忍不住调侃他,心里暖暖的。 “你终于醒了。没有娃打扰,你是不是睡得特别香甜啊?”齐同嘟了嘟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他已经等了她快1个小时了。 “哎,是啊……”舒琬反应过来,惊讶道。 往常早晨总是被孩子的吵闹声吵醒。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两个孩子,每天固定的睡觉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的八点。其他时间,是在不停地动、跳、闹。 她支起身子看旁边的小床。两张小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孩子呢?”她问。 齐同嘿嘿笑,说:“你猜。” 舒琬无奈道:“这才几点,你就那么着急把孩子送走?” “反正迟早要送的。我跟爷爷和外公说好了,一个人家里至少待上一周。说咱们要出去旅游。” “旅游?去哪?” “听你的。你想去哪?这三年,你肯定憋坏了。我可不得带着你好好透透气?” “那孩子——” “孩子你就别操心了。平时用的也是奶瓶,现在就是把里面的母乳换成了奶粉而已。咱用的奶粉是跟母乳最接近的,孩子们几乎分辨不出来。” “我是说安——” “安全嘛,我知道。我爷爷和我外公都宝贝着呢。我也派人暗中守着。你就放一百颗心吧。郭敏兆都进去了,想必也没人会打咱孩子的主意。” “哦。” “放宽心。来吧,我们先来个餐前点心。”齐同挑了挑眉,眼睛眯成一条线。 “干嘛?”舒琬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干!” “……”舒琬无语。 “现在这房子里,就咱们两个人。东嫂去了我爷爷奶奶家,牙嫂也回我外公家了。你放开点,大声点。不用再压抑自己了。尽情释放你的天性。”齐同贼笑着,摸向舒琬。 “哎,不行不行,我还没洗漱呢……”舒琬赶紧拿被子挡自己的脸。 “我又不嫌弃!”齐同如饿狼扑食,缠了上去。 几番云雨之后,两人筋疲力尽。 “不行了,我要精(力)尽人亡了。”舒琬摊在床上,嘟囔说。 “……你有精吗?”齐同快笑抽了。 “精力的精,懂吗?”舒琬鄙夷道。 “别乱用词。”齐同说。 他用手摸着舒琬的脸,说:“琬,你这样在我身边躺着,真好。” 舒琬的手也摸向齐同的脸。她摸着他浓密的眉毛,英俊的眉眼,性感的双唇。她低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你饿吗?我给你弄吃的去。”齐同说。 “好。”舒琬回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舒琬洗漱起床,齐同已准备好了吃的。三明治和鸡蛋、牛奶。 “少吃点。一会带你去吃你心心念念的火锅。”齐同见舒琬吃得狼吞虎咽的,说。 “去哪吃?”舒琬含糊不清道。 “新开了家铜锅串串,听说味道很不错。” “吃火锅,两个人吃不了什么。” “还有别人。” “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起,今天有饭局?” “临时约的。是袁孔两口子,许骁两口子。”齐同回答。 他见舒琬皱了皱眉,说:“怎么了?” “干嘛要约饭?” “庆祝你解放啊。” “说真的。” “咱不是快搬家了吗?大家以后都是邻居,就想着一起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 “哦。” “你不开心?” “没有。就是感觉有些突然。” “我也觉得约得有些急。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带你去吃别的。” “那倒不用。” 一路上,舒琬想着跟丁三雅的关系该怎么处。如果当普通的朋友处,那是最简单不过的。减少往来就是了。可是,这样就太浪费了。本来邻居就不多。远亲不如近邻。 那是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店内全是包间,每个房间五维立体,模拟着绿荫、瀑布、小径的山野之景,鸟叫虫鸣流水潺潺的山涧之音,甚是清幽别致。 舒琬和齐同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 “琬,坐我这边。给你留着座位呢。”余菲朝舒琬招手。 她拉舒琬在她身侧坐下,小声说:“你明天一定得去我家。已经约好了,让那孩子来我家吃饭。” “好。”舒琬回答。 “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丁三雅似笑非笑看着她们俩,问。 “没啥。”余菲说。 她拿过菜单给舒琬看,说:“我们刚才点了一些了。知道你最喜欢吃鸭血,点了两份。” “我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份吧?”舒琬笑。 “我家男人跟你一样,也喜欢吃。”丁三雅回答。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余菲干咳了一声,说:“还点了其他一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不用了。先吃吧。不够了再点。”舒琬说。 “那也行。”余菲把菜单放到一边,说。 “琬就是越有钱越节约的那种贤惠女人。齐同,你们从小到大,是不是就被教育着,要娶这样的女人回家?”丁三雅说,语气故作真诚。 齐同回答:“我家倒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不知道袁孔家有没有。” 袁孔微微笑,说:“我家也没有。” 余菲为了缓和气氛,插话说:“许骁家倒是有。说娶媳妇得娶能操持家务的,身强力壮的。说起来还是从政的人家呢,却跟娶了媳妇要下地干活似的。” “那你这媳妇可娶得不合格啊。跟个纸片人似的。干家务活也不行。”丁三雅乐了,说。 “可不是。天天被嫌弃呢。我有时候真想一脚把他给踹飞。”余菲撇嘴。 “不是吧?你们可是恩爱夫妻呢。”丁三雅故作夸张,说。 “再恩爱也是结婚前的事。结完婚,什么都变了。结婚前,某人还信誓旦旦说,家务活全包呢。结完婚说什么?要是我不能干家务,娶我干嘛?当祖宗供着?我说,那你咋婚前不这么说?他说,我要是婚前这么说,哪个女人肯嫁给我?我去,说得贼有道理,我都忍不住为他点赞。”余菲乐呵呵说。 “余菲,你小日子过得这么惨呢?”丁三雅同情道。 “可不是?”余菲撇嘴。 “我们总是被看起来很真诚的男人骗。我们嫁给那个男人之前,觉得如果连这个男人都靠不住,那全世界的男人都靠不住了。嫁给了这个男人之后才发现,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靠不住。能靠住的,唯有女人自己。”舒琬说。 大家忍不住看向齐同。 舒琬补充说:“每个男人在结婚前,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以呵护好自己的爱人。结婚后才知道,职场的事情已经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根本就顾不上家里的事。女人们生了孩子之后,会变成女超人。而男人,他们只想着,媳妇没有以前温柔了,不再是自己爱她的模样了。他们不得已,只能向别的女人,去寻求想要的女人的温柔。”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会。 “舒琬,这些感慨不应该你有啊。”丁三雅说。 “三雅,这不该是你说的话。别人不了解我,我可以理解。你应该是,在场最了解我的人了。”舒琬看着丁三雅,说。 “为什么?”余菲问。 舒琬微微笑了下,说:“因为三雅是难得的通情达理的人。” 火锅已经煮开了。 齐同帮着涮菜,舒琬吃一口,喝三口。饭吃到一半,她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袁孔等在厕所门口。 “三雅,她没对你做什么吧?”袁孔一看见舒琬,问。 “没做什么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舒琬回答。 “我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袁孔认真看着舒琬,说。 舒琬说:“你如果觉得有问题,应该去问三雅。” “她现在是个神秘人,什么都不跟我说。舒琬,我觉得我不适合结婚。我就是你说的,心有余力不足的男人。” 舒琬停下脚步,说:“袁孔,没有人天生就是当丈夫、当爸爸的料。都是在一天天学习,一天天成长。我们小的时候,以为只要考上理想的大学,人生从此会一帆风顺。却不知,毕业之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面对人生。换了远古时代,你们这个年纪,每天都要上山去打猎。哪怕病了伤了,也得去。不然,孩子们和女人们会饿死。现在,跟以前相比,好多了。你看那些蝼蚁,那天不出工?植物们,都在努力让自己长得更高些,才能不被其他植物挡住阳光。” 第002章 因脸受宠 袁孔低声说:“我看我爸爸妈妈过日子,并没有那么难啊……” “我们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懂事的时候了。孩子小的时候,父母最难熬。但是怎么办呢?生命的传承,是最伟大无私的。我们总是说,生个孩子,是为了让他光宗耀祖。但是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绝大多数人,都是碌碌无为过这辈子。他们的父母,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还得看第三代。有病不敢去医院,怕花钱。”舒琬说。 袁孔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能娶到你,也许人生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袁孔,你错了。我在你面前是一个样子,在齐同面前,是另一个样子。我跟全天下其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我在齐同面前,也会无理取闹。生气的时候,也会跟他说话恶声恶气,拒绝跟他沟通。如果你觉得三雅,不再跟你交流。那一定是,她不想让你跟着操心。没有人,比三雅更爱你了。袁孔,你把心思多放点在家里。确实会累,会很辛苦。但是两个人为同一个家一起打拼的感觉,胜过一切。”舒琬认真说。 袁孔沉默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包间。包间里的四人,正在讨论哪天搬房子。 舒琬默默听着。在她看来,现在搬家有点早。怎么,也得等孩子上幼儿园之后。但是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丁三雅着急搬,怂恿余菲一起搬。 余菲也有自己的考虑。她爸妈也经常去看孩子。如果在东彦,那么去看孩子就更方便了。还有房间,可以留宿。 只要保姆靠得住,这些倒都不是事。 “琬,你的意见呢?”齐同问舒琬。 舒琬想了想,说:“等过段时间再说吧。看咱能找着合适的保姆不。” “要我说,咱们三个的孩子,放在一起养得了。年纪差不多,也能玩到一起去。咱三个轮流找人看着保姆,保姆们相互监督,也更放心。”余菲说。 “这个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就复杂了。每个人的保姆,肯定更顾着自己主人家的孩子多一些。到时候出个什么事,就麻烦了。”许骁看了余菲一眼,说。 “能出什么事?”余菲不乐意道。 “你们家是女孩子,可能体会不到。我家孩子可皮了,好奇心可强了,能出的事可多了。我也觉得不靠谱,”舒琬说,“我们周末可以约着一起玩。平时,还是自己带比较好。” “要我说,全托最好了。吃得放心,也不用太操心。”丁三雅说。 “孩子那么小就办全托,你们放心吗?”余菲惊讶道。 “这有啥不放心的?监控都是24小时开着的,可以全程监视。幼儿园小孩子也多,玩伴多。”丁三雅说。 余菲笑,说:“我要是把孩子放全托,我爸妈肯定会杀了我。那还是算了,还是让许骁的妈妈看着吧。” “那你们还搬家吗?”丁三雅问。 “舒琬,你们呢?”余菲问舒琬。 舒琬摇头,说:“暂时不考虑。” 余菲“哦”了一声,想了想,说:“三雅,那我和许骁还得回家商量下,再定吧。” “我们肯定得搬。不行,我们就先搬了。”丁三雅说。 余菲听她这么说,有些于心不忍。她说:“你们这么着急干嘛?一起搬多好的,热热闹闹的。” 丁三雅苦笑,说:“我们家跟你们两家不一样。我娘家根本就顾不上我。袁孔他爸妈,也都还在上班。家里平时就我和孩子、保姆在家里。我有时候忙工作顾不上家里的事,袁孔他妈妈特别喜欢唠叨。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孩子全托了,我也好安心工作。” “琬,你听见没?模范员工呢。你还不得给她多发点奖金?”余菲冲舒琬笑哈哈说。 舒琬呵呵一笑,说:“诺姨工作室我早就转出去了。” “啊?诺姨的老板不是你了?那是谁了?”余菲惊讶道。 “钱宝的哥哥,钱易。” “为什么啊?” “我之前不是出事了吗?心情不好,没心思打理。就把工作室转出去了。” 余菲的眼神中闪着疑惑:这诺姨工作室,一向是丁三雅在打理,何时需要舒琬操过心? 齐同开口,说:“琬,你多喝点水。你很久没吃这么辣的了,肯定不太适应。” “舒琬,你又不喂奶,怎么还戒辣了?”余菲问。 舒琬微笑,说:“不是有孩子吗?为了省事,就所有菜都做得比较清淡。” “听大表哥说,你们要出去旅游?去哪呢?”余菲问。 “我不爱出去逛。旅游比工作还累。我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舒琬回答。 “那去东彦呗。没有比那更适合充电的地方了。晚上的时候,除了鸟鸣虫叫声,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丁三雅说。 齐同笑了,说:“那也太浪费休假时光了。琬,你要是不想去远的地方,我们就回岩山城吧。去吃吃家乡的小吃,走走家乡的小路,挺美的。” 舒琬眼前一亮,说:“哎,这个主意不错。” 丁三雅羡慕道:“当个有钱人真好。想去哪去哪。” “袁孔不是已经回去上班了吗?你们还能缺钱花?”余菲问。 “他们家的事,一箩筐。每天光顾着擦屁股。早知道,还不如让袁孔在你们单位上班。至少还稳定。他自打去年十二月回去上班开始到现在,连一毛钱的收入都没有。我真不知道,他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丁三雅撇嘴。 “家族企业,就是这点不好。不能明码标价。不过袁孔,你这样可不行。你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了,日常花销不少呢。总不能让三雅贴钱吧。”余菲打抱不平。 “我前两年有些积蓄。这些年房地产不景气,家里投了不少钱在里面,资金有些紧张。”袁孔说。 “就你那点积蓄,能顶个啥?资金周转紧张,也不缺那点生活费吧?”丁三雅不屑道。 “是你非得装修用最好的,打肿脸充胖子。要我说,不就是身外之物,能住就行了。”袁孔不高兴道 丁三雅怒了,说:“这是以后我们将要生活几十年的房子,不用最好的怎么行?袁孔,你挣不来钱也就罢了,居然成天想着叫我省钱。你就这么心疼你媳妇和你儿子的?” “我的意思是,有多少钱,干多少事。何必呢?” “何必什么?袁孔,你有嘴巴的。你嫌丢人不肯向你爸妈开口要钱,我可不嫌丢人。他们不发工资,是他们没脸。” “我爸妈没说让我们白干活。资金周转不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资金周转不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这过日子,可是长长久久的事。哪天不需要衣食住行?” “三雅,你这是嫌我不能挣钱了委屈你和孩子了?还全托!我真是没有想到,你是个这么狠心的女人。你们说说,孩子还那么小,一周见一次,也不心疼?” “那是最好的幼儿园。孩子在那,比在家玩得更开心!” “孩子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 “袁孔,你的想法太傻了。孩子是什么?就是动物。动物需要的是什么?吃、喝、玩。孩子在家里之所以依赖自己的父母,是因为没有人陪他玩。如果有人玩,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他的父母。” “那他和父母的纽带是什么?” “出钱供他吃喝玩啊。” “他知道吗?” “他需要知道吗?” “那他怎么建立内心的归属感?” “呵呵,大人都没有归属感,小孩子的归属感又能顶什么用?” “三雅,我觉得你太自私了。” “呵呵,我自私,你无私,你们全家都无私。” 余菲干咳了一声,说:“三雅,想不到你怼起人来挺厉害嘛。” “没办法。我是经过风吹日晒雨淋的女人。不像你们,人生幸福美满,可以一直待在温室里,不需要遭受那些苦痛。”丁三雅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舒琬叹了口气,说:“三雅,如果是换了几年前,有人这么怼袁大帅哥,你肯定会心疼得不行。” 丁三雅笑,说:“是啊。那时候傻啊。现在才知道,人家不心疼我,我心疼人家,那是犯贱。” “话不能这么说。袁孔够居家了。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回家。也没见他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的帅哥,能像袁孔这样不招蜂引蝶的,太少了。”余菲帮着说话。 “许骁招蜂引蝶吗?齐同招蜂引蝶吗?他们两个,哪个不居家?这不是好男人的标配吗?凭什么你们的男人居家,就是应该的。而我的男人居家,我就该感恩戴德?”丁三雅语气不善。 舒琬笑了,说:“说到帅,齐同和许骁,两个比起来,都没有袁孔的模样好。要我说,袁孔就不该去蹚房地产那浑水。他该进军娱乐圈。凭他的外貌,肯定能让众粉丝疯狂。” “那可不行。那不是让他卖笑吗?”丁三雅说。 “在你这,不是跟卖笑差不多?你不就看上他的那张脸?”余菲说,“现在看腻了,就对他百般嫌弃。” “谁说我看腻了?” “那你当这么多人的面,拆袁孔的台干嘛?” “我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嘛。我对袁孔是一万个满意。我只恨自己挣钱少。不然,肯定不用他上班。天天在家待着,想干嘛干嘛。”余菲辩解道。 “你这是富婆包养小白脸的节奏啊。”余菲捂嘴偷笑。 袁孔涨红了脸。 第003章 为伊憔悴 舒琬开口,说:“钱宝,难怪你挣钱那么疯。” 丁三雅的眼神,“唰”得朝舒琬看过来。她在舒琬的眼中探究,想看清楚舒琬这么说的用意。她总觉得关于诺姨,舒琬应该知道些什么。旋即,她几不可察地笑了下。可是,诺姨已经不是舒琬的了,她丁三雅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是吗? 舒琬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不过,袁孔可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包养的人。他喜欢养自己的女人,而不是被包养。” 丁三雅一怔。 “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被别的女人包养。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富婆养了小白脸,小白脸却用富婆给的钱,再去养个小情人。男人,喜欢被人仰视,被人崇拜。”舒琬撇了撇嘴,说。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响了,是钱宝打来的。 “舒琬,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找你。”钱宝说。 舒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问:“什么事?” “等见着你再说。你在哪呢?” “我在吃火锅。” “在哪呢?” “阿柳火锅。在民尚路上。” “哦,那个店我知道,才开不久。我也还没吃呢。我现在过来找你。” “我们快吃完了……” “怕什么?火锅越煮越入味。你等着啊,我十五分钟后到。” 十五分钟后,钱宝风尘仆仆到了。她挨着舒琬,加了条椅子,说:“这么多人在,有好吃的,也不叫我。你们不厚道。” “你们是邻居聚餐。你凑什么热闹?”余菲怼她。 舒琬一向跟自己关系最好。只有这个钱宝,总是横插一脚。 “邻居?你们什么时候挨着住了?”钱宝惊讶道。 “我们在东彦山上建好了别墅,就等着入住。”余菲嘚瑟道。 “那几栋是你们建的啊?真是不错。舒琬,我也在那建上一栋,怎么样?”钱宝来了兴趣。 “你凑什么热闹?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住呢。”余菲说。 “就算不住,放那当度假也不错。建别墅要什么手续啊?”钱宝不以为然。 “这个你问齐同。”舒琬说。 齐同开口,说:“我回头让舒琬给你传资料。”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互加微信不就行了。”舒琬说。 “那也成。你回头把齐同的微信推送给我。”钱宝说。 她端起酒杯,说:“来,走一个,未来的新邻居们!” 吃完饭,其他人都散了。 舒琬和钱宝找了个咖啡屋坐下。齐同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等舒琬。 “舒琬,我看好了一个电视剧本,想投资。你有兴趣吗?”钱宝开门见山。 舒琬说:“你火急火燎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她还以为是钱易那边出什么事了。 “嗯。我正在着手准备,想找你当评委。” “什么评委?” “男女主角,想启用新人。通过选秀,把人选出来。你当评委,可以决定把谁留下来。你以前不是老吐槽,说那些选秀的评委眼瞎吗?” “网络直播吗?” “嗯。不过你要是不想露脸,给你戴面具。”丁三雅知道舒琬一向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抛头露面,说。 舒琬哑然失笑,说:“戴个面具当评委,这可真够‘低调’的。只怕用不了两天,广大网民就会把我扒个底朝天。为什么找我?” “你的眼光比较毒,舌头也毒。” “我哪有?!”舒琬抗议道。 “你别不信。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的毒舌。你的帅哥标准,已到了严苛的程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怎么样,考虑吗?” “有工资吗?” “你又不差钱,还跟我提钱?” “我怎么不差钱了?我现在穷得很呢。” “我给你五五分账,怎么样?” “你也太慷慨了吧。” “我有一个要求啊。你得全程盯着。” “那你干嘛?” “我和你一起盯着啊。现在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了。我对你是百分百信任的。我不怕你会耍花样,也不怕你会被谁收买。你一定会绝对的公平、公正。” “你是不是傻?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公正?而且我这人,你不太了解我。我其实很好被收买的。绝世美男的几句好话,一个眼神,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如果真有绝世美男收买你,你就从了,我绝对不怪你。” 齐同只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热。他忍不住朝舒琬瞅了一眼。 钱宝嘿嘿笑,说:“看见没?你那绝世美男刚瞅你呢。我不监督你,他都会监督你。” “他?绝世美男?你别埋汰那四个字了。” “哎,舒琬,你怎么这么一副嫌弃的模样?你老公长得够可以了。” “他还没人家袁孔长得一半好呢。” “袁孔就是个小白脸。一男的,长得那么精致干嘛。男人,就要长得跟齐同一样,才有男人味,才是真正的男人。” 舒琬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说:“姐,真正的男人这词都用上了,三雅听了你的话,会掐死你的。” “哦,我知道了。你故意整天在我面前说齐同这不好,那不好。其实,你在心里,齐同是最帅的吧?” “齐同帅不帅我不知道。不过我舒琬的老公,肯定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我去!你也太自恋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正在筹备阶段。回头准备就绪了,我再联系你。” “你说,如果真的有人想通过我上位,你说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 “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在我人生路上制造障碍。” “你的生活太平淡了,给你制造点浪花不是也挺好?” “有道理。” “舒琬。” “嗯?” “你现在能做很多事情的,你知道吗?” “怎么这么说?” “你有钱,也有时间啊。不像之前在望药工作,每天找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我觉得你忙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没有啊。我一直都挺闲的。” “那是你自己觉得。在我们看来,你是大忙人。对了,你见过申方生的女朋友了没?” “没有。” “叫竺凝。在我看来,还没我一半好看。真不知道申方生是怎么想的。” “看你那一缸子醋味。你还没释怀呢?” “当然!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我的整个青春都是他的,他却连半个机会都不给我。搞得我差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那女孩是干嘛的?” “申方生现在不是专门搞游戏投资吗?那女的是开发游戏的。申方生收购她的公司,谁知却把老板也一起给收购了。唉,没办法,我看上的男人,就是优秀。” “钱宝,你和李木木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整天忙忙忙。我一天都见不着他几面。也不能怪他。刚过来,肯定有很多需要适应的地方。” “你们近期会考虑怀孕吗?” “干嘛?” “我怕到时候你一怀孕,你那一堆子破事就全扔给我了。” “舒琬,你别那么‘高瞻远瞩’行不行?我自己都没想那么远。活在当下不好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我还是希望有计划,有安排比较好。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一旦有了计划,按照计划走,大方向错不了。” “放心吧。我这一年内,没有怀孕计划。李木木天天回家醉醺醺的。” “选秀要持续多久?” “三个月吧。拍第一部电视,计划在六个月内完成。今年是你重出江湖的年份,肯定什么都要在今年搞定。” “行吧。” 钱宝看着舒琬,说:“舒琬,有些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 “之前,我遇见过齐同,在你本尊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齐同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精神也不好。我以为是他心疼孩子,没料到他在担心你。我看你刚回来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我在想,你肯定没有齐同爱你那么爱齐同。” 舒琬看着钱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钱宝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为伊消得人憔悴。像我。我只对申方生这样过。我也很爱木木,但是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喜欢申方生那个程度。你们两个,挺难得的,是彼此的初恋。我希望你能把心思,多放在齐同身上。用心感受他对你的爱,也用你的爱,去温暖他。” 舒琬皱了皱眉头,说:“我对齐同还不够好吗?” “你看齐同的时候,并没有满怀爱意。而齐同看你的时候,却是倾注了所有的柔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考虑问题的时候,经常在忽视他。在你的心中,他是你的老公,仅此而已。他不是你的爱人,你用心爱的人。” 舒琬沉默了会。她看向齐同,发现他正在看她。她冲他抛了个眉眼。他咧嘴笑了,开心得像吃到了糖的孩子。 “舒琬,爱情是需要经营和呵护的。你不能一直指望齐同付出,自己却在享受。你们一起培育爱情的花朵,才能让爱情之花常开不谢。”钱宝苦口婆心,说。 舒琬点头,说:“好。钱宝,谢谢你的提醒。” 第004章 人小鬼大 跟钱宝分别后,舒琬主动过去,挽住齐同的胳膊。她先两只手抱住齐同的一只胳膊,随后一只手滑到下面,伸手握住齐同的手。 就这样,一只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挨着走。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腻歪得跟他在外面这么走过。 齐同微微低头看她,微笑着说:“老婆,怎么了?” “喜欢吗?”舒琬歪着脸看他。 “嗯。” “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 “没有不再在吧?” “没有。很喜欢。” “那就好。我们去看电影吧。” “你不是嫌电影院太闹,空气质量不好吗?” “突然想了。” “那就去吧。” 选了一部小清新的爱情片。 齐同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看电影的标配。 两人选了最靠后的座位。 电影院的光线很暗。 舒琬边看电影,边往自己嘴里投爆米花。偶尔也会往齐同嘴里塞一颗。她的手指碰到齐同的嘴唇,很柔软。她忍不住,轻轻用指腹摩挲了下。 齐同伸手抓住舒琬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低声说:“好好看电影。” 隔着两个座位,坐着一对情侣。那两人从一坐下,就拥着旁若无人吻了起来。后面电影演到情深处,屏幕上在深吻,旁边的那对情侣吻得昏天暗地了。 舒琬时不时用眼睛偷瞄旁边的那对情侣。 齐同伸手捂住舒琬的双眼,说:“你还是小学生呢,咋这么好奇呢?也不怕长针眼。不看了,走了。” 他牵着舒琬往外走。快走到出口处,他把舒琬按在墙上,在黑暗中,就这么欺身深吻了过来。 两个人吻了好一会,才牵着继续往外走。 舒琬的脸红红的,一直低着头。齐同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回到车上,齐同问:“去哪呢?” 舒琬笑,说:“你不着急回家吗?” “不回。我喜欢和你这样在外面晃荡。” “我们去乐达江边走走吧。” “好。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齐同开着车子走。 舒琬靠在椅背上,脸朝着齐同,眼睛盯着他的侧脸看。 她以前也经常这样看,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可是今天,她看着看着,却很想亲亲他。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喜欢。而且,是她一个人的。她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钱宝说,她忽略齐同。她知道自己没有。在她的心里,齐同,已经牢牢盘踞在心脏最重要的位置。她是个很自我的人。而齐同,已经把那个自我完全覆盖住了。 “想什么呢?”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齐同低头看她,问。 舒琬轻轻笑,没有说话。 车子开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 齐同把车子停在路边,说:“到了。” 他先下车,帮舒琬开车门。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安安静静,沿着乐达江边走了一段。 舒琬很想说点什么。她开口,说:“齐同,你没觉得我忽略你吧?” “没有啊。” “之前,我被郭敏兆困住了,你瘦了,我胖了。你没觉得我没心没肝吧?” “你那时候怀孩子呢,肯定得多吃点。不然,怎么让孩子发育得好好的?” “你不怪我没良心?” “你不怪我无能,我就烧高香了。”齐同说。 他停下脚步,说:“我真是没有想到,会是郭敏兆。那段时间,他跟我们齐家合作得特别顺畅。” “那你是怎么想的?” “很害怕。怕失去你。怕再也找不到你了。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要让一个人消失,也是容易的。我不敢明目张胆去找,怕惊扰了对方,对你更加不利。幸好有申方生,可以一起帮着想办法。不然,我铁定会疯的。” “齐同,如果我万一有什么,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继续过下去。人投一次胎不容易。” 齐同摇头,想说什么。 舒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口,说:“我说的是万一。不过我觉得,我们肯定能白头偕老的。百年后,你一定要走在我后头。我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世上。” “好啊。你先走,我送你走。你在奈何桥上等会,我肯定后脚就过来。”齐同满脸是笑。 舒琬的心一动。她故意推开他,说:“我才不要!你这辈子还没过够呢?我反正过够了。我下辈子肯定得换个人试试。” 齐同伸手环住舒琬的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下辈子变成那样的就是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他把手臂箍紧,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我下辈子投胎个丑八怪,你也喜欢我?” “喜欢啊。哪怕你投胎成一个大怪物,我也喜欢。” “切。到时候你就发动所有人来打死我。” “舒琬。”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齐同。” “嗯?” “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比你我想的,更爱你。” “不管你多爱我,我对你的爱,是你爱我的翻倍。” “幼稚。这有什么好比的?” “哈哈哈哈哈。” 两人在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舒琬把头靠在齐同的肩上。 齐同伸手搂着舒琬的肩膀。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舒琬把钱宝说的,合作的事跟齐同说了。 齐同说:“挺好啊。整天在家里窝着,我怕你憋得慌。” “我怕,隔行如隔山。” “怕什么?亏了当练手,赚了更好。” “那不行。投资的每一分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相信钱宝吗?” “当然。不然我都不会考虑。” “那不就行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你什么也不想做,我也支持你。” “有钱任性。” “……” 舒琬看着齐同无奈的样子,笑了。她说:“我其实挺想享受想买啥就买啥的感觉。但是我这人怎么说呢?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穷怕了。我总是缺乏安全感。我以前总觉得,如果我外婆家有钱的话,我妈妈也不会被我奶奶百般嫌弃了。我就想,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钱。这样,我爱上了某个男的,他不幸家里有钱的话,我也不会被嫌弃。所以我买东西,从来都不会大买特买。花钱也是。” “你这个习惯挺好的。节约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你不会觉得我仇富吧?” “不会。你比我还有钱。” “那是以前。我现在很穷的。”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没用我的卡?” 舒琬把放在佟启白那投资望药中药研发室的钱,跟齐同说了。 齐同笑了,说:“我老婆还真是运气相当好。” ********************** 余菲家,闹闹腾腾,一屋子的人。 许骁的妈妈拉着一个男孩子朝舒琬走过来,说:“这是你齐同表爸的媳妇,叫表妈。” 这是一个,长得跟许骁有九分像的小男孩,看着白净、聪慧。 也难怪许骁的妈妈喜欢。 “表妈好!”小男孩脆生生打招呼说。 舒琬看着这个小男孩,想着如果当初黄聪白没有退缩去了京都的话,会不会现在,已经跟许骁结婚了,组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齐同对爱情那么执着,也许许骁也是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 她蹲下身子,说:“你好,小帅哥!你叫什么?” “我叫许安文。”小男孩回答。 他看着舒琬,说:“听我婶婶说,你有两个儿子。你怎么不带他们来一起玩?” 舒琬笑,说:“我那两个儿子太小了,还不懂事。他们太调皮了。等他们再大大,我就带他们来找你一起玩好不好?” “听婶婶说,他们跟若若妹妹年纪差不多。”许安文说。 舒琬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能聊天呢。她站起身,说:“是啊。许安文,过来,表妈有事请教你。” 她牵着许安文的小手,把他牵到客厅一角。她让许安文坐在小皮凳上,自己蹲在一边,说:“小安文,表妈问你,你喜欢若若妹妹吗?” “喜欢。” “那你喜欢你许骁叔叔,和余菲婶婶吗?” “喜欢。” “那,你跟叔叔、婶婶、若若妹妹一起生活,你喜欢吗?” 许安文迟疑了下,说:“你们怎么都这么问我?” “谁还这么问你了?” “奶奶、二奶奶,还有我爸爸。是不是因为我爸爸要娶新媳妇了,所以不想要我了?”许安文眼神一黯,说。 舒琬摇头,说:“不是的。是因为若若妹妹想要一个哥哥。你想当她的哥哥吗?” “想。” “以后,你就在若若妹妹家住,叫若若的爸爸妈妈叫爸爸妈妈,叫若若的爷爷奶奶叫爷爷奶奶,你愿意吗?” “为什么?我有我自己的爸爸,也有爷爷奶奶。” “你原来的爸爸,还是你的爸爸。你原来的爷爷奶奶,还是你的爷爷奶奶。你就是多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多了一个妹妹。” 许安文笑了,说:“表妈,你别骗我了。我爸爸都跟我说了,他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叔叔的儿子。他说,他要结婚了,顾不上我了,所以把我送到我亲爸那。” 舒琬满头黑线。 第005章 收获儿子 舒琬想着,自己七岁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对人对事的看法,跟现在差别不大。为什么看小孩七岁,就觉得他还小,还不懂事呢? 她轻笑,说:“那你爸爸还说什么了?” “他问我,想跟谁一直生活。我可以继续跟太爷爷太奶奶在一起生活。但是他们年纪大了,不太能顾得上我。我也可以选择跟他生活,但是他无法保证,他的新媳妇会不会对我好。我也可以选择,跟叔叔婶婶一起生活。这是目前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毕竟,叔叔是我的亲老爹。” 舒琬听着,有些心酸。她问:“那你怎么选呢?” “我谁也不想跟,正愁着。听我婶婶说,你和齐同表爸收养了两个儿子。要不,你也收养我吧。我很乖的。男孩子都特别调皮。但是我可以带着弟弟们一起玩,看着他们,不让他们玩得过火。” “你为什么不想跟你叔叔婶婶一起生活?” “若若是个女孩子,我跟她玩不到一起。我叔叔婶婶肯定也更偏爱她。我现在有时候看见叔叔对若若妹妹又亲又抱的,心里会酸溜溜的。时间长了,肯定会妒忌的。” “表妈家里也有孩子,说不定也对他们更疼爱。你不会妒忌吗?” “不会。因为您和齐同表爸不是我亲爹。我有什么好妒忌的?我对你们能收留我,感激还来不及。等我再大大,就会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到时候,我就会自己搬出去住。我现在已经七岁了,再有个十年,就差不多能独立了。” 舒琬伸手,握了握许安文的手。他的手还那么小,心里却已想得那么远了。这么好的孩子,就因为摊上了不靠谱的爹妈,承受着他不该承受的东西。她认真看着许安文,说:“安文,表妈家里的两个弟弟,是表爸和表妈的亲生儿子。只因为中间出了岔子,所以办的收养手续。即使这样,你也愿意跟着表爸表妈一起生活吗?” 许安问毫不犹豫点头,说:“愿意。我很早以前,就跟齐同表爸接触了。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今天看见您,我觉得我也很喜欢您。” “表妈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也会打你骂你,你能接受吗?” “哪个孩子不挨打挨骂?我当然能接受。我会尽量做好,不触犯你们的底线。” 这个孩子,有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和通透。舒琬看着他,不由地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许诚。她说:“好,我答应你。” “表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拉钩。”许安文伸出小手指。 舒琬犹豫了两秒。她很少给人承诺。她总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看着许安文纯净又期待的眼神,也伸出了手。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舒琬站起身。她的腿,蹲得有些麻。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这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儿子。如果自己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话,应该也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吧。吴珂米的大孩子,就已经上小学了。 她走到一边,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顺利收养这个孩子。丁唯不在,齐家这边应该没人跟她唱反调。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许骁的妈妈。她应该很喜欢这个孙子。如果余菲不打算再生,这个孩子估计是她定的未来要继承许家的家业的。 许安文低着头,在皮凳上坐着玩手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余菲过来,凑近舒琬,说:“怎么样?” 舒琬回答:“回头再跟你说。” 回家的路上,舒琬一直沉默着。回到家,舒琬开口,说:“齐同,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齐同挨着她坐下,问。 “咱们再收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齐同笑,说:“两个小皮猴,还不够你操心的?” “我想让许骁的孩子,在咱们家生活。” 齐同沉默了两秒,说:“为什么?” “这是那个孩子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了想,不忍心拒绝。” “舒琬,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 “我知道。我就是看着他,想起了我以前。” “如果你想收养,那就收养吧。” “你不反对?” “我反对你听吗?” 舒琬撇嘴。 齐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不过,这件事是大事,你征求了许骁两口子和我姨的意见了吗?许家估计也不会太乐意。毕竟他们把孩子养这么大,不能让咱们捡大便宜。” “我没想让那孩子改口叫咱们爸爸妈妈。除了几几和何何,谁叫我妈妈,都觉得不自在。我就是让他在我们家住,跟寄宿似的。” “照顾一个男孩子要花很多心思,你准备好了吗?” “这个孩子已经挺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觉得应该不需要多少花心思。” “他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人生路还很长,需要人引导。” “咱也有两个儿子,就当提前练手了。” “ok。我姨那边,我去说吧。你把余菲说通。” “齐同,你真好。” “舒琬,只要你开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你。” 舒琬抱住齐同,两人腻歪了会。 余菲打来电话,说:“舒琬,怎么听安文说,你和齐同打算收养他?” “嗯。正想找机会跟你说。” “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已经有两个儿子,还收养他干嘛?” “也不算是收养。就让他以后住在我们家,算寄宿。我那俩儿子,也好有个伴。是他主动提的。我觉得,他肯定觉得跟你们住,不自在吧。” “舒琬,安文这孩子听我婆婆说,特别机灵。他把他家的人,哄得团团转。我是没办法。我觉得,你没必要趟这摊浑水。” “我觉得,既然他提出来了。我想了想也未尝不可。他已经这么大了,已经不太需要操心了。” “舒琬,我婆婆听说你要收养他,在家里直骂你呢。” “骂我什么?” “说你不怀好意,把她们家养大的孩子拐走当儿子。” “你跟你婆婆说下,所有的称谓不变。他就是在我们家住,等成年了自然会搬出去。” “舒琬。” “余菲,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事,等我从岩山城回来再说。到时候,齐同会去跟你婆婆解释。总之,那孩子依然是他们许家的。” “你这是何苦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挺喜欢这个孩子。他让我想到了我的小时候。” “行吧。那到时候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五天吧。回来跟你联系。” “ok。玩得开心!” “嗯。” 挂了电话,舒琬起身,说:“走,逛超市去。给许安文买日用品去。” 齐同坐着不动,说:“他有固定的保姆。到时候把保姆也一起要过来。让保姆给他买就是了。” 舒琬伸手拉他的手,说:“那不一样。我们是要把他当亲儿子养的,肯定任何事要亲力亲为。我们得给他家的感觉,归属感。” 齐同站起身,在舒琬的额头亲了一口,说:“老婆,你的心真善。” 他伸手握住舒琬的手,说:“走吧。儿童房也该派上用场了。让三个男孩子住在儿童房吧。” “七岁了,该有自己的秘密了。让他一个人住一间儿童房吧。” “行。你说了算。” 两人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儿童房布置好。 “许安文这个孩子,我第一回见,是在许骁的堂哥家。才一岁多一点还不会走路。眼珠子是真亮啊,又黑又亮,像玛瑙似的。黄聪白说,这是许骁堂哥的儿子。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我看见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跟许骁长得像。不过也没有多想。谁能想到,黄聪白把许骁骗上床过。”齐同打量着房间,说。 “齐同,你在外面没有私生子吧?” “当然没有。” “有也没有关系,让你俩儿子多个伴。” “你在外面没有私生子吧?” “哈哈哈哈,一点都不好笑。” “舒琬,你有那么多钱,居然没有出去胡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也没有胡混?” “我一直在家里住啊,我家里管得严。你可是一毕业,就搬出来住的。” “这事,你得好好感谢许诚。我一直为他守身来着。” “嗯,确实得好好谢谢他。最该感谢的,是老天爷的安排。” “齐同。” “嗯?” “你跟我这么一个无趣的女人在一起,有一天会不会腻了?” “我不觉得你无趣。我觉得你很有趣。你总是给我惊喜。” “哦。” “你呢?” “我怎么?” “你觉得我老是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会不会失落?” “不会。我都打算了孤独终老。有你的出现,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 “我会尽量减少工作量,多陪陪你和孩子。” “好。” 第006章 命运之手 车子从望城一路往岩山城开。中间舒琬说,要跟齐同换着开。齐同不同意。 “老婆,有你老公在,哪里还用得着你亲自开车?”他笑着说,满眼宠溺。 舒琬笑,说:“有一种被带着回娘家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齐同无奈瞅了她一眼。 舒琬轻轻笑。她打开准备的水果,时不时给齐同喂。 喂了有一会,齐同制止道:“你自己吃吧,别给我喂了。”, “怎么了?” “没什么。你这样,我心猿意马的,没办法专心开车。”齐同说,耳根子都微微泛红。 舒琬撇了撇嘴。 “你要了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下。你放心吧。有你在车上,我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会打瞌睡的。”齐同说。 “我不累。”舒琬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车子走走停停,到岩山城已是下午四点。 “你想吃什么?”齐同问。 “随便。我对岩山城不熟。”舒琬回答。她在去望城前,一直待在舒家庄。她那时候没有去过岩山城。去得最远的,便是十五里外的镇上,一年也去不了两次。 “我倒是来过好几次。我们去吃石斑鱼怎么样?鲜美是他们的特色。” “可以啊。” 齐同开车带舒琬在岩山城穿梭,停在一家“斑斑野生鱼”店门口。 舒琬先下车,在店门口等着。齐同找地方停车。 “舒琬,是你吗?”有两个女的手挽手走过来,一位一直在盯着舒琬看,突然开口。 舒琬看过去,微笑着点头。她从那女人微胖的脸上,能依稀分辨出小时候的模样。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名字了。 那个女孩家,住在舒家庄的另一头。她家有五个女孩,她是老大,没有儿子。记得初中还没毕业,她就辍学了。听说是嫁人了。她已经是一副田间劳作农妇的模样,皮肤糙红,脸上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 那女人哈哈笑起来,伸手打了她旁边的女孩的胳膊一下,说:“我说的没错吧?就是舒琬!” 她有些激动得看着还在努力回想名字的舒琬,说:“你肯定记不清我叫什么了。我是舒萍萍啊。这是我最小的妹妹,舒小萍。” 舒琬笑了,说:“你妹妹这么大了啊。” 记得上初中那会,有男生说舒萍萍从来都不洗澡,太臭了。舒萍萍抡起板凳,直接跟那男生开打,打得那个男生抱头在校园里乱窜。舒萍萍的妈妈被老师叫到学校,怀中还抱着这位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之后不久,舒萍萍就辍学了。 “可不是!都考上大学了呢!”舒萍萍得意道。 在农村,能考上大学依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能考上大学,毕业后能坐办公室工作。考不上,就只能出卖苦力了。 “那挺好的。”舒琬微笑着说。 舒小萍白白净净的,看着挺文秀。她有些害羞地看着舒琬,说:“舒琬姐,跟你没法比。就是一个很一般的一本学校。” “她们学校那届,考上一本学校的就两个。还有一个是男生,在外面花钱上着辅导班呢。”舒萍萍说。 舒琬有些惊讶这升学率。她问:“上的哪个高中?” “惠文中学。”舒萍萍回答。 舒琬轻轻叹了口气,说:“真是不容易。” “是啊。你在这,是在等人吗?”舒萍萍问。 “嗯。我老公停车去了。一会过来。”舒琬说。 “你们还没吃饭?” “嗯。刚从望城过来。” “你们来这吃饭是来对了。这家斑斑鱼现在可出名了,电视台都有报道的。里面的鱼全是野生的,新鲜美味。” “嗯。” “舒琬,那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 舒萍萍跟舒小萍挽着胳膊,说说笑笑走远了。 舒琬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学有一天会让她有一种中年妇女的感觉。她还一直觉着,自己挺年轻呢。她在望城那些女同学,如余菲,如丁三雅,还是年轻、精致、美貌。 齐同从远处走过来,搂着舒琬的肩,说:“想什么呢?刚跟你说话的,是谁啊?” “我的一个同学,我们一个村的。”舒琬回答。 两人进店落座。 店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客人。 服务员小哥拿着菜单,打着哈欠过来。他给舒琬他们倒上茶水,等着舒琬他们点菜。 “这个季节,有什么推荐的菜?”齐同翻看菜单,问。 “清蒸石斑鱼,油焖春笋……”小哥说。 “春笋?” “在山顶长的,跟咱这山脚有季节差。”小哥解释说。 “行,那就来份清蒸石斑鱼,一份油焖春笋。老婆,你想吃什么?”齐同把菜单递给舒琬。 舒琬随意翻看了下,说:“板栗炖土鸡、一份青麻薯。” “姐是咱们岩山城人吧?”小哥搭讪说,“青麻薯是咱们岩山城的特色小吃呢。” 舒琬笑了笑,用方言说:“嗯。再来份芋饺、麦花汤。” 小哥麻利地把舒琬点的菜输入点菜机。他站着不走,说:“姐,你是不是明星啊?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 舒琬笑了,说:“我不是明星。” 小哥摇着头走了。 齐同问:“你们聊什么呢?” “他问我是不是明星。” “现在搭讪,还有这招呢?”齐同低声笑起来。 舒琬白了他一眼,说:“说不定真有明星跟我长得像呢。” “你以为是惠丝娜出道了啊?”齐同撇嘴。 吃饭的时候,齐同要帮舒琬挑鱼刺,被舒琬制止了。 “吃鱼吐鱼刺,是我的一绝呢,”舒琬说,“你赶紧吃吧,肯定饿着了。” “你呀你。我想献个殷勤,咋就这么难呢?” “都老夫老妻了,不需要。” “在我心中,咱们还处在我刚刚表白成功的阶段。欣喜若狂。” 舒琬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有一男一女进来了。男的说:“吃这么早,你就不怕吃不下吗?” “等会,这里人太多了,闹腾腾的根本就吃不舒坦。这个点吃正好。”女的挽着男的胳膊,说。 那女的,长得又矮又胖,还黑。不过声音很好听,娇滴滴的。跟她的外貌有点不相匹配。 舒琬听出了,那男的声音是秦远的。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秦远朝她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秦远的表情有些尴尬。 “老公,那是谁呀?”秦远的女伴见秦远身体有些发僵,循着视线看过来,低声问。 “一个朋友。你先找座位。我去打个招呼。”秦远说。 他拉开那女的胳膊,朝舒琬走过来,说:“好巧。” 舒琬“嗯”了一声。 “那你们慢慢吃。”秦远站了会,不知道说些什么,说。 “好。”舒琬回答。 待秦远走了,齐同低声问:“那是谁啊?” “许静的前夫。” 齐同“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舒琬想,这命运之事,真是没法说。如果许静没有卷入非法集资,她和秦远两人,会不会还好好相处着? 第007章 红白玫瑰 秦远他们,坐得跟舒琬他们隔两个座位。店里没有什么人,秦远和他妻子的互动,能清晰地传过来。 “老公,你想吃什么?” “随便。” “你喜欢嗦螺蛳,我们点个炒螺蛳吧。” “好。” “老公,咱们再点个香煎小黄鱼,酥酥脆脆,好不好?” “小任,你看着点吧。我不挑食。” “那再要个高山猪蹄吧,好不好?” “好。” “服务员,就点这三个菜吧。” “还需要点别的菜吗?”服务员小哥走过来,问。 “不用了。” “需要点个素菜吗?”服务员小哥提醒说。 “哦,你看我这记性。老是忘。这样,要个素三鲜吧。” “好。”服务员小哥说。 “哎,等等。我老公不喜欢吃豆腐丝,这样,改成蒜蓉油麦菜吧。” “好。”服务员小哥说。 …… 舒琬留意着那边的动静,这会收回神,看见齐同正看着她笑。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白玫瑰、红玫瑰。” 许静是个强势的人。她要是出来吃饭,绝对是一气儿把所有的菜都点了,不仅荤素搭配,还能照顾好每个人的口味。这位小姑娘——她过于照顾秦远的口味,想讨好她,而忽视了很多东西。 秦远是怕了许静,所以故意反着来找自己的下一任吗?许静白净、高挑、苗条、清秀,跟白净儒雅的秦源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而这位新任妻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嗯,两个人确实很不一样。”齐同点头,表示附和。他虽然跟许静接触不多,但是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 舒琬他们很快就吃完了。 齐同去结账,舒琬去跟秦远打招呼。她看见秦远的妻子,正在给秦远用牙签挑螺蛳肉。螺蛳肉在小碟子上堆成了小山。不是说,喜欢嗦螺蛳吗?这是嗦? “我都跟小任说了,别那么麻烦。她总是不听。你们现在就走吗?”秦远见舒琬站在旁边看着那堆螺蛳肉,仓促站起身,说。 舒琬微笑,说:“嗯。再见。” “现在就回舒家庄吗?” “嗯。” “我建议你们在岩山城玩会再回。今天镇上在搞活动呢,很多县里的领导都去了。现在去舒家庄的路上,肯定堵得很。” “什么活动?” “扶贫共建项目成立了,你们那要成立一个高山有机蔬菜基地,跟望城农大合作,有投资公司也介入了。” “那不错啊。” “嗯。再过上五年,那肯定能大变样。” “嗯,那我们在岩山城转转再回。谢谢你提醒。” “不客气。” 舒琬走出店门,等齐同把车子开过来。 秦远突然追出来,小声问:“那个,静静她,怎么样?” 舒琬有些惊讶。她说:“还好。你如果还惦记她,怎么?” 秦远眼神一黯,说:“我怕拖累她。她是有野心的。而我,过于安于现状。她好着就行。” “好好珍惜眼前人吧。”舒琬说。 秦远一脸尴尬,点了点头。 “老公!老公!”店内,那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 “那静静,就麻烦你多照顾了。”秦远说。 “好。” “再见。” “再见。” 秦远慢吞吞往店内走。 店内,正唱着那首《那是你离开了北京的生活》。 很应景。 舒琬看着他孤单单的背影,想着他应该过得并不快乐。是什么,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秦远能挣大钱——如果秦远—— 舒琬的眼神一亮,如果秦远一幅字,能卖出几十万上百万的好价钱,会不会许静就不会嫌弃他只会整天练字了? “哎!”她叫住秦远。 秦远回过头来。 舒琬朝他招了招手。 秦远满脸疑惑朝舒琬走过来。 舒琬说:“你手机上,有你练的字吗?”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练字了。我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了。”秦远回答。 舒琬有些失望,说:“哦。那没事了。” “你也喜欢字吗?”秦远眼神一亮。 “毛笔字是我们的国粹。”舒琬回答。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副。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家里取。” “现在?” “咱们这么巧能这里遇见,是缘分。字赠有缘人。” “可是你妻子——” “没事。她不会计较的。你等着,我去跟她说下。”秦远脸上浮现出笑容。 “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我们也没什么事,就等会你吧。” “不用。现在吃饭也太早了,我一点都不饿。”秦远说。他转身回去,跟他的妻子去交涉了。 待齐同车子开到跟前,秦远也出来了。 “我家离这不远,十分钟的车程。我开电瓶车,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秦远说。 “可是,你妻子——” “没事。她不会介意的。走吧。”秦远说。 “那她怎么回?” “她自己会骑电瓶车回的。喏,我旁边的那辆,是她的电瓶车。” 舒琬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那个女孩一脸哀怨看着自己。她很想对那个女孩说,委曲求全的爱情,很难有很好的结局。 可是,那什么样的爱情,能有好的结局呢?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上车了。 秦远家,在一处老住宅区里。看着房龄,应该至少有二十年了。 秦远邀请舒琬她们上楼去坐坐,舒琬拒绝了。他也没有强求,说:“那你们稍等。我马上就下来。” 舒琬和齐同,在小区门口等着。过了好一会,秦远出现了。一同出现的,居然还有一对头发银白的老人。秦远跟他们拉扯着,一步步朝舒琬他们走过来。 “姑娘,你是静静的同学?”老太太开口,问舒琬。 “是的。”舒琬回答。 “你好!我是秦远的妈妈,这是他的爸爸。姑娘,麻烦你给静静传个话。我们只认许静那一个儿媳妇,也只认秦融那一个孙子。秦远跟现在这个女的没有结婚。秦远的户口本我们藏得好好的。我们明着说了,秦远想跟那女的好,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他们现在还没有住到一起。”老太太激动道。 她伸手握住舒琬的手,手指激动得在发抖,说:“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把话带到。我们家不怨静静。她就是想给秦融创造一个优质的成长环境,才会一时不察被歹人给骗了。她是个好妻子、好妈妈、好儿媳妇,我们秦家只有她这么一个儿媳妇,别的女人,我们谁也不认。” 舒琬看了眼秦远的爸爸。他也一脸激动,嘴唇都在颤抖。她记得谁说过,秦远家父母之前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官至局级,却一生清廉,是正直善良、勤俭节约的人。 她看向秦远,却察觉他的眼神中,也有一丝期待。 她说:“现在通讯那么发达。秦远有什么话要对静静说,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她不接秦远的电话。她心里恨得很。我们不怪她,只恨秦远不争气,被别的女的勾引了。”老太太说。 “阿姨,我冒昧问一句。如果静静和秦远和好了,未来怎么安排?”舒琬问。 “她在望城打拼,我们给她看孩子,把她的后方,照料得好好的,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老太说。 “您的意思是,让秦远和静静两地分居?”舒琬问。 “这有啥?以前秦远他爸爸一出差都是半年,我们都照样把日子过得美美的。静静事业心重,肯定顾不上照顾家里。到时候,家里有我们,她放一万颗心。”老太太说。 舒琬看秦远,他没有反驳的意思。她笑,说:“阿姨,静静现在发展得特别好。她已经在望城买房了。以后,小孩子在那念书,教育质量也会更好。秦远,能考虑辞职吗?” “这不行!秦远那是铁饭碗。他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长流水,旱涝保收。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老太太说。 舒琬抿了下嘴唇,说:“你们的话,我一定带到。” “谢谢你了,姑娘!”老太太拍了拍舒琬的手背,松开她的手。 秦远递上厚厚一摞宣纸,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随便挑了几幅,有字有画。喜欢的你们留着,不喜欢的,扔了就是了。”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心血。太多了,拿上一两幅就行了。”舒琬推辞道。 “不用跟他客气。他的房子里堆满了字画。收废纸的都不要,他还当什么宝贝似的。”老太太说。 舒琬伸手接过字画,说:“那谢谢了。” 还挺沉的。 齐同自觉,把字画接了过去,放到了车上。 “姑娘,去我们家坐坐吧。”老太太邀请道。 “不了阿姨。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再见,叔叔、阿姨!” “再见。” 告别了秦远一家,舒琬在车上坐着发呆。 “你要字画干嘛?”齐同好奇道。 “我想找人问问。这字画能卖上钱不。” “肯定能。毛笔字在国外可吃香了。小孩子的涂鸦,都能卖上钱。秦远看着就满身是书生气。他的字肯定一身筋骨,能卖上个好价钱。” “你的意思,是卖到国外去?” “嗯。我回头找专家评估下他的价。” “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 第008章 免费停车 舒琬见齐同直接把车往舒家庄开,想起了秦远的话,说:“听秦远说,我们镇有活动,县领导都去了,路上肯定很堵。我们晚点回去吧。” “好。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很少来岩山城。我们找个地方停车,在岩山城转转吧。” “好。” 这里是老城区,规划得不太好。齐同开车拐过好几条街,都没找着停车位。他拐过一个弯,看见一家目山火锅店门口,几十个停车位都空着。他毫不犹豫就将车子开过去。 目山火锅店的店员小哥系着黑色围裙,小跑着出来帮舒琬将车门打开。 他笑容满脸对舒琬和齐同说:“先生、女士下午好!请问几位?” 齐同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刚吃过饭……” 店员脸色一变,尖着嗓子,说:“那你们,是把我们这当免费停车场了?” 齐同有些不高兴了。他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舒琬赔笑,说:“现在的停车位,不是都空着吗?” “不行不行!开走开走!”店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这样,我们出点钱,当是停车费行不行?”舒琬好言道,“我们不会停很长时间的,最多就一个小时。” “不行!这是我们为客人预留的停车位。你们赶紧开走!”店员连连摆手,语气强硬,说。 双方正交涉着,从屋里出来一位穿着职业装,浓妆艳抹的高挑女子。她问:“小金,怎么回事?” “童经理,您来得正好。这俩人不想吃饭,光想在咱这停车。”店员说。 舒琬赶紧赔笑,说:“童经理,我们会很快就开走。附近没有停车位,所以希望您能通融下。” “那不行!要是客人来了发现没有停车位,会投诉我们的!”童经理说。 齐同黑了脸。他打开车门,示意舒琬上车。 两人开车离开。 童经理一副嫌弃的样子,说:“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几块钱的停车费,都想省。” “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停车的地方……”小金小声嘀咕道。 “那不管!不想吃饭就想停车,他们当咱这是免费停车场吗?!”童经理语气强硬。 齐同将车子开出去几百米,依旧阴沉着脸。 舒琬笑了,说:“齐大少爷,您这是不是头一回遇见对你不善的人?” 齐同脸色缓和些,说:“这两人,也太不讲理了!” “那确实没什么停车的地方。可能到了饭点,停车位会很紧张吧。”舒琬帮着说话。 齐同冷笑,说:“就冲他们这服务态度,生意能好才怪。生意不是这样做的。我跟你打赌,他们家绝对是亏的。不信等会我们开车过去看,绝对是没有几个人在那吃饭。现在做生意,做的是服务。东西再好吃,要是服务态度不好,谁愿意去吃一肚子气?” “如果我们去他家吃饭,也许他们对咱们会态度很好呢?” “店员和经理那么势利眼,我猜他们肯定对点菜多、贵的人态度好,对点菜少、便宜的人服务态度不好。这样久而久之,别人也会对他们印象很差。” 舒琬听了,乐了,说:“齐同,你都可以去当算命先生了。得,待会我们去看看,他家的生意。” 两人正说着话,舒琬的手机响了,是舒琼海打来的。 “舒琬,你在岩山城?”舒琼海问。 “是的。” “你们现在在哪?” “在天目路上。” “你们去黑土山庄等着。我们马上就到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们刚吃了东西……” “没事。吃过了就少吃点。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天领导全,我们刚从舒家庄回来。教育局的人也在。大家一起吃饭,聊聊。” 舒琬一个激灵。她以前也出席一些应酬的场合,但多是为了公家的事。让她为了自己的事跟领导觥筹交错,还是头一回。她心里有些发憷,说:“琼海,有你搞定就行了,我就不参与了。” “那不行!你都在岩山城了,多好的机会?平时要凑齐这么多的领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岩山城的教育,你必须去黑土山庄!就这么定了!”不等舒琬说什么,舒琼海把电话给挂了。 舒琬无奈摊手。 “怎么了?”齐同问。 “舒琼海说,县里各部门的领导都在。让我去吃晚饭。” “在哪?” “黑土山庄。” “机会难得啊。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我关心教育,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跟政府扯上关系。” “咱们华国办事,没有政府参与,啥也干不成。有政府参与,事半功倍。” “是吗?” “是啊。你别忘了,我们政府宗旨是‘为人民服务’的。你别排斥政府。” “我不是排斥。我怕给政府添麻烦。” “教育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不算添麻烦。要是岩山城的教育质量能跟上去,相信县领导也会很高兴。” “可是我,不太自在。” “你呀。你还怕见官啊?你都能给你爷爷脸色看。你爷爷的官,可比县领导官级高了不知多少。” “是吗?” “对啊。他当年是从中央直接派下来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就当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处就行。朋友在,好办事。” “跟县领导处朋友,你别吓我。” “这有啥的。他们还得巴结你呢。” “为啥?” “你可是亿万富婆。你要是在岩山城办公司开工厂,不知道能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呢。” “哎,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这里办工厂,肯定比在望城成本低。” “那肯定的。人可以就近招,地皮便宜。” 舒琬一想到挣钱的事,心里立马美得要冒泡了。她在心里默默盘算了着。 齐同看着舒琬笑了,说:“你呀你。什么都引不起你的兴趣,唯有挣钱可以。” 舒琬也笑了,说:“哥,你懂我。等会的应酬,你要是不想参加,就别参加了。” “我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要参加的。义不容辞!” “可是——要是你被灌酒怎么办?” “为了你,值。” “我觉得不值。他们不可能灌女的太狠。你还是去一旁转转,等我吧。” “老婆,你知道我的。我永远不可能抛下你。能为你做点事,我心欣喜。” 第009章 新闻旧事 舒琬他们到黑土山庄的时候,舒琼海已等在山庄门口。舒琬留意了下,没有发现警车。 舒琬下车,跟舒琼海打招呼。 舒琼海快步过来,说:“舒琬,我和金县长说了,现在就带你直接过去。” 齐同下车去,站在舒琬旁边。 舒琬介绍说:“齐同,这是我的老同学舒琼海。琼海,这是我老公齐同。” 舒琼海没有料到齐同也到了。他微笑着说:“你好!” “你好!”齐同也笑着。 两人握了握手。 “多添个位,没事吧?”舒琬问。 舒琼海笑,说:“没事。就是委屈你们,得跟我家属坐在一起。” “你爱人也在?”舒琬问。 “嗯。我爱人和我丈人也在。他们跟金县长是一个村子的,是咱镇上的。” “哦。”舒琬恍然。 舒琼海带着舒琬、齐同进山庄,一路上边走边低声介绍着今天在的有哪些领导,末了说:“今天是县长私人掏腰包请客,你们千万别抢着买单。” “县长请客?”舒琬觉得新奇。 “你们也知道我们的国情。公款吃喝是要被举报的。公职人员吃喝管得特严。谁请客都不合适,唯有县长请客,还说得过去。粗茶淡饭,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琼海,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县长请客,那我和齐同不成了蹭饭的了?” “你对咱岩山城的教育投资了那么多钱,县长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你跟县长熟吗?” “还行。偶尔约着一起钓个鱼。” “可以啊,都跟岩山城一把手搭上关系了。” “小山城,不算什么。”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舒琼海微微笑了下,说:“都是不同岗位上的人,没什么特别的。走吧。” 他带着舒琬和齐同进了黑土山庄的一个三连包。 包间里,已坐满了两桌。只剩下第三桌,还有几个空位子。 一个戴着眼镜,看着四十来岁的男子站起身,朝舒琬他们微笑着。 舒琼海快走两步过去,小声说:“金县长,舒琬舒总来了,同来的,还有她的丈夫齐同齐总。” 金县长微微点了点头。 舒琬和齐同走到跟前。 舒琼海介绍说:“舒总、齐总,我给你俩介绍下。这是我们金县长。” “金县长您好!”舒琬微笑着说。她有些惊讶于金县长的年龄。一个县的县长,居然还这么年轻。 金县长伸出手,说:“舒总、齐总,欢迎你们!” 舒琬和齐同伸手,跟金县长握了下手。 金县长给了个眼神,有人自觉让出三个座位。 “舒总、齐同,请坐,”金县长说,“都是年轻人,不要拘束。我也是饿了,我们边吃边聊。” 舒琬和齐同坐下。 “听琼海说,舒总是舒家庄人?”金县长看着舒琬,说。 舒琬微笑,说:“是的。我爸爸是舒家庄人。” “舒家庄风水好,出了不少名人。你听说过舒蕴松吗?”金县长问。 舒琬微笑,说:“他是我爷爷。” 金县长略有些吃惊。他看了舒琼海一眼,说:“那可真是巧了。我跟你爷爷,还有一面之缘。他可是我的偶像。当年,我还在海大念书。你爷爷来海大做过讲座。” “还真是巧了。您可是我学长啊。我也是海大毕业的。我04年上的本科,08年读的研。”舒琬微微笑,说。 金县长也笑了,说:“我是97级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几句海大的新闻旧事,关系立马就近了不少。 “我叫金彬。你们以后叫我金哥或者彬哥都成。”金县长说。 舒琬笑,说:“那您就直接叫我们名字吧。我叫舒琬,我老公叫齐同。” “你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吗?”金彬问。 舒琬笑,说:“他呀,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在国外念的书。他爸妈跟我爸妈是朋友。” “哦,是世交啊,青梅竹马。真是羡慕你们。”金彬说。 舒琬和齐同对视一眼,都没有反驳。 “你们结婚多久了?有孩子了吗?”金彬问。 “结婚三年了。有两个儿子。快两岁了。”舒琬回答。 “真好。”金彬说。 餐桌上,尽是在拉家常。先交朋友再办事,舒琬明白这个理,便也没有提教育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金县长省钱,这次上的菜都比较简单,就是一些特色菜。酒也上得不多。每人手边都有一小杯白酒,却谁也没有主动敬谁。大家都在闷头吃饭菜,偶尔跟同桌的人闲聊几句。没有来回敬酒的场面,饭吃得很快。 晚饭接近尾声,金彬端起酒杯,说:“来,我们碰一杯!今天是幸运日,认识你们真是高兴。” “好!祝我们以后都好运连连!”舒琬也端起酒杯,说。 齐同拿过她手中的酒杯,说:“不好意思,金县长。我老婆等下要开车,这杯酒我就代她喝了。” 金彬看着齐同微笑,说:“齐总真是位心疼媳妇的好老公。不过,能娶到像舒琬学妹这样优秀的女人,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来,我们碰一下。” 两人各喝了一杯。 齐同说:“金县长,刚才是我代我媳妇喝的。我再敬金县长一杯,感谢金县长为岩山城的事,劳心劳力。” 金彬笑了,说:“齐同老弟,你不必跟我客气。酒不在多,重在心意。我的酒量也不行。回去还有工作要忙,就不多喝了。这样,我们全体都再共饮一杯。” 大家都站起身,共同举杯。 喝完,散场。 舒琬和齐同目送金彬和几位领导离开。 舒琼海带着一位温婉的女子过来,说:“你们今天还上山吗?” “是有这打算。”舒琬说。 她看着舒琼海身侧的女子,笑着说:“这位,是嫂子吧?” “你比我大两个月。这位是你的弟妹,叫金典。”舒琼海笑着说。 舒琼海的媳妇笑了,说:“舒琬姐,你好!我的名字很坑,叫金典,金典牛奶那个‘金典’。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换名字。” “叫我名字就行。我不太习惯别人叫我姐。”舒琬说。 “那不行。就算是你只比我老公大一天,也得叫姐。这是礼貌。”金典说。 “她装嫩呢。就喜欢别人叫她小妹妹。”齐同在一旁开玩笑,说。 大家都笑了。 “你们就别上山了。大晚上的,不安全。去我家住吧。孩子去他爷爷奶奶家了。家里静得很,正好你们可以谈谈工作的事。明天我们也要去舒家庄,正好可以一起。”金典说。 舒琬笑,说:“不了。金典,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习惯在别人家留宿。有什么事,等明天你们来舒家庄再谈吧。” “那——好吧。那你们开车小心点。”金典说。 “好。”舒琬回答。 第010章 睡得安稳 回舒家庄的路上,舒琬认真开着车,一言不发。 “琬,你怎么了?”齐同关切道。 “没怎么。” “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没有觉得不开心。从小到大,我跟我爷爷没什么关系。想不到长到这么大了,反而需要借着他的名做事情。” “你就是舒蕴松的孙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还不如安然接受这现实。借着你爷爷的名做对这个社会有意义的事,也算是不蒙他的名。” “我是觉得很可笑。做好事,什么时候需要借助于关系了?” “没办法。咱是社会人啊。一个陌生人要想取信于另一个陌生人,很难。如果能通过另外一个大家都熟知的有名望的人为桥梁,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么说,我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我爷爷。” “那肯定。再说了,你不是老拿基因说事吗?你爷爷的优良基因,肯定也在你身上得到了传承。” “切!” “琬,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你爷爷知道你被惠丝娜顶替的事。他跟惠丝娜聊了还没两句,就私下找到我,说他觉得惠丝娜有问题。他也在一直帮忙找你。如果不是郭敏兆隐藏太深,我们早就找到你了。” “他为什么觉得惠丝娜不是我?” “他说,他的孙女是冰山。惠丝娜太暖了。” 舒琬听了,没有作声。 齐同说:“爷爷其实一直都在关心你。” “是关心,还是关注?他是不是怕我给他丢人呢?” “琬,你可不能这么想。” “如果当年我妈妈没有走出抑郁症,一命呜呼了,他们肯定日子照过,还会给我爸介绍能生儿子的贤惠女人。一想起这些事,我就浑身不舒服。” “琬,想不到你也有愤愤不平的时候。”齐同轻笑起来。 他收起笑,低声说:“你在我心中,一直是那种安然接受所有事实和命运安排的人。好的,坏的,在你心中都起不了什么波澜。你冷冷地看着这世界。被人追杀,被人囚禁,好像在你心中,也留不下什么阴影。” “你觉得我没心没肺?” “我觉得你的心理够强大,强大到能接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那我得感谢在舒家庄待的那些年。它让我早早就体会了人间的冷暖,体验了灵魂深处最深的恐惧。小时候的恐惧,和成年后的恐惧不一样。成年后,有了选择权。再怎么样,也有挣钱养活自己的本事。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小时候,怕被人抛弃,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人生。未来像恶魔一样可怕。我看新闻,有小孩没有考好就自杀的。别人都在指责,这样的孩子承受能力那么差。他们不知道的事,在家里,父母给了他们多大的压力。我以前害怕生孩子,就是因为我怕照顾不好他们。他们像小嫩苗一样脆弱敏感。” “如果你以前跟我说,我肯定会给你肯定的回答,我们肯定会,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很好。让他们有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而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我深深体会到了,自己力量的弱小。你不在的那几个月,我感觉到特别无助,也特别害怕。琬,我会尽我全力,尽可能让你和孩子这辈子过得好。但是如果有万一,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嗯。” 天黑,盘山公路车不好开,舒琬开车慢。到了舒家庄,已是晚上十二点。 舒琬开车进院子。院子里收拾得挺好。许静的父母去了望城,舒琬家的院子,交代给了安昌嫂打理。舒琬已提前给安昌嫂打过电话,让她把家里收拾下,把被子晒晒。 洗漱完,两人搂着睡觉。 舒琬困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外公,也有外婆。她自己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外公外婆满脸笑意看着她,逗着她玩。她困了,睡了。摇篮,在轻轻晃着。她闭上眼睛,做着甜甜美美的梦,偶尔还会咧嘴笑上一笑。 一个悠长而甜美的梦。 舒琬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外面,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齐同还在身侧安睡着。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舒琬动了动身子。 齐同立马醒了,说:“媳妇,你要是还困,就再多睡会。” “不困了。”舒琬说。 她挨着齐同,往他身上蹭了蹭,说:“我们躺着懒会。我昨晚上,睡得特别好。” 齐同低声笑了,说:“可不是。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家吧。有熟悉的味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睡得这么沉的。在梦中,还咯咯笑出声呢。你做什么梦了?”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我躺在摇篮里。我外公外婆都在我身边,看着我笑。很安静,很美好。下回,咱把几几和何何也接来这里度假吧。” “好啊。” 舒琬他们洗漱完下楼去。 舒琬去厨房,看见厨房里堆满了农家菜。安昌嫂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择菜,看见舒琬,赶紧站起身。 舒琬笑着说:“安昌嫂,辛苦您了。” “哪里哪里。我孙子能上机关幼儿园,可是托了你的福。”安昌嫂说。 舒琬笑了下,说:“安昌嫂,以后吃饭我自己来做就行。等我们走后,您再帮我们把家收拾下。这几天就不用过来了,别耽误了地里的活。” “你,能行吗?”安昌嫂迟疑道。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很小就会烧火做饭了。您就放心吧。”舒琬说。 她过去,帮着一起择菜。 两人闲聊着。 安昌嫂说,许静父母把家里的栗子树山转包给他家了。现在,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田地闲置了不少。她和她男人,现在每天都在山间田里忙活,根本就忙不过来。 “时代不同了。以前,几个人围着两亩地转。现在,光种田根本就养活不了自己。等我们这代人下去了,不知道这些田地怎么处理。咱这不像是平原,可以机械化操作。”安昌嫂感慨说。 第011章 河东河西 择完菜,舒琬说她自己来炒菜。安昌嫂告辞,说她得回去给她家男人准备午饭。舒琬让她叫安昌叔也一起来吃,她死活不肯,压低声音说:“琬,我知道你是好心。你是农村出来的,不嫌弃我们这些农民是泥腿子脏兮兮。但是你老公是正儿八经城里的。他会嫌弃的。” “他不会嫌弃的。”舒琬就差诅咒发誓。 安昌嫂摇头,说:“琬,你就别为难我和你安昌叔了。我们跟你们吃饭,也浑身不自在。要你叔过来,他还得去洗个澡。你也知道,下地肯定得出汗。半天下来,浑身的臭汗。我俩儿子,娶的都是城里的姑娘。每次他们带媳妇孩子来家里,你叔和我得提前洗个澡,那几天就不能下地。不然,不说俩儿媳妇,就是那俩孩子,都直捏鼻子。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舒琬这才留意到,安昌嫂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那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还有洗衣粉的味道。敢情,她是专门洗了澡换了衣服过来的。 安昌嫂说得不尽兴,继续说:“亏了这些年,政府安排人埋污水管。换了几年前,我们蹲的茅坑,没有抽水马桶。我那大儿媳妇每次来,都是憋着大小便。她第一次蹲茅坑,那茅坑里的白蛆爬到了她的腿上,把她吓得直尖叫。” “好吧。那这些收拾好的菜,您拿走一些,回家直接炒就行了。我们不下地干活,吃不了那么多。”舒琬不再强求,说。 她找了塑料袋装菜,将择好洗净的菜往塑料袋里装。 安昌嫂拗不过她,只好说:“那你之前给的菜钱,我退回给你一些。” “安昌嫂,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舒琬笑着说。 她故意压低声音,朝正在院子里乱溜达的齐同努了努嘴,说:“您也知道,我嫁的是有钱人家,不差钱。” 安昌嫂咧嘴笑了。 舒琬留意到,不过一年多没见,安昌嫂头发已经花白,牙齿掉了好几颗。她不由地暗自感叹,一个人老去,很快。 安昌嫂拎着塑料袋走了。 齐同和舒琬送她到大门口,目送她离开。 “齐同,你有没有觉得,农村人身上都有味?”舒琬开口。 “什么味?” “汗味。” “我没注意。我年轻的时候成天打球,浑身也是汗味。我闻不太来。你觉得臭?” “我从小在这长大的,闻习惯了,不觉得臭。” “那你这么问是为什么?” “没什么。怕你嫌这臭。我们这的有些人,不舍得用自来水冲马桶。因为自来水需要花钱。他们现在还用茅坑。茅坑里的屎尿,也正好可以做化肥。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我小的时候,也是蹲过茅坑的。没事。”齐同揉了揉舒琬的头发,说。 舒琬撇了撇嘴。 两人回厨房做饭。齐同执意要炒菜,舒琬给他打下手。两人吃完饭洗完碗,出门去溜达。 舒琬惊讶得发现,整个村子除了老人,就是中年男子,连中年妇女都很少见。她略一思索,想着应该中年妇女是去城里给儿子女儿看下一代去了。现在农村人都看新闻,听说留守儿童问题很大,不想耽误下一代。所以,就留守老人和中年男子了。 以前热热闹闹的舒家庄,如今一路走过去,只偶尔能看见一个人。整个村子空荡荡的。 “舒家庄是我们整个镇最大的村子。你猜,为什么镇政府没有设在这里?”舒琬带着齐同在老村子的青石板路上逛,突然开口。 齐同摇头。 舒琬看着眼前铺满青苔的石板路,目光深邃而久远:“不单单是镇政府,这么大一个村子,连集市都没有设。很小的时候,听我外婆说,那是因为我们村子大,什么人都有。有几个破脚骨(流氓地痞)很蛮横,大家都怕了。本来,集市是设在我们村的。当年,当地人是不做生意的,做生意的都是外来人。破脚骨就仗着我们村子大,欺负他们,说他们不是缺斤就是断两,把那些卖货郎揍得鼻青脸肿。后来,集市就挪走了,挪到小村子去了。有了集市,再小的村子也慢慢壮大了。而我们这,还是舒家庄。” “我怎么有种,你在对我说教的感觉。” “没有。我就是在感慨。为什么一颗老鼠屎,会坏了一锅粥。我们这些村子,每个村子都有破脚骨。村子越大,破脚骨越嚣张。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当然,他们也是挑人欺负的,专门欺负老实人。村干部见了他们都得讨好他们。我后来想,坏人之所以可以横行霸道,是因为善人的明哲保身、无所作为。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因为善人不够强大。如果善人身强力壮,就不怕破脚骨报复,就可以挺身而出。听外婆说,你也挺身而出,揍过破脚骨?” “我那是没法子,都欺负到我家头上了。如果是别人家房子被占了,我应该也不会出头。咱们的教育就是,枪打出头鸟。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小鬼难缠。” “不是说,你替许静家也出头了吗?” “那是我外婆先挺身而出了。我不能让我外婆吃亏。” 齐同笑了,说:“你少谦虚了。我见过你强出头。” “什么时候?” “你高二的时候。有一回在公交车上,你发现了一个扒手在割一个大娘的包。你过去提醒。那扒手对你怒目而视,你毫不客气回视。当时那车上,聚过来三个壮年男子,都是那扒手的帮手。你毫不示弱,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舒琬回忆起这事,说:“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大娘包里的钱,是救命用的。我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就听见那大娘的老公一直在叮嘱她,一定要看好包。谁知大娘越把包抱得紧,越被人惦记。我以前一直对望城中学的同学印象不好。觉得他们只会读书,和欺负比他们成绩好的外来人。那天,亏了望城中学的同学聚过来,不然,我肯定吃亏了。我那会武艺不精。” 她眸色加深,说:“你那天在车上。” “嗯。” “那是不是你挑的头,让大家站起来来帮我?” 齐同笑了,说:“我又没穿你们望城中学的校服,怎么挑头?” 舒琬在眼神在他脸上流转,说:“我一向觉得,普通人挑头不好,确实会吃大亏。遇见穷凶极恶的歹人,普通人噤若寒蝉,我觉得没什么。像我们村当年,被破脚骨占领。不能责怪普通的村人,要怪,就怪那些村干部。那些村干部如果能得人心,那是一呼百应的。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村子,上千户人家,被几个破脚骨坏了大事。” 她一口一个破脚骨,突然收住嘴。齐同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一个高大单薄的男子,一瘸一拐迎面走来。 这个男子,就是舒家庄出了名的破脚骨。他们家人丁兴旺,五兄弟,生的又一色的全是儿子。当年在村里是横着走。他们公然霸占寡妇家的地,都没有人敢出声。想不到就那么十几年的功夫,五兄弟威风不再。听说,那五兄弟被自己家的儿子们折磨得死去活来,非得逼着买房要彩礼钱娶媳妇。 这男子是五兄弟中的老大,他几年前出去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腿摔断了。因为怕花钱救治不及时,腿瘸了。他媳妇在城里帮儿子带儿子,他就一个人在家里干点农活,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这是留守男子的常态。 “怎了?”齐同问。 舒琬低声说:“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要不了三十年。” 她把视线从那男子的身上挪开,心里唏嘘不已。 那男子朝舒琬看过来,又瞅了眼齐同,满眼疑惑。大家擦肩而过。 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叫住舒琬,说:“你是智华的女儿吧?” 舒琬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点了点头。 那男子满眼欣喜,说:“昨天镇里来领导了,在咱这村子转了好几圈,说咱这要建高山蔬菜基地。听说,是你牵头的?” 舒琬一愣,正想否认,却看见了齐同。 不知为何,她觉得可能跟齐同有关,便微微笑了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那男子激动道:“听说高山蔬菜基地建成后,去城里打工的人会返乡。到时候,学校的教育也会跟上。我媳妇说,她都跟我儿子儿媳商量了,他们都会带着孩子一起回来。我们家,可以团聚了。” 他说到“团聚”两字,眼里闪出泪花。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再这么饥一顿饱一顿下去,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村里好几个男的得了胃癌走了。 他也想自己做饭。可是笨手笨脚的,根本就不行。他以前动不动就揍自己的媳妇,如今才知道媳妇的好。不是媳妇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媳妇。 他见舒琬微微笑,却不搭话,知道舒琬不想多说什么。他把目标转向齐同,说:“这是你老公吧?听说能耐可大了。你可真是我们舒家庄的福气。” 舒琬微微笑,说:“您过奖了。” “那你们逛,你们逛。”他说着话,走了。 他边走,口中还叨叨着:“智华家的闺女,真是好闺女!” 第012章 消除误解 舒琬跟那破脚骨男人的对话是用方言说的,齐同没听懂。待那男人走远了,舒琬问齐同:“高山蔬菜基地,跟你有关系吗?” 齐同眼神躲闪了下,说:“怎么这么问?” “刚才那叔叔问我,说是我牵头的。我确定我没有。而且昨天在餐桌上,我看你跟金县长好像挺熟的样子,你们之前就接触过吧?” 齐同伸手环住舒琬,说:“就是投了点钱。” “我就说,舒琼海怎么突然让我参加他们的聚餐,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齐同,谢谢你。” “不用谢。你也知道,投资嘛,是要回报的。” “为什么?” “你生活过的地方,我不想让它变成一座空城。这样过于破败,你连一个怀旧的地方都没有。你对舒家庄的印象不太好,但是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有它,才有你。它是你的根。它要是欣欣向荣的,你看着也会心情好,不会太伤感。” “你是逆天而行吗?农村越破败,不是意味着城里越繁荣吗?” “城里人口再密集,依然是关起门来谁也不认识谁。农村人少,但是一整个村子的人,每个人都能往上追溯好几代祖宗。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喜欢农村。特别有人情味。” “有人情味,那是你家境好的时候。如果你家庭条件不好,农村是会吃人的。他们喜欢贪小便宜,专门欺负老实人。口角是非,也特别多。” “那就让大家都过上富裕的日子。让大家的心中,只有温情,没有恶意。” “你想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人,趋利而走。” “人是聪明的,只要花点心思,总能找着和谐共处之道。等你下回再来这里,这里绝对会是幸福的所在。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两人手牵手,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村中心已经破败。围绕着老村子,建起了不少新楼,却大多都空置着。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人。 两人不知不觉,往山上走。走到山顶,来到那块大石头前。 齐同走过去坐下,示意舒琬过去坐到他的腿上。 舒琬笑了下,挨着他坐下。 还没等舒琬坐稳,齐同就一把把舒琬拉起来,拉到了他的腿上。 舒琬背对着他坐着,他紧紧抱着她,头搁在她的肩上,挨着她的脸。 山顶上,和煦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周围没有树,只有绿色的杂草。高坐在上面,下面的山水村庄,一览无遗。 齐同指着舒家庄方向,说:“以后,舒家庄会变成我们岩山城山水旅游的名片。” 舒琬喜欢齐同说“我们岩山城”这几个字。她转过脸,主动亲吻齐同。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过了好久,才分开。 舒琬坐到一边,“噗通噗通”的心跳,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齐同抬起舒琬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之后,用刚长出的胡茬,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扎着舒琬的手背。 “痒……”舒琬想抽回手。 齐同坏笑,就是不撒手。他说:“真想把你就地正法了。” 舒琬撇嘴,说:“你们男的,是不是就喜欢追求刺激?” 齐同回答:“你们女的不也一样?你们污起来,我们甘拜下风。” 舒琬哈哈笑起来,说:“你们还有自知之明呢。” 两人坐到霞光映天,才慢悠悠下山。一路上,看见农民还在田间地里忙活着。 “等下该天黑了,他们怎么还不回家?”齐同好奇道。 “你听过披星戴月吧?说的就是农民。天不亮就上山,天黑了才下山。幸好农村空气质量好,晚上有星星月亮照着,能看见路。” “这世上最辛苦的职业,就是农民了。” “嗯。风吹日晒雨淋。老有人说,心累和身体累,哪个更累。在我看来,心累的人之所以有闲工夫心累,是因为身体不累。要是身体累,他们根本就顾不上心累。光想摊在床上睡大觉。” “你这说法新奇。要照你这么说,抑郁症患者全都下地干活去,就不会得抑郁症了。” “我猜,是这样。干活干累了,哪里还顾得上想东想西。” 齐同揉了揉舒琬的头发,笑了下,说:“以后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就带你来这干活。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齐同,等我们退休了,来这里养老好不好?” “好啊。吃自己种的菜,自己钓的鱼,日子怡然自得。” “嗯。前提是,得加强锻炼,不能让自己生病。要是生病就惨了。这里离县医院太远了。开车至少得一个小时。” “嗯。” “你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绝不反悔。” 晚上吃完饭,两人又坐在院子里聊天。看着天上繁星满天,山间凉风四袭,说不出的惬意。 舒琬跟齐同讲了她从小到大的理想。 她的理想,就是挣很多很多钱,拥有很多很多的人脉资源,可以想干嘛干嘛,不必看谁的脸色,不必为生计所累。 “那你的理想可达到了?”齐同说。 舒琬摇头,说:“还差得远。如果我够强大,怎么会被郭敏兆困住?” 齐同眼神一黯,说:“你真的从来没有责怪过我?” “当然没有。这事怪不到你头上。” “那该怪谁?” “谁也不怪。我甚至不怪郭敏兆。” “为什么?” “谁让我的老公是你呢。你这么优秀,自然觊觎你的人多。” “……” “齐同。” “嗯?” “你喜欢我哪里?” “你们女的,是不是问这个问题,百问不厌?” “你们男人,是不是每个阶段,有不同的答案?” “我不知道别人。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任何地方都喜欢。” “比如?” “外貌、性格、处事能力……” “我脾气暴躁,发飙你也喜欢?” “喜欢。” “不老实。你见过我发飙吗?” “见过啊。你以前在你家里,不是老跟你妈妈针锋相对吗?还毫不避讳有外人在你家里。” “你妈妈不喜欢我,是不是就是因为她认为我没有教养?” “琬,我妈妈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老往自己身上揽了。她即使刚开始对你有偏见,后来随着跟你接触深入,也消除了误解。” 第013章 被迫长大 从舒家庄回望城,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却有一种从世外桃源归来、恍若隔世的感觉。 几几、何何已经在家里等着了。看见舒琬,俩孩子兴奋地跑过来,抱着腿喊“妈妈”。舒琬一手抱起一个,在他们的小脸蛋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齐同忙着卸货,都是村人送的农家产品。 他忙完过来抱孩子,说:“几几、何何,爸爸抱。” 俩小屁孩假装没听见,叽叽喳喳讨论着礼物。那是村里一个阿婆亲手做的香囊,一人一个。几几的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恐龙,何何的上面绣着一朵百合花。这是征求过这两人的意见,绣上去的。 “何何,你不是也喜欢恐龙吗?为什么绣百合花?”齐同问。 何何把香囊小心翼翼装进口袋里,说:“小姐姐喜欢百合花。我这是给小姐姐留的。” “哪个小姐姐?” “若若姐姐啊。” 一屋子的人,哄然而笑。 “小同从小就不爱搭理女同学。何何这么喜欢异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齐同的奶奶嘀咕了一句。 大家把视线,都落在了舒琬的身上,憋笑。 舒琬干笑两声,说:“基因突变也说不定。” 晚上,几几何何闹着要跟爸爸妈妈睡。两人在大床上蹦来跳去,直到凌晨两点才睡去。 齐同把两个孩子抱到小床上,舒琬已经累得摊在了床上。 “媳妇,小孩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带了。我们得赶紧再雇个保姆了。”齐同说。 舒琬“嗯”了一声,昏睡过去。 这一觉,绵长。 舒琬发觉自己,越来越会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她自责不已,这可不是当妈的样子,一点都不警醒。 但是,真的,好累。 第二天,齐同去接许安文。 舒琬和几几、何何,在家里等着。 “妈妈,那个哥哥,是我们的亲哥哥吗?”何何问。 “不是。” “那他是谁的亲哥哥?” “他是若若姐姐的亲哥哥,是许骁表叔的亲儿子。不过他不是余菲表婶生的,是别的表婶生的。”舒琬说着话,自己都觉得解释不清。早知道,就说不知道得了。 “那他为什么要在咱们家住啊?”几几问。 “因为他是男孩子,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舒琬解释道。 两个孩子,听得迷迷糊糊的。 不等他们再问什么,舒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说:“你们第一次跟安文哥哥见面,给他准备了礼物没?” “没有。妈妈,他喜欢什么?”何何问。 “我也不知道。”舒琬回答。 “他肯定也喜欢车车。爸爸说了,男孩子都喜欢车车。我送他一辆挖土机好了。”几几说。 齐同是土豪。他知道几几、何何喜欢挖土机,定制了两辆小型的真挖土机在院子里放着,还买了堆成小山的沙子,给俩儿子练习用。 舒琬每次看着这两个孩子开挖机,就直乐,想着以后可不愁两人没有谋生手段了。 “你自己就一辆。你送给了他,你自己不玩了吗?”舒琬问。 几几看着舒琬,咧嘴笑,说:“安文哥哥以后就在咱家住啊。这挖机,就在咱家里停着。我想什么时候玩,可以照玩不误。” 舒琬觉得这个孩子,有点,腹黑。 何何跑进屋去,把自己的玩具箱子拖了出来,说等会安文哥哥来了,让他自己选,喜欢什么。 从早上等到下午,才把齐同等来。同来的,还有许骁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伯大伯母等一大家子的人。 何何看见若若也来了,乐得差点蹦起来。他朝若若跑去,从怀中掏出香囊,献宝似的要送给若若。 余菲把舒琬拉到一边,小声说:“琬,不是不信任你们,就是图个安心。” 舒琬正疑惑余菲为什么这么说,就见许家人楼上楼下跑着,仔细检查着,厨房、卫生间、院子的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许骁的爷爷奶奶不同意呢。不过拗不过许安文的闹。”余菲低声说。 她想了想,说:“你别被许安文文静秀气的外表给骗了。他就是个混世魔王。” 舒琬摊手,说:“我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余菲安慰地拍了拍舒琬的肩,说:“你且试试,不要勉强。如果吃不消,就把孩子送回去。” “嗯。”舒琬回答。 许安文朝舒琬走过来,说:“妈!” 舒琬吓一跳,赶紧说:“安文,你不用改口。叫‘表妈’就好。” “不,我就想叫妈。以后,你就是我亲妈。”许安文说。 舒琬涨红了脸。 几几和何何,都朝这边看过来。 舒琬蹲下身子,说:“安文,我是你的表妈。不过,你可以简称妈。但是,我不是你的亲妈。你有亲妈。以后,你就会见到她了。” “我见过她。她不是我的亲妈。我没有那么狠心的亲妈。”许安文语气冷静生硬,说。 舒琬和余菲对视一眼。 余菲耸了耸肩。 舒琬眼神认真,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表妈小的时候,就在外婆家住的,没有跟表妈的亲妈在一起。但是,这不妨碍表妈的亲妈爱表妈,表妈也爱表妈的妈妈。亲妈就是亲妈,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了生下你,你亲妈是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 许安文没有说话。 “走吧。表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看看你喜欢不喜欢。”舒琬说。 她伸手,牵着许安文的手往楼上的儿童房走。 许安文说:“表妈,给您和表爸添麻烦了。我会尽量懂事,不给你们找事。” 舒琬的鼻梁酸酸的。她伸手摸了摸许安文的头发。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情况特殊,只怕还只会撒娇,向父母要礼物,想怎么发脾气怎么发脾气。 如今,却不得不快速长大。 儿童房很快就到了。 房间里,站着许骁的爷爷奶奶。 “这个房间太小了,还没有咱家的三分之一大呢。”许骁的奶奶皱眉。 “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大的房间干嘛?他这么长大了,以后,他得一个人住了。房间小一点,小孩子睡得才会安稳。”许骁说。 第014章 专业坑娃 “亏你还是亲爹呢,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许骁的母亲不高兴道。 她转而看向齐同,说:“齐同,如果你们不是真心想养,就别费那工夫。他就算没爹没娘疼,也有亲爷爷奶奶和太爷爷、太奶奶疼!” 不等齐同说什么,许安文挣脱舒琬的手,朝许骁的奶奶跑去,仰起脸,说:“太奶奶,我好喜欢这个房间啊。我也喜欢表爸、表妈和两个小表弟。” “安文乖。这个房间真是有点小了。”许骁的奶奶说。 齐同陪笑,说:“这个房间是客房,跟我们的房间是一层的,所以就安排在这里,图个近。如果奶奶您真觉得这个房间太小了,我们就安排在其他层的主卧。” “孩子这么小,睡什么主卧?”许骁的爷爷开口,“我觉得这个房间挺好的,比寻常人家的主卧还大。不用倒腾来倒腾去了,就这个房间吧。” 许骁的奶奶还想再说什么,许骁的爷爷抬步下楼去了。 一行人,都跟着下楼去。 许安文扑到床上翻了个滚,说:“啊,真舒服。表妈,你们费心了。谢谢你们。” 舒琬笑着说:“安文,不用客气。人常言,寄人篱下,必有委屈。我和你表爸尽量照顾你的情绪,不让你受委屈。但是肯定有不周的地方。你要及时提出来,别憋在心里。几几和何何就像是你的亲弟弟,你们要是关系处得不好,你自己想办法处好。我希望我们一家子,每天快快乐乐的。” “表妈,我记住了。”许安文从床上下来,乖巧道。 舒琬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走吧。” 她很喜欢许安文,因为他跟当年的许诚一样,白净帅气,又带点忧郁。她相信他也会跟许诚一样,乖巧懂事。 楼下,为怎么照顾许安文,大家有不同的意见。许家人想留下两个保姆,专门照顾许安文的衣食起居。齐同则有些不满许家留下保姆。许安文以后的衣食起居,自然跟几几何何一样,不需要搞特殊。 舒琬在一旁听了会,对齐同说:“老公,咱本来就想再雇保姆的,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会有现成的人选,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齐同迟疑道。 舒琬微笑,说:“不过,进了我们齐家的门,自然什么规矩都得依着齐家来,也由齐家发薪水。不知,你们有什么意见?” “那不行。养我们家的孩子,哪能让你们出钱?”许骁的母亲一口回绝。 舒琬回答:“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出抚养费。但是这抚养费花在哪里,我们说了算。” 她朝许安文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身边。她说:“许安文也是跟我有缘。我一看他,就觉得亲切。我们养他,也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大家都知道,养个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一起养好他,让他健康快乐成长,而不是成天挑刺。我不希望下次你们来见他,第一句话就问孩子,表妈有没有揍你。” 大家一听,都乐了。 舒琬说:“他要是在这养,不可能不挨揍。我那俩儿子都挨过揍。但是我向你们保证,他挨揍绝对是因为做啥说啥太过分了。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揍他,把他当出气筒。” 余菲用胳膊肘顶了下许骁,努了努嘴。 许骁会意,说:“有大表哥和大表嫂看孩子,我们一百个放心。就是辛苦你们了。如果有需要,招呼一声。” 许骁的堂哥许超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许骁的大伯母干咳一声,说:“超,你就没话对你儿子说?” 许安文是许超名义上的亲爹,两人的户口在一个户口簿上。 许超收起手机,说:“辛苦弟弟和弟妹了。安文挺懂事的,应该不会气到你们。如果真的惹到你们了,跟我说,我来揍他。” 他浓眉大眼,看着身材挺健硕,跟许骁的风格完全不同。说话声音洪亮,给人一种大哥的感觉。 许骁的奶奶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齐同,说:“这是安文的作息时间表和一些注意事项,你们看看。” 齐同接过来看了看,嘴角抿笑递给舒琬。 舒琬打开看,这哪是什么作息时间表,叫做学习时间表还差不多。从早上六点开始到晚上八点就寝,玩耍时间一共加起来,也就1个小时。其他时间,不是在学钢琴、围棋、骑术、剑术,就是在识字、看书、算数。 “家庭教师都已经请好了,会按时上门的。”许安文的奶奶说。 院子里,传来几几何何的欢笑声。 许骁的奶奶说:“齐同,你那俩儿子多大了?” “快两岁了。”齐同回答。 “认识几个字了?能背几首诗了?”许骁的奶奶问。 齐同一愣。只怕,就能认识“一”字。 许骁的奶奶叹了口气,说:“安文两岁的时候,已经认识两千字,会背三十首古诗了。齐同,你妈妈不在,你得操心这些事。孩子千万不能放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现在他们的记忆是最好的,不能白白浪费。” 齐同心虚,“哦”了一声,没敢再说什么。 待送大家离开后,舒琬吐了吐舌头,说:“齐同,你两岁的时候,认识多少字了?” “两千字应该也有的。刚开始是每天要记三个字,后来每天要记五个十个。” “两岁的孩子,要记那么多?那多辛苦啊……” “请了专门的幼师,他们会有技巧地教孩子认字。识字卡片也花花绿绿的,挺有趣。我不觉得累。” 舒琬想,她两岁的时候,应该只会玩泥巴吧。 两个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完全不同的人能走到一起,必然有人在一直妥协。她想起来孩子才几个月大的时候,齐同就说要教孩子认字,被舒琬一口给否定了,说孩子得快乐教育。当时,齐同居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抬眼看齐同,说:“你怕不怕我把你俩儿子耽误了?” 齐同笑,说:“耽误什么?” “耽误变成神童啊。” “傻。我觉得现在这个年龄段,学不学都可以。现在不学,以后辛苦点而已。” 第015章 已经长大 舒琬伸手抱住齐同,心里默默说:谢谢。 谢谢你,给我时间适应。谢谢你,没有给我难堪。谢谢你,包容我所有的决定。 何何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舒琬赶紧松开齐同。何何眨了眨眼睛,冲后面大声说:“安文哥哥你看,我爸爸妈妈又在腻歪了。他们老趁我和哥哥不注意,就搂搂抱抱亲亲。” 舒琬满头黑线,岔开话题,说:“走吧,带你安文哥哥去外婆家。” 舒琬抚养许安文的事,丁湘是坚决反对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总是选择难走的路。她跟舒琬讲道理,说得口干舌燥。 无论她怎么说,舒琬就是那么一句话:“妈,不是我提出要养他,是他提出让我养他。我不忍心拒绝一个可怜的小孩的要求。” 把丁湘气的差点吐血。她吼道:“许安文要是可怜,那世上的小孩没有哪个不可怜。他有那么多人疼他爱他护他,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的,他可怜啥了?” “妈,对小孩来说,他需要一种归属感。我和齐同,会尽量给他归属感。这事已经定了,您就别多费口舌了。”舒琬回答。 丁湘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个总是自以为是的女儿,能如何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丰富的情感。 当舒琬和齐同带着几几、何何、许安文来到家里,丁湘看清许安文的模样,心一个咯噔。 丁大岗一家也在等着。豆芽跟许安文差不多年纪,熟悉起来很快。相互介绍过后,几个孩子玩开了。 丁湘借口准备水果,把舒琬拉进厨房。她表情凝重,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吧?” 舒琬哑然失笑,说:“我跟谁的?” “我看这孩子,气质有点像许诚。” “妈,这是许骁的私生子,长得跟许骁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丁湘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是。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她干笑了一声,随口说:“哎,那你怎么没跟许骁好?你不是喜欢许诚这种类型的吗?” 舒琬浑身打了个寒颤,说:“妈,您都吓着我了。我喜欢许诚,只因为他是许诚,他是独一无二的。别人如果像许诚,我顶多是有点好感,绝对上升不到喜欢。” “你是真的喜欢齐同,不是随便找了个男人?” “当然。我干嘛要随便?我又不恨嫁。就算我不结婚,孤独终老,也相信日子过得不会太差。” “哦。那你做任何事,多考虑下齐同。” “我做什么事,不考虑他了?” “你决定养许安文,跟齐同通气了吗?” “妈妈,就算我爱齐同爱得死去活来,也不会迷失自己。如果因为我爱他,做事就束手束脚,我爱他的意义在哪里?我爱他,可是我还是我,我是独立的个体。我尽量不拖累他,但是也不会因为他,改变自己。我那么认真学习、努力工作、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能不受委屈地,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丁湘的眼波,在舒琬的身上流转,看得舒琬头皮发麻。 “妈妈,你干嘛?”舒琬无奈道。 丁湘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要想嫁给你爸爸,必须得自己也足够优秀?这个优秀,不是说看着优秀,而是有可以与之匹敌的资本,学识、能力、成果。” 舒琬拍了拍丁湘的肩,说:“妈妈,你现在还能时不时反思,我得给您点个赞。” 丁湘认真看着舒琬,说:“无论如何,我和你爸爸,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跟你爸爸商量了,我会慢慢从公司的事务中退出,到时候帮你看孩子。“ “妈妈,你有经验嘛?”舒琬脱口而出。 丁湘瞅了舒琬一眼,说:“我不会学吗?我都能管得了上百人的公司,还能管不了三个小屁孩?” “妈妈,这还真不好说。现在的孩子,都鬼精鬼精的。” “我会做功课,看育儿书的。” “哦……妈妈,谢谢您。” “傻孩子。” “那你支持我养许安文了?” “我支不支持,能改变你的决定吗?与其这样,还不如全力支持你。” 舒琬伸手,抱住丁湘。丁湘个子不矮,有一米六五。但是舒琬个子更高,比她高小半个头。 丁湘这个女人,辛劳了大半辈子。她身材纤细,性格敏感,对别人很和善,对自己的女儿要求很高。要让她说出,全力支持自己,真是不容易。 “妈妈,我知道我很任性。您提点我的话,我听着呢。我会注意的。”舒琬由衷说。 “你不会嫌我烦吗?” “不会。我以前会,现在不会。我现在的想法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您在旁边提点着,我能少走很多弯路。” “你真的这么想?” “嗯。” “那你去看看你婆婆吧。” “啊?” “丁唯她,听说情绪很不稳定。她毕竟是齐同的亲妈。就当她是你亲妈。无论如何,你都得体谅她、原谅她。” “妈妈,我知道了。” “别让齐同为难。” “嗯。” “舒琬,你真是长大了。” “……” 客厅里,吵吵闹闹起来。几几、何何为抢一个玩具,打起来了。 齐同拉开两人,示意舒琬去拿“战服”。战服是宽松的休闲服。约好了,两个孩子打架,必须穿上战服。 战服拿来了,几几和何何却已经和好了。 “你先玩吧。”几几说。 他跑去玩别的了。 许安文在旁边的书架上找书看。书架是舒智华的。他喜欢看书。他选了本世界名著看。 舒琬瞥了一眼,暗想这么小就看世界名著,会不会不太好?是不是,太早熟了点? 听齐同说,说服许家,主要是许安文自己。据说,他是个超级有主见的孩子。 钱宝给舒琬打来电话,说下周开始录制节目,让她赶紧把手头的事情理一理,安排妥当。 舒琬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她这人干啥都懒洋洋的,唯独面对工作,像打了鸡血似的。 她说,这是谋生的手段,不认真能行吗? 第016章 重新工作 周一一早,舒琬驱车前往钱家大院。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分钟的车程,她的车子被一位白衣男子拦住了。 舒琬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这是一个喜欢白色的男子。衣服裤子鞋子,全是白色的。他的车子,也是白色的。 “小姐,不好意思。我的车子出问题了,开不成了。你能载我一程吗?不远,就在前面。”那男子开口,说。 舒琬还是头一回遇见有人搭车。她看了看那男子的车子,一辆白色法拉利。也许,这是这位男子拦下自己车子的原因。因为开着同款车子。 她犹豫了两秒,朝后座的车门扬了扬头,说:“上来吧。” “谢谢你!谢谢你!”男子一叠声道。 他绕过车头,想坐进副驾驶座。 车门,打不开。 舒琬摇下车窗,冷声说:“后座。” 那男子一愣,随后自嘲般笑了下,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舒琬问。 “一直往前开,过上三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很近的。大概五分钟就能到。”那男子陪笑,说。 也许是因为有求于人,他的声音特别温柔。 舒琬没有说话,启动车子。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男子是去钱家大院的。 根据车程推算,附近没有其他人家。 她从车的后视镜瞥了那男子一眼,想着这个年纪出道,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这男子看着,明显已经过了三十接近四十了。 那男子打开手机导航,当接近钱家大院门口时,他说:“就在前面停下,谢谢。” 舒琬直接将车子停下,示意那男子下车。 “在前面,还有一百米。”那男子说。 “下车。”舒琬说,语气不容置疑。 那男子有些不满意舒琬的态度,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是受人恩惠者。他耐下性子,说:“那,多谢。” “不用。”舒琬说。 她把车子停着,目送那男子进了钱家大院。之后,她将车子开往奇书瞳宛。她换了车子和衣服。 “舒琬,你到哪了?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到?”钱宝的催命电话到了。 “马上。”舒琬说。 钱宝把钱家大院改造了。院子里设立了九个玻璃屋,每个屋子里,配置了九个座位。 客厅摆成了聊天室的样子。 舒琬从后门进。她到的时候,丁三雅已经到了。 “你们都熟,我就不介绍了。我们一起努力,把最亮眼的男子选出来。”钱宝说。 丁三雅化着精致的妆,微笑着看着舒琬,说:“舒琬,你没觉得不自在吧?” 舒琬笑,说:“当然没有。” 这次的选秀,要求极为严苛。必须是年满22周岁的大学毕业生。女的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之间,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五之间。女的柔美,男的阳刚。以正视听。今天选男子,明天选女子。时间紧,任务重。 舒琬向钱宝要剧本。钱宝摇头,说:“先选人,再看剧本。怕你先入为主。以人为本。可以对照人,调整剧本。” 三人落座。 钱宝坐在中间,左边坐着舒琬,右边坐着丁三雅。 丁三雅的手指上,戴上了一枚硕大的红色钻戒,甚是抢眼。 钱宝递给舒琬一副白色的面具。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嘴巴都盖得严严实实。 “你还真给我准备了面具啊?”舒琬乐了。 “那当然。你可是齐家少奶奶,不能轻易暴露在人前。”钱宝撇嘴。 “大热的天,你让我戴着面具,是想热死我吗?”舒琬吐槽。 “放心。透气的。”钱宝说。 舒琬“哦”了一声,戴上面具。这面具挺亲肤,戴着给人感觉挺不错。 钱宝掏出化妆镜,给自己画上黑色的唇色。她合上镜子,戴上了黑框眼镜。 灯光师、摄影师等到位。灯光打开,场景已布置好。 “没有选秀者简历?”舒琬开口。 “没有。怕你们有偏见。”钱宝回答。 她理了理衣服,打了个响指。 门被打开,第一位选秀者进来。 这是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他看见三位装扮各异的选拔官,一愣。 “坐吧。”钱宝说。 那男子在面前的座椅上坐下,神色自然。 钱宝微笑着说:“我来介绍下。我叫黑,她是白,她是红。请介绍你自己。” 男子开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说:“三位女士好!我叫梅宜益。” 大家都看着他,他也看着大家。 钱宝干咳了一声,说:“完了?” “完了。”男子回答。 “性格呢?” “根据剧本,可以随意塑造。” “爱好呢?” “不重要。” “梦想呢?” “成为一位出色的演员。” “才艺呢?” “可以学。” 钱宝皱了皱眉头,说:“那你来这干嘛?” “报名表上,没说必须要有才艺。”梅宜益回答。 “这是选秀,自然是得有才艺的。即使没有明着写,大家也该知道。”钱宝说。 梅宜益回答:“那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通知我,报名通过审查了;没说,让我们准备才艺表演。” 舒琬她们三人交流了下眼神。 舒琬干咳一声,说:“可以了。” “结果呢?”梅宜益问。 “会统一宣布。”钱宝冷声说。 她有些恼火,第一个就这么不靠谱。 待梅宜益出去后,钱宝拍了下桌子,质问道:“金工,你定的是啥人?!” 金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在角落里坐着,这会不卑不亢回答:“这位是京大高材生。物理系博士。他能来报名已经很不错了,还敢提要求?” 钱宝不屑道:“我还是数学系博士呢。” “那您出道吗?”金工说。 钱宝一愣。 金工说:“这位梅宜益是个人才。他在暗黑驻唱的。” “他唱什么?《精忠报国》?”钱宝嗤笑。 “先见下一位吧。我们今天得见九九八十一人呢。得抓紧时间。”舒琬说。 没有简历的选拔,倒是有点意思。 共有三轮选拨。 先从九九八十一位中选出六六三十六位,再从三十六位中选出十二位,再出十二位中选出三位,本次选秀,就成了。 本次选秀,还在网上进行直播。让观众自由投票。投票前三名,可以直接通到第三轮选拔。 第017章 武侠男子 华国地大物博,出无数帅哥靓妹。 中午吃饭时间,三人边吃盒饭边聊天。 她们一个早上,已经见了三十几个大帅哥。她们的面前,是九个大显示屏,上面是各个玻璃屋里的帅哥活动情况。他们也都在吃饭,盒饭。 舒琬说:“我的妈呀,这是咱大华国的所有帅哥都聚齐了吧?怎么这么多千姿百态的帅哥。我都挑花眼了。我就说,为啥有那么多潜什么。帅哥都有这么多,更何况美女。这美人跟美人,能有多大区别?还不是看眼缘。” “哎,你们看上谁了?”丁三雅听舒琬这么一说,来了兴趣。 钱宝嚼着饭琢磨了会,说:“我觉得那个韩因不错,长得特别有男人味。你们觉得呢?” 韩因是退伍军人,站立时身板直得更块铁板似的。 “你天天看你老公,还没看够?”丁三雅调侃道。 “她呀,目前的审美,也就停留在她老公那了。”舒琬说。 “那你们觉得谁好?”钱宝不服气道。 “我觉得每个都不错。”舒琬回答。 “切!”钱宝鼻孔出气。 丁三雅笑,说:“舒琬啊,只要不追她,帅哥的标准很低的。” 钱宝说:“我也觉得,咱们这次选拔的人,至少从谈吐和颜值上讲,都是很不错的。学历嘛,再怎么样,也是大学本科。想不到,有这么多人对当明星感兴趣。真是时代在变,想法在变。想当年,都是鄙视戏子的。” “我倒觉得,要说标致,得郭泳。要说谈吐,那就是李孜了。”丁三雅说。 郭泳的五官很精致,比例很好,皮肤白得会发光。他若是穿上女装,只怕雌雄难辨。 李孜,给人一看,就是教养特别好。说话的声调不高不低,给人一种谦谦如玉的感觉。 “各花入各眼。要我说,咱还是得看剧本,看谁适合。”舒琬说。 “舒琬,咱们得找可塑性强,演什么像什么的。不然,一部剧找一个主演,还了得?”钱宝说。 “让一个物理系博士一直当演员,是不是太亏了?”丁三雅说。 “亏啥?物理系博士多了去了,但是演员能出名的才几个?物理系博士年薪多少?上百万了不得了吧?演员出名的,一年挣上千万都是小意思。”钱宝回答。 “怎么能以钱论英雄?”舒琬插话。 “那以什么论英雄?科学家在实验室待着,真的能出成果的有几个?你记得几个科学家的名字?多少科学家在实验室苦熬一辈子。”钱宝不以为然道。 “实验,自然是无数个失败堆出一个成功,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无数个科学家,怎么能出那么多研究数据?再说了,国家培养他们,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们在电视屏幕前搔首弄姿的?”丁三雅说。 钱宝放下筷子,不高兴了。她说:“丁三雅,我觉得你这么说,我很不赞同。什么叫搔首弄姿?影视业发达,说明我们文化昌明。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不知道可以激励、启发多少人。这是我们的精神财富。” “那你选帅哥干嘛?” “不选帅哥,谁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生活中的男人多半平庸,影视剧里自然得找大家理想中的样子,才能勾起大家观看的兴趣。但是我们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美色而美色。是为了教育、启发,为了我们的社会变得更美好。我就是看咱们电视里的男人,有男人味的太少了,所以想着自己制作。咱的审美不能偏。谁说的,只要长得帅,必须带奶油味?就算是长得有点小白脸,也照样可以男人味十足。”钱宝表情严肃。 舒琬朝钱宝竖了个大拇指。 金工过来,说:“还有五分钟,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 三人赶紧闷头扒饭。下午还有四十几个帅哥要见,是场硬仗。 白衣男子进来的时候,舒琬正在打哈欠。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见的帅哥太多了审美疲劳了,总感觉下午的帅哥,普遍没有上午的颜值高。所以白衣男子进来的时候,还是惊艳了下大家。 他,剑眉星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走路带风。一步步过来,像是从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侠士。 钱宝眼神一亮,不自觉干咳了一声,说:“坐,做个自我介绍吧。” 舒琬打完哈欠对上白衣男子的脸,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咽口水。幸好戴着面具,没人发现自己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她仔细观察着这个男子,想着早上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长得帅。难不成,是没有对比就发现不了他的巅峰颜值? “三位女士好!我叫吴治,望城人。我一直都期望自己能有机会演一部自己喜欢的影视作品。看见你们的选拔海报,我觉得是相当有诚意的,所以就来了……”吴治娓娓道来,声音很有磁性。 钱宝表示很满意。如果用吴治,以后可以不用配音演员。 “演一部?你的意思是,你是玩票?你没有把当演员纳入你的职业规划?”待吴治说完,丁三雅问。 吴治微笑着看着丁三雅,说:“那我纠正一下,不是一部,是几部,几十部,上百部。” “我看你,年龄不小了。应该上三十了吧?”钱宝问。 “对。我今年虚岁三十八。”吴治回答。 钱宝说:“你的年龄,是我们目前见的,最大的。” “现在的影视剧男主角,年龄普遍太低了。没有时间的积淀,很难有出色的诠释。”吴治说。 丁三雅似笑非笑看他,说:“演技也是需要磨砺的,需要时间积淀的。你比别人少了十几二十年的演技磨砺,能拼得过他们吗?”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目前社会上已经成名的男明星。 吴治微笑,说:“我当演员,不仅仅是为了成名,为了挣钱。这么说吧。我如果能为贵公司效力,我愿意签一个十年的合同,每年拿固定年薪。出名后无论我赚多少钱,都归公司。我不在乎。” “你想要多少年薪?”钱宝来了兴趣。 “五十万。”吴治回答。 三人目光交流了下。五十万,是本次选秀第五名的奖金。第一名,是两百万。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纵?”钱宝问。 “我们有合约啊。一经签字,就有法律效力了。一旦违约,违约金是两千万。”吴治回答。 第018章 多年准备 连合约的内容都考虑过了,而且条件这么苛刻,这个吴治有点意思。 十年,那么他都五十八岁了。五十八岁恢复自由,他还能干嘛? 钱宝看着舒琬,希望她说几句。 舒琬把画板亮给钱宝看,画板上写着“双赢、百年品牌”。她不想开口说话,怕吴治听出她的声音来。毕竟,目前她的身份是需要保密的。 钱宝会意,开口说:“如果你真的通过选拔,我们的合约是统一制定的。我们想要的是双赢,而不是通过剥削。我们要的是长足发展,而不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们想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并一直传承下去!” 她越说越激动,使命感一下子就起来了。说得吴治一愣一愣的。 丁三雅干咳了一声,说:“现在说合约的事还为时过早。吴治,你有什么才艺没?” 吴治回答:“我喜欢唱歌。” “嗯,那你给我们来一段即兴舞蹈吧。音响师准备!”钱宝不按常理出牌,说。 吴治脸一愣。 丁三雅安慰说:“别紧张,随意点。就当是在酒吧舞池随意蹦跶。” 吴治微微一笑,说:“舞蹈我就会一点皮毛,三位老师见笑了。” 随着音乐声响起,吴治给大家先来了一段街舞。跳得有模有样。音响师看出吴治有“舞功”,立马切换到古典舞。吴治毫不怯场,和着音乐声来了一段醉酒舞剑。音响师一连切换了好几个舞曲,吴治都应对自如,舞姿灵动,时而如雄鹰展翅,时而若行云流水。 十来支舞下来,钱宝示意音响师停下来,说:“你来清唱一首《精忠报国》吧。” 吴治废话不多说,立马亮起嗓子。声音雄厚有力,歌曲唱得高亢激昂,震人心肺。 “再来一曲《咖喱咖喱》吧。”钱宝说。 吴治开口唱,唱得轻松活泼生动有趣。 听完歌,舒琬忍不住开口:“你为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准备了多少年?” 她故意尖着嗓子说话,把钱宝和丁三雅吓了一大跳。 吴治回答:“也没有多久。我以前挺叛逆的,直到我看了一部电影,叫《放牛娃的春天》。从那之后,我的人生重新改写。我想,一部优秀的作品可以帮助很多人。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帮助人,给他们好的影响力。所以,我开始有意识地看一些表演方面的书籍,并培养自己的才艺。” “你现在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自己创业当老板?”丁三雅问。 “请恕我无可奉告。对我来说,演员不过是我的一份工作,一个职业。我不想我的私生活受其影响,也不希望我的隐私被人挖来挖去。我只想做个用作品说话的人。当然,我绝对是循规蹈矩,不会做伤天害理和违法的事。我只想在没有接戏的时候,有自己不受干扰的普通人的生活。”吴治回答。 钱宝点了点头,说:“道德有污点的人,我们也不会培养他。就算他再有才华,也不过是砸我们的招牌。我这么问没有别的意思,就想了解你是否经济紧张。” “我的经济不紧张。我的后半生即使躺在床上不工作,积蓄也够我安度晚年。”吴治说。 “ok。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钱宝说。 她看舒琬,舒琬摇头;她看丁三雅,丁三雅也摇头。 “谢谢你,吴治。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钱宝说。 吴治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 “这个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三雅,你怎么不让你弟弟也来参加选拔?”舒琬问。 “我弟心高气傲的,才不愿意当个任人摆弄的戏子。”丁三雅听舒琬这么问,有些不高兴。 “如果出名了,就是他摆布别人了。”舒琬笑着说。 丁三雅“切”了一声,说:“他出道如果出名了,诱惑太多,我怕他扛不住。这小子意志力不行。” “三雅,的弟弟,长得很好?”钱宝好奇道。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丁三雅。怎么都看不出来,三雅会有一个容貌出众的弟弟。 “我弟弟遗传了我爸爸妈妈身上最好看的。而我,则是遗传了我爸妈身上最难看的。造物者就是爱开人玩笑。一个男孩子,长得那么好,也不知道是想干嘛。”丁三雅解释说。 “下回约出来见一面。如果你弟弟真的有吴治那么好看,我们何必寻寻觅觅,便宜了别人?”钱宝说。 “我弟弟不喜欢演戏。”丁三雅说。 “你问过他吗?”舒琬问。 丁三雅没有回答。 “只怕,是你舍不得你弟弟出道吧?怎么,怕他出名挣钱多,抢了你在你爸妈心中的地位?”舒琬激她。 “舒琬,你有意思没?你要是有个弟弟,你会让他出道吗?”丁三雅不高兴道。 “我没有弟弟。”舒琬笑嘻嘻说。 “那你妹妹呢?你会让你妹妹出道吗?”丁三雅问。 “我是独生女,没有妹妹。”舒琬笑嘻嘻说。 “改天问问本人意见吧。如果真有绝顶帅哥,不能资源浪费。这个吴治好是好,但是肯定自己想法也特多。想法多,事就多。不好培养。看下一位吧。”钱宝说。 之后见的几位,条件都一般,没有给人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第二天是选美女。大家早早就撤了,回家养精蓄锐。 舒琬回到家,齐同已经在家里了,在监督几几、何何比赛拼乐高。许安文在温习功课。 “妈妈、妈妈!”几几何何发现舒琬,朝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舒琬弯腰,一手一个孩子,把他们两个抱起来。 许安文在窗台坐着,默默看着一家子人的温馨。 舒琬注意到许安文的眼神,放下几几何何,朝他招了招手。 许安文放下书,笑着朝舒琬跑过来。 舒琬摸了摸他的头,说:“今天开心吗?” “嗯。”许安文点头。 “安文,你见过你妈妈吗?”舒琬问。 许安文摇头。 “你想见你妈妈吗?”舒琬问。 许安文摇头。 舒琬微微笑,说:“安文,我见过你妈妈。你妈妈是个特别美丽的女人,而且特别有魅力。改天,我带你去见她。” “我不想见她。”许安文嘴硬道。 “嗯。等你想见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去见她。”舒琬说。 许安文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第019章 自作主张 第二天女人的选秀,不出所料,果然挑花眼了。女人们多一重修饰。她们脸上的不足之处,可以通过化妆来弥补。之前丁三雅提议过,让所有女士素颜来选秀,被钱宝拒绝了。钱宝的意思是,上镜的时候,几乎不可能是素颜。如果能化妆好看,那么即使是素颜丑,也没事。 一整天的选秀下来,舒琬她们累得头昏脑涨。从来没觉得,选美人也是一种受罪。觉得这个女人眼睛漂亮吧,得挑鼻子不够美。五官美吧,得挑身材比例不够好。 最后一位,是黄聪白。 钱宝认识黄聪白,一见她就笑了,说:“黄哥终于舍得你出道了?” 黄聪白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星探看上了。那个时候,黄君承已经认了黄聪白当干妹妹。黄君承死活不同意她出道,怕她被娱乐圈污染。 “是钱小姐你牵的头,我哥自然放心。”黄聪白笑着说。 “我怎么听说,你去京都发展了呀?怎么回来了?”钱宝问。 “咱们这次选秀,听说是不问私事的。”黄聪白瞅着钱宝微微一笑,回答。 钱宝笑了,说:“这话不假。你,我还是比较了解的。那咱就到这吧。” 待黄聪白离开了,钱宝问金工:“金工,你选人是不是出岔子了?” “怎么了?”金工问。 “黄聪白什么时候本科毕业了?据我所知,她高中还没毕业就辍学了。” 金工笑,说:“黄聪白是博士。她去年刚博士毕业,学的艺术设计专业,专攻视频剪辑方向。” “如此说来,她倒是一分钟都没有浪费,算是人生赢家了。谁能想到当年望城的交际花,有一天会变成博士?”钱宝嗤笑。 “你对她,印象不太好?”丁三雅开口问。 “呵呵。如果一个女人,但凡见过她的男人,都逃不出她的魔掌,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会对她印象好。”钱宝不屑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丁三雅表示不信。 “三雅,你还别不信。这女人魅力可大了。她可以让两个感情深厚的亲兄弟反目,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帮她。”钱宝感叹。 丁三雅来了兴趣,说:“谁啊?” 舒琬岔开话题,说:“谁还没个荒唐的过去了?都是小时候的事情,说那干嘛。这两天的选秀算是告一段落了,你们两位有啥想法?” “想法嘛,我们倒是想有。可是我们两个都结婚了,不敢有。”钱宝嬉皮笑脸,说。 “说正事呢,别开玩笑。我还着急回家看娃呢。”舒琬瞅了钱宝一眼,说。 钱宝收起笑。 三人聚在一起,讨论了这两天见的人给人的印象。 末了,钱宝说:“金工,现在可以把简历发到我们的工作群里了。舒琬,你着急回家,就先回吧。简历回去看就行了。” “ok!”舒琬答应道。 当天晚上,舒琬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她在金工发的资料中,找到黄聪白的资料,记下黄聪白的电话,打电话过去。 “喂!”黄聪白的声音传过来,貌似还没睡醒。 “黄聪白你好!我是舒琬。”舒琬说。 “哦。你打我电话,有事吗?” “你方便的话,今天我们见上一面,如何?” “为何事?” “电话里不好说。你来我家,我把地址给你。” “我不喜欢去别人家。我们关系还没那么熟。我们约在外面见吧。” “不行。我要看孩子,不能离开家。” “听说,你有双胞胎?” “嗯。” “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加你微信,把地址定位给你。” “好吧。” 舒琬将地址发过去,起床。 今天是周一,齐同去上班了。 三个孩子已经起床了,在楼下客厅玩耍。有了许安文,几几和何何两个安静多了。他们见许安文老看书,就缠着他,让他讲书里讲了什么。许安文讲故事是一把好手,讲得活灵活现的。几几和何何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你今天又是最后一个起床!”何何一看见舒琬下楼,就大声嚷嚷说。 舒琬笑着走过去,说:“是啊。表扬你们,批评妈妈。” “表妈,你今天没有穿居家服,一会又要出去吗?”许安文眼尖,好奇道。 舒琬摇头,说:“今天不出门。今天有一位漂亮阿姨来咱们家作客,所以表妈穿得正式点。” “漂亮阿姨?多漂亮?比你还漂亮吗?”许安文问。 舒琬笑,说:“等你见到她了,告诉我答案,好吗?” 几几嘀咕道:“我妈妈是最漂亮的,没有哪个阿姨会比我妈妈还漂亮。” 何何听到了,立马附和:“对对对,我妈妈最漂亮了!我妈妈是宇宙第一漂亮!” 乐得舒琬哈哈大笑。 一家人吃完饭,在院子里玩耍。 黄聪白过来的时候,快十二点了。她带着黄君承一起过来。 一见到舒琬,她就道歉说:“我哥好奇你孩子长什么样,非得要跟着过来。我拦都拦不住。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跟黄哥,也算是老朋友了。是吧,黄哥?”舒琬看着黄君承,说。 黄君承微笑,说:“自然。老相识。不过一直没什么私交。如今,可算是借着聪白的光,入了私宅。” 他看向在院子里玩的三个小孩,说:“小一点的那俩,应该就是你那双胞胎儿子了。那个大一点的,是谁的孩子?” “是一个朋友的儿子。”舒琬回答。 她朝孩子招手,说:“安文、几几、何何,快过来。妈妈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君承叔叔,这位是聪白阿姨。” “君承叔叔好!聪白阿姨好!”三个孩子齐声问好。 “这三个孩子可真乖。”黄君承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黄聪白看清许安文的脸,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花。她的脑子,成了一片浆糊。她的手机里,保存着许骁小时候的照片。这孩子跟许骁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020章 关系混乱 “你们去玩吧。我跟聪白阿姨和君承叔叔在那边聊天,你们有事,来那边找我们。”舒琬指着院子里的凉亭说。 “好!”三个孩子答应着,又跑着去玩了。 舒琬带着黄聪白、黄君承往凉亭那走,牙嫂端着茶过来。 “牙嫂,我们自己泡吧。”舒琬让牙嫂把一套茶具放下,示意她离开。 她给两位泡茶,说:“时间一天天的,过得可真快。” “可不是。看你的脸,明明还是多年前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黄君承感慨说。 “孩子啊,像小树苗。你生下它后,不论你管不管它,它都会一天天长大。”舒琬意有所指,说。 黄聪白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就是她跟许骁的儿子。 三人坐着,叙了会旧。大部分时间,是黄君承在讲,舒琬在听,黄聪白在发呆。 “聪白,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黄君承发觉黄聪白的不对劲,问。 “没什么。”黄聪白掩饰地笑了笑,说。 她喝了口茶,声音凄苦,说:“人的一生,真是一步步的棋,一步走错,便步步都是错了。” 黄君承看了黄聪白一眼,没有接话。他知道,黄聪白肯定是想起了那个留在许家的孩子。当年,聪白把那个孩子抱到许家,说不能耽误孩子享受许家家族温暖。她不过是个孤儿,没有什么亲人。而许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为此,她宁可独自忍受思子之苦。她跟许家约定了,从此后她不会再看孩子一眼,也永世不得跟孩子相认。 舒琬开口,说:“人的一生,确实是很微妙的。当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个小小的选择,说不定会在若干年后,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决定自己的命运。想回去重新做选择,却没有时光机可以穿越时空。” 黄聪白说:“如果可以选,我选择没有遇见。那么,一切都是平静的模样,没有那么多撕心裂肺。可是,我没得选。我就是遇见了,沉沦了,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停住声音,看了眼舒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话。她收住声,换了话题,说:“舒琬,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听说,陶芩还在纠缠我哥哥。陶芩是你的妹妹,我希望你能管管她。”舒琬说。这是她找黄聪白想出来的借口。 黄聪白呵呵笑,说:“在我爸妈病亡后,所有的亲戚都离我远去。那么多的负债,留给我一个人偿还,我只能——” 她苦笑了下,说:“而等我把所有的债还完,有了余钱后,这些亲戚又一个个出来了。” 她的声音变冷,说:“陶芩不算是我的妹妹,不过是跟我有一点血缘关系而已。也许以前,我还念她是我的表妹,想把两人的关系处得好一些。如今,我只想跟她远一点,再远一点。她跟我,不是一路人。” 舒琬“哦”了一声,说:“那对不住,是我了解不透,打扰你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黄聪白盯着舒琬的眼睛看,问。 舒琬认真看着她,没有挪开眼睛,说:“嗯。你也知道,我哥哥的媳妇,跟我家的关系微妙。所以我不想他们的婚姻出现问题。陶芩这个女人,我也是了解一点的。她,只怕很难听进去谁的话。你是她的表姐,我想她多少会听听你的意见。” “我这个妹妹,算是把一手好牌打坏了。她家里条件还可以,明明可以找个靠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却非得看上那些看着光鲜亮丽却看不上她的男人。这么一耽误两耽误,成了大龄剩女。”黄聪白叹息道。 她之所以跟陶芩决裂,还有一个原因,是陶芩明着说,是她耽误了陶芩的幸福。陶芩说,因为她的表姐是不婚主义,所以她才也不想结婚。舅妈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叫她以后离自己的女儿远一点,别给她坏的影响。 可是,她跟陶芩,能一样吗? 她是迫不得已,对男人彻底失望了。而陶芩,明明是花心,跟猴子掰玉米似的,见一个爱一个好一个,白白坏了名声。 男人们又不傻。谁也不想娶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回家,什么时候给自己戴绿帽子都不知道。 黄君承说:“舒琬,你别犯愁了。据我所知,陶芩快嫁人了。” “嫁人?嫁谁?”黄聪白和舒琬都惊讶道。 “袁宇。袁宇跟陶芩倒是绝配。一个是男人中的花心大萝卜,一个是女人中的花痴。一个娶不到正经人家的女儿,一个嫁不进好人家。”黄君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陶芩嫁不出去我信。袁宇哄个学生妹跟他结婚,还不是简单得一加一等于二一样?”黄聪白表示不信。 黄君承摇头,说:“你别忘了,袁宇想找有家底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家庭背景都是厚的。父母怎么可能不去查他的底?自然会棒打鸳鸯。陶芩怎么样,也算是略有家底的。男人和女人一样,想找到那个好的,必须自己也是好的。人品不行的,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吃饭的时候,许安文跟小大人一样,跟着舒琬他们上大桌吃饭。几几和何何,在小桌子上吃饭。 “安文,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夹。”黄聪白问。她看着许安文,眼珠子都在发光。 “不用了,谢谢阿姨。”许安文微笑着说。他的笑,很疏离。 好奇怪,许骁是个温暖的人,自己也是个温暖的人,怎么会生出个这么冷漠的儿子。也许,这是生活环境造就的? 黄聪白的鼻梁酸酸的。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温暖的童年,让他长成一个温暖的人。作为母亲,她很失败。 少年老成。是因为生活太苦,不是吗? 念及此,黄聪白眼眶里眼泪在打转。她去了趟洗手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舒琬跟着进去,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用意何在?”黄聪白冷声道。 “没什么。如果你想他,随时可以来我家看他。他现在归我和齐同抚养。”舒琬回答。 “什么?”黄聪白惊讶道。 “许骁的堂哥要结婚了。家里的老人都年纪大了。许骁结婚了,留他在家里不方便。你儿子主动提出,让我和齐同养他。他这么大了,心思挺多了。” “舒琬,谢谢你们!” “不用。多来看看他吧。” “嗯。” 第021章 太可惜了 回到餐桌上,孩子们吃完了又去玩去了,只留下三个大人。 黄君承问:“舒琬,你现在,就打算这么一直,在家里待着看孩子吗?” “齐同工作忙。孩子的事,只能我多操心了。总不能,爸爸和妈妈,一个都见不着人吧?”舒琬没有正面回答。她并不想把自己参与选秀的事,透露出去。 “话虽如此。但是孩子是孩子,你是你,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不然,太可惜了。”黄君承说。 舒琬微笑,说:“看孩子,就是我目前的生活啊。跟他们在一起,我会抓狂会恼火也有时候会觉得无趣。但是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他们过了一天,就又长了一天。错过了,永远都错过了。” 黄君承叹气,说:“我就说,精英女就不能结婚生子。你看,有了孩子,什么都被困住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你的能力。” “我哪里有什么能力?”舒琬笑。 黄君承看了黄聪白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就别瞒我和聪白两个了。我们什么都知道。听说,你当年个人资产都上亿了。你这个赚钱的能力,是杠杠的。现在郭敏兆都入狱了,你就不想着,把那些钱重新收入囊中?” 舒琬淡淡笑,说:“以前我没有男人可以依靠,自然是拼命赚钱,为了给自己的后半生有个依靠。现在有齐同,我什么都不愁了,也没那个心思挣钱了。” 黄君承摇头,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最靠谱。” 舒琬看着黄君承,说:“黄哥,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是在试探我吗?那些钱,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小数字。但是对于已经嫁入齐家的我来说,就是小毛毛雨了。我何必花大气力去要回那些钱?在我看来,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是银行的一堆数字。我没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齐同给我的钱,足够我过日子用了。” “你不会不甘心吗?”黄君承追问。 “钱本就是社会的、流动的。谁拿了那些钱,最终也会流向社会。我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舒琬回答。 黄聪白忍不住笑了下,说:“舒琬,想不到,你还这么玛丽苏啊。我以后叫你玛丽琬怎么样?” 黄君承瞪了黄聪白一眼。 舒琬呵呵笑,说:“我是觉得,去追回那些钱,会花费我太多的精力,没意义。现在钱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跟郭敏兆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不等黄君承说什么,她摆手,说:“不过,你们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是很感兴趣。你们跟郭敏兆穿一条裤子也好,身在曹营心在汉也罢,跟我没有关系。对我来说,跟家人完完整整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齐同的母亲还在狱中,你这也不算是完整吧?”黄君承毫不客气道。 “至少,还活着,不是吗?”舒琬回答。 有那么两秒的沉默。 黄君承说:“舒琬,你的资源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能做的事,也比你想象要多得多。我觉得,你为了孩子这样待在家里,真是可惜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做其他事情呢?”舒琬似笑非笑看他,说。 黄君承笑了,说:“也对,你是资本界的大佬,投资遍地开花的。有什么事,需要你亲力亲为呢?我这是瞎操心。你在家里坐着,照样可以运筹帷幄的。” “你把我说得太玄乎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舒琬说。 黄君承和黄聪白吃完饭坐了会,就离开了。 舒琬联系她认识的软件高手,要求设计一款可以评测人颜值、身材等外貌的打分软件。她看帅哥美女已经看花眼了,让软件来评测,倒是挺有意思。 齐同下班来,带着满脸的疲惫。见到家人,他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在客厅吃饭,几几爬上他的腿,何何爬上他的脖子。 舒琬看见了,无奈道:“齐同,你不能这么惯着孩子。这像什么样子?而且,也不安全。” 齐同乐呵呵说:“没事。” 许安文在客厅一角坐着,时不时看向齐同他们。 舒琬朝他招手,搂着他在一旁坐下,说:“安文,你小时候跟你爸爸亲近吗?” “以前,还可以。后来,我爸爸就不高兴陪我玩了。”许安文眼神一黯,说。 “你知道为什么吗?”舒琬问。 “听说,是我爸爸知道了,他不是我的亲爸。我亲爸,对我也不亲近,听说,是对我亲妈的印象不好。我们家,真正对我好的,是我的太爷爷奶奶。”许安文回答。 “你亲爸的妈妈,对你也不好吗?”舒琬问。 “以前不太好。我亲耳听见她在厨房跟别人说我是杂种。余菲阿姨生下若若,又不想再生二胎。她才开始对我好。可惜,晚了。”许安文讥笑了下,说。 舒琬拍了拍他的肩,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就在这里,茁壮成长,长成你想长成的样子。” “嗯。表妈,你人真好。” “傻孩子。” “表妈,我问你个事。今天来的那位阿姨是谁?” “聪白阿姨?” “嗯。” “她怎么了?” “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今天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她,我却觉得她很亲切。” “她是你的亲妈。” “难怪……” “你喜欢她吗?” “谈不上。” “你讨厌她吗?” “也谈不上。” “你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又带着你生活了一年。你过了周岁后,她才把你送回许家。她,如果不是觉得这样对你更好,绝对不会这么做。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远离自己。” “表妈,这个世界的人性,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 “你亲妈,她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去世了。她要赚钱还债,因为你的外公外婆是生病去世的,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她遇上你亲爸的时候,她的债还没还完。她完全可以不要你。可是她毅然想办法把你生下来了。” “表妈,你别忘了,我在许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听到的小道消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她也许有不得已的地方。但是归根究底,是她自己太贪心,不自爱。”许安文说。 第022章 内定主角 “你听到的是什么?”舒琬皱眉,说。 “我听到的,是她费尽心机生下我,以此要挟,让许家给了她一大笔钱。”许安文回答。 “还有其他版本吗?” “这个版本基本是正确的。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也许也有母爱,可是她心中装的更多的,是想出人头地。她不想靠男人,她只想靠自己。而我,是她的筹码。” 舒琬沉默了会,说:“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亲生母亲。” 许安文微微笑了下,说:“当然。这点谁也无法否认。我该谢谢她,给我找了个家境殷实的家庭,让我免了生计之忧。我小的时候,渴望过母爱。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舒琬有些惊讶,许安文会这么说话。毕竟,他才不过是个7岁的孩子。也许,这跟他看过太多的书有关。见惯了各种人的喜怒哀乐,对自己的人生便也看得淡了。 “安文,以后你多跟几几、何何玩一玩,少看点书。” “您觉得我过于早熟了?” “有些东西,不需要你现在去思考。你现在,只管享受你快乐的童年。” “那什么时候思考?等遇事了再思考?黄聪白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否认这点。如果未来需要我出赡养费,我也完全ok。但是让我重新跟她把关系修好,没门。” 舒琬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她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她迟疑了下,说:“安文,每个人会遇见不同的境遇,每个人心中都有苦衷。如果可以,她肯定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们有时候,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从而犯错,犯下自己无力承担后果的错。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对现实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会伴随我们一生。毕竟,我们不是神。” “我了解。所以呢,如果她的所说所做不让我反感,我不介意跟她多接触。她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您说她叫黄聪白,我都不知道她就是我的母亲。表妈,我这么说,别人也许不理解,但是我相信,你能理解。” 舒琬一愣。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许安文想让自己养他。难不成,是因为她在大家的眼中,是个冷血的人?毕竟,她跟自己父母的关系,最近这些年才开始修复。而她跟爷爷奶奶家的关系,直到现在,还是不咸不淡的。 “好了,到我弹钢琴的时候了。表妈,那我走了。”许安文站起身,去琴房练琴了。 齐同走过来,说:“舒琬,怎么了?” “没事。” “你跟安文聊什么呢?” “我今天让黄聪白来咱家了。” “舒琬,任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讲缘分的。看他们的缘分吧。” “嗯。” “舒琬,工作累不?” “不累啊。看帅哥美女,能累吗?赏心悦目。”舒琬笑嘻嘻说。 “那我怎么觉得你忧心忡忡的样子?” “黄聪白也参加选秀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参加选秀是想干嘛?” “你们又没有年龄限制。再说了,你们选人又不是单纯的打造偶像,而是为演戏找演员不是吗?一部剧中,又不是主角全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子。” 舒琬噗嗤一声笑了,说:“如果你十八岁的时候,有人叫你小孩子,你会不会急眼?” 齐同也笑了,说:“如果让我回过头去看我十八岁的时候,某些想法确实是像小孩子。” 舒琬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齐同问。 舒琬回答:“我现在的很多想法,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样。” “这是正常的啊。我的很多想法,也跟我小时候一样。但是某些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了。” “比如?” “那就很多了。对人对事的看法啊,处理事情的方式啊。我倒不是说以前处理方式不对。但是如果让现在的我重新回去处理,我会有不一样的解决方式。等我老了,肯定又有和现在不同的处理方式。” “你和我,如果让你重新回去处理,你会怎么处理?” “我没觉得自己关系没处好。当时你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我也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引起你的反感吧?如果我像袁孔一样,追着你一而再、再而三表白,也许早就出局了。” 舒琬微微叹了口气,强行换了话题,说:“我有些担心安文。” “他怎么了?” “他,我觉得太早熟了。” “我觉得还好。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对事对物有自己的看法想法了。这是很正常的。你想你七岁的时候,不是也对人生已经有了很多感触了吗?” “我那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寄人篱下,多些感悟是无奈的。他,我希望他能过得更快乐些,更能感受生命的美好,而不是早早就体会生活的无奈和丑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会产生不同的人生感悟,这才是丰富多彩的人生。新闻不是说,有三岁的小孩照顾自己父亲的吗?三岁,多少孩子还在任性无知,还不会自己吃饭穿衣,只想吃棒棒糖冰淇淋看电视玩游戏中。再说了,安文比你想象中的,过得更幸福。你想啊,他长到这么大,谁给过他脸色看?大家都顺着他宠着他,生怕惹他不高兴。要是几几何何敢提出去别人家待着,我绝对会暴揍他们一顿,怎么可能会顺着他们?” 舒琬笑了下,说:“这倒也是。余菲也没说,不想带他。她也是担心,怕照顾不好安文,惹得许家人不高兴。怎么说,这许安文也是许家的长孙。” 齐同点头,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他凑近舒琬,搂住她,偷偷亲了一口,去找儿子们玩去了。 网上的选秀,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钱宝明确说了,她已经定下了男主角是吴治。不管网上排名怎么折腾,最终的冠军,必须是吴治。 “钱宝,你不会被——吴——潜了吧?”丁三雅砸吧了下嘴,问。 第023章 不折手段 钱宝微微笑看了眼丁三雅,说:“你猜。” 她的目光,故作漫不经心在舒琬脸上滑过。 丁三雅看了看钱宝,又看了看舒琬,摇头轻笑,说:“有钱人的心理,搞不懂。” 舒琬哑然失笑,说:“只有你,成天想着这个潜那个潜。吴治不是条件蛮好的,他要是成了冠军,也是实至名归啊。” 丁三雅“切”了一声,说:“吴治进前三甲我没意见,但是当冠军,还差点。他的年纪那么大,脸一旦垮起来也很快的。我们本来就看重他的脸。要是他的脸没法看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演的经验,很难用演技取胜。到那时候,我们岂不是白捧他了?” “那你觉得谁当冠军合适?”钱宝似笑非笑看她,问。 丁三雅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郭泳。他是公认的我们这次选秀的颜值担当。” “你呢?”钱宝挑眉,看舒琬。 舒琬的心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李孜的模样。他今年二十八岁,温润如玉,与之说话如沐春风。他温文尔雅,但是不说话的时候,却又带着一丝高冷之气,给人一种洁身自好的禁欲之感。在快餐文化流行多年的今天,这样的男子反而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大家见惯了随便,对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有了更多的尊重,不再嗤之以鼻。郭泳虽俊,但是太嫩了,还需要历练。而吴治,确实,年纪偏大了。他虽然看着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是体力和潜力毕竟不能跟真的二十七八相提并论。他已经耗不起了。 舒琬回过神,微笑,说:“我觉得都不错啊。谁当都行。其实冠军虽然起点高,但是未必以后就全靠他了。是骡子是马,谁有观众缘,适合吃演艺圈这碗饭,市场说了算。我的年纪也大了,我的审美,估计也跟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了。” “老狐狸!”钱宝和丁三雅异口同声道。 钱宝和丁三雅都摩拳擦掌,分别给吴治和郭泳刷票。舒琬每天都上网登陆查看排名。看见李孜的排名稳在前五。她松了口气。 这天吃完饭,舒琬照例坐在桌前,边喝茶,边看齐同跟几几、何何在地毯上胡闹。 许安文没有照例上楼去练琴。他慢吞吞走过来,挨着舒琬坐下,看着舒琬欲言又止。 “怎么了?”舒琬看向他,笑着问。 “表妈,聪白阿姨在参加选秀吗?”许安文问。 他的家教还不错,虽然无法改口叫黄聪白“妈妈”,但是也没有直呼其名,在名字后面加了后缀。 “你是怎么知道的?”舒琬问。 “我听别人说的。表妈,您不是也是评委之一吗?能不能,不让她进入前三甲?”许安文轻声道。 舒琬有些惊讶,说:“为什么?” “我爸爸说,她拿着我们家给的钱,去学习去投资了,现在开了舞蹈工作室,生意挺好的。女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出名了日子就过不安生了。”许安文说。 舒琬想了想,说:“安文,表妈是评委不错。但是,我没有决定权。我们都是跟着大势走的。观众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捧什么样的。” “表妈,观众也是需要引导的。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有一百来万。我想着,如果到时候她有进前三甲的可能,我就把票投给她的竞争对手。不过我担心,我的钱不够。您能不能到时支援我点?当是我借的。我以后长大了,挣钱了,就还给您。”许安文认真道。 舒琬伸手,握住许安文的手。许安文的小手凉凉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小溪,能倒影出舒琬的样子。舒琬看着许安文的眼睛,说:“安文,你知道表妈这个人。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你妈妈比表妈还大,她有自己的打算。你说,咱们投钱,把你妈妈挤走。可是,你妈妈也会投钱啊。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到时候,不过是多费些钱而已。我觉得,她想出名,也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她想当个让你自豪的妈妈。你想啊,她当初为什么不能跟你亲爸正大光明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跟你亲爸不是门当户对?” 许安文盯着舒琬的眼睛看,说:“表妈,您说的是真心话吗?” “当然。”舒琬回答。 许安文抽回手,说:“表妈,您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她当年不能嫁入许家,是因为她跟我爸爸好,又劈腿我亲爸。这是望城丑闻。她可以没脸没皮,但是许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 “安文,我不否认你妈妈做错了事。但是……” 许安文打断舒琬的话,说:“表妈,我不否认她有苦衷。我还小,不懂。也许真是情难控制。但是,我们不是动物,我们是人。我们如果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这个社会会乱成什么样?我就问您,您帮不帮我?您要是不帮我,我就想其他办法。” “你不想让你妈妈出名,真的是怕打扰她的生活?” 许安文笑了下,说:“别人不了解她,咱还能不了解?你们是要打造全民偶像的。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配吗?我倒是觉得,您应该向你们公司的人提议,把她给除名。” 舒琬想到,许安文所说的“其他办法”,会不会就是进行爆黑料? “表妈,您再考虑考虑吧。如果您帮了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我要练琴去了,晚安。”许安文说完,起身走了。脚步稳稳,一步一步上楼。 舒琬看着许安文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她是许安文,她对黄聪白,会有什么样的感情?是憎恶?还是能体谅她的不得已?她,真的有不得已吗?还是不过是利用了许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舒琬还在思考这些事。齐同问:“媳妇,你想什么呢?” 舒琬把事情跟齐同讲了。 齐同说:“我也觉得,黄聪白上不得台面。但是她跟黄君承的关系不一般。你动手前,还是跟黄君承通个气。” “你对黄君承有顾忌?” “他这个人,看着为人谦和,实际却心狠手辣不折手段。”齐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