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第1章 第一章 1 细碎的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投落下来，还带着些寒意的春风顺着窗户吹来，将正在伏案工作的沈念冷的打了一个寒颤，拢了拢披在肩膀上的毛毯，将设计的画稿交给对接人后，沈念有些疲惫的瘫倒在轮椅上。 尽管结束了繁琐的工作，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有件事令他更心烦意乱。 上周末照顾了自己快两年的保姆周阿姨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女儿坐月子向他提了辞职。 尽管提早告知了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阿姨的他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可以接替的人，在各种家政服务app上也没有看到让他觉得满意的人员。 没有保姆照顾的生活十分不便利，还让他的工作进度慢了下来，因为沈念是一个残疾人。 在几年前的时候遭遇了车祸，在那场事故中，除了双腿无法站立行走之外，也永远的失去了父母，两方的亲戚都不愿意照顾他这个拖油瓶，好在他那时候已经大学毕业，在经过了九死一生的手术之后，赔偿金也在律师的帮助下拿到了手上。 现在他的生活已经趋于平静，平常就是靠在网上固定接稿赚取高昂的生活费，由保姆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和家务劳动。 而这些平静地生活都在前几天全部结束了，沈念的家务活简直糟糕不已，第一次洗衣服倒了太多洗衣液导致整个洗衣机都溢出了许多泡泡，庆幸的是即时发现切断了电源，没有酿成什么事故。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他的房间也乱七八糟的，甚至还能在沙发缝隙里翻出他的袜子。 生活上各种不便利沈念尚且可以忍受一下， 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吃了好几天的外卖了，真的吃厌了，重油又腻味。 “叮咚。” 正在苦恼的沈念听到了一阵门铃声，他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地开了门。 “念念呀。”门口的王姨用嗓门洪亮的打着招呼。 沈念也笑眯眯地看着她，“王姨好。” 王姨是他们小区的居委会主任，沈念从小就住在这里，算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平时就特别照顾沈念，后面他的父母去世，更是时不时就上门帮帮忙，送送温暖之类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之前那个保姆也是王阿姨介绍的，特别的靠谱，但沈念没好意思继续打扰别人，只能自己慢慢地找个合适的。 “快进来坐坐，王姨。”沈念推着自己的轮椅准备给她倒杯水。 “别忙活了，念念。”王姨摆摆手，“就不进来了，我是听说周姨走了不是，你现在找到合适的没有。” 沈念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委屈起来，“还没有，我看了好几家都没看到满意的。” 沈念选保姆除了要看工作效率之外，还有就是得合他的眼缘，不然哪哪都有些膈应。 王姨这次知道他要重新找个保姆，很是重视，连忙表示包在自己身上，绝对找一个有车有房，年轻健壮，八块腹肌，让他满意的人。 沈念有些犹豫的打断了她，“那个王阿姨，我找的是保姆不是找的对象。” “哎呦，怪我，我平常给别人做媒做惯了，开口就习惯了。”王阿姨愣了一下，随即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满意的保姆。” 沈念还是很信任她的，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谢谢，王阿姨。”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念以为是王阿姨带着新保姆上门了，便打开门，看着门口站着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眼神深邃而锐利，眉头紧绷，轮廓棱角分明，就是右脸上还带着一条细长的疤痕，一看就是十分不好惹。 沈念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头上的呆毛还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的抖动着，坐在轮椅上，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懵懂状态。 直到自己的金毛狗狗玉米走过来凑了下热闹，汪了一声，沈念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门口高的几乎要把整个门都堵住了的男人，凶悍的就好像欠高利贷找上门的催收打手，顿时战战兢兢地搂着自己的狗瑟瑟发抖：“您…您好，您是哪位？是不是敲错门了？我应该没有欠债不还钱的。” 玉米还凑热闹的“汪”了一声，沈念连忙把它的嘴巴捂住，傻狗，这个时候还出声，等会变成狗肉火锅了怎么办，沈念担忧的抱着狗，小心翼翼的看了韩裕川一眼。 韩裕川：…… 韩裕川掏出了自己的保姆工作证，健康证，高级育婴师证。 韩裕川露出职业微笑：“我是新来的保姆。” 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可是笑成这样更加惊悚了，下一秒好像要把自己家东西搬空了拉出去抵债。 沈念：…… 沈念推着自己的轮椅，躲在角落，迅速拨通了王阿姨的电话，“王阿姨！我找的是保姆！不是收保护费的！！！” 韩裕川：…… 韩裕川几步走到他面前。 沈念一手抱住自己的头，做出防御姿势，一手搂住自己的狗，“你…你要干嘛，别过来，过来我喊人了。” 被他搂着的玉米还以为沈念在跟他玩，兴奋的“汪”了一声。 韩裕川微笑地抽走他的手机，挂断了电话，“我先给您介绍一下我的情况，我是家政服务保姆韩裕川，工作三年零投诉，我们的服务宗旨是干的所有工作，都必定让顾客您满意。”说完抬眼看了看他抱着的狗。 “单身狗也不例外。” 第2章 第二章 沈念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歧义非常深，但又不敢回嘴，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 没过几分钟，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王姨的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见面啦，哎呦，还聊的挺好，念念呀，这就是我给你新找的保姆，你别看小韩有点高，但是干啥都利索。” 沈念几乎要咆哮出来，这只是高吗！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拿出手里的欠债名单跟我算账了。 沈念拉过面前的王姨，窸窸窣窣的躲在角落里嘀咕，“姨…你给我换一个吧。” “这不成，念念啊，你不知道他多抢手，我可是从你隔壁楼二大爷家六姑妈三闺女手里给抢回来的。”王姨摆了摆手，苦口婆心地凑到他耳边，“听姨一句话，这可是个抢手货，要不是你叫我一声姨，我可不给你介绍这么好的，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沈念：…… 阿姨你人脉挺广啊。 沈念见讲不通，便又换了个策略，故意扭捏地瞟了几眼站在玄关处的韩裕川说道：“阿姨，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等会我家玉米也不满意怎么办。”边说边拍了拍身边的傻狗。 王阿姨一看他这样连忙表示，“嗐，有啥，这不就更简单了，我懂我懂。” 沈念笑了笑，“是吗？那就好…” “小韩啊，给我们家念念露一手好让他放放心，你们不还有个什么先体验后付款的活动吗？给我家小沈来一个。”王姨笑眯眯地看着韩裕川，眼里都是赞赏。 沈念的笑容僵硬了，看着他的脸，只觉得没有任何信服度，默默地在心里留下两条面条宽泪，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呀，我的姨。 韩裕川也不废话，走进厨房，拿起挂在的墙上的围裙，还是上一任保姆留下来的，粉色的格子围裙，上面还有只可爱的猫猫头在wink，韩裕川面不改色的穿上了，这么大的块头，凶神恶煞之中还莫名有些反差萌。 被他的打扮滑稽到了，沈念掐住自己的胳膊，但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裕川绑好围裙带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的目光，沈念马上捂住了嘴巴，微微偏头，错开了他的视线。 韩裕川打开了冰箱冷藏室，里面空空如也，就剩下一把小葱，还蔫了吧唧的。 沈念无辜的和他对视，这可不就是天助我也，“要不算了吧，阿姨，可惜我家没菜让韩先生露一手了。” 王姨也可惜的叹了口气，“唉，咋这么不凑巧啊，念念啊，你别急，阿姨这什么样的都有，过几天我……” 王阿姨话还没说完，韩裕川就淡定地说道：“没事，厨房我看还有点挂面，我给他做个阳春面，尝尝看再说行不行。” 沈念对上他坦然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心虚，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捏的说道：“那…那你试试吧。” 韩裕川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就把切碎的葱花放在盛出来的面上，热气腾腾地面条发出一阵诱人的香味。 沈念抱着自己的狗，蹲在厨房门口暗中观察起来，看见他动作利落的把碗端到出来，连忙转着自己的轮椅到了桌子边上，韩裕川还贴心的把筷子递到他手上。 沈念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跟评审员一样夹起面，撇了撇上面的浮葱，吹了吹送进了嘴里。 顿时眼前一亮，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非常的好吃！ 因为保姆周阿姨走了好几天，没找到合适保姆的沈念已经吃了好几天外卖了，一天三顿，又油又腻的外卖让他提不起兴趣，虽然这个面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好吃啊。 韩裕川还给客厅里摇着尾巴馋得不行的玉米在食盆里添了一点狗粮，玉米的尾巴摇的更加厉害了，在食盆里吃的头也不抬。 沈念含泪吃了一大碗，除了汤里的葱花有点麻烦，他全挑出来了，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碗都跟舔过的一样。 一人一狗可以说十分满意。 沈念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对上韩裕川的眼神时，回过神来，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了，本来是要说不好吃然后顺理成章拒绝掉的，结果还把一整碗都吃干净了。 沈念有些窘迫的移开了视线，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缩小版沈念形状的挥舞着魔法棒的小天使，“虽然很凶，可是他做饭很好吃哎，声音也很好听！” 另一个小恶魔头上长着尖尖地角，拿着迷你三叉戟，咻一下就把小天使叉住了，“笨蛋，吃吃吃，就知道吃，不行，不能让他留下，他长得那么凶，人高马大等会连你也给一起吃了。” “念念…”韩裕川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叫了他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怎么样？” 沈念像是被击昏了，脑子里的小天使迅速反败为胜把小恶魔压在身下。 我也不想答应，可是他叫我起念念哎。 沈念条件反射地喊道：“很满意！” 一直在边上没讲话的王姨捂着嘴笑了笑，“哎呦，我就说了小韩很拿手这些的，那就赶紧定下来吧，明天我估计就能上岗照顾你了。” 韩裕川拿出带来的合同，递到沈念面前，“这是我们公司的合约协议，你确认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签字了。” 沈念粗略的翻阅了一下合同，自己提出的要求差不多都写上了，主要负责一日三餐和家务劳动，早上八点半左右就开始上班，晚上五点半下班，试用期三个月，工资4500，转正后工资5000。 沈念拿过他手上的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韩裕川也在另一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式两份，分别由各自保管。 明天才是正式上岗时间，谈好了一系列事项的韩裕川跟他们两个道了别，出门下了楼，他坐在车上，微微垂下眼帘，原来不喜欢吃葱，长得也很可爱，就像围裙上的猫咪一样可爱。尽管害怕自己，看见自己的眼神会闪躲，但还是会心软的说让自己试一试。 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韩裕川接通了电话。 “大哥，”传来手下粗旷的声音，“华庭小区503的住户，保姆已经重新安排好了，让她什么时候过去。” “不用了。”韩裕川敲着方向盘。 “这段时间不是旺季人手不够，大哥你没办法才去的吗？现在已经有可以空出时间的保姆了。”手下在那边疑惑的问道，“那安排哪个去，周婶不是要照顾咱姐坐月子吗？” 韩裕川抬眼望向刚刚下来的那栋楼，眼里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光芒，轻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亲自□□。” 第3章 第三章 被迷惑的沈念签完合同，在送走了韩裕川以后才隐隐约约有些后悔。 明明长得是属于让自己觉得害怕的那一挂长相，为什么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同意了，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连家里的钥匙都给他了，买菜的钱也转给了他，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沈念此刻深深怀疑韩裕川是不是山里变得狐狸精蛊惑了自己，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汤。为此沈念问了站在一旁的王姨，“王阿姨，韩先生是哪里的人啊？” 王姨思索了片刻，“小韩…应该是南边长大的。” 沈念在心里嘀咕，那应该不是狐狸精吧，妲己什么的不都是北边的，况且看着韩裕川那一个顶两个的体格和冷硬的脸庞，应该也没有长得这么凶的狐狸精吧！ 沈念戳着他的vx头像，就像那种上了年纪的干部一样，是个白底黑字的手写名字。 沈念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能再被韩裕川牵着鼻子走了，明天等他上岗第一天，除了和他吃饭的时间，其余时间沈念准备就呆在房间里画稿子，争取两人没有交集，直到他走了为止。 等第二天日上三竿，大太阳映过窗帘照在埋在被子里熟睡的沈念身上，他慢慢地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了，忽然意识到今天是韩裕川上岗的第一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他给自己穿好了衣服，缓缓地扶着床边的护栏挪到了轮椅上，去了卫生间洗漱收拾个人卫生。 沈念收拾妥当后，深呼吸了一下，打开卧室门，发现自己的狗正热情地摇着尾巴在韩裕川身边蹭来蹭去，看见自己也爱答不理的样子。 沈念握拳，在心里嘀咕：叛徒！ 韩裕川正围着围裙收拾着沙发上堆叠的衣物，还从缝隙里掏出来了一条带卡通印花的内裤。 沈念：…… 韩裕川：…… 韩裕川抬起头望向打开门的沈念，两人面面相觑。 韩裕川面无表情，但似乎轻微的“噗嗤”一声，尽管很轻，但是沈念还是听到了。 沈念脸红耳热，“不许笑！” 韩裕川极力克制勾起的嘴角，违心地夸奖道：“蜡笔小新也很可爱，特别的童趣，很适合你。”他顶着这么冰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半点可信度。 沈念只想找条缝钻进去，羞愤欲绝的推着自己的轮椅，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内裤，为什么之前保姆阿姨给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都不觉得害羞，现在韩裕川收拾的时候自己都要羞耻死了。 玉米以为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一口叼过沈念手里的拿得不是很稳的内裤，满屋子乱窜，场面一度失控。 沈念蹭蹭蹭的推着自己的轮椅，追在玉米后面，费劲的喊道：“快放开我的内裤，玉米！别跑了我追不上你。” 玉米充耳不闻，尾巴晃得和螺旋桨一样，以为沈念在跟它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十分兴奋。 最后还是韩裕川一把薅住玉米的尾巴，狗口夺裤，一把捏到自己的手上。 得，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韩裕川手上。 第4章 第四章 沈念把自己累了个半死，还没实行自己的“躲人”计划，就被迫开启了自己的社死现场。 沈念蔫了吧唧地看着韩裕川把内裤放在洗衣篮里面，所幸没有被咬破，就是沾了比较多的狗口水，还是得重新洗洗才能穿。 韩裕川不愧是家政公司的金牌保姆，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挽救着雇主此刻濒临破碎的自尊心。 “小沈先生，我早饭已经做好了，再不吃要凉了。” 沈念见韩裕川给了台阶就顺理成章的下来了，呼吸不顺的指着罪魁祸首，愤愤地说道：“坏玉米，你今天中午的狗粮减半！” 玉米顿时“汪呜”一声，萎靡的用前肢挡着自己的脸，挪到了角落里开始忧伤，这可让干饭狗怎么活得下去。 沈念推着轮椅到了餐桌边上，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小笼包、皮蛋瘦肉粥、水煮蛋、还有一小碟子凉菜，沈念摸了摸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碗边还带着温热的感觉，里面没有自己讨厌的葱末，而是洒了点细碎的芹菜末代替了。 沈念一看就知道不是楼下买的早点，心里有了猜测，“这个是你做的吗？” 韩裕川走过来给他把鸡蛋剥开放在盘子里，“除了凉菜之外，其余是我做的。” “你一早上就来做这么多呀！”沈念眼里有些惊讶，这样费时费力地韩裕川比较吃亏，“这样给你的菜钱和薪资待遇会不会不够啊，我再给你一点吧。” 唔，虽然嘴上说要对韩裕川要有戒备心理，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心软的小雇主，还非得装作凶恶的周扒皮。 韩裕川面不改色，“够的，我做的不费事，就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给的菜钱也绰绰有余。” 沈念挠挠头，“是这样吗？那你要是不够的话，你直接跟我说一下，我再给你加。” 韩裕川点点头，把筷子递到他手上，“快吃吧，等会都要凉了。” 沈念接过筷子，开动起来，带着汤汁的小笼包还有粘稠的皮蛋瘦肉粥，让沈念吃的食指大动，已经被外卖摧残了一段时间的沈念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吃的头也不抬。 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怎么都那么好吃，沈念嘴巴里塞的鼓鼓地，深深为自己未来的体重感到担忧，吃东西的频率都降了下来。 韩裕川叠着衣服，目光却是一刻也没离开他，看他忽然停下筷子，便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沈念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不是的，就是…这样我会不会胖死呀。” 韩裕川眼里闪过笑意，“没事，我可以推你去楼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促进一下新陈代谢。” 沈念的表情登时有些低落，垂下长长地睫毛，他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但又不想被韩裕川看出来，草草地吃了几口，逃避地回答道：“我…我不想下楼，我吃饱了。”说完之后就推着自己的轮椅进了房间，还把门反锁了。 沈念一直不想接受自己的双腿无法行走，膝盖以下的部位都毫无知觉，医生建议他做复健治疗，但是略微高昂的费用和不见成效的治疗方法，让沈念很是排斥。 刚开始那几年，甚至觉得还不如和自己的父母一起死在车祸里算了，开始连上厕所都需要别人帮忙，尽管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也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就算有更多的也是夹杂着怜悯和同情的眼神。 但是沈念对那些目光十分敏感，尽管他知道别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跟废人有什么区别。现在家里都经过了改造，还特别添加了残障人士可以方便使用的厕所，卧室也加了很多让自己便利的护栏，桌子和床也比一般的要矮一些。 沈念望着窗外的天空飞过的麻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蒙着一层厚厚地阴翳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艳羡，明明无限广阔，但二十多岁的青年还没展翅高飞就被折断了翅膀，别无选择的囿于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之间。 房门外，深觉自己说错话的韩裕川将碗筷放进水池里，刚刚沈念眼底的黯然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垂着眼帘，仔细思考着如何处理后续的问题。 片刻后，韩裕川拿出手机给王姨发消息询问了一下沈念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在得到回复后，又打电话让自己的手下去采购材料上门。 房间里，沈念平稳了一下心情，转念一想这么把韩裕川扔在外面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说他也是在关心自己的，沈念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甜蜜的香味，开了门，味道顿时更加浓郁，他推着轮椅去了厨房门口。 韩裕川身影在略微狭小的厨房里映衬的十分颀长，正带着手套，一如既往的围着那个和他十分不搭的围裙，端着烤盘放在料理台上，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招呼着沈念，“小沈先生，快来尝尝，我刚刚烤的曲奇饼干。” 刚烤好的奶油曲奇又香又脆，被他用模具印出了一个个兔子的形状，整齐的排列在烤盘里，可爱又诱人。 沈念凑近，拿过一块，咬了一口，曲奇还残留着淡淡地余温，还带着点独特的奶香味，又香又脆，比楼下蛋糕店卖的都还要好吃。 甜甜地曲奇饼干抚慰了沈念原本低落的情绪，眼睛亮亮地看着韩裕川，真心的夸赞道：“韩先生，你做的曲奇饼干好好吃，比我们小区楼下蛋糕店做的还要好吃。” “那就多吃点，我烤了很多，到时候装在罐子里，想吃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吃。”韩裕川又递给他一块，将第二盘放进了烤箱里烤制。 韩裕川怕他单吃腻味，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过的牛奶，递给他。 沈念咔哧咔哧的又吃了一块，接过他手里的热牛奶，看着韩裕川贴心的举动，觉得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令人害怕，反而特别的亲切友好。 由此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更加过意不去，眨巴着眼睛，“韩先生，刚刚…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沈念的长相偏幼态，唇红齿白，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圆圆地眼睛总是自带一股无辜的感觉，让人根本就没办法说出责怪的话。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韩裕川盯着他那双狗狗眼，喉结微动，“是我考虑不周。” 沈念摇摇头，喝了牛奶的嘴巴上带着一圈白色的奶沫，“韩先生也是好心好意，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不是，是我没有正式邀请你。”韩裕川低头看着他，深邃地眼眸里盛着柔和的波光，“小沈先生，你愿意明天和我一起下楼散散步吗？顺便遛遛玉米。” 沈念看着原本在墙角面壁思过，但是没人管它，它就偷摸玩起来的玉米，心中浮现些许愧疚和遗憾，两岁多的金毛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但是因为沈念腿脚不便地原因，它往日里也是很乖巧的在家里自己玩耍。 韩裕川投向自己的视线认真而又诚恳，沈念一时间没有办法拒绝，他鼓起勇气，抓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缓缓地开口，“好…好的，我愿意的。” 说完之后才觉得有点怪怪的，就像求婚现场一样，沈念脸颊升起淡淡地绯色，连忙解释，“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明天跟你一起去楼下遛狗。” 韩裕川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是那个字取悦了他，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好，我们明天一起去遛狗。” 沈念晕乎乎地看着他，原来韩裕川正常笑起来是这样的啊，看着特别的迷人，脸上的疤都变成了魅力点，跟第一天见面那个僵硬的微笑，感觉不是一个人哎！ 还有我这是为了玉米，才不是因为韩裕川邀请自己才想下楼的！沈念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第5章 第五章 沈念昨天晚上罕见的失眠了，平时沾枕就睡的他，因为韩裕川的提议，沈念就像小学生踏青前夜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既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辗转反侧至凌晨才睡着的沈念，第二天被透过窗帘的光，迷迷糊糊地惊醒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临近下午一点。 沈念瞬间清醒，直接睡过头了！还怎么下去遛狗散步啊！懊恼的挠了挠头，急急忙忙地拿起床头昨天准备好的衣服，他特地找了件没怎么穿过的衬衫，火速的去卫生间洗漱收拾。 等他整理完自己的仪表，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韩裕川正背着身子，蹲在地上，挠着玉米的下巴，玉米舒服的眯起眼睛，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茶几上还摆放着它出门的牵引绳。 这才跟韩裕川接触了没几天，就被他给收买了，乖顺的摇着尾巴。 沈念小脸垮下来，眼底肉眼可见的透露出失落，“你…你已经遛完回来了啊？” 韩裕川转身看着他，怔了怔，“还没有，在做出门的准备。” 沈念今天特地穿了个深色的条纹衬衫，衬得他的脸更加白皙，韩裕川视线落在他胸口露出的两弯锁骨上，像两个倒扣的小月牙。 韩裕川喉结上下滚动，放开还在撒娇的玉米。起身走到沈念面前，弯下腰，凑近他，沈念下意识的仰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么…怎么了吗？”这么高站在面前，表情还凶凶的，沈念还是有些发怵。 沈念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韩裕川耐心的和他解释道：“外面还是有点冷，露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感冒。”这个理由说服了沈念，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伸手刚想扣上。 韩裕川就先他一步，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领子对齐，替他把领口处的纽扣给一个个扣上，严严实实地系到脖子下方。 沈念微微侧头，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好…好了吗？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韩裕川看出了他的闪躲，起身，“好了，我怕你不方便。桌上有做好的午饭，先等你吃完休息一下再下楼。” “谢谢你，你吃过了吗？”沈念挠挠脸，“那我吃快点。” 韩裕川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吃过了，你慢慢吃，不着急。” 桌上放着两菜一汤，都还带着余温，沈念拿起筷子和盛好的米饭开始吃起来，韩裕川做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吃饱喝足后，沈念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除了胡萝卜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很美味，唔，是胡萝卜本身的问题不是韩裕川做的不好吃。 韩裕川将他的碗筷端进厨房，放在水槽里，桌上的胡萝卜一口没动，其他倒是吃的一干二净。 原来胡萝卜也不喜欢吃，韩裕川端着盘子，抬头看了沈念一眼。 沈念接收到了韩裕川的眼神，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不太喜欢吃胡萝卜，小时候吃多了，但是其实你做的很好吃，只是我不喜欢而已…额…” 满满一盘子没吃的胡萝卜似乎毫无说服力，我到底在说什么！沈念最终只能低头难为情地捏住轮椅两侧的扶手。 韩裕川眼中浮出一丝笑意，不介意的说道：“没事，小沈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下次可以告诉我，我会全部避开，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沈念傻乎乎地和他对视，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热的小声“哦”了一下。 等等洗完碗筷，整理好东西，韩裕川就给玉米套上了牵引绳，大概是知道要出门了，玉米一直特别兴奋地吐着舌头，扒拉着地板。 韩裕川推着他，牵着狗，下了楼。 并没有选择在大早上或者傍晚人最多的时候，大概下午两三点左右，小区里的人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家里午睡，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楼下走动着。 初春时节还有些冷意，韩裕川还特地给他盖了个小毯子在腿上，晒过太阳的小毯子盖在腿上有一股淡淡地洗衣液香味，沈念为他贴心地举动而有些 小区绿化做的还不错，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天空中晃着几丛白云，道路两旁的樱花树都开了，花坛里各种低矮的植被也都葱葱蓊郁。 一开始沈念还有些紧张，看见有人经过身边就下意识的攥着盖在腿上的毯子，身体也有些紧绷，韩裕川见他这样，特意挑那种没什么人的小路走。 渐渐地，沈念发觉小区公园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没什么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下来，欣赏着两边的景色。 玉米自从上一个保姆走了之后许久都没有出过门，韩裕川特地把狗绳放的长了一些，任由他在小路上撒着欢，一会嗅嗅路边的草丛扑上面飞来飞去的小蝴蝶，一会叼着不知道谁扔的塑料袋啃啃咬咬。 飘飘扬扬地樱花瓣随着吹动的风落在两人的头上或是肩膀上，顺着小路一直往里走，尽头处竟然还有一个喷泉。 沈念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区里面还有个这么大的喷泉。 看着他的视线停留在喷泉上，韩裕川问道：“怎么了？” “好奇怪，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有个喷泉啊，是后面修建的吗？还挺好看的。”沈念指了指那边的喷泉说道。 韩裕川推着他走到那边去，上面有两个憨态可掬的小天使在喷泉的顶部，还会随着水流的不断变化而缓缓转动着。 沈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喷泉，还是挺新奇的，觉得十分有创意，可以激发一下自己创作的灵感和想象力。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拿出来拍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似乎落在家里了。 沈念犹豫片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韩裕川，“韩先生，你能帮我拍一下这个喷泉吗？我手机忘记带了。” “好…”韩裕川把玉米的狗绳收短，递给沈念，玉米看见自己的主人牵着自己，也乖乖地不再乱动，凑到沈念身旁，蹭蹭他。 韩裕川稍微站远了一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飞快的拍了几张喷泉，不动声色地把镜头转到沈念的方向。 此时玉米正在跟他撒娇，拿脑袋蹭他的腿，用爪子扒拉着沈念的手，浅金色的暖阳落下，散着朦胧的光晕，头顶是晃动着的斑驳树影，脸颊因为太阳的照射而比平时略红一点，眉宇间焕发出明净透亮的神采，驱散了他眼底蒙着的沉沉雾霭。 韩裕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食指却在疯狂的点击着拍摄键。 沈念拍拍玉米的狗头，温柔挠了挠他的下巴，看它懒散的趴在自己腿上。随后又望向韩裕川，双眼晶亮，傻乎乎的和他对视，眼眸清澈如水晶，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 霎时，韩裕川的心脏如同汽水里的气泡浮上玻璃瓶壁，受到碰撞似的一个又一个的破裂。 韩裕川定定地看着他几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他面前说道：“已经拍好了，还录了个小视频，等会我发给你vx上。我们现在上楼吗？已经快五点了，等会给你做晚饭吃。” 沈念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乖巧的点头，“那我们上楼吧，都玩这么久了。”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韩裕川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推着他进了电梯。 等回到家，韩裕川一边将牵引绳从玉米身上取下来，一边对着一旁的沈念说道：“小沈先生，接下来我们都定时下来一起遛遛玉米怎么样？” 沈念发现第一次出门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对于韩裕川又再一次的提出邀请，犹豫了片刻，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韩裕川笑了笑，把玉米推到他身边，进了厨房开始做今天的晚饭。 等和韩裕川一起吃完了晚饭，他把家里收拾干净，互相告别离开以后，沈念怔怔地望着那一扇关着的大门，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少了一个人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沈念像往常一样，把玉米关进狗笼子里，推着轮椅去了洗手间解决个人卫生。 等洗完澡，沈念刚躺进被窝里，放在床头的手机就传来一阵收到消息的提示音，摁开手机发现是韩裕川发来的图片和信息。 两个人之前加了wx但是却从来没有聊过天，除了第一天的转账记录之外没有其他的往来。 沈念把韩裕川发的照片和视频一个个存起来，回复道：【好，谢谢你，韩先生。】 沈念道完谢，想到白天韩裕川对自己的照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手心微微出汗，慢慢地在键盘上打了个晚安，心一横，眯着眼睛点了发送键。 那边半天都没有回复，失落感涌上心头，沈念把手机放在边上，准备关灯睡觉。 手机忽然发出一连串的提示音，沈念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却发现韩裕川那边一连点了一串乱码过来。 沈念：【？？？】 韩裕川：【刚刚不小心误触了，谢谢你的晚安，你也晚安，念念。】 沈念咽了下口水，戳了戳屏幕上韩裕川给他发的晚安消息，心跳加速，默默地埋进被子里。 唔，第一次见面真的误会他了，虽然韩先生长得凶，但是他真是一个人帅心善的好人。 韩裕川保姆日记一则：今天，和念念一起散步，他对我笑了，很可爱，回家还跟我说了晚安，我太激动了，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地上了，还摁了一串乱码，还好他没起疑心，明天我要早点去上班，希望能快点看见他。 第6章 第六章 自从那天以后，韩裕川每天雷打不动的在这个时间推着他出门去小区楼下散散心，沈念逐渐的对外面经过的人群也没有那么排斥了，两人一狗很是和谐。 而沈念除了工作时间以外其他时候和韩裕川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隐隐约约又些亲近起来。 这天，韩裕川一如既往地推着他向前走着，玉米在草丛里窜来窜去，对于每天的户外活动时间很是满意。 路边蹦蹦跳跳地小女孩被她妈妈牵着手和沈念一行人擦肩而过。 “妈妈，这个门口买的小雪杯真好吃呀。” “好吃也不能多吃知道吗？等会吃多了……”那位女士絮絮叨叨地牵着自己的女儿逐渐远去。 看着那位妈妈温柔的给她女儿理了理头发，沈念眼里不知觉露出几分渴望，垂下双眸，难掩面容上的哀伤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拥有过这样的亲情，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复从前。 “我也给你买个小雪杯吃吧，小沈先生。”韩裕川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面不改色的说道：“吃点甜的东西会开心点。” 气氛缓和许多，沈念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顺着他的话说道：“走过去买会不会太远了。” “刚刚她们走过去不是说就在小区门口吗？”韩裕川将他的轮椅推到边上，又将狗绳缩短一些，递到他手上，“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念见拗不过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结果他走了没一会儿，三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一下子阴沉沉地在头顶聚集起了一大块灰色的乌云，还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劈头盖脸的往下掉起了雨滴。 一人一狗在雨里淋成了落汤鸡，沈念看着在自己身边的玉米，连忙将自己盖腿的毛毯展开给它盖上，牢牢地把它护在身侧，自己就缩着脖子，任由雨滴落在身上。 买完小雪杯的韩裕川刚进小区就下起了大雨，他心头一沉，飞快的跑到沈念的位置，老远就看见他冻的嘴唇发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周身湿透，簌簌发抖地坐在雨中，很是可怜。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他惊慌失措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无助。他像是一个被困在雨中无法逃离的人。 每一滴落在沈念脸上的雨滴就在他韩裕川心中敲击一下，不痛，但是像心脏被人攥着透不过气来似的，沉闷而又酸涩。 韩裕川攥着手里的小雪杯，赶紧走到他面前，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盖在他头上，快速的推着他，牵着狗进了单元楼，坐上了电梯。 沈念从他宽大的外套里露出个头，眼睛晶亮的看着韩裕川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回来啦！真的很快呀！”丝毫不提淋雨的事情。 “对不起，没想到会下雨，”韩裕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怪我没有给你准备雨伞，太掉以轻心了。” 沈念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落在睫毛上的水珠随着他有些颤抖的身体从脸颊上滑落，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没关系呀，又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想到要下雨的，就是我们下次出门的时候得看看天气预报了，你也淋湿了，辛苦你啦！还给我买了小雪杯。” 一脸凶相的韩裕川哽了一下，连脸上那道疤痕都隐隐地露出了几分颓丧之色，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沈念以前是怎么度过的呢？因为腿脚不便，习以为常的不给别人添麻烦，受了多少眼色才会连委屈的时候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电梯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率先把他推进卧室里，“你先洗，我给玉米擦干再吹一下。” “那你怎么办？”沈念指着他也淋湿的身上说道。 “你洗完之后我再随便冲冲。”韩裕川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快去吧，等会别感冒了。” 沈念听他这么说，只能推着轮椅，先去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争取快点洗完澡给韩裕川腾出空间来。 沈念很快的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推着自己的轮椅忽然想到韩裕川没有换洗衣物，又柜子里给他找了一套之前买回家没穿过的睡衣，买一送一，跟自己身上这套还是同款不同色的睡衣，印着沈念喜欢的蜡笔小新。 “我已经洗好了，你穿这个吧。”沈念抱着衣服滑到韩裕川身侧。 韩裕川已经把玉米擦干净，毛也吹的蓬蓬的，看上去一大坨软乎乎的瘫在地上，真的像一个巨大的甜糯玉米。 韩裕川接过放在一边，“来，我先给你把头发吹干，等会别感冒了。”边说边踢踢玉米的屁股，示意它挪个位置。 “不用了，我自己吹吧。”沈念过意不去，“你快去洗澡吧。” “吹一个是吹，吹两个也是吹。”韩裕川拉着他的轮椅挪到面前，调了一下吹风机的热度，指尖穿过他的发间给他吹起来，沈念的头发不长，而且发质很软，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很快就把他的头发吹干。 一人一狗都被吹的软乎乎的。 “吹好了。”韩裕川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却发现他的耳朵染上了淡淡地粉色，韩裕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沈念的心脏砰砰直跳，只觉得刚刚吹头发的时候一阵心慌意乱向自己袭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却完全不知道红起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 沈念没敢正眼看他，眼睛往地上看，往墙上瞟，拿起一边给他准备的睡衣，递到他面前，“你…你快去洗澡吧，韩先生，等会别感冒了。“ 韩裕川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好的，小沈先生。你等我一下，我洗完马上做饭给你吃。” 沈念摆手，“没事的，你慢慢来，我还不饿的。” 韩裕川很快的进浴室里，里面还残留着沈念洗完后的气味和热气，他将沈念给他的衣服放进架子上，把自己的衣服脱掉扔进洗衣篮里，精壮的背上露出了一个虎头的纹身图案，看着凶猛无比。草草地冲洗了一下，韩裕川套上那套对于他小了很多的衣服，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随后走到客厅里。 沈念正在给玉米往水盆里添水，玉米头也不抬的在食盆里吃的津津有味。 沈念看见他穿在身上紧绷着的样子，手腕和脚腕都明显短了一截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打折促销买一送一买的，送的那一件对我来说很大了，我以为你给你刚刚好，没想到对你来说还是太小了，你会不会不舒服？” 尽管沈念说衣服已经是家里最大号的了，可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紧。但是在看到明显和沈念身上是情侣装的搭配，韩裕川觉得那点紧也不是不能忍受。 韩裕川口是心非的说道：“还可以，没事，不是特别的紧，我先做饭给你吃吧，别饿着了。” 沈念也有些饿了，“麻烦你啦，韩先生。” 韩裕川点点头，“还有昨天煲的鸡汤，我直接快点给你煮个面吃。”转身钻进了厨房。 窗外的雨似乎更加猛烈，裹挟着风重重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念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收到了本市的暴雨橙色预警信息，顿时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等会还要回家的韩裕川。 有别于窗外的倾盆大雨，屋内灯火通明，暖色的光晕照亮整个空间，连带着给韩裕川身上也似罩了层柔光，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穿着略显狭小的衣服，但动作利落的将面条放入锅中，鸡汤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让人的心也平静下来。 像是被他的光晕眩了一样，把眼睛闭了一会，沈念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他热乎乎，渐渐地有个莫名的念头在心里盘旋着。 韩裕川动作很快，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出来，把筷子递给桌子旁边的沈念，坐在他的对面，开始吃起来。 玉米则是早就自觉的吃完狗粮趴进了狗笼子里，眯着眼睛，摇着尾巴，似睡非睡的。 沈念碗里放着被撕开的鸡腿，汤里的面条已经充分吸饱了汤汁，吃一口都带着浓郁的味道，沈念咽下嘴里的面条，毫不吝啬地表达出自己的赞赏，“特别好吃，韩先生！” 韩裕川看他吃的这么香，“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够我给你再盛点。” 沈念眼睛亮亮的点点头，“好。” 很快两人都吃完了晚饭，外面的雨声愈发强烈，天色暗沉的吓人。 沈念坐在轮椅上，看着收拾完厨房准备走的韩裕川，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他手心里全是热汗，紧张的不行，“韩…韩先生。” “怎么了？”韩裕川正把洗衣机里自己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准备穿上离开，见沈念叫自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有什么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事？” 暖色的灯光隔绝着外面的黑暗，沈念纤长浓密的睫毛簌簌抖动着，如同轻颤的蝶翅，揣揣不安着，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他缓缓开口：“韩…韩先生，刚刚我收到了通知短信今天晚上有暴雨橙色预警，你回家不是特别安全，要…要在这里睡一晚上再回家吗？” 韩裕川听他说完，眸色深深，一直望进他的眼底，看着他微微发白的指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可爱，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他走到沈念面前，半蹲下自己高大的身躯，跟他的眼睛平视。 沈念因为紧张，脸上升腾起淡淡地红晕，呼吸急促地看着面前的和自己对视的韩裕川。 就见他温柔的揉了揉自己的头，眉眼间泛起笑意，“谢谢你担心我，念念，我答应你留下来。” 第7章 第七章 沈念又一次被韩裕川当面叫了“念念”，他的声音还特别的低沉，沈念耳尖发红，眼神飘忽的不敢看他，结结巴巴应声道：“好…好的，你可以睡客房的。”边说边指着自己隔壁房间的客房，沈念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厅，除了自己的卧室，一间是他父母的房间，另一间就是客房，刚好可以给韩裕川睡。 沈念听见韩裕川轻笑出声，抬眼望向他，韩裕川深邃的眼睛也真挚的看着自己，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好的，小沈先生，我能叫你念念吗？要是觉得冒犯或者讨厌的话我就不叫了。” 沈念瞬间脸红到脖子，跟一只煮熟的虾一样，怔了怔，小声说道：“不…不讨厌，很久没有人叫我念念了，韩先生是这么久来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 韩裕川笑意更盛，“原来我是第一个这么叫的，那一定是我的荣幸。” “遇到韩先生这样好的人才是我的荣幸。”沈念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就是…我们现在好像在商业互吹一样。” 沈念说完之后两个人都对视的笑了起来，确实是有点像官方的话语。 韩裕川起身，准备将沈念推进卧室时，沈念却拉住了他的手，“等一下，还有件事情没做。” 韩裕川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沈念松开抓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期待，“你…韩先生刚刚给我买的小雪杯在哪里？” 韩裕川看了看他刚刚抓着自己手的位置，尽管已经松开了，但是还残留着余温。他转身去了玄关处，刚刚顾着沈念被雨淋湿的事情，都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小雪杯被他随手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里面的冰淇淋已经化了一大半，杯子外面凝成了一圈水珠。 韩裕川拿在手上，“在这里，都化完了。” 沈念推着轮椅，抽出桌上的纸巾将它从韩裕川手里接过，擦了擦湿答答地外壳，拧开盖子，上面的雪顶和浇着的红色果酱已经化成一团，沈念拿起它配套的勺子吃了一口，还是草莓味的。 “别吃了，都化了，口感肯定不好了。”韩裕川见他认认真真地吃着里面已经融化的冰淇淋说道：“明天我再给你买一个新的。” “没关系的，你辛辛苦苦给我买的，我想吃完。”沈念又吃了一口，手里拿着的小雪杯，“谢谢你给我买的冰淇淋，很好吃，甜甜的。” 韩裕川看着那化成液体状的冰淇淋，怀疑的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真的很好吃吗？不好吃就别吃了。” “真的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口。”沈念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然回过神，慢慢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重新拿个勺子吧，这个我用过了…” 韩裕川俯身，握住他的手腕，拽向自己，一口吃掉了他给自己舀的冰淇淋，但是视线却直直地盯着他。 “很甜…”韩裕川咽下嘴里的冰淇淋，也不知道是在说冰淇淋还是在说其他的东西，虽然有些化了，但是因为天气还有些凉意，吃起来倒是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还泛着甜。 沈念总觉得他的话里有很深的歧义，原本消散的热度又从体内升腾起来，红着脸把杯子里的冰淇淋戳出了一个大洞，没有说话。 韩裕川怕把人逗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见好就收，“快吃吧，吃完了等会好睡觉。” 等沈念吃完冰淇淋，韩裕川将他推进卧室，又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沈念窝在被子里，看着他的背影，细弱蚊蝇地说道：“晚安，韩先生。” 韩裕川愣在原地，转身冲他笑了笑，“你也晚安，念念。”说完动作轻缓的替他关了灯和门。 埋在被子里的沈念没能及时看见他眼里噙着的柔和光华，比往常还要深沉些许。卧室里一片漆黑，沈念把被子拉到头顶，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阵闷闷地笑声，面对面的和韩裕川道了晚安让沈念内心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转念又想到韩裕川就睡在自己的隔壁，沈念不知怎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波澜，又一次的失眠了，瞪着天花板发呆，强迫自己快点睡觉，明天还要早点起床画稿。 沈念不知道的是，韩裕川同样在客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沈念的这些天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像在脑子里自动播放着电影一样。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情绪的韩裕川心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的打开了vx，打发着无聊的失眠的时间，里面基本上都是自己的手下每天的各种工作汇报内容，就在韩裕川翻看着各个不同的聊天记录时，收到了自己的特别助理发来的消息。 李特助：你回来了吗？韩哥？ 韩裕川回复：今天在这里睡了，有什么事情？ 李特助：韩哥你还要在那里待多久？公司的事情已经堆了好多，靠我一个人根本搞不定，宋哥也忙的焦头烂额。 李特助：前段时间不是旺季人手不够，周婶又急着离职抱孙子，大哥你没办法才去的吗？现在这个503的雇主不是可以安排新的保姆了，韩哥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的本职工作是保镖公司老板，不是家政保姆啊！那一块归周婶管，不归咱们管啊！宋哥那里我快瞒不住了，他也催了很多回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去别人家做保姆，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折腾。 面对着手下的催促声，韩裕川脑子里闪过沈念的脸庞，尽管一开始是因为公司人手不够被自己的婶婶拉去做临时顶替工作的，他自己本身也打算就应付几天就过去了，没想到沈念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让他瞒着所有人，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并且想好好地照顾着他。 要是现在让他离开沈念的话，说不定他会用失落的狗狗眼看着自己，自己根本就不忍心看见他那样的眼神，他还想再多了解一点沈念的情况，沈念的一切都想要掌握其中。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内心的问题，他想继续从沈念身上寻找并且得到这个答案。 想到此处的韩裕川决定已读不回，将消息设置成消息免打扰，扔在床头柜上。 第8章 第8章 沈念睡到了自然醒，起床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喉咙还传来一阵痒意，他以为是昨天睡得太晚了的后遗症，也没有在意，洗漱完就去了客厅。 玉米已经被韩裕川喂过了，看他推着轮椅出来，上去蹭了蹭他的腿，然后就乖巧的趴在他的腿边，一晃一晃的拍着自己的尾巴。 沈念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玉米顿时露出很享受的表情，尾巴晃的更厉害了。 “睡醒了，过来吃点东西。”韩裕川穿着他昨天那套衣服，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着他过来吃早饭，“我做了你爱吃的小笼包。” “好…”沈念放开玉米，踢踢它的屁股示意它让他过去，推着轮椅到了餐桌边，韩裕川正低头拿着勺子给他舀粥。 沈念拿起桌上的免洗洗手液，搓了搓手，接过了韩裕川递过来的碗，两人手指相碰的时候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沈念疑惑的看着他，“怎…怎么了吗？” 韩裕川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明显比自己要高的体温，再抬眼盯着沈念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红晕，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头，松开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额头滚烫，“你发烧了，这么烫，你没感觉吗？念念？” “埃…是吗？难怪我刚刚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我还以为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沈念还傻傻地和他对视，“原来是发烧了。” 韩裕川看着他迷糊的样子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昨天淋了雨的关系，先将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着尾巴凑过来的玉米弄到了一边，又推着沈念进了卧室，将他抱起放在床上，“药箱在哪里？” 沈念还没缓过神来，眨着眼睛，思索了几秒，“应该在电视柜下面。” 韩裕川点点头，替他掖了掖被角，去客厅拿了药箱进来，先用耳温枪给他测了一□□温，389，还烧的挺厉害。 韩裕川端着水，喂他吃了几片退烧药，看他脸烫的厉害又去卫生间拧了干净的湿毛巾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弄到一边，擦了擦有些冒虚汗的地方，敷在他的额头上。 沈念看着韩裕川为自己忙前忙后，忽然有些眼热，回想起以前除了自己的父母，没有谁这么照顾过自己，而在自己出了车祸之后更甚，亲戚和朋友都避之不及，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沈念敛了敛神色，微微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吐出的字眼有些低哑，“谢谢你，韩先生。” “怪我，昨天让你淋雨了。”韩裕川有些内疚自责。 沈念连忙摇头，因为发烧他的眼睛湿漉漉地透着一层水色，对着韩裕川说道：“要不是你推我出门，我也看不到外面那么好的风景，我也不能吃到你给我买的冰淇淋。” 大抵是生病的人有些脆弱，沈念缓缓地说道：“还有都…好久没人这么照顾我了，我想我的爸妈…” 韩裕川脸上说出不清什么表情，他顿了一会，只能沉默不语地握了握他的手，让他稍微放松点。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要…要是我没出车祸就好了，”他怔怔的望着韩裕川，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似有水色蔓延，“我的腿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跑步、尽情的蹦蹦跳跳，不用永远都被困在这个地方，别人习以为常的生活，却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是不是太傻了，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沈念说到最后，对着韩裕川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的有些勉强，眼里还噙着湿意，带着点说不出的苦涩。 “别哭…没事的。”韩裕川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睡一觉，等会醒来就好了。” 韩裕川的手很大，直接就可以在盖在沈念的脸上，微凉的手心在灼热的皮肤上很是舒服，沈念情不自禁地蹭了蹭，心尖的位置似有一阵暖流涌过，瞬间抚慰着他难过的心情，如同雾散一般，他脸上的阴霾少了些许，“谢谢你，韩先生。” 等沈念陷入沉睡，韩裕川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盯着他熟睡脸庞，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与之相反的是他那颗起伏跌宕的心，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第9章 第9章 9 韩裕川在他的床边站了一会，不敢发出声音以免惊扰到熟睡的沈念，他眉头紧锁，视线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沉沉地凝视着他，想起沈念刚刚流露出来的脆弱感，心中涌动着阵阵怜惜，他不禁去猜测沈念以前是遇到了多少歧视和糟糕的事情，所以才懂事的让人心疼。 韩裕川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卧室，轻声将门关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和沈念怎么样，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再也不想要沈念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他希望沈念永远都是开心笑着的样子，这是目前他唯一能为沈念做的事情了。 沈念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充足的睡眠让他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伸手摸到了自己额头上敷着的湿毛巾，还是凉凉的，似乎是刚换不久，他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快五点了。 微微支起身，四处张望也没有在房间里看见韩裕川的身影。房门也关的紧紧地，沈念轻车熟路的坐上了轮椅，推门出了卧室。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窗外的天空带着雨后初晴的蔚蓝色，漂浮的云也淡淡地蒙在上面，投射进来的阳光落在韩裕川身上，将他周身都覆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沈念心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之前还会因为韩裕川凶恶的外表而恐惧，直至此刻，逐渐在心中消弭。 玉米正趴在他的脚边，韩裕川时不时的扔给它一些做好的食物尝尝味道，玉米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亲昵的蹭着他的腿。 韩裕川一转身，看见了绝口不提他白天的窘态和难过，依旧招呼着他，“醒了？快来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这几天还是吃点清淡的粥才好消化。” 沈念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等沈念吃完饭，韩裕川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耳温枪测了一遍，才确定他的烧已经退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沈念看着韩裕川弯腰给他认真测体温的样子，闻到对方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内心满满涨涨地被温暖所充盈着。 一瞬间甚至有想要时间定格在此刻的冲动，比起从前冷冰冰地家里，自己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沈念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的，只想贪心的拥有更多一点东西。 经过这一回，韩裕川能明显感觉到，两人关系肉眼可见的亲近了许多，相处起来也没有那么不自然了，甚至有隐隐约约地贴近之意。 最明显的就是沈念讲话时的眼神也不再和从前那样躲着自己，都是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不喜欢吃的也会直接告诉自己，亦或是在他工作空闲之余两人也会聊聊天。 晚上自己回家的时候还能收到沈念准时准点发来晚安的消息和各种玉米的照片。 例如前天晚上，大概是玉米咬破了家里的拖鞋，被沈念拍了下了罪证，发给了韩裕川。 韩裕川看着他发过来的照片，呼吸一滞，那是一张自拍照，大概是被教育过玉米不肯面对镜头，它耷拉着脑袋被沈念强硬的摁在怀里，拍下了证据。 照片里面沈念宽大的睡衣露出了小半个肩膀，白的晃眼，沈念在下面配的文字主题是“叛逆小狗伤我心”。 蔫了吧唧的犯错小狗狗韩裕川并不在意，他明显就把照片的主题重点放在了不小心入镜的沈念身上。长按保存在相册里，为了放大他，还特地裁剪了一下图片，把一脸叛逆的玉米裁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复着沈念的消息。 韩裕川正坐在沙发上和沈念聊得热火朝天时，自己公寓的门铃响起。 韩裕川起身开了门，门口赫然是好几天没见的李特助。 李特助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韩哥…” 第10章 第10章 10 “你来干什么？我让你做的事情办好了吗？”韩裕川皱了皱眉，盯着他说道。 “医生已经联系好了，具体的情况医生说还是需要病人本身来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才可以看能不能治疗。”李特助连忙解释完有些欲言又止，“还有…” 韩裕川听他说完，面色稍霁，“还有什么事情？” 李特助看着他面露为难之色，“韩哥，宋哥吵着要见你，我实在是顶不住了。” 韩裕川沉默良久，想起宋卓那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换个衣服，你下去把车开出来。” “兰庭”是本市有名的酒吧，一楼开放的吧台里可以供客人选择各色调制的酒水饮料， 舞池则被划分在最里处，有各种的酒吧驻唱歌手或者乐队成员来演出。二楼则是装修精美的包厢，每一间都各具特色，具有极强的私密性和舒适性。 韩裕川直接从后面的电梯上了二楼，走廊里穿着制服的保安和服务员看见他都恭敬的低了低头，等到了包间门口，李特助替他开了门，自己则是在门口等待着。 明亮的灯光下，宋卓正在里面搂着个相貌清秀的小年轻喝着酒，看见韩裕川进来，那双生的极其勾人的桃花眼眨了眨，伸手推开了自己怀里的人，示意他赶紧出去。小年轻有眼色的往外走，经过韩裕川身边还鞠了鞠躬。 “哟，韩老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啊。”宋清卓拿着酒杯晃了晃，调侃道：“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我每天卖力干活，都要累死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你跑哪里去野了？” “我倒也没见你累，刚刚不还搂着别人玩的挺开心。”韩裕川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交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韩裕川因为父母的原因一直住在宋卓家里，所以两个人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我真的要无聊死了，想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宋卓仰着头背靠在沙发上说道。 “你还缺人喝酒？倒贴的男男女女都数不清。”韩裕川扯了扯嘴角，“还不够你玩的？” “你不知道那有多没意思，我妈还一直催着我结婚，我都不敢回家了。还说带我姐的孩子一个是带，我生一个，带两个也是带。”宋卓思索片刻，片刻后感叹道：“想当年我们两个在黑白两道叱咤风云的日子，多爽啊！这几年平淡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 “宋卓！”韩裕川目光有些严肃地盯着他，意有所指的说道：“别忘了之前差点进局子的教训。” 宋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是是是，我知道的，我就是说说而已，唉…这么无聊要么我找个人谈恋爱玩玩得了，打发打发时间，可惜找不到自己觉得喜欢的人。” “我问你，喜欢是什么感觉？”听见宋卓说的话，韩裕川平静而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沉，无波无澜，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仿佛就是随口一问：“现在要是有一个人他开心的时候，你也很开心；他难过的时候你比他还难过，这是代表着什么？”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你之前看我谈恋爱不是都无动于衷的吗？”他抬头看了韩裕川一眼，眉间轻蹙，眼底微微茫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喜欢的话就差不多是你说的这种感受啊。” 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一般，大声说了句脏话，“卧槽！” 整个包厢里都回荡着那句卧槽。 宋卓惊讶的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你恋爱了？韩裕川？” “这就是喜欢的感受吗？”韩裕川支着下巴思索，心中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终于有了头绪，遇到沈念之后，感觉无聊的生活中有更多不一样鲜活的东西逐渐的复苏。 宋卓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急躁地问道：“卧槽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快告诉你亲爱的堂弟吧！” “是谁？”韩裕川简直要被他聒噪死，淡淡地瞥他一眼，模棱两可的说道：“算是我的雇主吧。” “像你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会喜欢上别人？”宋卓摇摇头，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边嘀嘀咕咕，“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他兴致勃勃地眼神，非常了解他的韩裕川，警告道：“别搞什么事情，他有些认生。” “啧啧啧…”宋卓摆摆手，“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嘴上这么说的，心里却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去见见竟然能把韩裕川这块“硬骨肉”俘获的人。 宋卓摩拳擦掌，“嘿嘿，我来了，小嫂子！”（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