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谣》 一、夜访孤村 夜色黯然,唯零星那点显的猖狂异常。 在不高的山坡央放眼扫去,每一棵树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在夜幕垂帘沉吟下,更如被扒了皮的身体倒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空气似乎也凝结了,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没错,在这诡异的村庄里,接三连四的发生了骇人耸听的怪事,当地的村民逃的逃,失踪的失踪,此后这村庄便被盖上了荒野孤村的头衔…… “妈的,他大爷真闹心,这鬼地方竟然还会有人住?” 贾贵一脸怂样,嘴里不停的破口粗骂,似乎在自言自语,配合着脚底下发出的簌簌枯叶声,此刻显得是这么的刺耳。似乎是这种异常诡异的氛围渲染之下,迫使贾贵停下了脚步,健壮的肌肉明显有了紧绷感,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后一转,心一提,顿时懵了。 “妈的,好家伙,不会这么悬吧。” 贾贵举着手电筒向四周扫了一圈,忐忑不安的从裤口袋内掏出了手机,对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播下了按键,只可惜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忽然,“砰”的一枪声破天荒般划破夜的死寂,惊起一摊群鸟四处窜飞。 贾贵循声望去,皱起浓眉,目光游走之际探手从腰处取下了配枪,犹豫了几秒之后便朝着身后六点钟的方位狂奔而去。 两天前,国家安全局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份来自荒村的血书,提名者叫宝妞,现下正被追杀,安全局本就不是管这种事情的,可一盘光碟让当时所有人倒吸一口气,虽然视频里模模糊糊的内容,可依稀还是能看见一个赤身的怪人丧心病狂的砍着已残破不堪的肢体烂肉,许是这个拍摄者的动静遭到了发现,怪人逐渐停了下来,举着斧子,狰狞的转向这边镜头,接下的一秒从视频方传来了阵阵刺耳尖锐的惊恐声,屏幕就卡到这儿结束放映,在场的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这封来自远山深处荒村的求救信和恐怖视频联系在一起还是让人不寒而竖。 安全局考虑了诸多因素,最后还是决定先派两位c部精英前往探查,一位是贾贵,另一位便是c部精英核心人物穆乞儿,年纪不大却已成就不凡。 与此同时,杂草不多,灌木无踪,只有密布的枯树阴沉的垂着,无语的向夜申吟,就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位满身躺泥的人儿正艰难的挣扎着,没错,这里是片荒废的沼泽地,一直都是无人问津。 由于泥质潮湿,泥潭下陷的速度愈发很快,少女拼力扯着临近的几根枯木条也只能缓慢自己被吞没的速度。 “他妈这辈子白活了,被这烂泥给淹死。”少女愤懑的朝着天空再次打了一枪,希望能起作用,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身体逐渐麻木,像被灌了铅般愈发重的不可收拾,手中的枯木条似乎也到了极限,被狠拽的连根拔起,少女看着手中的枯木愣是呆了半响,这下还真得命丧黄泉了。 泥潭已开始吞没手肘子,紧紧地吸附着身体向下沉,直到视线还残留的最后一抹余光,一点熟悉的身影才晃到视线范围内,的确,这时候已经没救了。 刚到的贾贵看到此景急的那是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 “疯子,你他妈是在找死啊,眼瞎了往沼泽里跳,脑子呢?” 虽嘴上骂着,做事还是有效率的,利索的从一旁树堆中卷出一捆结实的枯木条在手中紧篡着,直直的往沼泽中跨去,探手入泥,在泥中四下模索。 “见鬼了,人才刚下去怎么就没影了。” 好在他臂力结实没这么快沦陷下去,不过他知道,在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丧命,周围的泥潭吞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让他透不过气来,这泥的吸附力不是一般的强。这也让他明白了下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她……消失了,这般安静。 二、我是婴儿 黑暗中轻微的一点意识让我隐约听见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听见血液的倒流声,听见无数细胞撕扯的滋滋声。 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存在了多久,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当这个身体即将消散的时候,莫名的传来一股香气萦绕在我鼻尖,引诱着我向前一探究竟,而我,顺其自然接受了邀请…… 章朝年间,五分天下,白子国遭逢叛乱,叛军一路攻陷城池,情势危急,白子国派人急向高昌国请兵增援,但信使皆被叛军截杀,大城内乱死伤无数,百姓民不聊生,宫里叛贼乱入,大火焚烧整个皇宫四天四夜,男子俘虏为奴,女子俘虏为娼,不到五日白子国便惨遭屠城。 正午时分,硝烟还未殆尽完全,烈日透过古韵的建筑赫然洒于一座废城之上,城门外高高的悬挂着一个人头,血渍早已凝成了块布满于脸,脸被刮得皮开肉绽,早已分不清是男是女。 躲在城门外的某一暗处,少年的嘴被人狠狠的按着,他只能任由眼泪充斥着布满血丝的眼眶。 身后的男人任由少年死命捶打,他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看着怀里的少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隐忍。 “七爷,万万不可冲动,屠城已定局,七爷体内流淌的是白子国的血,只要一日血在流,白子国便不息!” 少年咬牙,惨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额上青筋突暴,心脏处的压力使他只能紧握着拳,手指嵌入了掌心任由血液渗出,城门外那颗被日光曝晒的头颅霸占着他的视线,顽固的赖在他的眼底。他要记住今天这个耻辱,他要把这份耻辱狠狠的刻在**上,直到自己麻木到痊愈。 少年不再挣扎,只剩瞳孔闪着异样的狠,没错,血未断,国便在,就算死,我也要血染城池。 “……走。”少年垂下眼睑,咬牙从齿缝里吐出的字显得这么无力。 一年后,高昌国。 一辆马车从城内驶了出来,似乎像是在落荒而逃,驾马的男子身着深棕色长袍带着一斗笠,显得格外神秘,轿子内传来阵阵女子的低吟,轿内女人浑身是伤,微曲着身,额上豆大的汗珠顺颊滑下,加上月复部的鼓胀让她疼痛不已,女人狠掐着自己的大腿,低眸看着月复部那圆润的凸形,苦涩的勾起嘴角,张开血嘴缓缓吐出热气,许是不想让外头的人担心。 十几个大汉策马紧跟其后,带头的一位胡渣大汉冲着前方马车大怒,“登徒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连花姨的人都敢动,混账东西。” 男子只顾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丝毫不理会那几个粗枝大叶的汉子唧唧歪歪。 见男子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大汉顿时暴怒,“你个王八羔子,待我不把你扒了皮,给我追!” 此刻为末时,太阳已偏西。 许是男子加快的速度,马车不停的在颠簸,车内的女人有点眩晕,再加上怀有身孕导致她只能不停的干呕,呕到满嘴胸腔都充斥着胆汁的苦味,突然体下一热,一股热流从她两腿间逐渐蔓延开来,这才让她恢复了原本那点意识。 女人痛苦的面容早已扭曲,细眉都揪成了一个结,低头看着**的血迹不断的蔓延,浸湿了纱裙,血液还仍在涌出,马车内弥漫着血气快让她窒息。 “子……子桑,我……我不行了,我的孩子,孩子要出来了。”女人用着仅有的一丝气息传达着。 正在驾马的男子隔帘听闻,眉宇就是一皱,眼下情形着实不该停留,心底泛起一阵忧虑。而后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垂眼低语,眼底散着暖意,似乎是在对自己说:“染儿,我去去就回。” 女人似乎发觉了有什么不对,可月复部的疼痛完全吞没了她所有思绪。 她只知道,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三、我是婴儿 子桑傀猛地一拉缰绳,‘嘶’的一声破空而出,马蹄不在前行。 他转身一跃,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浑身散发着寒气,看着奋力追上前来的十几个大汉,目光一闪,他知道,这已注定又是一场厮杀。 天渐渐发暗,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刺风也逐渐徐起,像是在对这场厮杀做着宣告。 淅淅沥沥,于空降下一片雨,浇灌着整个高昌国。蚕豆般的雨点打在脸上,看着树木被猛烈的大风刮得左摇右摆,树叶不停地互相摩擦,子桑傀也只是会心一笑。 大汉跳下马躬身就是一拥而上,个个都是非同小可,子桑傀白玉般的右手举剑一挥,事已至此,也只有竭力一拼。 大汉们劈头盖脸的上前就是一砍,子桑傀脚步轻点错动,早已避过,身形闪处,举剑戳向胡渣大汉的背心处。那大汉左臂前挥,守中含攻。数招一过剑势渐快,刀剑凌厉。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落雨。剑气袭人,在此刻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大汉趁着男子没注意之下,一手伸向背后,待回神时,手里已多了柄小刀。 子桑傀铁剑迎风挥出,一道晃眼的寒光直取胡渣大汉的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小刀已刺碎了寒风直取他的咽喉。子桑傀一惊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胡渣大汉大刀已随着变招,笔直砍去。他已退无可退,身子只能沿着树干滑了下去,长啸一声猛地朝胡渣大汉的脖子一刀抹去,切断了咽喉,之后便没了声息。大汉的刀砍断了男子的左臂,雨水冲刷着止不住的血液,满溢的血让他憔悴的脸上显得有些潦倒。 子桑傀单手支撑起自己,捡起地上的血剑朝着那群大汉就是一吼,摧得枝头的红叶都飘飘落下。 轿子里的嘶声被粗暴的狂雨给掩埋了,七染那早已咬破的血嘴不停的吐着热气,嘶哑的吼叫似乎能分担一点**所带来痛不欲生的折磨。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将子桑傀的思绪带了过去,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眼睛闪着光泽。 七染声嘶力竭,只听‘哇’的一声,伴着飘零的红叶,淅沥的寒雨,孩子出世了。子桑傀的第一个孩子,他俩曾携手月下要白头偕老,要生一窝子的子桑娃…… 额前的碎发粘在她那大汗淋漓的脸上,苍白的脸颊沾染上了一丝红晕,七染的胸口大幅度的波动着,看着怀里血淋淋的孩子,一股心酸皆然而生,她哭了,是这般的无怨无悔。 她很虚弱,只能先暂时抚平波动的情绪。艰难的支起身子,本想拂手抬起马车的帘子朝外看时,马车竟然开始缓缓驶动,吓得她连手护住孩子,单手吃力的拉开车帘,只见熟悉的背影跃入视线,这才安了她的心。 “子桑,你看,虽不及……咳咳……男儿地位,女娃也……”七染突然顿了顿,瞄了眼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的大汉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着身前一动不动的男人,还失了一条手臂。七染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将缰绳猛地一拉,‘嘶~’的一声,马车安分的停了下来。她将孩子搂紧了几分力道,虽有些吃力,但还是乖巧的在子桑傀的一旁坐了下来,伸手将他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抬眼望着大雨纷纷,最后一片红叶已落下,悄无声息。平静的笑容,像是一个毫不关己的过客在回忆她的旅程。 “七染何德何能……子桑,看到孩子了吧,这孩子很像红叶对么?子桑,你看,红叶很美,七染也想变成红叶,美到自己何时死去也不觉得疼。不知为何,七染觉得很不舒服,很冷……” 七染感觉胸口快窒息了,乌黑的眼珠无声的转动着,就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嘴角上扬,朝着身旁的男人咧开一个凄美的笑容,因为他爱看她呲牙咧嘴的笑,他深爱着这个落入凡尘般的女人。 “子桑,你累了对么,你这么累我还一直在一旁和你说话,你会不高兴的……” 男人的身体一点点透明,一点点……被雨水穿透。 七染的目光停留在子桑傀的脸上,眸底有着透明的笑意,在此刻,她的笑容竟显得这么的璀璨耀眼。 子桑傀无声的侧头在她肩头倚着,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绝美的面孔上出现了孩子般的宁静与柔和。 风很轻很轻的从她的身边吹过,好像过了很久,她缓缓的低下头,仿佛是怕吵醒了他一样,轻柔的吻了男人的面颊。 傀,我向你保证…… 来世,我们再一次相遇的时候…… 四、长大成人 十五年后。 浑浑噩噩的十五年,悄无声息的一晃及逝。 高昌国还是那旧时模样,人流往来,街道繁华。 章朝年间也并非一成不变,白子国在十五年前被杞国吞并,当时的叛乱正是杞国皇朝作祟,如今的杞国乃是当下最大的王朝,四分天下?可笑,杞国皇帝要的是整个天下,对于其余三国也是虎视眈眈。 高昌国有一条街,这条街叫香坊,一般大家闺秀是不能踏入的,这条街与其他的卓然不同,大红灯笼无论是什么时节都高高悬挂,大道两侧伫立座座青楼牌坊,这一大清早,可不,涂完脂抹完粉的姑娘们又要开始献媚了。 香坊里有个叫花娘的角色,是这儿的大当家,凡是香坊里的无一不服从她的命令,这个被称为花魔头的女人就是这么一个狠角色。 十五年前,花娘没想到这七染这么快就顺产了,派人将孩子从七染手中夺了过去,以孩子威逼她,当时身体欠佳的她遭受太多折磨,早已伤痕累累,再也承受不起一点,一下气血攻心吐了一地的血,便再无声息了。七染的死没给花娘带来多大遗憾,也只是派人草草了事,将这尸体给焚烧殆尽。 只是这灼眼的赤红,如血般张牙舞爪的燃烧着,这一切都映在了那刚出生孩子的瞳孔里,孩子没哭,只是怔怔的看着,彷如一个看戏的小儿。 这十五年来,七染的孩子愈发长得曼妙空灵,仿花色般的诱人,比七染生前更耐人寻味,不过,这娃子却与七染的多愁善感不同,姣好的弧线透着一股子的傲然,不愧是头号招牌,生的这么一个沁人的小狐狸。 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谁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打哪儿来,他们只知道她是花娘的人,花娘给她取了个名,叫花倾城。 花倾城,好一个花倾城,我穆乞儿就让你这条香坊倾城个底朝天! 一盆瓜子,一壶茶,一本书,足够打发半天时光。朝阳透着灿光,穆乞儿倚在窗边望着,不明觉厉的在这就活了大半辈子,每每看到铜镜中陌生的自己也只觉好笑。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穆乞儿头也没回一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来者是这儿打杂的下人张顺,这儿的人都叫他顺子,唯独穆乞儿叫他疯子,这张顺打小在这妓院子里过活,听说是生活所迫。因自小年纪相仿,与穆乞儿走的也就近了,之后暗地做了穆乞儿的跟班也有很多年了。 张顺虎虎生风大跨步踏进门来,一脸喜气,“今个儿大门刚开,底下就来了个厉害角色,这一代有名的登徒浪子,那家伙,还带了一票子奴才在底下闹事儿呢,哈哈哈。” 张顺见穆乞儿没半点反应,嘴一扯,凑到穆乞儿跟前又道,“倾城,你不想看看吗?” 穆乞儿朝着张顺翻了个白眼,接着看起了手中的书,边看边道,“那痞子当真不怕死,你自个儿看就好,这时候我不方便下去。” 张顺转念一想,也是,这花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把倾城关在这屋子里,鲜少放她出去走走。不过最近几日听闻花娘也打算将这个有名无实的烟花女子正式举到台面上,这对穆乞儿来说,着实是一种噩耗。 在这个皇城里,听过花倾城这个名字的人不在少数,可见过她的人却屈指可数,就连同坊的妓子们也受了花娘的令,不得随便靠近她。 待张顺出了门,穆乞儿这才放下书,叹了口气,看了看蔚蓝的天,不知想了些什么…… 九、逃之夭夭 人群着实混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张顺那家伙的存在,张顺急急忙忙提着水桶就是一喊,“快救火,快救火。” 眼下任谁都没搭理他,张顺边喊边提着桶大范围的撒着,火势没得到好转,反而越发上涨。看似在救火,实际是光明正大的撒油,火势也就顺势而上。房顶的房梁柱已经烧的遍体残破,支架不住重力导致垂直掉落下来,砸死了不少人。 底下一片狼藉,死伤无数。穆乞儿侧耳听着,见局势已定,一个闷哼冷笑,探手卷起一层薄被褥,迅速推开窗,头也没回直接从四楼跳了下去,手中的褥被一张,如同降落伞般,安全着陆,在火的映衬下,她咧嘴一笑,在此刻显得异常蛮辣。 姑女乃女乃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香坊外头远远的堆积了一群人,都似看戏般指指点点,无人上前救治,这天灾来的这么突然,多许是报应,人们嘬嘴议论纷纷,丝毫没发现从香坊的后方嫣然走出一位少女,少女挤进人群中,一眨眼功夫已寻不到踪迹了。 今夜的月圆的过分,如此良辰,奈何桥上也该喜庆喜庆。 穆乞儿游走在人群之中,一习纯色倒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生辉,不少富家公子哥摇着手扇打着趣儿,无意间瞄到了这个素净的姑娘,霎时间眼就是一亮。小摊上几个秀丽的小姐也是对穆乞儿瞄上几眼,好奇这姑娘打哪来,这般清秀月兑俗,着实有些羡煞旁人。 穆乞儿穿过人群,很快来到桥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见人还未来,便在原地稍作休息,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早已被人尾随。 “如此良辰佳节,姑娘莫不是在等如意郎君?” 刚定下神,耳朵边上就传来了一阵男音,酥麻的语调让她觉得不是那么舒服。 人还未转身,一把纸扇便轻巧的搭在了她的肩头,随之身侧缓缓呈现一人,一张甚美的脸孔逐渐落入了她的视线。 男子双瞳深墨色,目光流连,肤质极佳,红唇齿白更显阴柔之气。 见来者不善,许是风流之人,穆乞儿并没给好脸色,抬手毫不客气的弹掉肩上的折扇。 “公子你这是挑逗我么?” 男子听闻,稍作一愣,随即昂首含笑,“明知故问,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 “那还真对不住了,请公子回去洗白了身子先。” 穆乞儿上前两步,近距离的向前靠了靠,抬手在男子的右肩上掸了掸,一阵鄙夷的嗤笑。 男子本还想回嘴,恰巧不远处跑来一个奴才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似乎与这女子相识。 桥尾急匆匆跑来一人,张顺大口呼着气,看到已经站立在桥头的穆乞儿,这才呼了一口气。 “倾城,倾城,快,快走,花娘已经回来了。” 什么?穆乞儿怎么也没想到花娘这么快就折回来,比预计的还要提早,眼下火势还没完全发挥淋漓,以花娘的头脑,很快就知道是谁干的。 张顺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看一侧有人,便探头在穆乞儿的耳边低语道:“放心放心,我也就怕万一,还好我机灵,都已经备好了,昨个儿我可是挖了一宿的土!没人会发现的。” 好家伙,看不出张顺脑子还挺灵光,这么一想,还真得多谢前几日死去的香菱啊。 穆乞儿这才舒心一笑,拍了拍张顺的肩,“好小子,亏我没白疼你。” 男子不说话,只是静静侧旁听着,原来她叫倾城。 月色弥蒙,穆乞儿扯了扯包袱,招呼了张顺,两人扭头就走,接下来下一个目的地,兴南城。 桥头那名男子并没追上去,笑着举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只是以相反的方向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男子摇扇走进了一家酒馆,扫了一眼,小二几步上前就是献殷,领着他上了二楼贵宾阁。 中央的一桌檀香木质桌,格外吸引人注目。两位翩翩公子喝酒谈天,融洽的紧。 蓝衣男子一口饮下杯中美酒,余光一瞄,见来者是熟人,也不套近乎,举杯道,“九曲,你可真不卖面子,现在才来。老实交代,今日又在哪个美人怀里承欢啊?” 降九曲不理会他的调侃,寻椅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下。 蓝衣男收回目光,又为自己斟了杯,举杯笑了笑,“来,今个儿爷高兴,不醉不休,干。” 降九曲几杯下肚,有些醉意,侧头孤赏着外头一轮圆月,眼底泛着光,嘴里不自觉的吐了句词:“倾城,潇人一笑倾万城,折言哉。” 一身墨兰长袍的公子哥也放下手中杯,瞧了眼降九曲现在的模样,取笑道,“啧啧,九曲,你又想祸害哪家姑娘了?说来听听。” “肤浅。” 降九曲昂首又饮尽一杯,之后不再说话。 十、福难同享 兴南城,是高昌国的主城。 高昌国也是大国,有许多小城聚集,徒步行去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之久。 离开香坊之后,穆乞儿也考虑过该不该去子桑府认亲,毕竟在这无依无靠,至少得让自己有个保障,可又转念想了诸多因素,结果还是作罢。 张顺自小是他的阿婆照顾着,当初他为了混口饭吃便在香坊做打杂的,还签了卖身契,今日这么一烧,倒是让他彻底解放了,穆乞儿问他接下来的去处,他说他要回家,回去看阿婆,阿婆住在兴南城,不知现在是否搬了家,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个男子汉,给阿婆安享一个晚年。 风轻轻荡漾着,声息寂灭了周围的一切,月色倒映在张顺的脸上,很安逸,让穆乞儿觉得这般舒心。 “反正今后我就跟着你混口饭吃,也不奢望什么。” 张顺咧嘴一笑,“好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一个福祸共享。 暮色降的有些冰凉,两人洽谈的融洽,早已淡忘了不愉快的事,时间也在摩挲着流逝。 此时的香坊被熊熊大火包困,几乎就快燃烧殆尽,刚赶回来的花娘见状愣是没晕过去,紧绷着神经圆瞪着眼前的房苑,烧灼的惨不忍睹。大火渺渺,路上几个路人交头接耳,拿着香坊说事,说这大火焚烧香坊之事,花娘在一侧听的真切。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一厉。 “还不快灭火。” 火势迅猛,几个女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见有什么效果,人群中几个汉子看不过去也上去帮忙,火势才得以舒缓。 人群里唯花娘一人心事重重,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背地里玩阴的。 最后一点火苗也熄了,花娘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四楼。 屋内早就烧的纷乱不堪,还有些火苗烨烨发着烫,除了木质焦味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的确熟悉,可又一时说不上。地上还躺着一人,面目以烧的全非,完全看不出轮廓,只有那一习红色纱裙在此刻格外刺眼,即使烧成灰,花娘也认得。 花倾城死了,竟然死了,这无疑给她沉重的一击。 几个姑娘也随之上了楼,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儿,个个大口也不敢喘。躺在地上的花倾城面目浑浊,褶皮皱在一起,早已没了之前的倾城之色。 一个踉跄,花娘向后退了几步,头有点眩晕,这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不知是谁,与一旁的人暗自嘀咕了一句,说这花倾城比香菱死的还惨,最近恶事不断,难不成撞邪了。 花娘的大脑瞬息补了一片空白,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麝香!没错,就是麝香。经过大火的焚烧,麝香的味更浓了,她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冰儿,我要你去替我做件事。” 她在冰儿的耳边附了几句,之后就见冰儿急匆匆的走开了。 “来人,抬着她到后院。” 花娘身边仅剩十名姑娘,哪个会愿意抬一个死人。 一个个犹豫的,直到花娘一瞪,怒吼了一声,这才扭扭捏捏出来三个勉强抬了下去。 隔早,天微微亮。 花娘一宿没睡,由于香坊以毁,只能携着几个姑娘在临近的一家馆子住了宿,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似乎在洗條身上的污秽。 这时屋外有人敲了敲,花娘允了,来者正是冰儿,浑身淌着水,许是路上被雨淋的。 冰儿脸上充斥着恐惧,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哆嗦着。 “花娘,她的确,不,不见了。” 床上的女人纹丝不动,闭目浅眠,许久,才睁开眸子,直起身道。 “过来,替我更衣。” 冰儿点了点脑袋,利索的整理着,眼前的女人让她心有余悸。 花娘任她整理,只是闭目冷冷开了口,“那尸体丢去喂狗。” 后者一震,而后又恢复了正常,点了点脑袋,“是。” 好你个花倾城,你以为你逃得了么?狗胆包天,我竟然栽了你的跟头。用麝香诈我,瞒天过海这招我可真得向你学学。 此刻的花娘眼底尽是一道道寒光,面目带着嗜血的狰狞。 十一、乞丐乞丐 由于身无分文的缘故,穆乞儿和张顺两人路上什么也没吃,饥肠辘辘,最可恶的还是走在途中时突然飘起了绵绵细雨,害他们不得不先找个避雨之处。 等到了兴南城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于城池,丝毫不见有下过雨的痕迹。 这兴南城,高昌国的主城,果真与一般的小城有着天壤地别的差异。街上的通道更是通明,毫不狭窄,行人纷纷丝毫不觉得拥挤。灯笼牌坊高挂,更显喜庆。见识到了这城的魄力才知道之前活的是这般的井底之蛙。 进了城,就跟着张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老旧屋,他说几年没来这儿自己都快忘了。 巷口最深处,那旧屋赫然立于此,这是阿婆家的房子,唯一值钱的也就这块地皮。虽简陋,但也能勉强遮风挡雨。 张顺显然有些紧张,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阿婆过的如何,还认不认得自己,他想了很多。 穆乞儿透过低矮的围墙向内看去,这屋不算大,可也有两层搭建,貌似房子许久没人住了,远远看去就能看见纸窗口积了一层浓重的灰,显然张顺没有发现。 果真,外门没锁,人也就方便进了去,推开里屋的门,人未见,倒是先与尘埃扑了个满怀。空气与尘埃夹杂,发着霉臭味儿,呛得穆乞儿捂鼻直接退了出去。 张顺像是免疫了般,一股脑的冲上冲下,找着阿婆的身影,可没如他愿,阿婆真的不在这里。这让我们都有些失望,可也没办法。出了屋,关上了门,张顺还是打算继续打听阿婆的消息。 可眼下两人该担心的是如何填饱肚子再说。 张顺一脸衰样看着身旁的人儿,希望她能出点主意。穆乞儿无奈的模了模肚子,看了看不远处蹲在地上乞丐儿,硬生生吞了口唾沫。 “办法也不是没有,你看……”她抬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乞丐。 “……真的没办法了吗?” 穆乞儿耸了耸肩,这是目前最快挣钱的方法,虽然有些不忍直视。她蹲,随地扒拉了点灰就往脸上抹,那素白的纱裙也被撕得有些残破,裙上沾染着黑泥,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乞丐的派头。 张顺见着她这乔装,暗自一笑,还真像这么一回事。他也蹲子,使劲抹着,最后干脆直接在泥里滚了几滚。 墙角处,一个乞丐一言不发,只是蜷缩在角落,垂着脑袋。总会有几个路过的好心人施舍他几个铜板,他这才会有点反应,伸手去捡。 那乞丐收了收铜板,刚收回手,就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两个脏不拉几的家伙,愣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穆乞儿没理会他,捡起地上的一颗大石子,刷刷的就刻了一排大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少好奇的人探头看了看,这时张顺非常配合的摆了一张苦脸,呜咽的说,公子小姐施舍点银两吧。 这一招还真管用,穆乞儿这才刚写完,三个铜板就洒了下来,许是过路人看这乞丐还会写几个大字施舍的几个铜板吧。窝在角落的那乞丐用自己的余光偷瞄着,平日里自己坐上一天就会有十个左右的铜板,这两人才来没一会儿就有三个铜板,多属好奇。 张顺连忙收了收,继续摆出那哭丧的脸。唯穆乞儿盘坐在地观望着四周,静等着下一位好心人的施舍。 十二、阿婆踪迹 人群中几匹马远远驶来,几个坐着马背上的公子,各个眉目紧锁,一脸惆然。人们都退至一旁,对他们毕恭毕敬。 穆乞儿也寻视而望,只见三个男子快马加鞭,瞬息消失在她的眼底,她也没估模清对方的模样。 “阿婆,阿婆,那是阿婆,倾城,你看,那是我阿婆。”一旁的张顺倒像是见了宝一样,突然拔地而起,双眼迥然放着光,盯着人群中那佝偻着背,腿脚不是很利索的老人,穆乞儿还没回过神,他就抬腿跑了去。 “阿婆,阿婆,我是小顺子,小顺子啊。”张顺边喊边朝着老人挥了挥手。 老人许是听见了,侧头朝这方向看来,看着向自己跑来的陌生男子,一阵莫名不解,可又仔细一瞧,是有这么点熟悉,可又一时记不起来。 阿婆提了提手中的菜篮,问道,“你是……” 张顺有些激动,“我是小顺子,张顺啊,阿婆,你不认识我了吗?” 张顺,小顺子?这个名字反复在老人的脑海里重复,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微微颤了一下。对了,小时候自己的孙子就叫张顺,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她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横祸丧命了,害她苦苦伤心了大半个月。 如今光是望着自己的孙子,那眼睛,那嘴巴,还残留着儿时的影子,想到这眼眶就泛起热来。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两行泪潸然落下。 煽情之后,阿婆就带着俩人来到了一家小酒馆,下了两大碗阳春面。俩人吃饱喝足后才得知,当年阿婆是受了离府老夫人的关照,这么多年来才能这般安定。 俩人现下无处去,阿婆也就想了想,“离府家大业大,更可况老夫人是个好人,多个丫鬟奴才也无碍,我去和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应该会同意的。” 这倒是解决了俩人燃眉之急,有个安身之处便是再好不过的。 阿婆朝着张顺身边的姑娘就这么一瞅,方才一直没注意她。现看这姑娘满头灰土,衣服破烂,与张顺俩人又在街头乞讨,着实可怜。 开口朝着张顺就是一问,“顺子,你啥时候娶的媳妇儿?” 此话一出,氛围顿时僵住了,张顺红涨着脸,疙疙瘩瘩连句完整的话都扯不出来。 不待张顺开口,穆乞儿只觉好笑:“阿婆,顺子还没娶媳妇儿,不急。” 阿婆点了点头,也就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哦……那姑娘怎么称呼?” “穆乞儿。” 张顺那二愣子傻了半响,自然不知穆乞儿的心思。 花倾城早已经死在了香坊,更何况她要活下去,以穆乞儿之名活下去。 付了帐,阿婆带着俩人匆匆离开了酒馆,待回神之时,已经站在了一栋别具古韵的大豪宅外。 张顺和穆乞儿随着阿婆的带领,跟着进了大宅。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照壁,绕过照壁就进入了府邸。宅内古色古香,摆放有致,就连杂草也修的整洁,穆乞儿偏头暗自打量着宅院。 十七、子桑府退婚 琴声徒然响起,委婉券券而来,又似流水汩汩韵味,老夫人决然被这音丝给带起了思绪,侧头看去,本以为是万青来了,可没想到竟然是她。 琴音婉转,这种音律从未听过,倒是吊起了老夫人的口味。待老夫人支起身子想听个真切,穆乞儿开口唱出了声。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多少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 穆乞儿垂首,余音缠绕在两人的耳边,清淡的喉音让人很舒服。 这么一首走心的歌,穆乞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夫人已经暗自泪眼婆娑。独自走来的悠悠岁月,总有太多的无奈,除了迎合岁月的沧桑,找不到更恰当的方法。一年又一年的轮转,半生糊涂的过了,这琴音竟如此撩人心弦。 压抑的啜声久久回荡在房间。 琴音渐止,意犹未尽的她只是含有深意的看着穆乞儿,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咽喉,只凝为一句,“过来。” 彷如琴音还在耳边萦绕,转眼少女已站在了她跟前,老夫人拉起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看着眼前的人儿回想着刚才的小曲儿,这种岁月无羁的歌调小小年纪竟然把握的恰得其所,好感顺势倍增。 屋外的阿婆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半步,在外侧听的感慨安分。乞儿这丫头若是生在大户人家,定是备受宠爱的主,可惜了这丫头。 此时,另一边。 皇宫之上,青云密布,似乎诉说着沉甸甸的命运,朝政一日无主,民心一日不能安定,唯恐宦官作乱。 众君臣在朝外聚集等候开朝,只是许久都没有公公通报上朝,这太子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这时从远处匆匆赶来一人,此人正是离府大老爷,离青史。 “怎么离兄现在才来?” 张丞相一旁寒暄,离青史一脸抑郁,俗话说家丑不得外扬,“出了点事罢了,怎么……还没上朝?” 外朝丞相聚集,张丞相扫了眼,刚想开口,却被大殿里疾步走来的太监给打断了,公公看了眼大臣们,朝着众人就是一喊;“上朝。” 众人相视一看,这才纷纷入朝,龙椅之上赫然坐着一名黄袍男子,反倒像是坐了很久,竟有些疲惫之态。 男子眸子深邃,眉宇之间淡然的一股子慵懒,黑黛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赤红色的唇彷如涂了胭脂般,着实想不出这样的太子日后怎么管理朝政。 众人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拂了拂袖,“父王生前各位大臣都尽心辅佐,如今物是人非,朕不懂的还有很多,日后还需各位大臣多多提点。” 底下一阵唏嘘,男子扫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他的视线,男子问道,“子桑丞相,珞璃和令郎的婚事你看……” 话锋一转,众人皆把目光齐刷刷的转向子桑德。子桑德只感背后一凉,“皇上,先皇刚逝,公主也在伤感之上,依臣看,着实不适合谈婚论嫁,这婚事还是就此……就此作罢吧……还望皇上体谅。” 众人嘀咕,这子桑德竟然退皇室的婚,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延期总比退婚来的值吧。 皇上也是不解,“子桑丞相,退婚可非同小可,你确定要这么做?” 子桑德早已心意已决,就算皇上不问,他也会这么做。本想给溯儿一个好的前程,可如今才发现,朝政这地方,注定不平息,人心隔肚皮,整日人心惶惶。溯儿身子本就不好,若整日忙于朝中之事,这身子还能拖多久?就算成了婚,若公主发现溯儿的病情,这可是欺君之罪。如今想想,平凡的生活何不是最好的选择。娶妻生子安享晚年。 子桑德一脸凌然,上前两步,突然跪倒于地,“还愿皇上成全。” 男子半响没说话,看得出他决心已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允了这退婚之事。 十八、离府风波再起 之后,大臣们才进入了正题,商讨边塞大漠之事,近几日匈奴越发的多,想要攻占边塞,若不及时控制,恐怕等那些浪徒集聚了势力就会对高昌国不利。还听说那些匈奴都是杞国流放的恶人。 对于这件事,大臣们都为此伤破了脑袋,那些匈奴一个抵十,凶残不说,各个都是铜头铁臂硬朗的很。这要如何放手一搏,守中带攻…… 离府。 穆乞儿与老夫人洽谈的很,也就在这个时候,万青霎时急匆匆跑进了屋,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姐……昙花小姐哭着要寻死,劝也劝不住,现下正屋里闹着呢,老夫人,快去劝劝吧。” 本还好好的心情瞬间被瓦解,老夫人冷眼一扫,锁眉道,“死了一了百了。” 万青听了也不知能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摩挲显得有些不安。穆乞儿知道她的难处,并非出于爱管闲事,而是大宅深府不找点乐子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宛然朝着老夫人笑了笑,“老夫人,恕乞儿插一句,小忍则不乱大谋,逢场作戏总来的更好些,现下何不去反将她一军?” 万青看着那笑意正浓的穆乞儿,打心眼里感觉此人的心思生腻,莫名的难琢磨。 老夫人闭目,端详着方才的一席话,久久不语…… 园湘阁现下正闹得淋漓,好不太平。只见女子站在檀木桌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悬上挂了条白绫,丫鬟奴才一个劲的劝着,女子不依不饶,探头就要往白绫上挂,吓得丫鬟纷纷护住她的腿,生怕她摔下来有个万一。 “闹够了没有,给我下来!” 门外疾步走来一群人,来者正是刘瑾,身边的何婷兰也挽着自己的女儿在一旁瞧着,等着这离昙花怎么个闹法,她们也才刚听说老夫人要把离昙花许给启流那痞子,此事一传倒是乐的她笑不拢嘴。 离昙花泪眼蒙蒙,见来人是母亲,一阵委屈,“娘,就让我死了算了,就算死我也绝不从启流那痞子,娘。” 刘瑾急了,“你先给我下来,娘亲自有办法,娘替你做主……”话未尽,院内又是传来阵阵脚步声,人未见声先到。 “你这是要替谁做主?莫不成要骑到我的头上来?” 众人纷纷转头迎去,见万青伴着老夫人踏着不急不慢的步子,一脸威严,压迫性的气息让众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何婷兰倒是识相,领着离婧上前行了个礼,老夫人一眼没看直接越过众人来到离昙花跟前,一些丫鬟奴才识相的退至一旁。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不是哭着寻死来着吗?眼下给你机会,莫非还要我亲自把你的脖子挂上去是么?” 此话一出,怔的众人鸦雀无声,刘瑾哪能无动于衷,一个上前硬要将离昙花扯下来。 老夫人眼一厉,哪能容她这般放肆,自己难道连个管教的权利都没了?想到这儿,老夫人一个上前,拉过刘瑾,直直挥下就是一巴掌,惨白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红指印。 还没待刘瑾回过神,老夫人就是一怒吼,“放肆,就算你是她的娘亲,我管教她用得着你插手吗?”见刘瑾一脸忍怒的表情,老夫人鼻哼道,“来人,给我掌嘴!” 老夫人一怒,哪敢不从,见势外头进来两个奴才,一把就把刘瑾架住。 “谁敢?狗奴才竟然对我不敬!” 刘瑾愤懑怒吼,斗身要挣月兑,咬着牙一阵怒意。哼,这个老狐狸,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今个儿故意出这么一茬。 老夫人笑道,“万青,过来掌她的嘴,我没说停就一直掌过去。” 这倒是让身后的万青吓得不轻,她岂敢这么做,这不是为难她么,顺势看了眼大夫人,刘瑾正怒瞪着她,吓得她支支吾吾就在原地磨蹭。 老夫人也就吓吓她,不再理她。话锋又转向了离昙花,“你要寻死可以,我也不拦你,我就怕你母亲一人孤苦伶仃的怪可怜,所以,我就做主让你母亲陪你到黄泉,俩人好有个伴。” 此时的离昙花没想到自己反被将了一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握着白绫的两双手也只能瑟瑟发抖。 十九、一家之主 ‘汪汪、汪、汪汪’本寂静的局面顿时破天荒的被几声犬吠打破了,众人循声望去。 穆乞儿满面春风,踏着徐徐生风的步子走来,身边的两条犬被木绳拴着,朝着人群就是狂吠,吓得一些胆小的奴才闪退开去。 穆乞儿笑道,“老夫人,这两条犬已经多日没喂食了,我按照你的吩咐带了来。”众人皆惊,牵来两条狗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点了点头,穆乞儿生怕众人不知道似得又补了几句,“老夫人你不是说让这两只犬尝尝鲜的么,这么一看貌似是乞儿来早了一步,昙花小姐还没准备好呢。”穆乞儿顺势松了松手中的木绳,“老,老夫人,我快握不住了。” 众人皆听出来言外之意,这时,两条犬又默契的朝着众人吠叫着,此刻他们还真怕穆乞儿就这么一松手,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吓得纷纷往后退。 离昙花早就吓得腿软,一个哭腔使劲的喊着,“啊……走开啊,走开,畜生滚开啊,娘,娘快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了,不想死了。” 刘瑾吓得也不轻,她从没想过,老夫人竟然这么绝,丝毫一步不退,见女儿向自己求救,自己却什么办法也没有,在原地干着急,只能如百般千蚁啃食着自己的肉般痛苦。 老夫人冷眼撇去,“你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寻死吗,我给你机会,你却又不想死,你这是在玩弄我吗?” 离昙花来不及抹泪,一个匆忙从木桌上屁滚尿流的滚了下来,见识到了老夫人的手段,吓得她连忙跪地磕着响头,“老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额头上磕出了血红一片,满脸泪渍掺合着地上的尘土,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老夫人见她软了性子,这才得以放过她,“今个儿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府内的规矩,若日后再有什么事端,可不像今天这般潇洒了。” 见众人吓得不语,也不再多做恐吓,摆上了一家之主的架子,转身对穆乞儿道,“这两条狗牵去灶房,炖了送来给大夫人和小姐压压惊。”说罢,头也不转就离开了,万青小步紧跟随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穆乞儿的手段,她的存在到底是祸还是福呢。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刚下朝回府的离老爷耳边,不可置信自己的娘竟会做出这等子事,待他前去探望昙花时,一张憔悴的脸落入视线,早已哭肿的眼,磕破的头,泣不成声的模样着实乱了他的心头肉,可又不能当面去指责母亲的不是,况且今早还发生了不愉快之事。只能边安抚着离昙花边叹气。 离府的不太平让接下来几日的离老爷每每上朝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皇上虽不语,但也看在眼里,上朝总心不在焉,这日,下朝之际,皇上叫住了离丞相,说借此谈谈心,羡的其他大臣以为皇上是相中了他府上的闺女,为太子妃之事洽谈。 离丞相随着皇上来到了清花池边上的亭,俩人在此坐了下来,离青史心里也是打着鼓,猜测皇上此番的目的,莫非是看上自家的闺女了? 二十、皇上面谈 今日于皇上面对面,才陡然发现仅仅二十的岁数,却有着无比深邃的眼眸,仿似墨般的深重,彷如历尽人世的模样。近看更觉这皇上的貌色不凡,五官皆为佼佼者,这般容貌日后定有许多娇花女子前赴后继争夺太子妃之位吧。 男子见离丞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也觉好笑,为自己斟了杯茶,“离丞相,朕脸上可有何物?” 离青史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涨红了老脸,尴尬的回道,“是微臣失礼了。” 男子抿了口茶:“近几日朕发现丞相你事事不留心,处事心不在焉,可否与我讲讲这其中的缘由呢?作为朕的子民,朕也是很担心。” 离青史听闻,脸色一沉,叹了口气,着实拉不下这个老脸谈及家中之事,“谢皇上厚爱,只是离某家中之事不便多说。” “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丞相也不必想不开。”男子浅笑,突然流光一转,想到了什么,“再过几日便是太子妃的选秀,早有听闻离丞相府上的千金文静雅致,又是娇媚可人,朕可是很期待能一睹芳泽呢。” 这下可把离青史乐坏了,刚才的沉闷烦躁顿时烟消云散,皇上竟然对自家的闺女颇具好感,这不是天大的恩赐吗。 “臣,臣,臣替令女谢过皇上的青睐,谢皇上厚爱。” 离青史深深的鞠了一躬,待送丞相走后,男子独自坐在亭中饮了一杯茶,放目览视着晴空,嘴里喃喃了一句,怕是自己也没在意:‘潇人一笑倾万城,好一个倾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来人。”男子唤了一声,一名侍卫随即就出现在他一侧,侍卫俯身,男子在其耳畔说了什么,随后侍卫点了点脑袋便离开了。 …… 回到离府的离青史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了府上众人于厅堂之上,穆乞儿搀扶着老夫人也赶了来,见离老爷难得今个儿乐得欢,许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 待老夫人入了座,离老爷这才缓缓开了口,说道,“今日皇上把我招了去……”话未完,他将视线转向了老夫人,“皇上说,要昙花入宫,这昙花甚得皇上的喜爱。” 果不其然,对于一介女子,能受到皇上的爱慕可非同小可,这可是无比的荣耀。刘瑾一旁听的早就止不住的激动,朝着老夫人一脸得意样,她女儿怎么样都是个凤凰,将来定是人中之凤啊,想到这儿,就让她无比自喜,向一旁的老爷献着媚笑。 离婧看在眼里一脸妒忌,凭什么每次好事都被那离昙花占尽,父亲也是,对昙花总格外的喜爱,明明不是亲生的,明明是个下贱杂种!越想越气,终于再也止不住,妒忌和委屈一通洒了出来,紧握着椅把子,“昙花昙花昙花,你们的眼里只有昙花,爹,我也是你的女儿,可你眼里只有她和哥,她又不是你生的,她就一个野种,你对她这么好干什么!” “住口!”离老爷还未发话,何婷兰怒喝,一个巴掌挥了下去。“休得胡言,昙花是你姐姐,以后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打死你。” 离老爷朝着离婧就是一瞪,这丫头从小处事不经脑子思考,做事鲁莽脾气又爆,若不是今日何婷兰的这一巴掌,他非家法处置不可。 气得离婧那小姐脾气一上,竟哇哇大哭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老夫人也如看戏般不理会。离折颜坐在老夫人右侧,自顾自看着手中的书,冷淡的很。何婷兰这人也是有自知之明,带着离婧先行离开了,许是怕老爷又一个怒火中烧。 进宫嫁给皇上当妃,这对离昙花有些打击,她打小就一直爱慕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抱有能嫁给他的期望,如今却是这般情形……转念一想,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暗许芳心,可离折颜他丝毫不为所动,难道他从在意过自己?想到这心就凉了半截,这样下去倒不如嫁给皇上,至少得个身份受人敬仰。 老夫人发出不悦的闷哼声,“自古皇上身边佳丽三千,我可真为昙花担忧啊,什么资本都没有却要进宫受罪,造孽啊。”说罢,还不忘瞥了眼刘瑾,“乞儿,扶我回房。”穆乞儿笑意正浓,不得不夸赞,老夫人你真棒。 二十五、倾城绝倾城 与此,宫内热闹的很,由于昨日选秀一事忙的众人皆如无头苍蝇,故此今日忙着顾理后续。无数秀女皆于堂下,经过管事人的严格筛选,不少女子皆被退回,折腾了一天,最后也只剩寥寥无几的几十位家人子,这些家人子舞琴弄音不说,还有几位的容颜皆为上成。 龙华殿内,黄袍男子正坐在椅上闭目休憩,然,外侧的门被敲了敲,只闻一太监通报,说是流程已闭待等皇上垂青,男子听闻倒是不语,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进来回话。” 太监随即进了屋,脑袋低垂,婆娑小步走至男子跟前,“皇上。” 他也不睁眼,拂了拂手,“难道就没有其他事回报?” “若,关于……关于那件事,回皇上,奴才前些日子派人将整个高昌国打探了一番,叫倾城的女子共五十六人,其间二十八为妇人,二十一为闺女,七为孩童。” 男子听闻并未作答,只是食指有节奏的在桌面敲打着,忽然,他停止了动作,“你立刻将那二十一人带来,朕要你立刻。” “是。” 太监走后,不出半会儿,就带着一群妙龄女子走了来,女子皆是垂着脑袋,听闻皇上要见,个个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犯了事,故此脑袋一个比一个垂的低。 坐在椅上的男子起了身,放眼扫去,走至她们面前一圈巡视下来,似乎有些默然,她并不在其间。 “费公公,确定没有遗漏?” 公公佝偻着背,面色有些不容,轻闷了一声,“回皇上,照理说的确没有遗漏,只是……” “只是?” “只是……还有一位,奴才记得是叫花倾城,是香坊的妓子,不过……前不久已被大火烧死,所以先前才没通报。” 男子俊眉微锁,一个挑唇,“香坊?朕记得这香坊是花娘操持。” 这香坊名声万里,自身也去过多次,这么一想的确对这花倾城之名有点印象,不过原以为只是噱头,毕竟从未见过,但没想到还真有此人。大火连烧香坊之日,那日正是与那女子有一面之缘的时刻,她身边有个奴才的确叫她倾城,没错,若她就是花倾城,那为何又会有这等荒谬的传闻,莫非是假死? 公公立在一侧,头微含,侧目偷瞄了眼男子,“皇上,还有何吩咐?” 男子收回流转的目光,二话没说,走到书桌前,桌上摊着一张宣纸,纸上赫然画着一绝颜女子,仿若天成。奴才紧跟其后,瞅眼也偷了看,心念这画中女子就是皇上要找的女子了吧。 男子拿起画,端详了一番,随后递给了费公公道,“照着这个去临摹,速速将人寻出来。”还未等费公公回话,男子红唇邪勾,一脸玩味又道,“就告知天下,朕的皇妃私自逃逸,寻得之人赏黄金万两。” “是……遵命。”这皇上何来皇妃之说,许是风流成性,也不好拆穿。 此刻,外头来了声通报,说是边塞口出了事,几十个守兵被匈奴打死了,还在境内胡作非为,掠夺粮食,现下边塞闹出一股子小乱战,眼下就是通报皇上速速派护卫队前去剿奴。 这杞国流放的匈奴凶恶至极,如今还闹出这等子事,实在让人有些头大。 午时的洗礼,大街上人们各自忙碌着,摊贩们也张罗着,往来的人群之中一抹素色罗裙点缀其间,穆乞儿翩步走向一家酒馆,进了店,一小二上前就是伺候,见来人要找花娘,小二识相的点了脑袋,带了路。 二楼普遍都是贵人的会场,理所当然也是高消费,所以装饰建设很是独特,这每间都隔着两层纱织褛布,窗台处也是镂空,尽可将美景尽收眼底。 穆乞儿目光扫去,官客也不是很多,故此寻人也容易的多。 纺纱曼拢,女人端坐在椅上,桌上琳琅的摆着各色诱食,可谓色香俱全。女人举了杯温酒轻抿了一口,忽的,纱帘被人掀起了半个角,目光顺然移去,见来人是穆乞儿,并未在意,放下手中杯,挑衅的勾起赤红的双唇,“看来你还没傻,懂得进退。” 穆乞儿没理会,自个寻椅坐下,撇眼一瞄,才发现今日的花娘流光溢彩,胭脂水粉尽是彰显她的风姿。看上去她今日心情尚好。 “真亏你想的出来,离府丫鬟?这几日消停的够了吧,也该歇歇了。” “歇歇?莫不成花娘这是打算要圈养我一辈子。” 只闻后者一个笑哼,“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养你一辈子。” “我无所谓,不过,只是想说上一句,风险还是别冒太大,你要知道关键时刻被捅一刀的滋味可不是这么耐人寻味的。” 穆乞儿话中有话的模样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倔劲了。 二十六、来龙去脉 风透过窗拂了进来,纱幔也轻轻晃动,花娘举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探手放入了穆乞儿的碗里,接着又为她斟了半杯酒。穆乞儿看在眼里倒是面无表情。 “七染若还在世,她该是有多幸福啊,倾城,你说是么?”她放下手中的玉壶,试图抬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儿,探着她的情绪。 穆乞儿怎会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母亲,虽不解但毕竟要装的不知所谓,因为在花娘眼里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片子呢。 “倾城不明白。” “哈哈,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你是我养大的,你是我的孩子。我竟然还在你面前提及你的生母,我这混脑子。” “……”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只是想强调她才是养育自己的母亲吗,所以一切都要尊崇她的意愿吗? “倾城,你可想知你的母亲是为何死去的?” “人都已死,知道了又能如何,更何况,我的母亲不是只有花娘你一人吗?”这个回答出乎了花娘的意料,虽也满意这个答案,但是她今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想必在你心里,恨透我这母亲了吧。”她摇了摇头,本还笑意的脸庞顿时黑了一半,又道,“总而言之,今日,我只要你用命来记住接下来我说的一切,最重要的就是……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你!”她的嗓音压得很低,这言外之意正是背叛就是死的下场。 十六年前,章朝大变,战乱纷纷,那时候的白子国已被屠城,花娘本是白子国内喂养皇子的女乃娘,那时的她并不叫花娘。皇子世族皆备屠杀,她还是残喘苟活才保了这条命,当逃出这个鲜血沾染的浑噩之地后,本就打算平凡的度过此生即罢,谁知恰巧逢得跟随七皇子的贴身侍卫,而后也得知七皇子侥幸存活下来的事,颇为欣喜。可当她再次看到这个浑身沾染着血腥,本命辉煌的岁月一时破了个光,这个仅仅六岁的小小身躯需要背负着这巨大的亡国耻辱,不知是什么情绪塞满上了她的腔,泛着酸,除了两行泪再也无法诉说痛的打击。自此将自己的命献给了七皇子尽其效力,就算血染眉目。她下定决心,定要为这个孩子夺回属于他的国他的地,他的一切。她只想与这个孩子一同安然的看着那片本就属于他的江山。 不久后,白子国合并于杞国。在几个月前他们曾去找过高昌国求助,可惜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消遣。那时的七皇子还小,却已经尝到了人心的可畏,对于报仇来说还是颇为揪心。杞国皇帝荒yin无道,美人临池皆比江山社稷,军力强大,硬碰绝对死无葬身。故此他们才想出了另一对策,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花娘之后改了名来到高昌国,之后的半年她开设了香坊,七染是香坊的头牌,亏她的存在,香坊的名声才逐渐四起。原本以为只要将七染送往杞国去执行计划即可,谁知她竟然瞒着自己和子桑府的二少爷子桑傀私自定下终身,那时也已有了身孕,俩人毫无顾忌的私奔这无疑对花娘是沉重的打击。足足花了大半个月花娘才寻得他们的踪迹,派人将人带回,谁知七染当场暴毙,许是上天的仁慈,让她诞下了一女。花娘将孩儿带回后取名为倾城,七染的死迫使她不得不更变计划,她需要的是一个傀儡,一个完全受自己掌控的人,为了更好的把握局面,故此她要亲手将这个孩子送上末途,完成这场漫漫征途。 十五年来,七皇子也已长个身改了名,亡国之恨早已烙在他的肉里,溃烂不堪。为了更接近杞王,他一步一步营合,这些年成功的步入杞宫,在王的身边处事,被纳摄政王爷,专为皇上出谋划策,深受王的爱戴,只是这样的身份也不得过多逾越皇上的生活,他的身边也只有女子可以贴近,稍有姿色的细作皆被他抓出了尾巴,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故此花娘才如此费尽心机的培养花倾城。 听到这里,穆乞儿算是开了个脑洞,终于豁然明白。不过花娘她竟然是个性情中人,生在这个时代也是迫不得已,弱肉强食早已见了习惯,在一霎间自己竟有种同情她。 眼前的女人此刻沉着脸失了言笑,许久,也只是抬起眼睑看了眼窗外,吸了口气,“要落雨了,天凉了。” 不知不觉间谈了这么久,天色愈发阴沉,许是暴雨的前兆,凉风恓恓,空气里夹杂着些许咸湿味。 “你走来的这段路……知足吗?”不知是出于本意还是为何,穆乞儿仿似自问,从未有过的畅心。 花娘一怔,久久泛着苦笑,拭去眼角一滴晶莹的水珠,并未让穆乞儿发现,“这不归路……我很知足。” 二十七、不归路 天幕降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阴雨落了下来,道上百姓纷纷卷铺走人,路人四下避雨,宽敞的二楼也有些凉意,许是花娘包了场。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店小二上了来,说是底下有个男人要找花娘,花娘点了点头,许是知道来人是谁。 转头对穆乞儿道,“倾城,若你也有了自己在乎的人,想必你也会如此执念的。”“……不管你意愿如何,明日子时城门外照常出行,我不希望出现其他状况,今天你先回去吧。” 穆乞儿叹了口气,了解了事情的面目还能逃到哪去?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自己还没傻到要割了自己的耳朵。 “那还真希望你能祝福我,徒步走这不归路。” 穆乞儿支起了身,不再作多留,掀开纱幔走了去,正巧小二也领着男人上了楼,穆乞儿与来人打了个照面,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俩人擦身间,男人的视线注目了许久。 外头的雨丝毫不减,争先恐后的落着,穆乞儿问酒家借了把伞才得以回了离府。 离府之外,行人匆匆,穆乞儿从偏门进入府内,下一步直往阿婆住处走去,可惜阿婆不在屋内,正巧路过几个丫鬟,询问之下才知道阿婆在后院。 自从离家两位大小姐进宫之后,老夫人也不在,离府着实冷清的很。后院内有个亭子,亭中坐着一男子,穆乞儿远远望见,男子未挽发,几缕墨色的青丝随着凉风的吹拂不安分的荡着,衬着有些落寞。 离折颜双目垂怜,如往常一般摆弄着棋盘,这也许是自己唯一的兴趣了吧。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恍惚,那日穆乞儿的突然消失,自己也并为多做猜想,不过都一日过去了,竟还没回来,莫不成觉得伺候一个哑巴亏待她了?想到这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少爷,天凉,还是回屋吧。” 熟悉的声音在离折颜的身后响起,他侧头微看,正是穆乞儿,几滴雨水沾染在她的发梢,湿了她的双颊,看见她这模样,心下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穆乞儿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又埋头摆弄起棋局,貌似一脸不想被打扰的模样,只能干笑笑,尴尬的转身即走,本以为还能和这离少爷打好朋友关系,看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只能呵呵笑笑。 继续往内走,拐进石栏,才瞧见阿婆在后院整理杂物,之后的几个时辰与阿婆叨唠了几句,对阿婆撒了谎,说是张顺去了趟远门得过些天才回来,也交代了自己离开的原因,说是要去亲戚家过日子,这离府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阿婆怎么说也是舍不得。 落了好久的雨,天更凉了,穆乞儿打了个哆嗦,告别阿婆后正打算先去后厨用晚膳。举着油纸伞,穿梭在雨中,当再次经过亭子时发现里头的人儿还杵在里边,不过,只是静静的看着雨。 身体本就单薄的他,寒风刺骨的凉意席卷迎来,许是发现有人来了,人一转,见油纸伞下的人儿笑颜展目向自己招了招手。 “少爷,若受了风寒可有的熬了。” 凉风徐徐,离折颜支起身朝着纸伞行了去,她可没这么大方,舍己为人将伞供出去。伞虽小,不过挤挤也就足够了。 几滴落雨停在了离折颜的墨发上,仿似留恋他的发香,在他的身旁总会闻到淡淡香气。那双睡凤眼很是放空,深得不见底。 俩人在伞下走着,二话也不说,许是有些尴尬,穆乞儿也就干咳几声,待送离折颜回屋后,才发现他的衣衫湿了半边,又替他退了外衣,以免受了风寒。 离折颜原地站着,看着为自己打理的人儿,不知为何心间又勾起一抹莫名的情绪,穆乞儿替他穿上新的衣裳,整顿完又替他挽起了发,宛如一对新婚燕尔。 穆乞儿看着铜镜中的男子,浅然一笑,没有一丝杂质。 夜已央,用过膳后,穆乞儿做了个懒腰,看着倒影在水池央的成双月牙,惨白的颜色,也只能惆怅这夜太漫长。 接下的几个时辰,毫无睡意,在几番轮回的时辰里,隔日子时早早的临了来,正如来时一样,徒留下一个空房,什么也没带便离开了。 二十八、杞沁公主 凌晨子时之际,道上也没几人,除了几个晚归的途人。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月色打了一身的白,穆乞儿徒步走出了城,果不其然,城门外一辆马轿停在一头,轿外还站着一袭穿着红色衣衫的女人。 花娘见来人,也没多做招呼,转身朝轿子里坐了去,待穆乞儿上轿时,这才发现轿子外头还有一人,这个男人她见过,就在昨日下午那会儿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俩人上了轿,外头的男人‘嗬’了一声,马车缓缓行驶开去,在暮色里渐行渐远。 新的一天新气象,鸡鸣声打破了一天的开端,人们又要开始一天的劳作了,离府也不例外,下人们早早下了塌,忙活着。 阿婆起的也早,突然记起穆乞儿来,寻了她的住处,之后才得知人早已不在了,也只能感到惋惜,之前想来还希望这姑娘能和自己的儿孙顺子喜结良缘来着。 自昨日起,穆乞儿说是要出去一趟,可之后久久都没回来,张顺许是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早早下了床,虽身上伤还未痊愈,可他就是担心。没错,他喜欢花倾城,打小就很喜欢,明知花倾城无意,他却也只想这么护着她就行。 南末笙闲的自在,原先打算昨日离开高昌国,不料倒也救了人,那张惊世的貌目在此刻毫无笑意,坐在椅上有些思索。 忽的,楼上有些动静,张顺扶着梯几步走下,道了谢正打算离去,南末笙倒也无所谓,只是提醒他多做休息,送走张顺后,雅间安静了许多,他玩弄着手中的檀木,一抹笑意奄然而逝。 山道上,一辆马车轿子在太阳底下铺晒着,穆乞儿昨个儿一宿未眠,现在早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花娘只是闭目凝神。山道上有些颠簸,从高昌国到杞国,这路程还需一天之久,外头驾马的男人倒也不累。 许是山路太过颠簸,穆乞儿被晃的有些晕乎,锤了锤胸口,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了。 高昌国外,一匹骏马仰天‘嘶’了一声,快蹄向南奔了去,杞国以南,又称南杞。坐在马上的南末笙熟练的驾驭着他的坐骑,乘风似的破空驶去。 再过几日,就是杞国公主的大婚之日,杞王不堪,只生得两女,不过听闻杞国有个三殿下,是杞王的亲侄子,由于这个三殿下年幼丧亲,又因自己当下无子,故此杞王对他如亲生般不说,还百般疼爱。 杞国两位公主生于这高人一等的地位,从小又娇生惯养,受父皇的作风熏陶,故此养成焦躁跋扈的性情,过些日子即是长公主与铁骑将军的大婚,宫内也忙的紧实。 此时,一间昏暗的室内,连空气都混沌的充着热气,红色罗纱的绸布半掩着男人的身躯,体肤苍白的不像个活人,凌乱的发随意散在床榻上,只是,那张俊美异常的脸让人移不开视线。 男人动了动,倒是惊醒了床榻上另一具娇小的身躯,这是个粉面桃红的女子,身高不足五尺,照着说,就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实际上,这个女子早已满了十八,正是杞国的二公主杞沁。 男子有些忪醒,蹙起俊眉,如墨色渲染的双眸缓缓睁开,一双慵懒的瞳孔黑的异常,就如黑曜石般灼人。 杞沁从被褥中月兑了出来,浅蓝色肚兜与她的肌肤相互辉映,衬着她的肌肤白女敕,她熟练的跨上男子的腰间,欺上他的胸口,抚手模着他的发,一脸的蛊惑挑衅,“易言,你可真让人又爱又恨啊。” 男子不理会身上的女人,只觉心中一股烦躁,面目冷冽仿似随时可以爆发的野兽,他起身推开杞沁,修长的五指将额前的凌发启开,露出凝脂般的皮肤,只是浑身散着一股子的冷气。 杞沁对他冷淡的态度也不反感,反而更是霸道的搂上他的脖子,“别尝了甜头就忘了本分,我随时可以……吃了你。” 男子显得愈发不耐烦,再次推开她,下了榻,捡起地上的衣衫快速的穿戴好,简单的挽了发,“哦?是么,那我还真得注意我的安危了呢。” 头也不回直接推门出了去,空留杞沁独自在软榻上,他的无视气得她一时怒火无处宣泄,只能闷怒锤被,男子从偏门出去,以免落人视线遭人口舌,不一会儿,也就不见踪迹了。 三十三、她叫花倾城(二) 花季坐在椅上,目光至始都在留意,直到一袭纯白没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她这才收回目光。@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 穆乞儿跟着前头带路的奴才来到后堂,远远就看见花季朝这儿走来,便撤了带路奴才与花季会了面。 “你这是什么打算?”穆乞儿倒是这么冷不丁的一问。 “你已无路可退,管我作何打算。” “谁管你作何打算,只是这路是可以造的。” 花季挑眉,有些不善的语气,“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这不是自信,这是活命。” 她看上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异样认真,花季不再正面回答,只是轻哼,“也罢也罢,接下来你就随我见机行事。” 台上一曲终罢,稀稀疏疏的掌声渐起,许是常年歌舞都太过规矩笼统,一成不变,故此也没有提起众人多大涨点兴趣。 花季没入人群后部,寻得乐师与他讲了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以表明白之意。下一小曲儿本该是为富家官员的小姐那清口小唱所准备的,早见那小姐满面桃红,持了把琴小步上了台面。 ‘叮铃、叮铃~’弥漫夜色下,凌空却先响起了两声脆耳的铃铛声,那小姐寻声望去,却也未见人,就以为自己多了心,转念还想继续前行,那熟悉的铃音却再次入耳,转念间,一只巧晳的手握住了她的臂膀,眼前的女子半遮掩面,一身素白干净利落,女子脚腕上圈着两个灿着金亮的铃铛,如铜眼般大,特别是今晚显得烨烨生辉。女子露着香肩,只是墨发的遮掩若隐若现。 那小姐愣是呆了片刻,众人的视线交集与她们,更准确的说,是在打量着蒙纱女子,很好奇这女子从何而来,就仿似一眨眼间从天而降。 穆乞儿透着纱很轻的飘出一句话,仿似空气般,“姑娘,借过。” 未等那小姐的反问,穆乞儿已伴着铃铛上了台面,眼下又不好闹事便只能知趣退了开。 众人皆将目光转移到台上,那嫣然诱蛊的体态大胆的显露,无不是伤风败雅之事,却只是这种蛊诱仍然引力众人视线。 杞皇如猎鹰般的探着,那奇特的打扮和曼妙的身姿早已难耐不住心下高涨色绪,勾起了他的炽热的注目。 虽说女子半遮面,可南末笙也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这个叫穆乞儿的奸细,他倒要看她能有何法子博人心服,一瞬间,玩笑染上了嘴角。 夜幕熏染,花季示意了乐师,众人无一言话皆屏息凝神间,一阵空旷撩人幽幽空竹声直敲众人耳,犹如鸟嘀般的口哨顺势渐起,引得众人好奇万分这声音从何而来。 凉风习习拂来,面纱摇曳,女子双目墨浓,如猫般的步子轻盈踱着,曼妙间,那蛊惑的眼色如蚁般啃食着杞皇的心脏。 女子以右足为轴,腰间的绸带也跃跃欲动,纤足点地,身线呈示流线,起舞前,手合启礼,此舞衬得别具一格。 伴着音脚向前跨了一步,发出叮铃声,头部开始随着节奏向侧旋转,青丝垂肩,于此间腰部的大幅度摆弄让身姿愈显婀娜多姿,脚尖跺脚时而游离时而松态,就连舞脚的动作都极具表情,那双眼遇音转动更是精髓,变幻莫测的姿势让观者眼花缭乱,万种风情全浓郁在她的眼底,全曲下来,她的背部始终保持直挺,诱人的锁骨毫不吝啬的张扬呈现。 女子的舞与其相比更具蛊诱张力,截然不同的姿态呈现异族风情。 女子妖娆的俯下半身,若隐若现的红唇勾起浅笑,竟让人勾起有种想要揭开那碍事的薄纱的冲动,直直叫人欲罢不能。 “好!”不知是谁破天荒的喊出了声,众人皆视,那官员才发现自己情不自禁的举措顿时涨红了脸,穆乞儿倒是乐意,开始抖动着臀部,快慢相间的舞曲看的人往往也想要手舞足蹈,这是彭戈拉舞,是印度舞的一小分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虽说不上正宗但加上自己的诠释足以拿来显摆一番。 三十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舞终,穆乞儿收回一切行头,头微含辑了个礼,掌声荦荦不断不绝于耳,观者皆是赏的尽兴,不少官家小姐们凑着嘀咕,更为好奇这轻纱下的面容。 身后花季独步上台,如一腔春水的面目格外落人视线,余光微看身旁的穆乞儿,万万没想到她能配合的这么好,“此女一曲唐突献上,请君莫见怪。” 台上两位清涩美人引得杞皇早已失了威,眼下竟是贪念,“哈哈哈,的确唐突,惊得朕实在是移不开眼呐。”杞皇又道,“你叫什么,面纱取下让朕看看。” 穆乞儿又鞠了个礼,还是不说话,与方才胆大的表演相比尽显羞涩,花季这下也不明白了,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只好先止了这尴尬的氛围,“回皇上,她唤花倾城,是个异族姑娘,初见龙颜故此才有些拘谨。” “异族?” 花季点了点头,“是,她是红庙族的姑娘,前些日子刚来的,也是个无亲无故的可怜姑娘。” 说到这花季才恍然大悟般被自己的话击中,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在做戏,刚来的红苗族姑娘哪儿会说这国方言,连听不听的懂都是问题,若她方才是开了口,那一切局势就都会遭到杞皇的质疑,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穆乞儿果真不可小看,心思慎密的紧。 许是明白了这点,花季也开始进入了状态,穆乞儿隔纱浅息,算她还是有些聪明,只是有个麻烦得处理一下,穆乞儿的视线移到站在台侧很久的那位小姐,俩人对视了一番,许是那小姐也有所怀疑。 杞皇也恍然明白,怪不得只会鞠躬不会回话。南末笙只觉好笑,这花季竟也是与她一船的,谎话连篇,南末笙挑了颗葡萄,紫得发黑,整颗塞入嘴中,甜味散了满腔。 “听闻红庙族好酒,姑娘家也从不例外,杞国作为道主着实得感谢一下姑娘方才为我们献上的舞曲,那本殿先干为敬,也意表对红庙的谢意。”南末笙低眸有些挑衅,起身端了两个空杯,为自己斟了杯随即一口饮下,这才使得穆乞儿朝他看去,他能感受到穆乞儿眼底的动摇,他很满意她的反应。 穆乞儿明白他的用意,虽不知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但是现下若不上前回酒就会被说是毫无礼节,连殿下的谢意都不放在眼里。若上前回酒,就算面纱撩起不完全卸下,定也被他认出个八九分,那就被定个欺君之罪。主要的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杞国的三殿下,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的存在,落了他的坎。 一旁的花季明显感到她的犹豫感,她可不知道穆乞儿到底在犹豫什么,只是轻推了她一下,也殊不知就在下一秒穆乞儿的一句话把整个局搅得一塌糊涂,退无可退的死境。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知从哪来的底气魄力,穆乞儿卸下面纱,抬眸与南末笙来了个直视,绝美的面孔在夜色下也异样夺目,胭脂淡淡熏染,朱红色的唇越显得妖媚,衬得肌肤白皙女敕透,此刻的她表现的很冷静,就算思绪被自己搅得一团糟。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佳人,底下虽在唏嘘,可丝毫不敢大声,因为此刻的杞皇圆了眼蹙了眉,看了看身旁的南末笙,眼底尽是不解,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南末笙放下酒杯,他也没料到这穆乞儿竟然这般大丈夫作为,俩人视线摩擦,只是穆乞儿的注目过于冷静。 杞皇带着质疑,“为何又能开口回话?莫是欺君?” 穆乞儿倒是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仍安然自若的开了口,只是眉目染了几丝忧虑,“小女自问何来欺君之意?小女从未说过不懂国话,的确,小女本是红庙人,只不过自五岁时就离开了红庙四处游历,会国语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初见龙颜惶恐自己会有失态故此才不敢贸然回话,记得花季也说过,小女是近期才进的醉忆阁。只因前不久曾被三殿下出手搭救过,那时小女骗了三殿下,今日所见三殿下的尊容,才这般恐慌。” 花季被她的一番陈词从容的无话可说,现回想起穆乞儿的犹豫,才明白了其中焦虑。杞皇听得也是明白,自然发问到底骗了什么。 穆乞儿锁眉,一脸忧愁,“小女没有如实告诉殿下本名,随意捻了个名骗了殿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无一不顿了顿,本还严峻的氛围被她的这一句化为乌有,这算是何罪之有?还用要杀要剐之词,本以为是得了多大的罪呢,现下却是为了一假名闹得这么不欢。 杞皇破天荒笑出了声,打破了严肃的氛围,“无罪无罪,自古美人又有何罪?” 南末笙很佩服她的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是她的扯谎也这么淡然,要是这么一个玩物被毁的体无完肤那该有多撩人啊。 三十五、别来无恙的往事 因为是杞素月公主的大婚,故此也草草了事,花季看得出这杞皇对穆乞儿还真念念不忘,直到下台视线仍然不离,这对花季来说的确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心特别的喧嚣。南末笙并未多看她,只是向旁问了句,“叔王可是要将她纳入后宫?” 后者收回目光,倒也没犹豫,“那是自然,此等一品佳人怎能放过。” “只是,侄儿想说句,凡事要乘早,一场戏看久了人也就乏了,女人亦是如此。” 南末笙谈吐的很是自然,之后也不在多话。接下来的曲儿早已没了看头,目光流离间,恰巧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没入假山后头,侧头微看,果然杞沁已不在位上,她是何时离开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假山后头,女子过于矮小只能紧贴着男人的腰,卞易言随她,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不管时间要多久,他一切都可随她,只是,柔情这种东西逢场作戏便可,这种廉价的东西连狗都不看一眼,傀儡了这么久,丝毫不觉累,唯一只觉得血溅的不够深。 怀中的女子很是恼火,脾气又冲上了头,搂着他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不冷不淡的态度我真的受够了,明明什么都做了,明明你是我的了……明明都……明明每天都让你注视着我。” 卞易言平淡的眼底折射出她那依依身姿,瞳孔如黑曜石与夜混淆一起,看不出他的任何波动,就连声音也不咸不淡,“爱着你是我该做的,这样就好。” 女子埋头在他怀里,此刻唯有不看着他,自己才会不那么挣扎,这样就好,就好吗? “妙哉妙哉。”侧倚在假山旁,南末笙仿似看戏般摇着纸扇逍遥的很,方才他俩的对话多少听了些,算是看了出好戏码,这可比乏味的舞曲让人提的起劲来。 他的出现吓得女子不轻,羞恼的松开了手。卞易言也微侧头看去,见来人是南末笙也就不足为奇,只是觉得他这人定性不一,可说是伪善,“殿下,可真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不敢当,怕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偷欢也不是头一次被我撞见,这该如何是好啊?” 气氛有些僵持,话中意很是明显。说起这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些复杂,这杞沁与南末笙曾是令人羡慕的一对鸳鸯,杞沁本以为他今生今世定是自己的男人,将身子都给了他,却换来的是无名距离,她还记得那时的南末笙对她说,他说无所谓新欢旧爱,无所谓爱与不爱,他要的只是一夜罢了。 杞沁望着他的脸,当时的确恨透了他,为他哭的义无反顾。 月色洒下白光,湖光折射波凌也泛着白,卞易言如无面人,丝毫不挂任何情绪,仿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殿下乐意如何,臣愿舍命如何。” “你可真是无趣,真不知你是有何能耐能受得了这么肮脏不堪的女人。”南末笙上前一步,身上散着点点檀木香。 杞沁被他的这番羞辱早已气得面红耳赤,红唇被咬的似乎出了血,“南末笙,别忘了你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肮脏污秽不堪的是你。” 他不理会杞沁的唾骂,收起扇讪笑,“你情我愿还是你不知检点?”未等杞沁的回答,他挑眉转身即走,离开前又顿了顿步子,“卞兄,时间久了,可别重蹈我的覆辙啊。” 彩灯笼高挂,众人也在底下谈笑,穆乞儿多喝了几杯酒冷静了许多,只是醉意冲了脑袋。夜已深,又过了几个时辰,欢庆也就寥寥为数,众人皆散席,花季单手拢着醉意蒙蒙的穆乞儿,尽是无奈,待回到醉忆阁,安置好穆乞儿后自己也回了屋,这一天可真够闹腾的。 夜色惆怅,月却显得委婉,树影摇曳躺在湖水央,姑娘们都累得早早歇息去了,唯穆乞儿的屋门被打了开。 三十六、男儿身的隐藏 酒喝得有些多了,刚躺之不久肚子就一股热气,整个人混沌沌的就感觉反胃,酒味冲上了咽喉,吐了一床也染了自己一身,味儿确实有些重。 身子稍稍舒服了些,穆乞儿却被这味给熏得受不了,一股脑的下了床推门而去。夜里,迷迷糊糊间,一个人走着婆娑的步子来到后院的堂子,内堂设的很大,里面是姑娘们的浴池,正好现下无人也顺道给自己冲冲气味儿。 晚上的空气微凉,穆乞儿抖了抖带上了门,小步上前蹲下探了探水温,有些发凉,之后向四下扫去,便又起身绕道于后,这堂后方还有绞水和贮水之处,寻了半天也没寻到热池的通道,啧了一声,斜眼瞥了池水。 此时,花季打了个懒哈,带门小解回来后才发现穆乞儿的房门开得极大,心下好奇这么晚会去哪儿。之后进了屋才发现屋中无人,床上凌乱不堪还有一摊污秽,无奈之下花季也速速离了开。 可真不让人省心,回屋的花季很快批了件长袍,点了盏油脂灯,四处寻着,走了多处也未见其人,夜已四更,凉风袭得她脑袋清醒的许多,忽的,她记起后堂处的浴池,猜测会不会在那处,待到后,发现里面也空无一人,也就作罢,还在猜想会不会已经回去了。正当转身想要离开之际,池央探出一个脑袋来,女子一丝不挂,抬颈后仰,水湿了墨发湿了她的面颊,几缕青丝服帖在胸前,锁骨上几滴晶莹的水珠渐滑于下,穆乞儿吐了口热气,勾了唇,虽有些凉但也不妨碍她。 透过门栏,一双瞳久久注视着,夜再如何寂静可也抚平不了花季此刻喧嚣不静的情绪,扑通扑通,她能感觉到自己心率的加快,满脸晕红,红撤了耳根子。看着在沐浴的穆乞儿,竟会忍不住产生了欲,体下竟然有了反应,这下糟了。 花季抬步疾走,再也不逗留,油脂灯左右晃动,脑海中穆乞儿的体态久久挥之不去,体内的燥热感也油然而生,可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洗了一身的熏臭,舒畅了些,只是平静后才反应过来,来时糊涂忘带衣裙,这下可真要伤脑筋了,池边上躺着一件残渣布满的衣衫真的是让人不忍直视。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穆乞儿才从水中月兑出,想想总不能在凉水里过夜。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有几条浴巾绸缎挂在面扇旁,虽说有些窄小但足够遮掩部分,穆乞儿扯了两条缠在胸前,固定完后又扯了一条稍长的缠在了腰间,遮住了**。 本来是打算就这样回房,可转念一想到自己的床榻早已被糟蹋的凌乱不堪,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先离开这儿。 刚洗完凉水澡,迎面又扑来徐徐凉风,这可真让人精神抖擞不说。穆乞儿打了个哆嗦,一路小跑回到房院,二话不说冲进了花季的屋内,连忙合上了门。 “嘁,真他老大爷的冷。”穆乞儿嘴里嘀咕着,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转身打量了眼床上的人儿,貌似已经入眠了,穆乞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的衣橱随意找了件内袍胡乱套了上,速速月兑了鞋钻进她的被褥,一阵暖意才渐起。 花季背对着她,身体有些发僵,穆乞儿的脊背倒是紧贴着她,以好取些暖意,在这么安然的氛围之下困意也逐渐袭来,本可就这么睡去,只是突然被褥被拉了半截过去,还将自己挤到了床沿边上,穆乞儿一个闷哼,转头与花季的睡脸撞了个满眼,见她已熟睡也不好闹醒,只能憋屈的朝里挤了挤,将就的睡了一晚,殊不知这个漫漫长夜有人可彻夜未眠。 四十一、她是在叛变? 时间悠悠度去,后宫佳丽三千,杞皇此时正在瑶池享受肉林之美,这是女人的囚禁之地,更是男人们向往的仙境。 只是,这杞皇生性怪异,他碰触过的女人凡是毫无兴趣之后,就会毫不留情的赐死,所以,他的后宫都会不间断的翻新,且活到至今的也就只有一人,也算的上是个绝代佳人,可想而知这个女子为了残喘活到至今该有多可怕,她的名字就像小城姑娘般美丽——夏江婻。 独领枝头的女子让男人们为之倾倒,只是女人仅仅靠一张皮囊度余生这说来也难免寒酸。 杞宫内的一处暖气袅袅的浴池央,不少秀色的姿态大胆的显摆在众侍卫的眼底,女人如蛊说的一点都没错,央中三四个美人环着杞王各显风情,一派自在逍遥,只是,在这般美好的氛围下,外头一侍卫前来通报说是两位佳人已经送达至内阁。听罢,央中男人笑的很是痛快,笑哼抬了抬手,意表让所有人退下,池中的女子们也能安分的迁退离去。 整个池林显得宽敞了许多,杞王伸了伸胳膊,毫不避讳的对身后的侍卫道,“带她们过来。” 色白花青的锦鲤图案刻在白璧上,尽显奢华,就连装饰的瓷器都有传世的价值,穆乞儿与花季两人一路保持着警惕,跟着前头的侍卫来到浴池,映入眼帘即让人有些晕眩,就连一个简单的浴池都被打造的这般无与伦比。只是有件事只感觉奇怪,一路下来也没见哪个侍卫配了长腰刀,唯独前头带路的那侍卫。 进了浴池,那侍卫行了礼之后也速速退下。穆乞儿打踏入这里的第一步开始就用余光在打量着,整个浴池只有杞王一人,这未免也太放松警惕了吧,凭这杞王为人狡猾就可看出他不可能不保自己周全,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自己一开始就被监视着。 在旁的花季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现在又何不是动手的好机会呢。侧头微看,穆乞儿倒是扬着那张秀稚的脸微显羞怯,“倾城定将珍惜王的怜爱。” 央中的杞王见两位美人娇羞的模样更是心下一热,笑的十分豪放,“本王的女人江山难换!哈哈哈。”“不要拘谨,都下水来陪朕,来。”后者月兑水而出,一身酮体矫健的肌肉完全曝入在两人的视线内,还未等穆乞儿褪去衣物,杞王一把将两人拉下了水中,池水沾染了衣襟打湿了花季的脸,水滴沿着面颊滑落,朱红色的唇瓣被水沾染的越发红润,衣衫已湿了大半边,紧紧贴着穆乞儿的身,腰部曲线曼妙的恰好,杞王将穆乞儿揽在怀中,大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呛了几口水的穆乞儿干咳了几声,妙眉微蹙,才缓过神来时,杞王的唇眼看就要压了下来,反之花季的手正巧霸道的附上杞王的脸,硬生生的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莫非花季毫无魅力可言?” 杞王倒是一脸宠溺,“怎会?”一手又揽住花季的腰,向自己紧紧贴着,花季警觉的翻了侧身,避免正面碰触。侧身搂住杞王的脖颈,有些暧意,“妹妹还小,何不让做姐姐的先来个甜头?” 花季的食指点了水,轻巧的在杞王的唇上匀抹开,眼神更是撩人,好一个妖精,花季的余光朝穆乞儿一瞄,两人视线交集,似乎是想有所行动。 前者早已难奈不住,大手直接扣在了花季的脑后,松开了搂着穆乞儿的手反之探上了花季的前胸,下一秒抬头主动吻上了花季的唇,许是过于可口,杞王吻得有些用力,穆乞儿在旁明白,花季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这个时间恰好,便探手捋了捋耳际的发丝,一根银针在发中抽出,掩在了她的指尖下。 穆乞儿翻身,起到了杞王的背后,白皙的手游上了他的背,“姐姐尝了甜头,妹妹倒是委屈了,倾城还是替王捏捏背来的实在。” “哈哈哈,一个都不会少,一个都不会,今晚朕就好好疼爱你们。” 穆乞儿坐在台上,杞王这才松开花季,脑袋后仰微微架在穆乞儿的腿上闭眼稍作休憩,穆乞儿勾唇,将银针反手转给了花季,她有些不解,但也没想这么多,只是以为穆乞儿不敢下手罢了。花季渐渐的向杞王靠近,右手抬起替杞王捋了捋额前的发,她笑的很美丽,那根银针在指尖下藏着,她的手逐渐下滑,滑至颈脖处时动作慢了下来,就此眼一厉,猛地就将那根银针插去。 杞王似乎发觉了什么,就在他睁眼之际,穆乞儿猛地将他一推,那根银针狠狠的划破了穆乞儿的手背,顿时鲜血染了一池水,花季在旁也傻了,看着穆乞儿的行为,那鲜血染了自己的衣衫愣是没反应过来。 穆乞儿向后靠了靠,此刻正一脸的惶恐,额上渗出了汗,这根银针是自己掺了毒的,虽说不会取命,但足以显得颇为严重,她朝着杞王靠去,一脸担忧的模样尽显花季的眼底,“杞王小心,快离开……她,她方才要谋害你,快……快叫人来,她定是来谋害你的刺客。” 何须穆乞儿说白,杞王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刺客竟然是花季。恼的他朝外就是一喊,刷刷的一批侍卫举箭对着池央,杞王一把揽住穆乞儿将她带上了岸,心疼的将穆乞儿搂紧了几分力道,反之朝着花季一个怒瞪,一声令下,“杀!” 四十二、夜访大牢(一) “且慢!”穆乞儿中了毒,虽说毒性不大,但是还是插了句,还好箭还悬在弦上,“杞皇,杀了她反倒成全了想要谋害你的人。” “此话怎讲?” 穆乞儿掩嘴咳了一声,看得杞王有些心疼,“话也不用点破,王可以想想,若借着将她囚禁的法子来引出幕后之人何不是最好的?”穆乞儿笑了,“王不杀她,自有人为保性命前来杀她,也就是怕个一万,怕她会说漏嘴或者是招供一切,用这只不中用的小鱼来钩大鱼,难道王不想看看这个乐子吗?”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一番话,不少人意表同意,就连杞王也是好奇这女子的思维,想了片刻最后还是许了穆乞儿的想法,派人将花季捆绑带入了大牢之中严加看管。 临走前,花季只觉整个人在冒火,从未想过自己信任的人会突然叛变,与穆乞儿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她只是低头鄙夷了一句,贱人。 夜来的及时,穆乞儿躺在床榻上面色有些惨白,这毒也就是简单的手制毒罢了,对人体没有致命的伤害,只是有些贫血症状罢了,只需多摄入糖水将毒素排出即可,虽表象看去有些严重,杞王在旁守着,说实在的,本来杞王怀疑的对象的确是穆乞儿,只因她的身份着实让人觉得可疑,这花季毕竟在杞国也是出落了一身名气,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黑手。 床上的人儿咳嗽咳的有些严重,穆乞儿对于装死倒是也有几把刷子。杞王蹙起了眉头,替她把脉的大夫眉头也不比杞王皱的浅,把了许久的脉搏,大夫收回了手,对杞王鞠了一躬,“回皇上,这毒还能控制,微臣这就去开药方。” 穆乞儿半睁开眼眸,“今次倾城不能服侍皇上了,皇上也得为龙体着想,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需上朝,倾城日后定……咳咳……” “罢了罢了,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谢皇上,皇上且……慢走。” 众人一字退去,领走前,杞王还不时的叮嘱她好好休息。待所有人离去屋子安静了许多,穆乞儿这才睁开眼睛,起身下了榻,缓步向门沿边靠去,果不其然,想一下子放下杞王的戒备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今还不能完全获得他的信任。 外头的四个侍卫一字排开,严守的紧,但对穆乞儿来说实在是觉得过于好笑。暗自笑哼,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病美人姿态,她在床边模索了片刻,从床底取出一个素色包裹,里头尽是些拔了根的箭头和一个小小的弹弓,看着一摊子的东西,她很满意将东西全部收入了怀,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待整装完毕,小心翼翼的走到后窗棂处,虽说都是木构建筑,但用火一烧可不都一样不堪一击,穆乞儿将台上的蜡烛移到窗棂上,火点烧了片刻,直到足以一人通行这才灭了火。 夜漆黑一片,不少侍卫陆陆续续的在巡逻,穆乞儿动作也是灵活,七拐八绕的快速点了最后一名侍卫的人中,那侍卫闷了一声便昏阙了过去。在树木掩盖的丛间,穆乞儿快速换上了侍卫服,只是也就怕个万一,以免坏了自己步的棋。她的时间可没这么多,接着两手的食指朝着那侍卫的太阳穴猛地一压,只见地上的人抖了几抖之后便悄无声息了,探完鼻息确定已死后这才离开,只是那件衣物也暂且埋在了土里。 穆乞儿快速混入了另一批侍卫群,暂且避了耳目,众侍卫也丝毫没发觉穆乞儿的伪装,只能说谁也不会对小小侍卫多做留意。 高大的牢门外头却只有两个侍卫在外把守,穆乞儿好不容易才月兑身来到此处,见这般情形也可想而知,四下扫了一圈,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外丢去,果不其然,对于这动静,边上零零散散的涌出几批侍卫团,好一个三面埋伏。 她也有些发难,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着,有什么法子可以突破这个口?一颗小石子就让这么多侍卫提了心眼,这警觉也太高了吧,穆乞儿突然一笑,倒也可以利用利用他们的警觉心。 她捡起一旁的三四颗石子,正面无法突破那么只能从上面,接下来她鼓足了所有的气将手心里的石子朝屋顶抛了个弧度,与屋顶碰撞间发出了几声‘咯嘚咯嘚’,不仔细听就像是有人在屋檐上翻行。 就这个动静,几行侍卫惊得都提起了高度警惕,都以为刺客翻檐已经突入,一个总指挥的侍卫头连忙急的挥了挥手,意表要围攻那名刺客,纷纷冲进了牢中,这正合了穆乞儿的意,很快,穆乞儿从丛间跃出混进了人群,很顺利的进了牢狱,只是这一切都映入了躲在树丛后面的黑衣人眼里,看着穆乞儿的背影那人若有所思了片刻,本想亲自动手现在看来貌似是无需了,不知为何,他很想看看这个女子会有何种手段能把人光明正大的救出来,他的确很好奇。 牢中,不少侍卫纷纷向内跑去,穆乞儿也顺势加快了步子,内处看守花季的侍卫见来者皆是卫兵,直感觉好奇,那总领头的倒是冷不丁的发问,“可有可疑之人出没?” 侍卫摇摇头,回答没有看到,花季也安分的没有任何异常。 四十三、夜访大牢(二)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一个声音喊了出来,不大也不小,在场的足够听的一清二楚,“糟糕,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外头空无一人,很容易被突破,快回去。” 此话震了所有人,没错,恐怕还真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快回,快撤回!不能让敌人得逞,快!” 众人纷纷又向外撤离,穆乞儿低着脑袋,向后退了几步,故作是看守的小侍卫,待所有人退去,放眼看去牢之中的侍卫也为数甚多,每一排均有两个侍卫看管,穆乞儿倒也显得有些多余,只能利用梁柱之间的死角距离开始进行射杀,远程射杀对于她来说不足为难,但是要在来回巡查的侍卫眼皮下射杀还是需要一定时机和运气的。 等了许久,两方的侍卫终于到了要同时背向巡逻的绝佳时刻,穆乞儿精神力高度集中,手中的弹弓和箭头完美的结合,也就只用了一秒对准其太阳穴直接一射,正中!右边的侍卫一个闷声倒地而去,许是有了动静,左边的侍卫还未转身,只觉咽喉似乎被什么刺穿般,顿时眼一黑没了呼吸。 牢门困着花季,此刻的她散着发有些凄惨样,一身的血肉模糊,浑身被血渍晕成了一片片,看来的确是被用了非人的酷刑。 现在还可谓及时,没有侍卫来这处巡视,穆乞儿抽出方才趁着人乱之际偷来的牢门钥匙,速速开了牢门,将其中一个侍卫拖了进去,花季被这动静惊了醒,睁开半个眸子朝那身影打量,微眯起眼,才发现这般熟悉,来人正是花倾城。只是,此刻的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也就是穆乞儿! 她也不管花季如何看待自己,快速利落的褪去侍卫和花季的衣服,起初花季还有些挣扎,气得穆乞儿真想一棒子打下去,眼看巡逻的侍卫远远的又要折回来,只好又气又恼,对花季也没摆好脸色,“别因为你的小孩子情绪而坏了整个计划!你只需要现在逃出去,剩下的我来垫后。”“快换上衣服。” 穆乞儿掩上牢门,快速抬起地上那已经死了的侍卫,远远看去也就像那么一回事,巡逻的侍卫经过时,目光多瞟了穆乞儿和旁的侍卫两眼,之后又离开去他处巡逻,倒是吓得穆乞儿不轻,还以为被发现了。 浑身是伤的花季行动也有所不便,穿衣也花了大半个功夫才整顿完,与外头的穆乞儿里外呼应之下,进行了对调,其中一名死者冒充是花季,另一名只能先将他藏在简陋的床板之下,用一些石块加以掩饰。 穆乞儿锁上了牢门,那把钥匙随手丢进了牢中,看谁还能及时开这道门,等发现花季被掉包也是之后的事了吧。 她处事也是小心翼翼,带着花季走在梁柱之间的死角处,要从这儿平安的出去还是有些冒险的,花季有些体力不支,右手揽在穆乞儿的肩上整个人的支柱仅仅是靠着她,后者也体谅,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外侧那些巡逻的侍卫,每每到只剩两个落单的侍卫时才快速拉开弹弓射杀,截到现在为止已经杀了六个,这对她来说足够了。 穆乞儿收回弹弓,抽出右胯处的佩刀,心一横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砍了两刀,刀口有些深,鲜血顺着口子一滴两滴落在了地上,花季艰难的睁开眸子,她实在不明白穆乞儿到底哪来的魄力,一个女子竟然会做到这个份上,当她看到利刃透了她的手臂,鲜红的血从她的伤口涌出,自己感觉到了痛,对,是痛,自己的心在痛,自己明明就不想这样的。 手臂上的痛楚让她冷静了几分,穆乞儿将自己臂上的血抹在了脸上,又往花季的脸上抹了抹,接下来,是死是活就只能靠自己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牢狱之中,众侍卫远远就听到了呼救声,皆是朝声源跑去,只见两个人踉跄的挪着步子,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幅模样?” 穆乞儿喘着粗气,眉头皱成了结,浑身是血,隐约还见右臂处不断涌出的鲜血,“有,有刺客,快,刺客……刺客……” 穆乞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急的在场的侍卫各个急迫无奈,“快说啊!” “刺客,刺客从屋顶上逃走了……逃走了……快去通报,快去追,别让他跑了!” 四十四、所谓插翅难飞 侍卫们各个瞪圆了眼,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走了,看来此人的功力不可小看,“你们几个留下来,其他人跟我来,快去通报总领头,追!” 侍卫们都散了开来,穆乞儿也跟着前面带头的侍卫就这样走出了大牢,当外头那总领头得知牢中之事时,顿时整个人气炸了,狠狠的打了那带头侍卫一顿,责怪他是怎么看管的,废物!之后整个队伍被分成了五批人马,皆分散开来巡查。 躲在树丛后面的黑衣人笑的一个彻底,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还真能掩人耳目,又或许是那些侍卫太弱了,总之,接下来原先的计划得稍做变化了。 穆乞儿借机行事,打着抓刺客的行头这才能这般光明正大的四处走动,只是,现下得替花季找一个能暂避风头之地,这个地方一定是鲜少人问津之地,只是这等地方又该如何混进去呢? 花季额上的汗渗出,沾染上了穆乞儿的面颊,她的汗水异常的炽热,穆乞儿眉一皱,探手朝她的额头模去,一股热气直达她的手掌心,糟了,许是真菌感染引发了高烧,再拖下去恐怕还真得出事。 穆乞儿停了步子,朝着身旁的一批侍卫倒是一说,“各位,现在宫内四处都是侍卫眼线,任凭刺客插翅难飞,在这种关键时刻,论哪个刺客会自动送死让你们抓?一定是躲在了某处,只是这皇宫之大,哪处可容得下刺客藏身而又不被发现呢?” 听了她的一番陈词,众人皆苦恼了一番,她说的没错,现在宫里到处都是侍卫布下了眼线,就连只鸟都插翅难飞,更何况是这么一大活人,想来必定是躲在了某处,只是,会躲在哪里才不招人注视呢,这的确有些大海捞针。 穆乞儿再次发话,“这皇宫大半夜的哪里才是无人问津的好去处呢?就连皇上也不曾多看一眼的地方,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侍卫。” 众人异口同声,“冷宫!”“没错,一定是冷宫,追,快追!” 众人皆朝着反方向跑去,谁也没发现穆乞儿的嘴角此刻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冷宫’,匾额上赫然立着冷宫二字,这两个字衬着周围异常阴森,毕竟这里是杞王的女人赐死之地,内宫里还住着些即将赐死的女人,所以一般人都不太靠近,不过越是这样,才引得众侍卫越发相信刺客一定藏在里面。 侍卫们各个举刀推门而入,事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关键时刻,穆乞儿眼一厉,躲开了众侍卫的巡查,带着花季来到茅厕,就凭那些呆头侍卫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吧,暂且先过了这关再说,穆乞儿安顿好花季,刚要转身离开,一双手却拉住了穆乞儿使她动弹不得。 “快,去那边看看,那边也给我仔细找找,一定要把刺客给我揪出来,快快快。” 糟糕,这形势不对,外头貌似又来了一批的侍卫。啧了一声,只能选择先蹲下来避了这阵风头。这茅厕说大不大,两人在内也就刚好挤挤,只是这刚好的确恰到了好处,穆乞儿这才刚转身蹲下,由于内窄,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摔上了花季的身,只是,恰到好处两人的唇就在这茅厕里见证了。 花季能感受到唇瓣上的碰触,她只是缓缓睁开弥蒙的眼睛,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跃入了她的视线,她的唇,此刻她的唇就覆在自己的唇上,‘扑通扑通’不知是谁的心跳,穆乞儿涨红了脸,满脸的尴尬,这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外头的侍卫还在这一地带巡查,现在可不能吱声。 俩人的视线相交,夜色的余晖透过门栏上的细缝照了进来,打了半片的亮,穆乞儿缓缓的收回脑袋,抿了唇,不知为何,总觉得花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常,但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两人凑的很近,就连彼此的呼吸心跳也能估模的一清二楚,此刻的花季浑身充斥着热气,呼吸也越发沉重。 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也有些愧意,毕竟是自己先出卖了她,为了得到王的足够信任,这本该是自己受的罪,穆乞儿只是移花接木栽给了花季,还记得那日第一次与卞易言碰面,在轿子里,卞易言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要替花季断后,她的存在只是个棋子,只是这颗棋子需要穆乞儿的命来换。 四十九、你的毒能入我几分? 对于他的话中之话,穆乞儿只觉大脑神经绷紧,接了他的话反倒问了句,“怎么?” “嗯?颦妃这是在为谁这般紧张?”她的反问并没多大意义,南末笙倒也不点破,轻笑几分垂目凑近了些,“我倒也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让那个男人满目疮痍、赤地千里,颦妃你说呢?” 后者一个激灵,“……你调查我?” 他从腰间取出配扇,白玉般的手晃了晃,“调查?我也不至于下作到这种地步,姑娘可知无墙不漏?” 四下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异样,他的一番话已经挑明,穆乞儿此刻的深思他也是看在眼底,接下来就等这个女人的无谓反抗、黔驴技穷的模样,正在他估模之际,穆乞儿倒是不温不寒的吐了句,“那又如何?” 她的异常平淡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你不怕?” “怕?身为共犯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这个字,笑话。” 穆乞儿带刺的挑衅让他不是很舒服,眼角一撇,朝着穆乞儿的下巴就是一捏,“狗胆包天,死到领头还敢胡编乱造。” “放开!”此刻,穆乞儿的反感已经写在了脸上,似乎浑身上下都在排斥着眼前这个鬼畜般的男人,南末笙可不管她的想法,又捏重了几分力道,气得穆乞儿直接反手揪起他的衣领,再次压重了语气,“放开!” 两人互不相让,丝毫没有各退一步的打算,此刻的南末笙就像只浑身带蛊的毒蛇死命纠缠,缠绕间注入他下好的毒。 “你明知我非善还包庇我,这不是共犯?你明知我是个祸害还不语坐观,这不是共犯?你与我,半斤八两。” 他笑颜如花,“哦?莫非你还没意识到你的身份?” “别总是问我没智商的问题,归根结底你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此刻我也无需抉择。” 下巴被他捏的泛红,一丝忍意在他眉间隐匿,这个女人当真是该死,南末笙一个冷哼,手一甩松开了她,“交易,如何?” 穆乞儿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抬头挑眉,倒是一脸不屑,“我就知道,你也只不过仗着这点能耐罢了。” 讪笑间,南末笙欺身将她墨发猛地向后一抓,眼底满是寒气,似不留神间就忘了所有只剩畏惧,“而那,却是唯一能把你变得卑微的理由。” “你这个男人也够猖狂的。” “对待你这样的女人,无需多虑。” “你确定?” 忽的,南末笙只觉脊椎一刺,顿时瘫软无力,松开手向后靠去,脊背贴上了梁柱,俊眉皱起一脸的阴沉,本还占上风的他此刻已落了下风,“……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后者笑的甚是诡异,撩开被褥下了榻,穆乞儿将指间缝隙处一根银针晃了晃,方才只是刺了他的大动脉,没下力道已经够仁慈了,“没什么,只是向你表达友好罢了。”“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的交易我接受。” 南末笙并不意外,早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只是费了大半周章也觉自己可笑。身子还稍稍有些发软,“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悉随尊便。” 正午时分,大雨滂沱绵绵不断,如剪不断的银针落地,离折颜一行在江南之地也已经停留了数日,本该是前些日子离开的,哪想的这天有不测风云,足足下了四日,外头的积水将近满上了膝,这几日也没多少人在路上逗留。 老夫人透窗远眺,叹了口气,与一旁的万青拂手,“天灾,天灾,是老天的征兆啊,想来这南方的南杞也到了要终末的时刻了,只是苦了这方的百姓啊。” 万青抚了抚老夫人的手背,“世道就是如此,这都是定数,老夫人慈悲为怀也不要太过担忧。” “作罢作罢,再过些日子待天气好转,我们就速速离开吧。” 万青点了点头,屋外的空气也变得浑浊,怕是这阵子离少爷的风湿又会犯疼吧。 五十、从她尸体上踏过去!(一) 雷雨轰鸣,倾盆大雨洗刷着整个南杞,刑台之上还残留着多年凝固的血渍,斩牌孤立的躺在一侧。人们也许都忘了,前不久还在这里处决的四人,那日午时一刻,太阳烧灼着众人的脸,断台上,血液似乎就像是从地底下蔓延般,沿着步台顺流而下。临死前,这四人不停嘶喊求饶,血丝布满了眼球,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大人纷纷捂住自家小孩的眼睛,孩子们透过指缝依旧清晰可见。 空气也泛酸,那日,众人依稀记得从他们眼底透出的那股绝望怨念,那股空前般的无助,他们真的没有错,错的是谁?谁也没错,只是在命的定数里他们扑了个空。 马轿子远行,这儿是北方入口,天气并没南方的糟,反倒留得艳阳高照,这已经是第十二天了,樊达行驶的一路上,不少看到柴夫挑担,心念这距离凉城也不远了。 凉城是高昌大国的分支小城,城不大也不富裕,但人们依旧过的安然子泰。马轿驶进了城,在一处酒馆稍作停留,樊达行事也不拖拉,付了些银子包了两间房行囊一带也就住下了。 酒馆的主儿看得出这两人是外地来的客,自是热情招待,樊达也不吝啬,甩了一把银子于桌上,说是要好好招待。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不少叫卖的,各色各样的店铺均有几家,店面不大但也足了够,花季扫视周边发现有一家布庄,里头有几个姑娘正在挑选布料。 “姑娘,这可是丝绸,极好的上等丝绸,也就仅此一缎了,你看……”店家话未断就瞅见外头进来个素衣男人,又殷殷笑着上前,“这位公子可要些什么布缎?” 待店家临近些看时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面如冠玉,虽说有些苍白,五官也皆佼者,那黑瞳更是深的不惹一丝尘埃,不得不感叹世间何为佳人?花季朝里走了近些,里头仅仅只有几件固定在木壁上。逗留在旁的几位姑娘霎时面一热,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阴柔男子更是眉目生情,垂眸依笑不断私语,暗自早已发了痴情。 “帮我把那件取来,不知价钱多少?”他指了指上方的那件雅竹袍衣。 店家笑道,“这是上等的锦绸缎,价格自然也高了些,需要四十五两银。” 他囊袋之中还留有七十两上下的白银,想想也绰绰有余,离开布庄时他已换了一行头,发髻青绸微束,倒也出落的几分婀娜姿色。 远方天际一行白鹭渐行渐远,黄昏泛着余波,打了一地的昏黄,是啊,也该落幕归家了…… 夜央,惨白的弯月依稀可见,屋子里寂灭一片,床上的人儿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花季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下一股烦躁之气,眼一睁支起半个身,伸手启开额前的青丝,脑袋倚在后头满是不悦,瞳孔泛着幽,夜的笼罩下,一张泛黄的纸被他捏的褶皱,这是今个无意间才得知。画上人儿明明笑的是这般悸动,可此刻自己的胸膛却在叫嚣,想到这儿,拳又捏重了几分几道,花倾城,你到底是谁?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每家每户都熄了灯,的确看起来是这把安详。隔日一早,樊达起身收拾行囊欲走,花季已在下口等待多时,待两人驾车行到半山腰际,忽的发现石地正央躺了一人,紧急之下停了马,上前探了探,发现是个姑娘。花季正觉奇怪,方要掀开帘子就见樊达大步走进,怀中多了一女子。 “怎么回事?” 樊达鼻子里重重叹了一气,“麻烦。”“你先照顾她,等城到了那姑娘也该醒了。” 话果,樊达也不再多留,起身驾马驶去。轿中花季闭眸浅息,也不多做留意,女子在一侧躺着,微微然的动了动手指,花季并没有发现。 距离凉城最近的是夏口镇,这个镇子鲜少有人会去经过,属于贫困地区,也就四柱香的时间可达。一到镇口就发觉有些异样,村里的百姓少之又少,整个村就像个囚巢般将人圈在里头。 镇有些小,马轿只能停在外头,樊达让花季先呆在里面别出来,他先去打探一番。 樊达走后,轿中又安静了几分,不料,身侧的女子动了动,这倒引得花季朝她看去。 “你醒了。” 女子直起身来,略显不适,抬眸间与花季对视一遭,“是公子救了我?” 花季似问非答,“家住何处?” 女子摇了摇头,面上尽是苦楚,“无家。” 这倒好了,樊达倒是惹事上身,女子见花季不再搭理,也不好继续交谈,只是告诉花季自己叫什么。 过了片刻,樊达回来了,见轿中女子已醒,就问道,“姑娘可有去处?”女子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樊达从腰处掏了一定银子给她,说是已经定了间客房,与姑娘就此别过。 女子也是识相,只是眉目晕染的忧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她起身愈要下轿,许是身质不佳向侧踉跄倒去,花季顺势一搂她才没摔到头部。 “公,公子没事吧。” 女子显得有些内疚不安,花季松开手摇了摇头,让她放心。樊达替她掀开帘子,女子下了轿与他擦身而过。 马轿继续前行,至今,谁也没意识事情的严重性。 五十一、从她尸体上踏过去!(二) 艳阳高照,羊肠小道在崇山峻岭中盘绕,放眼望去,百十里见不着人影,女子的面颊滴了汗水,陡峭的山坡路并不好走。 忽的,几个人影在陡峭的山坡上晃动,那些人并不是山里的背脚夫,打头的是一个壮实的汉子,身后陆陆续续的又多了些,一行有十来个。 太阳有些毒,那一批人远远就望见了她,双方擦身而过时,领头的大汉却止住了她的去路,高了一个头的身段,朝她挑衅道,“苏辛子,你这大白天的不见血,又去哪儿逍遥了?” “滚。” “呦呵,兔崽子还会蹬鼻子上脸?” 女子瞪圆了眼,浑身充斥着杀气,一股子要将所有人吞噬的魄力,“给我滚,我大可以送你们归西。” 领头的大汉更是强硬,朝她右膀子猛地一推,“你说啥?再给我说一遍,老子还要听一遍!” 大汉的强硬势力让一旁的小卒暗地自喜,就在大汉愈要再行粗时,女子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反手从腰月复处取出一把匕首,翻身点地双腿攀上了大汉腰,右手自然朝着他的颈脖一掐,下的力道甚是重,那把匕首此刻正距离大汉的眼睛几毫米处停留,她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行云流水的完成,吓蒙了在场所有的人。 “要死要活?”女子阴着脸,像是随时可以杀了他的恐怖。 “你,你别忘了,龙头是怎么说的,你若,若敢动我,那些人也活不到明天。” 大汉吓得软了性子,女子面上青筋暴起,那把匕首久久悬在眼珠的上方,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才得以松开大汉,赤手握拳充斥着怒气,一声不吭的继续上了山,仿似一切都没发生般。 此时的道上,花季扬着笑,有些幸灾乐祸,“你也真够糊涂,银两被盗去也罢,社稷图竟也落了栽。” “不管怎样,不能留她活口。” 山顶上,几圈大汉盘地而坐,吃着抢夺来的粮食,数着满地的白银珠宝,纷纷乐开了花儿。 一个彪形魁梧男人从寨子里出来,落脚在众人面前,手中提了两大禾纹酒器,显然是要喝酒来着,壮汉们纷纷举杯吼了一声,男人很满意这气势,咧嘴勾笑,盛气凌人,仰脖直接灌下,喝罢,满足的打了酒嗝,朝一侧甩去成了碎渣。 众人再次齐声欢呼,朝天一吼,男人寻地坐了下来,向周围扫了一圈问道,“她去哪儿了?” “许是又下山了。” 男人听罢不语,继续喝起了酒来,众人皆是喝得烂醉。 距离另一边的山顶端处,瑟瑟烈风拂过,荡起坟头的那块红色破旧布,余晖罩在坟头留的一阵暖意,洒了苏辛子半面光,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滴落在土里成了供养。 她的手不停的刨着泥,眼神闪着异样的认真,很快,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再过不久,再过不久…… 一滴,两滴,泪水充斥着她的眼眶,她决然的咬着自己唇,绝对,绝对不哭,说好再也不哭的,现在不能这样! 松软的泥土下埋着无数的银票与银子,每张银票上还残留着没有温度的血渍,每一张亦是如此,苏辛子强忍泪水,从怀中掏出两包银囊,加起来共一百八十两上下,算是不错的收获了。红色的破旧布条随风漾着,如旧时的模样…… 此时,樊达已折回夏口镇,回到那间馆子,花季随其身后,看了一遭这村子也够落魄。 进了馆子,那店家愣是一惊,有些闪躲,倒被樊达抓个正着,“店家,我只是过来打听个人,何须紧张?” “打听什么人?” 花季笑笑,“苏辛子。” 店家吞了口唾沫,“你们要打听的人我不认识,你们也看到了,这村落魄人少,什么苏辛子,我们这村没这儿人。” 花季上前靠了靠,“就因你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段又落魄,才会出的这么一个女盗贼,我们可以当她为求温饱从而不在追究,只是,要先告诉我她在哪儿?” “放,放开,我们这儿真没有苏辛子,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樊达狠得一脸阴气,揪起店家的衣领,“那你去死吧,我大可问一个杀一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店家吓得腿脚发软,直直摇头,无论如何也说不知道。 正当樊达下手之际,外头这才匆匆赶来一批人,手中拿着木棍子、犁刀、凡是造成伤害的武器皆不放过,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白发老人,是这儿村的长老。此刻,所有人的眼里充斥着敌意,樊达和花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局。 白发老人朝他俩打量了一番,倒也先发制人,“我们这村没有苏辛子,你们快滚吧,若要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樊达一把甩开那店家,“哼,你们的反应倒让我顿时安了心,那女盗贼偷了我的东西,你们既然这么包庇她,想必这也是个贼窝吧,那你们来替她以死谢罪如何?”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张狂的男人,气得各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八块。只听见白发老人嘶声力竭的吼了一句,“杀了他们。” 五十二、从她尸体上踏过去!(三) 众人朝樊达踱步砍去,他噙笑,无需花季动手,他一人竟然快步青云动作极快,只用了手刀的三分力,众人的颈脖皆被打的红肿瘫软于地,凌乱不堪。白发老人岂能料到这结果,甚是一惊,惶恐的向后退了几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就像是前一秒的事实,这是何等的力量?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命?这个村子最终还是逃不了天命,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想来,自己也斗不过这男人,一气之下胸口发闷,瘫软在地,两行泪使得老脸纵横。 樊达上前倒要讨教,花季看在眼底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一把止住他的动静,反是上前,“长老可否说事?” 白发老人哭咽,重重的叹了一气,“你们根本不了解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对她百般唾骂,这孩子……” 老人越讲越哽咽,所有话都化作了两行泪潸然落下,众人皆是没了话头,起身沉默不语站在一侧更是沉重。 老人接着说,“求你们放过她吧,她是个苦命的孩子。” 樊达寻椅坐了下来,看来是已经打算好要打一场长久战了,“那也得看她的命可否有我的东西值钱?” 老人摇了摇头,这天公不作美尽是无奈,“十年,整整十年了,我们被囚禁整整十年……”樊达喝了杯水,细细听着。 十年,时光悠度是这么让人憎恨。那年,她八岁,不大也不小的纯真年纪,村子一片安详,人们也都是安居乐业,小小村落从未奢望富贵繁华,也许是因为太过平凡,上苍才会降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这一代是朝廷遗漏之处,没有官员的维护,他们就是这么一代一代过活下来的。直到那日,那些山贼的侵袭,屠了不少人,抢走了所有的粮食,凡是反抗的人全部被灭了门。 苏辛子是苏宁姑娘收养来的孩子,这苏宁姑娘也是逃难来到这村的,当时她几乎也是命丧黄泉,听她说,她是武道家的小姐,因十五年前的两国大战才导致家破人亡,那时的她真的是奄奄一息,身上每处重创累累,就在那时,苏辛子的出现给她换来了一丝曙光,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在逃亡的日子里每天过着榨血食肉的日子,担惊受怕。那时的苏辛子还小,苏宁告诉她不要怕,这只是在玩躲藏游戏,所以千万不能被抓到。整整两年,她们逃了两年,最后倒在了村口,多亏村民们的及时发觉,若再晚些怕是也救不回来了。 八岁那年,苏辛子也大了,跟着苏宁练武也有些年数。本就安详的城镇却被一群土匪硬生生的画上了句号,逃的逃,杀的杀,失去的失去,消亡的消亡,好像这才是生活。 苏宁为了保护村子,竟义无反顾的要去拼个厮杀,人们都记得,那时的苏宁说,这个村子是大家的,除非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其间有个男人,那个男人,恐怕自己到死也不会忘,那个男人太强,只用一只脚的功夫将苏宁踢出了两三米之外,那个男人在笑,烙在众人眼里是异常的恐怖,他对苏宁说,只要她说求饶他一定会放过她,苏宁朝他吐了口唾沫,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异常高大,直到他抬起了脚……人们永远也忘不了那时的空气,鲜血满布的氛围,满地蹒跚的尸首,红艳的鲜血染的一塌糊涂。 长老面目狰狞,额上的青筋凸暴,嘴唇被自己狠狠的咬出了血,右手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来, 苏辛子整个人被长老捆在怀里,右手早已被她咬的血肉模糊,此刻的她就像只野兽,她挣扎,她想发狂,她想尖叫,她想……杀人。 记得,小卒们都叫他龙头,他是个恐怖的男人,苏宁的脚骨已经被他跺的粉碎,他还不知足,连同手也是,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砍了下来,整个村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嘶哑呐喊,众人呆呆看着,连同呼吸也忘了…… 山贼们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说这个村子他们每年都会来一次大丰收,他们的巢就在山坡央,若再有谁敢逾越,那么,那个男人就会收下整个村的人头! 即使这样,几个月过去了,人们开始过着畜生不如的日子,好在苏宁暂时保住了一命,只是,她再也不能下地了……苏辛子很难过,见自己的母亲这副模样,就蚁般啃食自己的内脏,她发誓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让他血流成河!在这之后才会发生那种事。 夜晚,她爬上半山,山很陡,对于一个八岁孩子来说,实在不容易,之后偷偷潜入寨子愈要杀了那个男人,殊不知那个男人早已发觉,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可是,男人那晚却没杀她,还送她下了山,临走前,那个男人告诉她,山的对面有一种斑蘑菇,听说那个蘑菇可以治各种病,还能延年益寿。苏辛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杀自己,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他是伤害自己母亲的罪人。因为他,母亲才每晚被伤口痛醒。因为他,母亲才会身心具惫,捞了一身子的病根,她恨! 山的对面,山的对面有可以救母亲的灵药,没错,她瞒着众人翻了山,山的对面是丛林,有许多野生动物栖息,为了寻找那传言中的蘑菇,她被老虎咬断了左骨,她被鹰叼破了容貌,被毒蛇咬了足,她逃,她杀,她为自己吸毒,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宁,为了让她能再次抱自己入怀……这就是她小小的贪念。 五十七、我杀谁是我的事 对于吕奎这人早有耳闻,是杞王身边不可缺的无形手,这人的存在无非是一种威胁。 夏江婻携着御医匆忙赶了过来,发现穆乞儿正心急如焚的来回踱着,许是看见御医这才匆忙上前,“太医。” 穆乞儿给御医让出了条道,他立在杞王一侧替他把脉,只觉脉象清晰也不混乱,很是正常,只是为何昏迷不醒,这倒是纳闷了。 片刻,“怕是醉了,还是先将皇上带去寝宫,容我再好好寻个脉。” 夏江婻本想替他搀扶,岂料被穆乞儿抢了先,细看,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因是哭过了。 正当离开时,穆乞儿才忽的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御医说,“方才吕将军也试了那壶酒,之后便晕了,怕是酒水的问题。”担忧刻在了脸上,转头朝夏江婻就是一瞧,“还望姐姐替吕将军扶把手。” 御医们也是匆匆然的行着,听言是酒水出了问题,倒让养心殿内聚集了不少人。 龙榻上男人闭着目,怎么也唤不醒,这更加确信了问题出在那酒水上头,难不成还真应了前些日子的不详征兆? 正当众人急的一股热时,外头连翻跑进几人,其间一个太监吓得屁滚尿流,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吕……吕将军……他,死死死了。” 整个屋子降了几分冷气,在场无不倒吸一口气。在太监旁的一个御医也是青着脸,“这酒水里确实掺有他物,恕我无能,对于是何物毫无头绪。” 众人皆知这分明就是蓄意抹杀,穆乞儿早已哭成了泪人,众人也是看在眼里。 南末笙也是刚赶来,听说出了这等子事,也是差异,一进屋就瞧见穆乞儿哭得梨花带雨,众人围之,“听言是酒水落了差,管事人是谁!” 他的一吼吓得一旁的奴才哆嗦起来,噗通一声就屈膝跪地,“是奴才。” “你该知道后果吧?” 后者吓得面色惨白吓破了胆,急的解释,“不,不是奴才,奴才只是管事,替皇上送了酒,奴才也不知情啊。” 南末笙厉眼一扫,猛的就朝他的脑袋踢去,“狗奴才,还敢解释,莫不是经你之手皇上可会如此?” “真的,真的不是奴才啊,奴才冤枉啊,奴才也是从御膳房取得酒,奴才怎么可能会想谋害皇上……冤枉啊……”。 对于他的求饶,南末笙越感烦躁,“来人,拖入大牢,杖责一百。” 奴才被两个侍卫硬生生拖了下去,不停的做着挣扎,撕了声的求饶解释,整个屋子气氛压制着,只有穆乞儿微弱的抽泣声。 南末笙走上前,侧眸看了她一眼,“颦妃也别太伤心,前些日子的刀伤怕是未好,还是得多注意休息。”“我们定会竭力救治父皇的。” 穆乞儿抹了抹两行泪,愈显憔悴,方点头身子却一软倒了下去,吓得众人又是一紧。好在身侧的南末笙反应来的极快,将她搂住这才没摔下去。 穆乞儿微微皱眉蹙额,一脸不适。也就趁着这个时机,衣袖之中滑出一个东西,反手极快的将东西塞入了南末笙的腰怀,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有些歉意,南末笙一笑说无事。 之后的几个时辰众人皆散了去,只剩下御医们交手忙乱。 因原阁被火烧通透,皇上又赐了间云韵阁给她,待婢女携着穆乞儿回到阁后,发现屋门有被动过的痕迹,之后找了个借口将婢女遣了走,果不其然,屋内正坐着一人。 男子怡然坐在椅上看着一张泛黄的纸,面色冷的渗人,见有人进了屋,这才将空洞的眼睛抬高了几分。 穆乞儿也在他一侧寻椅座下,并没给好脸色,“所谓何事?” “你在酒里掺了什么?” 她听闻,面色一变,歪邪之气渐渐浮现,食指玩弄着一缕青丝,“王爷尝尝不就知道了。” 卞易言闻声微恼,也不看她,“你为何不杀他?反倒杀了吕奎。”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不杀他,你能奈我何?” 穆乞儿的公然挑衅,寒邪之气冲的卞易言朝她瞪去,忽的,他撇过眼倒是鼻哼一遭,气势也不输她,“你自然可以陪他殉葬,在这之前,这是什么?我洗耳恭听。”他将手中泛黄的纸晃了晃。 穆乞儿自然一脸不解,接过那张纸,发现是张通缉令,再往下看去,纸上的人儿笑靥如花,顿时懵了神,是谁做的这么蠢的事情! 卞易言看她也是一副被人暗算的神色,以为是表面功夫,瞥视她,“现下无人,何必再装?” “装你大爷!” 卞易言眉头一皱,这女子好不知耻,竟然这般破着粗口。 纸上赫然写着皇妃私自逃逸,寻得赏黄金万两,穆乞儿如同吃了个闷雷,心念难不成这天下还有人和自己撞脸了? 只见她一把甩过那张纸,满是嫌弃,“别问我,这人绝对不是我。” 卞易言仍然不信,冷着骨子端坐着,“难不成你还有姐妹。” “嘁,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是在怀疑我?你怀疑我是高昌国派来的尖细?若是这样,那他们何必这么招摇贴出通缉令能让你知道!没脑子。” “你……”他微怒。 “你可知你怀疑的不仅仅是我,连同花娘一起呢。你的直觉会害死你的!” 这花娘是他的女乃娘,固然不会胡乱猜疑,倒是黑着脸被穆乞儿说了一通,甚是不爽。 夜垂,送走卞易言后,穆乞儿也早早就休息了,直到隔天一早,外头有些喧闹,说是皇上醒了,穆乞儿也是快速换了装跟随前去。 五十八、一山更比一山高 一早寝宫外就堆满了人,床上的男人听闻吕奎已死,恼的龙颜大怒,定要探个究竟,昨日探病的那位御医则跪在地上叙说昨日之事,他说吕奎昨日喝下酒就昏了,之后是夏江婻将其送回屋,之后也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杞王一听,一个大怒,“胡言乱语!那为何朕喝了却无事?” 众人听之也是无解,想来也奇怪这吕奎体内并无毒素,为何会身亡?又为何酒水之中却有毒素充斥?这一切是这么的诡异离奇。 “这……”众御医皆回不上话来。 此刻夏江婻也赶了来,见着杞王行了礼,见他今日气色不旺怒气蓬勃,也不再多说话,随穆乞儿站在一侧。 杞王朝她看去,“昨日可是夏妃你携着吕奎回屋?”此番话已经证明他开始怀疑夏江婻。 “是,昨日吕奎昏沉,是臣妾将他带回。” “哼,想来也有足够的时间。” 夏江婻惊得轻闷一声,他是在怀疑自己,“皇上,臣妾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这么多年,臣妾一向尽心竭力伺候皇上,臣妾断然不会这么做!” “闭嘴!” 穆乞儿上前也是劝阻,“皇上,姐姐是不会这么做的,定是有人故意栽祸。” “皇上,臣妾一向有自知之明,怎么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是啊,皇上……” 杞王怒目圆瞪,“都给我闭嘴!” 卞易言在旁不动声色的看着,只听闻杞王一个怒吼,“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众人皆恍,心想这个夏江婻也是天真,怎么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行为,但出乎众人意料,此刻的夏江婻在笑,死到临头了却在笑,卞易言看在眼里也是深思片刻。 夏江婻笑出了声,与往日不同,勾着红唇,厉声喝道,“来人,将花倾城给我拿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茫然,穆乞儿更是冷着脸朝她看去,原来她也不只是皮囊! 众侍卫纷纷上前举刀架在穆乞儿的脖子上,她笑,“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惶恐。” 夏江婻冷冽的注目,缓缓吐了口,“你的乌草香的确厉害,皇上也的确将那解药倒在了地上,可你殊不知杯中还残留些许,皇上那时已发现异常,之后才掺着酒将那解药喝下,之后是你让我去叫御医,我也去了,顺道与樊达交了耳。我想,他进去不久便也昏了吧,可你错了,在他进去前,我偷偷带了杯甘草水给他,许是你也没发觉吧,等我带了御医前来,你早已经在酒中下了毒,以为能瞒天过海,你也太太天真了呢,你以为就凭你一人能毁了一个江山?” 众人从头到尾听个真切,夏江婻转身坐下,双手勾在了杞王的脖颈,笑的异常妖媚。 之后,她似乎朝着空气又说了句,“戏也看够了,可以出来了吧。” 从寝宫的内室缓缓走出一人,惊得众人皆是提了胆,此人正是吕奎! 穆乞儿表现的也是一惊,他不可能没死,自己明明爆了他的太阳穴!来人也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让你死前也做个明白鬼,你以为就你那花拳头能置我于死地?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的粉碎!” 顿时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反被聪明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排了这出戏将自己引出了洞,怪不得,怪不得这种昏君还能活这么久!身边处处都是阴险狡诈。 杞王早已厌恶的朝她冷哼,“说!你是谁的狗!” 穆乞儿笑了,“管我是谁的狗,咬死你不就好了。” “荒谬,就凭你现在这模样,我可以让你死上千万遍!不知死活!” “要杀就杀,唧唧歪歪你大爷!就算我一个死了,你也捅不到整个窝!”突然她笑的狡黠起来,“对了,在我死前就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也就做了个万全的准备,那个甘草水我也是掺了毒的呢,那种毒无色无味,凭一般人也模不出脉搏,想来不出一日你们也就自行暴毙!黄泉路也不寂寞。” 杞王和樊达皆是一怔,有些狐疑。夏江婻听罢顿时懵了,自己活到如今怎么能说死就死!上前一把甩过穆乞儿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盛开一片,“贱人,你说的当真?” 穆乞儿嘶了一声,笑的反倒爽快,“啊,没错,你这是打算求我的态度吗?” “你……给我把解药拿出来!” 又是一巴掌呼下,嘴角被打的淤青,渗出了血,穆乞儿舌忝了口,抬眼不屑的对视着,“跪下!你跪下我就给你如何?” “你!”正当她抬手愈要动粗,一把手倒是比她更快的止住了。 南末笙刚来不久,之前的话也听得个真切,见穆乞儿双颊被打的绯红,自己竟然冲到前头愈要制止。杞王微眯起眼打量,许是又在想些什么。 侍卫稍稍向后退了些,南末笙阴着脸看着眼前的女人,“夏妃,何须为这等人毁了自己的手。” 话音刚落,就连穆乞儿也没反应过来,只闻‘啪’一声,这一巴掌响彻了整个寝宫。 穆乞儿倒地吐了口血,右脸被指甲刮出了血,这巴掌吓得众人不轻,连同杞王也是愣在那儿,夏江婻也是向后退了几步。 五十九、要忍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南末笙俯黑着脸,揪起穆乞儿的衣领与她对视,瞳孔反射着穆乞儿的无言怒气,他冷眼看着。接着又是将她墨发一扯,狠狠的向地上甩去,‘砰’的一声,穆乞儿的额头瞬间破了个口子,鲜血沿着轮廓滑下,一滴,两滴。 她艰难的从地上支起身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黑色鞋履,南末笙说,“解药!” 她终于踉踉跄跄的起了身,大庭广众之下朝他吐了口血沫,仍然叛着逆态度,“跪下求我啊。” 夏江婻被她的态度火的又是一冒千丈,“你……” 南末笙趁着她话音未落,抬了脚朝她的月复部狠狠踹去,许是力道过度,月复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穆乞儿倒吸了口气,疼的渗出了汗,这疯子分明是想杀了自己! 他没给好气,再次上前压迫的语气,众人皆吞了口唾沫,看着眼前这个下手狠毒的男人,“解药!” “有本事……自己去制解药啊,只会在这里打女人……哼,孬种!” 又是一脚,足足将她踢出了两三米,这次他不在多问,直接上前拽起她的衣领猛地朝边上一甩,额头又磕出了血,血凝了半边脸,月复部撕裂的伤口导致衣裳肆无忌惮的染了一片红, 他朝她的月复部再次踢去,他是真的要了她的命! 杞王看在眼里,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也就在这时,夏江婻止住了南末笙,“够了,再打下去怕是……” “怎么,夏妃怎么心慈手软了?” “解药到手,我定要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见她倒地,被打的重伤,看来的确也无法反抗了,夏江婻蹲,在她的身上来回模索,片刻过后许是模到了什么,从她怀里猛的抽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小药罐,里头是透明的液体。穆乞儿艰难的睁开眼睛,伸手愈要抢回来,“还给我,我宁愿毁了它也绝对不会把解药给你们这帮畜生的!” 夏江婻听的一乐,这就是解药!低头得意笑哼,起身将穆乞儿的手捻在了脚下,来回这么婆娑撵着。底下的人儿咬着牙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发出一声闷叫,宁死也不吭一声!穆乞儿花了所有力气从袖口处抽出一根银针,猛地朝她脚踝上方的三阴交穴处刺了下去,不能杀她就要毁了她! 岂料,穆乞儿下手颇重,只听夏江婻嘶声力竭喊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倒退了数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断了你的猪蹄子罢了,哈哈哈……” “你……”她明显感觉到脚步传来的阵阵刺痛,搅着她的心脏。气得她从旁接过侍卫的佩刀,就要劈头砍去。 南末笙屏了神,正要阻止,杞王倒是及时喝止,“闹够了没有!谁给你的权利敢这么动手!” 夏江婻切齿,愣是僵硬在原地,杞王让她把解药拿过去,她犹豫了半响,最后一咬牙将药瓶塞打开,昂头就下了自己的肚。吕奎眼一狠,猛地上前徒手夺过,抽出腰间的刀就要朝她脖子抹去,她一笑,“看来的确是解药呢。”刀锋猛地急速停下,这才没见血,吕奎眉心皱的紧,边思索边收回了刀。 穆乞儿卧在地上,余光偷偷瞄着,眼色甚是黑暗,恐怖的不像个活人。 夏江婻发着抖掐着自己的肉,许是被方才吕奎的刀给吓得,一瘸一拐的缓步走上前,吕奎摇了摇液体,锁上了眉,转手给了杞王,众人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卞易言更是直目看着。 杞王看了眼杯中的液体,又转眼看向夏江婻,也没见有何异样,深思片刻许是放了心,饮下一口。 一阵清凉入喉,淡入泉水,饮之也无任何异样,鼻子松了一气。 “哈哈哈……”“哈哈……” 穆乞儿见他已吞咽,掺着血的嘴破天荒地笑了出来,她艰难的爬起,这一身血也没白流,所谓苦尽甘来,此刻,她笑的如鬼魅般猖狂。 对于她的笑,杞王顿时全部明白,可惜只怪一切都已经晚了,胸腔如同爆炸般炽热,血液溢上了咽喉,大脑仿似被榨干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在他死前他只看见自己那炽烫的黑血染了自己一身。原来,从头到尾自己才是一步一步走上了她步的局!她的局中局! 夏江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似定格了般,似乎像是个木偶,没有生命的木偶,她……已经死了。 当她喝下时,她已经发觉了,只是,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要让那个男人陪葬,她忍着毒带给她的刺痛,如千万刀捣着她的血肉,她不能,她不能比那个男人先死,所以,忍!她掐自己的肉,咬自己的舌头,指甲嵌在了臂上,就为了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痛苦,她不能先死,不能死,她朝着男人笑着,用着生平所有的力气扬起的嘴角,她笑的很自然,当她看见男人举杯饮下,她的意识逐渐变得血淋淋,明明说好要努力活到他死的那一刻,为什么,还是来不及…… 六十、我说过,我要当丑王 穆乞儿挪着步子,嘴角的血被她一抹,她大笑,扬着血脸对吕奎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以为我不是打着抛了命的想法死皮赖脸的呆在这儿?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穆乞儿啊!”所有人的视线皆落在她伤残的身躯上,鲜血浸湿衣衫,“那乌草香我可是掺了水的,效力早就没了一半,那甘草水……我根本就没有甘草水,哈哈,只是在杞王的杯子边上涂了点迷药罢了,这才让你们的视线全部移到了乌草香上!本来我还是有所疑惑,不过,还真多亏你呢,吕奎,多亏你相信了夏江婻的话,之后还真演了一出好戏,你的昏迷彻底暴露了你们的计划,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这一刻做的铺垫罢了,此刻,才是我真正的想法!” 卞易言从未这般对一个人感到振动,此刻,紧绷的底线落了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豁了命的演了场戏,可笑这是个多么意志可怕的女人。 吕奎从未有像今日这般的挫败感,被人踏在脚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瞳孔逐渐缩小,额上的青筋凸暴,身侧的佩刀也跃跃欲试,动作迅猛直直向穆乞儿砍去,只听眼前的女人丝毫不动,大声一喝,“南末笙,救我!” 刀被抑制在了穆乞儿的头顶,南末笙说快也快,两手夺过一旁侍卫的刀,转身抵住了落下来的刀,穆乞儿就站在刀锋下,捂着肚子上的伤,纹丝不动,嘴角充斥着得意。 “你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所以,请你去死好吗?” 穆乞儿仍然挑衅,他的怒气全部集中在了刀口,狠狠的再次劈来,南末笙决然移步挡在穆乞儿身前,右手一旋,从下而上挡去,逼得吕奎只能向后闪去,众人皆是向后退了无数步,对现在的状况完全理解不能,唯一知道的只是一个女人毁了四国之巅的杞王! 吕奎朝着一旁的侍卫咆哮,“给我杀了他们!” 侍卫皆是不敢动,因为眼前的南末笙可是三殿下,谁敢贸然动手!吕奎红了眼,“他是叛徒,与尖细勾结杀了皇上!快杀了他们!” 侍卫们皆是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南末笙从怀中掏出了皇牌,高举,一声令喝,“谁敢动我!” 众人见牌,愣是吓得不轻,众人也皆是惶恐,毫不犹豫的纷纷跪地,穆乞儿居高看着,南末笙转头也是不客气,“你果真狗胆包天,见令牌竟不下跪!小心我赐你死罪!” 穆乞儿瞥眼暗自切了一声,蹲在了地上,南末笙这才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凡是只有贵为皇上才可持有,拥有黄牌者皆拥有一切。现在杞王已死,三殿下又拥有皇牌,这已经很是明显关键处,下一代皇帝正是南末笙!他自己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与穆乞儿交易,让她去偷皇牌!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卞易言双拳紧紧掐着,俊朗的面色稍稍有些难堪,他才反应过来,她同时也背叛了自己! 手中的皇牌让众人畏惧,这是权力!南末笙孤高于众人,“吕奎身为将军,蓄意要谋杀本殿,即日处死!” 吕奎浑身颤抖,他怒他恨,他被众侍卫压制带入了牢狱。 众人无声的转动着眼球,心下特别的紧张,低着脑袋头也不抬,忽的只听见他说,“散了吧。” 慌时,纷纷行了礼退了出去,就此,外头也是议论纷纷。 穆乞儿本也是要离开,谁知右手被南末笙牢牢抓在了手里。 待所有人离开后,南末笙才放开她,“陪我去个地方。” 她满是不情愿,抿了抿嘴,“不知道是谁把我踢得死去活来,旧伤附加倒又破了相。” 南末笙看着她,就在穆乞儿转身要离开之际,握住了她的手臂猛地拉了回来,一个环绕将她整个人抱上了怀,而后又朝着她挑眉,眼下一片自喜,“那你就呆在我这儿,本殿替你疗伤。” 穆乞儿阴着别过脸暗自发出一声,“嘁。” 离开前,南末笙放了把火,把寝宫烧成了火海,里面的两具尸体也在火的映衬下化为了灰烬…… 六十五、少年强则国强 杞国,自南末笙称帝以来却从未上过朝,众臣皆是急得像贴锅蚂蚁,照这劲头下去,恐这国也离灭亡不远了。杞王已死,王位被篡,眼瞧今朝这皇帝与先皇也没两差,既不管事不上朝又不视黎明百姓,多是昏君,杞国众臣皆是自叹。 今个儿午时正好,宫外闹开了花,说是有一个女人嚷嚷着要见花倾城,外头的侍卫倒是尽职丝毫不让一分,说是没有谕令就不能随意放人进去。此事由奴才通报给了南末笙,他听闻多属好奇,便召见来人,待奴才将人送来发现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他坐于亭台,细细品了口茶,“来者何人?” 花娘凛然站侧,事已至今穆乞儿却又来个叛变,竟然选择协助三殿夺取了王位,这无疑不是给她又来一次重重的打击,花倾城,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老身今日只为找花倾城。” 他不以为然,“来者何人?” “……花娘。”她微怒。 花娘?这个名字倒颇有熟悉,南末笙眼一动,忽的想起了什么,“原来你就是花娘。” “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尊容,皇上认错人了吧,今日老身只为求见花倾城一面,还望皇上恩准!” 南末笙从石椅上起身,正眼不瞧一下,直直绕过花娘打算离开。 后者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立马转了身又道,“请皇上恩准!” 就瞧他顿了足,“花倾城?她已经死了,你回去吧。” 花娘震惊的霎时蒙住了,“死?怎么会死?皇上莫要说笑!” “怎么?她是先皇的妻妾,当然得为先皇陪葬,我留她又作何?” “……可……可是,她不是协你得了皇位么?” 一旁的公公一个怒斥,“放肆!” 南末笙不怒反笑,转了身朝女人说了句,“我要的只是皇位,不是女人!” 之后,南末笙下令将她逐出了宫,说是再也不许她出现,算是禁了她的足,花娘气得倒像个活怨妇,被人打了当头一棒可不是滋味,转身即走。 与此同时,穆乞儿猛地一拍桌,起身,吓得鹿子抖了几抖,“主,主主子……千千真万确……” 鹿子这丫头是前些日子刚调来伺候她的丫鬟,这名字也是穆乞儿替她取的。相见时发现主子不爱说话,总是自忙自的,几日伺候下来也不为难自己。 女子又重新坐回了椅上,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吸了口气,暗地嘀咕了句,“难不成那个女人是……” 花娘定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毕竟流言四起,想来也是南末笙无意间倒替自己解决了个麻烦事儿,也好。 夜凄凄,今儿深秋,凉风过境微显得凄凉几分。 床榻上穆乞儿睡意正浓,丝毫没有察觉窗棂处闪了一抹黑影,夜色朦胧窗棂透光,满是和谐。隔天一早,这阳光也是泛滥的好。 南末笙睡在榻上,半身毫不吝啬的显luo,墨发凌乱的散着,耳际几缕缓缓垂落,男子动了动,睁开松散的眼眸,眼前竟有些模糊。一早起来头脑也有些混沌,眉目染着不适,刚想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胸膛上正躺着几个一丝不挂的女子,顿时惊的他醒了几分,他连忙起身鄙弃的甩开,接下来的场面更是让他哑口无言。 床侧连同床尾皆是凌乱的躺着几个赤_身女子,地上散的全是七零八落的花色衣裳,氛围甚是暧_昧,南末笙看此情此景更是疑虑意乱,可就是想不起来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 忽的,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接着,屋门被人蹑手推了开,进了一批伺候洗漱的奴才,只是,眼下这些人还未多走几步,抬眼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都愣是尴尬的顿在原地。 其间领头的奴才瞬间涨红着脸,慌了神,脑袋垂的能有多低就有多低,“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众人慌乱的连逃带退出了去。 南末笙一脸沉默,单手撑上了额,启开了额前的几缕青丝,重重的吐了一气。 不到半天的时光,整个皇宫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新皇也是荒yin无度,一晚上竟然辱弄了七八个侍女,啧啧,想来不上朝多半就是太累了,**不离十,晚上这么潇洒就算是个百斤壮汉哪能受得了? 穆乞儿刚敷完一身药气,精神也是好些了,刚走在园里就听一些丫鬟奴才嘀嘀咕咕,隐约听见说是南末笙色_欲大发之类的话,她也就笑笑作罢,毕竟是个爷们儿,迫切需求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儿。 当天,南末笙还是未上朝,只见他一早火气十足朝云韵阁行去,只可惜阁中独留得鹿子这丫头在收拾里屋。 他一个箭步就上前,“你家主子人呢?” “皇,皇上,奴,奴婢参见皇上……” 他不悦,“你家主子去哪儿了?” “主子她去茅房了。” “……” 南末笙顿时拉黑了脸,举步上前寻椅坐下,也不管一侧的鹿子忙活。 半响时间悠悠度去,鹿子忙活的也差不多了,看这皇上还是一动不动,一脸誓不罢休的模样,鹿子看在眼里甚是畏惧的吞了口唾沫,上前一番扭扭捏捏,“皇,皇皇上,其实……其实,主子没去茅,茅房……” 后者一听,顿时寒气袭逼,令人发指,“什么!”,吓得人儿感觉凉风阵阵刺骨,怪是吓人。 鹿子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毫不犹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主子让奴才这么说的,主子说不论谁来都说主子去茅房了,奴才只是奴才不得不从啊……皇上息怒……” 南末笙从椅上起来,阴郁的面色揪着结,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那告诉我,她在哪里?” “主主……主主子没说。”鹿子的声音越说越轻,底气不足像是缺了氧。 “……” 鹿子心慌慌的抬起脑袋向上看去,一看就瞧见男人狠狠的瞪着自己,二话不说就赏她个恶瞪,吓得她立马收回脑袋。 “你还有事?” “奴才,奴才没事,没事没事,奴才这就告退,这就告退,这就……” 鹿子吓得屁滚尿流,待她前脚跑远后,穆乞儿后脚就进了屋,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进屋就瞅见男人一脸怒气冲着自己狠狠瞪来,“穆乞儿!” “你这死表情算怎么回事?” “你……”南末笙揉了揉太阳穴,“那好,我们只说正事。” “什么事?”话出,穆乞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大家都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了?”他一脸疑惑。 “人不风_流枉少年,慢慢来。”穆乞儿猥笑,耐心的解释,像极了个老妇人。 南末笙冷眼直视她,忽的向她靠近了几步,“不觉的此事很蹊跷吗?” 瞧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穆乞儿寻椅坐下,“接着说。” “昨日之事完全没印象,更别提勾当。”他勾唇,“今早,发现窗棂处被破了个小洞,想必昨日趁着夜深散了迷。” “然后?” “此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动,定是宫中之人。” 穆乞儿苦笑,“为何不能是宫外之人?大可是武功颇高能这般行云流水的行事。” “哪个人会特意进宫就直奔女宫处先迷晕侍女然后再扛至房内?来回督查的侍卫能熟视无睹?” “你怎又知那些侍女不是清醒,自己跟着肇事者前来?” 南末笙闷腔一个,有些不满,“总而言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者撇过脸不屑,南末笙探手倒是捏住她下巴狠狠朝自己转了过来,“今晚陪我睡!” “……欲求不满?” “自作多情,只是让你守株待兔。” 穆乞儿笑出了声,抬手反捏住他下巴,朝自己引了几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凭你现在是我的人!” 两者皆没了话头,穆乞儿挑眉不善,有些二流子,“你这话说反了吧?” “狗胆子!” “承蒙赞扬。” 六十六、少年他要屠城 夜里,屋子像被渡上了一层灰,暗的令人发指,被褥之下亦然卧着一人,男人闭目像是已熟睡透彻,在旁的角落边上,穆乞儿独自盘坐与地,整个房间静的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隔天一早,南末笙仍然是一脸的倦容,昨日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过了头,看看周围也没什么异样,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去发现穆乞儿瘫倒与地,起初也只以为她在休憩,谁知唤她却纹丝不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神,他快速撩开被褥朝她踱去,食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看她这模样,许是昨日又中了敌人的迷,自己竟然浑然不知。 养心殿处,是皇上批览奏折之地,每每都会有奴才前去扫除,今个儿也不例外,早早的就来个三个奴才,奴才们进了殿就开始分头忙碌,外头这时来了个管事公公,手中捧了一叠子的奏折,可见那桌上还零散着些许,公公也是偏头疼。 奏折被安置于桌,公公正想离去,却发现在一旁还散着几叠折子,折子底下隐约掩着一张纸信,不禁有些疑惑,趁着无人发觉之际他将纸信抽出,本还面无表情的公公看完吓得膛目结舌,一时结巴的说不上话,几个奴才瞅见纷纷上前问公公怎么了,只见前者抖着纸信一脸恐慌,大声咆哮,女高音也不过如此,“大大,大大大事不好啦……” 保和殿外众臣皆是踌躇,这都数日未见皇上了,若不再上朝怕是天下社稷难掌也,卞易言倒显得从容,含笑的向一侧瞄去,发现穆乞儿踏着步子朝这边行来。 “皇上今日不适,各位大臣还是早些回去吧。” 人群有些骚动,“这,这这陈何体统!” 卞易言轻笑,也不温不燥,“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姑娘替吾等问候皇上安康。” “自然。” 众人重叹一口气,纷纷离去,就在这时,公公急遽的朝人群跑来止住了众人,气喘的不成样子。 “公公可有事?” 公公大口喘着,从袖口之中慌忙的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众人,“皇皇上,皇上要屠城啊!” 在场的皆是听的糊涂,茫然的接过纸来瞧,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字,这才吓得众人咂嘴纷纷,信上所述南杞一半以上的军力皆是叛军所混,待今日时机成熟就开始进行屠杀整个南杞,此信赫然写着骠骑将军,左下角还有一个红色的章印赫然跃入人们视线,这正是当今圣上的印记,再加上皇上数日不上朝无心管国事,着实加量可信度。 众人皆是吓得不轻,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整个场面喧闹的不行。这该如何是好,这泱泱大国兵力岂是小看,上百万兵力何以寻得叛军? 忽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道了句,众人皆将矛头指向了穆乞儿,“既然皇上如此,那她定也是个叛贼,先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众人唏嘘眼看着就要叫侍卫,穆乞儿笑的自得惬心,毫无紧张之气,“都说了整个南杞一半以上是叛军,你们怎知哪些侍卫不是呢?你们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何必趋之若鹜赶着送死?” 听罢众人眉头皆是拧成了重结,女人着实太嚣张,不得不左右为难,对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束手无策。 此时整个皇宫内乱不成样子,直直从后方极速涌出,后方的军营院撕扯着嗓音就是吼叫,兵器的相互碰撞显得如此刺耳,众臣怎会料到此事传的如此之快,公公更是惊恐,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说是并未告诉他人。 穆乞儿没把众人的恐慌看在眼里,“你们还柱在这儿等死,有骨气。” 不用她多说,这是性命攸关之事,众人霎时撒了网的四面撤去,人群远远离开,卞易言这才上扬傲笑,不自觉的多看了穆乞儿两眼,心下竟有些异样。 “你会这么做可真让我意外。” 穆乞儿一笑代之,转身即走,不忘补上一句,“是你有眼光。” 彼时,高昌城外来势汹汹涌进六千兵力上下,气势暴涨,守城侍兵岂能容此放肆,皆是要来个抵抗,其间一个且骑马进宫通报,殊不知宫内早已狼奔琢突乱的不堪。 两天前,花娘未寻得人就去了卞府,卞易言却悠得自在像是胜券在握,而后花娘才得知穆乞儿并未实质在帮南末笙。 那日夜里,庆儿特此来寻她,协她完成一事,是穆乞儿在窗棂处故意留下一个小小的破洞,好让他集中于此,夜间庆儿协助将女宫全部移上了他的床,褪了衣。两人离开前穆乞儿不忘将床榻之下的迷香回收,她相信,明天南末笙一定会去找自己,因为整个皇宫他能放下戒备交谈的只能是自己。隔天当晚,穆乞儿轻松的迁入他房,床下的迷仍燃着,故此穆乞儿才选择透窗的角落盘坐,待床上人儿已昏迷,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到养心殿写下假信纸,又按上了偷得的印章,外头庆儿与其相互呼应才这般顺利完成。几天前穆乞儿就已经对军营放出消息说是有叛军混入,弄得众人惶惶不安,已经有些摩拳擦掌,今日又在公公得知不久后彻底放出叛军且占了一半的消息,屠城这等事谁能坦然面对,穆乞儿就是赌在了人心难测,无非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才开始搞起了内乱厮杀。 如今整个南杞就像是个垂死挣扎的秃鹰,外围已经被击溃,樊达等人皆是驾马屠杀,百姓早已卷帘逃命,恐慌把众人变得支离破碎,也有一群人难以幸免落了死口。 苏辛子看在眼底,打心眼里感到了恐惧,她踏出村就为了看看这个世道,如今,让她看到的就是这鬼畜般的厮杀,江山恩怨代代传,宿命恐就是如此。 六十七、少女变少男,牛(一) 苏辛子驾马向侧看去,在旁的花季更是心急如焚,他们对于杞王的死也是有所耳闻,三殿下登基之事也是出了樊达和花季之意。 待几千兵力攻入皇城时才发现宫内残体凌乱,更是疑惑,樊达也不多想,直直呼吁‘杀’。 远远就瞧见几千匹马涌进皇宫,此气场吓得穆乞儿不轻,她可从未料到卞易言还有这一大招,涌来的几匹人马四处攒杀,众人像是陷入了火坑的蝼蚁,极端的困境已经无法言说,血洒了一地,染了空气,一片的生灵涂炭。 花季从众人之中月兑出,苏辛子也是紧跟着他,怕自己跟丢了免落个好歹,苏辛子看的出他一脸焦急,似乎在寻什么人。 此时穆乞儿硬生生吞了口唾沫,浑身是斑驳赤血,她躲在假山后头,外头说的上是大规模的屠杀,方才好在人群混乱,否则小命不保,看着身上的血渍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卞易言这兔崽子都不事先说一通,自己也好有个防备。 今早,穆乞儿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南末笙,她处事向来不按规矩逆来顺受,问他可要君临天下,他的回答很是自然,他宁愿四海为家。穆乞儿知道他会是这个答案,才选择将一切摊谈,他也不意外。 假山后头的人儿探了脑袋朝外看去,发现外头还是一片嘶乱,牙一咬选择冲出去,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 穿过人群,地上的残体让她跑起来有些踉跄,许是有人发现了她,身后这才有几匹人马追来。穆乞儿尽挑一些窄道通行,左拐右避才躲过了众人的追捕。她越过小阁看也没什么人,正当松口之际,两匹马先后落了她的视线,紧绷的弦又拉住,还没待看清马上之人二话不说转忙就躲开。 苏辛子四下看去,发现不远处的一抹身影暗自逃开,也没想告诉花季,只打算留她一命。见两匹马远远跑了去,穆乞儿这才又松了口气。 南末笙此刻正处在偏后门,后门的侍卫已经被他早早撤离,他驾了一匹马足足等了两炷香之久,可至今还未见来人,心中难免有些情绪在莫名的拉扯。 花季跑遍了整个后宫却未寻得人,眉头揪的有些烦躁,苏辛子这也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是在找谁?” 他就像是没听见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像个无头苍蝇四处寻着。 “那边有个女人!快追!”外头一批人马大喊呼吁着,花季倒也听得真切,神色一紧赶忙追了上去,只可惜那女人已经惨死刀下。 东躲西藏之下,穆乞儿顺利回到了云韵阁,一路险些被抓个正着,她速速取出前些日子准备好的行囊,之后,她又在自己身上系了个扁袋,里头装满了箭头利器和一个弹弓,以备不时之需。 忽的,屋门被人狠的推了开,吓得穆乞儿浑身一个激灵,看清来者是卞易言,有些不解,“你不是应该去奋勇杀敌吗,来这里做什么?” 卞易言上下打量她一番,冷不丁的还是问了口,“你要去哪里?” “去送死。” “回来。”她还未踏出门栏就被身后的男人猛地一拽,“南末笙在哪里?” “……南末笙又不是我爹,我怎么会知道。”穆乞儿没给好气,手被他拽的发疼,“王爷,你可爱慕我才这般不肯放手?” 卞易言听罢刷的红撤了面,一脸嫌弃的甩了开,就怕病毒传染似的,这倒满了她的意转身即跑,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马鸣声,气得她只能绕远道走。 花季从马背上跃下,让苏辛子在外等待片刻,这是间雅竹布满的阁,进阁后却发现屋中独留一人。 “王爷。” 卞易言循声相望,见来者颇为熟悉,“花季?” “王爷在此做什么?” “与你无关。”卞易言的态度着实的冷,绕过他直径走了开。 穆乞儿此时绕出了头,岂料被外头的人儿抓个正着,两人视线相交有些尴尬,苏辛子低着眸子打量着她,眼前的尤物竟然让自己看出了神。 “姑娘,能不能借匹马给我?” 见人儿开了口,苏辛子支吾了半天,涨红了脸显得羞涩几分,“那,可,可是……这……” 卞易言从屋内走出,侧头微看苏辛子一眼,也不多做留意,转身即走。反应极快的穆乞儿躲在暗处这才松口气。想想一路还要东躲西藏不知何时落个好歹,又得花费多少时间不说。 “好姑娘,就借我一匹马。” 卞易言前脚刚走,花季后脚就出了来,岂料就见穆乞儿在那处央求着,心下凸的几分炽热,竟一时高兴的溢红了脸,他一手掩了自己的笑意,从未像如今这么渴望看着她,她的存在可真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六十八、四人将此四海为家 “借你何时还?” 穆乞儿循声望去,发现来者颇为熟悉,待来人靠近了些,那张蛊畜般的容颜才刻入她的瞳孔,“花季!” 他笑,笑的格外落人视线,邃惑的眼底不尽的欣喜。冰火!中文苏辛子从未看见过这般动容,一时之间竟然红晕充斥了面颊,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男儿?”穆乞儿抬眼有些狐疑,只瞧他一笑代之,让她霎时感觉脸在发烫,那自己岂不是和他对过嘴,再瞧瞧他这模样许是忘记了,反倒弄得自己神经兮兮。 穆乞儿探手指了指马,倒是不客气,“既然是熟人,那借匹马如何?” 花季看她这行头,有些狐惑,“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就好。” 花季听言,反手牵过马翻身一跃,俯身环上了穆乞儿的腰间,臂膀一力将人儿安在了自己的怀中,有些笑意,“我只有一匹马,我只能随你走。” “我倒成了你的避风港了。”穆乞儿也不忘调笑,两人聊得也不亦乐乎。 在旁的苏辛子看在眼底,心知也肚明,但就是会有莫名的酸戚油然而生,心下一股子烦闷自己也说不上来,穆乞儿瞧见一旁的人儿不语也就勾搭了一句,“好姑娘,你叫什么?” “苏,苏辛子。” 花季忽的想到了什么,侧头朝她看去,“苏辛子,莫不我们就此别过吧,樊达应该……” 后者恼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你们了!”此话一出,把她自己吓得也不轻,涨红着脸顿时手足无措,巴不得能瞬间蒸发。 弄得花季也有几分尴尬,反倒是穆乞儿破天荒笑出了声,这姑娘情愫也够深,自己也不好拆穿,“那姑娘可否赏脸一同四海为家?” 苏辛子抬头朝花季瞄去,两人视线相识,羞得她别过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答应了。” 南末笙独自在偏后门处,他等的实在是耐不下性子,这才刚驾了几步就瞧见两匹马行来,穆乞儿坐于其间,还与一旁的人儿洽谈,一派自在,亏自己白费了心,“穆乞儿!我当你这么缓,原来谈情谈的自在。” 南末笙黑着脸扬颜勾笑,不悦刻在眉间,三人朝他看去,苏辛子面色又是一热,眼前那男人甚是美丽,似舍子花又染不羁,眸目也是自慵七分,让人移不得视线。 花季与他也有一面之缘,倒也先打了个照面,“三殿可是一同路?” 前者朝他看去,眼色一闪才记起此人,有些不可置信,“花季!” “去那边看看。”容不得四人再说几句,身后的一批人马临将追了上来,四人这才捏了把汗,紧了弦,驾马就是离开。 道儿很是颠簸,地上全是尸体散乱着,不免还有几处大火殆尽,火苗扬着散发焦味,花季怕马太过动荡一直保持匀速,他不敢和怀中的人儿贴的太近,只因此刻的自己太喧嚣。 南方仅南杞一国,南末笙说要去北方,穆乞儿也当是想起高昌国来,记得不错这南末笙还有间贩香木的雅阁,她自当问他可去那处,他点头,想来先去高昌待一段日子。 一行人快马加鞭才彻底远离了南杞,来到两国交界空留的一度麦浪处,许是黄昏秋度,一阵南风,涌动的金色麦浪彷如巨大的绸缎子,让人格外心旷神怡,穆乞儿只觉新奇,跃下马向下跑去。麦浪起伏处,隐约可见各类瓢虫从中间拍翅飞去,南末笙朦胧间似乎听见了几声鸟鸣,‘布谷,布谷……’ 这是片荒野麦田,单纯的野麦田香是有些潮湿,还夹杂着些许青草的腥气,就连一点点泥土的味道也是这般荡漾。 一个少女站在田野中央,站在天与地中间被风吹荡着,那一瞬间像是全世界没了别人,没了植物,她的眼睛里只有大片大片的麦田。 花季牵着马走至她身边,麦叶划动着马蹄子,许是有些瘙痒马儿这才喃喃的暗鸣几声。 “可美?” 穆乞儿点头,感受风的动向。 “初见时这美也是让我缅怀,那时,我就在想,何时能与你一起来看看……” 此话被他说得抑扬顿挫,穆乞儿侧眸看他,一时竟来不及思考,一种奇妙的感觉有些不切实际,这厮难不成在和自己告白! 这算是拐着弯告白吗?此想法一出,感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毕竟和他交友多时,想必也是有福同享之意。 “空气清新是个好地方。”穆乞儿转身朝身后的人儿挥了挥手,“今夜在此解决吧。” 南末笙也是牵马上前,闷着脸显得着实不合群,侧头瞄了她的包袱,“可有带干粮?” “……我有银子。” 苏辛子四下看去,这麦田有不少的鸟群,也就是野生的鸽子,“去抓些鸟可好?” 三人齐刷刷看去,想来肉厚也是可口,经过商量决定花季和苏辛子一同去捕鸟,穆乞儿找了块地皮将马儿安置好,随着南末笙上道去寻木条子,良久两人才归,这钻木取火也是体力活儿,摩擦许久才有些火星子扑腾冒出。 栖栖南风惬意万分,待四人吃饱满足也是深夜了。几人卧在麦田仰头看着天幕,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般不复存在,穆乞儿趁着这氛围开始讲起鬼故事来,吓得苏辛子倒是一惊一乍,搂着花季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花季见一旁人儿笑的一脸得逞,愈想要惩罚她一下,忽的微微侧身,右肘子固定,一脸蛊人的色诱向她面靠去,他朝穆乞儿的唇吹了口气,欲想要霸占,赤果果的挑逗并没换来什么,穆乞儿抽搐着嘴角,摊手上了他的脸将他挪开。 “鸽子味儿真浓。” 噗嗤,南末笙强忍着笑意,背过身来有些微颤,花季也是百般无奈,含笑又躺了下去。 黑暗已经在半空盘旋,四人也是安分的睡去了,趁着穆乞儿已经熟透,花季假寐的笑意绽开,侧身缓缓探上她的腰,将她引到自己怀里,羞怯的脸泛着红晕,轻嗅着她的发香,自己已经被她引得毫无分寸了…… 七十三、胜者为王(二) 于此台面之上,大汉也是体无完肤,浑身那是血迹斑斑,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胳膊被砍去了半截有余,大汉朝他吐了口血沫,放声大笑,“接着上。” 尸体被两个青衣人带走,台上又开始新的一轮厮杀,大汉喘着粗气,第一轮体力耗费太大,也有些吃力,台下看的也是清楚,心想对付一个半残半就的人也不算难,恍时就又跃上一人,来人也是个小个子,只是浑身没有任何佩刀竟选择空手赤拳迎战,大汉朝他鼻哼,眼前那小子竟然看不起自己,看不把他砍死。 花季也是仔仔细细的看着前方局势,小个子虽矮但灵巧敏捷,几下功夫就打的大汉鼻青脸肿,只见大汉举刀破风砍去,小人翻身一跃就是躲过,后者也不甘示弱,旋身就是将刀反握直接来个弧度式斩杀,小人笑的隐蔽,就在大汉临近之际,不知从哪儿掏出了把匕首直接刺向大汉的嗓子眼儿,血液沿着刀柄顺滑低落,猛地,小人将插在咽喉的匕首反转侧滑,直接将大汉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吓得底下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伶梅花眼底精光一霎,仰头微侧对一旁的男子低语,“百里闫,莫非这就是你安排的人手?” 男子翘起朱唇,手摇一把朱色铁扇侧头含蕴不羁,“你在用这等货色玷污我?” “那你的人何时出现?” “莫急莫急,第三炷香的乐子岂能随意消遣。” 百里闫摇着手扇姿态妖娆万分,只瞧他侧眸朝伶小小看去,眼底不知什么情绪。 香炉之上赫然点了一只已所剩无几的残香,香灰垂散如同濒临死亡的人狠狠捏着自己的心脏。 小人擦拭着刀片上血渍,缓缓抬眸,朝众人扫去,少顷,他抬起手指向后头,“我选她。” 众人皆然朝他的指向处看去,只瞧一位浑身哆嗦的女人向后退了几步,前头一批人有些不解,“喂,她是个女人家,你……” “除了死人不会动,我想我都有权利选择。”小人如同爪鹰般等待着鲜血的灌溉。 女人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大脑早就空白,怕是心脏都快被自己的血给吞没。她根本不会考虑自己上台之事,死亡这已经是毫无猜疑的结果了,几个青衣人开始蠢蠢欲动。 众人的心脏仿佛都跳上了嗓子眼,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任谁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恼怒,竟然选择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战,简直就是江湖的耻辱! 伶梅花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开展,百里闫反倒玩味更浓,翘首勾唇玉面止不住的诡笑。 女人的胆怯使得她未上台就被斩杀了,小人只好将视线再次转移,忽的,他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玩意儿,双眸子紧盯着看,深怕自己看错了,也就霎时,脸上竟然展开了狂笑,而后又阴下脸猛地抬起手朝后一指,“可让老子找到你了,兔崽子。” 众人皆是把视线齐刷刷的转向后侧,穆乞儿只觉大脑一个激灵,浑身像是被抽了血的不自在,探出手肘子朝侧抵了抵,“花季,你认识他?” “嗯。”他显得毫无所谓,漾着黑眸子慵懒异常,“不但认识,我还断了他的根。” “强!” 花季伸出修长干净的五指将胸前的带儿一解,月兑下外袍直接甩给穆乞儿,白色缎带异常鲜明,墨玉般的头发高挽,几丝不安分的耷拉在肩头掩饰着耳际,此刻的他像是沧溟的暮色,不带一丝儿戏。 他向前走去,只觉右手被人抑制,他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的人儿朝他呐了一句,颇有底气,“把那上头的娘娘腔灭了。” 花季扬头即笑,反旋将穆乞儿的手握在掌心,“遵命。” 众人唏嘘不已,皆是为他让出了道,不少人瞟目朝他看去,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着实让人移不开眼去。 百里闫摇着扇打量台下之人,修长的手握着铁扇移到女人面前猛地一收,对女人暗地道了句,“你的天赐良缘可是来了。” “谢谢你的忠告,怕是与你无关。” 伶小小倔着脸也不看他,讲的义正言辞,男人仍然笑着,只是少了些温色。 台上的小个子怒狠着面,呲牙一副就要撕了他的冲动,还没等花季待续就瞧见小人飞奔而前勾腿就是一踢,力道下的狠裂,花季反应更为迅猛,旋身将他的膝盖当了踏板,狠狠压跃翻身从他头顶而过,动作毫不拖泥反而轻如鸿毛,他探出食指在男人的脊背穴处点去,恰不巧小人盘底横扫,右足为轴,左足就朝花季的月复部踢去,迫使他只能握住小人的左足翻空落地,他的力气出奇的大,任凭小人如何出力都摆月兑不了,猛然间一把小刀就是朝他的脸划去,这才迫使他松开了手,两人的武斗看的众人的心是一个起伏。 穆乞儿知道,花季武力虽然占上风,但那小人使用的是拖延术,怕是故意消耗他的体力,着实不适合长久战。 台上两人身形迅猛,花季攻守兼备,丝毫不让对方有机可乘,此时第二柱香已燃了半截。 人群之中有一抹身影正蠢蠢欲动,台面上,小人被花季欺压在足下,他将力道全部注入在了左足,猛势迅攻,下足直爆小人的脑袋,却在恰时,花季面目有些泛白,角度一偏移硬生生差了足,反倒右腿瘫软屈膝跪在了地上,小人愈看形势好转,猛地抽身从腰间抽出佩刀就要朝花季的脖子横扫,众人屏声凝气就等着接下来的一幕。 ‘咻’的一声,待众人回神之际,却发现小人早已经倒地没了气,他的大脑处还深深的嵌着一枚箭头,众人纷纷交耳说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完全就在一霎那。 花季呼着重气,险些命丧黄泉,侧头朝人群后部瞄去,欣然一笑,忽的,花季不由得皱起俊眉,探手从小腿处模索,一根缠血色的银针顺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百里闫知道,许是那个人开始上手了,便会心一笑,对伶梅花道,“好戏要开始了。” 七十五、人是谁杀的! 夜幕降下,阴森笼罩着城西破庙处。 姑姑盘坐在地,众人也是围之,地中央燃了三支蜡烛以用来照明,此刻静的鸦雀无声,情绪也不理想。 少顷,外头急匆匆跑进一人说大事不好了,姜仲喘着粗气,“穆乞儿那小子惹祸上身了……”“现在……伶府的老爷率了人正在城东闹着呢……” 姑姑也是了然,闭眼鼻叹一气,“那小子真不知死活!” 城东,街道上也冷清的很,瞎子模黑也不见得运气有多好,穆乞儿这遭就是被强势围攻,定眼扫视周围的青衣人,真他妈的晦气! “老夫定扒了你的皮剔了你的骨!看看你这陋竖子的血肉有多脏!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不愧是老爷,骂的这般文绉绉,怕也是行家。”穆乞儿皮笑肉不笑,“你们伶府家大业大找个郎中也不难,何必为难我呢?” “你这陋竖子厚颜无耻,还敢在这妄言!”伶氏早已气得就差吐口血,指着少年的鼻子又道,“就因你这竖子害的……你说!你给梅花下的是什么毒!” “我若是神医还用得着你亲自来请教吗?” “好你个畜生!”他气,“把他带回府上,打得他招供为止!” 于此的伶府也是忙得开交,在一间雅阁之内,床上的人儿却并未显得生命岌岌可危,那张泛青的脸毫不低调的扬着得意之色,“虽然说计划差强人意,但是结果还是迎了道。” 男子交错双腿,手中的铁扇上下摆动,“你可是赔了你家的尤物啊。” “哼,区区小妾之女,死了也无妨。”床上的人儿侧眼有些调侃,“你也真够冷血无情的,好歹她也是你的亲妹妹。” 手中的扇子有些僵住,看得出男子闪过一丝顿然,“与我无关。” “也是,反正是个活死人。” 屋内有些安静,百里闫忽的起身,他微抿着嘴,手中的折扇被他猛地一收,伶梅花有些不明白,“你这是干嘛?难不成还动怒了?” 夜黑风高,伶氏此刻正带着几批人手往府上赶,一回到府上就瞧见五六个郎中相继而来。 “这又是怎么了?” 郎中们各个瞧着看,看来人是伶老爷,各个鼓足了气上前,连连扑通跪地,“老爷节哀,公子,公子他……”“死了……” 如同晴天霹雳,只觉大脑一阵晕眩,死了?愣是没回过神来,伶氏向后踉跄了几步,浑身止不住的抖,瞬间瞪圆了眼,他想起了什么,忽的恼足了气暴斥,“把他给我杀了!” 穆乞儿眉头一皱,死了?绝对不可能! 今日,他们去了城东医术最好的大夫那儿,大夫说这中的并非是毒,只是一种仅北方才有的迷,此性状只是单纯的发麻浑身瘫软,不会忧及性命,只需金子草熬制皆可排出迷素。 伶氏暴怒,“给我扒了他的衣服,当众卸肢!” 此话一出,一片鸦雀无声比比皆然,众人有话想说却又像是被谁掐住了咽喉怎么也说不上来,这是极刑啊! 穆乞儿更是咽一口气,扭头速速问郎中,“他中的是什么毒!” “……恕在下浅薄无力得知……” “难道不是迷?其解药金子草!” “……迷,这迷是有些,混淆于毒!” 一旁的四个青衣人就是上前,容不得她多考虑,纷纷固牢她的四肢,任穆乞儿无谓挣扎也是摆月兑不了四个壮汉的挟持,上前就是要扯她的衣领,腰带已被宽,白袍更是被强硬的扯开,黑丝遮挡之下隐约可见锁骨的曲线。 正当要褪去内袍之际,只瞧一个丫鬟速速赶来,将青衣人推开,下一秒让众人皆是震了眼。 赤色血淌了她一身,面上的胎红被血的映衬越发红的可怕,像是没了皮的半张脸于空曝光,异常诡异,血渍沿着脖颈顺滑而下,染湿了衣襟,那是红色,如同冬日的血梅染了白袍上淋淋一片。 少年的唇染了一层血,唇瓣吐着热气,黑色的瞳眸鬼的彻底,如漩涡将所有人的视线卷帘与下,像极了阎罗那与生俱来的寒气,异常的邪寒空洞。 ‘哐当’一声,铜器摔地溅了石地一片的鸡血,只瞧见一个女人哭肿了眼,眼球只有红色血丝满布,巍颤颤的抬起鲜血浸湿的双手,上前就是甩少年两巴掌,狠狠的揪着少年的衣领猛摇,语气亦然带着哭腔,细细听来有些颤抖,“你让小小怎么办?你让她怎么办?你毁了她呀,你毁了她!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你赔我,我要你把小小赔给我……” 少年低眸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人,任凭她对自己撕扯打骂,众人听得也是真切,低头不语,伶氏咬牙切齿对这少年是恨到了骨子里。 “我娶她!” 空气似乎凝结了,众人像是被蒙头打了一拳,抬起脑袋看去。 “我说我娶她。” 女人晃着颤抖的手,不可置信的抬起脑袋看着少年,伶氏站在一侧愣了半响,忽的回过神来暴怒,“你害了我的儿,难不成还想毁了小小的清白!” “清白?可笑。”穆乞儿笑的一派自在,“你所谓的清白可是指伶小小到死终老也无人问津!” “你……” “她如今这副皮囊,敢问有谁还愿意待她?” “……”他没了话头。 穆乞儿启唇,“伶梅花不是我杀的,你们听来许是玩笑话。”“既然人都已死,香脉这可是断了呀,唯一的也就只有伶小小能否为伶家添子孙,如今就她那模样没把人吓死算她福气!” “你给我闭嘴!” 少年继续挑衅,如今这也是唯一的权宜之计,“你们大可以送我归西,若不来个老来得子也可,哈哈哈。” “你……”伶氏被气得喘的憋红了脸,有话也说不上来。 不远处,黑暗之中,铁扇小幅度摆动,修长的五指掩唇轻笑,只瞧见一位翩然公子缓缓走来,“伶老爷动了肝气怕是对身子不好。” 伶氏转头,轻锤发闷的胸口,“原来是百里家的公子。” 地上的女人一惊,闻声侧头瞄去,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连忙擦拭着面上的泪,别过脸不去看他。 男子启唇,笑的妖媚,“我是来此澄清一件事。”他的目光瞟了眼少年,“令公子的死……与这小少年无关。” 众人齐刷刷看去,又是一阵的扑朔迷离,伶氏瞬间瞪圆了眼,转身上前,“此话何意?难不成众人的眼都瞎了吗?那银针不正是他刺下去的吗!” “他刺得那根无毒,仅是迷罢了,伶小姐不就还活着么?”他笑,走到少年面前,抬起铁扇子朝四个大汉的手打去,看似打的轻巧这力道却是下足了七分,大汉疼的松手,“真正杀他的另有其人,那人是北方的一个剑客,因生前与伶梅花有过节,就趁着今日这闹剧来了个画蛇点足。” 伶氏一个激灵,还是有些狐疑,“此话当真?” “此人已死,现在我府上,我已命人将其尸首运来,在搜身时还发现了几根带毒的银针,各位大夫大可一探究竟。” 穆乞儿侧旁听得真切,整顿了自己的长袍,看着眼前的男子对自己笑的魅惑,甚是不解。 “既然都已经澄清,此事也与我无关,告辞。”少年冷着语气头也不甩直接离开。 地上的女人这倒是也急了,上前就是扯着少年的衣角不让他走,“小小是被你害的,你要对她负责!” “那我又是被那剑客害的成了杀人犯,是不是要让那个死人对我负责?” 女人哆嗦着双唇,也是挤不出话来,可那双手就是死命不放。 “我方才说要娶她,是你们一意孤行拒绝了我的好意还随意践踏,如今你这又不让我走,你用意何在?” 女人咬着泛白的唇,“你说你娶她,你必须娶她,我们收回那些话,只要你娶她。” “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那你杀了人再说对不起,那人可活的来?” 衣角处的双手捏的惨白,她不吭一声也不放。 “如若你是希望她得到幸福,抱歉,我想我做不到,因为她根本不能满足我!风花雪月就连妓子也比她更让我留恋,女人不就是暖床工具吗?即使这样的我你也要把你家闺女许配给我当乐子使?亦是可让她独守空房。” 此话出的毫无厘头,男人听得面红耳赤,女人更是憋得一肚子气,什么就叫暖床工具?这少年实在是太嚣张跋扈!岂能容他再踏进伶府半步! “你给我滚!”伶氏额上青筋暴起,就像是只随时会暴走的狮子。 少年冷笑三声,“正合我意。” 七十六、冬柑叶 道上漆压一片,穆乞儿用长袍擦了擦面,身上一股子的鸡血味儿浓的彻底,令人作呕。< 想来还得去堛堂冲冲气儿,身上模索片刻才发现仅剩的最后六两,也算是有了着落。 巴都倒也大,堛堂落的实在,一次四两,店家瞧见少年浑身是血吓得也不轻。 堛池门被带上,里头袅袅热气就是铺面而来,暖意顺着足尖直流头旋,一双白皙如玉的小腿开始沿步向水池靠去,人儿一丝不挂蹲在水池之边,探足在水面试了试,勾唇会心一笑,水波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人儿将自己身上的血污洗净,顺道将衣领一同洗净,在她身侧的净水瞬间染红。 她吐了口热气,闭目享受着暖意,面上的水气凝成几颗水珠顺颊滑下,朱唇也沾了湿气愈显得娇女敕,垂睫几颗豆大的水珠沾染,黑如绸缎的发丝与水嬉戏,几缕紧贴着肌肤不离,倒显得美了几分。 “酒喝得有些多了,哈哈哈。” “今个儿乐的……嗝……乐得自在……” “爷,走慢些嘛……” 此时,水池边上的人儿猛地睁开眼睛,脑袋只觉一根筋绷紧,他妈的真晦气……有人来了! 穆乞儿翻身双手一撑急速月兑离水面,探手就是朝内袍抓去。 少顷,池门被拉开,晃悠悠进来一些人,几个胭脂妖媚的女子围着三个男人打趣儿,一个粉妆女人倚在前头男子的怀里,嗲声嗲气骨子里的酥麻,“五爷,你看有人……” “啧……赶走不就得了。” 穆乞儿背对着他们,倒也是僵硬的将最后一件外袍穿上,几缕黑发遮掩着耳际,隐隐约约能看见她的耳垂,转身即走,顺带将红色缎带随意半系在发梢上方。 几个女人偷偷侧瞄,面上仍不住泛起红晕来,五官佼佼,这个少年好生俊俏,在巴都从未见过他,许是初到。 堛堂只有男儿家可以混浴,女儿家只能在家中自理,毕竟这也是伤风败俗之事,更何况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亦是嫁人为妇的女人。 城东医馆处,长榻上男子支起半个身,愈要下榻,却被一旁的姜仲制止。 “乞儿她人呢?” 姜仲显得郁闷不展,“那小子出事了,被伶府老爷带走至今还不清楚。”“我们已经派了人前去打听了。” 花季闻言,哪还能坐得住,掀起被褥穿上鞋履就要往外走,就算伎俩再多那也改不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这二步没迈就瞧见一位少年浑身湿漉漉的走了进来,还没等人儿反应过来,花季上前就是不悦皱眉,语气有些带着孩子般的负气,“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就不能依靠我一次吗?就算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就不能依靠我一次么?” “你在说什么……” “之前也好,现在也好,你总是这样,总是自作主张去解决一切,把我远远推开?你以为我需要你的保护吗?穆乞儿!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你是想和我吵架是么?” “……”花季俊眉皱的很紧,她怎么就不明白别人替她担心,不自觉间双拳紧握,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应该高兴的,她平安回来了,可心下就是不舒服。 两人视线相交,都欲要将对方看进骨子里般,花季倒是一个闷哼,鼓着气绕过她直直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 花季没理她,气得后头的人儿硬是吃了个闷雷。 姜仲于一旁站着,久久看着少年,“穆乞儿,你的脸……” “什么?” “你的胎红……” “蜕皮了。” 她也没多说,直接离开了医馆子。 隔日,城西破庙处。昨日夜里只有姜仲一人归来,姜仲告诉姑姑实情,姑姑也纯当是小孩子闹脾气。 城东一处绿荫环绕的地方,这是船舶停靠的港口,穆乞儿一早就蹲着那个点儿,几家船夫见着岸上有个少年坐着,以为是要过渡。 “小伙子,可是要过渡?” 穆乞儿移目看去,“可我没银两,我想去那座山。”她伸出玉手指了指前头。 听着说没银两,船家也是作罢,“我们也是生意人,不做没买卖生意。” 少年笑笑,“我也不是霸王,不强人所难,我在想这游过去得花多少时间。” “哈哈,我看你这小伙子一早就在这儿了。”“瞧你这打扮,也不像是个穷人。” “其实我骨子里还真是个穷酸潦倒的人儿。” 船家子们聊得欢,趁着现下没过渡者,纷纷坐下与岸边的小伙子聊了起来。 “小伙子,你打哪儿来啊?” 此话出的颇为熟悉,穆乞儿扬嘴显得一派正经,“……东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经。” 路过的途人皆是好奇的看着这个少年,一早上倒与船家打得火热。 一袭淡黄的羽绒长袍披在肩头,手中拿了把油纸伞,提着小步子向船舶走去,脚步轻盈,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女子笑盈盈,一派甜美,她绕过少年走下岸,穆乞儿顺势多看了两眼,“船家可渡船?” 靠头的船夫连连起身,“渡,渡,姑娘要去哪儿?” “对面的山头。” “好嘞。” 姑娘说的不轻不重,也实实在在落得穆乞儿的耳朵,瞬间眼一亮,直起身向下跑去,“且慢,姑娘且慢。” 女子眨着铜铃眼,清澈的眸子闪着光,转身只看见一位阴柔之气的美公子朝自己笑着,男子美得月兑俗,失神间,双颊不由得微微泛红,“公子可有事?” “姑娘,在下也正要去对面的山头,既然缘分,若不一同可好?” 女子泛红着面颊,掩面偷笑,方才她也是听到了些,“公子可是身无分文吧。” 后者难免有些尴尬,“说来话长,想来你我也是缘分,如何?” 女子自是笑着答应。 两岸青山连绵倒退,放眼千里也是包揽无疑,水波泛着圈儿,周围的一切倒显得幽静。 女子名叫五媚,今儿正是去采冬柑叶,与穆乞儿倒是一个目的,这冬柑叶味苦,泡在水里药效即出,是绝佳的补品,只因难以存放太久,所以医馆子皆是没有这味良药。 昨日听郎中说过,冬柑叶对疗体颇有效果,只惜馆子没有,要去对岸的山央采取,花季若能喝上一贴那是极好不过的,故此她才带了个小袋囊前去。 八十一、微生爱素 正午时分,冷空气席卷而来,抬头呼出一口热气,抬眸放眼寻着,漫天白雪纷纷降下,如白色燃烧殆尽的烟火,肆意的零落了一地的白,她的指尖抬起轻触,微凉。 今天,应该下雪了吧…… 城外一间山水亭处,女子倚立在亭口,异常安静,像极了无面冰人,凌风刺骨她丝毫没感觉疼,她只穿了层轻纱,忽的,她感觉自己的臂间有一力,渐缓身子才有了一丝暖意,便探手模了模,是件白羽披袍。 这是距离奴隶交易的第二天,他们选择兵分两路,南末笙携着穆乞儿暂且来到城外一处,花季说是去救苏辛子,几人相约在城外凉亭,这次一定要一起行动,已经两日了,白雪踏过的痕迹浑然不是他们的。 南末笙替她披上了自己的长袍,一双微热的双手宽大让人甚是安心,至后搭在她肩头朝自己的怀挪去,双臂圈上了她的脖间,他说他冷,这样以便取暖。 两人不知这样站了多久,男子的头微埋在她的脖间,轻嗅她的发香,不停的还想往里蹭,像极了个幼稚的孩子。 穆乞儿抬手模着,似乎在寻找,她的手异常的冷,脖间传来阵阵热气让她有些酥麻,忽的,一瞬间感觉脖间有些湿润刺疼,羞得她霎时间面色泛红,微微侧头拍上了他的脑袋,几缕黑丝与她墨发混淆。 “你知不知羞!” 男子缓缓睁开眼,嘴上勾起一抹安然的笑意,女子的微斥让他的双臂又搂紧了几分几道,冻得有些泛朱红的双唇微微启开,下巴抵触在她的脖间,轻声细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穆乞儿双颊泛红,被他捉弄的自己心下有些打鼓,抿了抿嘴,“公子可是缺爱了。” 脖间的红色牙印带着允吸过的痕迹,还残留着他的一丝透色,他再次附唇上前,轻口允吸,穆乞儿半推,南末笙半就,俩人着实有些滑稽。 待夜色发凉,远处匆匆行来一匹马,马背上女子侧坐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借以温暖,肩上的长袍还留有他的体味,淡淡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心悸,她涨红了脸,双手巍颤颤的不自觉伸了出去环上了花季的腰,这下子脸更红了,红撤了耳根子。花季驾马,低头看她那张泛红的脸颊,微抿双唇不知想了些什么,他此刻唯一想要的仅仅是留在穆乞儿身边,想要看见她平安无事的脸,甚至还想过与她共话桑麻,他想他大概是中了什么毒,才会变得这么疯狂,没错,就是中了毒。 城外凉亭处,南末笙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睁开半惺忪的眼眸子朝侧看去,右肩有些发麻,女子倚在他的肩头已经熟熟睡去。 一匹骏马仰天鸣了一声,马背跃下两人,花季呼出口热气,朝亭央跑去,正瞧见南末笙小心翼翼的挪着女子的脑袋,让她能舒服点。 “看来得明日启程,这临江城好在不远。”花季见状,感觉有些不自在。 “嗯,想来也是。” 南末笙闭目以示休息,苏辛子也是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几人就这般在四面透风的环境之下浅眠而去。 隔日,众人也是醒得早,一早,就瞧见白茫茫一片,厚重的积雪已经蔓延到了脚踝,夜里发凉,穆乞儿清醒时无意间触模到身旁人儿的衣裳覆了一层薄雪,不经意间嘴角上扬替他掸了掸,不知昨日他几时睡去,才留的自己一身干净。 两日已逝,大雪已经掩埋了小腿,也是阻碍马蹄前行,于此同时的巴都也是白茫一片,一早,只见一位身穿蓑衣斗笠的男子踱步走着,身后跟随着十个随从腰间更是配有一把长刀,男子顿步,黑色鞋履嵌在了软雪上,透过斗笠冷眼抬起微扫了四周一圈,此刻他正站在伶府外,四个白色的灯笼高挂,整个伶府沉淀着压抑的心绪。 来人敲了敲府门,不出一时半会儿的就出来一个管事奴才,穿了一身白袍,见来人不熟就也是奇怪,男人说要见伶老爷打听事儿,奴才也就去通报说是稍等,片刻归来说是老爷谁也不见,家中丧子又丧女,他没有心情见任何人,男人也就作罢。 身后的侍卫上前皱着眉,“将军,眼下我们……” 樊达呼了一气,从怀中掏出两张泛黄的通缉令,胎红少年赫然越在纸上,他看了许久才吐了句,“将所有医馆子给我查个遍,他们一定留有痕迹。” “是。” 城东医馆处,樊达携了两个侍卫踏门上前,起初也是吓得那大夫不轻,之后才得知前来问事,来人上前就是拿出两张黄纸就问可曾见过,大夫点了点头说也认识,樊达又是问他们去向何处,大夫哪能知道这么多,摇头直呼不知道,樊达离开前,大夫告诉他说是可去问城西处的姜仲,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城西,姑姑躺在地上休憩,外头的絮雪不停,透着细缝吹进来冷的彻底。 与此同时,穆乞儿等人已经来到了临江城。 袅袅热气从陌人嘴里吐出,两匹马停在妙春阁外,这是家医馆子。 穆乞儿端坐在椅上,留的一个郎中替她把脉,接着又是轻移她的眼皮子看了看眸,吸了口气又是皱眉,右手伸至她的脑后模了模,似乎模到了什么又是点头,表情飘忽不定。 花季看的有些发闷,抿嘴问道,“大夫,还可有得治?” 前者点点脑袋,“有治。” 南末笙眸子一扫,“疗日多时?” “这……依我看,她脑后有块创伤,估计脑中留有血块,以至于失明,想这也得开个治血化瘀的药方子,时日自然是要多些。” 几人有些沉闷,但也算是松了口气,穆乞儿自是知道这伤从何而来,那日为了保护五媚不慎被人从后偷袭用大石块狠狠砸了脑袋,想必撞出了血口子,好在脑后的伤谷婆婆有做处理,才没让情况恶化。 看这情况也是得暂且安居在临江城了,南末笙与花季说去打点,留着苏辛子暂且在医馆子照顾她。 ( 八十二、黄昏余度 街道上,来往行人匆匆,几个孩童拿着拨浪鼓唱着小曲儿,几串糖葫芦蘸的嘴角都是糖渍,他们围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打转,不停的嬉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几个小孩朝她吐山楂籽儿,朝她吐舌,还有几个不安分的就是拿石头砸她,路过的人皆是冷眼相待,老妇人的皮肤松弛已是年迈,身子骨也是差好似一阵风吹过就倒,如此的不堪一击,却只瞧她笑着,她笑意很暖,看着孩子朝她丢石头她也是笑着。 老妇人每一步走的很缓,似乎在等待着谁,待她每每回头看,却现谁也不在。 “讼郎……”“讼郎……” 老妇人独走在雪上,嘴角的笑就似个孩子,“讼郎,你否走慢一些,我要怎么追才能与你并肩啊……讼郎……” 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娃子舌忝了口糖葫芦儿,指着手指朝她大笑,“你们看,你们看,她又在自言自语了,哈哈哈……”“她是个傻子,哈哈哈……快砸她……” 寒风凛冽,花季恰巧经过此地,也与小孩子们打了照面,上前解围,“好了好了,你们在这欺负一个老人家,说的过去?” “是,是她是傻子……” 花季板下了脸,“老人家是被你们的石子儿给打傻了,再不道歉怕是官府大老爷要来抓你们了。” 这话一出吓得孩童们不轻,一些年幼胆小的还鼻涕眼泪一大把,花季也是无奈百般,将孩童们散了去,待他回神时却已现老妇人不在了。 黄昏余度,冬日傍晚的天际是红色的,城外不远的几十里处,有一个小山坡,只瞧见一个老人家步履蹒跚走上坡顶,山坡上仅有一棵万年树。 老人无时不刻挂着笑颜,许是年迈体力也是不支,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如此。 老人上前轻抚粗糙的树干,蹲子又是小心翼翼的抹去地上的残雪,缓慢的坐了下去,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凉的硬的馒头,心满意足的轻口咀嚼起来,之后又是取了点埋进了土里,她笑的如旭日,很美,“讼郎,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你的休书,我……至今还是你的妻子,我没有负了你。” “只是……我未能照顾好子夜……” “对不起……” 女人很美,虽是年迈已过却也如殷阳下的余晖…… 此时,妙春阁内,穆乞儿服下一贴浓药,苦的冲鼻,大夫告诉她每日三帖药定时来取,五日后需亲自来一趟再次诊断,花季恰巧也是刚到,了解情况后也是向大夫道谢,于后三人来到一间雅阁,花季说暂且住下仅为避避风头,况且也是暂租一段日子,雅阁内设不小,共五间内室,由于穆乞儿多行不便,苏辛子也好在帮把手和她同住一间。 南末笙与花季将所有东西安置好也已是傍晚,苏辛子说是要亲自下厨惹得花季一阵好笑,最后还是在苏辛子的恳求下他这才答应陪她去采购食材。 南末笙捧了些糕点去寻穆乞儿,这是他来时顺道买的。现屋门紧闭,也没多想,推门就进了去,岂料就现穆乞儿正在褪衣纱,仅一身肚兜与亵裤,霎时满脸涨红,红撤了耳根子,别过脸掩面正想出门,就听见身后的人儿说了句,“辛子,怕我又要麻烦你了,本想自己来,是……我不知道哪件才是内袍……能帮把手吗?” 南末笙不知不觉间双唇抿成了线,满脸通红,红撤了耳根子,他尴尬的转身,将手中的糕点放置在桌,外头凉风徐徐冷得很,顺道关上了屋门,缓步上前目光有些零散,他没说话,只是拿起内袍递给她,不经意间瞥眼朝她看去,皮肤白皙极佳,蛮腰之上赫然立耸着硕物,目光不自觉被引了去。 穆乞儿有些尴尬,本想至少小事儿自己是以解决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靠苏辛子的帮忙,所谓废人就是这般养成的。 南末笙看着她胡乱穿通一气,不禁有种想扶额的冲动,鼻间一叹伸手替她穿上内袍又是替她打上白结,整顿的也是利索,最后替她披上了白绒长袍,整个人精神了几分。 “辛子,现在几时了?” 此话问的突然,南末笙别过脸单手握拳抵上了嘴也不回答她,二话不说直接跨门离开。 穆乞儿有些模不着头脑,伸手向前模索。 苏辛子与花季两人动作也是快,归时手中提了大大小小的几个纸袋子,苏辛子特意买了些糕点要送去给穆乞儿尝尝,进屋后却现桌上已经有了一盘糕点,故此有些好奇,“刚才有人来过么?这糕点是谁送的?” 穆乞儿一听更是疑惑,“糕点?你走后也没人来过啊……” 苏辛子拿了块糕点递给她,“尝尝看,这是我方才去集市买的。” 前者听闻面部有些僵硬,“集市?难道说……你这才刚回来是吗?” “嗯,怎么了?” 穆乞儿也是明白了,顿时尴尬万分。 夜里,几人围坐在桌前,苏辛子做的菜的确地道,晚膳用的也是享受,日后还得指望她养活自己这群人了。 隔日一早,距离临江城较远的巴都内,樊达等人也是早早的就去了城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