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绝密计划:斩龙》 第一章 陆宅 初秋的天有些微凉,空气中弥漫着萧瑟的味道。 夕阳如血,偌大的奉天城安静的就像一块巨大的坟墓。 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两只乌鸦伫立在光秃秃的树杈上面,对着残阳嘶哑的叫喊着,仿佛在控诉这个苍凉的世界。 陆白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绯红色的天空,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 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的奉天城不是这般模样的。 奉天是满洲的龙兴之地,清(tai)祖(nu)尔哈赤曾在这里建立了恢弘的盛京皇宫,所以奉天城自古以来就是辽东地区的政治文化军事中心,在辽东地区乃至全国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那时候的奉天城人潮熙攘、歌舞升平,一派盛世光景。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却伴随着日军侵华而全部破灭。原本热闹非凡的奉天城变得萧条冷清,这里已然成为日军在辽东地区最大的军事基地。 陆白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裹了裹衣领,低下头,重新急匆匆地赶路。他的右手拎着一个咖啡色的大皮箱子,脚步有些蹒跚。 夜幕降临的时候,陆白来到了奉天城东面的一座大宅子前面。 这座大宅占地数十亩,还保留着清朝的建筑风格,廊角飞檐,红漆黑瓦,显得庄严恢弘。 一棵粗壮的古樟树长过了围墙,茂盛的枝叶如同撑开的伞盖,遮住了最后一丝残阳。 宅子大门前,显得阴郁灰暗。 陆白神情落寞的站在灰暗的阴影中,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哐当! 大皮箱子落在地上。 陆白苍白的手指张开,又缓缓攥紧,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步步走上布满尘灰的石阶。 铸着黄铜狮头的红木大门上交叉贴着两张白色的封条,显得格外刺眼。封条的一角已经剥落了,在阴风中轻轻晃动着。 陆白抬起头来,望着屋檐下面那块沉甸甸的牌匾,上面凿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金漆大字:陆宅。 两年前,陆白离开陆宅的时候,每到夜幕降临,陆宅门口总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陆家每天都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静过。念及往事,陆白的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冷笑。然后,他的笑容满满收敛,面容渐渐变得冷峻。他猛地一咬牙关,双手按在红木大门上,使劲往前一推。 吱呀! 木门推开,一股阴冷的晚风扑面而来。 陆白挥了挥衣袖,赶走面前飞舞的霉灰。 偌大的宅子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安静的令人心底发毛。 陆白站在门口,一颗心狠狠地疼着。 两年前,陆白漂洋过海,前往法国留学,国外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陌生而新鲜,这两年的留学生涯对于他来说,异常的快乐。然而,这样的快乐却在不久之前终止了。大半个月之前,陆白接到了来自中国的急电,被告知陆家出了大事,他的父母都被抓走了。陆白不得不提前暂停了学业,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此时亲眼目睹家中的变故,陆白的心里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现实太残酷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陆家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少爷,是你吗?你回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白转过身,大门外面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他戴着一顶黑毡帽,帽檐压得很低。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的声音陆白却非常熟悉。陆白心中一恸,涩声叫道:“马伯!” 被陆白唤作马伯的老人掀了掀帽檐,浑浊的瞳孔里露出了一丝异彩,他拎起地上的大皮箱子,然后快步走上石阶,来到陆白面前,拉着陆白的手,激动地说道:“少爷,真的是你!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啦!你总算回来啦!” 马伯是陆家的大管家,跟随陆家多年,是陆家最忠实的仆人。 看见马伯,陆白就像看见了一个久违的亲人,他紧紧握着马伯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马伯,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白急促地喘息着,情绪变得激动不安,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犹如火山爆发般,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 马伯没有立即回答陆白的问题,他警惕地回头张望了一眼,然后把陆白拽进了宅子:“少爷,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进屋再说!”说着,马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大门。在关门的时候,他又一次地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一圈,这才吁了口气,关上红木宅门。 ps:文中拼音部分为不能显示词语,请大家谅解! 第二章 二鬼子 嚓! 一盏煤油灯亮了起来,驱走了黑暗,陆宅的厅堂里面亮起了一个光圈,陆白和马伯站在这个光圈里面。 马伯轻轻擦拭着煤油灯盏,吹灭了手中的火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陆白说道:“这盏煤油灯大概是现在陆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这盏煤油灯高约三十公分,黄铜筑底,有一个半月形状的精致把手,把手上面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图案,虽然把手表面的金漆有些月兑落,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盏煤油灯八成是以前宫廷里面的皇家器具。 借着昏黄的灯光,陆白在厅堂里缓缓走了一圈,只见桌翻椅倒,满地狼藉,地上还有碎裂的茶碗,摔碎的玻璃,看上去这里就像被人洗劫过一样。 陆白面容冰冷:“马伯,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伯摘下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他咳嗽两声,微欠着身子说道:“少爷,不瞒你说,其实自始至终我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在半个月以前的一天夜里,陆老爷刚刚送完最后一批客人,正准备关门睡觉,谁知道却突然闯入了二三十名荷枪实弹的伪军,他们称自己是保安团的人!” “保安团?这件事是保安团做的?”陆白一脸讶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伪军是抗日战争时期被日军俘虏或投降日军的中**人,他们在投降之后参加日军,帮助日军对付欺压中国同胞,老百姓称他们为“二鬼子”,非常的憎恨这些叛国求荣的军人。 陆白道:“父亲与奉天城各路官员的关系都非常密切,况且陆家在奉天城也是声名显赫,从来也没招惹过什么祸事,保安团的人怎么……怎么突然跑来抄我们的家呢?是不是父亲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什么人?” 马伯摇摇头:“应该没有吧,陆老爷为人侠义豪爽,朋友甚广,怎么会得罪人呢?”说到这里,马伯压低了声音:“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会不会有日本人在背后操纵?” “日本人?”陆白微微一惊,他很清楚当前的局势。奉天城完全在日军的统治之下,要是开罪了日本人,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马伯说:“我也只是猜测的,因为我想,以陆家在奉天城里的地位背景,谅他保安团也不敢轻易动弹,他们总得掂量掂量陆老爷子的分量吧?这次他们敢如此的肆无忌惮,还强行带走了陆老爷子和夫人,如果背后没有日本人撑腰,他们敢这样嚣张放肆吗?” 马伯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陆白一时也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招惹到日本人呢?在陆白的印象中,父亲陆振华一直都是一个兢兢业业、正正当当的生意人。陆家有着奉天城最大的粮仓,还垄断了半个辽东地区的食盐生意,同时陆振华还是奉天城最大的古董商人,光是在奉天城陆家都有好几间古董商铺。作为奉天城的大商贾,陆家在社会各界都有着过硬的关系,这次怎么就栽了呢? 看着满地的残骸,陆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愤懑地问:“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保安团抢走了?” 马伯点点头,扼腕叹息道:“可惜啊!可恨呀!那些古董都是陆老爷子这些年来的心血,就这样平白无故被那些狗腿子白白抢走了!”说到这里,马伯须发怒张,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陆白道:“他们难道是为了我家那些值钱的古董而来?” 马伯道:“应该不会,如果他们缺钱花了,直接敲诈陆老爷子也行啊,也不至于直接上门抄家抢东西吧?再说了,陆老爷子平时也没少给他们好处吧?依我看,他们的目标好像不是这些古董,他们那晚闯进陆家,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陆白疑惑地看着马伯:“找什么东西?” 马伯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看他们翻箱倒柜,四处搜索的样子,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具体找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 第三章 忠实的仆人 陆白有些颓然地退后两步,坐在椅子上:“老爷子和夫人现在在哪里?” 马伯说:“听说在监狱里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说到这里,马伯的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他说:“老爷子有很多朋友,少爷,你得亲自出面,托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老爷子和夫人给弄出来?” 陆白咬了咬嘴唇:“这个我理会的!对了,家里的其他人呢?” 马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走了!全都走了!自从那晚老爷和夫人被保安团带走之后,陆家的那些仆人全都跑了!哼,平日里老爷和夫人对他们那么好,一出了事情全都抛下陆家不管了,真是薄情寡义!”说这话的时候,马伯显得很生气,他对仆人们这样的做法感到愤慨。 陆白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年代,谁也不想惹火烧身!”顿了顿,陆白把目光投向马伯,脸上布满真诚:“马伯,谢谢你!谢谢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留在陆家没有离开!” 马伯摇摇头:“我马某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陆家,承蒙老爷夫人的恩泽,有的吃、有的住、有的穿,衣食无忧的活了大半辈子,要说感谢,就算赔上我这条老命,也没法报答陆家对我的大恩大德!” 看着马伯一脸的真诚,陆白冰凉的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他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一卷还没有拆封的铜币,塞在马伯手里。 马伯望着陆白:“少爷,你这是……” 陆白说:“马伯,陆家已经覆灭了,谢谢你这么多年为陆家所做的一切。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里还有些钱你拿着,尽快离开奉天,找处安身地儿度过晚年吧!” 马伯没有接过铜币,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少爷,你这……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陆白叹气道:“我不是在赶你走,我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情可能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你留在陆家很危险,我不想你也被牵涉进去!” “少爷……”得知了陆白的心意,马伯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陆白挥手打断了:“马伯,要是你还认我这个少爷的话,那就请你最后听一次少爷的吩咐吧!” 马伯不做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铜币,那卷铜币仿佛格外的沉重。马伯将铜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握着陆白的双手:“少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能够救出老爷夫人固然是好,如果……如果真的救不出来,你……你也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你要好好保重啊!” 陆白点点头:“马伯,你也好好保重!离开奉天城,越快越好!” 马伯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厅堂,走到厅堂门口的时候,马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陆白跪了下来,抹着老泪,泣声说道:“少爷,我走了!马某人感谢你们陆家的大恩大德,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当陆家的仆人,照顾你们一辈子!” 马伯走了,空荡荡的宅子里只剩下陆白一个人。 陆白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满脸倦容地坐在满是狼藉的地上,尘垢污染了他雪白的西裤。 他埋下脑袋,满脑子都是疑问在飞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安团为什么会前来抄家? 究竟为钱,还是为了其他目的? 还有,是否真如马伯所说,他们是来寻找某件东西? 陆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保安团或者是日本人所注意的呢?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见到父亲,也许只有父亲才知晓其中的隐情。 第四章 回春楼 翌日一早,陆白出现在了“回春楼”门口。 回春楼是奉天城里赫赫有名的一家高档酒楼,消费自然不俗,能够出入这里的都是一些政商人士以及军队将领。这些有身份的人士喜欢出入回春楼,除了酒楼奢华菜品美味以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酒楼里常年都有漂亮的年轻女子作陪,这些“成功人士”最喜欢到这里采花问柳、寻欢作乐。 陆白来到回春楼门口的时候,晨雾还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寒霜。 北方的早晨确实有些冷,这两年习惯了法国温暖的气候,陆白反而有些不太适应家乡的气候了。他使劲搓了搓手,对着手心呵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回春楼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店小二走出来,站在门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他看见了陆白。 “这位小哥!”陆白迎了上去。 店小二疑惑地看了陆白一眼:“这位爷,现在时辰还早,姑娘们还没起床呢,你来的也太早了些吧,我们这里没供应早餐的!” 陆白面色微微一红,听店小二这话的意思,八成是把他当成来买春的客人了。 陆白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来找姑娘的!” “不是找姑娘的?”店小二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陆白:“我的爷,难道你是来找男人的?” 陆白翻了翻眼皮,就差没有晕过去了,他也懒得和这个店小二嘴上纠缠,直接说明了来意:“请问齐爷在吗?我是来找齐爷的!” 陆白口中的齐爷名叫齐天明,是回春楼的幕后老板。齐爷的老婆死得早,回春楼里的漂亮姑娘多不胜数,齐爷每晚沉醉温柔乡,完全把回春楼当成了自己的家。 店小二警惕地看了陆白一眼:“你是什么人?找齐爷做什么?有预约吗?” 陆白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悦地瞟了这个聒噪的店小二一眼,冷声说道:“劳烦小哥禀报一声,就说陆家少……”陆白习惯性地想说“陆家少爷”,但转念想到陆家已经衰败,再自称少爷有些不妥,于是立马改口道:“就说陆振华的儿子有事相求!”说完这话,陆白也不忘掏出两个铜币,悄悄塞在店小二的手中:“小哥,麻烦你了!” 店小二嘿嘿一笑,态度顿时就转变了:“好嘞,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齐爷!” 陆白背负着双手站在酒楼外面,清晨的街道人烟稀少,他的心情有些忐忑。 约莫过了一刻钟,店小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对陆白说道:“陆少爷,齐爷有请,跟我来吧!” 陆白跟着店小二走进回春楼,回春楼一楼大堂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高档的雅间,三楼是专供住宿的房间。走到三楼回廊最离间,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少爷,请,齐爷在里面等你!” 陆白道谢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装潢也很上档次,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脂粉味,陆白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在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他梳着油亮的分分头,披着一件睡袍,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这个矮胖的男人就是齐爷。 “原来是世侄呀,快快请坐!快快请坐!”齐爷肥嘟嘟的脸上堆着笑意,热情地招呼着陆白。 陆白搓了搓手,在齐爷对面坐了下来,然后跟齐爷问了声好。 齐爷打开面前的一个铁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雪茄递给陆白,陆白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抽。齐爷收回手,把雪茄叼在嘴里,划燃一根火柴,美美地吸了两口。 “对了,你不是在国外留学吗?怎么回来了呢?”齐爷问。 陆白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呃,陆家发生的事情,想必齐爷已经听说了吧?” 齐爷吐了口烟雾,缓缓说道:“听说了,也不知道陆兄犯了什么事,竟然得罪了保安团那边的人!”说到这里,齐爷突然抬起头来,有些警惕地看着陆白:“世侄,你今日来找我,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陆白还没有回答,齐爷赶紧说道:“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你可能找错人了,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每个人都是明哲保身,生害怕惹火烧身。 陆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混蛋,当初陆家兴盛的时候,这个齐爷可是陆家的常客,经常来找陆振华喝酒聊天。当年陆振华富甲一方的时候,这个齐爷还是个酒楼里跑腿的小二,后来也是依靠陆振华的帮助才发了迹。现在陆振华出事了,这厮立马就缩边了,江湖人心险恶,陆白今日总算领会到了。 陆白心中虽然不悦,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说:“放心吧齐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也不指望你能把我父母二人从监狱里捞出来!” 齐爷暗自松了口气,同时面上微微一臊,陆白这话多少有些暗讽他的意味,他这样的精明人,当然能够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第九章 天牢 汽灯的光线非常暗淡,只能照出不超过五米的距离,五米之外就是浓浓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而且这里面非常阴冷,时间待久了都容易患上关节炎。 下面的空间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狭窄。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地窖尽头。黑暗中,冰冷的牢房铁条泛着幽幽寒光。 陆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牢房外面,举着汽灯往里一照。 牢房里又臭又脏,由于潮湿,不少墙皮都已经剥落了,墙面渗透着水珠。墙角里,几只老鼠吱吱叫唤着,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欢乐园。牢房只有十几平米,地上铺着一些发霉的干草,门口还放着一个有缺口的肮脏盘子,盘子里有一些黑面渣滓,那就是囚犯的食物,发霉的黑馒头,而这两块黑馒头都被那群老鼠给叼走了。 牢房里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侧身朝着里面,双腿蜷缩着,从婀娜的身段来看,应该是个女人。另外一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墙角的黑暗中,望着头上一个小小的透气孔发呆。那人面容呆滞,胡子拉碴,身上那套上流社会的小西装已经肮脏不堪,隐隐带着血迹。 陆白的心疯狂地颤抖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使劲拍打着冰冷的铁条,扯着嗓子大喊:“爹!娘!爹!娘!” 陆白的叫喊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呆坐在角落里的陆振华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望向牢房外面,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陆白,是你吗?陆白!陆白!” 陆振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牢房门口,一时没有站稳,双手抓着铁条,咚地一下跪了下去。 陆白使劲抹着眼泪,他不忍心望向自己的父亲,面前的陆振华,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气质高贵的大富贾吗?陆振华年轻时候也是奉天城出了名的俊美少年,就算是人到中年也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再加上本身锦衣玉食,保养的很好,依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点从陆白俊俏的面庞上也能看出陆振华的影子。然而现在,再看看面前的陆振华,脸上的英俊之气完全不见了,这才半月光景,他的两鬓已然有了白发,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面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胡茬子,脸上满是污渍,肮脏的衣服上还散发着臭熏熏的味道。 “爹!”陆白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入掌心,心中的悲愤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述。 “陆白!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陆振华欣喜地抬起头来,失神的眼眸里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本想抚模一下自己儿子的脸庞,但他大概是想到自己的手上满是污渍,所以手伸到一半就放下了。 陆振华回过头去,对着侧卧在地上的妻子大声叫喊道:“凤蝶!你快醒醒!快醒醒呀!” 地上的女人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看着那个头发凌乱的女人,陆白的眼泪喷涌的更加猛烈,他感觉自己的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憋了半天,才涩声喊出了一句:“娘!” “儿啊!是你吗?”白凤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来到牢房门口。 白凤蝶是陆振华的妻子,也就是陆白的母亲,陆白的名字就是在陆振华和白凤蝶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二十年前,白凤蝶可是奉天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城里最大的一个戏班子就是白家班。白凤蝶的父亲就是白家班的掌门,白凤蝶从小跟着家里人学习戏曲,十多岁就开始登台表演,除了模样玲珑俊俏之外,还有一副极好的嗓子,唱出的戏曲宛转悠扬,犹如天籁。当年白凤蝶下嫁给陆振华也是轰动奉天城的一件大事,江湖上普遍认为,白凤蝶和陆振华是郎才女貌的最佳组合,两人更是被看做神仙眷侣,这么多年来都恩爱如初。 “娘!”看见白凤蝶此时的模样,陆白的心狠狠地揪疼着。 昔日里的白凤蝶养尊处优,吃的是高档食物,用的是高档化妆品,年过四十却保养的如同二十出头,甚至比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还要女敕美,那一身雪白的肌肤,简直比羊脂玉还要白润。而如今的白凤蝶长发凌乱,面容槁枯,就像一个垂暮的老婆子,丰韵的身段也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仿佛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监狱还真是人间地狱,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能把人摧残成这副模样。 第十章 静夜思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白凤蝶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陆白说:“我一接到你们出事的消息就从法国赶回来了!” 陆振华叹了口气:“一定是马伯跟你发的电报吧,我都让他不要告诉你了,让你在国外安心学习!” 陆白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安心学业呢?爹、娘,你们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保安团的人为什么会逮捕你们?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不知道!”陆振华沮丧地摇了摇头。 陆白道:“我听马伯说,那些二鬼子好像是冲进我们陆家找东西的。爹,你知不知道他们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振华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天知道呢!我们陆家是大名鼎鼎的古董商,家里值钱的宝贝数不胜数,也许真的是被他们给盯上了吧!” 陆白道:“那他们抓你们进来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呵呵!”陆振华冷笑两声道:“如今这个世道,就算杀人也不需要理由的!” 陆白叹了口气:“爹,娘,你们……你们在这里还好吧?这里的狱卒,有没有……折磨你们?” 这是陆白最担心的事情,他最害怕自己的父母在监狱里受到非人的折磨。 “没!没有折磨我们!只是偶尔把我们拖出去审问几句!”陆振华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白凤蝶,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只是可怜你娘跟我一起遭罪,你娘水土不服,从进监狱的第一天就开始拉肚子,你看看,人都快虚月兑了!” 白凤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担心,勉强笑了笑,依偎在陆振华的怀里,含情脉脉地说道:“怎么?是不是嫌我黏着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这辈子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呵呵!” “好哇!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阎王那里报到,让他批准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陆振华动情地抚模着白凤蝶凌乱的长发,妻子在他的心目中,永远都像年轻时候那样的漂亮。 临走的时候,陆白说:“爹,娘,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改天我再来看你们,我也会积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们弄出去!” 其实陆白的心里很清楚,一旦被关入天字号大牢,想要出狱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他这样说,无非是鼓励父母勇敢地坚持下去,同时他也是在给自己树立一个信念,告诫自己不要放弃,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陆振华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惨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陆白的性格,就算现在他让陆白离开奉天,陆白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看着陆白转身离开的背影,陆振华叹了口气,突然自言自语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陆白微微一怔,回头望了陆振华一眼,他有些疑惑陆振华怎么会吟诵这样一首唐诗,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所著的《静夜思》。不过转念一想,陆振华平日里就对古诗词很感兴趣,也许他此时此刻深陷牢狱,是对回家生出的一种渴望,所以有感而发。陆白想了想,也没往心里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牢房。 第十一章 暗语 陆白走后,牢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白凤蝶依靠着陆振华的肩膀,看了一眼陆振华,然后伸出一根小手指,在陆振华的手心里轻轻划拉着,她在写字。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彼此的默契亲密无间,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有些不能说的话就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对方。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陆白呢?” “哼!隔墙有耳!那群混蛋肯定会监听我们的对话!” “哎,你说陆白能够参透古诗里的秘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那群二鬼子肯定是猜不出来的!” “其实我倒宁愿陆白猜不出来,这样他就不会惹祸上身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认为背后的那些日本人会轻易放过陆家吗?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那个秘密的!” “可是陆白能斗得过日本人吗?” “斗不过也得斗,这是注定的,没法改变!” “我真担心陆白也会被那些坏人抓起来。” “在没有得到那个秘密之前,陆白还是安全的,那些混蛋暂时不会对他下手的!” 监狱长办公室。 咚咚! 有人敲门。 穿着红肚兜的小梅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推了推身旁的丁力:“这么晚了,是谁呀?” 丁力打了个哈欠,在小梅的脸上吻了一口,从被窝里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衣服:“你继续睡吧,我出去谈点事情!” 走出里屋,丁力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来,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房门推开,卫兵队长黎强走了进来。 “怎么样?”丁力抬头看着黎强。 黎强摇摇头:“我在牢房外面监听了半天,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发现?”丁力皱了皱眉头:“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黎强道:“没什么,无非都是些彼此关心的话语!” 丁力模着下巴,沉吟道:“真搞不懂那些日本人,他们到底想在陆家寻找什么东西!” 黎强压低声音道:“天知道呢,也许日本人看上陆家的什么宝贝了吧!” 丁力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走了两圈:“他们的整个谈话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黎强想了想:“要说不太对劲,我想想,唔,陆白临走的时候,陆振华好像念了一首诗!” “一首诗?!”丁力停下脚步,浓眉一挑:“什么诗?” 黎强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监狱长,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文化,我也不知道那是一首什么诗,我只记得第一句,叫什么窗前月亮光……” 丁力想了想,骂道:“白痴!是床前明月光!” “对!对!床前明月光!”黎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丁力紧蹙着眉头,他在想,为什么陆振华会吟诵这首《静夜思》呢?奇怪!真是奇怪! 黎强道:“其实我觉着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早就听闻陆振华对古诗词情有独钟,也许他心血来潮,吟两首古诗感叹一下,抒发下心情!” 丁力轻轻敲了敲脑袋:“算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去琢磨的,回头你把他们的谈话如实汇报给沈司令!出去吧!” “是!”黎强退了出去,冲丁力眨巴两下眼睛:“监狱长,保重身体哦!” 丁力嘿嘿一笑:“滚吧!老子要去策马奔腾了!” 第十二章 慕容灵儿 陆宅。 厅堂之上挂着白色的布幔,夜风吹过,布幔就像是白色的幽灵,发出哗哗声响,随风轻轻晃动着,在昏黄的墙壁上倒映出鬼魅般的影子。 厅堂中央摆放着两具黑木棺材,阴气森森,有些瘆人。 棺材上面各自摆放着一盏烛灯,烛火摇曳,中央那个大大的白色“奠”字格外惨白。 陆白穿着一身白布麻衣,跪坐在两具棺材前面,面容冷峻的就像一块坚冰,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两把尖刀,闪烁着杀人的寒光。 陆白万万没有想到,那日夜里与父母在狱中相见,竟然会成为诀别。几天之后,监狱长丁力让他去西郊监狱领取父母的尸体。当他见到父母尸体的时候,发现他们面色发黑,嘴唇乌青,似是中毒而死。监狱里哪来的毒药呢?肯定是有人逼他们服下去的。陆白的心中极度悲愤,但他却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心中的悲愤。 陆白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咔声响,他对着面前的棺材接连磕了三个响头,举手发誓道:“爹,娘,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陆白的脸颊滚落下来,原本英俊的面孔此时笼罩着一层戾气,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陆白霍地抬起头来:“谁?!” “陆白,是我!”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陆白转过身来,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年约二十岁左右,长得非常俊俏,正宗的瓜子脸,脸上略施了一些淡妆。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一条很洋气的黑纱长裙,气质高贵,冷艳迷人。 陆白微微一怔,抹了一把泪痕,缓缓站了起来:“灵儿,怎么是你?” 眼前这个性感漂亮,具有贵族气质的女子名叫慕容灵儿,据传慕容家的祖上是燕国王族,地位尊贵。在奉天城,即使没有听说过慕容灵儿的大名,但绝对听说过慕容复国这个名字,慕容复国身居要职,是现今奉天城的市长,所以慕容灵儿是尊贵的市长千金。 陆家曾经富甲一方,与这些社会上层人士自然有着紧密的联系,陆白与慕容灵儿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还一起念过私塾。当然,可不是普通的私塾,而是专门为有钱人家的孩子设立的高级私塾,除了学习知识以外,还要学习很多贵族礼仪,慕容灵儿现在的这种贵族气质,也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自从陆白出国留学之后,两人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如今在这样的境遇中故人重逢,陆白的心里说不出是苦涩还是欣喜。 慕容灵儿轻轻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了,所以……所以过来看看!” “谢谢!”陆白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灵儿,陆家出事之后,慕容灵儿算得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前来吊祭的人。现在,奉天城里谁都知道陆家出了大事,那些平日里和陆家交往密切的达官贵族,如今都竭力和陆家撇清关系,害怕惹火烧身。陆家往日里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如今竟无一人前来吊祭,人情冷暖,陆白可谓是体会深刻。 慕容灵儿亲手点上香烛,对着两具棺材恭敬地拜了拜,漂亮的长裙上面都沾上了尘灰。 慕容灵儿来到陆白面前:“你能告诉我,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白咬咬嘴唇:“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哎!”慕容灵儿叹了口气,望着冷冷清清的灵堂:“没有其他人来过吗?” 陆白摇摇头:“现在外面都传闻陆家得罪了日本人,那些满口江湖情义的伪君子们,此时哪里还敢跟我们陆家攀上关系!”顿了顿,陆白扭头看着慕容灵儿:“其实……你也不该来这里的……” 第十七章 牛皮古卷 古代历朝都非常重视风水,每个朝代的兴起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龙脉。封建帝王认为,龙脉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气运,龙脉不断,一个国家的气运就不会断,就会兴旺繁荣、生生不息。倘若龙脉遭到破坏,那这个国家就必定会祸难当头。厄运连连,所以龙脉对一个国家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 nu尔哈赤命人在龙脉里修建了陵墓,取名为“龙宫”,并且把无数富可敌国的稀世珍宝埋葬在龙宫里面。那颗夜明珠叫做“龙眼”,它的意义非同小可,它竟然就是开启大清龙宫的钥匙。 原来陆家祖上从清朝开始世代为官,专门执掌龙脉风水一事,有个秘密机构叫做“天机营”。清朝皇族拜祭龙脉,都是由陆家人主持的祭拜仪式,而陆家的这座大宅子,也是当年nu尔哈赤御赐的,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后来清朝灭亡,陆白的爷爷逃离了宫廷,回到了这座老宅。他设计了这间地下密室,并且把清王朝的龙脉秘密埋藏在这里。 陆白以前只听父亲提起过,陆家祖上都是朝廷大官,所以陆家一直到现在都是这么兴旺。没想到陆家世代竟然秘密执掌着清王朝的龙脉风水。牛皮古卷上记载的手稿内容,让陆白感到深深的震撼,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陆白捧起手中的龙眼看了看,感觉沉甸甸的,心中感慨万千,清王朝的龙脉国运,竟然就这样被自己捧在手中,如若不是亲眼看见爷爷的手稿,陆白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短暂的失神之后,陆白突然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自己父母的死,会不会与牛皮古卷里面记载的龙脉秘密有关呢?那些日伪军想要寻找的,难不成就是这颗龙眼?难道……难道他们真正目的是想要寻找大清宝藏?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 无数的问题就像泡泡一样在脑海中翻腾,陆白只觉头晕脑胀,心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平定了一下心神,陆白决定烧毁手中的牛皮古卷,不让大清龙脉的秘密流传出去。作为一个中国人,他自然不希望日本人能够找到大清宝藏。那些宝藏都是属于中国的财富,怎么能轻易被小鬼子掠走呢?小鬼子得到这些宝藏,肯定会拿去购买和制造更强大的军火武器,然后再回头对付中国人。不!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父亲临死都不肯向敌人交代龙脉的秘密,现在保守秘密的责任落在了自己头上,陆白突然感觉到身上的责任有些重大。 地上的蜡烛还有小半截,陆白把牛皮古卷放在蜡烛上面。烛火很快就点燃了牛皮古卷,一簇火苗直接从牛皮古卷的中间蹿腾起来,然后飞快地朝着四周蔓延,烧得滋滋作响。不一会儿,牛皮古卷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看着变成黑灰的牛皮古卷,陆白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陆白准备起身离开密室的时候,他突然在灰烬中发现了四列小字。这些小字不知用了什么材质,竟然没被火焰烧毁。而且更为神奇的是,这些小字没遇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牛皮古卷上显示出来,但现在遇火之后,反而显示出来了。陆白也算是误打误撞,意外地发现在了牛皮古卷里面的秘密。 陆白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然后轻声念了出来:“日照东山龙抬头,月落西华舞龙影,踏雪难觅龙隐处,潜龙入水定乾坤。” 陆白反复念叨了三遍,感觉这四句话像是一首诗,又像是某种暗语,但陆白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四句暗语所隐含的意思。他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把这四句暗语背的滚瓜烂熟,然后用手把这些小字全部撕碎,混入了灰烬里面。 第十八章 全城戒严 天色微亮的时候,陆白拎着行李箱走出陆宅。 空气中飘荡着氤氲的白雾,陆白裹了裹衣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默然站立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的,使劲咬了咬嘴唇,转身走进了晨雾中。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陆白决定离开奉天。 有两个原因:其一,倘若日本人真的知晓了有关大清龙脉的秘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他们对抗,如果开启龙宫的龙眼落入日本人手中,对于整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是无法估量的损失,而自己也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愧对列祖列宗。其二,虽然陆白很想为死去的爹娘报仇,但是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凭一己之力几乎是报仇无望的,而且很可能重蹈父母的覆辙,他不想死在监狱里,他还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也许只有逃回法国,才能摆月兑日伪军的纠缠,龙眼才得以永远的保存。 清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行人。 自从离开陆宅之后,陆白的心中就隐隐有种古怪的感觉,他总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凉飕飕的,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陆白曾几次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身后空荡荡的,连半个鬼影都没有。陆白甩了甩脑袋,怀疑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所以有些疑神疑鬼。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陆白发现,城门口驻扎了大量伪军,这比平时的守卫数量多了一倍都不止,就是自己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戒备森严吧。 陆白拎了拎行李箱,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两名伪军将他拦了下来:“站住!” 陆白试图解释什么,其中一名伪军走上来,粗暴地推揉了他一把,厉声说道:“现在奉天城全城戒严,任何人不许外出!” “全城戒严?”陆白心中咯噔一下:“这位兄台,请问……为什么要全城戒严呢?” 那名伪军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快滚吧!” 为什么奉天城会突然间全城戒严,陆白隐隐有些担心,这些事情该不会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吧? 奉天城一共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陆白不甘心,又前往另外几座城门试探情况,结果遭遇和第一次一样,都被守卫的伪军粗暴地赶了回来。 怎么办?陆白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绕着奉天城走了一大圈,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这一天,奉天城里风声鹤唳,经常有大队大队的日伪军扛着枪在街上巡逻,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搞得人心惶惶,陆白都被拦下来盘问过好几次,其中一次还搜查了他的行李箱。幸好陆白足够机警,提前在行李箱里做了暗格,把龙眼藏在暗格里面,这件宝贝才没有被搜出来。以日伪军的贪婪德性,若是看见这样一颗珍贵的夜明珠,只怕会当街抢夺了。 看着天边飞舞的晚霞,陆白的心中惶恐不安:“不行!我必须得离开奉天!” 但是现在奉天城全城戒严,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思来想去,陆白想到了一个人,九叔! 九叔是辽东地区交通运输业的龙头老大,他的手底下还有一个船舶公司。当年陆白去法国留学,也是九叔安排的船只将其送往日本,然后再转乘货轮去的法国。可以说,九叔在奉天城,也是一个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让他帮助自己离开奉天,应该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夜幕降临的时候,陆白叩响了九叔家的大门。 九叔家是一个独立的庭院,建筑风格偏欧式化,算得上奉天城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这些人平日里和日伪军的高层都有来往,平日里也充当下日本人的狗腿子,帮助日本人运送一些军事物资什么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老百姓对他们都很憎恨。陆白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请九叔帮忙。 一个老仆人前来打开铁门:“你找谁?” “请问九叔在吗?”陆白礼貌地问。 老仆人警惕地打量着陆白:“你是什么人?和九叔有约吗?” 陆白摇摇头:“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陆振华之子陆白求见!” 片刻之后,老仆人回到大门口:“陆先生请跟我来,九叔在书房等你!” 第十九章 九叔 宽大的书房里面,九叔仰躺在沙发上,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盏酒精灯,上面烤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九叔拿着一支金灿灿的大烟枪,枪嘴正对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大口大口地吞吸着,然后满足地喷出一两口烟雾,脸上的表情格外迷醉。 陆白瞟了一眼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鸦片膏?! “九爷,陆先生来了!”老仆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知趣地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陆白放下行李箱,冲着九叔作了个揖:“九叔,您好,我是陆白!” 九叔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呵欠坐了起来,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在陆白的印象中,九叔是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以前经常都用什么生猛海鲜保养身体,每次看到都是满面红光,神态富足。然而现在所见的九叔,面容枯槁,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看上去就像一张死人脸,整个人也瘦得跟竹竿似的,皮包骨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陆白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九叔这副模样,肯定是长期吸食鸦片的缘故。 “来一口吗?”九叔把烟枪递给陆白。 陆白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我不会!” 九叔笑了笑,咧开嘴巴,露出焦黄的牙齿:“这东西可是极品啊!” 陆白不想与他讨论鸦片的事情,咳嗽两声,把话茬转到正题上:“九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九叔咬着烟枪,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九叔,我想您能帮个忙,送我出城!”陆白说。 “出城?!”九叔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要出城?” 陆白苦笑了一下,带着悲伤的口吻说道:“我们陆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陆家已经家破人亡,我留在奉天又有什么意思呢?而且现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想尽快回法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九叔叹了口气:“陆家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我跟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 陆白心中暗骂“虚伪”,嘴上却趁热打铁:“九叔,既然您跟我父亲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这点小事您应该会帮我的吧?” “小事?”九叔笑了笑:“世侄呀,这可不是小事,现在奉天城已经封城了,谁也出不去啊!” 陆白道:“九叔,我相信您有办法送我出城的!” “呵呵!”九叔撇撇嘴道:“我有办法?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军令,听说是日本人下的命令,谁敢违抗?”说到这里,九叔顿了顿:“世侄,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呀!” 陆白试探着问:“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封城呢?” 九叔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军部的人!” 陆白冷笑两声:“九叔,以您的身份地位,您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九叔听出陆白话中的揶揄之意,干笑两声道:“这是军部的命令,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听说城中好像潜入了gong产党的人,这两天日伪军忙着到处抓人!” “原来如此!”陆白闻言,心中反而平复了一些。看来自己之前太过多虑了,还以为封城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既然矛头不是指向自己,那看来只有安心待上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陆白对九叔说道:“好吧,我也不会让九叔您为难。劳烦您老帮我惦记着这件事情,一旦有出城的机会就通知我吧!” 从九叔家里出来,陆白有些垂头丧气。现在能够即刻离开奉天城是最好的,带着大清龙脉的秘密远走高飞,让那些日本人望尘莫及。可是自己时运不佳,居然碰上了全城戒严,也不知道会在城里逗留多少时日,要是这期间发生什么变故或者日伪军再次找上门来,那就有些不太妙了。 陆白在心里把九叔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以九叔的关系,放个人出城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九叔是害怕惹火烧身,所以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妈的!平时一个个自称江湖大佬,成天把江湖道义放在嘴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就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了!”陆白愤愤不平地骂着,心事重重地往家里走去。 第二十章 绑架 站在陆宅门口,看着黑沉沉的古宅,陆白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就在他迈脚想要进入大门的时候,一束雪白的车灯光划破黑暗,打在陆白脸上。 强烈的车灯光射得陆白睁不开眼睛,陆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强光,一种不安的情绪从陆白的脚底升起。 只见两名伪军士兵从黑色小轿车上面走了下来,一左一右将陆白包抄在中间。 “你就是陆白?”其中一名留着八字胡、年纪稍大些的伪军士兵昂头看着陆白,口吻很不友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陆白愣了愣神:“是!我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另一名伪军士兵伸手搭在陆白的肩膀上面。 陆白的心中一阵慌乱:“你们找我做什么?放手!” “哼!”八字胡冷哼一声:“我们沈将军想要找你谈谈!” “沈将军?!哪个沈将军?!”陆白反问道。 八字胡没有回答陆白的问题,直接抓着陆白的手臂,厉声说道:“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去!放开我!喂……你们放开我……”任凭陆白怎么呼喊挣扎,那两个伪军士兵根本没有理会他,强行扭着陆白的手臂,将他塞进了轿车后排。 在这宁静的深夜街头,根本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会出来阻止的。别说是晚上,就算大白天强行掳走一个人,也是日伪军的家常便饭,谁又敢阻拦他们呢? 半个钟头之后,小轿车直接驶入了奉天城的伪军司令部。 看着两旁的哨岗和铁丝网,陆白的心中愈发不安:“停车!停车!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停车!”但即使陆白喊破了喉咙,车上的伪军士兵也没有一个搭理他。 轿车开进了司令部的一个大院,院子里立着一幢小洋楼,洋楼里亮着灯,门口戒备森严,还有伪军士兵牵着两条大狼狗走来走去。 “下车!”八字胡恶狠狠地将陆白从车上拽了下来,押着他走进了洋楼。 洋楼里面装潢的富丽堂皇,唱片机里面放着悠扬的乐曲,一个头发梳得光亮的年轻男子背对着大门坐在沙发上,潇洒地翘着二郎腿,左手夹着雪茄,右手端着酒杯轻轻晃荡着,眼睛微闭,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沈将军!你要的人我们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八字胡敬了个军礼。 那个被称作“将军”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抿了口酒,转过身。 陆白一下子就愣住了,月兑口叫道:“沈天雄!” 原来这些伪军口中的“沈将军”,就是陆白的冤家死对头,沈天雄。 沈天雄的父亲沈卫国是伪军司令员,所以他年纪轻轻弄个什么将军当当,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 沈天雄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那副倨傲的样子真是令人生厌。实话讲,沈天雄也算得上美男子一枚,浓眉大眼,身姿挺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常年沉浸于酒色的缘故,他的眉角有些暗沉,带着一股子邪气,令人很不舒服。 沈天雄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老同学,别来无恙啊!” 看着沈天雄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陆白憎恶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沈将军,好歹我们也是同学一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沈天雄笑了笑,挥手让那几个伪军士兵退了出去。 “喝一杯么?”沈天雄端起酒杯。 陆白哪有心思跟他喝酒,气岔岔地问道:“我好像没有招惹你吧,你把我抓到这里做什么?” 沈天雄撇撇嘴道:“哟,瞧你说的是哪里话,一点也不亲热。这么多年没见,我请你上门来坐坐不行吗?” “呵呵!”陆白冷笑两声,尖锐地回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是有趣!” 沈天雄的面色变了变,眉间虽有怒气,但并没有立刻发作出来。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洋酒,转身对陆白说道:“好吧,咱们既然这么熟络,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刚才接到消息,有人找到九叔,想让九叔帮他出城,有没有这回事情?” 陆白微微一怔,沈天雄怎么知道自己去找九叔了? “你一直都在跟踪我?”陆白突然想起了早上后背发凉的那种感觉。 说完这话,陆白又觉得不对,就算沈天雄派人跟踪自己,那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拜访九叔是为了出城呢?难道…… 妈的!陆白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定是九叔那个混蛋出卖了自己。 果不其然,就听沈天雄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禁止出城。刚才九叔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上门求他帮助送你出城,而且还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九叔觉得你很可疑,所以马上把消息告诉我!” 陆白正色道:“是,我是去找过九叔,但我要离开奉天城,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沈天雄冷笑两声,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要封城吗?” 陆白回答道:“听说是在抓捕gong产党人!” “知道就好!”沈天雄抿了口酒,冷冷盯着陆白。 第二十五章 黑狼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陆白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那个黑衣男子就坐在距离陆白不到两米的地方,见他醒来,淡淡地问了一句:“你醒啦?” 陆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地看着那个黑衣男子:“你为什么不杀我?像刚才一样,趁我睡着了之后,扼死我!” 黑衣男子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杀你?” 陆白怔了怔:“我还想问你呢,我跟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杀我?是不是沈天雄那个混蛋派你来杀我的?不过感觉也不像!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白这次才算看清了黑衣男子的样貌,大约四十岁上下,面膛黝黑,样貌比较普通,最大的特点就是脸颊两边的络腮胡。他穿着黑衣土裤,裤脚上裹满尘土,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臂看上去很有力量。细细回想一下刚才的打斗,这个络腮胡应该是个练家子,身手还挺好的。 络腮胡的态度变得友好起来,他伸出右手:“刚开始我以为你是伪军的人,在我面前上演苦肉戏,想要接近我,套取情报!” 陆白伸手和络腮胡握了握手:“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络腮胡咧嘴笑了笑:“小伙子,你的身手一般,不过骨子里有股狠劲,我挺欣赏的!” 陆白叹了口气:“谢谢夸奖!不过空有一身狠劲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困在这个破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络腮胡道:“你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 陆白苦笑了一下:“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沈天雄,也就是伪军司令员的儿子视我为情敌,一心想要除掉我,所以找个借口诬蔑我是gong产党,就把我打入大牢了!” “呵呵!”络腮胡笑了两声:“那你还真够背的!” “何止背,简直背到家了!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gong产党吗?”陆白一脸郁闷。 “怎么?听你的口吻好像很看不起gong产党似的?gong产党有什么不好吗?”络腮胡收敛起笑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陆白没有注意到络腮胡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说gong产党不好,gong产党为老百姓打天下,当然是好人。不像保安团这些伪军,帮助小日本欺压中国人,争当汉奸走狗,实在是令人气愤!” 络腮胡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拍了拍陆白的肩膀:“说得好,像保安团这样的汉奸走狗,必将遗臭万年,被后人唾骂!” 陆白点点头:“我叫陆白!你呢?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 络腮胡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托着下巴道:“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黑狼吧!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陆白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顿了顿,陆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略显惊讶地张开嘴巴,指着黑狼道:“莫非……莫非你是gong产党?” 黑狼笑了笑,表示默认。 陆白看了黑狼一眼,面露担忧之色:“这几天日伪军全城抓捕gong产党,你被他们抓到这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黑狼不屑地笑了笑,冷哼道:“从加入gong产党的那天起,老子就没把生死放在眼里!小伙子,我看你也是血性汉子,你想不想加入gong产党?” 陆白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黑狼显得有些失望。 陆白道:“我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卷入任何的斗争!” 黑狼正色道:“此言差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堂堂中华男儿,在国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怎么能够只想着明哲保身呢?再说了,你认为一个人单枪匹马能够在这样的烽火乱世中存活下去吗?” “好啦好啦!”陆白摆了摆手:“你就别给我洗脑了,说这么多都是废话,我就算答应你愿意加入gong产党又能怎样?我们还不是要死在这里,都得去见佛祖,见耶稣!” “那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出去呢?你愿意加入gong产党吗?”黑狼继续追问。 陆白打了个呵欠,根本没把黑狼这番话放在心上,说了句“能够活着出去再说吧“,然后抱头睡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烂泥扶不上墙 “喂!起来!快起来!” 粗狂的男人声音在陆白的耳边响起,陆白迷迷糊糊呃了一声,转身继续睡去。他实在是太困了,这接连发生的变故让他精疲力竭,只想蒙着脑袋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 “起来!” 陆白的**上挨了重重一脚,陆白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翻身而起。他原本以为是监狱里的卫兵来拷打自己,但是当他看清身后站着的竟然是黑狼的时候,陆白的脸上登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你这人真的很讨厌啊,干嘛老是骚扰我睡觉呀?你难道就不困吗?”说到这里,陆白还打了一个老大的呵欠。 黑狼笑了笑:“年纪轻轻的,不用睡那么多觉,人生是很短暂的,我们应该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陆白抬起头来,通过透气孔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 陆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现在才几点钟,你叫我起床?有病吧!” 黑狼正色道:“一天之计在于晨,不早了,现在已经是寅时了!” “什么?!才寅时?!”陆白翻了翻白眼:“别吵我,我还要睡一会儿!” “哎!”黑狼叹息着摇了摇脑袋,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陆白眉头一皱,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说谁是烂泥?” 黑狼反问道:“你说呢?” 陆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双拳不自禁地握了起来。 黑狼瞟了陆白一眼:“怎么?想打我?” 陆白缓缓松开拳头:“算了,看在我们同命相怜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黑狼仿佛有意找碴似的,竟然出言讥讽道:“笑话!谁跟你这坨烂泥同命相怜了!你要在这里等死,我可不想!” 陆白再次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怒意更甚:“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了!“ “哼!”黑狼冷哼一声,突然脚尖一挑,将地上铺着的干草挑飞起来。陆白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黑狼的拳头就已经重重地打在他的唇角上面,唇角登时就裂开了,咸腥的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在疼痛的刺激下,陆白立刻睡意全无,他心中的那个火呀,已经按耐不住的燃烧起来。自己睡觉睡得好好的,非但被黑狼这个混蛋故意吵醒了不说,还平白无故挨了对方一拳。鲜血刺激着陆白的神经,陆白一下子瞪红双眼,怒吼着扑了上去。 “脚步轻浮,根基不稳!”黑狼一语点出陆白的破绽,同时身形轻闪,来到陆白身后,在陆白的背上轻轻拍了一掌,陆白脚下打了个趑趄,向前扑出两三米,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满嘴都是带着臭味的干草。 “呸呸!”陆白甩了甩眼前飞舞的金星,吐出嘴里的干草,咬咬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陆白明知自己不是黑狼的对手,但他的骨子里就是有一种不肯服输的拼劲。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狂吼一声,再次挥拳冲了上来。 只见黑狼向左踏出一步,陆白的拳头紧跟上去,眼看就要击中黑狼的时候,黑狼滴溜溜一个转身,突然向右闪了开去,堪堪避过陆白这一拳,陆白这狠命的一拳竟然连黑狼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黑狼站在不远处,抱着臂膀,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子,看清楚了吗,这是八卦步,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八你大爷!”陆白怒骂着打断了黑狼的话茬,扭头扑了上来,直接挥拳攻向黑狼的面门。 第二十七章 传授 黑狼目光一凛,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眼看着陆白的拳头飞过来,他却不躲也不避,波澜不惊地说道:“杀气虽足,但是速度跟力量明显还很欠缺!”话音刚落,黑狼突然出手,双手自左右贯出,各自凌空划了个半弧,刚好把陆白的拳头兜在其中。 陆白只觉一股奇怪的吸力牢牢控制着自己的拳头,他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手臂。不等陆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挥出的拳头不知为何竟然弹了回来,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陆白只觉胸口一闷,呼吸一阵窒息,然后他捂着胸口连退好几步,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黑狼拂了拂衣袖:“刚才我使出的是八卦掌,感觉怎么样?” 陆白缓过一口气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他咬了咬嘴唇:“哼,不怎么样,很一般!” 黑狼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把我刚才的动作在脑子里好好过一遍,然后接下来我再传授你一套小周天的内功心法!” “等等!”陆白揉了揉太阳穴:“我好像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是传授?” “对!传授!”黑狼微笑着望向陆白:“难道你刚才一直都没看出来我是在传授你功夫吗?” 陆白微微一怔,仔细想想,好像黑狼真的是在教自己功夫。 “你……你为什么要传授我武功?”陆白不解地问。 黑狼背负着双手,正色说道:“很简单,我看你是一个血性汉子!在这个乱世江湖,多学点功夫傍身也是好的!” 陆白直截了当地说道:“功夫我可以学,但是并不代表我学了功夫就要跟你加入gong产党!” 黑狼淡淡笑了笑:“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几天的相处下来,陆白和黑狼成为了推心置月复的好朋友,黑狼欣赏陆白的年轻狠劲,陆白则欣赏黑狼为国为民的豪气和正义感。陆白的身体资质本就不错,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很多东西一点就通,所以进步神速。为了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对付沈天雄,陆白可谓是没日没夜的练习武艺,有时候连黑狼都睡着了,他还在独自练习,挥汗如雨,这让黑狼甚是欣慰和满意。黑狼原本是武当弟子,所学武艺都是武当真传,武当武功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光是八卦掌跟八卦步这种简单实用的玄妙武功,就够陆白修习一辈子了。 为了学好功夫,陆白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凌晨就起来练功打坐,一直持续到深夜。那些监狱的狱卒也很少进入天牢,每天只来一趟,丢下两块发霉的馒头就走了,正好给陆白创造了充裕的练功时间。当然,练功也是不能被狱卒发现的,他不能引起那些伪军的任何怀疑,所以每天狱卒来送馒头的时候,陆白都会假装昏睡,做出一副绝望等死的假象。 这一天,黑狼一直站在透气孔下面,脸上的表情闪烁不定,仿佛在琢磨什么心事。 陆白奇怪地问:“黑狼哥,今天一整天你都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情?” 黑狼笑了笑,收回目光道:“昨夜我夜观天象,预感到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陆白只当黑狼这话是在说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夜观天象?!呵呵,你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啊!” 黑狼故作高深地抿了抿嘴角:“不信你走着瞧!” 第二十八章 佐藤少将 伪军司令部办公室。 一个身穿伪军军服的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在屋子中间来回踱着步子,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辽东地区的伪军司令员,沈卫国。 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日本军官,看上去很年轻,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寒光,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他戴着一双白色手套,慢条斯理地品着桌上的普洱茶。 一阵敲门声响起,沈卫国停下脚步:“进来!” 房门推开,沈天雄从门外走了进来:“爹,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沈卫国看了沈天雄一眼,发现这小子微醺醺的,散发着一股酒味。 沈卫国正想开口训斥,坐在沙发上的日本军官已经说话了:“成日沉溺于酒色,难怪你们中国人的战斗力这么差!”这个日本人的中文说的不错,而且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在品茶,都没抬头看沈天雄一眼,口吻中充满了不屑。 沈天雄一向骄傲自大,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对他说话,本来打扰了他的酒兴他就已经不高兴了,当下嘴巴一撇,摆出一副臭脸道:“这人是谁呀?” “闭嘴!”沈卫国狠狠剜了沈天雄一眼,然后赔着笑脸,毕恭毕敬地对那个日本军官说道:“佐藤少将,您训斥的是,以后对犬子我一定会严加管教!”说完这话,沈卫国赶紧给沈天雄使了个眼色:“还不向佐藤少将问好?” 沈天雄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其貌不扬的日本人,竟然是一名日军少将,这可不是他能够开罪起的。沈天雄变了变脸色,赶紧堆砌起虚伪的笑意:“佐藤少将您好,刚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海涵!” 佐藤冷笑两声,放下茶盅:“你们中国人,就是这么虚伪!” 沈卫国老脸一红,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望向沈天雄的目光却充满了怒火。 佐藤站起身来,走到沈天雄面前:“你抓了一个叫陆白的年轻人?” 陆白?! 沈天雄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陆白”这个名字会从一个日军少将的嘴里冒出来? 沈卫国瞪了沈天雄一眼:“你还愣着做什么,佐藤少将问你话呢,你如实回答便是!” 沈天雄点点头:“没错!我确实抓走了陆白!” “他在哪里?”佐藤问。 沈天雄回答:“在西郊监狱的天牢里面!” 佐藤凝视着沈天雄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抓他?” 佐藤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沈天雄感觉自己就像在被人审问一样,不过他的心中虽然很是不爽,但脸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跟陆白私底下有些恩怨!” 佐藤竖起手掌,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不管你跟陆白有什么恩怨,总之,你即刻把他放了!” “什么?!”沈天雄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佐藤少将为什么要求放走陆白?难道陆家跟日本人还有交情,竟然请得动日军少将为陆白求情? 沈卫国道:“傻站着做什么,你没听见佐藤少将的话吗?快去通知监狱那边,即刻释放陆白!” “不行!”沈天雄摇摇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借口把陆白丢进监狱,他还没有好好折磨陆白,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走他呢? “混蛋!”沈卫国发怒了,一巴掌甩在沈天雄的脸上:“佐藤少将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想违抗军令吗?” 沈天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陆白可能是gong党疑犯,为什么要放走他?” 佐藤少将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就算陆白真的是gong党,我也要你即刻释放他。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军令!” 面对佐藤那充满寒意的目光,沈天雄还是软了下来,答应一声“是!”,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正准备拿起电话,桌上的电话机却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喂!司令部!”沈天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监狱长丁力焦急的声音:“报……报告司令……不好啦……西郊监狱有人……劫狱……” 沈天雄啪地挂掉电话,回头冲沈卫国说道:“爹,西郊监狱来电,有人劫狱!” “劫狱?!”沈卫国的眼睛瞪得老大:“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人过去看看!” “是!”沈天雄把军帽扣在头顶上,拉开房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佐藤的脸色变了变,对着沈天雄的背影说道:“记住,必须让陆白活着离开!” 第三十三章 闯大祸 沈天雄对于父亲沈卫国的这种做法感到极为不满,冲着沈卫国怒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我被这些日本人打死吗?” 沈卫国也怒了,厉声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老子当先毙了你!” 沈天雄张了张嘴巴,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怒,终究没有开口。 佐藤少将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对陆白开枪?” 沈天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模着火辣辣的脸颊说道:“陆白很有可能跟那群gong产党人是一伙的,当时他正准备逃走,所以……所以我就开枪了……” 佐藤的表情阴沉的可怕,他一把揪住沈天雄的衣领,沉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任何时候都不得伤害陆白吗?这是命令!你居然敢违抗皇军的命令,知不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沈卫国一听这话,一张老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他赶紧站出来替沈天雄求情道:“佐藤少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啊?逆子只是朝着陆白开枪,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陆白的尸体,说不定陆白还没死,兴许被那群gong产党人救走了呢?” 佐藤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松开手:“好!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过这件事情并不算完!要是被我查到陆白已经死了,那就让你这个愚蠢的儿子陪葬吧!我们走!”佐藤招了招手,怒气冲冲地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 沈卫国这才松了口气,解开衣领,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看着佐藤离开的背影,沈天雄竖起中指,破口骂道:“干你大爷的小日本!”,然后他回头对沈卫国说道:“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不用这么低三下四跟他们求情的。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一定打爆那些小日本的狗头……” “够啦!”沈卫国厉声打断了沈天雄的话茬:“你还有脸在这里折腾?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犯了多大的错误?我劝你最好祈祷陆白没有死,要不然……要不然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天雄不满道:“我他妈就不明白了,这陆白到底多大来头?陆家跟日本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日本人要这样护着他?” 沈卫国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地叹了口气:“陆家跟日本人没有关系,日本人也没有护着陆白的意思!” 沈天雄不解道:“那为什么……” 沈卫国点上一支雪茄:“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日军在进行一个秘密计划,而陆家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据说陆家有日本人需要的东西,但是日本人一直找不到,所以日本人要留着陆白这个活口,等着放线钓鱼。你若是把陆白干掉了,日本人的线索就断掉了,他们的秘密计划也就破产了,你说他们能放过你吗?你还敢说自己没有闯大祸吗?” 沈天雄咬了咬舌头,日本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要是他真的破坏了日本人的秘密计划,日本人肯定会弄死他的。沈天雄现在总算是有些后怕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会无意中得罪了日本人的利益,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沈天雄也是年轻气盛,稍稍平定心情之后,又摆出那副自以为是的骄傲姿态:“日本人也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爹你好歹也是辽东地区的司令员,手下也掌握着千军万马,要是日本人敢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放屁!”沈卫国破口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你难道不知道小日本关东军的战斗力吗?这里驻扎的都是日本陆军的精锐部队,凭我们手下的那些残兵败将能和别人斗吗?再说了,我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那也是依仗着日本人混饭吃,要是把日本人给得罪了,我们会有好果子吃吗?哎,但愿陆白没有被你打死,兴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警告你,这段时间你最好收敛一点,别他妈给我闹事,要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沈天雄悻悻地退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小兰 这是一间隐秘的地下室。 灯光明亮,把房间照亮得如同白昼。 房间中央是一张简易的手术台,陆白卧躺在手术台上,嘴唇苍白,双目紧闭,溢出的鲜血把雪白的被单都给染红了。 黑狼神情焦灼地站在一旁:“小兰,他还有救吗?” 名叫小兰的女子摘下脸上的白色口罩,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很幸运,子弹从肺叶与大动脉之间穿透而过,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他失血过多,引起大脑缺氧昏迷,必须尽快给他输血,要不然他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黑狼挽起袖子道:“那还等什么,输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 小兰说:“别急,我先给他做止血包扎,再进行输血!不过,他流失这么多血,光靠你一个人也是不够的!” 黑狼道:“他是什么血型?要不我把狼组的兄弟们全都叫来?” 小兰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大家了,病人是b型血,正好我也是b型血,用你的o型血再加上我的b型血,应该足够了!” “你?”黑狼有些担忧地问:“你行吗?” 小兰微微一笑:“有什么不行的?输点血又不会死人的,放心吧,我是医生,我知道分寸的!” 几天以来,陆白都处于浑浑噩噩的昏迷状态。记忆的画面就像是破碎的玻璃,在他的脑海里胡乱地飞舞,切割着他的神经。可怕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陆白看见自己的父母被机枪爆头,横尸荒野;他还看见陆宅被日伪军放火烧毁,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奉天城;慕容灵儿被沈天雄强行掳走,他跟着车尾烟不停地跑呀跑啊,拼命想把慕容灵儿追回来…… 昏迷期间,陆白偶尔也醒过几次,但每次苏醒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昏昏沉沉继续睡了过去。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会看见一张清丽的脸庞,充满了亲和力。他迷迷糊糊还记得那人好像还在跟他说话,但具体说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楚。 当陆白完全苏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五天夜里,房间里静悄悄的。经过几天的昏迷,陆白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我在哪里?我这是死了吗?” 陆白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无力,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他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躺在床上。他转动着眼珠子,打量这里的环境。这是一间数十平米的屋子,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墙壁,应该是一间地下室。房顶上挂着明晃晃的灯泡,空气中弥漫着苏打水的味道,靠墙的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和药品,看上去像是一间医务室。 陆白闭上眼睛回忆着昏迷之前的画面,他记得自己当时正跟着黑狼突围,一名伪军士兵冲上来,他使出八卦掌,将那名士兵推入了火海。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紧张的双手都在颤抖。就在这个时候,背心传来一阵剧疼,他看见一颗子弹从自己的前胸穿射而出,然后他两眼一黑,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吱呀,房门推开,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年轻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呀!你醒啦?”女孩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欣喜,她快步走了上来。 陆白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涩声说道:“水……水……我要喝水……” 女孩给陆白端来一个水杯,陆白迫不及待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的喝着。 “你慢点,当心呛着!”女孩温柔地拍了拍陆白的脊背。 喝完水之后,陆白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放下水杯,陆白这才认真打量面前这个女孩,黑色的长头发,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很挺,长得很漂亮。尤其是搭配着身上这条白色碎花长裙,更有种超凡月兑俗的清纯之感。女孩身上传来淡淡的芬芳,陆白和女孩贴得很近,一张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陆白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女孩笑了笑,露出雪白的贝齿:“我叫何沁兰,叫我小兰就可以了,这里是一间地下室!” “我怎么会在这里?”陆白问。 何沁兰拿起一张毛巾,给陆白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是黑狼把你带回来的!” 陆白点点头:“是你救的我么?” 何沁兰微笑着说:“应该说是狼组所有的队员救了你,我只不过给你做了个小手术而已,举手之劳!” 陆白突然想起了昏迷中看见的那张清丽脸庞:“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何沁兰点点头:“我每天都会帮你换药擦身子,要不然你会长疥疮的!” 陆白心中暖暖的,对面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充满了感激之情:“谢谢!” “不用谢!”何沁兰摆摆手道:“你醒来就好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歇一会儿,我去通知黑狼!” 望着何沁兰离开的背影,陆白的目光有些呆滞,鼻中嗅到那迷人的女人芬芳,一颗心不由得有些痴了。 第三十五章 地下情报组织 片刻之后,黑狼推门走了进来:“陆兄弟,你醒啦?” 陆白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 黑狼拍了拍陆白的肩膀:“你小子命可真大,我听小兰说,子弹刚好从你的肺叶和大动脉之间穿了过去,若是稍微偏一点点,你小子可能都已经没命了!” 陆白笑了笑:“托你的福,要不是跟着你,我恐怕已经死在监狱里了!” 黑狼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复原,好生休息休息。几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待会儿我让小兰给你熬点米粥!” 黑狼走后,陆白又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熟悉的女人芬芳再次飘入陆白的鼻子,陆白蓦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何沁兰手捧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子里装着一大碗小米粥,还有一碟咸菜。闻到小米粥散发的香味,陆白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唤起来。仔细算算,他确实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他现在感觉自己能够吞下一头牛。 “能够站起来吗?”何沁兰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方桌上。 在女人面前陆白自然不能认怂,他咬咬牙:“能!我自己能站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何沁兰的缘故,陆白的体内平生出一股力量,竟然翻身从病床上面爬了起来。 何沁兰给了陆白一个鼓励式的微笑:“快来喝粥吧!你刚刚醒来,大病未愈,不适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暂时只能吃清粥配咸菜了!” 陆白本是富家少爷,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哪里吃过这些粗茶淡饭。但是也许是饿极了的原因,他发现面前的这碗小米粥竟然格外的香,就连那咸菜好像也特别的香脆可口。陆白舌忝了舌忝舌头,捧起瓷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很快就把米粥和咸菜一扫而光。 陆白放下瓷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突然发现自己的吃相好像有些不雅,于是不好意思地冲何沁兰笑了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吃相很难看呀?” “还好吧!”何沁兰微笑着说:“你算是狼组里面吃东西最文雅的一个了!” “对了!”陆白擦了擦嘴巴:“小兰,我刚才也听你提起过狼组,狼组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 何沁兰道:“你想知道吗?” 陆白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何沁兰说。 “狼组隶属于gong产党的情报部门,是潜伏在奉天城内一支秘密的地下情报组织,专门负责刺探敌情、收集破译敌军情报等等。像这样的地下情报组织全国各地都有,每个情报组织都有不同的代号,我们的组织代号就是狼组!”说到这里,何沁兰停下来,回头看着陆白:“黑狼让我问问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没有打算的话,愿意加入我们狼组吗?” “呃……这个……”陆白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但是背负着大清龙脉的秘密,他又不愿意卷入战争的漩涡。 看见陆白欲言又止的样子,何沁兰说:“不用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正你还要留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若是不愿意加入,我们也不会勉强你!” “谢谢!”陆白对何沁兰的善解人意表示感谢。 “好了,你的疑问我已经为你解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一些问题了!”何沁兰说。 陆白点点头:“问吧!” 何沁兰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家庭背景是什么?” 陆白如实回答:“我叫陆白!奉天人氏!我们陆家是经商的,我爹陆振华是奉天城很有名的大商贾!不过……不过已经被人害死了……”一想到父母的惨死,陆白的心里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哦?”何沁兰柳眉轻轻一挑:“原来赫赫有名的陆大老板是你父亲?” “你认识他吗?”陆白问。 何沁兰摇摇头:“不敢高攀!但是奉天城里的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陆老板大名的!” 顿了顿,何沁兰接着问道:“灵儿又是谁?” 第三十六章 失而复得 “灵儿?”陆白心头一跳:“你认识灵儿?” 何沁兰微微笑道:“不认识,只是这几天你昏迷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个灵儿。你口口声声呼唤人家的名字,叫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陆白老脸一红,想起梦中的场景,沈天雄抢走灵儿,他就在后面拼命追,还大声呼喊灵儿的名字,没想到居然被何沁兰给听见了。当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何沁兰道:“其实你在昏迷的时候,还说了很多话!” “啊?!”陆白微微一怔:“那……那我都说了些什么话?” 何沁兰道:“除了灵儿之外,你在昏迷状态中还反复提到龙脉、箱子、陆宅、密室等字眼!” “啊?!”陆白猛然一惊。 何沁兰直视着陆白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没!没有!”陆白矢口否认。 何沁兰没有继续逼问陆白,只是收拾好碗筷,淡淡说道:“好吧,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记得告诉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带你认识些新朋友!” “小兰!”陆白突然叫住了何沁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还有事么?”何沁兰停下脚步。 陆白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何沁兰点点头。 陆白道:“当日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在陆宅门口被两名伪军带走了,我的行李箱也落在了陆宅门口。行李箱里有一些衣服和现金,还有我爹送给我的一块金表。我想劳烦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箱子取回来?” 何沁兰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你在昏迷中提到过陆宅和箱子,我们已经派人去过一趟陆宅,也确实在门口发现了你所说的行李箱。行李箱我们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不过里面只剩下几件衣服裤子,并没有你所说的现金和金表。想必丢在路边好些天,应该是被路人给搜刮走了吧!” “你们找到了我的箱子?”陆白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他在乎的当然不是什么现金和金表,而是箱子里面的那颗龙眼。要是箱子丢了,那颗龙眼也就找不回来了,那他岂不就成了历史罪人了。 “里面的现金和金表都没了,你还这么高兴?”何沁兰疑惑地看着陆白。 陆白当然不会说出箱子里的秘密,只是编了个谎:“哦,那个箱子也是我爹送给我的礼物,也算是仅剩的一件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了吧!” 何沁兰点点头:“看来你还挺孝顺的嘛,你等着,一会儿我把箱子给你送过来!” 不一会儿,何沁兰把行李箱给陆白送了过来,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道:“早点休息!明天见!” 房门关上,陆白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然后慢慢把手伸了进去。他的心咚咚地跳动着,紧张的不能呼吸,心里一个劲地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龙眼还在里面!” 陆白模索到了箱子下面隐秘的暗格,他轻轻打开暗格,触手碰到了一颗冰凉的珠子。陆白心中一喜,凑眼往箱子底部看去,只见一道幽绿色的光华像水一样的流泻出来。 陆白神情激动:“谢天谢地!龙眼还在!龙眼还在!哈哈哈!” 陆白抱着行李箱,心情激动的久久不能平复。 这些天以来,陆白心中悬着的这块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龙眼失而复得,这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陆白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子,然后盘膝在屋子中间坐了下来,开始运行黑狼传授他的小周天内功心法。在这幽闭的地下室里面,一点嘈杂之音也没有。陆白屏息凝神,将纷乱的杂念赶出脑海,反复吐纳呼吸,一股无形清泉自丹田处流出,缓缓流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受用。几遍运行下来,陆白的额上已经溢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提升了许多。出了一身热汗之后,疲惫感袭来,陆白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着了。 第四十一章 追杀 树林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陆白一个人在树林里行走,就像一头孤独的狼。他不敢走上大路,因为大路上经常会有日伪军的巡逻部队和运输车队,他只能拣偏僻的小路走,虽然路途相对崎岖,但终究要安全许多。 陆白的心里空落落的,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只能独自去面对这个纷纭的乱世。想到这里,陆白难掩心中悲怆,清啸一声,提气在树林间飞奔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陆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靠着一棵大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其时夕阳落幕,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陆白望着地上逐渐消褪的光斑,眼前浮现出许多支离破碎的影子,有沈天雄、有黑狼、有慕容灵儿、有白狼、还有何沁兰,最后慕容灵儿和何沁兰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变成一团氤氲的水雾,消散在陆白的眼前,陆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当陆白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树林里一团漆黑,寂静的可怕。 陆白模了模贴身的衣兜,左边衣兜里揣着龙眼和一卷银票,右边衣兜里揣着火石和防身用的匕首,还有两张烙饼。 陆白从地上爬起来,找来一些枯枝败叶的堆在一起,点燃一堆篝火。夜晚的树林有些凉意,尤其是霜雾升起来的时候更是寒冷。陆白搓了搓手,呵了口气,靠着火堆坐了下来。他从衣兜里模出那两张烙饼,放在火上加热,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啃着啃着,陆白的心中不由得涌起阵阵酸楚,他感觉现在自己就像一个叫花子,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锦衣玉食的陆家少爷,以前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廉价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吃得那么香甜满足。 吃完烙饼,身下的地面也差不多被火给烤干了,陆白拢起衣领,在烤干的地面上躺了下来。地上热乎乎的,就像北方的暖炕。陆白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于是闭上眼睛,开始修习内功心法。只有在修习内功心法的时候,陆白的内心才能获得短暂的平静。他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祥和的世界,到处都是洁白的云浪,他自由自在的漂浮在云端,那种感觉很是奇妙,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划破宁静的夜空,惊飞一群晚归的倦鸟。 陆白打了个激灵,蓦地睁开眼睛。 砰!砰!砰! 枪声不绝于耳,在这沉寂的树林里面显得格外清脆。 陆白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贴在树干后面,凝足目力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树林里不断有枪火闪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叫骂声和呼喊声。 陆白赶紧用沙土熄灭了地上的篝火,避免自己的身影曝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然后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双手抱着树干,沉声喝气,就像壁虎一样,蹭蹭蹭地爬上树顶,在茂密的枝叶丛中潜伏下来。 陆白用手轻轻拨开一丛枝叶,然后悄悄打望外面的情况。 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面出现了十多个移动的光点,那是十多支火把。火光照耀下,人影绰绰,那些人全部穿着伪军军装,手握枪械四处搜寻着,看上去像是在追捕什么人。那些伪军不断叫嚷着,陆白听见他们在说:“快去那边看看!别让那个臭娘们跑掉了!” 陆白心中暗忖:“什么女人这样重要,需要动用几十号人抓捕?” 陆白正自思量着,忽然看见一条窈窕的人影闯入了视线范围。那条人影身段婀娜,长发及腰,踉跄着向前奔跑,很明显是个女人。跑了没有多远,那个女人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对着后面的追兵开了两枪,后面顿时传来惨叫声。紧接着,就是一梭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射向女人藏身的位置。空气被子弹撕裂,发出尖锐的啸音,火光闪耀,打得木屑飞溅。 第四十二章 两具尸体 “啊呀!”女人惊呼一声,捂着手臂迅速向后退去。 就听那些伪军在叫喊:“那个臭娘们就在前面,快追!” 跑了没有多远,女人终因体力不支,脚下一绊,直挺挺地向前摔了出去。 女人试了几次想要爬起来,但她的手臂好像受伤了,使不上力气。 就在女人在地上挣扎的时候,两个伪军士兵从草丛里蹿了出来,端着半自动步枪,就像两只饥饿的野狼,眼冒绿光围拢上来。 左边那人狞笑着说道:“跑啊!臭娘们,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说着,哗地拉了拉枪栓。 右边那人赶紧说道:“别把她打死了,上面要求带活的回去!” 左边那人放下枪口,嘿嘿yin笑道:“也好,这娘们长得挺标致的,带回去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女人回身举起手枪,还没等她扣动扳机,右边那个伪军士兵飞起一脚踢中女人的手腕,将手枪远远踢飞出去,然后得意地啐骂道:“哼哼,小美人儿,不要挣扎了,乖乖跟爷回去吧……”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仿佛有一股**辣的液体喷在了他的后颈上。 这个家伙伸手模了模脖子后面,然后疑惑地转过身去。只见他的同伴正仰面朝天栽倒下去,一蓬热血从脖子处狂喷而出。在他的身后,一个人影犹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等这个家伙回过神来,那个人影踏前一步,左手捂上他的嘴巴,右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窝。 陆白甩飞刀刃上的血沫子,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横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这是陆白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但他却出奇的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些伪军士兵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畜生,一群恶魔。 “陆白!”那个女人霍地抬起头来。 借着朦胧的星光,陆白惊讶地发现,自己出手救下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何沁兰?! “小兰?!”陆白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那些伪军为什么要追杀你?” 何沁兰捂着受伤的臂膀:“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 “哦,对!”陆白回过神来,俯身从地上拾起两个伪军士兵掉落的半自动步枪,递给何沁兰一支:“你能开枪吗?” 何沁兰咬咬牙,目露坚定之色:“当然能!” 陆白将何沁兰搀扶起来,这个时候,后面的那些追兵已经跟近了,有人在大声喊叫:“在那边!快追!” 陆白举起半自动步枪,对着有光亮的地方连续放了几枪,然后拉着何沁兰的手转身奔逃:“小兰,快走!” 后面的伪军在呱呱乱叫:“妈的,那个臭娘们还有同党!还是个男人,肯定是她的奸夫!” 陆白紧握着何沁兰柔软的小手,一路往密林纵深处跑去。也不知道跑出多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人声和枪声,两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陆白抹了一把额上的热汗,转头看向何沁兰,只见何沁兰小脸煞白,左边衣袖都被鲜血给浸染透了。 “你中弹了?”陆白着急地问。 何沁兰摆摆手:“不用担心,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皮!” 陆白瞪大眼睛,关切地说道:“擦破皮怎么流这么多血呢?” 何沁兰抿嘴笑了笑:“大惊小怪!这点血算什么?女人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流的血可比现在多的多!” 陆白皱眉道:“流了这么多血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说的是实话!”何沁兰显得很淡定:“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做个简单包扎就行了!” 第四十三章 女中豪杰 陆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棵大树,轻轻拍了拍树干问何沁兰道:“能爬树吗?树上比较隐蔽,我们暂时先到树上去躲着吧!” 何沁兰二话不说,直接嗤啦一声撕裂了自己的裙袂,然后把布条缠绕在受伤的臂膀上,用牙咬着布条,使劲打了个结,回头对陆白扬了扬下巴:“看看谁先爬上去!” 陆白暗暗咋舌道:“真是女中豪杰啊!”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树上,藏身在茂密的枝叶丛中。只要不发出任何声响,即使从树下路过,也不会看见他们的身影,算是非常安全的藏身之处了。 没隔多久,几个伪军士兵举着火把搜寻过来,在树下转悠两圈之后,又朝另一个相反的方向搜寻去了,那几个家伙边走边骂: “妈的,居然被那臭娘们跑掉了,难道她长了翅膀不成?” “得了吧,这么大一片林子,而且天又这么黑,她随便一躲,我们都很难找到的!” “哎,收工收工,等着回去挨骂吧!” 看着这几个伪军士兵渐渐远去,陆白和何沁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陆白刚想说话,何沁兰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陆白不要做声,陆白只好把心中的疑问吞回肚子里。何沁兰的警觉性很高,她不让陆白开口说话是担心敌人杀个回马枪。 陆白指了指何沁兰受伤的手臂,何沁兰摆摆手,示意陆白不用担心。 树林里静悄悄的,两人就这样蜷缩在树干上面,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微微光亮从枝叶的缝隙中透进来,陆白轻轻拨开缝隙看了看,原来外面已经天亮了。 “敌人应该早就走了,我们下去吧!”陆白说。 何沁兰点点头,两人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树林里飘荡着朦胧的晨雾,枝头上挂着晶莹的霜露。 陆白使劲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何沁兰的时候,却发现何沁兰倚靠着树干跌坐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血色。 “小兰!你还好吧?”陆白担忧地看着何沁兰。 何沁兰吁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你帮我弄些清水,我处理一下伤口!” 陆白点点头,摘下两片树叶,在手中包卷成漏斗形状,然后在附近搜集了不少霜露回来。 何沁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霜露,感觉清醒了许多。然后她月兑掉满是血渍和尘土的上衣,露出两条女敕藕似的胳膊,一件贴身的红色小肚兜包裹着玲珑的身段,美艳不可方物。陆白只觉心头一阵狂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何沁兰从衣兜里取出一盒去腐生肌的止血药膏,一边给伤口上药,一边头也不抬淡然地说道:“你还准备这样看我多久?” “我……对不起!对不起!”陆白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用手捂着眼睛,然后转过背去。 何沁兰笑了笑:“现在转过去有什么用呢?你都看遍了!” “我……”陆白涨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何沁兰重新穿上衣服:“呵呵,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对吧?谁没个胳膊没个腿的?” 陆白挠了挠脑袋,为了避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小兰,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些伪军为什么要追杀你?是不是……狼组出事了?” 何沁兰突然就沉默了,抿着嘴唇半晌没有做声。 陆白见何沁兰的脸色有些不对,赶紧来到她的身边:“小兰,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呀!” 何沁兰抬头望着陆白,眼眶里竟然蓄满了泪水,然后她一头扑进陆白的怀里,哇地失声痛哭:“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呀!” 陆白心疼地看着何沁兰,直觉告诉他,狼组肯定发生大事了。陆白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轻轻拍了拍何沁兰的脊背:“小兰,别哭,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告诉我,是不是狼组出事了?” 第四十四章 罪魁祸首 何沁兰抽泣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脸上的尘土都被泪水冲刷掉了,杏雨梨花的脸颊更添妩媚动人,那双凄楚迷离的眼睛令人无限怜爱。 “狼组出事了,整个狼巢……都被……被伪军给端了……”何沁兰哽咽着说。 “什么?!”陆白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整个狼巢都被端了?那……那其他人呢?黑狼呢?他们在哪里?” “死了!全都死了!”何沁兰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陆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段日子以来,陆白的心中早就把黑狼当做兄长一样看待,黑狼不仅传授他武艺,还带他越狱,如果不是遇见黑狼,他现在只怕早就被沈天雄那个混蛋折磨死了。然而现在,黑狼怎么就……怎么就死了呢? 陆白踏前一步,双手抱着何沁兰的肩膀:“小兰,你快告诉我!黑狼是怎么死的?黑狼是怎么死的?” 在何沁兰的讲述下,陆白终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天何沁兰护送陆白出城,就在他们离开狼巢之后,安插在伪军内部的情报员向狼巢发出密报,伪军查出了狼巢的位置,准备对狼巢发动突袭,请狼巢里面的同志们及时撤离。然而由于何沁兰的擅离职守,没有及时收到密报。等她跟两个伙计回去狼巢的时候,狼巢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不少狼组队员都牺牲了,只有黑狼和白狼带着少数几个队员突围而出。黑狼把有关于关东军的机密情报交给何沁兰,让她去北平与其他情报小组汇合。为了掩护何沁兰离开奉天城,黑狼和白狼率领残部和追杀而至的伪军激烈战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听完何沁兰的讲述,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陆白的胸口上。陆白捂着胸口,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他摇晃了一下,双膝一软,硬生生地跪了下来。然后他把双手插进土里,浑身剧烈哆嗦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是我的固执和任性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黑狼!呜呜呜!”陆白把脑袋深深埋进土里,悲恸、愧疚、自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在陆白的心窝上面,陆白难受的想要死去。 陆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竟然会害了狼组所有人。不仅让这支情报小组彻底覆灭,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无法面对自己,他更无法原谅自己。 一只柔软的手搭上陆白的肩头,耳边传来何沁兰温柔的声音:“陆白,你也不要这样自责,你的决定没有错。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是我擅离职守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不!是我!”陆白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和沙土,他狠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近乎咆哮的说道:“如果不是我的执意离开,你也不会擅离职守,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即使是父母去世的时候,陆白也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何沁兰看着孩童般哭泣的陆白,轻轻将他拥入怀里,然后两个人抱头痛哭,他们拥抱着彼此,就像拥抱着这个世界最后的依靠。 半晌,陆白终于停止了抽泣,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坚定:“小兰,我跟你一起去北平!” 何沁兰疑惑地望着陆白:“你不是要回法国吗?” 陆白摇摇头,举起自己的双手,心情沉重地说道:“现在我这双手欠下了十多个兄弟的血债,我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我还算是个人吗?” 何沁兰道:“那你的意思是?” 陆白噌地站起身来,拍着胸口,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决定了,为了死去的爹娘、为了死去的黑狼,为了死去的兄弟们,我要加入gong产党,我要跟你们一起除汉奸打鬼子!” “真的吗?”何沁兰欣喜地看着陆白。 陆白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知道也许我的这个决定也许来得太迟了,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为兄弟们报仇!” “好!”何沁兰握着陆白的手:“我们一起去北平!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临走之时,两人对着奉天城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敬地拜了三拜:“别了,黑狼!别了,战友兄弟!” 第四十九章 推心置腹 “哦?”何沁兰正色道:“说来听听!” 陆白叹了口气,缓缓讲述起来,从父母入狱一直讲到陆宅的地下密室,最后讲到大清龙脉。这个秘密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重的压在陆白的心上,今时今日他终于能够向人诉说,心里突然有一种解月兑的感觉。 “这就是龙眼!”陆白从贴身的衣兜里面模出那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幽绿色的光芒流泻开去,枝叶上的那些露珠儿都被映照成了碧绿色,就像一颗颗晶莹的翡翠珠子。 何沁兰面露惊讶之色,失声叹道:“这可真是绝世宝贝呀!” 陆白点点头,重新把龙眼贴身收好,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神色:“这就是我执意要离开龙组的原因,日伪军都已经盯上我了,我是不想连累你们。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们带来灾难,这都是我的错!” “不!这不能怪你!”何沁兰说:“如果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选择离开,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法预料结局的!真没想到,小日本竟然打起了大清龙脉的主意!这样一个重要的秘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陆白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相信你,也相信gong产党!以前我只想着一个人带着秘密逃离,现在看来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是逃不掉的,日本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与日伪军对抗,我需要gong产党的帮助,我需要gong产党以及众多的爱国人士,一起保护我们的中华龙脉,保护我们的文物珍宝!” 何沁兰点头说道:“等到了北平见到我二伯之后,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组织,组织上一定会高度重视的!” “你二伯?”陆白疑惑地看着何沁兰。 何沁兰微微笑道:“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二伯叫何守义,是龙组的组长!” 陆白道:“看来你们一家子都是爱国人士呀,我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呢?” “好哇!”何沁兰答应的很爽快,她拂了拂额前的秀发,慢慢说道:“我的老家就在北平,世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是文化人,其中我父亲还是国立北京大学的医学教授。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下,我从小就学习医术,后来也顺利考上了北京大学的医学系,进行更加系统全面的医学研究,如果学业进展顺利的话,我还想毕业以后去国外留学。但是好景不长,还没等到我毕业呢,抗日战争就爆发了,我们一大家子全部投入了革命的浪潮。我跟着两个叔伯加入了gong产党,后来被选入狼组,跟随狼组来到了奉天,日常主要处理后勤及医务上的事情,人手不足的时候也会参加行动!” 陆白有些欣赏地看着何沁兰:“原来你还是大家闺秀啊!” “怎么?”何沁兰撅起小嘴道:“听你的口吻,好像之前是把我看扁了吧?” “哪有哪有!”陆白挥舞着满是油渍的鸡爪子,笑嘻嘻地说道:“从我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感觉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凡人的气质!” 何沁兰有些乐了:“哟!不同于凡人?你这帽子可给我戴的高呀,莫非我还是仙女不成?” 陆白笑了笑:“明天就能进北平城了,要不先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再去龙组报到吧?” 何沁兰慢慢收敛起笑容:“不用了!” “为什么?”陆白不解道:“你难道不想念他们吗?反正都回北平了,就顺道去探望探望老人家呗!别像我一样,离开家那么久,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与父母阴阳相隔了!” 何沁兰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北平已经没有家了,我离开北平的时候,父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陆白愕然的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愣愣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何沁兰盯着面前跳跃的篝火,有些神伤的说道:“我父亲在一次游行示威中被小鬼子强行抓走了,后来死在了监狱里。我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悲伤过度,没多久就撒手离开了人世!三伯扛枪上战场打鬼子去了,现在北平城只剩下二伯,负责北平的地下情报工作!” 第五十章 野猪 经过推心置月复的交谈,两人更加了解彼此,也更加信任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陆白打了个饱嗝,丢掉手中的鸡骨头,拍拍手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去找点水喝,吃了烤的东西,喉咙渴得慌!” 陆白拿上半自动步枪,转身走入附近的草丛。他顺手摘下一片大树叶卷在掌心里面,然后搜集枝叶上面的露水,准备给何沁兰盛点水回去。天色已经黑了,树林里降下不少霜露,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就在陆白细心搜集霜露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何沁兰的惊呼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惶恐。 “小兰!”陆白心中一紧,丢下手中的树叶,转身冲出草丛,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脚都浑然不觉。 陆白朝着火光亮着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迅速地拉动枪栓。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关心何沁兰,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呢? 陆白甩了甩脑袋,暗自唾骂自己道:“真该死!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在想如此荒诞的问题?” “小兰!小兰!怎么了?你没事吧?”陆白提着枪冲到火堆边上,只见何沁兰举着另外一支半自动步枪,抿着嘴唇,神情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草丛。 “小兰!”陆白唤了一声。 何沁兰目光死死的盯着草丛,头也不抬地说道:“野猪!” “野猪?!”陆白怔了怔,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半自动步枪道:“野猪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手里不是有枪吗?你在这里等着,我把那头野猪弄来吃烤肉!” “不要去!”何沁兰一脸紧张的说道:“那头野猪的体型太大了,仅凭我们手中的这两杆破枪,只怕不是它的对手!” 何沁兰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窸窣声响,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怒吼,一团小山般的黑影从草丛里跃了出来。火光的照耀下,陆白一眼瞥见那头野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我的乖乖!” 那头野猪体型壮实,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丘,身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那是它的护身盔甲。野猪低着脑袋,两只锋利的獠牙就像两把雪亮的弯刀,不停地在地上磨来磨去,很快就在地上拱出了一个大坑。野猪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何沁兰和陆白,最后它的目光停留在那半只烤鸡的上面,黏糊糊的哈喇子哗啦啦淌了出来,顺着嘴角长长的流到地上。 何沁兰暗暗捏了把冷汗:“看样子这是一头饥饿的野猪,它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 陆白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也看出来了,这头野猪一定是饿了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窜到这城郊边上寻找猎物。 何沁兰扯了扯陆白的衣袖:“我们还是走吧,别跟这头野猪硬斗,饥饿起来的野兽是非常凶残的!” 陆白拎起那剩下的半只烤鸡,将烤鸡扔到野猪面前:“这半只烤鸡请你吃,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要不我们对你可不会客气的!” 那半只小小的烤鸡对于这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食不果月复。野猪没有拒绝鸡肉的诱惑,大嘴一张,三两下就把那半只野鸡囫囵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它抬起头来,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何沁兰与陆白。 陆白微微一惊,直觉告诉他,野猪的眼神很不友好,那是一种嗜血的眼神,陆白不由自主慢慢握紧枪杆。 一阵凉风吹过,面前的篝火摇曳了两下。 火光闪烁中,那头野猪就像一辆轰鸣的坦克车,径直朝着陆白他们冲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救兵 “小心!”陆白见势不妙,飞身将何沁兰扑倒在地上,两人紧抱着翻滚到旁边的草丛里。 “没事吧?”陆白关切地问。 何沁兰的鼻子里呼吸着男人特有的汗味,一张小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没……没事……” 陆白愤岔岔地站了起来,那只野猪踢翻了火堆,前蹄不断地刨挖着地面,不时发出阵阵低吼,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 陆白举起半自动步枪,对着不远处的野猪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野猪身上,野猪发出沉闷的嘶吼声,但是皮开肉绽、鲜血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它那身坚硬的皮毛是一件极好的防护盔甲。野猪吃痛,浑身的利刺全都耸立起来,然后怒吼着冲进草丛,低着脑袋,用尖锐的獠牙刺向陆白。 陆白没有想到这头野猪竟然如此凶猛,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小心呀!”何沁兰尖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陆白闪身藏到一棵大树后面。 只听轰然闷响,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面,落叶纷纷,尖锐的獠牙削飞了树皮,在树干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此时野猪的獠牙距离陆白不到十公分,陆白这才回过神来,浑身瞬间就被冷汗浸湿透了。 陆白猛地一咬牙,转身用枪顶住野猪的脑袋,近距离轰了一枪,然后一把拉上何沁兰,头也不回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腥臭的鲜血飞溅起来,野猪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半边脑袋都在淌血。不过野猪性情凶悍残暴,这点伤痛并没有令它感到害怕,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兽性。狂吼声中,野猪撒开丫子,旋风般追了上去。 眼见野猪渐渐逼近,以陆白他们的奔跑速度,根本就没法与野猪赛跑。 陆白突然拽着何沁兰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道:“照这样下去我们铁定是跑不掉的,我去引开那头野猪,你趁此机会爬到树上躲起来,野猪不会上树,你能躲过此劫的!” “不!”何沁兰斩钉截铁的说:“这一路上我们同生共死,在这种生死关头,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一个人独活呢?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对付那头野猪!” 在这种时刻,何沁兰能够说出这番话,陆白的心里很是感动:“小兰,来不及了,那头野猪已经追上来了,我去引开它……” “不!”何沁兰盯着陆白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坚决:“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说完这话,何沁兰竟然转过身子,举起半自动步枪,主动迎上那头发狂的野猪:“来吧,你这个畜生!” 何沁兰还没有扣下扳机,忽听一阵哒哒哒的激烈枪声,一条火龙从身后的树林里飞射出来,闪耀的枪火照亮了树林,把那头野猪硬生生打得翻了个跟头。不等那头野猪从地上爬起来,又有两条火龙自左右同时飞射而出,组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将野猪笼罩在其中。野猪身中数弹,哀嚎着挣扎了两下,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何沁兰怔怔地放下半自动步枪,诧异地四下张望,只见有五六条人影从树林后面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中握着冲锋枪,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什么人?!”陆白紧张地举起半自动步枪,对着这群陌生人。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小伙子,我们救了你的性命,你不仅没有表示感谢,还拿枪对着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陆白!快放下枪!放下枪!”何沁兰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之色。 陆白迟疑道:“小兰,我们还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万一……” “没有万一!”何沁兰神情激动地说道:“二伯!是我二伯!” “啊?!”陆白怔了怔,随即慢慢放下手臂。 “二伯!是你吗?二伯!我是小兰呀!”何沁兰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沙哑。 “小兰,真的是你吗?”一个戴着皮毡帽的中年汉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三两步来到何沁兰面前。 “二伯!”何沁兰见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一向坚强的她此时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脆弱,她眼眶一红,激动地扑进了中年汉子的怀中。 第五十二章 二伯 陆白打量了一眼这个中年汉子,面目和善,皮肤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很有学识的样子。 “陆白,快过来呀!”何沁兰冲陆白招了招手。 陆白走过去,何沁兰跟陆白介绍道:“这是我二伯,何守义,龙组组长!” “久仰大名!”陆白礼貌地跟何守义握了握手。 何守义看着何沁兰:“这位是?” 何沁兰大方地挽着陆白的胳膊:“他叫陆白,是我的朋友!” “哦!”何守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是你男朋友?” “呀!这倒不是!”何沁兰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嘿!”何守义笑了起来:“在我的印象中你一向都是很大方的,怎么现在却害羞起来了?” “哎呀!”何沁兰有些羞赧地说道:“跟你说了你又不信!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唔,很好的朋友,是吧?” 陆白点点头:“嗯!” 何守义摆摆手道:“好啦,你不说我也不勉强,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树林里很危险,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何沁兰问何守义:“二伯,你们怎么会在这片树林里面?” 何守义说:“我们早些时候就得到消息,知道潜伏在奉天城里的狼组被敌人围剿,狼组的兄弟们全都阵亡了,只有一个女孩子逃了出来。后来我悄悄托人去看过尸体,里面没有你的尸体,所以我知道逃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你。狼组覆灭之后,我想你一定会前往北平找我,算算时间你应该早几日便到了,但是这些天一直没有等到你的消息,我很着急,于是天天带着兄弟们在这片树林里面转悠,希望能等到你。老天开眼,你终于来啦!” 何沁兰道:“这一路上都有日伪军的据点,我们不敢走大路,都在荒山野岭里面行走,所以脚程自然慢了几天!” 何守义看着满脸尘土,像小花猫一样的何沁兰,心疼地问道:“小兰,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一定很苦吧?” “还好!”何沁兰抿嘴笑道:“这一路上幸好有陆白的陪伴,我还觉得挺开心的!” 何守义笑了笑,作为一个过来人,何沁兰那点少女心思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走了一段路,何守义压低声音问道:“小兰,那个陆白也是狼组的队员吗?但是我收到的消息,当日狼组被困的时候,只有你一人逃月兑啊!” 何沁兰道:“陆白不是狼组的人!” “那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多年的情报工作让何守义非常的警觉。 何沁兰笑着说道:“二伯,不要这么紧张,陆白不是坏人,他是黑狼的朋友,他跟黑狼在监狱里认识的,后来跟着黑狼一起越狱受了重伤,是我把他医治好的。他这次来到北平,就是为了加入gong产党的!” 何守义释然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加入gong产党,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我们龙组,我回去还得考考他,只有通过了考验,才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gong产党员!” 一行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回到北平城,然后在一座老北京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何守义走上前,伸手叩响门上铜环,先是轻叩了三下,接着又连续叩了六下,应该是在跟院子里的人对暗号。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推了开,两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白龙,你们回来啦?” “白龙”是何守义的代号,在情报组织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号,平时彼此间很少称呼真名,都是呼叫对方的代号。 白龙点点头,招了招手,带着陆白他们走进四合院。 那两个开门的男子把脑袋探出门外,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 第五十七章 黑龙特遣队 十日后的夜晚,陆白被何守义叫到大厅之上。 煤油灯摇曳着暗淡的火光,大厅上一字儿排开八个人,这八个人背负着双手,昂首挺胸,神情肃穆,就像是要奔赴刑场的战士。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看见陆白的到来,何守义冲陆白招了招手。 陆白走过去,赫然发现何沁兰竟然也在这八人之列,她背负着小手,美丽的脸上写满坚毅。 何守义指着面前的八人说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八个人,是从龙组里面挑选出来的八名精锐战士,这八名战士将跟你一起组成一支代号叫做‘黑龙’的特遣小分队,前往大兴安岭执行任务!陆白,你跟大家相互熟识一下,天亮之前就出发吧!”说着,何守义走出大厅。路过陆白身旁的时候,何守义拍了拍陆白的肩膀,低声说道:“替我好好照顾小兰,一定要带着她回来!” 陆白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我会的!” 经过一番交谈,陆白很快弄清了这八名战士各自的姓名代号和特长绝技。 左边第一名战士叫做黄旭军,身材较为矮小,面膛有些黝黑,喜欢戴着一顶瓜皮毡帽,看上去就像京剧里面的丑角,多少有些滑稽。他的代号叫做“猎狗”,祖上世代都是猎户,擅长追踪术,就连狐狸都逃不月兑他的火眼金睛,他是这支黑龙特遣队在大兴安岭里面的主要向导。 站在旁边的瘦高个陆白认识,他就是那晚偷袭自己的老猫,身手还行,一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显得很精明的样子。老猫微笑着跟陆白握了握手:“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名战士是个身材魁梧的东北壮汉,海拔近190公分,体重超过了200斤。他环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壮汉的真名非常秀气,叫做“许文杰”,但是长得却一点也不秀气,跟他的名字大相径庭。许文杰天生神力,代号“力王”,浑身的肌肉一块连着一块,仿佛要撑破衣衫,在这凉意甚浓的夜晚,他也只穿着一件露肩的马褂,非常的孔武有力。 站在大莽身旁的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留着小偏分发型,就像一个读书人。他叫刘文博,确实是一名高材生,也和陆白一样有过留学海外的经历。抗日战争爆发以后,刘文博毅然中断学业,回国投身革命的浪潮。他是黑龙特遣队的智囊,代号“书生”,人称百科全书,他懂的知识非常多,天文地理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很有才华的一个年轻人。 第五名战士也是一个年轻人,估计比陆白的年纪还要小一点,长相很普通,大众脸,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影子的那种人。唯一比较有特征的就是他的眉心中间有一个黑色胎记。别看此人年纪小,但却是这群人里面最早加入gong产党的老dang员了。如果你以为他平淡无奇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看看他的双手,手指上布满了老茧,这是长期握枪留下的印迹。他叫杨力,是一名神枪手,凡是被他盯上的敌人,必死无疑。他这双年轻的手,不知已经收了多少个鬼子伪军的性命,再加上眉心上的胎记,所以他的代号很响亮:“阎王”。 阎王旁边居然站着一名老者,两鬓斑白,估模有五十岁上下。老者没有姓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江湖卖艺人漂泊,学习一身本领,抗日战争爆发之前,他一直游走在各地靠卖艺为生,后来遇见何守义带着他投身革命。别看他已经五十出头,但是他的身体非常硬朗,三五个年轻后生都近不了他的身,他跟随何守义多年,原本是龙组的副组长,代号“长老“,此次出任黑龙特遣队队长,是这支特遣队的领导人。 第七名战士竟然也是一个女人,身段很好,陆白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女人叫做红缨,代号“刀女”,是长老的养女,从小跟随长老漂泊,一身本领甚是了得。尤其是她的飞刀绝技,神鬼莫测,百发百中。红缨除了身段完美之外,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并且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在何沁兰来北平之前,红缨可以说是龙组所有年轻男子的梦中情人。 第八名战士不用多说了,她是何沁兰,何守义给了她一个身份代号“天使”。一是因为何沁兰原本是学医的,是一名白衣天使;二是因为何沁兰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陆白来到何沁兰面前:“你终究还是来了!” 何沁兰直视着陆白的眼睛,自信地扬起嘴角:“我说过我一定会进入特遣队的!特遣队需要我这个医生!” “好吧!天使!”陆白点点头。 何沁兰道:“日后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以代号相称,对了,二伯给你的身份代号是什么?” 陆白撇撇嘴道:“真不知你二伯怎么想的,你们的代号都这么霸气威武,偏偏给我弄一个破代号,叫什么麻雀!” 麻雀?! “哈哈哈!”听陆白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捧月复大笑起来。 陆白涨红了脸:“有什么好笑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何队长对我的赞美呢!哼!” 第五十八章 出发 第八名战士不用多说了,她是何沁兰,何守义给了她一个身份代号“天使”。一是因为何沁兰原本是学医的,是一名白衣天使;二是因为何沁兰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陆白来到何沁兰面前:“你终究还是来了!” 何沁兰直视着陆白的眼睛,自信地扬起嘴角:“我说过我一定会进入特遣队的!特遣队需要我这个医生!” “好吧!天使!”陆白点点头。 何沁兰道:“日后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以代号相称,对了,二伯给你的身份代号是什么?” 陆白撇撇嘴道:“真不知你二伯怎么想的,你们的代号都这么霸气威武,偏偏给我弄一个破代号,叫什么麻雀!” 麻雀?! “哈哈哈!”听陆白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捧月复大笑起来。 陆白涨红了脸:“有什么好笑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何队长对我的赞美呢!哼!” 夜凉如水,何沁兰坐在走廊的栏杆上面,安静地仰望着泼墨般的苍穹。今夜繁星满天,满天的星宿就像是无数双明亮的眼睛,不停地眨巴着。天井里静悄悄的,只有低低的虫鸣声。 “天亮就要出发了,怎么还不回房休息?”陆白来到何沁兰身后。 何沁兰拂了拂长发:“睡不着!你呢,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白一**在何沁兰身旁坐了下来,咧嘴笑道:“我也睡不着!” “想什么呢?”何沁兰回头问道。 陆白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夜空道:“不知道,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天就要出发去大兴安岭了,前面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一想到可能会面临的危险,我这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有些慌慌乱乱的!” 何沁兰伸出小手,突然紧紧握住了陆白的手:“不要太紧张了,就把这次的任务当成一场美好的旅行吧!” “也对!”陆白笑着说道:“离开这战火纷飞的喧嚣闹市,去看看银装素裹的大兴安岭,欣赏一下祖国山河的美丽风光!” 天色微明的时候,黑龙特遣队告别了何守义告别了龙组,整装出发。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行军包,里面有枪支弹药,有干粮清水,有御寒棉衣,还有指北针、火折子、军用小手电、折叠式旋风铲等野外探险装备。 经过长达月余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这一日黑龙特遣队终于看见了远处笼罩在雪雾中的大兴安岭山脉。大兴安岭地区位于中国的最北方,气候严寒,一年中的多数时间都是白雪皑皑。其他地方刚进入秋天的时候,这里早已经被白雪覆盖,变成了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黑龙特遣队在一个背风的山拗口停了下来,寒风刮过山坳,发出呼呼的啸音。 队员们好不容易生起一堆火,上面架着一口小铁锅,放入两块积雪在里面煮沸成水,然后把干粮放入沸水里煮成面疙瘩,捞起来囫囵吞咽着吃了。在这样的寒冷天气下,背包里的干粮早就冻成了坚硬的石块,咬都咬不动。 长老搓了搓手,咬牙拽掉手套,取出一张地图铺展开来:“翻过这个山拗口,估计还有三五天的脚程就能进入大兴安岭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山坳下面驻扎着一个鬼子的边防部队。要想从这里进入大兴安岭,就要冲过日军关卡!待会儿天黑之后,猎狗和阎王出去看看,回来报告鬼子的情况,然后我们再想对策!” 东北的天黑得特别早,最后一缕光亮很快就消融在苍茫的雪地上,猎狗和阎王一人别了一把手枪,带上望远镜,模黑溜出了山坳。其余人靠着火堆,三三两两的依偎在一起打盹。虽然每个人都很困倦疲乏,但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谁都无法真正入睡。 第五十九章 这是命令! 半夜的时候,负责刺探敌情的猎狗和阎王回来了,长老忙问他们鬼子那边的情况如何。 猎狗汇报道:“鬼子的人数并不多,大概有一百多号人,差不多一个连队的兵力!由于天气寒冷,再加上人迹罕至,鬼子的守卫很松懈,大多数人都在屋子里睡觉!” 长老欣喜地点点头:“看来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时机!快把大家叫醒,准备行动了!” 猎狗把打盹的队员们叫醒,阎王让大家围坐在一起,然后捡起一个小石块,在雪地上来回划拉着:“鬼子的营地就在山坳下面,东面是两排营房,西面是仓库,南面是军事训练场,北面是营门,有两座哨岗,上面有重型火力!守夜的鬼子只有十几个,其余人基本上都在营房里睡觉!” 看着雪地里的地图,长老沉吟了一会儿,开始部署今晚的行动:“猎狗和阎王在营地外面埋伏,密切监视鬼子的动静,保护进攻队员的安全。刀女和书生负责干掉那两座哨岗的守卫,然后占领哨岗。大力和老猫跟着我,进入营地之后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去烧了鬼子的仓库,让鬼子陷入慌乱,把营房里的鬼子全部引出来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遵命!”队员们纷纷领命。 “那我们呢?我跟天使做什么?”陆白疑惑地问长老,队员们现在都领到了各自的命令,只剩下他跟何沁兰还没有着落。 长老看了陆白一眼:“你们才加入龙组不久,还是俩新人,第一次作战行动就不用参加了,在营地外面找个安全地儿待着吧!” “凭什么啊?”陆白还没说话,何沁兰已经不满地嚷嚷起来:“长老,我们现在也是黑龙特遣队的一员,也是通过了层层选拔的。虽然加入龙组的时间很短,但并不代表我们没有能力,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吗?” 面对情绪激动的何沁兰,长老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这是命令!” 陆白道:“你这算什么命令,这是不公平的命令!” “嘿!”长老拨弄两下篝火,冷笑着说道:“还真是奇了怪了,让你们待着还不乐意,还主动想上前线拼命?” 何沁兰道:“既然加入了黑龙特遣队,作为其中的一员,我们就有权参加行动!” 长老板着脸孔,提高声调道:“好,既然是黑龙特遣队的一员,你们也同样有权力服从命令!我说了,这就是命令!你们还是新手,跟队员之间的配合还不够默契,万一出现什么闪失,你们会害死其他人的!” “你……”何沁兰还想争辩两句,却被陆白拉住了,陆白向何沁兰悄悄使了个眼色:“好啦好啦,长老既然都下命令了,我们也要服从命令嘛!我们一定会遵从命令,待在安全地方的!” 长老点点头,回头对其他人说道:“所有人检查弹药装备,装备出发!” 外面的寒风刺骨地刮着,就像刀子一样刻在身上,队员们全副武装,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着,心中燃烧的却是熊熊战火。 何沁兰在后面压低声音问陆白:“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说话?” 陆白道:“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长老是个老顽固吗?无论你跟他怎样争辩,他都不会同意我们参战的!” 何沁兰冷哼道:“他摆明了是瞧不起我们,大家都去战斗了,难道我们真的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吗?想想真够窝囊的!” 陆白道:“笨蛋!到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谁也管不着我们,他们不让我们去打鬼子,那我们就自己去打鬼子,哼哼,做出点成绩给他们看看,别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第六十章 刀女 夜,静悄悄的。 鬼子营地里寂静无声,寒风吹过,卷起积雪纷扬飘舞。 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猎狗和阎王在距离鬼子营地百米开外的地方顿住脚步。两人爬上一棵积雪的大树,蹲在枝桠丛中。猎狗取出望远镜观察营地里的情况,阎王则从背包里取出一支99式狙击步枪。半年前,龙组摧毁了北平城郊一个鬼子的军火库,这把99式狙击步枪就是阎王从军火库里顺来的。阎王擦了擦枪杆,对着枪口呵了口热气,然后拨开瞄准镜,慢慢把枪管伸到枝桠外面。黑暗中,死神的眼睛已经紧紧盯上了营地里的鬼子兵。 长老招了招手,带着剩下的队员继续前进,又往前行进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长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干涸结冰的小土沟:“你俩躲到沟里去!” 陆白和何沁兰也没有多说什么,领命躲进了沟里。 鬼子的营地前面有一条壕沟,哨岗上的两盏探照灯来回扫视着,在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长老估算好探照灯相互交替的时间差,带着队员们挨个滑入了壕沟里面。队员们无声无息地潜伏在壕沟里面,雪白的光束在他们头顶上扫来扫去。 长老回头跟刀女做了个手势:“刀女,现在看你的了!” 刀女点点头,脸上带着自信而迷人的笑容,翻身跃出了壕沟,径直朝营地大门走了过去。寒风吹拂起刀女的长发,她的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站住!”哨岗上的鬼子兵很快发现了刀女,两束白光齐刷刷地射向刀女,刀女的身影被笼罩在耀眼的光圈中。 “是个女人!是个女人!”鬼子兵两眼放光,兴奋地叫喊起来,那模样就像饥饿的野狼。这些鬼子兵常年驻扎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一年到头都很难看见半个人影,现在突然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压抑的荷尔蒙如同火山爆发,一下子烧红了他们的眼睛。 刀女冷冷笑了笑,开始缓缓月兑着衣服,她的姿势很优雅,就像在跳一支缠绵的舞。在苍茫雪野里,一个美艳的女子在月兑衣起舞,如此惊艳的画面怎能不令人血脉贲张呢? 外衣一件一件飘落在地上,刀女的上身只剩下一件性感的红色小肚兜,天寒地冻中更添无限美艳。曼妙的曲线曝露在探照灯下,哨岗上的鬼子兵眼睛都瞪直了,兴奋的哈喇子长流,还吹起了挑逗的口哨。 一个鬼子兵大声说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另一个鬼子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管她是不是疯子,先拖进来再说吧!大爷我很长时间都没碰过女人了!”说到这里,这个鬼子兵迫不及待地爬下哨岗,朝着刀女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脸yin笑地叫唤着:“花姑娘!中国花姑娘大大的美呀!” 刀女面容一沉,只听嗖地破空声响,一把柳叶飞刀朝着那个鬼子兵急速射去,宛若划过天际的一道流星。 噗嗤! 柳叶飞刀穿透了鬼子兵的咽喉,那个鬼子兵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捂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滚烫的鲜血飚射在冰冷的雪地上。 “八格!”左边哨岗上的鬼子兵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等他想要张嘴叫喊的时候,一颗狙击子弹穿破雪雾,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飞进了他的嘴巴。 “阎王,干得漂亮!”长老率先从壕沟里爬出来,大手一招,一行人猫着腰,迅速逼近营地。 长老伸手指了指那两座哨岗:“刀女,书生,你们去哨岗上面!老猫,大力,跟我进去!” 众人领命,迅速分散开来,刀女和书生各自爬上了一座哨岗。哨岗上架着重机枪,两人掉转枪口,将枪口对准了鬼子的营房方向。长老带着老猫和大力,沿着营地的墙根,悄无声息地朝着仓库模过去。 第六十五章 雪人传说(2) 小满的师父立即吩咐众人四下搜寻老虎的下落,他们一致认为老虎不可能独自撞破铁笼,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偷走了老虎。小满紧张地跟在他师父的身后,在积雪的树林里面走了没多远,很快就发现雪地里有一串奇怪的脚印,那些脚印都是三根脚趾,形状跟人类非常相似,但却又像是某种野兽。人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脚印,好奇心驱使他们沿着脚印一路跟踪下去,最后在一棵积雪皑皑的松树上面发现了东北虎的踪迹。小满告诉我,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恐怖画面。 那只重达数百斤的东北虎竟然被开膛剖月复,挂在了距离地面十多米高的树干上。血水顺着树干滴落下来,腥味冲天。一个高大的人影蹲坐在树干上面,埋头啃食着东北虎的皮肉,咬得吧唧作响。人们高举火把,那个高大的人影映入眼帘。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足有三米多高,浑身包裹着雪白的长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猿,血水染红了他胸前的毛发。 东北虎是大兴安岭里面最凶猛的动物之一,属于食物链顶端的王者。然而此时此刻,东北虎竟然被眼前这个白毛怪人轻松猎杀当做晚餐,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先是弄破牢固的铁笼,现在又把数百斤重的东北虎拖上十多米高的树梢,这个白毛怪人力大无穷,绝对不是凡物。 有人想要对这个白毛怪人开枪,却被小满的师父喝止住了。小满的师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白毛怪人才是大兴安岭里面真正的王者,他们这些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是白毛怪人的对手。要想活着走出大兴安岭,最好不要去招惹这个可怕的怪物。 众人听从了小满师父的建议,没有对白毛怪人动手,大家悄悄撤回营地,戒备一整夜,谁也无心睡眠。等他们第二天再去松树那边的时候,白毛怪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张血淋淋的虎皮,以及洒落在雪地里的森白色骨架,那只东北虎竟然被白毛怪人吃了个精光!” 长老一口气讲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听闻长老的讲述,队员们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冰原上的脚印真是雪人留下的,那么他们的前路将会变得非常凶险。 “长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老猫问。 大力粗着嗓门道:“还能怎么办?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可能打退堂鼓吧!” 书生道:“大力说得没错,如果就这样退缩了,那我们也不配成为黑龙特遣队的一员!依我看,有关于大兴安岭的雪人传说真假参半,那个小满当年所说的故事并不一定完全是真实的,有可能经过了他的添油加醋。退一万步说,就算这里真的有雪人出没,我们也不一定那么好运气撞见雪人!” 阎王模了模包里的狙击步枪,冷冷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继续前进吧!如果真的遇见雪人,我一定会让他尝尝子弹的味道!” 黑龙特遣队里面毕竟都是精英战士,大家很快就恢复了信心,继续向前推进。 “陆白,我们该走了!”何沁兰拉了拉陆白的衣袖。 陆白回头多看了两眼地上的奇怪脚印,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第六十六章 血迹 “快来看呀,这里怎么有血迹?”走了没有多远,地上的一滩血迹引起了队员们的注意。 “呀!这里也有!” “那边也有!” 放眼望去,在这片冰原上面,竟然有大大小小十数滩血迹。那些殷红的鲜血就像绽放的血色花朵,在白色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目。 “大家小心,四下看看是怎么回事?”长老命令道。 猎狗蹲来,伸手蘸了点血迹,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神情凝重地说道:“长老,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地上的应该是狼血。而且风雪尚未将血迹掩盖,血迹也没有完全凝固,所以我推测,这些血迹留下的时间并不算长!” “长老,你看!”大力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里倒提着两只野狼的尸体。那两只野狼通体雪白,体型壮硕,是生活在大兴安岭地区的雪狼。 大力将两只死狼丢在长老面前:“猎狗说的没错,这些血迹确实是狼血!那边的雪地里还有好几只雪狼的尸体!” “这些雪狼是怎么死的?”长老问猎狗道。 猎狗仔细翻看那两只雪狼的尸体,表情讶然:“太可怕了!它们的肚子被硬生生地撕裂开,里面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什么人这么残忍?”刀女问。 “不是人做的!”猎狗摇摇头,指着其中一只雪狼的尸体说道:“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应该是某种野兽锋利的爪子,呐,就像这样,一下子就插入了雪狼的肚子,然后往两边使劲撕裂开来……”猎狗一边解说一边比划,说到这里他突然就不做声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抬起头看着长老:“这……这会不会是雪人干的?” 陆白插嘴道:“我看很有可能,前面我们发现了雪人的脚印,这里就发现了雪狼的尸体,这绝对不是巧合。而且这些雪狼开膛剖肚的死亡方式,跟传闻里那只东北虎的死状一模一样,这是雪人猎杀动物的惯用方式!” 老猫道:“麻雀,你可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陆白道:“我绝对没有危言耸听,我刚在那边也发现了几只雪狼的尸体,大致算一算,这附近至少有十多只雪狼的尸体。这些雪狼也算是丛林中的王者,猎杀本领超强,尤其是群体作战的时候,就是猎豹老虎黑熊这些猛兽都不是它们的对手。试想想,在丛林里面,还有什么样的动物,能够在同一时间内轻易猎杀十数只雪狼呢?” 长老沉吟道:“麻雀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我们真是碰上了传说中的大兴安岭雪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雪人性情凶残,非常嗜血。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提防雪人会对我们发难!” “是!”队员们各自模了模身上的枪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紧张的情绪。 正午时分,黑龙特遣队穿过冰原,进入前方白雪覆盖的密林。 回头望去,只见阳光照射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那些光束就像一支支的利箭,从地上射向天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天上地下一片莹莹白光,仿若一个奇幻的世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陆白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阎王来到陆白身后,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口吻冰冷地说道:“要是不想变成瞎子的话,就赶紧进树林里去。再看下去,我估计你这双招子就要废了!” 陆白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边惊叹大自然的奇幻瑰丽,一边跟着阎王走进了树林。积雪挡住了阳光,相比外面那片光亮的世界,树林里显得阴郁了许多。没有了阳光的照射,陆白这才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刺痛,一个劲地流眼泪,心中不由得隐隐有些后怕,刚才若没有听从阎王的嘱咐,估计自己这双眼睛真的会失明了。 第六十七章 负伤 众人找了一处干松的雪地坐下来歇脚,猎狗和老猫合力协作,很快就在雪地里挖了个坑,然后大力和阎王找来干燥的枯枝填入坑中点燃,上面再用几根稍稍粗壮的木头搭上一个三角支架,支架上吊着一口行军锅。何沁兰和刀女往锅里丢入几团干净的雪球,雪球很快就融化成水,烧得咕噜作响。 昨天在日军营地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些来自日本的蔬肉罐头。长老往锅里丢了几个蔬菜罐头和肉罐头,再丢了些干粮疙瘩进去,煮成一锅香喷喷的面疙瘩,队员们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虽然蔬肉罐头并不算可口,但是相比之前吃的清水面疙瘩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碗,把肚子撑得圆圆的,然后各自靠在树干上休息打盹。 “麻雀,喂,麻雀!”何沁兰轻声呼唤着陆白。 陆白眯着眼睛:“怎么了?” 何沁兰低声说道:“我怎么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是吗?”陆白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啊,你可能精神有些太紧张了,休息会儿吧!” “也许是吧!”何沁兰靠着树干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响起了沉闷的枪声:“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划破了树林的寂静,众人猛然惊醒,纷纷朝着那片灌木丛冲了过去。 “好像是猎狗的声音!”阎王冲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众人拨开灌木丛,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倒吸了一口寒气。 只见猎狗抱着左腿躺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黑色手枪。他的左大腿处一片血肉模糊,他死死抱着左腿,疼得一个劲地哆嗦着,喉头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嘶吼。 “猎狗,你怎么了?猎狗!”众人迅速围拢上去。 老猫和阎王在第一时间拔出枪械,分头散开,神情警惕的戒备着,目光迅速从树林里飞扫而过。 长老蹲来:“猎狗,是谁偷袭你的?” “狼!雪狼!”猎狗咽了口唾沫,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长老追问道。 猎狗吸了口气:“刚刚我走到这里小解,结果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头雪狼,张口就咬在我的腿上。妈……妈的!老子从小到大都在跟野兽打交道,没想到反过来被野兽给伤了!” “那只雪狼呢?”阎王问。 猎狗骂咧道:“那狗东西太狡猾了,咬一口就跑掉了!” “好啦,你少说点话,我来帮你看看伤口!”何沁兰蹲在猎狗身旁,从背包里取出医疗箱,里面有很多应急药物。 何沁兰迅速戴上一双无菌手套,然后低头仔细查看猎狗腿上的伤口。只见他的左大腿外侧被雪狼硬生生咬掉一块皮肉,创口很深,流了不少血。 何沁兰从医疗箱里取出一包止血纱布,然后递给陆白一把小剪刀:“麻雀,你帮他把粘在伤口上的裤子剪下来,小心点,注意手不要抖动,以免造成二次出血!” “我……我来?”陆白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何沁兰道:“怎么?你不敢?在狼巢的时候,你也应该耳濡目染学习了不少应急救援的本领吧!” 陆白有些紧张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好吧,我试试!” 陆白小心翼翼地剪开被鲜血浸透的裤子,何沁兰往猎狗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褐黄色的药粉,然后迅速缠上止血纱布,猎狗紧咬着牙关,疼得嗖嗖吸气。 包扎好伤口之后,何沁兰取出一支注射器,准备给猎狗来上一针消炎药。 猎狗背对着众人,露出半边**蛋子,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能不能不打针啊?” 何沁兰板着脸道:“不行!作为医生,我要对你负责!要是不打消炎针,伤口很容易感染,到时候你可能感染上败血症而死亡!”话音未落,何沁兰眼疾手快,一针扎在猎狗的**上,猎狗猝不及防嗷地嚎了一嗓子。 第六十八章 狼群复仇 长老对大力说道:“大力,你背上猎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长老话音未落,树林里突然传来“啊呜——”的嚎叫声。紧接着,就听“啊呜”之声此起彼伏,在树林间萦绕不绝。 长老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了,他的喉头颤抖着,涩声说道:“是狼群!是狼群!” 前方的灌木丛缓缓浮现出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两双、三双、四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就像荧荧鬼火从四周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陆白紧张地看了何沁兰一眼,难怪小兰刚才会有被人盯着的感觉,原来是狼群! “长老,怎么办?我们好像被狼群给包围了!”大力粗着嗓子问。 阎王哗地拉了拉枪栓,冷冰冰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慢着!”猎狗挣扎着爬了起来:“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我们贸然开火的话,只怕会激怒狼群!” “猎狗,你是个老猎人,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雪狼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刀女问。 大力道:“嗨,狼群盯上我们当然是想吃掉我们呗,我们这些大活人,在它们的眼中都是美味的食物!” “不对!”猎狗摇摇头,沉吟道:“我觉得狼群不太像是出来捕食的!倒有些像是来……寻仇!” “寻仇?!”长老疑惑道:“我们跟这些雪狼无冤无仇,它们为什么要来寻仇?” 猎狗问队员们道:“这一路上你们有谁猎杀过雪狼吗?” 众人尽皆摇头,老猫说道:“外面冰原上那些雪狼的尸体,不都是大兴安岭雪人的杰作吗?” “呀!糟糕!”猎狗低低惊呼了一声,拍着脑门道:“我明白了,这群雪狼是为它们死去的同伴报仇来的!” 何沁兰道:“可是那些雪狼并不是我们杀的呀!” 猎狗道:“我们这群外来客,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枪械,这些雪狼一定以为我们才是凶手!”说到这里,猎狗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刚刚有雪狼偷袭我,原来它们已经把我们当成了死敌!” 一只体型壮硕的雪狼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一只成年的公狼,通体雪白发亮,体型足足有一头小牛犊子那么大,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强劲的力量。它的眼睛是幽绿色的,宛如夜明珠一样明亮。它的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杀气,它就像原始丛林里至高无上的王者,冷冷地看着黑龙特遣队这群不速之客。 猎狗倒吸了一口凉气,月兑口叫道:“狼王!这是狼王!” 狼王扬起脖子,狼毫全都倒竖起来,威风凛凛,然后它对着天空,发出悲鸣的怒吼:“啊呜——呜——呜——” 潜伏在四周的数十只雪狼全都跟着狼王嚎叫起来,狼嚎声震落了树梢上的积雪。 何沁兰退后一步,紧紧攥着陆白的手,尖锐的狼嚎声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 其实陆白也很慌乱,他只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没有表现出来。 “戒备!所有人戒备!”长老大声命令着,以目前的局面来看,一场人与狼之间的血战是无法避免了。 伴随着尖锐的狼嚎声,群狼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数十只雪狼闪电般从四周的树林里窜了出来,它们在雪地里奔跑的迅疾如风,转眼就来到了近处。 “开火!全部开火!”一向见多识广、心思冷静的长老,此时也禁不住变了脸色,话语中带着一丝焦急的沙哑。 砰! 阎王率先扣下扳机,一颗狙击子弹刺破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白色线迹,旋转着洞穿了一只雪狼的脑袋。强大的穿透力掀起了雪狼的头盖骨,一蓬**滚烫的血雾瞬间爆裂飞溅,在雪地上留下妖艳的红晕。 第七十三章 实验室 片刻之后,东面的一排营房里传来刀女清冽的喊叫声:“长老,书生,你们快过来看看,这边有发现!” 队员们听见刀女的呼喊,纷纷赶到东面的那排营房。 “跟我进来!”刀女招了招手,当先走进营房。 这间营房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上千平米。刀女拉下电闸,房顶上悬挂的汽灯滋滋闪烁了几下,然后幽幽亮了起来。借着汽灯发出的光亮,面前的景象映入人们的眼帘。在这间面积宽敞的营房里面,竟然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玻璃器皿,还有许多张实验桌台,上面已经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看上去这里应该是一个实验室,许许多多花花绿绿的管子相互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蔚为壮观。 书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沉声说道:“这里应该是小鬼子的实验室!” “实验室?小鬼子在这雪山深处做什么实验?”大力问。 书生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小日本的关东军一直以来都在东北研究生化细菌武器,这里会不会就是关东军的一处生化研究基地呢?” “很有可能!”长老点点头:“这也解释了小鬼子为什么会把军事基地修建在这么隐秘的雪山深处!” “呀!你们看这边!”何沁兰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何沁兰伸手指着一个半人高的玻璃容器,小嘴一个劲地哆嗦着,脸色苍白无比,像是见到了极其可怕的事物。 陆白当先跑了过去,只见面前的那张实验台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一种古怪的墨绿色液体。一只老鼠紧缩成团状,犹如一个胚胎,静静地浸泡在液体里面。 陆白皱了皱眉头:“小鬼子该不会用老鼠泡酒喝吧?” 何沁兰盯了陆白一眼,捂着嘴巴道:“你……你真恶心……” 陆白凑过去,想要看得仔细一点,因为他发现那只老鼠不太像普通的老鼠。普通的老鼠也就一寸多长,田野里啃粮食的老鼠个头要大些,最大也就见过小猫小狗那么大的,但是浸泡在玻璃容器里面的这只老鼠,个头足足有小猪崽那么大,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候,玻璃容器里面的那只老鼠好像动了一下,陆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并未过多的在意。突然,这只蜷缩成团的老鼠蓦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一下子伸展开来,硕大的鼠头砰地撞击在容器壁上,这一瞬间,陆白惊恐地看见了这只老鼠的真容。 这只老鼠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嘴巴,老鼠的嘴巴原本是尖尖的,但是这只老鼠的嘴巴竟然自两边裂到了耳后,当它张开嘴巴的时候,仿佛整张脸的皮肉都翻卷了起来,极其狰狞可怖。而且更令人胆寒的是,老鼠的嘴里竟然布满了锋利的獠牙,白森森的闪烁着寒光,这要是咬在人身上的话,估计一块皮肉瞬间就没了。 “妈呀——”陆白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一跤跌坐在地上,剧烈的恐惧感让他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 砰!砰!砰! 巨鼠在玻璃容器里面胡乱撞击,不停地折腾,看上去非常疯狂。 老猫将陆白从地上拖了起来,一行人胆战心惊,远远地走了开去。 “那只老鼠……怎么会……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何沁兰的声音都在颤抖,刚刚她就在陆白身旁,那惊悚的一幕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书生面色变了变,口吻中带着深切的焦急:“快出去!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快!” 第七十四章 病毒泄漏 不安和恐惧的情绪在队员们的心中蔓延,队员们迅速退出实验室。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陆白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瞥见一个玻璃柜子,柜子里吊着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血迹已经凝固发黑,骨头上面甚至连一点皮肉渣滓都不剩了。陆白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踉跄着冲出了实验室。 “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老猫拼命挠着脑袋,面露惶恐之色。 书生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这里真是关东军的一处秘密研究基地,大家没有伸手触碰里面的东西吧?” 众人摇摇头:“没有!” 书生松了口气:“天色已经黑了,这边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们还是去训练场那边宿营吧!” 队员们点头表示同意,毕竟谁也不想留在这个实验室附近,更不愿意留在这个满满白骨的乱葬坑附近。 一行人来到基地另一边的训练场,为了躲避夜晚的严寒,他们把帐篷搭在了一条壕沟里面,如此一来能够有效地抵御寒风的袭击。赶了这整整一天路,虽然每个人的月复中都是饥肠辘辘,但是经历了刚才所看见的景象之后,大家都没有了胃口,只是围坐在火堆旁边休息。 陆白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传闻中的大兴安岭雪人,然后是狼群的围攻,浴血奔逃,猎狗阵亡,最后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基地,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生化研究基地,处处都透着诡异,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长老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声音沙哑地说道:“有个问题很奇怪,我想不明白小鬼子既然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来修建这处生化研究基地,那他们为什么要放弃这里呢?” “是呀!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过,会不会小鬼子已经研究出生化武器了,所以撤军了?”大力说。 “我看不像!”书生习惯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盯着火堆沉思道:“大家刚刚都去过实验室,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陆白道:“小鬼子绝对不是主动撤军的,相反,他们可能还走得很匆忙!” “哦?何出此言?你有什么发现吗?”书生有些赞赏地看着陆白。 陆白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刚刚在实验室也见到了,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没有搬走,包括许多试验样品都没有带走,如果是正常撤军的话,小鬼子能不带走这些东西吗?刚才我有注意到,实验室里的一些玻璃器皿都碎了,桌椅板凳也倒在地上,总之看上去有些凌乱不堪,种种迹象都表明小鬼子撤离的非常匆忙,我想基地里可能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所以他们才来不及收拾,仓皇逃离了!” “突发状况?难道是大兴安岭雪人闯进来了?”刀女说。 阎王道:“拜托,你动动脑子,以小鬼子的军火,外加生化武器,雪人还敢往这里闯?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刀女呐呐道:“那……那我就想不明白小鬼子为什么会突然撤离了?” “有一种可能性!而且是极大的可能性!”火光在书生的脸上跳动着,他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说出一句令人无比震惊的话来:“也许是……病毒泄漏!” 众人狠狠打了个哆嗦:“什么?!病毒泄漏?!” 第七十五章 鬼影 “对!病毒泄漏!”书生又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我推测日军在进行某种变异病毒的研究,那只狰狞诡异的老鼠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他们很可能进行的是残忍的**研究,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乱葬坑里面会有那么多的尸骨。也许这个病毒实验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后来某天突然出现了意外或者操作不当,造成了病毒泄漏,使得这座军事基地变成了死城。日军无法控制这样的局面,所以仓皇之下撤军离去,就连实验样品也来不及带走!” 老猫沉着脸道:“如果事情真是你推测的这样,那我们现在岂不是进入了一个布满生化病毒的恐怖区域?而且……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感染?” 书生点点头:“实话说,很有可能,而且说不定从我们进入这座军事基地开始就被感染了!” 刀女捂着脸叹息道:“天呐!我可不想变成老鼠那样,整个嘴巴都裂开了!” 大力摇摇头:“嗨!不用担心,你永远都是那么漂亮!” 何沁兰咳嗽两声道:“其实大家也不要太过悲观,书生这番话也只是推测,就算推测成立,我们被病毒感染也有一定的几率。况且说不定在这种严寒之下,病毒早就无法存活了呢?” 长老道:“天使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就算不幸感染了病毒,也无法阻止我们完成任务的脚步!” 阎王把玩着步枪,永远都是那副冷酷的样子:“说得好!既然选择参加革命,我每时每刻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死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世道活着,其实比死更加艰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也就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聊的越多,只会让自己的惧意更深。大家胡乱扯了些其他话题,天南地北的胡侃一通,在聊天的过程中,彼此间仿佛有种无形的约定,尽量不提到猎狗,以免又把话题扯到悲伤的那一面, 何沁兰起身掀开帐篷,准备出去小解。 陆白关心地问:“需要我陪你吗?” 何沁兰脸颊微微一红,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就在壕沟上面解决!” 大力在边上悄悄推了陆白一把,打趣道:“哟,你小子行啊,还真看不出来呢,居然这么大胆!” “呃……”陆白想要解释什么,仔细想想,刚才自己的那句话确实容易让人产生邪恶的想法。 不一会儿,何沁兰回来了,陆白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天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沁兰抿了抿嘴唇:“刚才我在外面小解的时候,看见了……看见了一个鬼影……” “鬼影?!”陆白心头突地一跳:“什么鬼影?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是不是精神太紧张的缘故?” 何沁兰摇摇头:“我看得很清楚!” 何沁兰从来不会撒谎,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肯定是大实话,刚刚才平复的心弦此时又紧绷了起来。 书生问:“那个鬼影是什么样子?” “人!很像是一个人!”何沁兰月兑口说道。 “人?!是雪人吗?”书生追问道。 “不!不是!”何沁兰摇摇头:“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传说中的雪人那么高大!” 长老沉吟道:“难道这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 大力道:“莫非这座军事基地里面还有幸存者?是中国人还是小鬼子?” 阎王道:“要是那些鬼子并不是我们推测的那样撤离了,而是躲藏了起来,那我们可就麻烦了,说不定从进入军事基地开始就已经被小鬼子盯上了!” 书生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不要危言耸听,从表面的迹象看来,小鬼子十有**是撤离了,我更倾向于大力的猜测,可能是幸存者!” 长老提起身旁的半自动步枪:“坐在这里凭空猜测是没用的,倒不如出去看看!” “有道理!”阎王拉了拉枪栓,冷哼道:“就算真的是个鬼,阎王我也要把他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