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 2第一章 阳光顺着窗子明晃晃的打进阳台，乍一看是一室的明媚，更有几缕透过印花玻璃门涂抹在衣柜上，是一片暖洋洋的金色，不带半点绮丽气息。方息呆望了半响，下床赤着脚跨过歪斜了一地的空酒瓶，光着身子靠在阳台玻璃门上沐浴阳光，顺手为自己点了根烟。 他昨晚是喝得太多了，但还没有喝到完全丧失意识的程度。至少，他还能分辨出自己怀中抱着的人是谁。方息撇过头看了眼床上被褥中鼓起的一大团，长长的吐了口烟圈，说不出涌上胸口的情绪是不是叫做“后悔”。眼下，他倒宁可自己昨夜醉到什么都记不清。 一共不到二十平的卧室连着阳台，放着床、衣柜、书柜和电脑桌，剩下的狭小空间此刻躺着十七八个里倒歪斜的空酒瓶和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其凌乱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地上两条交叠在一起的长裤，方息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昨夜的狂乱画面。他简直就是毫无克制的叠在风宇身上，将他摆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一直反复一直反复...... 用手按了按隐隐发痛的脑袋，方息恶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卷，企图缓解心头那股乱成一团的焦躁。酒后乱性并不是第一次，和人上床这本身也没什么，可是昨夜被他压□下的人不是那些个419的甲乙丙丁。那是秦风宇，他大学时期的同窗好友。 正烦躁着，那团鼓起的被褥却蠕动了一下，紧接着，床上的男子慢动作坐起身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神情恍惚的望了他半响，然后扬起嘴角阳光灿烂的微微笑了一下： “方息，你起了？可真早。” 手一抖，方息直接把还剩下小半截的烟头按熄在玻璃门上，睁大了眼睛死盯着坐在床上冲自己微笑的男子，心下有些发颤。 喉头上下翻动了几次，方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句： “也不算早……风宇，要不要先去洗一下？这边我收拾就好……” “恩。那我先去洗了，记得帮我找一套换穿的衣服，我一会要去我哥那儿。” 没有任何尴尬的味道，秦风宇的语气态度平常的就好像他们是在看通宵电影后聊早餐要吃些什么。 可是脚一触地，那副被折腾得无法掩饰虚弱的身体就软了下去，秦风宇整个人嘭的一下跌坐到了地板上，弯下去的大腿膝盖碰到了地上歪斜着的几个空酒瓶，瓶身立刻顺着那力道骨碌了个圈。 方息被雷劈了一般呆愣数秒，看到地上的人咬着牙单手支着床沿费力想要站起来，这才如梦初醒般几步抢到近前，一伸手将地上的人捞了起来。 秦风宇也不躲闪的顺势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任由他支撑着自己进到浴室，嘴里则半开玩笑半解释似的嘟囔：“昨天我果然是喝的太多了……” 方息紧闭着嘴没有搭腔，只是更用力的支撑住风宇软趴趴的身体。大二时方息交到第一个女友请吃饭，秦风宇曾以两斤白掺二十二瓶啤的成绩放倒了全寝，比他这个当事人喝得还尽兴。之后，秦风宇甚至还能清醒的照顾他们一帮醉鬼，后被全寝戏称为酒圣。 扶着秦风宇让他坐到坐便器上。默不作声的放好洗澡水，方息想了想，又转身出去取了些药和棉棒回来放在浴缸台上。看了眼垂着头的秦风宇，方息转身出了浴室，在反手将门带上之前留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逃难一般冲进卧室，方息看到满屋子凌乱又再度怔忡了一下。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勉强镇定下来自己，抖着手拉开了衣柜，翻出睡袍先将自己围了起来。 秦风宇一向都是那么骄傲，丝毫不肯让人看到半点脆弱的样子。当然，他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当年就是高分考进他们就读的那所工科名校顶级专业，自己开来的车和手腕上带的表，还有校方的频频关照，都显示出了他良好的家庭背景。毕业后更是顺风顺水的进入专业对口本科学历却很难进的军工企业，短短几年时间就到了现在的位置，其中固然有强大的背景用作，可他本身也足够出色到堵住那些不忿人的嘴。 不少同学都会半开玩笑半嫉妒的说秦风宇你真是好命，一点弯路都不曾走过，一点生存负担都没有，家里又开明的不会限制你，一开始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可否认，他也暗暗嫉妒过秦风宇。同窗当中，那小子从一开始起点就比别人高，想要的工作或是其他什么，无论门路还是财力都会大开绿灯，就连搭配的团队都可以顺心所欲的选择。 但方息心里也明白，像他们那种高端纯技术领域，如果没有精专的底子做基础，不是给了人力财力项目支持就能做出成绩的。秦风宇一年当中有多少夜晚都在挑灯夜战，又是多么用心的在收集吸收不断翻新的新鲜成果，也许不会有人比他和虞子鸿更清楚。明明是下了那么多的苦工，秦风宇却偏偏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努力的样子，只肯展现出光彩照人的那一面。 一想到那样的秦风宇竟然会任凭自己折腾到那种程度，方息就说不清涌上胸口的是什么滋味。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堆在一旁，方息掀开被子盯着床单上的一片狼藉，上面明显的血渍让他有些发愣。看刚刚秦风宇的状态他也知道自己昨晚一定温柔不到哪去，但这程度的血渍，受的伤恐怕要远比预料的更严重。 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方息手脚麻利的将自己卧室收拾出来。眼看秦风宇一时没有从浴室出来的意思，也不敢敲门多问，干脆转身直接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着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用牛奶熬了点麦片，煮了一盘速冻水饺，方息犹豫了一下，又动手煮了两个鸡蛋。同寝四年，毕业后又始终未间断的来往四年，他对秦风宇的饮食喜好已经非常熟悉。可纵使熟识至此，他却从来没对身边这个触手可及的优秀男子动过什么念头。即使早就知道对方是男女不拒的同类，他也始终把他隔离在可以交往的考虑范围之外。 也不是感受不到秦风宇的魅力，即使刨除那些附加值，秦风宇本身就有着柔和精致的奢华脸孔，再配上从小武术练出的均称身材，怎么看都是贵气如王子一般的存在。从念书时起围绕在秦风宇身边的男人女人就不间断，尽管没见他主动追求过谁，但这小子本身招蜂引蝶的本事就已经足够强大，每每都是摆足了姿态，引得那些猎物主动追捧献身。 只是，即使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大学寝友的光彩，方息也无法对他产生友谊之外的什么感觉。他始终觉得，秦风宇与自己的小市民气场完全不合，无论多么熟识，也无法产生火花。 现在看来，也许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今天之前方息从没想过这样的秦风宇会对自己有什么意图。秦风宇在这方面一向高高在上，总是一副享受被追逐感觉的样子，挑食的很。现在身体上还隐隐残留着欢爱的味道，提醒着他昨夜的画面并不是在做梦。他的确是把秦风宇压在了身下狠狠的折腾了大半宿，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秦风宇那双因为激痛而留着泪水的湿漉漉的眼睛，还有紧咬着嘴唇费力迎合的样子。 那种程度的迎合，已经不是用“技巧”或者“享受欢愉”这样的借口能搪塞过去。凭秦风宇从小练就的身手，若他本人不愿意，就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得逞。而且若是没记错，昨夜确实是秦风宇开车将自己一路送回家，然后又在楼下买了二十瓶啤酒拎上来续摊。最后在他歪在床上头脑发昏迷迷糊糊的时候，偷偷贴上来吻了他的唇。 方息一向很少喝酒，他太清楚自己的酒疯风格。在喝多了不分东西南北的时候，只要来挑拨他，就是八十岁的乞丐他也能上，完全没有原则水准可言。昨天是同学会，身边更有虞子鸿和秦风宇这两个铁哥们保驾护航，他便放心大胆的喝了一些，后来喝到兴致高了，更是拽着秦风宇上楼继续开瓶，却怎么也想不到对他那么了解的秦风宇会主动挑拨他。 他的确没有秦风宇那种千人斩的魅力，但好歹也是个高大清俊的男子，并不缺乏经验。至少怀中抱着的人是不是真心，他还能分辨的清。 浴室门被慢慢的推开声音打断了方息的思绪，抬起头，那个让他苦恼的源泉就站在门口。秦风宇满是青紫吻痕的上身带着刚刚沐浴过的热气，线条流畅的腰身被围在腰间的围巾阻断了一半，围巾下是明晃晃两条紧致的长腿。不亏是自小练武术的身材，全身上下，瘦不见骨，丰不余肉。 这样匀称漂亮的身体不是随处可见，入眼的风光实在不可谓不好，方息无奈的暗叹了口气，毫不意外自己在面对秦风宇这副艺术品般的骨肉框架时，心里是平静的完全没起半点涟漪。认识八年，朋友八年，一起洗过澡就不知道多少次，如果会有感觉他早就有感觉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半扶半靠的倚在门口，秦风宇的样子看上去还是虚弱疲惫，但精神脸色好歹红润了许多，看了看餐桌上摆好的碟盘碗筷，还能面带微笑的询问：“燕麦粥和饺子？都是我爱吃的口味啊。饺子什么馅的？” 有些不忍心去直视对方微笑之下那双隐含着期待的眼睛，方息撇开视线站起身，也尽量配合着秦风宇的自然淡定： “韭菜猪肉，是你最爱吃的。风宇，衣服我放到床上了。早餐就这些，你饿了先吃不用等我。我也去冲一下。” 温热的水带着点压力冲刷到身上，方息看着垃圾桶中那些染着红的棉棒，从头到脚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揉搓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不是看不到秦风宇面对他的逃避，所流露出来的失落。他自己也唾弃自己，不过就是上床，这种时候半开玩笑的说句我喝多了，或者你小子技术不错啊什么的，就可以把这一页揭过去。虽然对象是自己的朋友，但对方又不是女人，也都不是纯直的，不应该存在责任那种可笑的东西。当做419就可以了，毕竟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古板保守的类型，完全可以一笑了之。 可是一想到秦风宇那个故作淡定，却又掩饰不住期盼的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他就没有办法说出那些限定关系的话。那种小心翼翼的想要至少维持住友谊，却又无法不让自己心怀期待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根本就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秦风宇。 又淋着水细细的修了指甲，等他终于洗无可洗从浴室磨蹭出来，秦风宇已经自行离了开。用过的碗筷也已经洗好了放在厨房控水，桌子上的吃食被小盆扣着保温，甚至，还多出来一杯柠檬水。 呆滞的看着那杯飘着切片柠檬的水，方息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酒后喝一杯柠檬水，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平时冲五分钟就搞定的他这次洗了这么长时间，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秦风宇一向都足够了解他。 一想到那个男子拖着损耗那么大的身体黯然离去，方息就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酸。但还是无法想象若是秦风宇还在，他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 而终究没有面对那样的尴尬，想到这里，方息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3第二章 也许是早上的柠檬水起了作用，方息顶着一颗宿醉的脑袋，竟然没怎么头痛。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提神，方息强制自己将昨夜那些时不时自动跳出的画面抛至脑后，打开电脑开始写领导的阶段性工作总结。 进入政府办公室文秘科已经有四个年头。一开始大家还惊讶于他毕业的学校和所学的听都没听过的诡异专业，不明白这样一个名校工科孩子是怎么想考这个岗位当公务员的。但这样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他写材料的强大拼凑能力所折服。同样是在网上淘文拼凑，方息拼出来的一结合实际，总是能让人眼睛一亮。 于是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办公室服务的几个政府口领导的文件材料，主任一概都交给他来解决。翻看着各种资料，方息打电话确认了几个关键部分，这才算是初稿完成，只剩下几个小小数据等着相关部门报上来填上了。 长长抻了一个懒腰，对桌的矮胖副主任见状探出头来，笑容可掬的指了指墙上的挂表：“小方啊，今天别去食堂了，对面新开了一个朝鲜馆，听说狗肉很是新鲜啊……” 动作猛地一顿，方息这才惊觉一上午的时间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表情痛苦垂下胳膊揉了揉差点被那声“小方”给喊散了的腰，方息抗议道：“我说蒋主任……咱能不能换个称呼？我很恶寒啊。” 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方息按在腰侧的手，副主任一张胖脸笑的贼贼的：“寒的话正好去吃狗肉啊，大补啊。今天我请。” 听到副主任请客，同办公室的两个新近小鬼立刻举臂高呼起来，其中一个不怕死的还冲过来搂着他肩膀，连连说道，方哥，原来你这么“畏寒”啊？ 一把推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鬼，笑骂的话还未等出口，熟悉的手机铃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方息心下一跳，手指竟是在慌乱中直接按下了接听键。顾不得那边几个笑闹的人还在等他，方息连忙侧过身做出回避的姿势将电话放到耳边，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现在说话方便么？” 看了一眼还在抬杠的几个人，方息小声回道：“不太方便。我们办公室几个人正要出去一起吃饭……” “推掉。找一个说话方便的地方。” 不难猜到虞子鸿的来意，方息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微微泛湿，刻意忽略了一上午的烦闷一下子卷土重来。深吸了口气，方息转过头对几个同事说了句抱歉自己临时有事，便不顾那一干人的抗议匆匆走出了办公大楼。 “现在可以了，说吧。” “上午秦风宇来我这儿了，你小子可真下得去手，竟然把他伤到那种程度！” 不是用手伤的啊……脑袋里自动浮现出那些染着红的棉棒，方息按了按开始发痛的太阳穴，说道：“……当时……我喝多了。” 这不是借口。如果不是喝多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哥们的秦风宇发情，更别说用那么粗暴的方式……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下来，虞子鸿到底也是了解他的。方息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胸口更是烦躁。 “风宇他，伤势如何？” “拉伤。方息，关于风宇，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昨天之前秦风宇还只是他最铁的两个哥们之一。这么短的时间，会有什么变化？一夜而已，做了而已。他们的关系也不过从单纯的哥们，变成了上过一次床的哥们。如果不考虑秦风宇是怎么想的话…… “子鸿，我是喝多了。” 电话那边再度陷入沉默。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他已经知道秦风宇的心意，虞子鸿和秦风宇也知道他知道，同时也明白他没有接受的打算。不捅破那一层纸，好歹再见面不会太尴尬。 好一会，他才听到电话那边的虞子鸿才长长的叹息，“……你可知风宇他为何会让你知道？” 他也正奇怪这一点。 看虞子鸿的态度，他是早就知情。而昨晚秦风宇的表现……他对自己有想法，显然不是从昨天才开始迸发的。不意外两个都瞒着他，兄弟八年，两个都足够了解自己，知道他会是何种反应，所以才瞒得滴水不漏。 又为何突然想要他知道了？ 还未等开口，那边虞子鸿却已经揭晓了答案，“你还记得昨天同学会你都说什么了么？我和风宇都不知道，你竟然已经开始相亲了。” 相亲？！ 方息终于知道根结所在。 &&& 的确，自从进入机关，周围同事不管熟不熟悉，主动来给他介绍对象的可谓是络绎不绝。他自然不会每一个都去看，但是，显然也不能每一份都拒绝。总有那么一些人的热情，是他不方便拒绝的。 于是就去看过几个。 他并不排斥女性，若对方是那种优雅大方或者乖巧听话的类型，他也会因为觉得好可爱啊，进而想要与之交往看看。只是以前给他介绍的那些都不是让他有感觉的类型。要么太前卫、要么太古板，总之，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那种没有结果的一次性相亲饭，他不认为有和两个哥们饶舌的必要。 这次他去见面的女孩子是幼师，有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未语先脸红的腼腆气质，正是他会喜欢的那种类型。于是见面后他主动打了电话过去，约了这周末看电影。 还没有确定的事情，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让两个兄弟知道，但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图。恰好同学会上有个原本不太熟悉的别系同学是那个女孩的亲戚，看到他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就知道***说相亲认识的那个良人一定是你，以后要好好照顾我妹妹啊…… 他虽然觉得那个同学有些多事，但出于礼貌到底没有否认。醉之前他就隐约觉得秦风宇的心情不太好，但那个小子看上去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死样子，甚至还能脸上挂着笑举杯应对那些别有用心的应酬……于是他便当做之前是自己的错觉，再没有多想。 原来他竟是因为误会他已经找到了谈婚论嫁的女人，所以才趁他酒后…… 无比烦躁的挂断虞子鸿的电话，方息坐在马路边一动不动的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子鸿说，风宇之前就猜到自己对他无意。子鸿还说，希望他能对风宇好一点。 该死的，既然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撩拨他上床？ 饿着肚子上了一下午很郁闷的班，好容易熬到下班铃响。方息拒绝了同科室一帮小鬼去唱ktv的邀请，以他现在的心情，完全没办法去陪小朋友happy。他需要的是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然后，他需要找个地方宣泄一下自己纠结的心情！ 一路公车晃荡到家中，方息打开衣柜犹豫了一下，从中翻出了牛仔裤和一个套头帽衫换上，将梳得板板整整的头发揉乱放下流海，又顺手从书柜前拿过一副黑框的平镜带好。 镜子中的人看上去就像尚未走出校园的学生，一个带着浓浓书卷味道的乖宝宝。和他平时永远休闲西装的办公室新鲜人形象有着种微妙的落差。即使和同办公室的同事在路边擦肩，也不会轻易认出他来。 绝对不是传说中的制服诱惑或者异装癖的爱好者，尽管衣柜里还放着四五套不同高中的男子校服，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但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出入一些特定场合之时，被工作圈子中的人认出来罢了。 尽管机关这种地方私底下各式各样的绯闻花样百出，但和同性瓜葛这种事情，却是绝对的致命伤。一旦被发现，他即使不被开除公职，这辈子也别妄想会进步了。而若真的被开除公职，他就要彻底被隔离在这个环境之外，再无进来的可能。 虽然女性也完全没问题，可正是因为有那种禁忌在，和同性私磨起来，才更刺激。 满意的整理一下衣角，方息从挂起来的休闲西装口袋中翻出钱夹，又摸出钥匙门卡放进裤兜，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忘记什么，这才放心的换鞋出门。 有好几个小吃店都是他最近想去的，空了一中午的肚子此刻非常想念暖烘烘的油泼面。此刻一副学生打扮，也正适合去那些学校附近的面馆。他需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再找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去好好整理一下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情，随便找一个合胃口的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从早晨到现在备受刺激和压力的心脏…… 看见停在自己小区门口那辆异常熟悉的车，方息越发愉快的脚步猛的一顿，脑中刚刚得以缓解的某根神经一下子又被绷得紧紧的。 看到他，那个刺激和压力的根源开门下车几步站到他的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眼睛平行着看进他的眼底，一身轻松随意的休闲装丝毫看不出这个男子早上还曾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时间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和我一起去吃一口如何？我有话想对你说。” 方息看着面前这个即使穿着休闲服依旧姿态优雅的男子，第一次读懂了对方看向自己时，眼睛里的温柔。 “……秦风宇……” 4第3章 秦风宇的车他不知道亲手开过就多少次，昨天晚上还坐过；秦风宇的人他也整整看了八年，今天早上还赤.裸相见过。方息看着那敞开的车门却是不自觉的犹豫了一下，又立刻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到底还是长腿一迈，弯腰坐了进去。 一路上都没谈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秦风宇很是平常的和他聊着究竟去哪一家祭五脏府，对比着常去的几家小店，连带着还回味了一下那些店面的招牌吃食。实在是太平常了。嘴里随着话题回味的同时，方息忍不住偏过头看向秦风宇认真开车的俊美侧脸。 虽然昨夜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慕，中午时候子鸿也在电话里给了他确定的答案，可这么看着秦风宇，方息还是觉得对方看上去平静的全然不像在意他的样子。昨夜的一切，比较起自己一整天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此时此刻的秦风宇表现的倒很是自在洒脱。他甚至从秦风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子鸿所说的那种为情所困的影子。 到底还是去了方息原本就打算去的那家面馆。绕路到颇远的地方停好车，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到巷子深处的小店，进去找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 “老板，两份油泼面，来点蒜和米醋。”还他未等开口，秦风宇就已经点好了吃食，甚至连他不喜欢吃陈醋也记得清楚，特别要了地产的米醋。 转过头看着方息显得错愕的表情，秦风宇勾起嘴角讨好的笑笑：“我记得你每次来都这么要。怎么，是我记错了？还是说，你今天想尝尝别的口味？” 方息被面前的明媚笑容晃得眼睛一花，竟是下意识的瞥开了视线，“不，不用。这样就好。” 等待面上来的时间两个一直相对无言，方息几次都想开口打破这种局面看，可嘴巴开合了几次，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比较起他的尴尬，秦风宇倒像是放开了一般始终微笑着，等到面端上来，更是风度翩翩的掰开一双方便筷子，姿态随意优雅的仿佛是准备品尝大餐。 “方息，昨晚的事，你好像很是在意？” 刚进口的一嘴面条险些喷出来。咳嗽着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面巾纸，方息动作迅速的擦了擦因为呛到而一片狼狈的嘴角，抬起眼睛满是怨愤得瞪了一眼对面的男子。 “秦风宇，你故意的！哪有人会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题？你秀逗了？” 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对面的男子表情似笑非笑的，只是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角，示意道：“这里还有。” 几乎是恶狠狠的又重头擦了一遍嘴唇周围，方息满腔不忿的抬起头，抱怨的话还未等说出口，一抬眼视线却恰好落在了秦风宇那双微微勾起的含着笑的双唇上。尽管和他同龄，秦风宇的唇却依旧保持着鲜嫩漂亮的浅粉色，即使笑的时候看上去也略显单薄，倒是算命人说的那种会薄情的唇形。 一想到自己昨晚还肆意的吻过这双唇，方息便觉得喉中微微有些发干。对面的男人对他此刻脸上的阴晴不定却全然不觉一般，见他擦干净了嘴角，便勾大了脸上的笑，坦然自若的继续之前的话题。 “方息，我们旁边的位置又没有人。再说，这里这么吵杂，谁会注意我们在聊些什么？你难道不想早点和我将昨晚的事情说开么？” 喉中的干涩还未退去，方息有些心虚的作势左右看了看，见的确无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又借机镇定了一下神经，这才再度露出自然而然的略显不耐烦的表情，重新将焦距对准到对面男人的脸上。 “嗯，早点说开了也好。其实昨晚，我实在是喝多了。虽然这种事情说道歉的话很怪异……但，我真的是很抱歉。” 看着秦风宇的眼睛很明显的黯淡下来，方息的胸口也不由得跟着有些抽搐和不忍，但心中的立场到底还是坚定的。 尽管眼下尴尬，但也总比不清不楚的拖着要好。他是真的很珍惜秦风宇这个本身优秀又懂得努力的朋友。正是因为珍惜，在自己明显没有感觉的情况下，才更加不能给对方留有任何余地和错觉。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后的相处模式会是什么，但因为暧昧不清而让最好的朋友抱着没有希望的期待，很明显是最糟糕的方式。 两相沉默了一会，才听到对面的男子遗憾地：“我明白了。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了解。以后还是朋友。当然……也只是朋友。” 秦风宇伤心但已然释怀的神情，隔着捧起的碗所冒出的徐徐热气而略显得模糊。 &&& 尽管和秦风宇算是把话说开了，但方息想要过“夜生活”的心思仍是未变。好在秦风宇那小子本身也是个玩得开的，彼此又熟悉，不怕冷场。 nevend是他们最长去的酒吧。虽然门脸不大，但不远处有公车站和地铁口，酒吧地下是停车场，怎么看都是一个很低调又方便的去处。何况，nevend虽然价位不便宜，但也没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比较起一楼大厅的喧闹，他和秦风宇都很喜欢二楼极具个人风格的设计。 绝好的diy隔音设施将一楼的热闹隔离在外。二楼看上去更像一个老式的冷饮厅，中间展台硕大的离子电视挂在墙上，四周更是配了非常专业的音响设施。 听闻nevend的老板是一个很爱唱歌但却五音不全的人，整个二楼与其说是招揽生意，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老板的个人喜好。比较起秦风宇的哪里都无所谓，方息则是尤其喜欢nevend的二楼。他虽然不至于五音不全，但嗓子着实算不上动听。一般的ktv唱下去，就算听的人不说，他自己也知道那绝不会是享受就是。偏偏，他又非常爱唱。 专业顶级设备的好处，就是像他这种明明嗓子一般的人，歌声通过超贵的麦克搭配专业设备处理再放出来，也动听的跟天籁似的。敞开式的按桌位点歌，几乎不会缺乏听众，虽然都是陌生人，但出来泡吧本来玩的就是心跳。尽管不见得每一副磁性的嗓音都是真的（就像方息他自己），但谁在乎呢？又不是招揽专业歌手。 好容易等到了一首歌，头顶灯光打过来后方息不客气的抱着麦克一阵狂嚎。等将麦克风递给下一首歌的人，隔壁桌已经有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年轻男孩走过来，细腰窄臀瓜子脸蛋，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正是他喜欢的艳遇类型。 “嗨，这位哥哥。请我喝杯啤酒如何？” 很是老套的搭讪方式。方息瞥了一眼对方坐下时貌似随意的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嘴角不由得勾起了饶有趣味的笑。 很好，年轻貌美又主动大方，这样的鲜嫩男孩子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搭讪，都足以让人心旷神怡。爽快的新开了一瓶啤酒要了冰又将两个杯子倒满，方息看着男孩闪烁着花火的眼睛，姿态更是随意的将手覆盖在男孩的手上。 还未等开口，桌上放着冰块的透明杯子便被从身侧伸过来的手拿走。不过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安静的小动作，可方息还是觉得自己的视线不自觉的就被这个小动作给引了过去。 见两个人都看向自己，秦风宇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视线有意无意的瞥了一下两人在桌子下面交叠的手，微笑道：“太热了，我想加点冰。” 连方息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他自己也是个高大清俊颇有魅力的男子，但若并排摆在秦风宇身侧，却怎么看都是逊色一筹。 论长相，那个小子长得的确是带劲。吧厅昏暗的灯光下，那么简简单单礼貌微笑的样子，就连看了那张脸长达八年的他，也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这个过来搭讪的男孩更是现实的可以。一看到之前一直隐在他身后暗影中的秦风宇，男孩脸上惊艳的表情明显的就有如沙漠里饥渴了数十天的人发现绿洲，赤.裸的简直让人发指。 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爪子被男孩不动声色的抽走，方息不由得暗自里咒骂了一声，脸上则是依旧保持着风度，干脆冷眼看着男孩大大方方的越过他，直截了当的将目标重新锁定在秦风宇身上。 切，这种年轻的男孩子最肤浅了。完全就是忠于视觉的奴隶，而且还让人厌恶的毫不掩饰，没有一丁点的节操和内在深度。 留意到秦风宇暗自投过来的抱歉的目光，方息故作大方的耸了耸肩，停下了纠结在自己胸口的、满是黑暗情绪的碎碎念。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嫉妒了，也知道如此让人郁闷的情形并非男孩或者秦风宇的错。出来找乐子，谁不希望邂逅的对象是一个王子般的帅哥？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根本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 只是如此没有挣扎余地的就被秦风宇比下去，他的脑子不受控制的就会自己冒出一丝丝暗黑的情绪。 如果这个男孩知道眼前这个让他哈到不行的男子，昨夜还躺在自己身下任凭自己为所欲为，不知道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用杯子点了点他的方向，秦风宇的语气是不至于伤人的客气而冷淡：“抱歉。他是我喜欢的人。” 男孩满脸惊讶的重新扭头看向他，眼底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的鄙视。见状，方息僵硬的牵了牵嘴角，眼睁睁的看着男孩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他们这一桌，背影不带半分留恋。 一个小哀怨的眼神瞪过去，秦风宇无辜的耸了耸肩，抬手用杯子撞了一下他的，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我说，虽然我们讲清了。但今天好歹也是我刚失恋的日子，你不觉得自己身为哥们不但不安慰我，还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这很不道德么？” 心脏不由自主的就漏跳了半拍。他抓着装了一半冰的酒杯，隔着吧厅晃来晃去的昏暗灯光看着秦风宇那张释怀一般的脸，不知怎么，就有许多话都堵在嗓子里面说不出口。 从面馆出来到吧厅，秦风宇坐在他的身边这个事实，的确是让他急躁了。那种感觉就像，原本身边摆了一个精美的蛋糕模型，虽然漂亮到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但他知道那不是可以食用的，于是从来不会在意。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惊奇的发现，原来那个模型已经不再是模型，而是被换成了新鲜出炉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美蛋糕，而且就摆在他的眼皮底下，上面注明是送给他的礼物。尽管他并不喜欢吃蛋糕，可是看到蛋糕精美的有如艺术品般的呈现在面前，还是会忍不住暗中小小的神往。 不由得笑了一下，方息举杯再度碰了一下秦风宇的杯子，看着对方坦然的眼睛，一扬脖干了手中的酒，“少来。你小子往这一坐，简直就是光芒万丈瑞气千条闪到睁不开眼，蜂蝶都飞奔你而去了，我能和谁眉来眼去啊？” 其实以前也是这样的。虽然平时他也算是吃得开，但只要一和秦风宇这个全身闪着光的超级帅哥一同行动，那就绝对是铩羽而归，从来没意外过。而偏偏，这个小子只要听到他有心泡吧，就一定会跟着他一同过来。 这么明显的动作，为何以前他都没有发觉呢？ 5第4章 没有艳遇的泡吧就好像没有放糖的糕点，形状色泽再怎么美好漂亮，也失去了甜蜜的味道，让人提不起兴致。 扯着嗓子嘶吼了几首劲爆的很快就声音沙哑，眼看今晚铁定是收获无望，方息干脆利落的拍了拍斯斯文文坐在旁边喝啤酒的秦风宇的肩膀，兴致阑珊的偃旗息鼓。 将车子从nevend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才发现外面一改白天的晴朗，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不同于之前在吧厅的热闹，只有soft rock流淌的狭小空间，很是有种宁和的奇妙反差。车窗两旁被流淌的雨水模糊掉轮廓的街灯一排排的呼啸而过，那些跳动的光影一下下打在握着方向盘的秦风宇那张漂亮的侧脸上，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秦风宇只围着一条围巾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早上亲眼面对大片骨肉肌肤的时候，他明明就只是觉得漂亮。可此刻在一晃一晃的光影映衬下，微微敞开领口处一对形状美好的锁骨，却让人不自觉就联想到此刻藏在衬衫下面的，那副自己亲眼见识过的，流畅紧致的腰身线条，被诱惑的感觉简直是无法忽略的鲜明。 暗暗咽了咽口水，方息僵硬着脖子将头摆正，不敢再将视线放在身侧的男子身上。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之前在人声鼎沸的吧厅还没觉得，眼下这样两个人独处，都不做声的话，气氛还是会尴尬。果然，这种事情一旦点破，哪怕彼此说得再开，也很难回到原来那种自然而然的状态了吧？ 悠扬的男声继续在车内轻缓流淌，是那种细听便很容易沉浸其中的超优音质。说起来，这辆车的音响可是量车定做的高档货。想当初还是秦风宇拿出让人咋舌的预算委托他去挑选的。连箱子到货后也是放在他那里煲了好一段时间，才物归原主，无论先天还是后天，都是按照他喜欢的style。比起方息自己房间那套用了整月工资换来的2.0箱子，效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记得自己当初归还箱子时还忍不住的羡艳，推着秦风宇的肩膀笑骂道，你小子真是暴殄天物，连高音、变调都听不出来，竟然杀银子用这么好的音箱…… 胸口突的一跳，方息猛然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专注的盯着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滴，等到空气中专辑又换过一首，方息暗中按捺了一下滋味复杂的情绪，先行打破了沉默。 “啊，这首歌，景邱这张新专辑我最爱就是这一首，还特别去他的官网付费下了正版无损呢，华彩部分真实精彩啊……” “的确，细听的话，钢琴部分其实也很出彩。” “恩，是啊，景邱的声音也很棒。” “是，音域也很广。可以飙到高音c，甚至一个高c强音，这点非常强悍。而且，他的低音也很漂亮。” “……” 方息干巴巴的张了张嘴，没将话题继续下去，可左手却像脱离了他的意志似的，在理智控制之前已经自行伸了出去，一把拉开了手套箱。 果然。 手套箱里面依次放着景邱、明喻等当红歌手的专辑，一眼扫过去，甚至还看到两张相当冷门的地下乐队的名字。 完全都是他的喜好。 他讨厌自己这种经意的，或者根本就是刻意的试探。以前用秦风宇车的时候，有多少次他都拉开过手套箱翻找路上听的碟子。刚刚在他的手自行伸出去之前，其实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了。 秦风宇偏过头看了一眼他拉开手套箱却没有下文的动作，肩膀似乎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对方在某个瞬间，那种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等待他下一步反应的紧绷。 其实在两个人之前就说开的前提下，这种心照不宣的情况他只要简单开一句玩笑，分明就可以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可是，他却像个脑袋空白的傻瓜一样，只能僵硬着身子无法动作，眼睁睁的让气氛陷入了尴尬。 早就知道秦风宇本身对音乐之类的不感兴趣，他却从来没想过，或者是没深想过对方既然不感兴趣，又为何会花大价钱给车子单独配音箱。 他们几人中，喜欢听歌的人一直都是他啊……到了现在他才察觉，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秦风宇就已经在迎合他的喜好了。车子里放的永远都是他喜欢的音乐，记忆中只要他开口，那小子就会将话题接下去，绝对不会冷场…… 其实，他也完全不必如此在意。他虽然没有秦风宇那么优秀惹眼，但也并不缺乏追求者。交往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拒绝与被拒绝，本来就是平常事情。以往那些人和他分手的时候无论表现的多么痛不欲生，时间一长也都无一例外的淡定了，有几个特别谈得来的还一直保持着联系，甚至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秦风宇既然喜欢过他，眼下距离两人说开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是车里还残留着喜欢过他的痕迹，也不能说明什么。他应该更为潇洒的一笑了之，把它们归为过去完成时才对。毕竟。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可是，不知为何，只要一回想起秦风宇在nevend那句平淡到几近冷淡的告白——抱歉，他是我喜欢的人——方息就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 在这种心情下，他根本就无法心无旁贷的与秦风宇说话，眼看着好容易回温一点的气氛因为自己的唐突而迅速转冷，方息索性做出一副认真听歌的模样，干脆的放弃了交流。 沉默再度在空气中蔓延。秦风宇对他的沉默似乎并不意外，也随之配合的安静下来，将视线重新集中到前面的道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似乎也泄下力度，还随手将音量开的更大了两格。 饱满的歌声立刻充斥整个车厢。 几首慢摇过去，专辑的第六首逐渐唱到副歌部分，正是歌手不太被人注意到的低音领域。虽然并非专辑主打，但那下潜到几近极致却丝毫不显滞重的人声，却能让听者的心脏都随之紧缩。原本只是做出听歌样子的方息，不知不觉间就真正享受起来，整个人都沉寂在那些让心脏倍感压力的音符当中。 正听到兴致，车子却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如梦初醒般的呆看着已在眼前的自家小区大门，秦风宇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车子开到停车位并熄了火，正侧过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却也没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被那对带着燎热的视线刺到一般，方息慢半拍的收回心神，动作利索的一把推开车门，下车站定后又转手将门带了上。他不想自作多情的去解读秦风宇可能的暗示，更不想做出任何可能让对方有所期待的反应。眼下，他只想尽快离开身侧这个让他倍感不自在的男子，速度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去。 然而，再见这样的告别还未等说出口，眼角却看到原本坐在驾驶位上的秦风宇，竟然也随着他的动作打开车门，从车上下了来。 眉头不自觉的一紧，方息停下了欲迈向大门的脚，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心下有几分打鼓。 若是以前，他自然会邀请秦风宇去他家坐坐，喝茶聊天打电动什么的。就是偶尔玩的晚了，干脆住在他那里也不是没有过。他衣柜里现在还存着秦风宇的一套睡衣。甚至，洗漱间还分别摆着秦风宇和虞子鸿两个死党的专用牙具。 但，那是他不知道秦风宇是对自己抱有那种心思…… “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就不邀你上去了，你路上也小心点，虽然只喝了一点点，但别开太快，现在抓得严。” 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抗拒，闻言，秦风宇只是靠着车门简单的点了点头，甚至还面容活泼的给他了一个“放心吧，没问题”的灿烂笑容做保证。 不得不承认，秦风宇的确生得好。即使是看了八年熟悉到可以生腻的面孔，这么姿态随意的靠在那里灿烂一笑的样子，也让人有一瞬间的晕眩感。 眨了眨眼睛稳定下心神，方息随意的点了点头，简单说一句再联系，便不作留恋的转身进了小区的大门。尽管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后追随着他的身形，落在他脊背上的视线，方息也始终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也没有停顿一下。 上了楼带上房门，方息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风宇维持着靠在车门上姿势，一直仰着脖子看向他家的窗户。 说不上是想要验证什么，方息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区门外的身影，手上微微一动，按下了吊灯的按钮。 瞬间，整个客厅一片光明。小区外面的男子也终于改变了靠着车门的姿势，高大挺拔的身形动了动，终于动作慢条斯理的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车子便远离了他的视线。 这算什么？他又不是女人，有至于要看到房间亮灯再离开么？ 尽管心里颇不以为然的想要嘲笑对方的多此一举，可方息终究没有笑出来。他固然不喜欢这种全无必要的“体贴”，可如果对方是秦风宇，感觉却又有不同。 不是感觉不到秦风宇的魅力，他也明白对方是认真的，更是看得出来，秦风宇的心意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改变。无论多么想要视而不见，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秦风宇对他，的确是用尽了心思，甚至可以说是一直润物细无声的伴在他左右。若是换了旁人如此对他，可能他早就不客气的出手了。 可是，那个人是秦风宇。因为太了解，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行。秦风宇的认真，美色当前他固然多少会动摇一下，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压力。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被他抱在怀里呵护宠溺的人，他喜欢的是那种被依赖的感觉。而秦风宇，实在太出色了，优秀到让他没有兴致。 回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方息略感乏力的靠在窗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短信功能。 “明天若是不忙，我去学校接你如何？我新发现一家很好吃的店，想要带你也去尝尝。” 从电话薄中找到新填入不久的幼师号码，方息坚定的按下了发送键，亲眼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已发送成功的提示。 不用再寻觅了，既然眼下就有一个适合的人选，他不如收收心，越过相亲之后那些诸如试探观察之类的耗时步骤，加快脚步直接与对方正式交往。 相信到时，秦风宇那小子也该死心了。 10第9章 菜上的很快，席间气氛也还不错。秦风宇虽不热络，却也不是那种会冷场的性格。面对女士，他永远都保持着翩翩风度，并且有问必答。 “所以，刚刚那个安教授是看完了电影，就立刻赶去自己孙子那里了？那，你之前是送他去星域娱乐喽？” 有方息在中间做桥梁，卓玉很快就放松下来，不同于最初那种维持着距离的客套，也渐渐开始主动攀谈。 “之前我和明喻通过短信。散场后是他亲自过来接的安教授，我只是将教授送到约好的地点，很近。” 再近，毕竟也是已经开车离开了。所以，秦风宇是专程绕回来的，而自己则好死不死的硬是没避开，刚刚好就出现在门口。感觉到秦风宇的视线随之落在自己脸上，方息低低垂下睫毛，避开了对方别有意味的视线。 用侧脸去承受好友爱慕深沉的注视，方息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掺杂。 当初念书时候，尽管嘴上没说过，但他曾经处处暗中防着秦风宇向自己的恋人放电。那个时候只觉得奇怪，他明明那么密不透风的严防死守，也没见秦风宇向谁投递过一次暧昧眼神，可他的恋人却接二连三的心猿意马起来，然后就是无一例外的痛甩他。 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他当然看不到秦风宇向别人放电，秦风宇放电的对象，一直都是他自己。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杂七杂八，不过是被流弹扫到罢了。只是，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看到他显然易见的回避反应，秦风宇的视线晃了晃，到底只能识趣的浅浅收回去。而卓玉对他们之间的暗流全然不觉，女孩的注意力，完全投在了另一个方向。 “哎？你是说，你是说，你的手机里，有明喻的电话号？！就是那个大明星的安明喻？！！” 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却怕被听到般压得小小的。女孩脸上那包含了惊讶、惊喜、期盼，又不敢相信的可爱的纠结表情，让在座的两位男士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是啊，就是那个安明喻。怎么，你是他的粉？” 虽不至于到做出双手捧心少女状的程度，但女孩那明显跃跃的快乐表情，也充分解答了秦风宇的提问。 “喂，你都多大了啊。竟然还学少女追星？幼稚！”说着刻薄的内容，方息的眼睛却是满含着温柔笑意，手指也宠溺的敲了敲女孩的头。 “什么啊~~”配合着做出好痛的抱头状，女孩嘟着嘴避开了方息再度敲过来的手，小声抗议着，“我那是欣赏，欣赏好哇！喜欢美好的东西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嘛。这个又不分年龄。” 扭过头假装生气不理方息，女孩故意用眼冒星星的表情将头转向秦风宇，语调里期盼的味道浓烈到简直要起腻。 “秦风宇同学~~手机借我一下吧？你看，你是方息的好友，我怎么也得留一下你的号码不是？” 明目张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息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对自己女友的花痴行为表示深深鄙视：“切。我说卓玉同学，想要风宇的电话号你管我要就好了，不需要向他借手机啊。来来来，我告诉你哈，秦风宇的电话号是……” 抗议地用力推了方息一把，女孩的表情简直是恨的要咬牙切齿了。秦风宇安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打情骂俏，脸上挂着几乎要僵掉的笑，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却是一片冰凉。 “抱歉，明喻的电话号我实在不方便告诉。不过，我可以帮你要几张他的签名cd和dvd，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 嘴角的弧度又勾大了几分，秦风宇用力展现出自己最为亲切礼貌的一面，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表情和态度都温和的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想要想要！那就太感谢你了~~” 女孩的感谢是毫无心机且热情洋溢的。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很期待那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方息看向女孩的眼睛也满满都是温柔，那样专注凝望着一个人的表情，他大概有三四年的光景，都不曾见过了。 “这下满意了吧？等风宇把签名要过来，我就第一时间给大小姐送过去，如何？” “嗯，我好期待。”女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神往。男友的温柔对待，更让她面皮微微有些发红，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幸福的色彩。 倍觉刺眼的眯了眯眼睛，秦风宇垂下视线，借着桌子的阻挡，手指不动声色的伸进自己口袋，摸到手机，然后熟练的盲操作了几下。 在那里温情款款的两人显然都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夹菜之余，依旧嘻嘻哈哈的抬杠笑闹着。每次话题转到他这里，他也都配合的露出笑容，就事论事的评论几句，偶尔再夹杂着一两句冷笑话。这种三人行的场合，他已经很清楚需要在什么时候用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反应，才能在不打扰那两人之余，又不会显得沉闷冷场。 如果在这种时候流露出什么，那就不单单是让方息尴尬，更是断了自己的退路。这个道理，他很早就知道了。 “红烧鸡翅膀我喜欢吃~~~” 终于，等待许久的电话铃声高亢响起。顶着女孩满是不思议的视线，看了一眼方息瞬间僵住的脸，秦风宇笑笑做出抱歉状，然后从容的拿出手机，侧过身子接了起来。 “你手机没锁？刚你打过来就马上挂断，然后又发了一堆乱码过来，是因为没锁吧？” 果然是虞子鸿的声音。秦风宇抬起腕子看了下时间，距离他刚刚拨电话过去，已经过了近十分钟。 “你时间点没掌握准么？迟了很久。” “啊？”电话那头，虞子鸿因为他的回答而莫名其妙的顿了一下，然后尾音微微上扬地，“秦风宇？你在搞什么？” “我知道了。你在原地什么都不要做，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我马上过去！” “啊？” 迅速切断那边满是问号的通话，秦风宇慢慢将头转向茫然看着自己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满是歉意的笑。 “抱歉，实验出了点问题，我先走一步，你们吃你们的，玩的开心。”边告辞边从外套口袋中摸出车钥匙，秦风宇一个抛物线将其向方息扔了出去，看着对方下意识反应的伸手接住， “记得帮我把油加满。” 表情复杂的握着钥匙，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秦风宇已经一把抓起外套再度告了声辞，就匆匆离了开。看着那个俊美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方息握着钥匙的手指僵了又僵，到底还是慢慢将其放入上衣口袋。 连女孩也隐隐感觉出不对，很是疑惑的偏过头来问起自己的男友，“奇怪，他去实验室不用开车么？那实验室离这很近？” 当然，不是。 转过头看着自己女友那张带着些许疑惑的脸，方息觉得那只躺在口袋里的钥匙，开始微微发烫。 念书那会，经常有这种类似的三人行场面，开始时候是他厚着脸皮主动向秦风宇借车，还总是一脸贱笑的让他放心，扯什么如果车震了一定将车刷干净再还给他之类的。后来，只要是三人行出来，不用提秦风宇也会主动将车子交给他。无论他是开去郊游，与恋人兜风、飙车，还是根本就用不到都随意，秦风宇从来也不过问。 再后来，他毕业开始了长时间的空窗期。419的夜生活不需要特别借车去娱乐，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过那样一段厚脸皮的青葱年岁。 “那边停车什么的不方便，他一向都是打车过去。” 将钥匙留给自己，也许是四年前的习惯残留，也许是秦风宇作为一个朋友的体贴，又也许只是因为油真的不够了。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想去深究。 路痴的某女孩显然弄不清哪里的工作场所是停车不方便，只能打车的，毫无疑义便接受了这个顺口掰出来的答案。 “不过，你的这个朋友，还真是有个性啊。”回味似的，女孩歪着头，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男友，“他长的那么贵气，真看不出来会用那么好玩的手机铃声。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自己录的，而且很耳熟哦~~” 额。 着实没想到女友竟然还记得那个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的铃声，方息的嘴角抽搐着，好一会儿，才在女友饶有趣味的注视下，很是不情愿的交代了“真相”。 “那是我们以前在ktv闹的时候录的。谁知道那小子抽什么风？竟然一直用它来做来电铃声，也不嫌丢人。我抗议过好几次，都没起作用。不过好在，他的手机大多时候都是静音震动，鲜少开铃声。” 那个时候他唱歌唱到兴致，又恰好喝的有点高了，说话根本就没有把门的，完全是满嘴跑火车。那首歌本来是某个电影的小插曲，天晓得当年他发哪门子疯，明知道秦风宇正拿着录音笔做好玩的录大家唱歌，却还是凑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简直是硬贴着对方直躲闪的脸，将那首歌吼得七零八落，改的面目全非。 铃声的后半段是：可是没有撒油不方便吃，我亲爱的最爱的你快快快过来，洗干净了弄好让我尽情的吃。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n多的虫子。铃声部分可以参考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里面滴片段哦~ 11第10章 黄金地段的一百六十平公寓，站在宽敞客厅的落地窗前，远处的江面在灯光工程的映衬下，波光闪耀的颇为斑斓多彩。只是，平日里再如何让人心旷神怡的远眺视野，此刻也不能安抚虞子鸿视忍无可忍的神经。 收回视线挑着眉梢转过身来，虞子鸿看着那个整个人挺尸一般横躺在沙发上的好友：“那个电话如果不想接你就关机，或者调成震动！” 那么让人吐血的铃声，竟然还放任它响个不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臂，那个隔一会儿就唱一次的手机终于转成震动模式。秦风宇看也不看被丢回茶几依旧震个不停的通讯工具，继续用手臂挡住眼睛，彻底来个视而不见。 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针，虞子鸿暗暗计算着自家小鬼下晚自习的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还是接电话吧？或者打一个过去问问？说不定你大哥这么执着的找你，是有什么急事。” 茶几上折腾扭动的手机终于消停下来，见好友依旧没有反应，虞子鸿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走过去挨着沙发边缘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好友的脸颊。 “我没心情听他说话。”拍在脸颊上的掌心带着好友特有的安慰力度，感受到这点的秦风宇执拗不过对方的关心，到底还是挪开了挡住半张脸的手臂，抬起眼皮，自下而上的看着虞子鸿，埋怨道，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催我去m国，接手那边的家业。我今天已经够受刺激的了，不想听大哥再刺激我一遍。” 很是难得的任性语气，配上秦风宇那张无瑕疵的脸，再被那般疑似撒娇的眼神定定望着，若是换个意志力差点的，这会儿大概已经开始心猿意马，被迷得恨不能掏心掏肺来换眼前男子舒颜一笑了。 尽管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虞子鸿毕竟不是旁人。定下心神看着好友那张平日里不会出现的，一半委屈，一半抱怨的奢华美人脸，他更多是觉得好笑罢了。 “你看你这副德行！真该让方息见识一下平日里的高岭之花，是怎么被他轻轻松松就打击成这副死样子的。我估计，到时候你就彻底没机会了，十死无生。” 被一下子戳到痛处，秦风宇干脆从沙发上坐起身，那一改平日的哀怨小模样看得虞子鸿差一点点就笑出声来。 “没有机会。” “什么？” 拜托，这话也太没头没脑了吧？和面对方息时那种随时魅力满点的精英式美男子形象，也差距太大了吧？真是差别待遇啊…… “在他面前完全放松下来，方息没给过我这样的机会。所以，谈不到几死几生。” “……” 因为很清楚自己不是被爱着的，所以在那个人面前无法像面对其他人那样放任自己。秦风宇的这种心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表示安慰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虞子鸿用余光扫了一眼时间，果断绕开那些可能会引发大规模感伤春秋的抒情模式，干脆的直奔主题。 “今天不是见到方息的新任女友了么？怎么样？和以往那些比较起来，如何？” 虽然早就知道今天是方息约会的日子，也知道秦风宇打算在今天正式与那个小女生“会面”，但以秦风宇以往的习性，他本来以为今天不过就是去打个招呼，完全毛毛雨小场面，根本就没当回事。 结果，他这边正在电话会议，那边放在客厅的手机先是响了一声就挂断，紧接着又连续传来好几通新短信的提醒。等他终于空出手来打过去问个究竟，听到的又是莫名其妙的内容。本来打算放着不管，结果没到半个小时，好友就一脸颓废的杀到家里，什么都没交代的就往沙发上一躺，还用手挡住了眼睛。 那种默默平息伤痛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当时他也没问什么，只是任凭好友独自去默默整理情绪。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安静陪在旁边。 当然，若是这种陪伴影响到他接他家小鬼放学，那就另当别论了。 “见到了，还不错的女孩子。乖巧，不沉闷，不太吵，笑容可爱，是方息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嗯……看样子，你对她的评价，还挺高的？” “不会，我只是在列举方息会喜欢她的地方。” “……” 对好友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暗自叹了口气，虞子鸿决定直击重点。 “……于是，你打算怎么做？你知道，现在不比当初念书时候……”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那言下之意，相信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念书时大家本来就是容易憧憬、容易诱惑的年龄，加上秦风宇无论个人条件，还是显而易见的良好家世，都足够抢眼，优势是绝对压倒性的。何况，那时候的他每天都在方息身边晃，近水楼台的，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方便及时出手，所以才能无往不利。 而今非昔比。 秦风宇虽然依旧是那个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但方息身边来回的人，已然不再是当初那种爱做梦的青春面孔。 很多上了点年纪的，有了些阅历的人，往往会开始有自知之明，明白高不可攀的道理，宁愿选择方息那样稳稳当当的踏实，也不会随便浪费精力去挑战秦风宇那种高难度。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若是唐突出手，很难做到滴水不漏，让方息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不会再那么作践自己了。” ……作践…… 忍不住有点同情当初方息身边那些花花草草。如果他秦风宇给几个眼神引人家上钩就算作践自己，那么那些为了他背叛恋人，却又没得到什么的人，算什么？ “……那么，你这是打算放手了？……”略过两人的理解偏差，虞子鸿只想知道好友的结论。 “不是。” “……” 就这样？没下文了？这种时候秦风宇你多说两个字是会死，还是会怎样？ “不会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吧？” “也不是。” “……”@%￥#@%#*￥%#%￥*&6 眼看着话题继续不下去，气氛即将陷入两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再度用余光瞄了一眼时间，虞子鸿恨不得立刻掏出镊子撬开好友的嘴。明知道他没有办法放着他不管，又明知道他必须按时去接小鬼。这个跑到他这里玩忧郁的小子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到底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 “那……是不方便告诉我？”想来想去，能让秦风宇三缄其口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没有不方便。我只是在想，不太可能会不留痕迹。如果以后被方息知道了，会怎样？” “啊？” 看着好友莫名其妙就突然恢复了平日里的绅士状态，虞子鸿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痕迹？ 被知道？ 会被方息发现他们有动手脚，这种担忧不是很早之前就有了么？为何现在又翻出来重新再提？ 而之前的落寞和任性，在面前的好友身上就好像一现即逝的昙花。看着秦风宇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的挺拔背景，那些诸如失落、沮丧之类的情绪，就好像只是一场根本没发生过的梦。 “哥，是我。刚刚你找我？” “我以前就说过，没有那个人在身边陪着，我不过去。” “现在？我在虞子鸿这里。” “别想。该是我的，我想要的，一样都不能少。相对的，我不想做的，谁也别想勉强我去做。还是说，哥，你真打算来个鱼死网破，与我反目成仇？” “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成，如果你肯帮我。这事儿成了，其他的，我一定听你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酒量不错，找几个重量级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别露出风声。” 听着好友单方面的冷漠声调和电话内容，虞子鸿心中不由得暗暗一沉，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鲜明。 终于等到好友挂了电话，虞子鸿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的沉稳背影，喉中犹豫了几次，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风宇，你大哥是想要……” “子鸿，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小鬼的事情你也放心，秦家那边有什么罗乱也都有我，不会让那些人来打扰到你们。” 果然！ 大家族的内部争斗，是他们所不熟悉的秦风宇的另外一面。他是因为领养了秦家的孩子，不得不与那个家族瓜葛一二。但对方息而言，若非当初不知情，他大概是绝不愿意与秦家那样的豪门子弟牵扯上任何瓜葛的。 “我不担心那个。风宇，你刚刚说的什么酒量不错？该不会是指，方息吧？” 这才是他在意的地方！ “嗯。” 被听到的确定答复和好友的平静表情震到一样，虞子鸿目瞪口呆的愣了几秒，然后不敢置信道： “你这是要……借外力灌醉方息？风宇，经过上一次你还不明白？就算方息酒后比较没有，抵抗力，但他是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改变想法的。你别弄巧成拙！” 上次是同学会，方息比较没有防备还说得过去。看样子这次秦风宇是打算借助外力，他都不敢想象若方息上套后，第二天酒醒可能会有的反应。 最好的两个朋友为了这种事情反目，是他绝不乐于见到的！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听到他明显的不赞同，秦风宇慢慢转过身来，那双心意已决的眼眸在背后万千霓虹的映衬下多少闪了一闪，却依旧没有动摇半分， “子鸿，我只是希望，如果未来方息发现了我动的手脚，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替我说话。” “……你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么？……” “不会，我保证我做的事情不会过分到碰触方息和你的底线。但，我不确保方息不会因此而疏远我就是了。” “……” 相对无言对峙了半响，虞子鸿确定自己无法动摇对方的信念，到底还是不忍心这个一直视如亲弟的好友那种决绝般的恳求，终究是开口应了下来。 “好吧，只要你别太过度。到时候我尽量在方息面前为你说好话。”如果那个时候他还能说得上话的话。 “多谢了。”宛如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般，秦风宇脸上终于露出了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的开朗笑颜， “看这时间，你应该去接那个小鬼了吧？知道他不待见我，我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快滚吧。” 嘴里虽然骂着，但虞子鸿到底还是穿上外套，和好友一起下了楼，再目送他拦出租车离开。 摸着胸口的玉器，虞子鸿不由得暗自感叹。 虽然偶尔也会来他这里疗伤撒娇，但秦风宇显然已经成长为一个足够强大的，有担当的男人。默默守护着身为好友的他不受到来自秦家的各种骚扰，不动声色的保护着自己同母哥哥的孩子与恋人。 不愧是兄弟，真的很像，就连强势的方式也...... 方息，真的希望你可以回头好好看看这个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只有这样，你们两个才都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要开始勤劳了咩 12第11章 距离那次不算完全成功，但整体感觉还不错的约会已经过去了快两周，方息规规矩矩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显示屏上的表格，心思却早已经飞远。 虽说有点小人之心，但他的确曾有那么某一瞬，冒出过某种念头——不知道秦风宇会不会越过他，单独联系卓玉？毕竟，在那次饭桌上他们彼此留了电话号码，又有承诺的签名cd这样的借口…… 而事实证明，果然是他小人了。 上周五秦风宇在午休时候约他去吃饭，取回车钥匙之余，又随便将明喻的签名cd和演唱会dvd拿给他。尽管，好友的言词之间仍带着些许落寞，但似乎也，已经有了开始尝试着释怀的打算。 心不在焉的往表格空白处敲入数字，再一个一个删掉，方息想着好友自那次巧遇后就骤然变少的联系，心下多少有些怅然。 两周来，他们只通过一次电话约吃饭时间，亦是只见过那一次。秦风宇不来电话，他也不会主动打过去。尽管冷处理必然会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难免让人觉得失落，但若换个角度想，他想，这大概也是件好事。 眼下这种情况，联系太多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吧？相信秦风宇也需要时间去平复那种心情。不管怎么说，这种根本就没办法回应的事情，秦风宇当真若有心整理干净，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小方啊，你把手头的东西先放一放，来活儿了。”刚挂下电话的胖副主任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来，手里握着记录本，一边看一边交代道，“上面来人了，你一会儿去事物王主任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手的。那些表下周再弄也来得及。” “啊，蒋主任你偏心！”还未等方息说话，同办公室的某小鬼已经先一步抗议起来，“上面来人去的一定都是大馆子！我也想去，蒋主任，你让我也去吧？” “你个吃货！” 一文件夹拍在后进小鬼的脑门上，胖副主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事物王主任需要的是重量级选手，就你那一杯倒的量，去了顶个屁用！” 看着新人耍宝的做抱头鼠窜状，方息嘴里也跟着打趣了几句，心下却是暗自叹了好几口气。 所谓重量级选手，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大失误。 刚参加工作时经验太浅，饭桌上各路boss们递过来的杯子他全都乖乖如数接下，完全分辨不出哪些是试探，哪些可以蒙混过去。等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时，重量级选手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再想矜持已然来不及了。 想到晚上一定会有的酒肉饭局，再一想到自己那个见不得光的酒疯风格，方息暗自庆幸自己多少有些酒量，虽然比不得秦风宇那种bt级别，但撑过一场不是主角的饭局，一般来讲还不是问题。 为自己哀悼了几下，方息默默祈祷此次的火力不要太强大，再祈祷分散火力的战友最好强一点，多少给他留个全尸。 “主任，这次是哪里来的什么人？这么大阵势，还要从我们政务抽人到事物那边去？” 叉掉早已做完的表格，方息一边关电脑，一边随意问道。 “是b城下来例行检查的，听说领队的级别挺高。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时候你去问王主任吧，毕竟是他点名要你。” b城来的？怪不得这么如临大敌，原来是天子门下的钦差大臣。 对于招待各路神仙已经麻木的方息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收拾好办公桌，又打电话确定了地点，这才拎起外套往主任所指示的方位开路。 上面下来的，无非就是住在那几个有数的五星宾馆。 直接打车杀过去，方息在出租里给女友打了个电话。下班去接她然后再去逛夜市的计划，看样子必须得取消了。 想着女友乖巧懂事的模样，方息的嘴角开始止不住的上扬，因为临时加班而抑郁的心情也因此而好转了不少。他的恋情显然随着两人接触的增多而渐入佳境。女孩感兴趣的几个歌手恰巧也是他喜欢的，感觉上两人共同的话题似乎一下子又多了不少，大有怎么聊也聊不完的趋势。 “小方，你来了啊。” 出租车刚停到宾馆门口，首先冲过来开门的却不是宾馆的迎宾。 “王主任？”瞠目结舌的看着抢在他前面把车费付了的事物主任，方息被这冷不丁的一出儿弄得多少有些诚恐。 事物主任亲自过来迎接他，还为他开车门付车费？他一个没头没脸的小白人，貌似不需要如此高规格待遇吧？难道他不是过来做跟班，跑腿，传话，兼之挡酒打杂么？ 颇为亲切的一把拉过方息的手，同属一个部门但不同科室的某主任，脸上的老褶子都快笑开花似的说道：“我说小方啊，平日里王哥待你也不薄，你怎么连个风声也没透过？早知道你是这种身份，王哥一早就安排你过来了呀~” “啊？”方息整个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那只被握住的手更是僵的直发麻。这没头没尾的，到底在说什么呢？ 大概是他脸上的茫然太过明显，那王主任一边拉着他往门内走，一边用一种“我是知情人，你不用连我也瞒着”的熟人表情，十分亲切的笑道：“你大哥现在正在***号房间等你呢，你直接上去就成，好好陪家人唠唠家常。别的你都不用管，等一会吃饭时间到了，我会派人上去叫你们。” “我大哥？” “对对，你就不用瞒着我啦。快去吧。” 直到被推倒电梯里，方息依然是满脸的惊诧莫名。只是，显然王主任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打算，甚至，都没给他一个提问的机会。 大哥？ 他是有一个哥哥没错。可他大哥早就死了，和他的父母一起，在他大学尚未毕业的时候。 到了指定的楼层，王主任并没有跟着他下电梯，只是往前推了推他的背，示意他不用客气的直接过去。尽管心中画着魂，可方息还是数着门牌号一路走过去，直到看到某个房间门口站着的几个不算面生的西装革履时，他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大哥”总算是有了答案。 可是，疑问却更多。 推开房门走进去，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背影果然就是他认为的那个人。 “秦……大哥？” 听到他的声音，男子慢慢转过身来，明明细看是与秦风宇五官极其相似的一张脸，可组合起来，却是南辕北辙的另外一个人。不同于秦风宇那种贵公子般的奢华，男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某种尚未出鞘的利刃。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可这么面对面的站着，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让方息矮上几分。 “方息，好久不见了。来，别站着说话。” 身体自动自发地随着男子的话语坐下，方息动作僵硬的接过男子递至面前的高脚杯，眼睁睁的看着男子将一瓶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红酒倒入他的杯中，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上。 “82年的，口感还不错，尝尝看。” 方息完全不懂酒，也喝不出年份和产地的差别。看着男子身形优美如猎豹般缓缓坐在自己对面，方息觉得自己端着杯子的手心都在冒着冷汗。反正只是喝一口酒而已，犹豫了一下，方息到底还是配合着男子的话，做牛饮状喝下去一大口。 “秦大哥，你找我？” 那么一口下去，根本不可能喝醉。但，大概是酒流淌在杯中的颜色，比酒本身更容易让人陶醉的缘故吧？即使这样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完全尝不出滋味的一口，也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连带着开口说话，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面前的男子是秦风宇的亲大哥秦风寰，大他们五岁，他之前只见过一次，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很是凌厉的一个人，而且他们唯一见过的那一次，气氛也不是太愉快。 他想不出这个人有任何见自己的必要。 “是关于风宇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的告诉我，关于风宇，你是怎么想的。” 为了……这种事情？ 倍感意外的皱了皱眉头，方息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先行摆明自己的立场。 “就像秦大哥你所知道的，我和方息是朋友。当然，也只是朋友。” 据他了解。秦风寰与秦风宇的感情并不如何好。确切点说，是这两兄弟之间，并不亲近。至少没亲近到需要秦风寰为自己弟弟出头，来找他问话的程度。而且，以他听闻的秦风寰，也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么，为什么会……？ “方息，你很疑惑我为何要绕过风宇，通过这种途径单独约见你吧？” “的确，是不太明白。” 面对他的坦白，秦风寰却没有马上回答。男子笑笑微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姿态优雅的仿佛中世纪传说中的某种吸血生物，尤其是一双眼眸，看上去几乎没什么温度。 方息没由来的，就觉得脊背一凉。 “你放弃了原本学的专业，选择进衙门当差，这算是，准备走仕途？”缓缓放下杯子，秦风寰声调平缓的，那语气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是在陈述某项事实。 “仕途么？只要考进公务员，就算是走上仕途了吧？” “既然是打算走仕途的人，那么结婚生子就是必须的。”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秦风寰的语气是就是论事的，“看样子，我弟弟是彻底没机会了。” “……” 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方息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 秦风寰实在不像是那种会为自己弟弟说项的人。可是，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出手拆散弟弟恋情的人。确切点说，秦风寰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即使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亲自出面的类型。 “你知道，我弟弟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放弃。”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秦风寰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却也没有多少热络在里面，“方息，以后有机会，你就帮我劝着点他，让他赶快回b城帮我打理家业。要是能把他劝回来，大哥一定好好谢谢你。” 用没什么感情的态度说出这种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压下心底不断涌上来的不舒服，方息也举起杯子顺势与对方的碰了一下，嘴里从善如流的：“大哥不用这么客气。秦风宇对我来说就像自家兄弟，该踹醒他的地方，我一定不会脚下留情就是了。” 两个人的杯子声音清脆的碰在一起，杯中的液体各自成漩涡状旋转开来，又慢慢归于平静。方息一点点抿着杯中年份不短的酒，再度确定，他是真的喝不出这东西的价值。 所谓品味这种东西，大概真的是只有够条件懂欣赏的人，才能享受。 对他这种人而言，是需要借别人的光，才能偶尔感受这种视野良好椅子舒适的五星级酒店，才能喝这种需要备注年份的酒。他非但感觉不出其中的乐趣，反而只会觉得酸涩不堪，疲于应付。 就像他此刻对秦家兄弟的心情。 13第12章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该下楼进餐的时候，但显然秦风寰并没有起身的打算，而门外也毫无动静。不知道是王主任根本没上来通知，还是已经被“请”了回去。 方息只好继续沉下屁股坐稳椅子，配合着秦风寰的慢条斯理，做安然悠哉状。闲闲的继续端着酒杯，抿着红酒，喝空，再续上，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现在有女朋友没呢？要是没有，我正好认识几个条件还可以的单身姑娘，有兴趣的话，找个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秦风寰眼中的还可以，想也知道是那种出身名流，且家里尚且有人掌握实权的千金小姐。大概姿色、学历、才能、性情，也都在水准线之上。他记得曾听秦风宇说过，能被他大哥看进眼中并介绍出口的女人，必然是从里到外都达到一定程度的，精准度堪比最先进的电子雷达。 “不用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过，还是多谢大哥惦记着。”再如何高水准好脾气的千金小姐，也还是千金小姐。他没有伺候人的兴趣。 听到他的拒绝，秦风寰并没露出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简单的挑了挑眉梢，又问道：“哦？我倒是很好奇，能被我们方息看中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子？” “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是幼师。” “幼师么？” 简单点了点头，秦风寰没再对他的女友发表任何看法或询问。态度自然的仿佛就真的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也许是因为卓玉的幼师身份，和相对平民的家境，在秦风寰眼中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吧。 这么想着，方息举杯将最后剩余的酒一干而净，然后发现秦风寰看到他的动作后，露出微笑的摇了摇头，那略微带了点无奈的表情中，倒是也没有多少惋惜的意味。 这种他无福消受的酒，大概在秦风寰眼中只是那种糟蹋了也不觉得可惜的级别吧？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时无话可说的境地。落地窗后面的满城霓虹陈列在男子身后，看上去更像是个光彩绚烂的背景，比较起他满心猜疑的忐忑，男子奢华精美的侧脸则显得尤为有条不紊。自他进门起就一直流淌在房间中的肖邦夜曲似乎也告以尾声，在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的瞬间，秦风寰总算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对他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下楼去和他们吃点东西了。” 你，也该……？ 跟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方息想了想，决定还是将疑问先提出来比较保险。 “秦大哥，怎么？你不去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么？” 虽然他对秦家在朝中的位置不太了解，但秦风寰既然来了，又确定了饭局的行程，那么就应该是今天的主角。下来检查的钦差大臣若是推了已经约好的迎接饭局，那么会紧张的，恐怕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连带着他的处境也会跟着尴尬。 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秦风寰对这种理所当然会有的疑问竟然又没解释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也好，我先陪你走一趟。” 陪我？ 没有讲解的意图，秦风寰已经绕过他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然后走出去站在门口回望着他。 到底什么意思？ 加快脚步跟上秦风寰，两个西装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后面。方息看着电梯一格格下降的数字，又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预定厅位，走在前面的秦风寰只留个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他也就只能着那个线条流畅紧致的后背，一路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特别必要的约见。 算不上是敲打的敲打。 是似而非的小诱惑，毫无意义的小试探。 在什么主题都没开始的情况下就乍然而止的，怎么看都是半吊子的会面。他不认为秦风寰会闲到用这种无聊的活动来打发他宝贵的时间…… “风寰？你竟然会过来，真是意外，我还以为你跟我来这边，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预定厅位里面很让人意外的，竟然是自助模式！ 秦风寰前脚刚迈进大厅，前面就有一个头顶已然半秃的中年男子，一脸热络的走过来，亲切的与他握手招呼。 方息对这种不明所以的寒暄没有兴趣，但介于他是跟着秦风寰一同过来的，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不方便独自走开。 站在男子背后用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王主任的身影，方息颇为不耐的等待着秦风寰与那中年人寒暄完，他好告辞。 这样的场合，秦风寰的身份和个人气场都太过光芒耀眼，就连这样站在影子里，方息都能感受到各路别有用心的视线投射过来的余威。但是，其实秦风寰与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他也没兴趣去借这种来路不明的光。 虽然很不明白，为何接待上面boss的检查要安排在这种怎么看都不适合的自助式厅位。但，方息很明白自己所应该站的位置。 他应该赶快找到王主任，然后跟在那个主任身边，去做他的身份所应该做的事情。 “我马上要走，过来这边是想向你介绍一下这位……” 刚用视线找到发现他们站在门口，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王主任，秦风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顿时从背景的影子，变成了全场视线集中的焦点， “……这位是我父亲的干儿子，我的干弟弟方息。方息，这位是这次下来检查的领队，于恒校于部长。你跟着我叫于叔叔就好。” 随着这句介绍，已经站在左右的几个人，看向方息的目光立刻升温了好几度。僵硬的站在集中在他身上的，骤然变质的视线中，方息在整个人发懵的同时，只能机械般的伸出手去，与对方伸出来的手握了一握。 耳中听到秦风寰不紧不慢的冲对方说道：“于叔叔，我有事情先走一步，我弟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方息脊背发麻的看着秦风寰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透为何会上演这样一幕。 这位于部长对方息来说是陌生面孔，就算秦风寰这么介绍了，他也不很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顺着他们这边的状况而围拢过来的人，方息却是各个认得分明。 那些满脸赔笑，站在于部长周遭左右，满身献媚的，是这个城市排行前几位的领导。王主任则是小媳妇一样跟在那几位领导身后，此刻正用一脸“我早就知道内情”的表情，冲着他无比刺眼的笑。 以为秦风寰是钦差是他自己误会了。可是，以他眼下的身份位置，也没必要特别将他介绍给真正的钦差吧？ 大概是误会了他脸上的复杂表情，那位头发稀缺的部长大人表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哥这次是行程跟我正好碰到，这才一起过来。估计等他忙完了他的事情，会再来找你的。小伙子，你现在是在哪个部门？做什么啊？” 很是长辈口味的一席话，声音也说得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让站在附近的，别有用心的一班人，一字不差的听清楚。 看着几个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他的，能不能记住他的名字都两说的boss们，一个个眼睛放光的看向自己，方息只觉得一股不断膨胀的闷气满满充斥了整个胸腔，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起来。 “……方息平日里在我们这边，就表现的很不错，是个很出色的小伙子……”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主角们关注的焦点。哪怕他被这突来的情况震撼到几乎耳鸣，反应迟钝到堪比僵尸，那些身经百战的主角们依然有办法不冷场的频频夸奖他，就好像他在平日里，就真的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般。 握着不知是何时被谁塞入手中的杯子，方息干笑着任凭某个明显是刚经过王主任提醒才忆起他名字的boss，将他的杯子倒满。 强打起精神应对着面前的人，方息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眼下不是去想秦风寰为何会如此这般的时候。 18第17章 整个周末方息过的都十分郁闷。 先是宿醉的痛苦折磨了他一整天。尽管早餐得到了好友的照顾，但虞子鸿毕竟是家中有考生的人，不能整天陪着他。于是，整个周六他基本都是残废般的在自家床上窝着。除了去厕所，连地都没下一次。 但这毕竟不算什么。最让他郁闷的，还是女友连续两天的渺无音讯。 周末本来有场让人颇为期待的约会。大明星景邱的演唱会，他手指点到差一咩抽筋，才拍到两张位置上佳的票。原本两人是约好一同去看的，为了将情绪调到最佳，卓玉还兴致勃勃的去商场杀了全套行头，甚至还在短信里三番两次的强调让他也要重视着装。 尽管前一天整个人颓废到半死人状态。但到了约会当日，方息还是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临阵磨枪的做了一些简单运动，冲了一个清爽的澡，将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可是，卓玉的手机号，却还是打不通。 周六一整天，他还可以理解为是对方手机在充电，可到了约会当日依然联系不上，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在约好的时间，到了约好的地点，就算是手机丢了也可以碰到面的约会，等了有两个小时，果然还是没有等到人，手机也依旧是打不通的状态。 方息到底是一个人去看的演唱会。景邱的演唱会场面很是火爆，那张失去主人的票在开场前最后一分钟，被方息以二倍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守在门口却苦于无法进场的少女歌迷。 那是一场视听的顶级盛宴，景邱的人和歌，都是唯美到让人无法不为其倾倒，站在舞台上荷尔蒙全开的大明星，更是魅力满点到在那个时间将整个场面都引向一种名为崇拜的疯狂。 即使是已经不再年轻的方息，在那个时间也被带进了那种宛如舞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整个世界的情绪，心情被那样的气氛整个膨胀到顶点，就连身旁从他手中买到昂贵票的陌生女孩，因为太h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他都没有避开，甚至还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当演唱会结束，他独自一人从会场上走出来，周遭嘈杂喧闹的人群如流水一样从身边涌过，那种长时间维持在高点的心情就如突然断了电的玩具一般，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慵懒无力的状态。 如果是以往单身的时候，他大概会约好友一起过来。就算演唱会那两个人没有兴趣，散场后他也可以把两人叫出来续摊，继续将那种情绪h下去，直到大家都累到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 而如今，却不能那么做了。 虞子鸿昨天已经照顾了他颇长一段时间，好友再如何包容他，他也不能任意去挥霍那种包容。而秦风宇…… 想到那个人，方息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看着无数开到近前，马上就被数量更多的人流围拢，然后满载而归的出租车，然后啪的一下，将烟点燃。 打车回去是不可能了。最终选择步行三个小时才回到家的方息，累的只能匆匆冲了一个战斗澡，然后将自己重重摔进被褥中。 虽然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也确定彼此抱有好感，但他们毕竟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还谈不上有多深感情。 方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容易投入的人。相对的，就算被人偶尔放一两次鸽子，只要对方给出的理由合理，他也不会过多在意。谁没有点突发事情呢？他都可以理解。 但，在以为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候，这样被人屏蔽了般闲置在一旁，终究还是让人感觉不好。 那个拨了两天都在关机的电话，在周一早上终于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短短一句话，只是交代了一句——周末那天家里突然有事，没有及时联系，真的很抱歉——此后，便又没了下文。 既然确定对方不是发生了意外，那个已经缺乏反应号码，方息索性不再去打。 “小方啊，你看，中午陪王主任再去一趟？也是支持咱办公室工作嘛。” 将脑袋从显示屏中抬起来，方息看着完全不同科室的王主任单手支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容满面的样子和软到商量般的语气，和平日里那些个尽管也笑着，但是居高临下的祈使句全然不同。 对桌的矮胖蒋主任也越发笑容可掬地：“小方，这边的工作先放放，交给他们做就行。这几天你就陪着于部长好好逛逛。” 不舒服的感觉，如蟑螂爬上皮肤般让人引不住的感到寒颤。别无选择的点了点头，方息将做到一半的工作向两个突然变得拘谨起来的小鬼交代了一下，然后便拿起外套，起身跟在了王主任背后。 坐到车上，方息察觉到几乎所有的杂碎琐事，事物科那边的人基本都已经确定完毕，就算什么活计到了他手边，也被王主任以不会露骨的方式默默支派开。 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而到了酒店，原本全然接触不上的，本城前两位的*oss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一整天摆设一样站在于部长和两个boss左右，随之出入各种场所，方息从未觉得自己的立场是如此突兀。 那种来自各方面的，突如其来的关注和亲切，不会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相反，只会让他更加尴尬而已。 说是检查，但于部长只在这座城市停留了六天。到了周四，告别了每日白天做摆设的生活，晚上变成陪酒生活的方息终于松了口气。 尽管每天的工作都不需要花费体力，甚至可以脑袋放空到什么都不去想，但疲惫的感觉却如瘟疫般入侵进他每一个毛孔，压抑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然而，尽管从于部长口中得知秦风寰已经离开了t城，尽管连于部长也终于离了开，但改变已如开了封的潘多拉之盒般，无论他多么的被动不情愿，也都无法逆转。 围绕在他身边的，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变化。 原本只是点头之交的同事自不自觉的开始变得见面寒暄起来，寒暄程度的更是热情升级到开始约他吃饭，或者一同出去玩，俨然他本来就是他们经常玩在一起的熟识般。 女孩子的改变尤其直接，原本他也是办公楼中最受欢迎的男子。但一夜之间，那种欢迎顷刻间变了质，原本根本不熟的新进女孩子，也会在qq上与他搭话留言，那些本来熟悉些的，更是热情到开始带上某种若有似无的试探。 若说什么本质上的，突然颠覆的大改变，那的确是没有的。但每个人面对他时，那种不经意的，或者连对方本人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过度意识，却有如蜘蛛网一般，牢牢笼罩住了他的生活。 19第18章 “真看不出来，方哥原来是二代啊，隐藏的倒够深的。” “你out了，那叫做低调，懂不？不过，听说他本身和我们一样，父母都是普通人啦。只是他那个好友秦风宇，你也见过的吧？听说那小子才是真正的公子哥，方哥是因为和那个公子哥处的好，人家家长直接认他当了干儿子。” “人家家长认他？保不准还是方哥主动抱住人家大腿呢。要不然，谁会莫名其妙的认人做干儿子啊？又不是没有亲生的。” “那倒是。不过，方哥那个朋友也真够低调的。我看过一回方哥开那个人的车出来，根本不是奔驰宝马之类的跑车，也不是法拉利之类，就是普通到不行的一款。” “我还真没见过？是什么？奥迪？再低调点，奇瑞qq？” “屁！豪门子弟开奇瑞？你怎么不说是奥拓小王子呢……” 秦风宇的那辆车，是全手工订做的。从下单子到拿到车，整整等了一年的时间。那辆车确实不够张扬，外观看上去朴实无奇，就连车牌标识，都是用一种很隐晦的方式在体现。但，也绝对谈不上低调，只是普通人识别不出来罢了。 听着两个同科室小鬼的声音消失在楼道里，方息这才从角落中走出来，站在两个小鬼刚刚站的位置，望着天台那边钢铁浇铸的一栋栋高楼大厦，又点了一根烟。 ……秦风宇…… 自上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严格来说，上次他整个人都是处在一种神志不清醒的状态，连记忆也只剩下一些凌乱的片段，这么推算的话，两个人上一次真正面对面的时间，要比半个月更长。 这么长时间的不联系，自两人认识以来，是从未有过的。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想要主动打电话过去的意愿。 当然不是在生气。 秦风寰是秦风寰，他不会为了那个男人的举动，而对秦风宇产生什么不满。虽然的确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但那些行为毕竟不是秦风宇的授意。那两个兄弟在这方面的行事风格，他还是分得清。 他只是，没有什么打电话的心情。又或者说，是不知道再次面对秦风宇，他应该说些什么。 然而，在他没有电话拨出去的同时，亦是没有电话进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工作和虞子鸿偶尔确定一下他死了没，他的手机，再没有响起。 将只剩下尾巴的烟头按熄在天台特设的固定式烟灰盒上。方息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摆出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回到自己办公室。 “小方，去一下七楼会议室。”刚刚坐下，办公室的陈主任就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笑容灿烂的。 方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四顾了一下除了他都不在的办公室，从抽屉中拿出一管笔握在手里的同时，回问道：“是有什么会议么？” “是啊。”笑着站在门口，显然在等着他一同上楼的陈主任越发笑容满面的，“划票考核，恭喜你，小方。你要提职了。” “？！” 脸上没办法不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按照目前情况的发展，他会提职不是什么意外。但，他辛勤工作了四年都毫无动静，如今还不到半个月的功夫……这样的速度，实在很难不让人感慨。 “我知道了。” 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方息跟在陈主任身后，亦步亦趋的上了七楼。进入会议室大门，果然相关部门的人员和自己办公室全体，都已经就坐。按职位挑了一个边缘点的位置坐下，身边同办公室的小鬼就立刻偷偷抻头过来到耳边，说道： “方哥，不够意思，保密工作做的真好。恭喜你，回头要请吃饭哦。” 压着嗓子回了一句：“我也是刚刚知道。”看着小鬼敷衍的笑了笑直回身子，方息心中明白，对方心中必然是不相信他的事先不知情的。 会议按程序开始。 不过是走形式，无论是会议的主持者，还是其他参会人员，甚至都显得很是刻板沉闷。当事人的方息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中则是不由自主的一遍遍过滤着那天与秦风寰的见面。 秦风寰说：“既然是打算走仕途的人，那么结婚生子就是必须的。看样子，我弟弟是彻底没机会了。” 不是不能理解秦风寰不想自己弟弟将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秦风寰不相信他说的，对秦风宇没兴趣的话。 没有担保的承诺都是随时可以变卦的浮云。对那个男子来说，大概只有切实掌握到手中的东西，才会相信是真实的。 更何况，秦风寰的确没做什么。充其量，只是引荐了一个长辈给他认识而已。甚至，那个长辈，也没有为他多做什么经营的举动。 抛砖引玉而已，机会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作为唯一的受益者，他甚至都不能不知好歹的去埋怨任何人的不是。 走过场的会议很快就顺利结束。等公示期一过，他就正式告别现在的岗位，开始新的职业生涯。 “方息啊，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人一散，陈主任就笑着对方息做出单独谈谈的邀请。陈主任也是他即将上任的新岗位的领导，和新提职人员聊聊工作想法之类，也是算是例行公事的一种。 没有多想，方息便跟着陈主任进了办公室。 隔着办公桌面对面入座，陈主任看向他的面容是比较起恭喜，到更像是带着某种抹不开的歉意。 一段不算长的沉默时间让某种念头在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方息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而面上则依旧做出新进后辈洗耳恭听的模样，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能对自己否认的是，或多或少，他还是希望自己心中的猜测，是错误的。 “方息啊，”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如何用词的陈主任总算是先行打破沉默，“你和卓玉，最近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么？” 误会？ 脑海中回忆着两个人相谈甚欢的几次约会，和最后电话里充满笑声和期待的去看演唱会的约定，方息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应该是没有。上次我们通电话，还聊的挺开心的。” 那的确是最后一次通电话，随后从他被莫名其妙的突然放鸽子到现在，他和卓玉之间的正式沟通，也只有他发过去的关心短信，对方回复的一句抱歉，和他再回复过去的没关系，再无下文。 语气顿了顿，看着对面的长辈似乎很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方息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他作为男人，先退一步给对方一个缓解的台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开口道：“卓玉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么？虽然不知道她误会的是什么，不过我回头再给她打电话好好解释一下吧。” 如果是因为秦风寰和于部长那样的事情，他想他可以解释。他的身世，就如同他原本说过的那样，简单到人畜无害。至于其他的，就算是对他本人而言，都是一场意外。 “方息，” 面对他的软姿态，陈主任表情很是尴尬的叹了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同情或者是惋惜的愧疚表情。方息的心脏随着那声叹息猛然一顿，而下一秒，陈主任说出口的话，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方息，卓玉一个女孩子，毕竟是目光太浅。那个孩子从大学时候就一心想去m国，这么些年都没走成，我们本来以为她已经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我实在是太勤劳了！ 20第19章 和卓玉约会的场景还可以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那些嬉笑打闹的画面如同电影胶片般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胸口处心动的感觉也依旧存在。 而他却已经被莫名其妙的抛下了。 大概是知道陈主任已经将她的决定转告了他，那个许久没反应的电话号算计好时间一样，在他下班，又没有走到家的时候打了进来。 “方息，是我。”电话里依旧是记忆中的甜美女声，女孩的语调却已经带上了客套的距离，还带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歉意，听起来很是陌生。 “对不起，”未等他出声，电话那边已经先行道起了歉，生怕被打断就没有勇气再说一遍的急切，“虽然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而且也……但还是很抱歉……” 声音卡住一般，话筒那边陷入沉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被女孩子说抱歉的经历，方息不是没有过。但像这次这样，隔着看不见的电波，不知道对方的表情，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是明天的飞机么？”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女孩子为难。没有进小区，方息握着电话直接走到马路另一侧的街心公园，在最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嗯，明天早上九点的班机。”大概是他先行打破沉默的举动让女孩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些，原本急切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如果是很好的机会，就好好把握住。加油吧。” 这句话说出来，原谅的意味就已经鲜明无疑问了。话筒那边女孩再度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在方息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将电话挂断了之时，女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方息，你是个很棒的恋人，如果我们交往的时间再长一些，投入的感情再多一点。我一定没有办法割舍。但现在……”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顿，女孩的语气虽然满是歉意，但是其中的意志却是坚定的， “但现在，面对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没有办法放弃这个机会。我很抱歉。” 为了梦想和前程么......？ 挂下电话，方息将身体软在长椅上，向后高高的扬起头，将后脑勺靠在长椅的靠背上。 失落是难免的，但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心里也知道女孩说得对，虽然彼此有明显好感，但他们认识的时间毕竟还短，彼此投入的感情也还有限，还没到会为了对方，而放弃什么的程度。 有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头顶没有多少云，临近傍晚的天空是那种染着红的浅蓝，方息仰着头，直直看着那被水洗过一样的，清澈透亮的蓝，着实高而远到看不到杂质。 就像，兄长曾经有过的梦想。 一辈子生活在小城镇的父母都觉得找一份稳定的公职工作才是正经，但大哥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研究未攻克病毒的科研领域。曾经也是在这样的天空下，哥对他说，虽然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和岁月才能看到成果，但他希望自己的工作是有价值的，可以让那些至今仍是死神的病毒，变得像寻常感冒一样让人们能够轻松应对。 哥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可谁知道，根本就没有未来。 听说火灾发生的时候，哥和去探望哥的父母本来是有可能被救的。但与他们同楼层不同方位的，还有那个城市某个领导家的儿子。明明是三对一的选择，可他的父母和哥哥却是被选在了后面。 他知道那是一次意外，在那个重大事故中死去的人们也不只有他的父母和兄长，甚至，随后消防人员也冒着生命危险，试图救过他们。但，他无法做到释怀。 那个二代，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只靠父母荫庇的废物，可他那么优秀的哥和他的父母，却因为这样一个人丧失了获救的可能。他只要一想到，就没有办法平静。 得知父母兄长过世的消息，在最失魂落魄的时候，是秦风宇在马路中间的安全岛上找到自己。看着好友因为担心而急躁的样子，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友谊，也不是感动，而是对方比起在火场代替他家人获救的那个人，要更为显赫的家世。 他也为自己的迁怒而感到无能和羞耻，可是思想和情绪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理智控制。 那个时候他只一心觉得，看不到回报的梦想什么，是最愚蠢不过了，根本就没有权利和钱来的实惠有用。就算是心情已经沉淀了很多的现在，他也不觉得当初放弃专业，改为考公职是错误的。 可这个女孩子竟然告诉他，她是为了梦想而做出了放弃他的选择？ 嘴角扬起一丝讽刺，方息直起脊背，长长的抻了个懒腰，从长椅上站起来。 说什么梦想都是狗屁，谁不知道m国在各方面都比这边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过去，过去了就想着入籍，为得不过是更优越的生活。 人往高处走嘛，这是无可厚非的，他又不是不能理解。换了他，也许也无法抗拒，真是没必要说什么梦想唱高调，反而听着没意思。 没有回家独自一人面对四面墙壁的心情。抬腕子看了眼手表，方息干脆步行往虞子鸿住的地方走去，按距离算，他走到地方应该刚好是好友接小鬼回家的时间，说不定，还能赶上夜宵。 尽管没什么云，但在到处都有的霓虹映衬下，头顶的星空看上去并不怎么闪耀。好容易走到临江的好友家，方息看着目标窗中透出的光，心中暗暗呼了口气。 不枉费他抽风一样步行了小半个城市，总算是没有扑空。 按了对讲，来开门的不是好友，而是好友养的小鬼。方息倚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身高及自己肩膀的少年，笑道：“已经下晚自习了？考生还真是辛苦啊。” 穿着居家服的少年连个白眼都没给他，只是默不作声的从柜中拿了拖鞋板板整整的摆到他的脚下，然后便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进自己房间去了。 “秦岚，是谁来了？” 厨房中好友的声音远远的飘出来，听起来不甚清晰。方息换上拖鞋，自动自发的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直径奔向厨房。 “是我。怎么，给小鬼做夜宵？大半夜的，做这么油腻的。” 靠在厨房的墙壁上，方息笑看着好友穿着方格围裙，边往放切好片的茄子里塞肉泥，边将塞好勾芡过的下油锅，丝毫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 “这才九点多，不算半夜，再说秦岚爱吃这个。他太瘦了，吃点荤腥长长肉也是好的。你别在这里站着，既然来了，去把爪子洗干净给我打下手!” 就算不是半夜，也不是什么适合串门子的时间。听着好友头都没回一下的使唤，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方息还是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熟门熟路的摸进好友房间翻出一套居家服换上，再熟门熟路的晃到洗手间洗干净爪子，方息回到厨房，直接挽起袖子，动手开始帮忙。 “真是麻烦的零嘴，你也太惯着他了。”嘴里抱怨着，方息的手却忙碌的很利索，加切茄子的刀工也很不错，在厨房打下手显然有眼力价到很合格，没有半分偷工减料或者敷衍的意思。 “这些事先准备好也不麻烦，再说，这不正好？我记得你也很爱吃。”没问他为何这个时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过来，好友随意自然的态度，就像他是这个家晚归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偶尔才会来的客人。 有的时候连方息自己也奇怪，虞子鸿的长相性格都是他中意的类型，相处的感觉也很舒服，而且，明明两人都不是直男，可是，他们却从未发展成相互觊觎菊花的关系。固然，人家虞子鸿是早早有了心仪的对象，注意力自然不会放在他身上。可是，他自己为何也没有呢？ 友情与爱情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又是如何成功的把持了这样的尺度，对身边明明就很可口的好友没有兴起任何念头呢？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尽量争取隔日更。今天更这个，明天更《不良开端》，后天再更这个......望天，我可以坚持多久？ 21第20章 因为方息说没吃晚饭，虞子鸿又特别多炒了个西兰花，并将晚餐剩下的米饭炒了一个蛋。 在房间温习功课的少年也坐到了饭桌前，规规矩矩的一块一块夹着茄盒，姿态优雅贵气，只是那个食量实在不怎么优雅。 “喂！” 眼看着最后一块茄盒也进了少年的嘴，方息的眼皮跳了跳，只恨自己的动作不够快。 “我说，零嘴的话不是吃两三块就够了么？晚上吃太多油腻的，可是听说对智商不好哦~~到时候成绩下滑，给你做宵夜导致你智商下降的某人就该伤心了哦~” 两人份的茄盒他才吃到嘴两三块，其余就都进了这大胃王的肚子，现在孩子的食量和速度未免也太惊人吧？ 面对方息的危言耸听，少年只是冷哼了一声，一双细长的眼睛斜着瞪人的时候，很是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 “我从来没下过学年第一名。” “啊？”根本没指望能得到回应的方息呆呆的张着嘴，手上还维持着夹西兰花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平日里无论怎么搭腔都不与他说话的少年，这么冷不丁的搭理一句，别说还真是挺难立刻适应的。 少年显然没打算将话重复一次。不轻不重的撂下筷子，少年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桌上尚未解决干净的盘盘碗碗，就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将西兰花放进嘴里，方息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眨了眨眼睛，扭头问自己的好友：“我扯那么没有科学依据的理由也能激起反弹？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叛逆期？” 白了他一眼，虞子鸿的表情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你也够无聊，每次都来惹他。” “逗逗他嘛。这孩子这么闷……”看了看好友不以为然的表情，方息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了半天，咽下，才又说道，“我说子鸿，你觉不觉得，这孩子可能与我们是同类？” “同类？”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好友，虞子鸿的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是gay。”表示确定的点了点头，方息用下巴点了点那扇紧闭的房门，故意压低了声音，将身体往好友的方向倾了倾，“就算不是纯的，估计也是像我这样，双的。” “去你的。”一把推开方息凑近的身体，虞子鸿想要当做玩笑的笑骂好友几句，可嘴巴张了又张，却是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不但笑不出来，胸腔里竟是隐隐还有一股气愤的感觉。 “你别乱说！秦岚还是个孩子呢。能知道什么？”一想到好友说的那种可能性，虞子鸿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连带着语气也一改之前的温和，一下子严厉了许多，“而且，我一直很注意，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不应该会受到影响……” “现在的孩子可都早熟的很，未必不知道。”见脸色骤变的虞子鸿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方息愣了愣，觉得好友抗拒的未免有些没必要，“这也没什么吧？咱哥几个都是，不是也没缺胳膊少腿？而且，根据直觉，我觉得啊，那个孩子很可能是对你有想法……” “你有什么直觉？！要是那东西准的话，秦风宇那时候你怎么就没直觉出来！” “……” 认识那么久，虞子鸿鲜少有脸红脖子粗的焦躁时候，说话更从来都是温和有礼，哪怕再生气，也不曾这样挑着别人的软肋下嘴过。 面对好友的过激反应，比较起不快，方息倒是目瞪口呆的意外多些。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虞子鸿已经涨红了脸，匆匆而小声的说了一句抱歉，便垂下头，迅速收拾了碗筷，端着逃离一样进厨房去了。 独自在饭桌上愣愣的僵坐了机会，方息听着厨房中隐隐传来的水声，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自己可真是，愚蠢啊！ 对虞子鸿来说，秦岚就像他的儿子一样。就算自己是gay，又有几个做父亲的能够接受自己孩子也是？更别说这种，有想法的对象是自己的假设。这不是能拿来说嘴，或者开玩笑的事情。何况，秦岚还是子鸿那个短命爱人的孩子…… 走进厨房倚在墙上，方息看了一会不回头只是专注洗碗的好友的背影，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子鸿，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情绪不稳定，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你别忘心里去。” 安静了一会儿，虞子鸿默默将碗都倒控在碗架上，又擦干净了手，然后才慢慢转过身来，扯出一抹不太成功的笑，说道：“是我反应太过了……我也很抱歉……” 顿了顿，像是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的，虞子鸿将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睛重新看向他，又问道：“你怎么了？这个是时间来我这里，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看着好友袖子下面仍在微微发颤的手指，方息心头有些发堵，只是脸上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将脊背直起来慢慢走到好友面前，抬胳膊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柔和的拍了拍。 “在厨房站着说么？也太没气氛了吧？先收拾收拾吧，一会躺下时候再聊，我还挺怀念当初寝室夜聊的感觉呢。” 大概是被他心照不宣的安抚动作感染道，又或者是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起了作用，听了他的话，虞子鸿的表情呆了呆，然后便微微的笑了：“我和你又不是一个寝室的。” “所以啊，赶快来弥补我大学的遗憾吧。我先去洗，你继续收拾吧。” 挥挥手留下空间给好友调整情绪，方息熟门熟路的自行摸进洗澡间，脱了衣服直接放水淋浴。 浸在蒸汽缭绕热气腾腾中，脑子慢慢冷静下来，不免就再度反省了一遍自己的毛糙。大概是多年的习惯所致，虽然次数不多，但他每次遇到什么难捱的事情，情绪不稳，就会来虞子鸿这里，抬杠也好，打趣也罢，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获得陪伴的安慰，总是比一个人独处孤零来得好。 比较起秦风宇的锐利光彩，虞子鸿的性格隐忍包容，显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然而，他却忽略了，好友再怎么温和坚强，毕竟也不是强韧到无坚不摧。他寻找出口宣泄自己的情绪，却是忘了应有的分寸，踩到了好友的罩门，。 自我厌恶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 擦干了头发，方息先一步进了虞子鸿的卧室，为好友铺好了被子，又给自己铺了一席地铺，然后便去客房翻出来自己留在这边的睡衣，再折回去钻进地铺里。 虽然不常来，但虞子鸿家里也一直备着他专用的睡意和牙具之类。往常他来过夜，无论两人聊的多晚也都是睡客房。毕竟两个人都不是直的，又都是血气方刚的正当年，同在一个屋檐下又什么都不能做，就算心中没鬼自己也觉得别扭。 但很是奇怪的，今天就突然有了想与之彻夜长聊的冲动。尽管之前气氛已经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但亲近的感觉，却莫名其妙的又浓了几分。 等虞子鸿也洗好了进屋来，看到他趴在地铺里摆弄手机的样子，也只是愣了愣，脸上没有太多的意外。 所谓的知己大概就是他们这样吧？默契，心照不宣，又不会有暧昧，是彼此亲近贴心的，家人一般的存在。看着好友没有客气的直接掀开被子躺进床上，方息的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 对于已经没有任何血亲在这个世上的两人而言，他们大概就是彼此最近的存在了吧？ 这么想着，因为工作和女友而不愉快的心情，无形中就纾解了不少。关上手机躺在地铺里原原本本的向好友汇报这一天的境遇。工作的提升和女友的远离，都变成了一种过去完成时的讲述，已然不会再被它们影响自己的情绪。 黑暗中，好友也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对他的话做出一两句追问，加以一两句感慨。不会义愤填膺，也没有事不关己，是那种就事论事的关怀。 这正是方息需要的方式。他的事情，终归需要他自己去调整，用他自己的力量、他自己的方式，去整理。尽管秦风宇也是他可以交心的好友，但对方出身和想法毕竟与他不是一个水平线上。有些事情，对虞子鸿说，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种宣泄，但对秦风宇说，就可能变成了某种暗示。 同样是朋友，秦风宇那种强大的，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困扰他许久问题的那种力量，对他来说，非但不是帮助，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负担。尽管知道有能力不是对方的错，但那个部分，并不是他想要的。 无法入睡的夜里，思绪难免就辗转反侧。方息睁着眼睛望着头顶黑漆漆的一片，只觉得越发的睡不着。 隐约中，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那声音很是轻微，但在这样安静的晚上，就显得格外鲜明。 假装没听见的干巴巴的躺了有好一会，那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鲜明起来。黑暗中甚至可以听出其中夹杂的几声压抑的抽泣。 左右犹豫了半响，方息到底还是从地铺上爬起来，借着床帘外透过来的微弱月光，慢慢摸到床上，伸手摸了摸好友的脸。 眼角果然是湿的。 当初虞子鸿恋人的家长，就是以这种孩子的教育问题来痛骂虞子鸿的。甚至，连他也赶上过一次场面，见识过一次对方长辈的骂功。 “就算你不要脸面，也要为了孩子想想。一个与男人搞在一起的父亲，你让孩子以后怎么面对这个社会？口口声声说什么爱，难道你的爱就是让自己恋人的孩子，活在别人的唾沫之下，出入被人指透脊梁骨么？” “当爹的和男人搞在一起。这孩子长大了也好不了。你们等着看吧，变态这东西指不定是遗传的……” 一个脏字不带的指责，却是每一句都如最锋利的匕首，字字刺进好友的心窝。而他，却忽略了最好朋友心里的伤，触碰了那些好不容易才结疤的伤口。 掀开被子躺在好友身边，方息伸出手臂，轻轻把好友拥进怀中，一下一下的顺着对方的脊背。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怀中的好友终于停止了梦中的哽咽，整个人紧紧的贴着他，仿佛在寻求黑暗最后的一丝温暖。 朦朦胧胧中，困意也渐渐袭来。方息抱着好友，嘴里的安抚越发的含糊，意志也越发的模糊不清，过去的场景杂乱无章的在眼前一幕幕掠过，明知道是梦境，却也无力挣脱的混乱。 不知道时间在混沌中过去多久，隐隐约约的，方息似乎听到外面有钥匙开门的些微声响。他似乎人还坐在雨天的安全岛上，脑海中却是知道，有虞子鸿家钥匙的人，除了少年，自己，就只有另外一个友人。 梦境中那辆不管不顾轮胎横着滑过地面的车正停到自己面前，车门打开的声音却仿佛和现实中的某种声音重合了起来，从驾驶位下车的男子还是记忆中难得一见的急躁模样，耳边却仿佛响起了秦岚的声音，他坐在那里，看着好友的嘴巴张了又合，却听不清是什么。 方息皱着眉头，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耽误了没有更。今天补上。 26第25章 时间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夕阳的余晖逐渐不足以支撑室内可视光线,直至干脆完全黯黑下去。店里的客人也逐渐增多起来,借着场内不规整闪过的镭射,方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坐满。而且，还在不断的有人推门进来。 看着一个长着小鹿一样毛绒绒眼睛的可爱少年出现在门口,有些拘谨的视线不甚适应的在场中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到方息他们身后的那一桌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方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心头多少开始有些发痒。 之前才信誓旦旦的对秦风宇说过，自己不会再与男子厮混……若这么快就当着好友的面违背自己说过的话，未免太过无耻，他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应该厚颜到那种程度。可是，视线不自觉的飘向身后的那一桌，方息不得不承认，自己眼下的确是有些，心痒难耐。 大概是有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小鹿少年在朋友的笑闹下抬起头来向他这个方向望过来，视线在空中碰撞，少年微微愣了愣，迅速的垂下视线撇过头去，然后，又飞快的再度瞥了他一眼。 店内昏暗的视线让方息看不出对方的面皮是不是红了起来，但后面那欲拒还迎的一眼，却成功的让他体内的血都沸腾起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开始有隐隐发胀的感觉。 毕业之后，像这种没试过情爱滋味的怀春少年般的热血，对他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夹着大量冰块的冰凉液体，可血管内的咆哮热度，却怎么都降不下去。 难道他是打了鸡血？又或者今天是月圆之夜？怎么突突然的，自己竟然开始变身了呢？ “方息？你还要喝？这是第二瓶了，不怕喝多啊。” 好友猛然按在自己手上的力度让方息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顺着转回头，秦风宇正似笑非笑的按着自己不自觉中再度握住酒瓶的手，一旁的虞子鸿也是皱紧了眉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担忧。 脑海中自动自发就浮现出自己的酒疯风格，连带着，与好友曾经有过的一夜也没防备的突然造访。视线不自觉就落在了秦风宇那双微微扬起的粉红唇角上，一想起自己曾肆意的添.咬过这双唇，异常甜蜜的味道就开始凭空出现在口腔中蔓延，下腹更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瞬间紧绷到发痛的程度。 刚刚冷却下来的头脑再度开始冒出热气，方息深深吸了口气，狠狠暗骂了几句自己的没节操，慢慢抽出了被好友压在瓶子上的手，定了定心神。 “这酒虽然甜甜的很好喝，但是竟然不紧嗓子，真是，不知不觉中就喝下去这么多……”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而面前的好友却只是好心情的笑了笑，顺着他那根本没头没尾的话说道：“嗯，的确。秦风寰虽然没什么品味，但选的东西都是很贵的名品，质量基本都不差。不过，就算味道好你也少喝点，这酒后劲大。” 耳朵里听着好友闹别扭的高中生一般诋毁自己的亲大哥，方息心头非但没有泛起笑意，甚至，他的注意力就只集中在秦风宇最后那句，酒的后劲大上。 干脆，像第一次那样，假装喝多了耍酒疯，秦风宇的话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猛的反应过来脑中骤然冒出的是怎样可耻的念头，方息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砰地一下站起身来。“……酒喝得太多了，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继续……” 无法直视两个好友的脸，方息逃难一般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冲过去。隐约中，余光似乎瞥到后桌的小鹿少年也随着他突兀的起身动作，而微微错愕的看向他，但方息显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这种仿佛再不杀进洗手间就要水漫金山的尿急行径的确是丢人现眼，但他已经顾不到那么多。自己竟然会冒出那么无耻的想法，只要一想到，方息就唾弃到几乎不能自已。 真是疯了！就算再怎么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他也不能这样！那是秦风宇，是他的朋友！ 看着好友匆匆离开的身影，虞子鸿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握着杯子手也在不自觉中用力到指尖发白。 “这是，药劲开始上来了？” 看了一眼腕子上的时间，距离秦风宇下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按照药物的吸收和效果来说，的确是，不太快。 “应该是。” 心不在焉的应着好友的话，见坐在后桌的那个，被方息盯了有一会儿的少年也站起身往洗手间的走去，秦风宇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丢给虞子鸿，站起身打算跟过去，“车子就交给你了，帐我回头结，子鸿，总之，多谢你……” 然而，秦风宇的脚还未等迈出去，胳膊却是被人整个拉住。 “风宇，这种事……如果以后被方息发现，要怎么面对他？不如，就此收手吧……” 余光看着那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秦风宇心急如焚的抿紧了嘴唇，好容易才按捺住甩开虞子鸿的手，快步追上去的冲动。 再如何，虞子鸿也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他不能一而再的探底对方的心意。 “子鸿，你觉得，我还能收手么？”强压下心头的火急火燎，秦风宇定了定心神，转回头看向一直在企图阻止自己的好友，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办法收手，事到临头，就更不可能。总有一天，会有人能够无视其他种种，选择握紧方息的手。卓玉这次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警钟。如果当时那个女人没有选择去m国，我没有自信能够心平气和的祝福他们。” “子鸿，我知道担心，可是太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安心站在朋友的位置，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希望可以将两个人的伤害都减到最低。可是，抱歉了…… 见好友松懈了握着自己胳膊的力度，秦风宇抽出自己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匆匆冲向洗手间，将那个为了自己和那个人而苦恼的好友留在原地。 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方息属于别人？他自认，没有那么宽旷的胸襟，没办法那么委屈自己。 推开洗手间的门，眼前的情景让秦风宇的眼皮不由得怦怦直跳。 那个少年正勾着方息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那副至下而上仰起头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索吻。而方息的手则是按在少年的肩膀处，能看得出有轻微抗拒的动作。 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个身高不及的少年都推不开，那抗拒实在太不彻底！ 站了一秒钟，见两个人俨然忘我到没有察觉出他的存在，而且，两对唇也很有越来越近的嫌疑，秦风宇只觉得太阳穴嗡嗡作响，不再等待方息主动推开对方，干脆一步上前，伸手扣住了少年的肩膀，将其整个往后甩开。 猛然的力度让全无防备的少年整个人都被拽着向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子不至于跌倒。而不等方息反应过来，秦风宇已经单手勾住了好友的脖子，用身体压住对方抗拒的动作，直接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这样面对面站着，就已经很适合接吻。 用舌尖撬开方息防守并不严密的牙关，轻易的就捕捉到对方直向后躲的舌跟，秦风宇紧紧贴着方息的唇，一只手牢牢扣住对方直往后退的腰，另一只手则是一路向上，按住了方息的后脑，是防止他将头撇开，更是将他更深的，拉近自己。 用舌尖温柔而不容抗拒的卷起对方的舌尖，灵巧而强势的吸.吮.舔.裹着，强迫那个软滑的部分回应自己。鼻息和口腔里满满都是那个人的味道，单是这样的事实，就已经足够他幸福到忍不住陶醉了，根本就无法克制想将自己的味道也沾染进对方身体的冲动。 感受到被压制在落地镜上的人，已然慢慢放松了身体，推在自己胸前的手也逐渐松懈了力度，受到鼓励的秦风宇干脆再接再厉的加深了这个吻，用舌尖细细的探索着对方的牙龈，压着对方的舌根模仿某一种行为色.情的来回探索着，将自己的气息充满对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足够缠绵而漫长的深吻。当秦风宇退出那双让自己留恋不已的唇时，某种透明的银丝还牵连在两个人同样红肿起来的唇齿之间，有如某种证据一般，泛着火热的光泽。 将身体靠入方息的怀里，秦风宇挑着眉梢侧过头去瞥向那个愣在原地，已经彻底看呆掉的少年，明明气息还在微微的不稳，可他的声音却已经恢复了让人为之打颤的冰冷。 “看够了么？想从我手里抢人，你还嫩了点。” 以他的高挑、俊美、气势与技术，少年在他面前除了年龄外根本没有任何优势。看着少年唾骂了一句，然后自惭形愧的摔门离开，秦风宇重新将视线转向皱着眉头，表情说不出是不是在后悔的好友。 “抱歉，风宇，你……” 探过头用唇轻轻啄吻了一下对方唇，堵住了对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邀请的笑，秦风宇用右腿紧紧插.入好友没有合拢的两.腿.之间，用自己的胯骨轻轻磨蹭着方息那个已然硬起来的部分。 “我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做的够好，你就会看到我。现在看来，守株待兔的方式不适合你我，是我太含蓄了，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看着好友的身体和脸都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僵住，秦风宇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泛着水光的唇，顶着方息显得不安的视线，将头慢慢前倾，用牙尖含咬住好友的耳垂，将呼吸轻轻呵进对方微微发颤的脖颈，贴着对方的耳朵，轻声说道： “所以，我现在要修补这种错误。我要正式的，开始追求你。方息，记住，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嗨皮情节素不允许滴，要盖被拉灯，望天，不过kiss这么纯洁滴事情，应该还是允许滴......ps：今天第二更 27第26章 耳朵里听着秦风宇的告白，方息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抵挡不住诱惑的人。 那双闪着星光的,渴望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被吻得红肿起来的,沾染上水汽的唇。 那张五官精致到奢华的脸上,细腻的，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 还有一路往下,纤细的,笔挺的脖颈,和隐藏进衣领当中,若隐若现的，锁骨。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友贴在耳边的告白听起来就像遥远的，从天边穿过来的靡靡之音。理智上，方息知道自己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而他的眼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都不受控制的，只顾着感受眼前这近在咫尺的，触手可及的，只要轻轻伸出手臂，就可以揽入怀中的，可餐秀色。 嗓子紧到发干，拒绝的话语就在喉中打转，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秦风宇压过来的身体，也并未真的如何用力。 方息很清楚，只要自己当真抗拒，甚至不需要如何费事，就一定可以推得开。而抵在好友胸口的手，明明就已经做出了要推开对方的架势，可却无论怎样，都用不上力。 尽管方息一向自认，并不是那种，会被下半身左右头脑的人。但现在的情况看来，显然是他高估自己的意志力了。虽然一直知道秦风宇是个美男子，可方息却是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对方动情的样子竟然会如此的，充满诱惑力。 “风宇，不要，引诱我……” 明明是寄希望与对方，想要对方主动撤离的请求，可当声音发出来，连方息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么粘腻的，软绵绵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果然，听到他那副让人羞愧的，几乎是邀请一般的声音，贴着他的男子只是愣了一个瞬间。下一秒，秦风宇嘴角的笑容就勾得更大，原本扣在自己腰间的手，也不老实的从底部钻了进来。 隐隐发凉的指尖毫无遮掩的直接碰触到他腰背上已然发烫的皮肤，非但没有降下来任何温度，指肚那种细细密密的压按，撩拨的力度，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反而让他身体中的血液，燃烧的更为沸腾。 “我说过，我要开始追求你啊。” 再度贴在耳边的气息宛如盛夏正午的热浪，是那种让人皮肤发烫的热度。方息只觉得被那呵气碰触到的部分仿佛有电流激过一般，酥酥麻麻的战栗一路从耳根直击脊背，而秦风宇的声音依旧甜腻的呢喃在耳畔， “你觉得我的追求，难道就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说几句谁都可以对你说的话么？我当然是要诱惑你啊，我要勾引你。” 直截了当的宣告让方息的头皮开始隐隐发麻，而在他已然有所反应的位置作孽的腿，灵活的宛如另一种生物，每一次磨蹭，都是撩拨到刚刚好的地方，让他的小腹一阵阵发紧，却又觉得火候不够。 他当然没觉得秦风宇的告白，就只是盖着被子数星星的纯情国小生程度。他们都是正当年的成年人，而成人有成人的世界。他只是没想到，荷尔蒙全开的秦风宇，强势起来是这般让人，无法抗拒。 门口显然又有人推门进来，而看到大喇喇靠在镜子上四肢纠缠在一起的他们，来人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就笑骂了一句什么，又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方息被那不大却也不小的动静惊得整个人一震，理智也跟着瞬间回炉，抵在好友胸.口上的手瞬间恢复了应该有的力度。言而，秦风宇的反应毕竟比他更快。 在被推开之前就主动将探入腰间的手抽出来放开了他，秦风宇在他即将用力，又尚未用力之时，就已经握住了他抵在自己胸前的手。 “方息。” 已然发哑的嗓音，秦风宇握着他的手，用他无法将其抽出来的强大力度，将其牢牢往下按在自己身体上那个，同样肿胀起来的地方， “我们上楼去吧。” 手中的触感和不言而喻的邀请让方息的头皮就炸了起来，理智在脑海中拼命的叫喊着不行，而手心处胀满的情.动，却滚烫到宛如烧红的烙铁，即使隔着层层布料，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里散发出来的，渴望的热度。而满心抗拒的抬起眼，他却只看得到秦风宇那双，同样燃烧起火焰的眼睛。 就像那些被传说中人鱼的歌声迷惑住的人类，即使明知道那美丽幻影下，伴随的是成群的鲨鱼，却也无法抗拒那种致命的诱惑。 被秦风宇牵着手上楼的时候，方息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他的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一切为二了一般。 他的灵魂清醒的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躯壳深处声嘶力竭的叫喊劝阻着，企图阻止自己的行为。而他的身体却如同整个被丢进地狱岩浆中，只能一心想着要纾解身上几乎将他焚烧殆尽的炙.热火焰。 nevend为客人准备的房间，方息不是第一次光顾。虽说是很不错的环境，但卧室中那张宽大的，躺三个人都不显得拥挤的床，显然就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准备的。而不用翻找，方息也很清楚床头柜子里放着各种工具。不但品种齐全，而且还是一律名品，干净安全，质量不俗，价格不低。 门在身后一关上，原本握住自己手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整个吻上来，舌头毫不客气的侵入他的口腔，无所忌惮的攻城掠地。 急切，却也火辣。 气氛很容易就被挑拨起来，身体的热度急速上升，尽管心中某个角落还在坚持不懈的提醒着自己。但诱惑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被吻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方息看着慢慢退出自己口腔，正用一种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的俊美青年，心脏的跳动开始渐渐加快。 像是意识到什么，秦风宇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手上却是开始缓慢的，一颗一颗的，主动解开了自己脖领锁骨处的扣子。 在第一颗纽扣散开的瞬间，方息觉得他清晰的听到了，脑海中被称之为理智的那根弦，轻轻的，砰的一声，断掉的声音。 那衬衫明明还没有完全解开，过去的某一天，自己曾经见过的画面去已经全然浮现在眼前。 那副紧致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修长的，骨肉匀称的腿。双丘那□的，线条。隐约中，他似乎还能记起掌心握在上面时，那个柔软丰韵的手感。 看着包裹住那些美景的布料一寸寸落到地上，方息呼吸困难的，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液。脑海中的画面逐渐变成现实，正活生生的展现在他的眼前。明明是曾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也曾拥抱过的身体，可方息却发现，自己竟然从不知道，秦风宇的身体竟然漂亮到如此……性.感。 急不可耐的动手甩掉自己身上的累赘，方息看着面前好友那个满含着惊喜、诱惑、和略微羞涩的面孔，无法克制的一把拉过对方的手臂，将其整个人拽入浴室当中。 喷头中淋下来的水是温热的，水流顺着男子的下巴一路流淌下去的样子，更是撩人到让方息不由得眼前发晕。皮肤与皮肤的接触让体温根本就没办法控制，用力将秦风宇整个人推到墙壁上，方息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任由水流从两个人的头顶上浇下来，此刻的他，只看得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可口的人。 身体自动自发的报复原本的被压制一般，方息主动将唇贴在好友的唇上，深深的唇舌交缠之余，他的手也没闲着，急切的上下探索着对方腰背部的皮肤。 直到怀中的人被吻到双腿发软，方息这才慢慢放开了对方，坏心眼的任由男子的身体滑坐在地板上，看着那些透明的水花，击打着男子那微微泛红的脖颈和脊背。 “被吻到脚软了？” 嘴里这么问着，方息却已经将手指涂满沐浴露，顺着男子的动作低低蹲了下来。 “嗯~”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秦风宇深深呼吸了几次，才有办法将气息顺的稳一些，“这是你，第一次，清醒的，主动吻我。” 看着秦风宇扬起来的脸，方息只觉得心脏似乎被那个洋溢着满满幸福的表情，激荡的漏跳了一拍。而脑海中有什么还来不及抓住，他的嘴却已经先于他的头脑，将话说了出来。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无数次。” 看着对方随之发亮的，惊喜的眼睛，方息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什么。 这种情话，谁都知道在做的时候可以要多少说多少，只不过是一种调剂，谁也不会把它真的当回事。但感觉中，这样的话，似乎并不应该对面前这个男子说。 将手指探进去摸索的时候，看着男子深深向后仰的脖颈，方息在那热气缭绕中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终究，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他也终究是无法忍耐的，将自己的身体抵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望天，要拉灯拉灯。所以，望天，人家没有写嗨皮戏码哦。这只是一点点嗨皮之前滴亲昵。这种无害又纯良滴，根本就没进入正题滴纯洁尺度，应该素可以滴吧~！ps：今天第三更 28第27章 大概是彻夜狂欢的太过尽兴的缘故，在早上睁开眼睛之前,方息就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 依旧闭合的眼皮能清晰的感觉到打入室内的,柔和却也足够明亮的阳光,轻薄的桑蚕丝被盖在腰间,下面是他可以十分确定的，不着寸.缕的情况。身上异常舒爽的感觉正在生生的提醒着他昨夜的疯狂,而感觉更为鲜明的,则是正与自己抱在一起的,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 一只手与他十指相交,一只脚正勾在他的脚上，不用睁开眼也可以感觉得到对方一下一下呵在自己的脸上均匀呼吸。而这种拥抱的姿势显然不是单方面的，自己的一只胳膊此刻正枕在对方脖子与枕头的空隙下，虽然不至于被压得发麻，却也亲昵到无法轻易抽出的程度。 完全没有睁开眼睛去面对的勇气。 方息尽力让呼吸保持住平稳绵长，而是心中的排江倒海，却无法用意志力控制。 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开脱的借口。 之前喝的那一点酒根本就不足以让他醉倒，从头到尾，他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做出这种举动，却没有克制住那股在体内肆虐的欲.望。 诱惑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不愧是从小练习武术的身体，那么丰满又结实的屁.股，那种几乎要吸住手指的美妙触感，腰身的柔软和韧性更是什么都能做到，当他肆意出入的时候那那种几乎被榨干的感觉，着实痛快到淋漓。 他们在浴室来了一次，又一路折腾到床上换着姿势战斗了两次，随后他帮秦风宇整理的时候，受不住诱惑，毫无节制的又来了两次…… 发现昨夜的画面和身体的感觉竟然开始在脑海中清晰再现，方息一口气哽在嗓子中，被噎的连连咳了好几声。然而，在好险被自己的想象憋死之余，方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毫无廉耻的起反映了？！=口= “方息？……” 带着重重鼻音的轻唤让方息猛然僵住。秦风宇的大腿根此刻正十分紧密的贴在他的胯骨上，如此亲密的距离，他身体的变化，对方不可能感觉不到。 四肢都被压制住的某人还来不及将僵住的手脚抽离，秦风宇那条原本勾着他的腿却先一步移了开。然而，原本以为对方打算松开他的方息一口气还未松下来，却突地发现，那条腿只是转了一方向，简直热情满点的抵住他那个膨胀起来的位置，还好死不死的蹭了两下。 “怎么，又想了？你好强~~要不，我们再来一炮？” 被好友轻吐在耳边的温柔腔调和半点不含蓄的内容整个惊到，方息二话不说立刻大力挣脱秦风宇的手脚，整个人从床上爬坐了起来。 马上要奔三的年龄，毕竟不是二十刚出头时候的热血方刚。就算他自认体力和精力还不至于如何衰退，但这样每次都保质保量的连续作战，也的确是太过消耗。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那个原本应该彻底虚脱的部位，竟然还有办法自己充血，简直就堪称奇迹。 被子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而彻底滑落下去，在一室清晰明媚的阳光下，半支起脑袋的秦风宇正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端正严肃的望着自己。好友从脖颈往下，到处都布满了青红斑点的痕迹都在证据般的指控，方息不敢再往下去看那个平坦结实的小腹，和小腹下面的春光。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的不克制，秦风宇的身体即使没有像上次那样流血，想必负担也不会太轻。 至下而上的看着他微微一笑，秦风宇长的实在漂亮，这样勾起嘴角的样子，就显得分外嘲讽：“方息，昨夜是我诱惑你的没错。你现在若是后悔，我们当做一夜情就好了，用不着表现的这么避如蛇蝎吧？” 愣愣看着秦风宇出乎意料的发难，方息脑海里混乱成一团，身体上热度也被眼前的情况消掉了，脊背甚至还在冒出丝丝寒气。 说不后悔是骗人的。 如果可以重来，方息宁愿直接一棒子敲晕自己，也不希望精.虫上脑的与好友发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肉.体纠葛。 但眼前木已成舟，秦风宇不是那些可以放着不管的419床伴，这次也不是酒后风流，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处理方式，他也不忍心再用在这个，明摆爱着自己的好友身上。 “我……” 嗓子里只发出一个单音就彻底卡住，方息嘴巴张了又张，喉头上下翻动了几次，却依旧挤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说出抱歉的话，实在太伤人了。可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处理方式。 就算身体的感觉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秦风宇在他心中，依然站在那个朋友的位置。并不是在清醒状态下发生过这*关系，这种感觉就会变化。他的头脑和下.半.身向来区分的清楚，就算突然面对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他也的确惊慌失措，但自己心里的感觉，却不会因此而模糊不清。 大概是看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个所以然，原本支着头侧躺望向他的秦风宇，终于有了新的动作，也跟着从床上坐起身来。 两个人差不多的身高，这样面对面坐着，视线也差不多平行。干干看着好友那张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也没有更多表情的脸，方息还来不及思考，瞳孔中的人面却突然整个放大到模糊，而唇上传过来的柔软热度，更让他惊得心脏险些从胸腔中直接蹦出来。 不等他做出反应，突袭自己的人就已经退了回去。 “算了。就知道你早上看到身边的是我，铁定适应不良，难以消化。” 嘴里这么说着，俊美无双的青年已经赤.裸着身体下了床，毫不掩饰的，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眼前。 “昨夜我对你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吧？虽然我是很认真没错，但你也不用想太多，把这种情况当做我追求你的一部分就好了。” 不等方息做出反应，或者说，已经瞠目结舌到进入石化状态的方息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反应。秦风宇弯□，从地上随意捡起一件衬衫披在身上，然后便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去。 看着好友那明显并不拢的腿，和怎么看都不自然的走路姿势，方息的脑中再度炸了一记响雷，这次连耳边都开始伴随逼真的耳鸣声，眼前更是被震撼到金星直冒。 他果然是……被色.欲.熏茫了心智。 尽管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足，但让原本不是接受的部位反复遭受重创，秦风宇身上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而一夜之间，那么高强度，长时间的五次。别说作为承受方的秦风宇，就是他，现在也有种被整个掏空了的虚脱感觉，尽管尽兴，却也累到连动一下腿，都很困难。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可以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蒸蒸热气也顺从本能的从开启的门缝中钻出来，引得卧室中也带了点略微的潮。 呆呆的坐在那带着水汽的一室光明里，方息一方面想着秦风宇是如何在他面前勉强自己，硬撑着受到重创的身体，另一方面又想着秦风宇给他留下的，解决两人现状的台阶，一时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混乱到几乎无法思考。 以至于，方息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秦风宇的情绪起伏有多大，而又是如何多话到不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今天开始，日更到周五...... 29第28章 这次秦风宇洗漱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长。 方息呆滞的坐在床上,用已经僵化到无法思考的脑袋,苦苦纠结着没有最佳答案的问题,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而再长的洗漱也总会有结束的时候,看着秦风宇腰上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方息的瞳孔不由的晃动了一下，曾经有过的画面再度清晰浮现在眼前。 满是青紫吻痕的上身带着刚刚沐浴过的热气,线条流畅的腰身浴巾阻断了一半,下面是明晃晃两条紧致的长腿…… 头发上还滴着水,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身体,秦风宇只是大方一笑，用下巴点了点还在不断冒出蒸汽的方向，说道： “不去洗一下么？” 尽管临睡之前洗过，但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睡姿，还是让身体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愣愣望着眼前不可谓不美好的画面，方息机械的从床上站起来，还在发虚的腿软棉棉到几乎站不稳，可脑海中的迷雾却似乎被什么拨开了一点点般，总觉得有一丝光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住。 被好友推进浴室，那尚未散去的缭绕热气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想到昨夜这里曾经有过的激热画面，干干咽了一口唾液，一想到刚刚看过的养眼身体，在前一刻还赤.身裸.体的站在这个地方，脊背就开始自动自发的隐隐发热。 低头看着已然半起立的某个地方，方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将水温调到最凉。这样轻易就违背意志，自顾自进入状态的身体，还真像是被什么俯身了一样。 让皮肤为之一振的冷水很轻易就冲掉了某个不应该起反应的部位，方息慢动作的一下一下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原本浆糊的脑袋似乎随着室内迅速降下来的温度而逐渐清醒。 上一次，促使他迅速做出决定的是什么？ 是因为，珍惜。 他是真的很珍惜秦风宇这个本身优秀又懂得努力的朋友，所以尽管当时的处境也很尴尬，他还是果断的没有选择不清不楚的拖着，而是及时向对方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而现在，他想要珍惜这份友谊的心情，并没有改变。如果无论怎样伤害都是无可避免，那么快刀解乱麻，才是温柔的处理方式。 方息想，尽管这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总比因为暧昧不清而让最好的朋友抱着没有希望的期待，要来得强。 整理清楚自己的想法，方息抱着要好好谈一谈的心情，头脑清晰的从浴室中出来，而房间里空荡荡的情形，却让他为之一愣。 房间里已经没有秦风宇的踪影，原本被丢得满地都是的衣服被好好的叠起来放在床上，而且只有他自己那一份。桌上倒是多出来一份不失丰盛的早餐，压在豆浆杯下面的便条只写着简单两句话：早餐老板赠送的。我先走一步。记得，我爱你。 连个落款也没有，也没有交代离开的原因。 看着桌上的豆浆、水煮蛋、烤面包、蔬菜沙拉和其他一些内容不太搭的盘盘碗碗。方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握着便条的手指也下意识的紧了紧。 这种不中不西的早饭方式，纯粹是他个人的喜好。人家老板就算再怎么随性，也不会主动让人送这样的组合上来。如此投他所好，想必是特别交代过…… 只是，这样写着爱意的便条，和体贴入微的爱心早餐，并不会让他觉得窝心，或者感动。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坐到桌前，方息食不知味的咬着面包吃着沙拉，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与秦风宇谈清楚的决定。 他可不希望被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友，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追求。 收拾好自己，方息这才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离开房间下了楼。清晨的nevend冷冷清清，只有三两个留夜的客人打着哈气买单离开的懒散颓废。在这种天亮以后说分手的地方，可以看清楚彼此的明敏阳光是最不受欢迎的。一夜狂欢带来的往往不是救赎，而是更深刻的寂寞。 告诉他已经有人买过单的服务生显然也将他当做寂寞人士之一，对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呆滞表情报以了安慰的笑容，虽然，那安慰基本上是没有多少同情成分的，习以为常的职业习惯。 告白之后，要人间蒸发么？ 放下打了几次都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的电话，方息看着屏幕上那个显示未接通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摸不透秦风宇的想法。 这种情况，他当然不可能打给虞子鸿商量。甚至，他都不敢去问虞子鸿昨天是独自等待了多久，又是怎样离开nevend的。在明知道秦风宇对自己有友谊之外的感情，还抵挡不住诱惑的与对方发生关系…… 他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虞子鸿责难的目光。 眼下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周末时间，不用勉强自己用已经虚空的身体和精神，去应付变得并不那么愉快的工作。 发霉一般在窝在家里，靠着泡面和游戏宅了两天。那个放下话要认真追求自己的人，两天来并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甚至，连虞子鸿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去秦风宇住的地方找他，然后将事情谈清楚。但那样的想法也不过就在脑中一闪即逝。再怎么样，他主动找过去也是不适合的，那样会显得拒绝的心情太迫不及待，还不如等着对方联系自己。 如果可以这样不了了之，也未尝不是一种处理方式。 终于避无可避的又迎来了让人从生理和心理上都十分抗拒的星期一，好容易才将自己从被窝中抽离的方息，苦着一张脸打理好自己，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开始动手收拾整理彻底乱成某种生物窝的房间。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这样放任自己的懒散状态也该结束了。全新的岗位，有着美好前景的工作，对已然恢复单身的自己未必不是一个更好，更高的起点。真是完全没必要因为没有解决好友的告白与失踪问题，而将自己的心情搞得糟成一团。 那些问题，反正他已经拿定了注意，等秦风宇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顺其自然的去解决就好了。真是完全没必要弄成一副不解决，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模样。他毕竟还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 西装革履的拎着足不出户两天份的巨大垃圾袋，方息看了一眼隔壁从前天开始就在叮叮当当的，此刻正大敞四开，人头涌动的房门，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房门带上。 对门原本住着一个带着念小学男孩的单身妈妈，他曾经帮着扛过一次重物，收留过一次穿着睡衣将自己反锁在门外的小孩，除此之外，再无交集。虽说，大家都是本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比邻而居，但…… 管他呢，只希望这新搬来的邻居不要太吵闹就好。 不关心的收回视线，方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一下他丢掉垃圾后，完全可以悠哉的找一家店吃早餐，然后再公交上班。 正式走马上任与原来的感觉并没有太大不同。无论是基于怎样的理由，新科室的几个同事对他都很热情，两个小姑娘更是毫不掩饰的满面欣喜，看向他的视线都多少带着点苍蝇见到血腥的跃跃欲试。 依旧是头顶上司的陈主任对他更是照顾有加，方息区分不出这其中是“二代”传言的因素多一些，还是作为卓玉的介绍人，愧疚的成分多一些。但无论是哪种占上风，他都已经没有所谓。 左右都是对他频频关照，他都是受益者，是哪种理由，又有何要紧？ 除了几个工作电话，他的手机又是安安静静的在口袋里躺了一天，没有半分起来唱歌的意思。 下班一路挤公交车到了家，方息将公文包随意丢在沙发上，扯散了脖子处的领带，打开比记忆中更加空空如也的冰箱看了看，决定换身衣服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东西。 脱下休闲西装换上运动服，方息想了想，到底是将手机从西装口袋里翻出来，握在了手里。 打开房门，方息脑子里关于晚上是做酸菜排骨汤给自己改善伙食，还是随便炒个鸡蛋对付一口的纠结还没有得出答案。对面房间的大门却突然打了开，靠在门口处的人更是让方息思维全部停摆，只能长着一张嘴愣住。 “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也算帮我庆祝一下乔迁之喜？” 瞠目结舌的看着秦风宇那张笑眼千千的脸，方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已经惊呆了的舌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不顾他几乎开始抽搐的眼角，嘴里吐出不可思议内容的好友，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骄傲自持的人， “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不是说过要认真追你么？你不会认为我说的追求是那种开着跑车接送你上下班，或者往你工作的地方送玫瑰之类的表面又招摇吧？虽然我不觉得你会喜欢那种方式，不过如果你要求，我也ok拉。” 选择性失忆的假作没听到那些让他几欲吐血的发言，方息的视线穿过秦风宇，看向敞开的大门里面，显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客厅， “所以……你这几天失踪，就是在……买房子……装修……？” “这是二手房不用太装修啊，我只是将里面的家具简单换了一下……”语气顿了顿，秦风宇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个怎么看怎么碍眼的弧度，望向他的样子，更是与背景画面全然不搭的媚眼如丝， “方息觉得我是失踪了么？看样子，你这几天一直在想着我。我很高兴。” 听着好友一派陈述句的自说自话，方息嘴角猛的抽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这几天一直盯着手机，等待电话的自己，当真是蠢到堪比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淘宝服饰三周年店庆......完全扫货扫疯了滴某花刷卡到半夜......于是，现在补上昨天份的 34第33章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眼下就是明晃晃的写照。 许久不用的专业英文重新操作起来,效率要比想象中低很多。等方息将手头部分告一段落夜已经很深,于是第二天早起做功课什么的,就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昨晚带回家的文件连公文包都没离开,就直接被重新带回办公室。踩着倒数秒针勉强打卡成功的方息长舒了口气,冲几个比自己早到的下属打了声招呼，便一屁股陷进办公椅,顺手打开电脑。 “方主任～” 创世纪的电脑桌面还没等完全在显示屏上出现,伴随着糖量四个加号的小嗓音,隔壁办公室的新人小妹一脸甜笑的从门口冒出头来,带着一身不知名的香气飘过几个眼皮抽搐的年轻科员，直径站到他的面前。 “方主任，我刚可是看到了哦～，开车送你过来的那个男生，长的好帅。是你朋友？” 垂在桌子下面的手猛然一抖，方息慢半拍的抬起眼皮看着青春洋溢的新人小妹，浅浅一笑：“怎么，你有兴趣？” “比方主任你还帅的人，我当然有兴趣啊。他没结婚的话介绍给我吧。” “喂，喂！我说隔壁的，你就不能矜持一点？”还没等方息开口，同办公室的女孩已经跳出摆出一副看家护院架势，半玩笑半认真的将话拦了过去。 “矜持又不当饭吃。你看谁是矜持着，就有效果了？”新人小妹不甘示弱，下巴若有所指的往方息的方向轻轻一点，轻松反击回去。 “……” 场面顿时变成女人的战场，方息无语的看着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里藏刀，原本因为心虚绷紧的心脏，倒是暗自里稍稍舒了口气。 这可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相反版啊。 也许是几年的机关工作已经让他的脑细胞产生惰性，昨夜不过是普通程度的用功，却让他累到整个人彻底睡死过去，连早上满桌打滚的闹铃都没发挥作用。比较起来，说回去后再工作一会的秦风宇，早上却可以提着自作的早餐来敲他的房门，甚至还有体力将他从被窝里踹起来…… 真不知那小子是一宿没睡，还是精力依旧旺盛，他们明明是同龄人来着。 嘴角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容，方息面上做出想要打断两位女士，却又不知该如何介入战场的尴尬模样，暗自里却是用余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新人小妹的反应。 无论是表情，还是女孩所说的内容，都没有任何看到那一幕的痕迹。她果然是，没看到吧？ 磨蹭了好一会才被秦风宇成功从床上拖到地上，不得不睁开眼睛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吃早饭。匆匆洗漱了一下，就被秦风宇一路拽到停车场，然后又被一把塞进副驾驶座。 秦风宇的车开得很稳，豆浆油条也都被食品袋好好包着，在车里吃也不会弄得满手油腻。更甚至，没用等他开口（虽然心里的确是不希望招摇，但一路在吃的他根本没空闲说话就是），秦风宇就主动把车停在了办公楼对面的胡同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秦风宇是体贴的主动避嫌，还感到有点尴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事实证明，体贴什么的，果然是他想多了。 他的手还没等打开车门，秦风宇就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让他不得不转回头看过去。 “你右边的嘴角有油条的碎屑。” 这么说着的秦风宇，根本就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话声还没落，秦风宇就充分利用自己顿住的瞬间整个人侵身上前，然后他就感到右边的唇角一热…… 被偷袭一个吻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何况他们连更亲密的事也做过，更没必要介意这种蜻蜓点水程度的，根本没什么感觉的肉碰肉。只是，在那种为了不迟到而神经紧绷的时间点，又在距上班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的胡同里…… 他的错愕愣住与他们亲吻的时间一样短到转瞬即逝，二话不说的推门下车拔脚就往办公楼的方向跑，然而还没等冲出胡同，身后那声明显带着惊慌的声音却让他的脚生生顿了住。 “方息！” 转过头，也从车上下来的秦风宇一脸仓惶的站在那里，望着他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了记忆中的骄傲自负，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应该出现在那张脸上的，不想被讨厌的担忧。 “我要迟到了!” 天晓得那个瞬间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的留下那样意味不明的一句，他就转回身以百米冲刺的时候穿过马路，好容易才抢在上班铃声之前成功打卡，避免了刚提职就当着下属面迟到的人生悲剧。 两个女孩的拌嘴还在继续，方息先是对满脸叹为观止的几个围观小鬼暗中做了一个摊手的无奈动作，然后轻咳了一声，插入女孩之间摆出暂停的姿态。 “打断一下。小琪同学，我先很遗憾的告诉你，你今早看到的那个帅哥虽然还没结婚，不过已经心里有人了。很可惜，你出手太晚了。”半玩笑半认真的看着新人小妹，见女孩落落大方的发出“好可惜”的长叹，并无其他特别反应，方息心口的大石总算是安安稳稳的落了地。 果然没看到。 也是，秦风宇亲吻他是在车里，而且随后他就下了车。女孩见到秦风宇，大概是后来秦风宇跟着从车上下来之后吧？ 语气一顿，方息又偏过头看向自己办公室的女孩，弯起嘴角给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小刘，你先帮我把下午会议的演讲稿校一遍吧？然后你们再交流感情，嗯？” 将话题带到工作上，两个女孩果然都乖乖闭了嘴，彼此对视了一个挑衅的眼神，便各自散了开。 看着对面小鬼背着小刘偷偷冲他竖起大拇指，方息故作样子的瞪了瞪眼睛，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好友扶着车门站在巷子中，那张满满担心会被讨厌的脸。 嘴角有油条碎屑？ 哼，真是乱扯。 油条哪会有什么碎屑？又不是面包。分明就是秦风宇那小子自己虫子上脑，一时情不自禁，想要接吻而已。 “方息，你在傻笑什么？” 脊背猛地一震，方息顺着声音僵着脖子转过头去，发现陈主任正站在门口用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见他一时没有反应，陈主任也无意再纠缠于傻笑的问题，用视线点了点自己办公室的方向，端正颜色道： “来我办公室一趟。” 看着陈主任先行过去的背影，方息定了定心神，对几个属下简单交代了几句今天的工作，便拿着依旧没来得及深看的文件，往陈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他刚刚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笑出来了么？ “来，方息，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福安建设的老总，南宫名。” 坐在陈主任办公室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和不透亮的眸子，都很是符合年龄的苍老油滑。 收起了满脑子的杂七杂八，方息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男子身上，耳朵里听着陈主任的相互介绍，开始在心中过滤这位头衔无比陌生，但名字却有些熟悉的人的身份。 “这位，是我们新进的副主任方息，也是这次沿江工程重建部分的负责人。” 配合着陈主任的话，方息主动伸出手来，与随之站起身来与他平视的男子握手，脑海中却依旧没浮现出对方的来历。 “方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说起来，以后我还要靠你多多关照呢。” 大概是见方息面对陈主任的介绍没什么反应，来人主动挑起了话头，又十分亲昵的用力回握了握方息的手。 端出笑脸又彼此寒暄了几句，两人这才在陈主任的招呼下，先后入座，拿出谈正事的架势。 “小方，昨天的资料你都看了吧？关于沿江景观带重新铺地面的事情，是我们眼下工作的重中之重。过一段儿要公开招标，在这方面南宫是内行人，对流程比较熟悉，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他就成，别和他客气。” 很是重量级的引荐。尽管陈主任用的是“大家交个朋友”的语气，但在项目刚交到他手里还不到两天就如此郑重其事的特别点明，就已经不会仅仅是“引荐”这种程度了。 看着陈主任那张心照不宣的脸，方息终于想起了曾在何处见过这个男子的名字。 就在那一叠他没有认真读完的资料中，南宫名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出现过。反复拆了又建的项目，这个人的名字有好几次都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其中。一个参与标底编制的人再来竞标，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避重就轻的客套了一句，方息转过头将焦距定格在面前的中年男子脸上，心中暗暗懊悔自己昨天太过贪睡，没有将那些资料看完。这种局面，一知半解，实在是太被动了。 “哪的话。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方主任虽然比我年轻几岁，但大家既然有缘认识了，往后就是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方主任你给个音就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更何况……” 听起来很是仗义的一番话，但用在刚刚认识，又有利益瓜葛的两个人之间，味道就难免变得有些功利。方息压下心头涌起的不舒服，配合的干巴巴地笑着，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更何况，指不定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 不明所以的睁大了眼睛，方息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见对方冲自己促狭的眨了眨眼，恶寒之余，又突然觉得一道灵光忽地闪过脑海。南宫这个复姓并不是那么常见，而夫妻二人都是复姓，这个话题似乎经常听到有人在饭桌上拿出来当做谈资。 如果没记错，似乎欧阳boss的夫人，就是这个姓氏。而他这周末，就要去见欧阳boss的女儿 35第34章 半路介入，接手一个明摆着是肥缺的项目,方息不是没想过会与本城的各路人马有所接触,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才是他接手的第二天,甚至,他连相关材料才没来得及看完…… “那今天先这样，我中午还有一个局儿,不去不行啊。方老弟,改天有空,大哥请客,咱哥儿几个好好聚聚。” 跟着陈主任站起身来，方息笑着与南宫名握了握手，又站在主任后面半步的距离，跟着将人送出了办公室。 “南宫名这个人虽然说话有时候粗了点，但是人很不错，以后你就了解了。”目送那个欧阳boss亲属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陈主任笑容满面的转过身来，在带上房门的同时，对方息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言而喻到赤.裸。 尽管心头仍是一团乱麻，但方息还是态度暧昧的微笑着，并且“嗯”了一声。 像沿江景观带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t城握有实权的哪个不想分一杯羹？在他提职后，先人一步将他引入家族利益圈，还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方息在感叹欧阳boss行动迅速的同时，也不是不明白对方想要第一时间拉自己下水的意图。 统一战线，利益均沾，这对拉拢一个真正的“二代”，或者与二代关系匪浅的人，也许是个不错的方案。只可惜，他所处的位置，与那个当权者认为的，有很大的落差。 从陈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已是临近午餐时间。 心里想着一整个上午那位南宫名的滔滔不绝，方息头痛的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全然没有吃饭的胃口。提起项目招标，技术专业的他对此几乎一无所知，至于景观带地面的用工用料问题，一直在做文字工作的他更是全无头绪。 正想着随便买个面包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做功课，方息的脚还没等迈出办公大楼，一个带着略微喘息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方息？好久不见了。” 转回头，从后面追过来的男子有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见他没有反应的站着，男子也不尴尬，仍是一派笑容满面的样子，仿佛他们有多熟悉。 “怎么？记不起来了么？我是你高中的同班同学啊。说起来，从毕业后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你混的还不赖嘛。我刚在你办公室等了半天，你的同事说你开会去了。” 高中？ 在办公室等半天？ 脸上挂起恍然大悟的神情，方息也不失热络的拿出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姿态，配合着男子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说。 “......我也是来这边办事，听说你在这里，就随便过来看看。怎样？大家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好容易才想起来对方是谁的方息，看着面前这个在高中时代几乎都没说过话的同学，心头略一顿，到底还是决定将原本做功课的计划延后，应下了对方的邀约。 随便看看会在办公室等了他“半天”？ 最好这位同学真有这么闲。 午餐是去的老同学提议的店，以普通同学偶然邂逅的标准而言，显然规格偏高了一点，但，也没到让人不安的程度。 而果不其然，几杯黄汤下肚，这位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开始道明来意。 “方息，听说，那个江边的重建工程，现在是由你负责？不错嘛，那可是个好活儿。” 消息倒是够快的。 “我也是刚接手，还在学习摸索着。” “嗨，大家同学一场，有什么好康的活儿，别忘了拉扯一把啊。” 好直接。 其实以他的情况，所谓负责人不过就是挂个虚名，有好处固然少不了他，但相对的，决定权也不在他手。当然这些，没必要向面前这个人解释。听着老同学的醉翁之意，方息不置可否的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回了一个态度暧昧的笑容，倒也没有回绝。 现用现交的模式，这些年他也没少遇过。但直接到如此生硬的，眼前这位还是头一份。只是，他也不反感就是了。 &&& “所以，你就翘班跑到我这里来？” 穿着白大褂的虞子鸿看起来全然不同于私下居家时的温和，挑起眉毛瞪过来的样子，犀利的仿佛是全然不同的人。 “来借用一下你的本子而已。别以为我不在办公室坐着，就不是在上班啊。你看，我这不也是在工作？”单手接过小护士递至面前的纸杯，方息冲脸色绯红的小姑娘微微一笑，不加糖的速溶咖啡，果然深知他的喜好。 “小刘，别惯着这家伙！省的他不务正业，大白天就往我这跑！” 见虞子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小护士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飞给方息一个爱莫能助的甜笑，转身撤退，并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虞子鸿工作的地方是个私人诊所，手续齐全，门脸超小，但别有洞天。见办公室的门已经关好，方息如泄了劲的皮球一般整个人往椅子内一瘫，甚至还颇无形象的将脚从鞋子里伸出来，大咧咧的搁在了办公桌上。 “有人问起来我就说出去考察项目进展情况了，反正没人查我岗。再说，你眼下又不忙，我来也不耽误你什么。” 作为私人诊所的外科医生，虞子鸿最常接触的病人，是各种来路不明又“病情”五花八门的伤患，而且夜间的紧急工作远远大于青天白日。借着这种便利，方息在浑水摸鱼的大白天里，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就是窝在虞子鸿这个环境颇佳的办公室，享受贴心美貌小护士的端茶递水。 “既然不用回去坐班，你回家不是更方便？我这里再怎么随意，毕竟也比不上家里吧？”看着方息将笔记本电脑支在大腿上那副有气无力的懒散样子，虞子鸿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了之前看到一半的专业杂志。 “回家也许会见到风宇，我现在不太想看见他。” 握着杂志的手一顿，半个字都没看进去的虞子鸿惊讶的抬起头，方息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显示屏，端庄严肃的脸上没有半分任性。 “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 “怎么可能？”抬起眼皮给了好友一个你智商真低的白眼，方息略一犹豫，到底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对好友坦诚布公，“我只是，不想让秦风宇看到我工作的样子而已……” 见虞子鸿仍是一脸的茫然，方息不由得撇了撇发苦的嘴角：“你知道，没有秦风宇，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获得这次提升，也不可能接手现在这个项目……” “……” “照目前这趋势，估计这段时间，借名目来找我想赚点银子的‘故人’会更多。当然，我也不是反感这种行为，钱谁赚都是赚，如果能让兄弟们也分一杯羹，当然是皆大欢喜。” “……” “只是，他们都高估我了。没有秦家，这种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我眼下能做的，也不过是站好队，等人家弄明白所谓‘二代’不过是秦风寰随便一说，也不会立刻就将我归为弃子冷冻起来。” “……” “我当然明白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并非秦风宇的错。严格来说，还是我沾了他的光，占了好处，按理没立场再抱怨什么。但是……” 语气一顿，方息垂下眼皮避开了好友的凝视，多少有些自嘲地，“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在秦风宇面前，提起关于工作的任何话题。只要一想到在家查资料被他看到后，那张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我就觉得胃里胀痛。” “……” “即使明知道他没那个意思，我还是会有种被人施舍的感觉。我想，可能真的是我心眼太小了吧。” 每当陷入这种自我厌恶的时候，方息都会无比怀念上学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彼此还是平等的。那时的秦风宇尽管吃、穿、住、用都是低调奢华，也终究只是个零用钱比他们多很多的学生。不像现在...... 36第35章 本以为会说些什么的好友听完他的牢骚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起身从手旁的柜子里变魔法般翻出两袋抹茶口味的小糕点,放到了他只喝了几口的咖啡杯旁。 “晚上陪我去给秦岚送饭如何？” 哎？ 惊讶的抬起头,好友眼中并没有对他不够气度的指责,向他提出等同于共进晚餐的邀请,也平常的仿佛在谈天气。 “别了，我可不像被那个小鬼甩脸子。” 想象着秦岚看到他跟着虞子鸿出现在校门口后,可能会有的难看脸色,方息不由得被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逗得噗嗤一笑,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随之消散了不少。 “而且，风宇估计会踩着我下班的时间做好饭。我要是不回去，就浪费了。” 闻言，虞子鸿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与他那张气质随和的脸全然不符的，满是玩味的笑。而好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端起手中的专业杂志，翻到放了书签的位置，继续专心致志的读起来。 让人觉得心安的温和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即使将心底最不堪的一面曝光出来，也有种会被理解和体谅的心安。与秦风宇那种即使温柔，也散发着隐隐侵略性的感觉不同，方息想，这大概就是虞子鸿的体贴方式吧？ 心无杂念的再度将注意力回归到显示屏上，时间果然就过得飞快。等方息从茫茫数据海中回过神来，已经是比平日下班更要晚一点的时间，原本在看杂志的好友也不知何时离开了办公室，只在电脑桌上给他留了张自便的纸条。 匆匆和尚未下班的小护士打了声招呼，方息就直奔地铁站，心头充斥的焦急竟是让他恨不得背上生出翅膀，可以嗖的一下，直接飞回家。 等到气喘吁吁的进了自家小区，方息远远看着自家窗口透出来灯光，不知为何，满腹的焦躁都在瞬间被什么抚平了一般，胸口竟是也隐隐生出一股暖意。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身体竟然一反从前随便将就也无所谓的状态，擅自开始对“‘回家吃饭”这件事情如此执着，简直就是诚实到让他本人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打开房门，饭菜果然已经摆上桌，见他回来，秦风宇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连从沙发上跳起来的样子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快。 “幸亏还没收拾，你这个时间还没回来，我原本以为你晚上有安排了。你去洗手换衣服吧，我去将饭菜微波一下，一会儿就好。” 看着好友端起盘子哼着小曲进了厨房，方息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起来。 这小子，装乖卖傻耍滑头的功力简直一流！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呢？ 热过一次的饭菜滋味也不差，方息边吃边看着对面一派笑眼弯弯的秦风宇，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将眼前这个围着可笑小熊围裙的男人，和早上那个偷吻他，事后又一脸担忧的人联系到一起。 这样的迷惑不是一次两次了，最近的秦风宇经常会让他产生这种错觉——曾经那个骄傲又倔强的，不肯让人看到半分弱势的男子，和现在这个为他等门，又洗手做羹汤的男子，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最近会忙？今天加班？还不管饭？你们boss真是吝啬啊。” “……嗯……还好。” “哎，本来还以为你不忙的话，晚上继续帮我翻译那些东西呢。” “……” “什么？” “……我说，好……” 不意外的看到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方息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含着嗓子里的饭也在瞬间失去了香味。 自己也很忙，为了新接手的不熟悉的项目而焦头烂额，需要突击学习的东西多如牛毛，人际关系也变得比原来复杂，想要借机往上走就要从现在开始如履薄冰……明明已经没有精力去帮忙，明明只要一句解释，就可以获得体谅的事情…… 面对秦风宇，他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 已经是午夜时分，看着方息已经困倦到哈气连天，秦风宇果断的结束了手头的工作，直到确定好友已然回卧室安然入睡，这才蹑手蹑脚的将客厅的灯熄掉，回去自己新搬进的家中。 明明是比隔壁宽敞，又规格高出许多的房子，可是缺少那个人的气息，就怎么都让人觉得索然无味，提不起“住”的欲.望。 除了不住在一起，基本已经接近同居的生活模式，让他获得偌大满足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更为贪婪。自嘲的叹了口气，秦风宇看着手腕上表盘的指针，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那个他已经烂熟于胸的号码。 “哥，是我。那个欧阳，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大半夜的打过来，就是问这个？”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鼻音，若是仔细辨别，还能隐隐听到另一个明显在压抑的呻吟，“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风声放出去。倒是你，要这样过家家到什么时候？” 全然不管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秦风宇盯着落地窗外的霓虹，握着电话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不管你想用怎样的方式。总之，到时候别让我发现任何可以拿出来鄙视你的痕迹。” “明白，要做的不落痕迹是么？看样子，你这游戏还玩上瘾了……”尾音多少有些含糊的，电话那边的背景音也随之越发的引人遐思。秦风宇目不斜视的握着电话等了一会，才听到话筒那边重新传来自己兄长字正腔圆的声音，“只要你肯接手家业，其他的你想怎样都随便你，那些老古董你也不用担心，大家兄弟一场，他们那边，自然有我帮你顶着。” 闻言，秦风宇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出言反驳。 鬼才相信秦风寰会处于兄弟爱为他打点什么。这次与他合作，又如此卖力，说穿了无非是想把自己从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家业中脱身出来一部分，想要享受个人时间罢了。不过，这点他倒没有资格埋怨兄长就是。 至于那个改变兄长想法的男人，处于未来的自身利益考虑，他倒也乐见其成。 “说起来，你倒是够执着的。”那边大概办完了事，气息已经恢复平稳的兄长，很明显心情愉悦到一改常态，大有闲话家常的兴致，“要我说，既然那个方息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就不能大方点放开人家？那句话怎么说？应该祝福你心爱的人永远幸福，然后安静的离开才是温柔嘛。” 不想搭理事后异常亢奋的兄长头脑发热的胡言乱语，更是心知肚明对方消遣背后的试探，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秦风宇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声线，语调也平和到没用什么力气：“傻瓜才会装大方。还是说，遇到这种情况，大哥你会选择委屈自己？” 面对这种假设的问题，电话那头果然沉默下来，秦风宇果断的挂断电话，没兴趣再和兄长闲扯下去。 祝福？ 开什么玩笑？！ 秦家的人，无论是他，还是秦风寰，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比起成全方息，当一个孤苦的君子，他 37第36章 正如方息所预料的，一连几天,都有从各种角落里冒出来的各种“熟人”,通过各种关系来找他。而频率之密集,来访度之高,简直匪夷所。 虽说自古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但短短一周的时间，他自己还没彻底融入“负责人”这个角色,消息却好像长了翅膀一样,似乎已经飞遍了t城每一个相关角落。就算方息再迟钝,也知道各路人马如此短时间、高密度的出现在他周围,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公开招标的消息还没公布，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内幕”？甚至到了，直接锁定他这个新任负责人，通过各种渠道来探路的程度？ 然而，比较起他的惴惴不安，陈主任和南宫名似乎对这种现象很是习以为常。 “听你们办公室的小张说，今天来约你的那个人，是庆安建设的李总吧？”笑哈哈的拍了拍方息的肩膀，陈主任的笑脸看上去温和而无害，态度更是和蔼到宛如古时候大家族中会站在晚辈身后，为其掌握人生方向，提供保护的长者。 “嗯，是啊。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他那边，实在很难推脱。”做出很是为难的神情，方息半真半假的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大有几分不耐烦的味道。 的确，这个消息灵通的高中同学是这几天联系他最为频繁的一个，言词之间也大有同学之间以后多多往来的意图。而他身后的李总，虽然初入这个层面的他摸不准是哪一边的人，但也知道，有能力对沿江重建工程出手的，必然是本城的大鳄。 “嗯，其实，与李总多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小方负责这个项目，以后与李总打交道的机会很多，是应该好好处着。”嘴里说着听似宽慰的话，陈主任的表情堪称慈祥，态度也一碗水端平般，看不出什么端倪。 方息看了一眼站在陈主任身侧，连眉梢都没挑一下的南宫名，心下浅浅一个冷哼，抿着嘴没有接话。 他负责的这一块，既然南宫名已经参与到标底编制，那拿下项目的，就必然会是欧阳boss这边。无论其他人在他这个挂名的负责人面前如何转悠，这个结果没有悬念。 “不过，方息今天可别喝太多。我已经和我外甥女说过了，她很期待明天的约会，可别醉倒喝过头，让女孩子等什么的。” 不同于方息的沉默，倒是按理应该立场尴尬的南宫名大大方方的接过话题，顺理成章的将内容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周六的约会。 一想起这个，方息头皮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麻，心头也隐隐浮出几分反感。 这简直就像是在迫不及待的将他纳入欧阳家的势力范围。尽管原本就有心理准备，但在公开招标即将开始的时段，如此赶鸭子上架的为他安排与欧阳boss女儿的“相亲”，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让他感到不舒服。 “怎么会。我不会让女孩子等我的。” “哈哈，说得好，男人就是该有这种风度。” 无心吐槽养着好几个小情儿的男人，有什么立场张嘴闭嘴说风度。强忍着南宫名拍在自己肩膀的手，方息牵强的牵了牵嘴角，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 见一面，这个面子是当然要给的。但见了之后能不能成，就不是领导的面子所能决定的了。 从饭店回到家中，已经超过晚上九点。 尽管之前已经发过短信，告诉秦风宇自己晚上有约，可进入小区，看到自己家窗户映出灯光的一瞬间，一股温暖的感觉依旧涌上心头，连带着让指尖都开始隐隐发热。 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吃过秦风宇做的晚餐了。这一段时间，他的伙食基本被各种应酬垄断，特别是晚餐，更是各方各面不方便拒绝的邀约不断，每每都是匆匆给秦风宇发个短信，就陷入了推杯换盏之中。 他也曾想过，或许这样下去，他那个刚刚形成的，想要回家吃饭的心理习惯，会被新的生活作息所取代。 而事实证明，灯红酒绿并没有让他感到享受。饭店的大餐吃多了，他反而更加怀念一推开房门，可以闻到饭香的感觉。 用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打开房门，秦风宇果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工作，茶几上摆满了各种画着图稿、表格，又写满了数据的材料。 “今天回来的比往常晚一点，要不要来点解酒汤？”见他进来，秦风宇慢条斯理的从显示屏中抬起头来，不用他回答，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这似乎又是一种新的习惯。 一脸几天的晚上应酬，回到家中看到的都是相同的画面。 在他的客厅工作的秦风宇看上去随意又自在，厨房似乎永远炖着解酒汤。见他每每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秦风宇连眉头都不会多皱一下，只是自然而然的起身为他盛一碗汤，然后便接着窝回几乎成了固定位置的沙发，继续他那个数量颇为可观的翻译工作。 除了不会留宿和偶尔为之的半玩笑半认真的挑逗，秦风宇就像这个房子另一个理所当然的主人般的存在。而这种接近同居关系又不同住的相处，在某种程度上，又微妙的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多的压力。就像明知秦风宇是在为他等门，但男子专心工作的样子，在感觉上更像一个同租房子的室友。 “这酒味真冲，看来你今天没少喝啊。” 将汤碗递到他的手中，秦风宇假作嫌弃的紧了紧鼻子，又接过他已经喝空的碗送回厨房。 听着厨房传出来的水声，方息按了按有些发晕的头，默不作声的拿了换穿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等勉强有点温度的水流顺着发梢、脸颊、胸膛、一路淌到地砖上，方息那颗被酒精浸到发混的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不是感觉不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如果是来自秦风宇的直截了当的追求，方息有自信自己可以防守的滴水不漏。毕竟，对方本来就不是他会心动的类型。 但这种借着朋友的便利，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入侵……他无法否认，自己的抗拒已经不像原本那么坚决。 所以，以秦风宇的性格，这是，策略么？ 想到这儿，方息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拿起毛巾一边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感叹于自己此刻异常活跃的中枢神经。 怎么搞的？难道他有被害妄想症不成？ “方息，我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ok？” 打开浴室的门，方息不由得被站在面前的人惊得整个人一顿。抱着换穿衣服的秦风宇勾着嘴角站在浴室门前，见他出来，好友微微侧过身子，将肩膀靠在墙壁上的姿态，像是在给他让路，也像是在邀请。 “嗯，你随意。” 视线越过秦风宇的肩头扫向客厅。茶几上的资料已经被摆放整齐，笔记本看样子也关了机，俨然一副工作结束，正要休息的状态。 “好。” 随着他的话而直起腰身的秦风宇，看起来就像一直慵懒的猫。男子那双闪着花火的眼睛仿佛带着钩子，视线在他脸上一寸寸扫过的感觉，火辣的宛如情人的舔舐。 方息只觉得自己的脊背突地一麻，连胳膊上的寒毛都有种根根立起的感觉。 而秦风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绕过他进入浴室的脚步也沉稳的让人疑心前一秒那样魅惑的眼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僵在那里听着浴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方息长长的呼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湿透了。 无法否认，自己在刚刚的某一个瞬间，的确是，被诱惑了。 42第41章 有了虞子鸿的支持，在不算繁华却也不算冷清的街道盘下一个现成店面,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属于两个人的饭店就正式开张了。 方息简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 沿江景观带项目依旧如火如荼。连带着,他这个挂名的负责人在各种高档场所出入的身影也越加频繁。虽说以他目前的身份位置,即使出入都是公费,自然也远达不到纸醉金迷的程度……但，像之前那种“意外收入”,却也无可避免的又接到过几次。 “……方,方主任。听说,你和秦家的小公子是铁哥们？也不知道那位这次回b城,是探亲啊，还是干脆回去接手家业？……”某个也在项目中插了一脚的老板通红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举着一杯陈酿老白，要敬不敬的冲着方息嬉皮笑脸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试探。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的飞快。直到前几天开始有人在各种parry上探他的口风，询问好友的动向，他才惊觉自己竟有好几个月都没和秦风宇联络过了。 而惊觉之后，他还是问了虞子鸿，才知道秦风宇已经回b城有一段时日，据说是回去替秦家大哥处理一些棘手的家族事务，最快也要在年前才能再回h城。 也不是没考虑过应该打电话过去关心一下……只是，一想到自己忙到无暇分.身之际，根本就没注意到已经那么久没联系过好友，方息就没有办法不感到心虚。 有时也会想，反正对方走时也没和他打招呼，这么长时间也没主动联系过他，所以，应该也没什么好愧疚的，才对。 留意到席间的注意力已然大部分集中到自己身上，方息保持着嘴角客套的微笑，也配合的半举起酒杯，彬彬有礼道： “……我对他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太了解。不过我想，他应该会回来过年吧。” 如果是别人问起，他自然会搪塞过去。实际上，以往的几次，他也是这么做的。但眼前这位，稍微有些不同。顺着对方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方息放下杯子，任由旁边的人又将他的杯子满上。 他自然知道席上这位老板并没喝多，这种看似唐突的酒后八卦，不过是种借题发挥罢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最近关心起秦风宇动向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但以他目前的位置，在这些人眼中，充其量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他们自是另有其他更可靠的消息途径，他的反应，不过是种有胜却无的参考，大可言语不详的一笔带过，没人会因此而对他有什么意见。 只是，眼前这位，是南宫名曾经引荐过一次的人，近期转到他名下的“意外”中，就有这位一笔。 所以，既然人家开口了，他给点无伤大雅的回应，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投之以李吧。 &&& 而在工作、应酬和搭理店面之余，他的私生活也几乎被工作延伸给占的满满的。 “方息，方息。你看这辆车如何？” 欧阳明明小鸟一样轻盈快活的飞奔至一款颜色款式都颇为嚣张的跑车面前，那架势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贴挂上去。 比较起小女孩的欢欣雀跃，方息对这种“不得不”的逛街就显得兴趣缺缺：“我对车不了解，无法给你具体意见。” 闻言，女孩不由得翻了他一个白眼，一边继续甜心宝贝的摸着那辆线条流畅的美车，一边半撒娇半抱怨的小小声： “骗鬼~~哪有男人对车不了解的？我自己花钱买车就够窝囊了，万一挑的不好还要被那群女人笑话，给个意见又不会死……” 不理会小女孩的碎碎念，方息抽出一根烟咬在嘴上，示意了一下笑容尴尬的销售人员自行为女孩讲解，便走到外面，掏出火机，点上火。 那样家庭出来的女孩从小娇惯着养大，大概都多少有点自我为中心。像他这样，明明只是互利互惠的组合，也可以在男友约不出来的情况下，无视他的拒绝，心安理得的软磨硬泡抓他来当备胎用。 对这种没有坏心眼，纯是任性的女孩子，他倒不会讨厌，只是也很难长久的保持耐心而已。 更何况，虽然多少有点不耐烦，也的确有敷衍的层面，但他说自己对车“不了解”，倒也不是句谎话。 以前，他基层公务员的薪水不足以没压力的负担起一辆车，也着实没有买车的必要。更何况，欧阳明明心仪的那种动辄七位数字，差不多需要积攒一辈子的跑车，更是距离他的世界太过遥远。 而现在…… 想着自己存折里的数字，方息心烦意乱的扒了把头发，将还没吸到一半的烟头掐灭。 不管过程怎样，现在的他都是欧阳boss一派的人。而把boss的女儿哄开心了，就是他眼下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耳提面命的，最为重要的工作。 “方息，方息。那辆车，我决定要了，你开它送我去***酒店好不好？” 还没等缓过神，身后一个飞扑而来的身影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那个刚刚还腹诽过是自己讨好对象的女孩，此刻正忽闪着一双涂了俏皮彩影的眼睛，眼巴巴的等着他反应。 七位数字的车，看一眼说买就买么？ “不用多挑几款对比一下？”方息瞄了一眼女孩后面跟出来的一脸喜笑颜开的销售人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不过是辆车啊，有什么关系？方息~你开车送我吧~好不好？” 看着自己被女孩抓住不断摇晃的手臂，方息犹豫了一瞬，到底只能无奈的深深叹口气，放弃了规劝女孩另选车子的念头。 尽管觉得太张扬了，但毕竟，女孩是花她自己的钱，他没有权利或者立场多说什么。 “当然，护送公主出巡，是每个骑士的荣幸。” 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女孩抱住的手臂，方息顺势接过颇有眼色的销售人员笑盈盈递过来的钥匙，转身往店内走去。 而心愿达成的女孩更是一脸美滋滋的紧跟在方息身后，畅想着一会儿自己那群朋友，在看到方息这般俊朗的男子开着跑车送她赴约时，那一张张羡慕惊叹的脸。 也许是两个人都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以至于，谁都没能发现对街咖啡店的透明玻璃窗后，某个一直对着他们的身影，不断按下快门的镜头。 43第42章 “方先生，我们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陪着“公主”度过了一个毫无乐趣而言的疲惫周末,方息实在想不到周一打开房门,自己首先要面对的,竟然是一干穿着制服,手中握着各种文件的执法者。 这根本毫无预兆。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完全没有选择余地的,方息只能两手空空跟着对方进了车里,然后,被带到了显然是扣押审问的地方。 身上只有家门钥匙,钱夹和手机全都不被允许携带，甚至，他离开家门的时候，连关上房门都不被允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堆不认识的人，光明正大的越过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毕竟不是公安系统，好歹不至于用手铐将他从家门口扣住压走，这点算是唯一让人欣慰的地方。 方寸大的密闭房间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而已，被几只手粗暴的压着肩膀按入其中一把椅子，面对桌上明晃晃烤照着他的偌大灯箱，方息本能而恍惚的眯起眼睛。 “方主任，为什么请你来这里，想必你也心中有数。实话说，我们这次行动是针对你们市欧阳boss的，虽然你也负责沿江项目的一部分，但我相信以你目前的位置，也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所以你只要实话实说……” “你死扛着也没用。那边欧阳已经扛不住，该招的都招的，我们按他那边爆出来的账目查，一样能查出来，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何不争取个宽大处理……” “从南宫名手中过给你的回扣就不少吧？那边那么大的资金缺口，你作为负责人之一，不可能不占份子……” “方息，你别给脸不要脸。别的不说，欧阳不过是个市官，可他那个女儿，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拎的包动不动就是什么限量版，这岂是一个公职人员那点收入能供养的起？而你作为那女孩的男朋友……” 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被突然“逮捕”的震撼尚未过去，不间断的审讯便接踵而来。 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方息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还不至于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不被允许。不可否认，对方甩在桌子上的资料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照片，都切实的敲痛了他的神经。从他与南宫名等人出入各种场合的记录，到他和欧阳明明“各种约会”的照片，五花八门。 “……你们究竟要我说什么？……”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疲劳轰炸在生理方面果然很有效果，方息强睁着已然酸痛到不由自主在流泪的眼睛，集中全部力气才能勉强抬起千斤重的眼皮，瞪住面前已经换过不知第几班岗的陌生面孔，半是无奈半是嘲讽的扬起嘴角，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然是项目负责人之一，但我只是个刚提起来的小干部，领导指示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至于你们说的什么项目财务上的问题，那是有专门的财务人员负责的，根本就不经我手！还有那个欧阳明明，我又不是她老公！她穿什么用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和她出去，那也不需要我买单，不信你们可以自己查……” 不断重复又不断深入的逼问，不给人留半点喘息的空隙。他很清楚，哪怕再熬上三天三夜，只要不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他们是不会允许他闭上眼睛，哪怕小寐片刻的。 咬着牙看了看推门进来站定在自己身后的几个新面孔，又看了看附在主审人耳边细语着，眼神又时不时别有用意的往自己身上瞟的陌生人，方息不由得心中一凉。 检查系统的手段，他曾在饭桌上“有幸”耳闻过一二。而看眼下这架势，恐怕是精神压迫之余，也打算让他体会一下皮肉之苦了。 “……看来，方主任是敬酒不吃，一心想着吃罚酒了……” 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人一脸颇有兴致的甩了甩手腕，方息的眼皮也不由自主的随之痉挛了几下，而咬着下唇的牙关，则不由得更加紧了紧。 家中的存折不过五位数字，对于一个年近三十又无需背负房贷的单身男子而言，着实是个合情合理的安全数字。至于那些“意外收入”——饭店主要是挂在虞子鸿名下，账目和存折也都躺在好友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况且账面上那些利润，也都是好好交过税的——除非是当真下狠心又不怕麻烦的一查到底，否则在明面上，最多是算他违反规定，入股私人生意罢了。 更何况，有又谁会不劳辛苦的对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赶尽杀绝到那种程度呢？ “……这只是最开始，我倒是要看看，方主任能嘴硬到几时……” 踹在身上的鞋跟不留余地的坚硬而狠毒，压住肩膀胳膊的手臂也强悍到让人挣扎无力，激痛的部位无论皮肤还是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方息视线模糊的看着对方抬起的手臂，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畏缩起来。 被暴力对待并不如何让人意外。 每次有人落马，那种——谁谁谁被抓进去一周，等捞出来后竟然信佛了，估计在里面被收拾惨了——之类的话题，以前经常在各种饭桌上作为的谈资出现。方息不止一次听过。 而且，方息也不止一次听过的，还有对方会放信息出去，好方便相关人士拿银子来赎人——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哪怕是检查系统，也大多是本着赚外快的原则就是了。何况，这种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模式，在某种程度，还能结交下人情。 咬紧牙关挺着加注在身体上的各种疼痛，耳中嗡嗡的听着已经不甚清晰的所谓审问，终于，在某个四下无人的时机，终于有人愿意问他，说看他怪可怜的，需不需要帮忙给家人传句话。 不得不说，没遭过什么罪的身体，果然受不住那种不留情面的打击。面对这个好不容易坚持着等来的“人性对待”，在某个瞬间，方息觉得自己恨不得跪下来求对方，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风宇的身影自动自发的在脑中反复闪过，喉中翻动了几下，方息勉强抬起已然肿起来的眼皮，用模糊的焦距对着面前人影的方向，一双嘴唇几乎是颤抖着张了又张。 而他最终说出来的，到底只能是虞子鸿的电话。 44第43章 “……方息……先去诊所吧？我帮你好好看看……” 面对前来接他，欲言又止的虞子鸿,方息只能疲惫的点了点头,任由好友将他半扶半搀的架进车中。 许久不见的阳光,哪怕临近冬日也依旧让人觉得刺眼。浑噩恍惚中觉得难熬到濒临崩溃的漫长时光,实际上也不过过去了一个星期而已。 “……内脏和骨头都没有问题,这些淤青……虽然痛，但是还好,不会造成本质性损伤……先喝点水,然后在我这儿好好睡一觉吧。” 将他领入办公室内里的小套间躺下,放下窗帘,又放了轻缓的钢琴曲，虞子鸿默默关上房门，将一室的安逸宁和留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多问半句。 身上的患者服是纯棉的，有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比起自己那套一个星期没下过身的东西，要舒服上许多。拉开被子躺下，柔软的床单被褥果然可以让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得以放松，以及放空。 不过一周时间，那些灯红酒绿、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记忆，却已经遥远的宛如隔世。什么都不问，固然是好友的体贴。可倘若对方真的问起，方息想，他恐怕也不知道能开口回答什么。 他能对虞子鸿说什么呢？ 说他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抓进去审问调查？说那个刚开业不过个把月的饭店，是他一早就打算用来洗钱的幌子？还是说，他原本“投靠”的欧阳boss突然倒了，而他倒霉站错了队，于是不幸受到牵连？ 暴风雨来得没有预兆，太过突然，他固然面对的诚恐又狼狈，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无辜。 而且在那里面，他也无数次的动摇过。他知道只要一个电话，秦风宇就可以将他从那种难熬又难堪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这么多年的交情，一直以来对他的念想，相信只要肯开口，对方一定会愿意插手司法公正，保他一身清白。 而幸亏，他终究是忍耐住了。 单凭虞子鸿走动把他捞出来，固然需要花费不少金钱，而且，大概也没有办法抹去这个污点。但至少，这份人情，不是他还不起的。 也幸亏，即使不开口，好友也能明白他这点仅有的，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全无必要，甚至是廉价到毫无价值的自尊，到底听从了他的意愿，没有联系那个人出面。 伸出手挡住眼睛，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流进枕头，方息紧紧咬着下唇，克制着不想让哽咽的声音从嗓子里流露出来。 &&&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秦风宇一动不动的远眺着b城满眼的繁华夜景，冰凉的指尖不自觉的反复摆弄着始终安静的手机，掌心却早已潮湿成一片。 “如此良辰美景，不陪你劳苦功高的哥哥来一杯么，我的正义小骑士？” 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尾音微微上扬的腔调，三分调侃七分戏谑，一听就知道是沾染了些微酒精的亢奋。 转回头，秦风宇冷眼看着眼角红润，整个人已然深陷进沙发中的秦风寰，心中很是清楚对方的意有所值。 “那个欧阳贪污受贿又嚣张跋扈，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我们偶尔也该做点好事。” “你可得了吧” 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秦风寰摸出烟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模糊不清的雾， “牛鬼神蛇多了，别人怎么不见你路见不平？也是该着那个欧阳倒霉，上赶着来当炮灰……倒是麻烦我还得去和那帮老家伙解释，为何大把的正事儿放着不干，偏要去找一个地方小官的麻烦。” 明白这是在和自己邀功，秦风宇从善如流的从酒柜中随手摸出一瓶，然后又拎出两只高脚杯，为自己和秦风寰满上。 “哥，咱兄弟之间，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你放心，北边那两个案子，我既然接手了，就一定给办利索。” 彼此心照不宣的碰了一下杯，秦风寰的视线扫过自家兄弟那只垂在身侧，一直没松开手机的手，嘴角满是愉悦的上扬起来。 “怎么？等电话？我可是听说，方息那小子已经出来了~~~” 听着兄长的意味深长，秦风宇胸口不由得一紧，脸上倒也没对自己的焦虑无奈多做掩饰： “虽然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给我打电话，但还是难免……” “啊哼！” 越发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秦风寰接着酒劲干脆不顾形象的往沙发上一靠，整个人倒是闲散的宛如没长骨头， “你在我面前矫情有什么用？要是当真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就不会折腾这一出了……只是，为何不在人没出来之前递句话过去？救人于危难之中，相信那小子再怎么，也会对你感恩戴德了不是？” 苦笑着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秦风宇看了一眼摆出一脸虚心请教表情的兄长，偏过头思考了一下，续而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为了两个人的长远打算，这点苦，他是必须得吃的。” “两个人的长远？” 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秦风寰动作夸张的掏了掏耳朵，微眯起来的眼睛看上去即讽刺又好笑， “也是，公职人员嘛，不扒了他那身制服，你的确没啥可能。” “……” “到底是我弟弟，对心尖上的人也下得去手，狠得下来。不错，小伙子有发展。” “……哥，你喝的有点多了。” “怎么会？虽说那帮老头子多少灌了点，但我心中有数，这种程度，撑死有点小兴奋，我又不出门，就咱兄弟两个，怕什么。” “……”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 狠狠吸了一口指缝中的烟，秦风寰单臂支着茶几，身体大幅度向秦风宇的方向探着，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更是饶有趣味的，紧紧盯住秦风宇的眼睛， “虽说这套儿是你下的，但如果那个小子真的给你打电话——你知道，虽然对咱们来说那种程度的审问只是小case，但普通人家出来的，往往受不住那个罪——如果，他向你救助，你打算怎么办？” 偏过头避开兄长吐在自己脸上的烟雾，秦风宇闭了闭眼睛，那张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面孔不由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握着手机的掌心也更加的潮了几分。 “如果他打过来，我自然另有一套方案……只是，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不需要再节外生枝了……” 45第44章 方息的处理结果下来的很快。 毕竟没查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又或者是,他的角色着实太小了,无足轻重。 但无论如何,他都因为欧阳明明而被认定有裙带关系,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虽不至于被彻底开除公职,但原来的职位显然保不住，而且留职查看的污点,基本也断绝了未来发展的可能。 挂断不太熟悉的同僚打来的通知电话,方息瘫着身体仰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响了整夜的音响依旧缠绕在耳边,让大脑放松，又放空。 多少有些庆幸，来电话的人并不是平日里朝夕相处过的那些同事中的任何一个。在这种时候选择对他不闻不问又公事公办，虽然多少冷漠，但总比来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要来得舒服多了。 他之前在饭桌上，见过太多背过身就拿着那种事不关己的闲闲“安慰”当谈资的人，而那些人大多没有恶意，最多是对话题事件、话题人物的好奇与八卦。 他不是不能理解那种心理，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去满足。 而幸亏，出来后这段足不出户的时间里，除了偶尔过来看看他死活的虞子鸿，竟然神奇的没有任何一人联系过他，一通电话都没有。 回荡满房间的音乐声乍然而止，方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在满室的突然安静中眼神呆滞了好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大概是连在音箱上的mp3没电了。 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方息环视了一周这个属于的自己，已经住了好几年的，眼下却显得有些陌生的公寓。 失意男人十多天足不出户的结果，在这个房子中相当一目了然。三两处咬了一半的面包尸体，满桌子的泡面残骸，遍地空酒瓶，随处乱丢的脏衣服和随眼可见的各种生活垃圾……厨房更是不用看也知道的一片狼藉。更甚至，吸入鼻子中的空气味道已然诡异到根本分不出都混杂了些什么…… 扒了一把n天没有洗过的，已经完全没有发型可言的乱发，方息深深抻了个懒腰，动作迟缓的站起身来，慢悠悠的一步步挪到凉台上，手指顿了那么一瞬，随后撕开了原本已经贴好的密封条，推开了准备过冬的窗。 有了空隙，半入冬的冷空气立刻一拥而上，方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脖子也本能的缩了缩。 他不具备那种“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坚强。他没办法撑得住那些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不愿意为了一份只有稳定而没有了任何机会和希望的工作，去委屈自己低人一等。他受不了自己往后的整个人生，都需要活在周围人的优越感之下。 他想，这个地方，他果然是真的已经，没有留下的余力了。 &&& 这一年的除夕来的，比以往要晚上一些。 秦风宇坐在北上的火车里，目不斜视的远眺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大片银白，不给临近座位瞄着他蠢蠢欲动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任何搭讪的机会。 尽管已经逼近阳春三月，但触目所及依旧是满眼冰天雪地。天气预报里说，今年除夕，只有最北部的一小块区域会有小范围降雪，而他此行的目的地j城，正好在其中。 当初放出风声说自己过年才会回h城，其中固然有在方息面前“避嫌”的成分，但若严格说起，其实，也不算无的放矢。 他想要的是个男人。 那是一个让他自己就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自己就无法接受联姻的，无法容忍有子嗣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无比重要的存在。而且，以对方的脾气，就算未来能与他在一起，也不可能像女人那样跟着他就此迈入那个豪门大院，更不可能情夫似的处处避开秦家，甘心不见天日的窝在外面。 而且，秦家那样的地方，就算眼下是大哥掌舵，大面上不至于如何为难他，但若说上上下下都容得下他的选择，里外都没半点动静，显然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秦风寰的力挺，也不是免费的午餐。 “前方到站j城，到站的旅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稳稳当当的等着窗外景色后退的速度渐行渐缓，直至完全停止，秦风宇方才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不慌不忙起身站在一干领着行李挤在过道上排队下车的队伍最后。 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秦风寰交给他的案子解决干净，顺便理顺了一些需要理顺的产业，又顺手处理了几个需要处理的人……总算，让他赢得了相当程度的自主权，和相当一段时间的自由。 这样一来，他这几个月所遭受的好几次绝处逢生的惊险，和所背负的来自家族长老们各种各样的压力，总算都没有白费。秦家，已经不再是他与方息之间的障碍。 “先生？送站的话你还有五分钟时间，列车在十分钟后才开。” 面前，一身制服的年轻列车员显然是误会了他的一脸恍惚和两手空空，很是殷切的给出了亲切“建议”。 没必要对陌生人解释自己的轻装简行。秦风宇对小列车员简单笑笑，便垂下眼，收回了自己的满腹思绪。 是他想多了。眼下，方息根本就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 &&& 虽然同属于北方，但j城的冬天和h城显然不是一个等量级别。 扶着后腰深深呼了一口白色呵气，方息眯着眼睛看着门前才清了一半的雪，开始觉得手腕发酸。 吃不准是哪方面起的作用，总之，那个时候他拿着拜托虞子鸿开的虚假病历，竟然很是顺利的办下了病退手续。 从卖房子，到将小饭店兑出去，再到处理好自己名下的银子，因为不计较得失，倒是很短的时间就处理了个干净。 他是一个人到的j城，买下了一个现成的小旅店，又摸索着营业了一段时间，待到一切步入正轨，可以确定基本在这个边陲小城落下了脚后，才打电话联系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好友，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离开了h城，目前打算在j城休养一段时间。 虞子鸿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好友本来以为他只是出门散散心，突然听到他说打算在j城落脚，好友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响，多少埋怨了几句他的“先斩后奏”，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对他的决定表示了理解。 而秦风宇的反应就更简单。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秦风宇那边大概正在参加诸如聚会之类，他能很清晰的听到话筒那边节奏劲爆的鼓点，还有众多交合在一起的，听上去颇为热闹的谈声笑语。 听到他说打算先在j城休整一段时间，秦风宇也只是顿了那么一瞬，然后简单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不能不说，在听到电话忙音的一刹那，他多少还是有些心情复杂的。但好在，眼前的全新生活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让他没有空闲去思考和回忆与过去相干的种种点滴。 卖掉公寓的房款，加上那段时间利用小饭店套出来的钱，刨除执意留给虞子鸿的，实在足够他在物价水平不高的j城，盘下一个现成的小旅店，甚至，剩下的部分抵得过一个本本分分的基层公职人员几十年的薪资。 如果仔细着点，又没什么重大意外，他应该是不用再为自己的后半生发愁了。更何况，小旅店虽然绑着手脚时刻离不开人，但收入却是出乎意料的还算不错。他盘的地段附近有几个大型货场，出入的顾客大都是来回跑长途货运的司机，相对稳定，就连大过年的，店里也还有几个跑货来不及回家的客人。 用力抻了一个懒腰，方息活动了几下手腕，抡起铁锹继续清理自家店面门前的雪。 他早早就给伙计们放了假，等一会儿清完了雪，再在门前挂上一串大红灯笼，放上一挂鞭炮，他就窝在前台一边看店，一边给自己包饺子。 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冷清。大过年的，该准备的东西，就算为了自己，也要自娱自乐的准备周全…… “方息！” 听到天外来音般的熟悉腔调，方息不由得整个人一震，脑海中关于过年的盘算，也随着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孔愕然而止。 “秦风宇？” 方息目瞪口呆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手空空身上连个背包都没有的好友，越发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息很确定，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j城的地址。 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这周，瓦就出月子了！握拳，憋死瓦了，这周末瓦要正式回归！！！ 50第49章 落难之人的今日不同于往昔，就不能要求以前的生活水准了。更何况,什么handmade,别说方息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淘弄,就是他们眼下所处的边陲j城,估计也不会有那种玩意。 而且,哪怕他起了头，好友也没应和半句也要选几件衣物之类。眼看着身边男子微微笑的做出只是陪逛的架势,方息一时倒也拿不准对方是否有添置装备的意思。 j城只有一个商业区,总共不过三四个稍具规模的商场,因为地区整体消费水平有限,里面买的自然也都是大众品牌，从某种程度上说，倒是正适合方息。即使在原本的h城，他日常能消费得起的，其实也无非就是那几个大众品牌。 只是，得暂时委屈秦风宇了。好在，好友并不是那种非一线牌子限量版不穿的任性公子哥，不介意偶尔也走一走平民路线。方息想，幸亏如此，若不然，窝在这种小地方，他还真是连件衣服都送不出手了。 意思意思的给自己也挑了两件，虽然不比秦风宇，但方息自身条件也不差，长衫短褂套在身上，也很容易就能出来应有的效果。 “风宇，这件如何？要不要试试？” 站在某大众体育品牌区域，方息随手拎起一件据说是新年新款的运动外套往好友身上比了比，余光里则看到旁边的年轻小导购满脸惊艳的狂点头，一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亲手给眼前帅哥套上的神情。 “好。” 不置可否的接过外套，秦风宇无差别的脱下小棉服，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姿态随意的往镜子前面站了站，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尽管是对年龄和肤色都要求很高的，紫色与黄色高度对撞的碎星图案，可衣服穿在秦风宇身上，却是衬托的整个人清爽阳光，洋溢的宛如走在校园中树荫下的大学生，青春的半分看不出是已经而立之年的男子。 虽说方息对自己衣架子的身材也有信心，但若与天之娇子的秦风宇比较起来，却的确是一目了然的逊色一筹。 “这件也很不错，要么？” 已经逛了大半个下午，拎着自己的两件战利品，方息脚掌发酸的一屁股坐在店内等候椅上，痛心疾首的看着好友第n次摇了摇头，将衣服递还给旁边一脸惋惜的导购员。 “要不，你再试试那件？” 实在懒得再走，本着歇脚地不纯目的，方息随手一指碎星旁边挂着的卡通图案套头衫，心虚的将视线从好友抽搐的眼角移开。 不是他病急乱投医。实际上，整整一下午，除了最初他在选购自己衣服时随手买来送给好友的一件羊毛衫外，他们几乎将j城有限的几个商场转了个遍，也没选出半件能让秦风宇点头的来。 可明明，好友一路试下来的衣服，效果都很不错。而他记忆中的秦风宇，也不是如此挑剔……至少，与他在相处的过程中，是不曾如此挑剔的。 尽管脸上明摆着“你的眼光真不靠谱”八个大字，秦风宇还是很给面子的接过狗腿地听到令就立刻把尺码翻出来的导购员手中的衣服，转身跟着满脸春风得意的小姑娘去了试衣间。 就是这样。 一路下来无论他拎出什么风格的衣服，好友都会从善如流的接过试穿，没有半句no。 可相对的，也没有一件在试穿后被认可打包带走。 当然，除了后来破罐子破摔的这几件，之前他帮好友选的，都是款式尚且不错的商务休闲风，质量也尚可，按理不该被如此打回票至全军覆没才对。 看着满脸无奈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好友，方息先是愣了两秒，续而不由自主的嘴角勾起来。 “……嗯，很可爱嘛…..” 好啦，事实证明，即使脸蛋赞、身材棒、气质佳，也不是任何风格都能屈驾的。至少眼前这位一身贵气的佳公子，穿起卡通就显得不伦不类。 面对好友从镜子中反射过来的宛如吃了什么脏东西的杀人目光，方息笑眼弯弯的伸出手来比了一个赞的大拇指。 “这件打包如何？很有特色啊~” “边去！” 卡通套头衫显然不是会被他们抱养的命运，很是遗憾的做摊手状，眼看着好友翻着白眼进了试衣间，方息在心情难得大好的同时，竟然鬼使神差的，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秦风宇，该不会是…… 没钱买吧？ 被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福至心灵激的整个打了个冷颤，方息紧盯着试衣间那个不及地的，隐约透出影绰的门，脑中走马灯似地一幕幕闪过这段时日来好友身上的点点滴滴。 ……自己这个原本是开手工打磨限量版名车的好友，不会是真的落魄到，手头连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吧？！ &&& 大包小裹的回了小旅店，方息打着哈气值完了上半宿班，在换班好友睡眼朦胧的目送下，一步一蹭里倒歪斜的挪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一关，方息立刻掏出被他摆弄半宿已经快烂掉的手机，清醒而熟练的拨出某个快捷键。 如果没记错，今儿应该是虞子鸿值夜班的日子，这个时间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好友应该还没睡下。 “……总之，前后就是这样。子鸿，你知不知道秦家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风宇怎么会两手空空就出来了？”秦岚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毕竟也是秦家血脉，那边也一心想让他认主归宗，从没放弃与之接触。秦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虞子鸿应该多少会从秦岚那里听到一些消息。 之前没去打听秦风宇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一来是觉得就算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二来也是不想触及好友的伤口——装作不知道总归还是会有破绽，倒不如当真不知来的自然。 只是，方息发现，就算秦风宇本身可以接受人生起落，笑看云卷云舒，他也做不到淡定以对。作为朋友，他原本以为在好友落魄时提供一处平稳过渡的所在就好，而如今看来，倒是他错估了自己的心态。 一想到那种好友会连件平民衣服都买不起的可能，方息就有种周身血液都被凝固住了的错觉。 结果，比起本人，倒是他更加无法接受秦风宇落魄到如此地步。 “……比起那个，方息，你是说，你把秦风宇试过的衣服，挑好看的，以自己要穿的名义买回来好几套？” 很显然，虞子鸿的思想波动与他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啊，是，就顺手买了几件。反正我们尺码差不多，那小子可以换穿我的衣服……重点不是这个，我说，秦家那边到底怎了么？” 已经习惯了秦风宇的一身贵气，突然领悟到对方有可能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方息实在没办法能坐得安稳，更是无法开口询问确定。 于是，为了照顾好友的自尊心，他就只能选择这样迂回的方式……不过眼下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方息，不是我说你，你难道不觉得你有点……”再度无视掉他的关注点，话筒那头的虞子鸿似乎在斟酌用词的顿了一顿， “不觉得，你有点对秦风宇意识过度么？” 什么？！ 瞠目结舌的哑着嗓子发不出声来，方息只觉得脑中白光一片，抓着手机的腕子也瞬间僵硬起来。 而话筒那边，虞子鸿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看，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伤到秦风宇的话题，不去触及对方不愿意提起的经历，如果这些还可以说是因为麻烦，那为了对方的自尊心，还特别将风宇试过的衣服以自己要穿的名字买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很麻烦吧？” “何况，我可不觉得秦风宇那小子的心灵有那么脆弱，需要你如此精心呵护。他那些事情，你原本没必要向我打听，更没必要在那里多心猜测，其实只要问他一句，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方息，我觉得你的确是对风宇意识过度。别的不说，同样是哥们，当初我低迷的时候，你可是最后才察觉，而且说话做事也没这么多思虑。就是你身边以前那些男男女女，也没见你有这么细腻的神经。” 脑袋发木的听着好友摆论点讲论证的分析，方息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胸腔里的心脏，也突突的跳得厉害。 虞子鸿到底在说什么？ 他？ 对秦风宇？ 意识过度？ 怎么可能？！！ 51第50章 哈气连天的进入游戏界面，秦风宇百无聊赖的做着打怪升级任务,力图打发漫漫的乏味守夜时光。 夜深人静时刻,手机铃声响彻起来就显得分外刺耳。好在小旅店一楼没有客人,将耳麦塞进耳朵,秦风宇眼睛不离显示屏,一手继续精准的点击鼠标，另一只手则迅速按下麦克风,接通了好友的电话。 “风宇？睡了没？” “没,在打游戏,你说。” 话筒那段显然也知道他这边的情况,更清楚他在等待这个电话。沉默了几秒钟，话筒中到底传来一声长叹，于是步入正题。 “哈气连天的进入游戏界面，秦风宇百无聊赖的做着打怪升级任务，力图打发漫漫的乏味守夜时光。 夜深人静时刻，手机铃声响彻起来就显得分外刺耳。好在小旅店一楼没有客人，将耳麦塞进耳朵，秦风宇眼睛不离显示屏，一手继续精准的点击鼠标，另一只手则迅速按下麦克风，接通了好友的电话。 “风宇？睡了没？” “没，在打游戏，你说。” 话筒那段显然也知道他这边的情况，更清楚他在等待这个电话。沉默了几秒钟，话筒中到底传来一声长叹，于是步入正题。 “方息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引导了他，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嗯，多谢了。” 话筒那段果然又是一声轻叹。 的确，同样是朋友，自己这般软磨硬泡的逼着虞子鸿在友谊中偏向自己这方，对好友来说的确是个艰难的选择。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让方息对你产生那种误解的？落难？太不可思议了……” = =子鸿，你竟然也会八卦！ 想着那个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而不辞辛苦的找借口买下自己试穿过的，效果不错的衣物的人。秦风宇嘴角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几分笑意。 “我这次比较轻装简行，大哥又按我说的给方息打了电话……不怕他不误会。” 他出现的突然，两手空空，又对缘由只字不提，难免就会让人多留意几分。再加上循序渐进的层层误导，甚至，在明知方息没有睡着的情况下还跑去偷吻，更在事后特别拉开一点彼此的距离…… 在生活圈小到只守着一亩三分店，熟人三两只的环境下，若如此这般方息还是不意识到他，那才真叫奇怪。 “你大哥？秦风寰？” “嗯，我为他当牛做马稳定江山，他当然不会吝啬我这点福利。不过一个电话，一段假期的事儿。” 从头到尾都没人说过他是落难。为了争取假期，他出面解决了好几个疑难杂症，如果没有非他不可，或者动摇根本的大事件，大哥答应他不会轻易叫他回去。而如此这般，即使日后方息发现了他的不得志都是假象，也可以说是误会，从而一推干净。 说起来，这还是从他大哥身上学来的招数。 显然对他大哥有一定了解又没好印象的子鸿，对他这番轻描淡写很不以为然。不过好友也没在这点上多做纠结。 “连你大哥都搬出来了……所以，你就打定主意，要趁火打劫了？” 趁火打劫？ “怎么会，只是趁虚而入而已。” 方息目前是人生低谷，无论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正值脆弱空窗期。而他此番接连示弱，力图造成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错觉，正是瞄准了这个时机。 他就不信，如此这般折腾下来，方息还不为所动。 &&& 自从被虞子鸿危言耸听后，方息接连几天都坐立不安。 且不说好友是怎么白日见鬼得出的结论（哪怕电话是黑天打的也一样!）,就说他会对秦风宇过度意识……这根本就是鬼话连篇，不，连鬼都不会信。 在他这个年龄，会对一个人意识过度意味这什么？那就是说，他对那个人有想要发生点什么的念想！ 可是，秦风宇的话，他很确定自己对其没有感觉。尽管是阴差阳错鬼上身，但他们的确是上过两次床，所谓友谊已经不那么单纯。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之间也没发展出更进一步的关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 是，他承认，他最近停在秦风宇身上的视线比以前多了一点。但是，任谁，整天面对一个明摆着喜欢自己，至少是曾经习惯过自己的，又正处在不得志状态的人，他想，任谁，都会多在意关照一点吧？ 所以，根本就没必要被子鸿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心神不宁嘛！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力图将注意力转移到晚上的菜肴，方息这才抬头挺胸的推开自己房门，前往一楼准备吃饭。 托秦风宇的福，店里自从好友掌勺后，基本就解决了动不动就叫外卖的伙食难问题。好友手艺原本就不错，如今闲置店中，更是有大把的精进厨艺，连带着包括他在内的一干人等都跟着借光。 还没等走进一楼大厅，就可以听到前台传来的阵阵笑语。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勾起几分笑意，方息一踏进前厅，就看到已经结束假期恢复上岗的正牌服务生正半趴在吧台上笑的花枝乱颤，明显是过来蹭饭的小工读生不知是又耍了什么宝，面对如此配合的观众更是眉飞色舞的表现起来。 站在他们旁边，秦风宇正穿着他前不久以自己名义买来的碎星运动外套，一边布菜一边看着那两人抿着嘴笑，落日的余晖穿透门窗散在好友脸上，更是显得眉骨清俊，双目含春。见他进了前厅，好友冲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偏着头用眼神催促着快过来吃饭。 心脏某名的就漏跳了一拍，那个原本应该司空见惯的笑容，不知怎么在映在眼中突然就变得阳光明媚，春暖花开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 赶快深呼吸稳定军心，方息费力的把持着自己脸上的肌肉，努力的回了好友一个表示明白的微笑，争取不露出半天动摇的神色来。 自从被虞子鸿那小子说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他每次见到秦风宇都会倍感压力。 越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意识过度，越是会更多的注意到那个人。就像此刻，秦风宇只是简单站在那里为一干人盛饭，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画面，他却突然觉得好友的存在，就足以让这个小店蓬荜生辉。 完了， 方息绝望的想， 他果然，是被虞子鸿给洗脑了。 52第51章 而无论方息内心如何挣扎，该面对的现实问题还是要面对。 他将秦风宇试穿过又效果不错的衣服以自己的名义买下来,然后挂在那以哥们的形式任由好友换穿……就算没点破,这其中接济的意图也很明显了。秦风宇不是傻瓜,方息很难忽略好友过来换穿衣服时,脸上那抹不再理所当然,而是带上了尴尬和局促的笑。 那种不再是哥们间天经地义的不自然，刺得方息头盖骨都跟着跳痛。 果然,钱的问题,是个大问题。 以前,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都抵不过秦风宇脚上的一只鞋。而现在,风水轮流转，竟然变成好友在他这里寄人篱下。且最讽刺的是，如此这般还不是因为他发达了，而是因为好友比他更加落魄。 这算什么？ 他们哥们之间在比赛看谁更惨么？ 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若秦风宇只是普通人，那这种情况很简单，兄弟之间相互帮衬一下无可厚非，他们可以坐下来商量一下，看看是付工资，还是干脆人力入股，小店算两人合营。大家朋友一场，就算好友暂时没有正式工作的打算，他一直养到对方走出低迷重新振作也不是问题。就算好友从此不振作，他也愿意为其提供一席之地。 可问题就是，秦风宇不是普通人。 眼下的好友就像一只名种猫，还是附带血统证书的，就算落了难，本质也还是太高级。若按照应该有的养法，他是累死也提供不出匹配的环境，那根本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级别。可若当做寻常野猫来养，那未免也太…… 真是无论怎么想，都没办法开口和秦风宇谈钱的事情。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尴尬。 “方息？怎么，今晚的菜不和你胃口？” 猛的从灵魂出窍中回过神来，眼前，秦风宇正用一副“虚心接受意见以待改正”的眼神很是诚恳的望着自己。 瞬间感到心脏被雷鼓哐当重锤了一下，方息心虚的瞥开视线，伸出筷子象征意义的夹了根茄子塞进嘴里，没等嚼烂就连连说了两声好吃。 虽然明知道秦风宇没有特异功能，不可能发现自己走神是在寻思他……活见鬼的，方息焦躁的扒了几口饭，恨铁不成钢的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又不是在yy（意yin）人家被抓个正着，他究竟在心虚个什么劲啊！ 而好在饭桌上，似乎没有人留意到他的不在状态。小工读生正在紧连不断的勾搭正牌服务生，全然不顾自己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人。而秦风宇也貌似不过随意问他一嘴，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抬杠的两个小鬼身上，并在话题波及到的时候插上那么一两句。 “……风宇，你说，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个c开头的包，不是应该的么？这年头诚意靠什么体现啊？动动嘴皮子谁都能做嘛，关键不还是得看行动？”显然，正牌服务生小妹不吃小工读生甜言蜜语那一套，还干脆的摆出隔山震虎的敲打模样。 闻言，小工读生也抿起嘴，牙缝里嘟囔着“名牌包？那也太爱慕虚荣了吧……”，却没敢把声音放大，只是将一双期盼的目光转将秦风宇，用唇语暗念着——哥们，大家同是男人，你要力挺我才对啊。 若是平日里，方息才懒得理手下这两个小鬼暧昧来勾搭去的戏码。私生活纯属个人自由，他懒得管，也管不着。只是眼下，见两人公然讨论起涉及钱的问题，还双双把战火引向秦风宇，心有所感地，方息默默竖起耳朵，巴巴等待着好友的答案。 “包啊……” 被点名的某人已经伸到半空中的筷子，不由得随着大家齐刷刷望过来的视线顿了一下，偏过头看了方息一眼，秦风宇慢条斯理的， “这种东西，有条件用c开头的无可厚非，没条件五七十的地摊货也一样装东西。看需要时的经济情况喽。” “切~”“什么嘛~”显然，两个小鬼对这位俊美大哥哥的答案并不满意，竟然难得的反应一致。 “风宇哥，人家说的又不是自己买来用，人家说的是作为礼物，礼物！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啦！” “喂，什么作为礼物？虚荣就是虚荣。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的典故你没听过么？” “少来，那也得看收礼的人愿不愿意接受吧？” 没从俊美大哥哥那里得到想要的回答，小鬼二人组开始再度旁若无人的抬起杠来。而已经脱离战区的秦风宇则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伸之前没伸完的筷子。 方息觉得太阳也开始隐隐跳痛。 的确，这段小插曲从头到尾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谁也没来问他的意见，也没出现什么将话锋转移到他这边来的场景。但不知是因为心有所想，还是单纯只是错觉…… 秦风宇瞥向他的那一眼， 他怎么觉得， 就那么意味深长呢? 53第52章 然，眼神这种只能意会又总是答案不明确的东西方息还来不及细品,他的餐桌却已经开始逐渐匮乏,以至于英雄气短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看着桌上偌大一盆鸡蛋柿子甩袖汤,方息握着勺子的手指默默紧了紧,续而很是心虚的垂下眼帘,闷着头一言不发的专心扒饭。 不过本着摇摆不定的心态放任秦风宇自生自灭了几天，等回过来神来,好友的赡养问题竟然就已经到了拖无可拖的境地——看看桌上一大盆催人泪下的汤,水之外,估计也就两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倒是幸亏米袋子里还有余粮。 “今天晚餐就这样而已？汤，泡饭？” 很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内容贫瘠的饭桌，小工读生明显不满的扁着嘴，已经满到上尖的饭碗明晃晃的昭示着其青春活力的大胃袋不是能轻易得到满足的。 “偶尔来这样一顿对控制体重的人来说刚刚好！你就消停吃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大概多少清楚原因，正牌服务生很是仗义的出头接下炮火，一巴掌拍掉了小工读生还想嘟嘟囔囔的舌头。 而秦风宇则坐在一旁干笑着没有发言，脸上满满又是尴尬又是抱歉的神情。 见状，方息的头，不由得就垂的更低。 原本厨房的事情他是统一交给请来的厨师负责，于是就习惯了给银子看账目外撒手不管。秦风宇接手后，虽然他跟着一起出去采购过几次，但因为立场的模糊，上心的程度始终不够，到底是忽略了冰箱的存货消耗与原料补充问题。 最重要的，是忘了给钱。 好友手头根本就连买菜的银子都没有，大概又抹不开面子向他开口，所以就导致了眼前的情况。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也真是难为秦风宇要用冰箱里仅剩的那么一丁点存货，来均衡店里好几张嘴的伙食。 明天！ 盛了一大勺汤直接浇在饭里，方息在心里默默握着拳。 明天，说什么也得和好友谈谈关于薪水，或者干脆人力入股的问题。 暗暗盘算着，方息就着汤消灭掉了一大碗饭，然这边还没来得及撂下筷子，店里就已经先后进了三个客人。 先进来的两个客人很明显是一起的，组合模式亦很是惹眼。年过中旬的大叔配上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女，那相勾的手指更是让人难以将他们认定为单纯的亲属或同事关系。 当然，事实上，他们也不是那种光明的关系。 开了一段时间旅店，方息对这种事情见识多了，已然习以为常。而跟在两人后面进来的顾客看装扮就可以猜到十之八.九是他们主流客户群体中的一员，一位长途货车司机。 司机先生显然比方息更具备火眼金睛。 “喂，老板。” 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二人组相携上了楼，司机先生用下巴点了点楼梯口的方向，压着嗓子凑近方息， “你们这货色不错啊，给我也找一个。” 啊？ 被顾客那“你懂地”的诚恳视线一望，方息错愕了能有一秒钟，随即便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有所指。 “兄弟，你搞错了吧？我们这儿不提供‘外卖’服务。” “少来，我还能差你钱？”瞪圆了一双大眼，司机先生面露“你瞧不起咱”的不满，就连嗓门也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刚刚那个我可是看到了，那儿不刚上楼么！” 刚刚那对？ 回忆了一下那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方息十分恶寒的抽搐了一下嘴角，看着目前的顾客露出一副“你在想什么呢”的表情。 “我说兄弟，你确定不是你想多了？刚刚那个看起来可不像啊，撑死是人家的小情儿。那种水准的我还想点餐，不知道上哪找去呢。” “绝对不带看错！” 司机先生撇着嘴态度上很是居高临下（毕竟身高不及）的上下扫描了一圈方息，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方息的肩膀。 “看来兄弟的眼里远不如我啊。那种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浑身上下的sao（骚）味，打扮的再清纯也挡不住。” 窝在吧台后面尚未吃完饭的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方息与那名顾客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侃侃而谈了几个回合，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乖巧消停”的开房上了楼，再没提“外卖”服务这档事儿。 相对而言，秦风宇的眼睛显然比另外两位睁的更大。 “看样子，方老板对这种情况很驾轻就熟嘛。”偏过身子凑近同为雄性的小工读生，秦风宇看着站在吧台前那个不失英俊挺拔的身形，声音里故意带上了点微妙的暧昧，“不过刚刚那个妞儿，看起来挺清纯少女的，我是一点没看出来。” 而果然被秦风宇的兄弟悄悄话模式勾住，小工读生也十分配合的做出托下巴思考状，巴巴的望着自家老板的背影，小声感叹道： “看样子秦哥你来这儿的时间还是不够长。咱方老板对付这种人相当有一手，刚刚要是我，可能人家就脸红脖子粗的冒脏话了，方老板一出面，立刻春风化雨，显得超小菜一碟。至于那个小妞嘛，哼哼，反正我不信方老板没看出来，连我都看出来的。哎~果然这年头，大学生各个打扮的跟鸡似的，鸡则动不动就收拾的跟大学生似的……” “喂！别说的好像你见过多少鸡似的！”坐在一旁的正牌服务生显然已经听不下去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又音量不够低的悄悄话，很是抗议的用筷子敲了敲饭碗，“还有秦哥，怎么你也对那样的女人感兴趣？！真是糟蹋了你这张高岭之花的脸……” “我也是男人啊。” 煞有其事的冲正牌服务生眨了眨眼，见小女孩一下子脸憋得通红，也不知被话堵的，还是被电到。三个人随之笑做一团，秦风宇再度用余光瞄向吧台那个正在往电脑里输入住房信息的男子，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趁两个小鬼相互抬杠的空隙默默发了个短信。 方息的旅店虽然开的不大，但入住都是实名制联网，各种手续都很正规。而j城这边的人脉 58第57章 听了他的自我剖析，秦风宇似乎并没有露出类似欣慰,或者欣喜的表情来。 方息模模糊糊记得,他一番自白说完后,两人就意外陷入了两两相望的沉默中,后来还是工读生看到他们立在门口做左右护法,倍感怪异的推门询问，方才打破局面。 事实上,那天的具体细节,在方息脑海中已经不太清晰了。 那天他一进店门松懈下来,就二话不说立即以近乎晕厥的丢脸姿态病倒了,一连几天高烧不说，还累的新科恋人秦风宇要一边顾店，一边衣不解带的伺候他左右。 方息自认平日里就称不上机灵，如今生了病，脑袋更是越发的不灵光。以至于，每每回忆起两人的“定情”画面，他都会没由来的产生一种违和感。 总是隐约觉得，以秦风宇当时的反应，可以说是对于他的转变，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开心。 当然，秦风宇最终还是随着他进了店门，两人也正式确立了交往关系，这些都是无容置疑的。而他所谓的“记得”，在既定事实之外的种种细节，也可能是高烧作用下，反应变迟钝感观被拉长后的产物，做不得准。 也是。秦风宇对他，那是一目了然的爱慕，对方也很是直接明了，诉之与口头，付之与行动，没什么可质疑的。 违和什么的，一定是他烧迷糊了，想太多才对。 “来，喝碗粥先。我点了点儿肉沫，多少给你补补油水。” 方息裹着棉被靠在床头，巴巴望着一身居家服的恋人推门进来，为他架好床桌，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温暖肉粥端正摆上，随后再附赠一个俊美度满点的，让人心旷神怡的秦式微笑。 自然而然的，胸口就热了起来。 尽管有多年交情，但这样居家而体贴的秦风宇，却并非方息所熟悉的。 父母兄长离去后，在那些漫长的，只剩下孤身一人的日子里，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身体不舒服时，要尽量扛住，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处理模式。 那些时日，虽说身边也有如秦风宇、虞子鸿这样的朋友在，但，朋友毕竟不是家人，他也不曾病到需要劳师动众的程度。像是感冒发烧头痛脑热之流，自己随便买个药，冰箱里常备点速食，也就挺过去了。 他大老爷们一个，又不是打个吊瓶都需要有人陪着的娇滴滴小女生，更没有病到不能动，的确也不曾有过需要呼唤并不清闲的朋友来照顾他的必要，何况再不济，还有120和外卖存在呢。 “我知道你现在看到荤腥就没胃口，但只喝白粥哪有力气？这次除了肉沫，我还打了点菠菜、肝泥在里面，你先尝尝看？保证不腻。” 面前的肉粥尽管香气袭人，但几乎看不到肉和菜叶，可见为了给他补充营养，秦风宇将那些可能会影响到胃口的附属物，绞的有多细碎。 从胸口发出的热气已然扩散开来，以至于连脸颊和眼睛，都跟着有了烧起来的感觉。 再如何适应一个人生活，在这种生了病整个人都变脆弱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可以心安理得任其照顾左右的人，也的确是件让人温暖的事情。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当然不能辜负了恋人的一番心意，何况方息也是真心饿了。于是，慢条斯理但毫无含糊地，一碗粥就在恋人的默默注视下，被他一粒米不剩的扫荡一空。 肠胃被熨的服服帖帖，人也蒙着被子又睡了一个大大的回笼觉，等再醒来，窗外的太阳俨然以至正空，恋人也不知何时换上了他闲置的休闲外套，脸上架着一副不知哪儿弄来的黑框眼镜，正表情严肃的盯着电脑显示屏，倒是近期难得一见的认真模样。 尽管不常戴眼镜，但其实秦风宇和他一样，都有轻度近视。而不得不说，美男子就是美男子，秦风宇即使戴老丑粗黑的旧式镜框，也仍然显得眉目清朗，英气逼人，更甚至，还多出那么一点学院派的精英味道来。 不知怎么，这样望着恋人那张已经看过很多年的，本应该熟悉到生腻的脸，方息察觉自己从胸膛深处竟然开始渐渐升起一股自豪来。 很是奇怪，只是一念之差的不同，秦风宇在他的感觉中却完全变了样。 若换做从前，即使理智上知道对方是样样都比自己强的美男子，他也会下意识的避开这点，然后有意无意的不断提醒自己说，自己也不差。 即使两人之前一直是朋友，但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由内而外的，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骄傲的这种经验，在他的记忆中，还真是没有过。 真是怪事！ 难不成那副破眼镜其实是有魔力的？ “嗯？醒了？” 简直像是耳朵上长了眼睛，明明他只是沉默注视着恋人的俊美侧脸，并没发出半点声响，但秦风宇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进而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来我看看，温度降下来没有。” 随手将魔力破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恋人舍弃了体温计这种更为精确的测量方式，弃简从繁的伸出手来撩起他尚未来得及修剪的刘海，不远千里的将额头凑过来。 “……嗯，不发烧。温度应该是彻底降下来了。” 额头贴着额头的距离，恋人的嘴唇就咫尺之内，稍微探个头就可以逮到，那一下一下的呼吸更是轻柔的堪比羽毛，不断挑拨着他颈部脆弱的神经。 方息垂下视线避开那唇齿间若隐若现的一点舌尖，并稍微往后挪动了一□体，将自己的脖子撤离到安全地带。 “再不退烧我那三天吊瓶就白打了。而且，刚刚睡觉捂了一身汗，身上也轻便了不少……我看你刚刚聚精会神的，在看什么？” 不是没读懂恋人眉眼间的情调，也不是他不知情识趣，但是…… 大病初愈。 就算现在诱惑他，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59第58章 “哦，那个呀……” 刻意为之的停顿。明显是感受到他的回避,秦风宇本身也完全没有要继续逼近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恋人动作干脆的直起腰身,续而嘴角上扬,又双目浅浅含笑……方息瞬间毫不怀疑的确定,自己这是,被调侃了？！ 这小子简直是胆儿肥了！竟敢把他这只病老虎当病猫？ 嘴角抽搐的看着恋人那双意味深长的千千笑眼，方息磨着后牙槽暗暗下定决心,等他病好呢！到时候一定要把面前这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挑衅的嚣张小子,先xxx,再xxx,折腾到￥%@#&…… “我是在看店里的账目，又顺便看了几眼你的个人账户明细。” 心照不宣的调剂小动作自然是点到为止，正了正颜色，秦风宇将显示屏转过来以便方息看个仔细，并用手指点了点上面某条被标注提亮的线。 “看看这条几乎就是水平线的收益，若再刨除咱们这样日以继夜工作理论上所应得的工资……可见最近几个月店里实在是不怎么赚钱。” 不怎么赚钱？ 眼皮突突跳着瞄了一眼那条心中早已有数的线，方息嘴巴是张了又张，好容易才按捺了住，没有反驳。 这边一个月的收益，基本快要等同他过去半年的工资——当然，是指他作为底层没有灰色收入时，那着实不怎么高的工资…… “你这几天发烧卧床，我代收了好几个包裹，于是刚刚看了一眼你的银行账户……方息，你这是，准备过几年就靠喝西北风过活了？” 嗯？ 包裹？ 方息那大病初愈反射弧比较漫长的脑袋茫然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听明白恋人所指的是什么。 是了，之前虽说用各种借口为秦风宇添置过几件衣服，但不知为何，即使当事人并未表现出半句不满，他也还是坐立不安。 于是，就鬼使神差的，在网上抢了那么几件他平日里根本连看都不会看的，所谓什么什么的限量版…… “而且，不是我打击你，那几件衣服的设计师，虽然在咱们这边好像炒的挺火热，但在他自己的国家，其实名不见经传。” …… 啥米？！ “哦？当真被打击到了？别在意啊，偶尔走走小众路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怒瞪着恋人的眉开眼笑，方息发誓，他绝对在恋人脸上看到了戏弄和幸灾乐祸六个大字！ “喂！臭小子！” 用手指一下下敲着恋人的手背，方息扁起嘴唇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咬牙切齿，但不可否认，那眼角眉梢其实也都是带着笑意的， “少给我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大老远过来连件换穿的衣服都没带，我那些平价货又怕你穿不惯，我至于花那些个冤枉钱？衣服那玩意穿个质量样子就行了，又不是女人，管他是人是鬼设计……” 之前辗转反侧说不出的那些话，不知为何，此刻看着恋人写满惬意的眉眼，就觉得可以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而仔细想想，也的确，他认识的秦风宇虽说自尊心强，为人骄傲又自负，但并非那种输不起戳不得的外表强内心脆弱型。 秦风宇也果然连眉头都没皱半下，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用指肚在他掌心细细碎碎厮磨着：“方息，你想多了。吃穿住用这些，我不会委屈到自己，不喜欢我会对你明说的。” 恋人的气息就在鼻尖环绕，目光更是又温馨又温暖，方息在被那点小动作瞬间电的晕头涨脑之余，心里也还清楚的知道，对方并没说谎。 秦风宇对眼下这种平民水准生活，的确是谈不上不喜欢，毕竟以前和他们相处，这小子也不是没低调过。但相对的，也谈不上喜欢就是了。 从奢入俭难。更何况不张扬与不能张扬，低调与低价，虽说只差了一个字，但那差别却是天上地下，本质上的不同。 “秦风宇，我觉得，关于这点，我们还真得好好谈谈。” 一把抓住那只在掌心不断作孽的指尖，方息抬起眼皮看进恋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按耐着心脏的悸动，摆出谈正事的姿态来， “之前你哥和我通过电话，说是你这段时间不用回b城和h城。风宇，我是不清楚你家那边的事情，但既然我们正式在一起了，有些地方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哦？” 恋人饶有兴致的挑起一边的眉梢，那浅笑着等待下文的样子看在方息眼里就又是坦然又是隐忍。 于是，原本已到嘴边的，直截了当正面出击的话，就自然而然的，在对恋人的层层不舍的下转为迂回， “……我的意思是，秦家那边既然暂时不需要你忙，那不如先把精力放在店里。” 秦家那边的事情，不是他这样的平民小人物所能插得上手，而从云端坠落这样的事情，恋人不主动说，他也不忍心去问。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给对方足够的信任和支持。 “……也不是说要专注眼下这个店，你看，钱这种东西，放我手里下崽的速度最多也就这样，我觉得，不如由你打理，我们致富速度会比较快。” 原本他也打算在遇到合适的女人结婚后，把财政如数交给老婆打理，然后过夫唱妇随的踏实生活。虽说，现在已经和当初的设想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但有些东西，还是可以贯彻下去的。 “……就是普通居家过日子，我赚的钱都交给你，衣食住行你来搭理，当然我也会帮手做家务……我想，既然我们是要在一起过后半辈子，也没必要再细分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你做生意比我强，就多担待点，能者多劳，当然，我也会努力，反正，就是那样，你懂的。” 比较起方息思绪跌宕的侃侃，秦风宇倒是始终保持着四平八稳的浅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就连方息用一句“你懂的”收了话尾，眼巴巴的望着他等待回应，也仍表情未变分毫。 “风宇？你有在听么？” 等了半天未见反应，方息不由得轻皱起眉头，眼神也从商量询问，逐渐转为纳闷狐疑。 恋人明明也在回望着他……难不成，这小子其实是在走神？这已经是魂游天外了？ “当然……方息，你是说，你已经决定了要和我过一辈子了？” 嗯？ 什么情况？ 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风宇，方息挑起眉梢，从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我刚刚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吧？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考虑的还挺长远的。” 阿哼？！ 伸出手来拍了拍恋人那和他不在同一个层面的脑袋，方息很有一些恨铁不成钢地：“少在那里露出患得患失的样子，赶快给我踏下心来老实过日子吧。眼前先把咱儿那点银子理顺才是真格的。” “是，不过……” 看着恋人炯炯发亮的眼睛，方息不由得也跟着嘴角上扬起来。说也奇怪，秦风宇脸上明明一直都挂着笑意，可直到此刻，他才觉得那笑容，真正进入了恋人眼底。 “不过，方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 60第59章 误会？ 比较起一头雾水的方息，秦风宇则露出了很是无奈的表情,甚至于,还长长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 “……” “的确,我之前在处理家族事务时,是开罪了几个狠角色......但，秦家就是那样,我也已经习惯了。” “……” “我哥这次破例给我放大假,的确是有规避报复这样的因素在,但,那并不是主要的……怎么说呢，秦家那边的事态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寥寥几句，秦风宇就顿住了，抿着嘴一副费力组织语言的样子。方息大睁着一双眼睛，在“很是好奇，想要知根知底”与“息事宁人，翻过这一页”之间犹豫挣扎了几个来回，终究，他还是不忍心欲言又止的恋人脸上写满苦恼。 “好了，风宇，秦家那边的事情，等都理顺清楚了，再慢慢和我细说也来得及，反正我们往后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慢慢细聊，你说呢？” 虽然不确定这个让恋人如此难以启口的“误会”，内容是不是像自己认为的那样。但，秦风宇那短短几句，所给出的信息量其实已经很不小了。 开罪了狠角色，秦风寰又特别叮嘱，就算秦风宇再怎么辩解事态不严重，习惯了……恋人千里迢迢又两手空空的来投奔他，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单是这样，就怎么琢磨都让人觉得很难乐观，而他又怎么舍得让本应心高气傲的恋人，亲自张嘴去承认自己的落魄呢？！ “以后再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看起来很是松了口气的恋人脸上还残留着也许犹豫，然而还未等秦风宇将“但是”后面的内容说出口，突然响起的让电话铃声就骤然打断了谈话气氛。 很是耳熟能详的“红烧鸡翅~~”，无论什么时候听进耳朵都是永恒的不伦不类。 方息呆滞了几秒，续而很是眼角抽搐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瞪恋人：“臭小子，这都几年了？你有完没完？快点把这个糟心的铃声给我换掉！速度！立刻！马上！” 哈哈大笑着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瞄了一眼，秦风宇将闪烁着的屏幕在方息面前晃了晃以示交代，并用下巴点了点门外的方向： “虞子鸿的电话，我去接一个先。” “电话循也没用，一会必须把这个铃声毁尸灭迹！” “好，好。” 走出去掩上门，还能隐隐听到方息在怨念，秦风宇嘴角挂着止也不止住的笑意，转身拐进隔壁房间，随手将门关严落锁，然后接起电话。 “一下台儿就看到你短信。现在是怎样？方息的防线已经被你攻破了？！” 果然不其然的震撼加三级语气，秦风宇完全可以想象好友此刻脸上那布满了“竟然…”和“到底…”的复杂表情。 “嗯。” 嘴角上扬的弧度自然而然就再度扩大几分，一想到方息看自己时那双已经开始带上热度的眼睛，秦风宇就觉得胸口隐隐发烫， “就像我在短信里告诉你的那样，我和方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虽然，还有些后续问题需要处理……” 虞子鸿毕竟是知道情况的，足够了解他也足够了解方息，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就打断了接下来那些避重就轻的自我辩解： “说什么后续问题，听你描述的情况，方息与其说是沦陷了，还不如说是被误导了吧？！看来你选修的那点心理学，基本都用在他身上了。” 虞子鸿的语气最多是忧心忡忡，远达不到声色俱厉的程度，可秦风宇还是觉得身上瞬间凉了下来。 即使好友不在身边，他眼前也能立刻浮现出虞子鸿皱紧了眉头的模样。 “……既然当初都花精力学了，自然就要学以致用。而且，你会帮我的吧？”借修课的名义频繁拜访某知名心理医生，原本就是为了特定目的。 话筒中的沉默多少让人心神不宁，秦风宇换了一个轻松点的站姿，耐心十足的等待着。 不用好友提醒，他心里也清醒的明白，即使两人关系已经实现了质的飞跃，但方息其实并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对他产生像他对方息那样的感觉。 推动雪崩，趁虚而入，制造假象，层层误导，又是在不设防的前提下，任谁也会迷失判断，产生错觉。也多亏了这样，他今天才能享受到方息那带上热度的眼神。 只是，方息可以产生错觉，他则不可以。 半逼迫让虞子鸿在友谊中偏向他这边，他也为如此为难好友而感到深深歉意，但，并不会因此就有所收敛。 想要与方息长久在一起，那些背地里不太光明的东西，就不可能，也不应该被永远掩盖。 他没兴趣做一辈子的戏，也不愿意两人之间总是存有安全隐患，更希望方息可以接受完完全全的他。 虽然对朋友抱歉，但他并不是那种可以委屈自己来成全别人的人，而虞子鸿也很清楚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好友也是由衷的，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过的幸福。 “于是，你需要我做什么？” 好友并没有让他等待太长时间，秦风宇迅速回忆了一下既定计划。 “……近期大概会有人找你打听方息下落，没关系告诉他们吧。” 乘虚而入加之润物细无声，这当然是对付方息这种软硬不吃的最好方法，但他毕竟不能陪方息在这一方小城简单过活一辈子，也不能一直不做事放大假。 挂了电话，转回隔壁房间，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方息仍坐在床上，几乎连地方都没挪一下的，只是蜷起腿来抱着笔记本，心不在焉的看着什么。 见他推门进来，恋人也就把脑袋从显示屏中抬起来，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阳光灿烂的大大笑容：“东西我都整理出来了，本来也没多少，都放在桌面的文件夹里，你过来看看，没问题的话，以后咱家就交个你了。” 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映着恋人乌黑的发，乌黑的眼，尚有病容但仍清爽俊朗的脸，微微反着一层光。 将手机握紧微笑着走过去，显示屏上的内容一目了然，事无巨细，甚至包括了沿江项目那几笔来源暧昧的银子明细，是全然的信任。 “这些全交给我打理？你到底放心……” 即使方息不说，其实那些东西他也心中有数，秦家养的那些人办事效率还是有的。而正因为心中有数，所以此刻他更加清楚的知道，恋人并没有和他藏私，没有为自己留半分后路，一分一毫都没有。 “有什么不放心的？咱这么多年交情，就算不是恋人关系，你的为人我也放心，何况这才几个钱，估计你都看不上眼。再说，赚钱你比我在行，如果钱投进去你会赔本一半，那换我铁定就是血本无归。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随意处置吧，就算真赔光了，就咱俩这条件，出去随意找份工作也都饿不死。” 方息说的轻松写意，眉眼之间也全是坦荡。秦风宇相信，无论是不是错觉，至少此时此刻，方息是当真从心底打算和他好好厮守着，过下半辈子的。 所以，他就更加不能的，让事情出现半点偏差 61第60章 好容易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水准，总算是获得了要求严格的恋人恩准,可以出去外面见光透气,方息发现,他不过窝在家里休养生息了十几天,外面却像是已经过去了整个一季。 尽管温度依旧偏低,街上行人的衣物也没减多少，但街边花园却不复记忆力中的泥土斑斓,竟然已经开始泛出斑斑点点的绿色来,就连路旁的柳树也都隐隐冒出了新芽。 “这么下去,很快就春暖花开了啊……” 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各种蛋肉菜,方息亦步亦趋的跟在秦风宇身后，左顾右盼的穿过大街小巷。 而闻言，并排走在身侧的恋人只是眼角含笑的瞥了他一瞬：“要不，过段儿时间，咱们干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转转？” 比起那让人心跳加速的一眼，恋人轻快的语调更是满含着让人一目了然的畅想与期盼。 胸口自然而然就热了起来。 “行啊，找个清静的海岛，或者能把云踩在脚底下的风景好的山头，到时候咱儿也彻底体验把天人合一的感觉~” 故意冲着恋人猥亵的眨了眨眼，不需要去刻意控制脸部肌肉，在秦风宇面前，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摆出虫子上脑的龌蹉架势。 “彻~底~体验么？”很是配合的，恋人也意味深长的拉了个长音，“我倒是很期待……到了，就是这里，你在门口等我就行。” 毫无征兆的在某个门牌老旧的二手家电铺门前停下脚步，秦风宇从口袋里掏出清单扫了一眼，又简单留下一句“不会等太久”，便自行推门进了店。 二手家电么？ 从善如流的站定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方息望着恋人那已然恢复成一本正经模式的背影消失在开而又合的脏厚门板间，一时觉得又可敬，又可笑。 店里有两个房间的电视坏完全坏掉了，若按他的意思，自然是换两台新的，质量好有保修不说，价格也贵不到哪去。但恋人却完全不这么觉得。 “没必要把银子浪费在这种地方，随便买两个二手旧货就好了。” “啊？可是，你我都不懂电器，到时总出各种小毛病反而更麻烦吧？而且，我也不知道二手电器去哪里买啊……” “这不是问题，我去搜一下哪里有卖。” “……”= =喂，重点不是这个吧？ 既然将店面全权交给恋人打理，自然是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所异议。但，不嫌费事的去淘二手电视之类，未免也和秦风宇以往的贵公子形象相差忒远了吧？ 而且，他们也远没落魄到，需要精打细算到如此程度的地步啊。 而果然，面对他的满脸疑惑，秦风宇则干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甚至对他摆出郑重其事的嘴脸来。 “你没听说么？旁边的货场要动迁挪地方了。” “啊？” “现在还只是不太靠谱的小道消息，但是，若他们当真挪了，少了过往的大货司机，咱们这生意就不好做了。” “啊？” “而且，一旦消息正式传开，这个店面是卖是兑，怕就要不上价了。” 这一片的旅店不止他们一家，都主要指着过往的各路货运司机吃饭，秦风宇说的那些他当然也都明白。可是…… “完全没听说啊，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不单是他没听说，经常走动的那些嘴巴超大的四周邻里也没见谁提及过这种风声，而恋人才来几天？能比一左一右的本地狐狸还消息灵通？ “菜市场的林老太太记得么？她儿媳妇的弟弟是市长秘书。这种事情无风不起浪，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 =这还真是…… 那林老太太常年在菜市场摆摊，在秦风宇来之前，还每每都夸他长得好……曾经沧海难为水啊，他昨天光顾过她家摊位，这种“重大□”的悄悄话，老太太如今怎么就不肯对他透漏了？ 根本就是差别待遇嘛！ “……就算如此，” 因长相不如人而消息闭塞的某人在恋人的炯炯目光中倍感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企图对自己的“自尊心”做出最后挣扎，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从电视上省吧？咱也不买高端的，就普通的古董机才几个钱…..” “此言差矣。” 斩钉截铁的一票否决了他，秦风宇微微挑高了眉梢，一边重新开始手中的活计，一边结案陈词般的下了定论， “无论是另起炉灶，还是转行，以后咱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虽说不用到降低生活质量的程度，但也没必要浪费，该省省，该花花。” 每每在脑海中重现当时的画面，方息都会咬牙切齿的感叹——尽管秦风宇在某些瞬间，某些态度，或者某些细节上，都能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恋人那种不带恶意的讥诮样子，居高临下的细长眼神，线条美好却冷言冷语的嘴唇，全都漂亮到能让他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那种笃定的自负，简直让人恨不得立刻将其压在身.下，狠狠做到让那双冷艳薄唇除了哭泣和呻.吟，再发不出别的声音的程度。 而澎湃之余，方息也不能否认，这样的恋人会让他生出某种奇妙的，油然的骄傲，暖暖的在胸膛间缓缓流淌。 一直以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却逐渐发现竟然也有如此世俗顾家的一面。秦风宇身上这些原本认知以外的部分，不可思议的非但没让方息失望，相反还会有某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无意识的望着过往车辆，方息重新调整了各种购物袋作用在手心的重量，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站姿，继续百无聊赖细细回味着与恋人之间的互动，不由得就对未来慢慢憧憬起来。 没想到秦风宇还是个会过日子的，这点虽然出乎预料，但也很是让人惊喜。再加上恋人长相奢华，情.趣方面更是相当有天分，让人性.福满点……如此算来，简直就是他的完美理想型典范。 干脆，等过段时间把店面兑出去，他们就一边四处游历，一边寻找合适的安身立命项目。 至于那些完全可行的，山清水秀天人合一之类的……反正他个人是完全不介意野战，就满足恋人的小期待好了~^o^~ 他果然是好男友来着。 “方息？” 正畅想到满心欢喜，嘴角都止不住一直在上扬的方息，却冷不丁的，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果真是你啊！方息！太好了！你真的在这座城市，我只是想说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你了！” 下意识的顺着声音转过头，面前的女孩见到他的正脸，惊呼之余竟然还夸张的先用手捂了一下，眼中的泪光闪闪更是只能用惊喜来形容。 慢了好几拍才缓过神来，方息倍感困惑的挑了挑眉梢，不太确定的看着这个并不陌生，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 “欧阳明明？” 66第65章 秦风宇的手脚很快,不到一周时间,他们就已经坐上飞往j国的班机，把熟悉的故土和语言全都抛在脑后。 尽管走了特殊通道，但出行费用还是需要,也只能，由他们自行承担。 看着恋人窝在身旁狭窄椅子中一副倦到睁不开眼却依旧睡不安稳的模样——皱着眉头,时不时的来回蠕动着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方息不由得又是心痛，又是好笑。 这大概是秦风宇有生以来头一回坐经济舱吧？还是特价票,差不多是整个飞机最差的位置。 放软肩膀，将恋人的头扶稳慢慢靠到自己身上,方息对睁大了眼睛使劲盯着他们的空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顺手将头顶的空调风放平,再将外套轻轻搭到恋人身上。 从拟定行程、到办特批通关、再到订机票，收拾行囊，交接店里的各种明细等等，那些本应两人分工的琐碎，几乎全由秦风宇一力承担下来。虽说难度不如何大，但确实耗费时间精力，就算恋人再怎么能力强悍，也还是会累的。 往往他都要睡了，秦风宇还在电脑前做功课。黑暗里看着恋人笼罩在台灯光晕中的，疲惫也依旧保持挺拔的身影，他也曾几度踌躇，但终究，什么也没做。 方息很清楚是什么让自己保持沉默，也明白恋人如此忙碌的原由。 这种看上去很是充分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合理的规避了他们同床异梦的尴尬，让那些不明所以的，需要时间去整理的情绪得以缓冲，也让他有了片刻的空闲得以喘息。而这些本也是他所希望的。 但矛盾的是，这种心照不宣的回避在午夜时分让方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他感到某种无形的压力——就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眼下这种局面是他的意识不够明确照成的。 尽管那是事实，尽管看着恋人充满干劲的样子，他有时也会觉得受感染，胸腔里也会升起某种跃跃欲试的，满怀期盼的热忱…… 感觉到秦风宇的呼吸一下一下呵在脖子上，方息冷不丁的打了个机灵，身体某个部分似乎脱离了大脑掌控，竟然毫无节操的，擅自进入了半充血状态。 打着颤长呼了口气，方息迅速收敛思绪屏气凝神，轻轻将恋人的鼻息挪动到安全位置。而那颗原本不安稳的头颅在勃颈处蹭了蹭，到底也逐渐平静下来。 真是要命。 方息微微调整坐姿，以便让恋人枕的更舒服些。 回避固然可以给他整理的时间，但时间长了，却也令人意想不到的，演变成了另一种煎熬。 满而自溢这种状况，除了青春期最开始那几年，在方息身上几乎就没再出现过。 白天夜里两人都基本在一起，加上又有心理问题，方息几乎没起过那方面的念头——就算偶尔心思一闪念，也很快就被那种不透风的抵触情绪给压制下去——更何况，旅店就那么大点，恋人就在身边，休养生息搞柏拉图还勉强说得过去，若他自娱自乐…..就未免太伤人了。 一直在附近徘徊的空姐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惴惴不安的频频轻挪肩膀，几番踌躇下，到底还是凑到近前，压着嗓子用嘴型问道： “英俊的先生，有什么需要么？” 英俊的…先生？ 方息错愕了一瞬，回望着空姐盯着他们那双闪烁着花火的眼睛，也随即反应过来，回了对方一个简单微笑： “多谢，不用了......嗯……还是给我来杯冰水吧。” “好的，请稍等。” 看着空姐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方息不由苦笑了一下。难得经济舱可以享受到这么主动亲切的服务，果然人长得帅还是大有好处的。 虽然，眼下有不少成分是借了恋人的光。 &&& j国果然与料想的一样，空气中充满了咸味的潮湿，他们出关走的仍是特殊通道——这倒也算在情理之中。但情理之外的是，竟然还有人接机。 且，接机的还是一位美貌到让人眩晕的年轻男子。 方息不可思议的看着恋人朝那个本以为只是路人的美男子走去，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相互张开手臂，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续而，开始用他不熟悉的异国语言聊天。 恋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半点看不出十几分钟前这个人还歪在自己肩头哈气连天的猛打瞌睡。方息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动作迟缓的跟在秦风宇身后，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吃惊于恋人竟会j国语言，还是该先讶异于那个惹人眼球的美男，竟然从路人甲摇身一变，成了恋人熟识。 秦风宇与青年站在一起的画面唯美的简直不真实，且两人似乎还颇有那么点相谈甚欢的感觉——虽说听不懂内容，但恋人毫无疑问完全没有介绍他的打算，而美貌青年更是瞥都不瞥他一眼。 尽管，他就拎着一大堆行李，桩子一样杵在两人旁边。 不对劲的感觉虫子一样爬满全身，而那边闲聊仍在继续，方息大咧咧的直接将视线锁定在青年身上，试图从对方的神情动作中，找出点儿让他倍感不适的蛛丝马迹。 观面相，来人要比他们年轻一些，近距离看更是五官精致无瑕疵，肤白胜雪。美貌青年脊背笔直的立在那里，全然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连脖颈处的第一颗纽扣也系得紧绷而服帖，即使微笑寒暄也掩盖不住的一身冰冷气质——怎么看都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物。 着实不懂这样一个霜雪冰冷的男子，竟然也能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所，面不改色的与人“闲话”这么久。 总算有那么一两个耳熟能详的单词蹦进耳朵，大体就是“再见”的意思。一想到眼下这种被排除忽略的尴尬境况即将告一段落，方息不由得的长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等松懈利索，就又被骤然卡在半路。 美貌青年冷不丁一个倾身上前，就在方息眼皮底下，青年迅速而坚定的将唇果断贴上了秦风宇的，紧接着一个退步回归原位，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淡定坦然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微抿着唇，青年眼神冷漠的用下巴点了点身后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跑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交递到秦风宇手心，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坐入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绝尘而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或者说，美貌青年的动作太过干脆利索，又带着某种隐忍克制的味道，让人惊诧莫名而又来不及反应。 何况，尽管前后只有几秒中的时间，但秦风宇的的确确，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半点抗拒的意思。 平静的目送商务车远去后，秦风宇只是将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便坦而然之的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仿佛刚刚他遭遇的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袭吻，而只是朋友间一个的招呼，类似于握手那样。 如鲠在喉的感觉太过鲜明，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能顺畅。方息呆滞好一会儿，直到秦风宇用喇嘛催他，才如梦初醒般将行李塞入后备箱，慢吞吞的上了车。 车子以一种异乎平稳的架势缓缓启动，逐渐加速，随后坚定不移的上了某条很是宽广的主路。j国交通一如宣传手册介绍的那般规则而繁忙，一路上行人与车辆遵循着某种节奏在钢铁水泥间川流不息，而恋人似乎轻车熟路，即使没开gps，无论三岔口还是十字道，也都行进的毫不犹豫。 疑点不少，疑问也很多。而即使车厢里音乐都没放，四处弥漫着沉默，秦风宇也仍能悠然自得的握着方向盘，专心致志的看不出有半分主动开口的意图。 也只好随着气氛直勾勾望向窗外的方息多少有些脑袋发胀，余光中的恋人目不斜视，各种矛盾点在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都看不出丝毫痕迹……方息喉头有些发干，思路也不甚清晰，n多疑问争先恐后涌到嘴边，却排列的不得章法。 对方也许不想主动解释，但他不可以不问。他们之间或许有点问题，但，他们毕竟是恋人。 “……我似乎是反应有点迟钝了。我应该揍他的……” 又一个大转弯，柳暗花明般，海岸线突然出现在眼前，视野顷刻间摆脱了各种高大建筑物的间隔，前方一览无遗。杂志中见到的景色已经初见端倪，海蔚蓝而明媚的闪闪发着光，狭长的沙滩白而细腻的宛如糖粒盐末，蜿蜒着一直到尽头。 车子顺着沿海公路保持着均匀而稳定的速度，茂密而喧闹的城市丛林被逐渐抛在身后，周边的一切都宽而广的豁然开朗。方息张着嘴，声音含在嗓子里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之前的腔调。 “……真不应该看他长得漂亮就心慈手软，我就应该一拳揍在他鼻梁上……” “啊？你说要揍谁？”也许是他的声音不够大，字句又多少有点含在嗓子里，秦风宇歪过头愣了一下，似乎慢了不止半拍，才渐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是说，秀野？他的确是漂亮。” 毫无疑问的在恋人脸上见到逐渐升起的灿烂笑容，方息发觉自己的嘴角似乎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上扬起来。 “那小子叫秀野？真是有够娘的名字……第一次见面就当着我的面袭吻我爱人，单这一条就够我揍他一百个来回了。” “幸亏你没付之于行动，那小子是黑帮老大的私生子，身上有好几条黑带，近身搏击非常强悍。”语气一顿，秦风宇用余光留意着方息的反应，一想到那隐隐浮置于水面的可能性。他的眼角眉梢都跟着越发的明媚起来， “何况，那小子有洁癖，对他来说，吻我并不比吻一头猪强多少，我还是拿捏着那小子的雷区，才勉强威逼利诱他配合我在你面前小小作秀一下。” “……作秀？……” “是啊。你看，虽然我们正式确定了关系，但你对我不是一直不痛不痒的么？虞子鸿也说了，对待你直球行不通的话，就该考虑曲线救国。秀野长得不错，应该能激发起你的危机感。”带着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恋人做出破罐破摔的架势耸了耸肩，但的确是无论神情还是语调，都洋溢着满满的，几乎都要溢出来的神采飞扬， “你看，这不是挺有效果的么？你有吃醋对抗的感觉了。” 这大概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秦风宇第一次把自己的不安如此明白的搬到台面上来，也是恋人第一次与他摊开了直接提及两人间的问题。虽然，用的方式稍显迂回了点。 方息瞠目结舌的看着恋人脸上的灿烂笑容，一时间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语言。 记忆中，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恋人笑的如此开怀了。尽管秦风宇不是沉默寡言的类型，平日里也不乏笑声，但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心无旁骛的开心笑容，印象中真的许久不见了。 虽然一直也知道秦风宇深爱自己，但自己一点点吃醋的反应，竟然就能让对方如此高兴…… 有些发闷的，胸口开始渐渐涌出某种或许应该称之为酸涩的情绪。 竟然，已经让恋人不安到了这种程度。 第66章 脊背笔直的靠坐在椅子里,方息脖颈僵硬的一寸寸将头转向窗外,心不在焉的望着满眼铺天盖地渐远渐深的蓝。 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神经细腻。 以方息对自己的了解，他的第一反应本该落在那些内容明确、疑点重重，很是现实并且具体的部分上——那些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男人所本能应该注意到的，而像“恋人在想什么”这种,根本就是娘们式的细枝末节。 车子又转了个弯，映入视野的景致越发的色彩迷人，人烟稀少。 好吧,方息望着车窗外那些飞速后退又安逸清净的画面,暗暗叹了口长气。既然恋人已经明确表态，他也不应该回避才对。问题既然搬上明面，就应该把话往开了说。而这样,才能答疑解惑，扫清障碍，才能让人舒坦。 “……黑社会啊，那张美人脸竟然吃黑道饭，这也忒不真实了。话说，咱们不是走军方合作项目入境的么？黑道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接机，没问题？” 不是他找茬。 秦家内里不干净，有黑道背景，虽说这些他原本也知道，但毕竟只是耳闻，不曾直面过。像这样突然□裸的摊开在阳光下，他难免还是会有点……不真实感。 更何况，眼下也多少与秦风宇曾告之他的情况，有些出入。 “哦~那个啊，其实，也不难理解。”倒车镜中，秦风宇的视野与方息一碰撞，便随即转开， “众所周知，**组在j国，无论政治还是经济，都触角颇深，而军火本来就是最赚钱的产业之一。秦家想在j国赚钱，自然也避不开他们。其实，远在我父亲那辈，秦家就曾与**组合作过几次，彼此都很愉快。你知道的，秦家也是黑道起家，大概，在行事作风上，我们比其他人更对**组的脾气吧？” 是的，他知道。 方息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液，视线也游弋在窗外越发绚丽却也大同小异的风景，与倒车镜中恋人的脸孔之间。 臭味相投，互利双赢，父一辈子一辈的瓜葛——理论上这些当然都是可以推测料想到的，也不难理解。 只是，那些原本只存在于电影，连续剧，或者新闻里的东西，这样突然真实的出现眼前，甚至与自己产生关联，毕竟还是会让人产生一些不真实的眩晕感。 “……原来如此……你当初就是为了那个项目，而学的j国语言？” “哎~，也不算是。” 倒车镜中恋人脸上不自然的浮现出些微惝恍的表情，但神情仍保持着镇定， “我之前不是说，来过一次j国么？其实那次我直接在这边住了三年，说负责项目只是幌子，来这边主要目的，其实是想摸清自己的身世。” “啊？” 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全身，而不等方息做出反应，秦风宇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母亲是j国人，从遗传学上说，我和我哥也算是j国混血。这个我也是在上次来之前才知道。要知道，我爹那人挺风流的……” 眩晕的感觉瞬间又加重了十倍！ 方息扶着额头放软了脊背，整个人陷入靠椅之中，而似乎是颇为理解他眼下的状态，秦风宇手脚麻利的适时翻出矿泉水与手巾递给他，天晓得恋人是怎么知道抽屉中有那些东西存在的。 “等一下等一下，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 不客气的一把夺过手巾，用矿泉水沾湿了贴在额头，方息闭上眼睛，企图整理清楚自己杂乱如麻的思绪， “你是说，你其实是混血？以前还在j国住过一段时间？回国后也一直与这边的**组联系不断？” 这已经不是像电影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平行穿越剧！而他简直就是被突然拉入剧中，根本没搞清状况的狗血男主角之一！ “天，这些以前怎么半点没听你说过？” “哦~，你不是反感这些么？” 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秦风宇的眉眼微微笑着，看上去倒是颇有那么点，理直气壮的味道， “我看你一直避免与秦家有接触，似乎也没什么想去了解的意思，于是也就一直没提。要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暗恋你，明知道你不喜欢，又岂会自爆短处？” 里外里，还成他的不是了？ 倍感无力的掏了掏耳朵，方息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心气，几乎都被恋人这番“促膝长谈”给掏空了， “于是，现在就无所谓曝光了？” “必须的。既然我们打算携手过一辈子，就不可能避开秦家。我觉得，是时候，也有必要引领你深入了解一番。” “……” 于是，从刚一开始，说来j国就是有预谋的？ 倒车镜里的恋人目不斜视，即使没及时听到他的反应，也依旧保持着平稳姿态，看上去无半点忐忑之意。 的确，从理智上分析，秦风宇用的方式虽然不讨喜，但也并非没有道理。 多年的交情让恋人很是了解他，依照他以往回避的程度，等他去主动了解，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而既然有携手终生的打算，恋人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林林总总，的确是无论怎样，都避不过去的。 无论从哪方面讲，身为秦风宇的恋人，他都有十足的必要，或者说是必须，去了解对方的全部，哪怕是那些他不喜欢的，想要排斥的部分。 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觉悟。只是，不想这么快去面对。而已。 车子四平八稳又目标明确的继续前进，海岸线也越发的蜿蜒单调，前后车辆稀少。“于是，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途中，好好的谈一下这些？在此时，此刻？” “不然呢？反正现在四下无人，而且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直球驳退他那些想用心照不宣来回避的企图，恋人毫不妥协，穷追不舍，很有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何况，也没有什么是需要特别交代的。我家那些情况，相信这些年你多少也心中有数。我是看不惯你那种暧昧的敷衍态度。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就请你像个有担当的男人那样，好好的看着我，别还像以前似的只看你想看的那部分！” “……” 眩晕之外，头部开始隐隐作痛了，胃里也多少有点翻涌的感觉。这样咄咄逼人的秦风宇他以往不是没见识过，但轮到自己去面对，仍是很不习惯。 甚至于，有种无比陌生的错觉。 “……我需要消化的时间，无论如何，今天的信息量，我觉得有点吃不消。”话说一半就卡住，方息张了张嘴，开始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固然，恋人的话不无道理，但已然冷下来的气氛，和弥漫在胸腔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执拗情绪，却是鲜明而清晰到难以忽视。 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趟原本还算期待的异国之旅，会是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开端。 “我觉得，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来沉淀一下，也需要好好思考未来的……” 映入视野的画面让方息的声音瞬间被掐住，彻底卡在了嗓子口。迎面猛然拐出来的货车迅速而突然，甚至，他根本就没留意到那里有一条岔路。 身旁的秦风宇显然也没料到原本空旷无比的前方会突然出现这么个庞然大物，倒车镜里恋人错愕的面孔清晰无比，而电光火石的功夫，那铁皮制成结实无比的车头就在眼前放大再放大，呼啸着扑面而来。 车身几乎是打着横滑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激起的晦涩声音刺耳的回荡在耳边简直巨大无比。画面在视野中拖着残影晃动着飞速划了一道弧线，瞬间的失重让方息整个身体都随着惯性悬空起来，紧接着便是被炮弹击中般的强烈震动，以及某种充气物质密不透风的包裹。 天旋地转了好一会，方息才在目晕耳鸣中多少回过神来。之前那种悬空感只是种错觉，实际上，他的身体在弹出去的瞬间便被紧绷的安全带牢牢拉回固定在座位上，勒得他简直肋骨都快断了。而气囊也在撞击的第一时间发挥了作用，尽管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都在震荡感和压抑感中撕声尖叫，但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并没受伤。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感觉上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眩晕感和耳鸣在气囊包围出的寂静中潮水般褪去，而另一种让人窒息的紧绷感却不容空隙，紧跟其后的逆袭上来。方息的身体只在心脏紧缩的瞬间僵直了一下，便很快行动起来。 准确而粗暴的拉扯拽开安全带的同时，方息迫切而费力的转过头，视线迅速在白色气囊的空隙中反复扫描恋人的身影。尽管甩开那些气囊用不上2秒钟的时间，但他已经无法等待了。 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确定清楚恋人是安全的。 第67章 “方息,,”简直是心电感应，在方息突破白色包围的同时，秦风宇急切到几乎变调的呼唤也随之传入耳朵。 那声音焦躁焦急的撕心裂肺，简直像野兽受困到最后的嘶吼。而四目交接,恋人在见到他平安后先是呆愣，随之放松，续而放软的神情,更是针尖般锋锐尖刻,直直刺痛着方息的眼睛。 坚定的不容置疑，深切的难以错辨，那些经久沉淀而凝深厚重的感情,刀刻火烙似的印在恋人脸上，清晰的让人一目了然。 “*&%#￥！” 高亢而快速的异国语言，伴随着厚重的叩击声迫使方息不得不移开视线，将目光错开恋人那张感情浓烈鲜明的脸，转而投向恋人背后的车窗之外。 不断拍打车窗，并时不时猛烈踹一脚车门的，是个稍微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衣着打扮都是寻常跑长途的样子，并不出奇。只是，此刻男子满脸的血迹已然模糊了五官，只剩下一双睚眦欲裂的眼睛。 “等我。” 明显是听懂了对方的怒吼，恋人紧皱着眉头简单留下一句，便迅速转身下车，强硬而坚决的将那位出离愤怒的大叔拉到一旁。 方息维持着刚从气囊中挣脱的姿态，眼神自然而然的跟随秦风宇，一错不错的注视着车窗外的情况。 比较起他们的毫发无伤，灰头土脸又有血迹的货车司机看上去就稍微惨了点，但应该也只是皮肉伤——这点从那高亢的嗓门，和不断挥舞的拳头，可以判断得出一二。 秦风宇侧对着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大动作，看起来话也不如何多，但那货车司机的脸，竟然很快就从出离愤怒，转换成了惊诧错愕，继而又转换成萎缩退却。 那转换生硬离奇，宛如被施了发蔫魔法，怒气销声匿迹的简直不可思议。 交涉很快就结束了，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用袖管擦抹着脸部，重新回到他那辆打着横的大家伙上。而秦风宇则站在原处，直勾勾的盯着那辆货车，一动不动，看起来，倒像是在发愣。 或许，那真的是在发愣。 直到货车不断倒车调整角度，最后一个油门呼啸而去，秦风宇都没有移开视线，甚至，没有动一下。那货车体大身沉，并未与他们，或者护栏发生正面碰撞，基本完好无损，方息看不出有什么是值得恋人如此伫足凝望的。 甚至于，他们连保险公司都没叫——方息没看到有任何人打电话——也没人想着维持现场——而恋人也任凭事故的当事一方就这样开车走掉。 记忆中，方息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秦风宇，一向坚毅的肩膀微垂着，脸上失了魂魄般，空洞洞的，说不上是落寞，是萧索，还是其他什么。 而只这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甚至严格来说，都算不上“祸”。毕竟，他和秦风宇两个人都毫发未伤——最多衣服和发型被挤压的有点凌乱而已。 着实没有什么值得恋人失神至此的。 而直到货车消失在视野，秦风宇才算是回过神来，方息眼看着恋人长而深沉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垮着肩膀动作迟缓的走回来，重新回到车里。 用力扯掉已经完成使命的白色气囊，秦风宇动作沉稳的重新发动车子，看起来已然回复了平时的沉着冷静。而大概是见他一直维持着刚从气囊中挣脱时的姿势没变，恋人甚至还趁着直行空出一直手来，先是安抚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续而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不用担心，都谈妥了，对方全责。我们这样直接开走就行，剩下的回头让秀野手下那帮人处理。” 听着秦风宇熟悉的声音鲜活平稳的响在耳边，方息慢慢调整着呼吸，开始重新感受到血液在身体中流淌的热度——而直到此刻他才清楚而清晰的意识到，在之前的十几分钟里，他的神经绷得有多紧，身体有多么冰冷，多么僵硬。 两车交会的画面有如电影重放般不断在眼前闪现，方息清醒而清晰的记得，在那个生与死的瞬间，恋人毫不犹豫的将方向盘打到本不应该的方向，将更大的生存机会留给了他。 本能的，没有一丝一毫迟疑。 “风宇，前面路口下高速，往海滩那边开。” “嗯？” 意外于他的突然开口，秦风宇满是疑惑的偏过头，满眼不解的看向他，而手上的动作却是片刻未停，直接按照他的指示，将车子打了转向。 “怎么了？方息？” 许久不见他有反应，秦风宇干脆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双手伸过来捧住他的头，整个探过身子，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刚刚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肋骨那边有撞到么？还是头晕？” 恋人的焦急浓烈而真实，那双平日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此刻装满了担忧，而见他直愣愣的没有反应，恋人开始直接上手摸索着检查他的身体，手臂，肋骨，脊椎，大小腿骨…… 尽管秦风宇的动作熟练而利落，但方息仍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恋人低垂的睫毛纤长而浓密，一双薄唇紧紧抿着，呼吸似乎也因为紧张而略微乱了节奏，那个可以用电器零件熟练组合出凶器，平举着枪很久手腕也很稳，平日里总是透着矜持与骄傲的人，此刻，却是一脸急到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 伸出手来盖上恋人再一次检查他肋骨的手，深深望进恋人骤然睁大的眼睛，方息将头凑过去，准确而坚定的捕捉到对方的唇。 “唔~！” 用另一只手稳住恋人猛然打颤的身体，方息用舌尖撬开恋人的唇齿，将对方所有的惊呼全数压制回恋人的口中。 放下靠背，将恋人慢慢的放压在座椅上，方息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人从紧绷到逐渐放松放软身体，到小心翼翼的回应他，配合着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以方便他的不断侵入。 胸口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发热到了，烫的几乎要灼伤起来。 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翻涌，方息简直无法明白前段时间的自己——那时他究竟是被什么蒙住了心智和眼睛，才能每日面对着如此深爱自己的恋人，还不为所动？ 第68章 事实证明,秀野送来的这辆车，尽管安全系数着实不错，但其车型，显然并不适合玩“震”。当然，他们两人的身高都不矮，也是其中重要一项重要因素。 腿时不时就磕上方向盘，后脑勺更是动不动就撞到车棚,尽管座椅已经最大限度的被他们放平,但秦风宇的脑袋还是寻不到受力点的半悬空着，只能靠方息扣入头发的手腕苦苦支撑。 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对他们这样两个大个子来说,就显得更加局促，纵使恋人身轻腰软骨细力充，也是空有十八般武艺，全然施展不开。 “嗯~方息，轻点~” 尽管秦风宇已然全力配合的尽量抬高身体，双腿也见缝插针式地环住他的腰……但在那样狭小且不适合的空间里，想找到让彼此都不吃力的角度，还是件困难的事情。 “……已经够轻的了......马上……” 好容易调整到一个勉强算可操作的姿势，方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两个人的积蓄都解放出来。整个人泄了劲的趴倒在恋人身上，听着身.下.人只是闷哼一声便放软了身体，方息 酥软的把头往下挪了挪枕在秦风宇肩头，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心的交给恋人。 秦风宇强劲而有力的心跳随着胸口的起伏响彻在耳边，而两人大汗淋漓的身体都宛如刚从水中捞出来，整个车厢都弥漫着某种温暖潮湿的气息。 而他也只剩下用鼻孔喘气的力气了。 实际上，这次临时起意的“野”战远谈不上淋漓，单从感观上说，说是尽兴都着实勉强。不用说两个人别扭的姿势让恋人几次都吃力又吃痛，就算作为主导方的自己，也是颇受限制，每次升起来的感觉都来不及发扬光大，就被诸如撞到头之类的各种小事故给打了折扣再折扣。 更别提，两个人好几次都因为卡在半路，而对视笑场。 “哎，你先出来。” 表示不堪重负的恋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而万分不情愿的，方息慢吞吞的挪了一□体，将自己从两个人相连的部分滑出来，然后再度整个放挺的躺倒在恋人身上。 尽管不够淋漓，但温情的感觉还是满满充斥着方息的胸口。感觉着恋人的手臂整个放软放松的搭在自己背上，他就觉得嘴角止不住的想要上扬。 想要温柔的亲吻他。 想要温柔的拥抱他。 想要一遍遍的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会一直陪伴自己左右，哪里也不会去。 而这种念头竟是突然就炙热强烈的，不容余地的，顷刻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就好像它们一直潜伏在那里一样。 完全就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 就算此刻，就算两个人已经肌.肤.相.亲，他就俯在恋人肩头，那种满满的，温柔到让他鼻头发酸，胸口发涩的情绪，也依旧回荡不去。 方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瞎了那么久？明明理想型的恋人就面前，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怎么按捺的住？ 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蒙住了他的眼睛？若是此时此刻，若要他放开如此深爱自己的，如此可爱的恋人，若要对对秦风宇视而不见……他简直无法想象。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自导自演一场车祸的。” “啊？” 思绪被秦风宇没头没脑的发言突然打断，方息错愕的支撑起身体，至上而下的看着单手枕着头部，犹自望着车棚，突然爆出不思议言论的恋人。 “早知道这种不痛不痒的车祸，就可以让你回归恋人本位，我应该雇专人，在国内就上演全套苦肉计，根本用不着这样背井离乡的勾引你。”顺势也跟着直起身体，秦风宇面对着面近距离的深深看着他，每一寸呼吸都能呵在他的脸上， “我还叫秀野特别预定了雪乡温泉，本来还担心你不为所动呢。” “=口=……” 明明是有点懊悔的语气，可秦风宇脸上的笑容却是阳光灿烂的，眼睛也在洋溢着星光。那种有点兴冲冲的，全身都散发出幸福满点味道的感觉，看在方息眼里简直就像是恋人整个人都在发着荣光。 “……还自导自演车祸，你是电影看多了吧。”轻轻用额头抵住恋人的，方息垂下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已然被自己吻得略微红肿的双唇，脑海里开始自动回味起它的味道，“不过雪乡温泉什么的，倒是很让人期待。” “阿哼~”察觉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和视线，恋人显然也心领神会，凑过来用舌尖一下一下舔砥着他的耳垂，声音低沉魅惑的，紧贴着他的耳根，“我原本也很期待晚上的节目……只是，你还有体力么？” “= =……” 眼看着恋人呵呵笑着推开他，从车座下面捞起皱成一团的上衣慢慢套上，方息愣了几楞，到底也只好硬撑着移开身体，倒出空间，也跟着摸索不知道被踢到哪去的衣裤。 虽然被怀疑体力是男人的超级大伤，但不可否认……情绪大起大落的太快，身体也爆发的太狠，他需要休养生息了。 &&& 两个人在又车里磨蹭了好一会，才恢复原定行程。而看着恋人一边“坐立不安”的开着车，一边止不住脸上的笑容，方息也不由得跟着心情大好。 对方开心，也会跟着开心，何况这种开心本身就是与自己相关……这种看着对方的笑脸就会怦然心动感觉，对方息而言，真是很久违了。 直到傍晚，他们才开到目的地，而下了车方息才发现，他们的车虽然多少有些轻伤——与防护栏发生摩擦的那一面车灯碎掉了，保险杠多少也瘪了一点，但总体上并无大碍。 秀野安排的地方看起来就很是昂贵。 大概是听到他和秦风宇说中文，门口负责接待的和服少年竟然很是有眼色的直接用中文问他们是否需要泊车服务。而报上预约名字后，一位打扮相当精致的和服美人则引着他们走过了一处颇为宽广的古色古香大厅，穿过雕梁画栋的长长回廊。 方息目不暇接的观望着回廊外面那些坐落有致的灌木丛，星星点点的和式灯笼，以及放眼处若隐若现的温泉水雾，不由得暗暗咋舌——像这种入目所及无一处不精致的场所，价格也一定不菲，若是他自掏腰包，是绝对舍不得的。 他们预约的是有独立露天温泉的套房，套房本身的豪华程度自不必说，单是那露天温泉，就是设在树丛之中，盈盈水雾绰绰树影刚好能护住顾客*，又恰有一面视野开拓处，能遥遥望到远处终年不化的连绵雪山。 “你先去泡一会，我去给秀野打个电话。”换上浴袍，交换了一个长而缠绵的湿吻，秦风宇轻轻推了推方息的肩膀，飞过去一个促狭的笑眼，“不用刻意等我，今夜好好休息，来日方长，嗯？” “切~打完电话洗干净了等着我吧！” 知道秦风宇是在暗示他体力不足，方息笑着回戳了一拳恋人肩膀，刻意做了一个挺腰的动作，才在恋人的笑眼目送之下，先行进了温泉。 胆敢质疑他的体力？哼哼，一会就让秦风宇知道，一下午的休息对他这种“战士”来说，足够足够了。或者干脆，在水里来一次？有浮力更节省体力…… 眼看着方息哼着小曲，身影隐在了层层水雾之中，秦风宇渐渐收了笑脸，转身进入卧室。 “秀野，出了点意外，原计划取消。” 打开设了重重密码的笔记本，秦风宇带上耳机，一边将上面的系列计划明细删除，一边细细交代好友不要多事， “……对，因祸得福，方息已经完全接受我了。立刻告诉那些人，原计划全部取消，我不想弄巧成拙。” 回忆着那段滋味独特的“车.震”，想着两人间融洽的气氛，方息已经敞开心怀，彻底的接受了自己……秦风宇上扬起嘴角，越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必须尽快撤销原本的“苦肉计”，好容易才能感受到那人心无旁骛的温柔，他不能让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冒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 第73章 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秦风宇盯着窗口清爽明媚的阳光恍惚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慢慢运转起来。 阳光虽不强烈,却已足够灿烂，说明天亮有好一会儿了，他睡得很熟，手脚在被窝里四仰八叉摊开着，舒展又舒适,但相对之下床铺就有些过大了,竟然左右都没有悬空的感觉。 显而易见，又可以说是一目足以了然的，在这堪称宽敞的被窝之内,只有他一个人。 秦风宇难得的呆滞了足有数十秒,又用手指迟疑而缓慢的左右摸索了一圈——基本可以确定,昨夜方息并没有在这张床.上.过.夜，更甚至，整个室内都看不到恋人留宿的痕迹。 这难道是……自觉做的太狠了，于是畏罪潜逃？ 明知这个假设不可能，秦风宇还是扬起嘴角，为自己竟然会冒出如此无厘头的念头，而暗暗感到好笑。 昨夜的记忆还停留在温泉池中，他几乎整个人瘫趴在方息身上，头垂靠在恋人颈项间，只剩下喘息的力气。而那时他体内仍包裹着恋人，恍惚间已然分不清那些磨人的律动是源自他自身的惯性动作，还是已经交由恋人掌控。 尽管丝丝缕缕的酸痛爬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某处在同一天内被使用过度的部位——但此刻，他的发丝与被褥都是清净干爽的，身体也只有暖烘烘的疲惫，可以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没有半点潮湿黏腻的痕迹。 虽然不知最后是他累及睡着，还是干脆被做晕了，但显然，是方息，也只能是方息将已然人事不省的他从温泉整个打包出来，转移到温暖的被窝中，并事无巨细的为他清理了内部，擦干头发、身体，甚至还压好了被角。 这明明就应该是温情款款的节奏。 虽说，方息是应该觉得愤怒——被揭穿误导算计，就算他做的不落话柄，但这毕竟不是对簿公堂论输赢，方息更不是傻子，没有排斥感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既然愿意用身体来交流，就应该足以说明，方息并没打算因此而疏远他。 可眼下这样，天亮之后非但没有耳鬓厮磨，还连个背影都看不到……又是怎样一种情况？ “二少，方便我进来么？” 伴随着礼节性的轻声叩门，和美子恭敬而规律的嗓音彻底打断了秦风宇的满腹思绪。定了定心神，秦风宇拖着越发酸痛的腰身从床上缓缓坐起，将脊背靠在床头软绵的靠垫上，又探索着寻了个尾椎不太吃力的姿势，才扬声应道： “进来吧。” 尽管没精力穿上衣服，但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以和美子的见多识广，估计面对他这种一半在被窝里的~果~体连眉梢都不会多挑一下。更重要的是，身居要职的和美子实际上远比他这个外围的“二少”要忙得多，相信没有特殊事由，对方不会轻易过来打扰处在休假中的他。 “二少，您的对外号码在清晨收到一条来自m国的语音留言，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听一下比较好。” 和美子果然是平常姿态的低眉顺眼，唇角都不多抬一下，仿佛她面前不是年少时曾青睐追求过的男子，而只是一摊白花花无差别的肉。若是以往，面对这样四平八稳的和美子，他必然是要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再被和服美女机智风趣的反击回来，这是他们一贯的互动方式。 但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情。 手腕迟疑了一瞬才接过递至面前的手机，见他眉头紧锁，和美子亦是很有眼色的直接退了出去，将空间整个留给他。 来电号码是卓玉。 这是他在秦家的私人秘书科备案过的号码，但凡打进来都需要经过秘书科过滤。与卓玉几次接触，他用的都是这个号码，对方也只知道这个。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存着它。 盯着屏幕上颇具容量的语音留言，秦风宇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 迈过露天温泉门槛，秦风宇看着面前背对着他的背影，双脚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 池边地板上，便携式烟缸已然被横七竖八的烟头整个堆满，而恋人身上，裹得依旧是昨夜那件白色浴袍。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恋人掐掉了指尖还在燃烧的烟，顺手将其丢在已经岌岌可危的烟缸之中，动作缓慢的寸寸转过头来。 无从判断对方是着实起的太早，还是压根一整夜都耗在这里，但从那些满到快溢出来的烟头，和恋人僵硬的，仿佛每动一下都在发出吱嘎抗议声的脖颈，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方息在这边的时间，实在不短。 “这么多烟…..怎么，你的肺子不要了？” 拳头藏在身后紧了又紧，时间着实不短的通话录音仍盘旋在耳畔，一想到昨夜的温存，是方息在心存质疑，并已经决定剥丝抽茧的基础上，为了安抚住他才发生的，秦风宇就觉得指尖发颤，满腔的血液都在翻涌。然而，当看到恋人一夜间冒出了不少胡茬，眼底也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发黑，他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其他。 “在想些事情，不知不觉就多抽了几根，这些小事儿都无所谓。倒是风宇，你还记得卓玉么？” 显然，方息没有他那样矛盾纠葛，左右为难的心情，也完全不打算模糊带过， “当初，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奔赴m国的进修名额，是你为了送走她，而特别交代量身定做的么？” 秦风宇发誓，他这辈子还没这样脊背发凉过。当初他们兄弟帮中争权，子弹擦着头发梢飞驰而过，也没让他产生这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的错觉。 尽管之前就听过录音，多少有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方息目不斜视的灼灼目光，那种脚底生寒，瞬间遍及全身的恐慌，仍无法避免。 “是我交代的，我想要为自己争取机会。” 站定身形，稳住目光，秦风宇抬起眼正面迎向方息带着明显审视的视线，最大可能的做出坦荡姿态。 尽管明知恋人没有切实证据，也有刹那的动摇想要否认，但秦风宇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推脱显然是最下称，也是最不可取的做法。 “我想也是。” 而闻言，方息只是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松懈的趋势，连看向他的目光，也没有柔和分毫， “那么，我的工作，与你有关么？” 方息的语气并不强硬，面对他的态度虽然严肃，却也不会咄咄逼人。可在方息说出口的一瞬间，秦风宇还是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以至于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 “……有…..关系，” 很难再维持住坦然的神情，就连控制眼神不晃动，秦风宇都自知做不到。冷汗不自觉就粒粒冒出顺着脖颈流进领口，即使此处空气足够凉爽清新，他也还是有衣襟已然湿透的感觉。 尽管清楚方息早晚都会知道自己丢了工作，是他做的手脚，但在预估中，这一天来得远没有这么快。他本以为即使恋人有所质疑，也会不断催眠自己，下意识的美化他，为他找借口，而他只要顺水推舟的将错就错，就可以维持平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球过来，逼迫他只能正面以对。 “……当时，清理门户未不是必须要动与欧阳家挂钩的那一方，是我特别要求，才......” 简直是难得的，这是秦风宇记忆中唯一的一次，他会舌头打结到连话都说不完整。而他本以为会火冒三丈，就算恨极动手也不稀奇的恋人，却出乎意料的，让他手指发凉，心下越发虚软的，只是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沉默，简直就是眼下最让他不安的反应。而偏偏，他却已经没有立场，更没有勇气去主动打破这样难堪的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或者是还能去说什么。 “……我觉得，”感觉上，时间流逝了足有半个世纪。听方息终于开了口，秦风宇立刻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打起精神，严正以待，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人去冷静一下，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