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下潇湘》 序章 山巅 这是一座高山,高耸入云。 山巅积雪常年不化,皑皑白雪借着月亮的鹅黄色光芒,把这夜色下的山巅映得分明。空中万里无云——这山的高度,早已穿过云层。 明月挂在空中,将坠未坠。暗蓝色的天幕下,几颗星星慵懒的眨着双眼打着哈欠,和月亮一起望着这极近的山巅发呆。 今日是十五,月亮分外圆润光洁,丰满多姿…… 可笑,这明明是个圆胖子的月亮,怎的得了世人那么多的赞誉?千万年也没见他变个姿态,顶多就是缺个口子露个角,但它还就真得了一大堆的美名,又是婵娟又是蟾宫的,连那几个坑坑黑影,都成了桂树。 蓦地,圆胖子有了棱角,变成了三角形。光透过棱角发散出来,看着有点可笑。 不好看,换一个。 这回,变成了菱形。 呵,更不好看,怎么看都不好看。 “二哥,别玩了。”月歆渝靠在山巅的一块大石边上,出言提醒。 月琉璟收回比成菱形的手,晃了晃抬得发酸的脑袋,走到月歆渝身边坐下,抬头望月。 嗯,这回圆胖子看着都顺眼多了。果然凡事都要有个比较,一比较,优劣全明。 “饿了。”月琉璟收回眼,哀怨的看着身旁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青衣少年。 “自己想办法。”月歆渝白了他一眼,懒得看他那双装模作样的蓝色双眼。 “真没良心,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弟弟。怪不得母后会先把我生出来,若是你是哥哥,还不整死我这可怜的柔弱的弟弟。”月琉璟**都没坐热就又嘟囔着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 月歆渝嘴角抽了抽:“二哥,我没被你整死才是奇迹好吗?” “是吗?这不重要!”月琉璟摆了摆手,眼中凌厉的蓝光一闪,身子朝不远处的山上飞了过去,不久,提回了一只晕死的兔子。 “瞧瞧!今日运气真不错,又是雪兔!”月琉璟笑得眼睛都没了,飞速开膛破肚,拔毛,融雪清洗,再用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树枝把雪兔固定在雪地上。月琉璟手中蓝光一闪,一团火焰从他手心迸发,就这么悬在半空中,烤的那雪兔滋滋作响。 “连吃了三天雪兔肉,没换一点花样,这还叫运气好?二哥,我倒真没看出来。”月歆渝再度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沾上的雪粒,向远处望去。 “相对以往的前辈的遭遇,你我已经很幸运了好吗?小子,二哥告诉你,做人要知足。”月琉璟盯着逐渐成熟的兔子,还不忘数落他可怜的三弟。 “好,知足。小弟谨遵二哥教导。”月歆渝回过头,对他一笑,一道猛烈的青色火焰突然急窜而出,取代了那蓝火,片刻间,一只香喷喷的烤兔出现在两人眼前。月歆渝无比悠哉的走上前,掰断了树枝,把那只烤兔递到眼角抽筋不断的月琉璟面前,微笑。 “二哥,小弟一点敬意,请用吧。” 月琉璟看着他微笑的面容,似笑非笑的双手环胸,往后靠了靠:“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二哥竟是这样看待小弟我的么?”月歆渝青色的双眸染上了感伤,似乎很是失落,旋即,那份失落又被戏谑取代:“那就不怪小弟我不尊敬兄长咯。”月歆渝粲然一笑,也不嫌油腻,撕了只兔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月琉璟狐疑的看着他,嘴角抽了抽,也撕了条兔腿尝了尝。唔,口感没问题,味道没问题,一口咽下,还是没问题。 妈的,被耍了?月琉璟扬了扬眉,也不发怒,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里的兔腿,又从月歆渝哪里抢了半边兔身,大吃特吃。 酒足饭饱,两兄弟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背靠背坐在一起。 “老三,你说我们吃了几天的兔子来着?”月琉璟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你不也记得很清楚么。”月歆渝反问道。 月琉璟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记错了。” 月歆渝沉默片刻:“是希望自己记错了吧。” 两兄弟同时陷入沉默。没错,快三天了。他们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快到三天了。 等圆胖子完全没入山那边的地平线,时间就到了。 “二哥,说真的,我依然后悔让他去了那边。”月歆渝咬牙道。 活了十八年,这是他第一次产生那么无力的感觉。 “算了吧。你我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我们何时能更改过?”月琉璟难得严肃道。 “更何况,”月琉璟顿了顿,旋即展开一抹笑容:“我倒是相信他能按何时回来。他说三天,绝对不会是四天五天。” 月歆渝向身后斜了一眼,扯了扯嘴角,舒了口气道:“若是我不信他能回来,也不会让他去了。” “所以,”月琉璟伸了个懒腰:“你我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就算那处是禁地,从没有人活着回来,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会是打破这所谓铁律的第一人!” 两兄弟同时低笑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不同于站在山巅看低处时的居高临下,一览无余,那处是唯一一块被白雾笼罩住,连他们的眼力,都看不清事物的地方。光是闻着那处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人胆寒。 那是一个即使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的地方。 而那个人,他们最重要的人,居然去了那里。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两人静静的等待着,连月琉璟这个话唠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月亮一点一点的坠下,他们的呼吸,也一点一点的变得急促起来。 时间真的快到了。 牙关紧咬的咯吱声响起,双拳一点点的紧握住。 五,四,三,二,一。月亮的最后一丝光线没入地平面。 “哟。”月琉璟眼中酝酿着风暴。 那个人,失约了? 这怎么可能? “咳咳。”一道极细的咳嗽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别过头大喊道:“大哥!” 身子几乎是眨眼就掠到了刚从禁地里走出的人身旁,把他夹在中间,两人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月翎溱扯了扯嘴角,向两人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而两兄弟明显是习惯了他这张冷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笑的跟花儿似的。 他回来了,果然回来了!跟他平时的作风一样,只要他出马,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从不会让人失望! “大哥,那边,有什么?”月琉璟依然扬着他那灿烂的笑容,声音却忍不住在颤抖。 “那边?”月翎溱顿住了,面上掠过一抹隐秘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大哥?”月歆渝看了他的表情,与月琉璟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回去可以告诉父王,那个计划,是时候开始了。” 山顶起风了,伴随着那个人冷冷的话音,开始在这渝璟山上酝酿一场新的暴雪。 这世界,要变天了。 一 大山深处的红莲1 严冬,大山深处。 雪后初霁,大地银装素裹,朝阳斜照在这银白色的天地里,分外妖娆。 天地很静,只是偶尔有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传来,又或是鸟扑打翅膀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蓦然一阵歌声传来,一女子身着单薄的粉衣,突然出现在大山山脚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环视四周后,撩起袖子,居然就地堆起了雪人。 暗黄的小脸,普通的五官,衣服也是很普通的面料,在这冰天雪地里,她应是冻得不轻,但看那十指纤纤,女敕白如玉,有哪有冻坏之态! 女子胡乱的哼着小曲,双手却不停歇。不久,一个肚大身圆的雪人出现在她手下。 女子镇定自若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仿佛压根没有意识到在她劳作时,在她身边的每一颗松树下,突兀的冒出了一个白衣人。只是片刻,这处的白衣人便站满了树下,朝女子低着头,手按在胸前,面无表情。 离女子最近的白衣人站了出来,快速环视四周后,向女子行了个大礼:“主子,人都到齐了。” 女子恍若未闻,在地上拾了根松针,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往雪人的嘴上一按,完工。她满意的拍拍手上的残雪,看着自己的作品,转过身来,对着那白衣人点了点头,扫视全山,清丽的声线立即响遍全山:“该做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该注意些什么,你们也很明白,还要不要我多说?” “不需要!”全体白衣人同时答。 “很好。”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记住,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话音方落,所有白衣人齐齐化烟而去,素白的雪地上,竟没有留下一点脚印。 “还有事?”女子挑眉看着身旁留下的白衣人之首,沉声问。 “主子,御寒的衣物。”白衣人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掏出了一套冬装,恭敬的献到女子眼前。 女子没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他。 “主子,这次我们是冬季前来,冬季寒冷,您穿成这样,会招人疑心。”他指了指女子的一身单衣。 女子扬眉,接过衣物:“去吧。” 白衣人身形立即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去。女子皱眉看着手上的衣物,低叹一声,把它穿在身上,同样化烟而去。 山下重归寂静,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只有那雪地上站着的僵硬微笑着的雪人,似乎在暗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不寻常。 ———————— 这个冬天确实很冷,滴水成冰。被大雪封了道路的山林里更是杳无人迹。 然而,在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大山深处,一个穿着男子衣物的女孩却正蹲在一座小茅屋的门边,无声的哭泣着。 屋中不时传来声响,但那门却紧扣着,不肯给这在门外哭泣的女孩打开一条缝。 “小蝶!”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女孩抬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来人后立即扑了过去,抱住来人,泪水决堤:“茗儿,我好怕!” “小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大婶呢?”君茗轻轻拍着哭泣的小蝶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迭的问道。 “娘——”小蝶哽咽着看向茅屋的方向,君茗见此,柳眉一竖,抬手便要向小木屋拍去,却见那门吱呀一声,竟自己开了。 一个穿着单衣的少年从屋里走出,站在门边向她们招了招手:“可以了。” 小蝶连忙扑了进去,见到屋里那张小床上昏迷的母亲身上已无大碍,那泪水方才有些收敛。平复了自己起伏的心绪,小蝶看向那少年,颤抖着问:“公子,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小蝶姑娘放心,我已为张大婶处理了伤口,她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等她醒来——阿嚏——定无大碍。”少年等君茗进来后立即掩上了房门,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 小蝶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那面容清秀的少年的目光里充满感激:“多谢沐瑜公子!” 沐瑜爽朗的笑了笑,揉揉鼻子:“姑娘不必多礼,行医济世,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茗走到小蝶身旁,关切的问道。 “还是我来说吧,”沐瑜揉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累。他看着充满关切神色的君茗:“在蟣uo彖ぃ?歉鲇畏嚼芍校?爰倚帚逶瞥阂坏涝朴翁煜隆7讲怕肪?舜Γ??膳錾险糯笊舻乖谘?粗校?〉?谂钥奁???葜幸黄?墙澹?兰剖窃饬饲康痢<倚值奔囱昂奂6?ィ?谙略蛄袅讼吕矗?戎握馕淮笊簟!包br /> “如此。”君茗皱眉点了点头,俏瞳不动声色的扫了扫屋中:一片混乱,一张“行医济世”的帆布和一个药箱摆在门边,再加上鼻尖充满的浓浓血腥和草药气息,看来此人所言非虚。 沐瑜不经意间对上君茗打量的目光,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这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被她看了个透彻。 幸亏君茗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别开了目光。沐瑜模了模心口——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感觉,君茗,不就是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么?看这样子,顶多刚满十八岁。 “茗儿,你寄存的东西也被那群强盗抢走了。”小蝶的样子充满内疚。毕竟那是君茗寄存的东西,被她弄丢了,实在过意不去。 “不碍事的。”君茗笑笑,略一沉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沐瑜公子仁义,小女子无以为报,便代替小蝶和张大婶向公子送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沐瑜诧异的抬起头,待看清君茗手上拿的东西后,缓缓地愣住了。 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枚金子! 沐瑜咋舌。今年雪灾严重,就算是有钱人家也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敢随意挥霍,而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姑娘,居然随随意意就要送出一枚金子?!这也太豪迈了些! 君茗看着他,微微一笑。 但在她心中,这是他该得的。好人便该有好报。 “谢姑娘好意,不过这谢礼也太过重大,我可不敢收。姑娘还是把它留着,做些更有利处的事吧。”沐瑜笑了,诚恳的回答……哟…… 君茗讷讷,收回手来。倒是她想不周全了么? “对了,沐瑜公子,”小蝶突然插话,面上有些惊慌。“沐云澈公子怎么还没回来,他已经去了很久了。那群强盗人多势众,沐云澈公子他——” “是了,哥怎么还没回来。”沐瑜一拍脑袋,有些心急:“我得去看看,两位姑娘,不知这些东西可否寄存在此处,待我回来后再取?”他指指自己的药箱等物。 “沐公子若是要去,还是把你的衣裳穿上吧。”小蝶擦擦通红的眼睛,开始解身上穿着的男子的外衣:“我呆在家中,不会冷的。” 一 大山深处的红莲2 “沐云澈公子为何孤身犯险。”君茗皱皱眉:“大雪未停,沐公子孤身而去,实非上策。” “姑娘有所不知。”沐瑜看了她一眼:“家兄亦是习武之人,见到方才的情形,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如此。”君茗点头,对着沐瑜笑笑:“既然这样,劳烦沐瑜公子替我照看小蝶和张大婶,我去找沐云澈公子。日暮之前,我会同令兄一起赶回来。” 沐瑜急忙阻止:“姑娘一个女子,这——” 沐瑜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君茗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好快的速度!沐瑜模模鼻子,接过小蝶递来的衣服穿上。看来这位出手阔绰的姑娘还是个高手,他还是别跟去瞎掺和的好。 今日,居然遇到一个高手。 “小蝶,这位姑娘是?”沐瑜好奇道。 小蝶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叫君茗,前几日路经我家,我与娘亲好心请她吃了顿饭,她便把一个包袱交给我们保管。” “是吗……”沐瑜点点头,若有所思。 君茗,君…… 君?这个姓氏的人,可不像是会干好事的人啊…… 君茗站在房顶,透过房顶的细缝看着房中若有所思的沐瑜,手心凭空发出一道紫金色光芒,化作一层结界,把这座小茅屋罩在里面,无声的笑了笑。 ……沐,是吗? —————— 君茗一路沿着血腥味找去,速度极快的便来到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寨前,寨门上,“黑风寨”三个字分外醒目。 君茗隐藏着身形,一点点靠近那扇大门,小心留意这四周的动静——出乎她的意料,这强盗窝子除了大门边的岗哨,竟再没有其它防范。这地界也算不上格外少人,这里却这么不注意防范,不只是这寨主太过有恃无恐,还是根本什么都不懂。 君茗摇摇头,索性不再掩饰身形,坦荡荡的站在大门前,随手一挥,便把那寨门上的匾额击得粉碎。 “寨中的各位仁兄,小女子前来寻人,叨扰了!沐云澈公子,小女子受沐瑜公子所托前来唤公子回去,若是公子在此,还请出来一见!”君茗提了口劲气道,原本不大的声音竟生生响了数倍,穿寨而过。寨中的人吓了一跳,纷纷扛着兵器冲了出来,看清开人只是个看着不过十八岁的小姑娘后,纷纷哂然。 “这是哪家小娘子,腊月寒天的不在家里抱孩子做针线,跑到这里来撒野。是不是太冷了,想要哥哥我给你暖一暖!”人群中有一男子猥,琐的笑道,引起人群中一阵哄笑。 “还是来我家吧!有哥在,你不会闲着的!”又有人高声大喊。 君茗脸上笑意不变,五指凭空一扣,方才出声的两男子立即捂嘴挑起,掌间似有鲜血渗出…… “沐公子在否?”君茗不顾变得惊慌的几十名强盗,朗声高喊。 “这丫头是来闯寨的!兄弟们,上!” “都给本寨主让开!”一人大吼,声如洪钟,几十名抢匪立即停下抡向君茗的大刀,恭敬地向旁避让。 大地一阵晃动,伴随着大汉的接近,震感越发强烈。君茗抬眼一望,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比常人不知高出几丈,壮出多少。同他一比,本就瘦小的君茗更是同蝼蚁一样渺小。 “臭丫头,敢来闯我黑风寨,不想活了是吧?”大汉弯下沉重的身躯,一双铜眼瞪着君茗。 “我已经说了,是来找人的。”君茗淡淡的道,眸中突然掠过一丝冷厉:“顺便,来讨点东西!” 话音方落,她腾空而起,张开的五指间隐隐有火光闪烁,紫金色光芒从指间喷薄而出,凝成一条长鞭,另一手朝着人群中一招,五个抢匪立即被扯到了半空中! “渍渍,五位仁兄身上的血腥气都飘出几十里地了。看来方才打人打得很舒服,是吗?”君茗冷冷的笑着,右手长鞭挥动起来。那寨主见状正要上去帮忙,左手却突然被一个小厮扣住,两人扭打在一起。 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剩下的劫匪还来不及反应,五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汉便从半空中坠下,而那寨主双手被反绑着跪在众人面前,绳子的末端正被那小厮抓在手中。 君茗缓缓落到地上,看着那五人:“痛么?”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间君茗向自己走来,五人慌了,挣扎着下跪求饶。 “既然知道痛,以后就别再打人。人都会痛,若是你们肯安分点,也不会遭此下场。”君茗嘴角仍然挂着微笑,紫光一收,身上却未染上一丝血腥气。 君茗看向那制服了寨主的人,看着他同沐瑜七分相似的面容,心中顿时明了。 “沐云澈公子?”君茗轻声问。 小厮轻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君茗颔首,看向一群明显被吓软了腿的劫匪:“战,还是降?” “降!我们投降了!二位大侠饶命!”余下的人甩掉手中的大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君茗正要发话,沐云澈突然飞起一脚把为首的寨主踢晕了过去,踏着众人矮了一截的头颅往寨中深处而去,不久,便提回了一个大包袱。君茗还记得这个包袱,是她留给小蝶母女的。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拿着大包袱依然身姿轻盈,脚踏雪地却没留下一丝脚印的相貌普通的人——沐云澈?看来是个高手。 “姑娘很热么?”沐云澈并没看她,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君茗一愣——她确实很热,即便此时她只着一件薄薄的棉衣,但那额角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没办法,她这个级别的人,早已不惧任何严寒。委实说,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在盛夏穿着一件极厚的棉衣…… 君茗轻轻拭去额角的一点细汗,浅浅一笑:“是啊,方才动了手,有些热。” 沐云澈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光在她指尖上留下的淡黄色痕迹上停留片刻,又别过眼去,冷冷道:“姑娘可是有了处理这些人的办法?一次吸引了这么多人,姑娘可真威风。” 君茗顿时有种被噎到的感觉:这人是在讽刺她逞威风,不计后果? 倒是挺直白的,半点都不曲折婉转。她没得罪他吧?怎感觉这人好像是跟她有仇一样。 君茗笑容不变,淡定的答:“自然是有的,沐瑜公子担忧公子安危,公子不妨先行一步,待小女子处理了这些劫匪再去见小蝶,如何?” 沐云澈瞟了她一眼:“既是姑娘的意思,在下也不留下来碍姑娘的事。告辞。”沐云澈向她抱了抱拳,将包袱扛在肩上,踏雪而去。 ……哟…… “水系白灵师?”君茗看着他的背影喃道。 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君茗弹了弹指尖,两个身着白衣,如鬼魅般的人突然从山下踏着树梢飞身而来,单膝跪在君茗面前:“主人!” “照旧,给他们找个安顿的地方。改邪归正是最好,改不了便关起来,勿再让他们伤人。” “是!”其中的一个白衣人恭敬领命。起身领着劫匪下山而去。 “你,去给我查查沐云澈和沐瑜的来历。” “主人?”另一白衣人有些疑惑。 主人……怎么会下这种命令?难道这二人…… “呵。”君茗似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轻笑一声:“若是别的事不急,便去吧。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沐,呵……” 那人应了声是,飞速下山而去。 君茗伸了个懒腰,才欲往小蝶家行去,就觉脚下有一阵能量波动。君茗秀足往地上一踏,一道红光从地上窜出,凝成了几个字,悬在她眼前 呵……快速扫到最后一个字,君茗怒极反笑,眼中一道粉白色光芒闪过,将这几个字击散在空气中。 她双掌交叠,一个紫金色的火球在掌中成型。君茗双手一分,那火球便散成了千百道火焰,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片刻,一大群白衣人从各处飞身而来,匍匐在君茗脚边,神色恭敬。 “你,去告诉小蝶那个包袱是送给她的。”君茗冷着脸指着一名下属:“其余人,立即跟我回洛城!” 大雪下,一些人回家的脚步匆匆。 (有没有亲好奇两兄弟和这位君姑娘的来历呢~~~) 二 朝会1 接连下了三日的雪终于停了。 火曜境,洛城——曜阳三大都城之一。 艳阳初上,各家各户趁着清晨纷纷走出人来清扫门前屋顶的厚厚积雪。这样的日子是孩童们最喜爱的日子。穿得厚厚的孩子们拿着家里的工具,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把家门口和街道上的雪铲走,也有聪明爱玩的孩子,把雪堆成一个雪人,立在自家门前,美其名曰“守门人”。 家门前守门人的形象,有时还会成为父母们炫耀的资本。 一般的,孩子们都会把守门人看作是同小伙伴们竞争的资本,各做各的,谁也不理谁。但很明显的,对这个“小朋友”,大家可没那么多禁忌。 “怀王爷,你的雪人怎么还有头发?” “怀王爷的雪人还抹胭脂,像个大姑娘!” “怀王爷……” 洛城正中心,金碧辉煌的王府府门前,一群孩子们围成一圈,叽叽喳喳。 “去!,弄你们自己的去!熊孩子们。待会儿王爷我肯定能做出一个最漂亮的雪人做王府的守门人!”孩子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胡子的老人挥手把孩子们赶开,全神贯注的做他的雪人。 “怀王爷就会吹牛。王爷做的守门人最丑了!” “就是!最难看咯!”小孩子们拍手大笑。 怀王不理他们,小心翼翼的给面前看不出形状的雪人安上了两只眼睛,再插上一根红红的胡萝卜充作鼻子,之后,还有嘴…… 一只手不合时宜的伸了出来,随意一按,雪人微笑的脸变成了哭脸。 洛怀王大怒,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愤怒的脸变成了喜悦:“茗儿?茗儿回来啦?”洛怀王扔掉手中的工具,猛地朝君茗扑去,君茗笑着张开双臂,祖孙两人来了个亲密拥抱。 “芷茗郡主!”几个小孩见了她,兴奋的叫着。君茗松开了怀王,模模几个孩子的头:“小家伙们,有没有想我?” “想!”孩子们齐声答。 君茗斜眼瞥到收到消息,领着府中上下前来见礼的总管,便柔声对孩子们道:“让总管带你们去吃好吃的,郡主与王爷还有事,改日再陪你们玩,好不好?” “好!”总管远远地听到这些话,赶忙识相的找人找人组织孩子们朝御膳房而去。洛怀王见此哈哈大笑,牵着君茗的手进入王府中。 沿途,奴婢们不停地行礼,侍卫下跪示意,洛怀王与君茗完全无视。路径岔路,怀王向她示意后往前殿而去,君茗走向后殿自己的寝宫茗阳宫,早有奴婢备好了沐浴用物,撒上花瓣,伺候主子宽襩uo逶Ⅻbr /> 不久,她从水中站起,走出浴池,侍婢们快速抱着衣物上前,为闭目养神的郡主更衣。 蚕衣为底,绫罗做带,再系一条丝绸长裙;银丝夹裙,金线穿腰,再披一件百鸟印花朝服。君茗睁开眼,看着镜中洗去伪装,再掩不住天姿国色的女子,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更衣的侍婢退去,两个婢女抬着凳子走上前来请她坐下,开始为她梳理如瀑长发,挽成发髻,再插上几只紫玉发簪,粉黛不施,却美得叫人心悸。轻纱掩面,她遮住自己这张让千万男子疯狂的脸庞,起身往祠堂走去。 在冉冉香烟中祭罢先人,一声响亮的钟鸣声从前殿传至洛城上下,车辇早已在祠堂外等候。 君茗上车,御驾启,穿过奴仆林立的后院,再踏过百官朝拜的前殿,在议政殿前下辇,同坐在王位旁的洛怀王点头示意,走到王位上坐下,帘幕拉过,垂帘听政。 宸钟再鸣,百官入殿,按照品阶排好,下跪请安:“拜见郡主,王爷,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茗——不,是洛芷茗淡淡一笑:“众卿免礼平身!” “谢郡主!”百官高呼,站起身来。 洛芷茗,火曜境目前的掌权者,曜阳国郡主,曜阳目前三大掌权人里唯一的女子。 洛芷茗堪当神童之称。五岁识经典百家,七岁明兵法攻略,十一岁指点江山,在祖父洛怀王的有意栽培下,十二岁,朝政几乎全部由她掌管,怀王仅仅成了名义上的掌权人。十日前,洛芷茗年满十八,怀王大赦天下,发诏书宣布退位,钦定唯一的孙女洛芷茗为火曜境掌权者,封郡主,洛芷茗作为千年来唯一问鼎的女子,名扬天下。 而且,她天生一张艳绝天下的脸,有曜阳第一大美人之称,真正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 然而,洛芷茗却并非恃才傲物,骄纵蛮横之人。恰恰相反,她为人温和可亲,心善仁慈,在军中、民间威望都非一般的高。她执政的六年来,火曜境以雷霆之势跃至三境之首。虽然曜阳名义上以风曜境阳氏为首,但现今火曜境的声誉,隐隐已有超越阳氏皇族之势。 洛怀王满意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本郡主听说,在本郡主外出的时日里,出了点事?”洛芷茗扫视全殿,声音冰冷。 “禀郡主,”有负责的官员立即上前:“今年积雪成灾,以雷曜境境内最为严重,我火曜境也受了些牵连。堇水,祺水一带河流结冰,百姓饮水困难,前日两河川长上书求援,属下不敢独自决定,特向郡主禀报。” “堇水,祺水冰患?”洛芷茗微微皱眉,略一思索:“楚风,本郡主记得秋收富足,国库充盈,没错吧?” 被洛芷茗点了名字的财务大臣急忙回答:“是,郡主。” “传诏,从叶城,启城各调粮二十万担,国库播银三十万两,按灾情严重程度发往各地,由一品侍郎严嵩负责赈灾事宜。” “是!”殿下有人领命。 “魏镡,裴纪,你二人各率火系黄灵师千人,负责堇水祺水融冰一事,孟笠,季阖,你二人调拨千名黄灵师,沿淮水,凌河驻扎,注意防范这两条河结冰。化冰时切记小心疏导,以免河川滥堤,误伤百姓。” “是!”堂下将官纷纷领命。洛芷茗微微颔首,美眸扫过大殿:“众卿有事启奏,若是无事,本郡主可有些乏了。” 殿下,位居百官首位的恭亲王动了一下,看向王位上的洛芷茗,暧昧的笑了笑。洛芷茗装作没看见,面无表情:“既是如此,来人,退……” “郡主!老臣有事要奏!”恭亲王连忙道。 “哦?”洛芷茗依然面无表情。 “郡主,有一事,老臣不知当不当讲……”恭亲王面有喜色,装模作样上前一拜。 “那便等想好了再讲。来人,退……” “郡主郡主,呵呵,其实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是关于郡主您的……”恭亲王看出洛芷茗的不耐,立即加快语速:“郡主您芳龄已满十八,正适婚嫁依老臣只见,这选驸马一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茗儿求收藏鲜花啦~~~) 四 结盟 红帐,红被,红烛。 及目过处,所有东西都是红的。沐云澈翻身下床,无奈的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也是一件大红色的喜袍,看起来是那么的……额,喜庆? 无暇去顾及这些,沐云澈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现在的灵力根本使不出来! “醒了?”洛芷茗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衣裙,从宫外走进,关上了门,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沐云澈似笑非笑:“脖子还疼么?礼亲王下手有点重。” “少说废话。”沐云澈轻声打断她:“什么时候放我走?”他完全没了今日在外人面前对她的毕恭毕敬,无视尊卑。 “放你走?”洛芷茗也不计较他的无礼,摆出一副意外的表情:“你是我的夫君,为何要放你走?” 沐云澈无语的看着她:“你封了我的灵力,莫不是要我陪你瞎扯么?” 洛芷茗优雅的笑了:“真这么想走?不再考虑考虑?” 浅笑的她最是迷人,她很清楚这一点。 红烛下,她柔女敕的肌肤越发柔软。一双秋水剪瞳,黑的看不到底。高挑的鼻梁,娇女敕的红唇,恰到好处的脸型,她脸上的每一样,都像是经过了老天爷的精雕细琢,而她便是是上天所有最完美的杰作的结晶。 尤其迷人的是她那双大眼。黑如深潭,诱人沉迷。让人有被她看了一眼便会被她看穿的感觉,似乎她能透过你的外表,看清你内心深处被藏起来的最卑微的自己。 但她身上散发的偏偏又是柔和的气息,让人感觉在她身边没什么好装的,她拥有让你放下一切的力量。 这是独属于她的气质,别人怎么都学不来。 只是,她让你觉得柔和,并不代表她是个柔和的角色。关于洛芷茗的传闻,他听过不少,也很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只是真正对上这双眸子,他却忍不住想,这不该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的眼神。 这个女子,她背负了太多——会累吗? 为了做一个称值的郡主,她又付出了多少?呵,胡思乱想什么。沐云澈急忙打住自己的思绪。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沐云澈淡淡的回答。 美貌第一次不管用了呢。洛芷茗挑眉。 “真是个没上进心的人。”洛芷茗失笑走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了杯茶。 “你很希望我有?”沐云澈看着她,反问道。 “没有最好,有,不奇怪。”洛芷茗耸耸肩。 “说吧,要我做什么?和你假扮夫妻,还是干脆点,杀了我再对外称我暴毙?”沐云澈冷笑一声。 “貌似最后一个选择也不错,一了百了,还能防止我这沐氏嫡孙有不轨之心,危及你们三大家族的势力。” 沐云澈毫不怀疑,以洛氏的实力,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绝对能查出他的身份。 “果然是个聪明人。”洛芷茗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过,既然你猜到了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就更应该明白,我不会杀你。” “是吗?”沐云澈盯着她:“看来郡主比我认为的聪明。我方才还以为,是你不够聪明。” “我是该谢谢你的赞美,还是该气你小看我?”洛芷茗把玩着茶杯,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叫人看不真切。 “那便是第一个选择了。说吧,多长时间,有什么好处?”沐云澈丝毫不废话。 洛芷茗扯了扯嘴角:“很好,够干脆。我最喜欢跟干脆的人打交道。至少三个月时间,你可以行使洛氏驸马所有应得的权利,你弟弟沐瑜也可以有我弟弟的待遇,封瑜亲王。当然,在假扮驸马期间,你恐怕不能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交集,在外人面前也要有驸马的样子。如何?” “我的灵力呢?”沐云澈瞪着她。 “其他的,你答应了?”洛芷茗狡黠的笑笑。 沐云澈点点头。 “来人!”洛芷茗立即起身:“带驸马去洗浴!” 一群侍婢鱼贯而入,把冷脸的沐云澈连拖带拽的架了出去。 “你的灵力,等我想恢复了再说吧。”洛芷茗看着他离去,嘴角的笑容扩大,还刻意向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再见。 宫门关上,洛芷茗眼中的戏谑褪去,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早就料到这次会和聪明人打交道,没想到这个聪明人已经聪明到了这个地步。 先前她虽然命令手下去调查他和沐瑜的身份,然而她直属的暗卫却习惯性的处理完其他的事再去调查他们的身份,但经过这次招亲大会,一夜之间,整个曜阳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必然全部查到了他的身份。 你觊觎了很久的一块肥肉被人抢走了,你会不赶紧看看抢了你的食物的人是何方神圣么? 而沐氏王族的后人,这个身份便微妙了。八十年前,当时的三大家族掌权人逼得懦弱的沐氏掌权人交出王权,水曜境被三家瓜分,仅剩作为沐氏祖宗基业所在地的沐空岛留给他们。 然而曜阳人天生忠君。水曜境后期虽然昏庸无道,却仍有人愿意为他们誓死卖命。至今,这些水曜境的遗民有部分子孙仍在高位任职,而八十年时间还不足以把遗民的忠君思想完全泯灭。所以,水曜境若是想复苏,只要有一个足够魄力的领导者,自然会有人舍命跟随。 若是高位上的水曜境遗民全部反叛,三大家族王朝动荡,是少不了的。今日沐云澈身份暴露,若是她杀了他以决后患,就必然会面临着洛氏王朝的动荡。沐云澈应该就是吃定了这点,才肯定她不会杀他。 只是他不知道,今日的洛氏王朝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解决一点小动荡再容易不过。至于其他两大家族——呵,和她有什么关系? 三大家族面和心不和已经很久了。若是遗民成功策反其他两家前来围攻洛氏,孰输孰赢,还不一定呢。 放过他,只是自己心软罢了。她确实需要一个对她没兴趣,她也不反感的人来当驸马,堵住那群牛鼻子的口。 所以,她放他一马,看在小蝶那件事的份上,给他所有驸马应得的东西——除了她自己。但在她没有完全确定他没有复兴沐氏的念头之前,她不会解开他的灵力封印。 只是他为什么又要答应她假扮驸马?表面上看她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实际上……面对这个人,她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 就像是,她跳进了别人为她挖的坑里。 那又如何,她倒要看看,这人想玩什么把戏。 宫门开,洛芷茗将一杯酒推到身后,正好被走进来的那个人接住。 合作愉快。洛芷茗向身后举了举杯,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沐云澈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今夜你打算在何处就寝?地上还是椅子上?”宫中再无外人后,洛芷茗懒懒的看着他:“偏殿的柜子中有锦被,自己去拿。” 沐云澈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环扫全宫后,视线停在装饰用的一根横在房梁上的彩带上。沐云澈足尖轻点窗台,飞身上了那根彩带上,在彩带上躺下了。没有灵力,他还是会点皮毛功夫的。 “你干嘛?”洛芷茗惊讶了。 “睡觉。”沐云澈淡淡的回答。 “睡觉?”洛芷茗嘴角抽搐。绳上的人显然不打算回答,闭着眼睛完全无视她。 这人这样睡觉?洛芷茗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 她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各怀鬼胎的人呐……溴苯被剧透君上身:澈哥哥挖的坑,可不是一般的坑……) 五 命案1 晨光妖娆,江山如画。 今日的阳光,分外明亮。多么美好的一天。 昨日是郡主的大喜之日。为了表示对新驸马的重视,对郡主婚姻的祝福,火曜境停朝三日,全境恭贺郡主新婚之喜。 起床的时辰到了。若儿领着一群婢女,恭敬的站在茗阳宫主殿门外,轻轻敲门:“郡主,驸马,该起床了。王爷已经……” 门突然自己开了。若儿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面色不变,领着侍女们入殿,按规矩站好,准备为郡主驸马更衣。 殿中,洛芷茗穿着一身粉色的底衣坐在银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直皱眉:“若儿,过来帮我看看这黑眼圈怎么才能消下去。” 黑眼圈!若儿心中一震,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郡主平日睡眠都很好,现在她居然会有黑眼圈,看来昨夜…… 洛芷茗瞥到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心中一抽,终究没有出言解释。 片刻后,两人梳洗干净。沐云澈含着微笑走上前来,向洛芷茗伸出一只手:“茗儿,好了么?” 柔情似水,深情款款。这是洛芷茗从他眼里读到的信息。 洛芷茗心头猛抽了一下,面上却扬起了更加温柔,带着娇羞的微笑:“好了。让你久等了。澈,我们走吧。” 双手交握,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只是看在旁人眼中,却是那么的甜蜜…… 侍卫在前开路,两人携手向洛怀王的寝宫行去。奈何一路问题不断,不是你踩了我的脚,就是我踏了你的裙。别扭得不行。 终于,频频被踩脚的沐云澈忍不住了,拉着洛芷茗停住,声音温柔:“茗儿,是不是石板路太硬,硌到脚了,故需要为夫的脚来垫垫,好走得平稳些么?” 喂,好好走路,踩我干嘛。 洛芷茗掩唇一笑:“我还以为是澈你嫌这路太脏,不忍踏足呢。” 谁让你老是踩我裙摆?还怨我? “若是茗儿身有不适,一定要告诉为夫,万万不能勉强自己。”沐云澈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好好走路,别再踩我,我尽量不踩你。 “澈真贴心。时辰也不早了,王祖怕是等急了。不如你我先行一步吧。”洛芷茗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麻烦,我带着你走。 郡主居然会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对那个冷脸的驸马沐云澈?侍卫仕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方才发生在自己眼中的一切。 他们却没看出隐藏在两人的深情后的那份——呃,刀光剑影? 洛芷茗带着沐云澈刚刚停在怀阳宫,洛怀王的寝宫中,所有下人立即主动回避。这是曜阳的习俗,在新婚夫妇拜见父母的时候,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 大门刚刚关上,两人便迫不及待的松开交握的双手,嫌恶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时的他们倒是相当相似,连唇角抿成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石头剪刀布!布!布!哈哈你又输了!”高台上,沐瑜站在洛怀王的王位旁叉腰大笑。 “嘿我就不信了!”洛怀王鼻子都气歪了:“再来!石头剪刀布……” 洛怀王垮下眉,看着自己的石头对上沐瑜的布,郁闷无比。 “哈哈哈……” “瑜,注意礼数!”沐云澈看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眉头紧皱。 沐瑜听到他的声音,眼中立即绽放了光彩,从高台上飞身而下,张牙舞爪的朝沐云澈扑去:“哥——我好想你啊……” 沐云澈一指顶上他的脑门,把沐瑜推到一边,向洛怀王抱了抱拳:“舍弟多有冒犯,望王爷恕罪。” “他才不会怪我,是吧洛老头。”沐瑜朝洛怀王挤了挤眼。 洛怀王向他做了个鬼脸,却被洛芷茗一手拉住:“王祖……” “茗儿别生气,玩嘛……”洛怀王朝洛芷茗讨好的笑笑。 “就是嘛哥,玩玩而已。”沐瑜也讨好的看着沐云澈。 洛芷茗和沐云澈同时无语。 他(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弟弟(爷爷)。 “王祖,还要敬茶。”洛芷茗提醒洛怀王。 “茶不用敬了,我懒得喝那玩意。”洛怀王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随意的摆摆手,打量的目光落在沐云澈的身上。 面对着朝自己慢慢走来的洛怀王,沐云澈坦荡荡的与他对视,没有一点怯懦。 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洛怀王突然问:“沐林怎么样了?” “回王爷,”沐云澈面色不变:“家父已经于十年前去世了。” “哦?”洛怀王看着他,似乎在琢磨他话的可信度。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重。 沐云澈看着洛怀王,依然淡定从容。 洛怀王突然灿烂一笑,蹦回洛芷茗身边:“这小子不错,身材好,牙口好,就他了!” …… 敢情他问的那个问题,是为了看沐云澈的牙口?沐家兄弟同时无语。洛芷茗倒是淡定不已。对王祖的搞怪,她早已见怪不怪。 洛怀王领着众人到桌边坐下,漫不经心的问:“叫沐云澈的小子,你能好好对茗儿吧?” “只要在下仍是驸马。”沐云澈同样答得随意。 “行。”洛怀王满意点头,甩了个响指,侍婢们立即端着食物涌了进来,几人开始用膳。 用过早膳,洛怀王带着沐瑜兴奋的直奔后花园扑蝴蝶去了。 洛芷茗和沐云澈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前方两人喜悦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你弟弟和我王祖,貌似关系不错。”洛芷茗低声道。 “瑜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和任何人打好关系,非常好的那种。”沐云澈漫不经心。 “是吗?”洛芷茗无奈失笑,想到当初初遇时沐瑜的表现,还真不觉得沐云澈夸大了事实。 “有这样一个弟弟,感觉不错吧。”洛芷茗略有所思。 沐云澈觉得她话中有话,不打算回答。 洛芷茗确实没想要他回答。 两人虽然牵着手,却各怀心事。 前方的洛怀王似乎撞到了一个婢女,那婢子跪在路旁,不断的掌自己的嘴,丝毫没有留意到洛怀王已经带着沐瑜跑远了。 洛芷茗掠到她的面前,待看清那婢子的面容后,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你怎么来了?快起来。”洛芷茗扶起她,面露关切。 “是我不好,冲撞了王爷。”女子有些不安,又调整好情绪,笑了笑:“我听说你招了驸马,是来祝你新婚之喜的。”那婢子看着洛芷茗,笑得诚恳。 “谢谢。”洛芷茗微笑着道谢:“你还好吗?” 婢女点点头,看向沐云澈,又向他点头示意。 “看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女子如同真正的婢女那样向洛芷茗福了福身,低头离去。 洛芷茗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转角处,才收回目光。 “走吧。”洛芷茗伸手去拉沐云澈,两人继续向后花园走去。 那女子……沐云澈斜眼看着若无其事的洛芷茗,猛然回忆起她方才和那婢子说话时眼中闪烁的不自然。 没错,就是不自然。 这女子是谁,居然能让叱咤风云的洛芷茗觉得不自然? 只是,他从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那女子是谁,和他有什么干系? —————— 相安无事的装了一天,到深夜回房时,两人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洛芷茗躺在床上,姿势极其不雅,却还不忘了挖苦他几句:“沐公子演技真不错,够虚伪!” 沐云澈睡在丝带上,闻言冷冷的哼了哼:“彼此彼此。郡主不必谦虚。” 洛芷茗也不恼,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奇的看着他:“诶,沐云澈,你这样睡,有没有掉下来过?” 沐云澈装作看不懂她眼中的戏谑:“我睡姿很好。” 这是在暗讽她睡姿不好?洛芷茗嘴角抽了抽,轻笑一声,在床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长舒一口气,轻合上双眼。 睡吧睡吧,明日是受百官恭贺的日子,还有的忙呢。以今日她和沐云澈的表现来看,明日要应付那群牛鼻子应该不是问题。 (接下来可能有点小小的恐怖,大家淡定哈!) 五 命案2 又一个黑夜到来了。 谢薇儿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一闭上眼,昨夜那个青色眼睛的少年就浮现在她眼前,让她心猿意马。 他很可怕,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迷人,让人忍不住想去试试,他的怀抱是不是和他的气质一样温暖。 好美的人啊…… “睡不着?”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谢薇儿身躯一震,从床上坐起,略带恐惧的看着房梁上坐着的人。 是他! “睡不着,是在想我么?”月歆渝轻笑,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坐在她的床边。 谢薇儿心跳加速,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抚模他诱人的脸庞。 “给你半柱香的时间,来门外见我。如果半柱香后我看不到你的话,后果自负哟……” 月歆渝躲开她的手消失了。谢薇儿飞速下床,穿戴整齐,喘着粗气打开门,眼中闪烁着期待。 “很准时。”月歆渝站在树下,轻勾着嘴角。 谢薇儿跑到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和洛芷茗是什么关系?”说话声不是来自月歆渝,而是来自树上。谢薇儿吓了一跳,仰头往上看去,只看得到紫色的衣袍一角。 “你又是谁?”谢薇儿咬住嘴唇。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想害洛芷茗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月歆渝看着她,神色淡然。 “为什么?”谢薇儿一喜,忍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月歆渝慢慢的走近她,在她耳边轻喃:“小妹妹,懂得太多东西的人,都活不长。” 谢薇儿小腿一软,险些又要栽倒在地。 “你和洛芷茗是什么关系?”树上的人又重复了这个问句。 这人的声音,很冰冷,让她本就酸软的小腿越发无力。她颤声答:“她是我的……姐姐。” “哦?”月歆渝饶有兴趣。 “她抢走了所有我应得的东西!”谢薇儿咬咬牙,双拳紧握。 “这样的恨意,很好。”月歆渝赞叹,手中突然出现一张羊皮纸,交给她:“连那个你都敢弄,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吧?” 谢薇儿半信半疑的结果羊皮纸,待看清内容后,惊慌的看着月歆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增强那个的力量的最好方法。”月歆渝斜眼看着灵堂:“可以把那个的力量提升十倍。” “可是……”谢薇儿有些迟疑。 “一天后,期待你的好消息。”树上的人突然出声,谢薇儿顿时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回到自己的房中。她挣扎着想开门,却发现原本亲自可以推开的门现在如重千钧,怎么也推不开。 “大哥,你觉得她敢吗?”月歆渝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她会的。”月翎溱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月歆渝身旁:“她的恨,太强烈。” “对自己的姐姐?”月歆渝摇摇头:“无药可救。” 月翎溱瞟了他一眼:“走吧。” “等等!”月歆渝突然面色一变,堪称狰狞的看着月翎溱:“你抢走了所有我应得的东西,我要和你拼命!” 月翎溱无语,伸出五指,给了他一个爆栗。 月歆渝捂头惨叫:“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体贴弟弟的哥哥……” 月翎溱懒得理他,化烟而去。 —————— “恭贺郡主新婚之喜,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驸马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堂上,百官恭贺。 今日是百官恭贺的日子,受了这一拜,沐云澈就算是被天下承认了。 洛芷茗保持着郡主的风度,沉稳淡定,而沐云澈亦是坦然不惧,没有半点畏缩。 百官依次送上贺词,全是听腻了的老花样。洛芷茗虽然习惯了,却也耐着性子听,身旁的沐云澈虽然眉中有些不耐烦的戾色,却表现得十分大方,确实有掌权人的风范。 连第一次上朝堂的沐瑜,都表现得彬彬有礼。 两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出奇的淡定,这正是洛芷茗想不明白,也有所防备的地方。 终于熬过了烦闷的早会,洛芷茗和沐云澈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麻烦突然来了:“报郡主,驸马,风曜境使者求见!” 风曜境使者?阳家的人? 洛芷茗回想起招亲那日的情况,嘴角一弯,坐直了身体:“宣!” 命令层层通报下去,不久,风曜境的使者就到了。领头的人,正是风曜境的太子,阳子曦! 这人,居然还没死心。 “茗儿,别来无恙。”阳子曦仰头,对着洛芷茗一笑。 “太子爷,此处可不是风曜境。”一旁的洛怀王沉声道。 火曜境的掌权人,与阳子曦的父亲是同一层次的人。即使未来风曜境会交到阳子曦的手上,现在他依然没有跟洛芷茗平起平坐的资格。而在他朝堂上居然不拜,也太不把火曜境放在眼里了。 阳子曦急忙道歉:“是孤逾越了。拜见郡主。” 他却没有向沐云澈行礼。 洛芷茗面色淡然,完全无视了阳子曦的动作。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阳子曦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上下不得。 “免礼平身。”沐云澈突然出声道。阳子曦直起腰来,看着沐云澈,竭力扯出一抹笑容:“这位是驸马爷么?是孤疏忽了。” 大臣们心照不宣:今日不谈朝政,专是为郡主贺喜而来,他竟说疏忽了驸马,骗谁呢?这慌也撒得太劣质了些。 阳子曦心头冷笑:他就是故意无视这个人,故意撒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谎。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服这个乡村匹夫。 “疏忽一次就罢了,”洛芷茗眼里有些无声的警告:“若是一直疏忽,太子的记性还真须好好磨练一番。” 看来,茗儿是咬定了要保住这个人。 阳子曦对着洛芷茗笑笑:“谢郡主提醒。沐驸马,别来无恙。上次见面,孤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驸马不要介意。为表歉意,孤倒是想送份歉礼。”阳子曦笑笑,招手示意下人扛出几个大箱子,当着群臣的面打开。 金光闪烁,箱子里,全是金子。 群臣哗然:如此明显的蔑视,实在是欺人太甚!简直不把火曜境放在眼里! 阳子曦看着沐云澈,眼里明明白白的说着:平民,你们不是最爱钱么?我送给你。 “太子!”洛怀王沉下脸来,刚刚想帮沐云澈解围,却被洛芷茗的笑声打断。 “太子爷真是有意思,送了如此有意思的礼物。澈,若是你我不回礼,会不会太不礼貌?”洛芷茗当众看着沐云澈,眼中脉脉含情。 “来人,送谢礼!”沐云澈看着她微笑,沉着下令。 有人把几个大箱子扛了上来,当众打开——满满几箱,全是名贵的鞋子。 弄脏了你的鞋,我赔给你。 知道沐云澈与阳子曦冲突的人,全都笑了。 阳子曦冷笑一声:“多谢了!孤还有事,郡主,孤请辞!” “本郡主乏了,今日便如此吧,退朝。”洛芷茗完全无视他,牵着沐云澈的手站起来。百官下跪:“恭送郡主,驸马……” 阳子曦站在殿中,所有人都无视了他,按照自己的次序离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想侮辱新任驸马,如此有损火曜境声誉的事,火曜境的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太子又如何?此处可不是风曜境。没把他赶出去,已经很给皇帝面子了。 阳子曦遭到所有人的冷对待,独自一人站在殿中,怒不可遏。 很好,很好…… —————— “哈哈哈,那傻太子也太逗了。我看他那表情,太搞笑了……”回后花园的路上,沐瑜一直在笑。 “那堆鞋子,是你准备的?”沐云澈看着洛芷茗,揉揉眉心。 “听说他要来闹事,自然要有点准备。”洛芷茗笑笑。 好准确的情报。沐云澈点点头。 “郡主,不好了!”王府总管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郡主,有一个丫头上吊死了!死得……很奇怪!” “什么?” 五 命案3 “什么时候发现的?”洛芷茗站在门边看着门里的尸体,皱了皱眉。 上吊死的,总管的说法并不贴切。 婢女头朝门外躺在地上,嘴角有一条干涸的血痕,一双涣散的眼睛大睁着。下方她的胸口部分,一个火灼的大洞直接洞穿了心脏。这个大洞,应该就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 地上干干的,一点血迹都没有。显然那个人是个火系黄灵师以上级别的高手,才能使出那么利落的火焰。 总管会说她是上吊死的,是因为她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根麻绳,打了个死结。绳子上也没沾上血迹,看来是她死了之后才缠上的。 管家会说奇怪,是因为她现在的奇怪的姿势:平躺在地上,一只手僵硬的指向门外,另一只手垫在脑后,配上她临死前惊恐的表情,让人瘆的慌。 “回禀郡主,是今天早上,婢女们见她迟迟不起床,前来查看时发现的。”总管回避着不去看那具尸体,面色惨白。 这个婢女在府中的地位也算高,故而有一间独立的房间,没想到…… 洛芷茗颔首,走进房中,合上双眼,用自己的灵力,无声的探查着这间房中的灵力痕迹。 除了这个侍女的身上,就只有正对着大门的茶桌上还残存着一点灵力袭击过的痕迹。 “昨夜,有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么?”洛芷茗转身看向那群被吓得不轻,聚在一起哭泣的婢女。 “郡主,奴婢们都睡得很熟,没听到什么声响。”一个婢女大着胆子答。 洛府平日事物繁多,侍婢们都会很累,晚上睡得很熟倒是正常。 “有没有谁睡眠较轻?”洛芷茗沉声问。 “郡主,香儿姐姐就是我们中睡眠最浅的了。” 又一个婢女指着死去的那个婢女。 洛芷茗大致猜出了事情经过:昨夜,一个灵力级不低于黄级的火系修灵师半夜来敲门,睡眠较轻的香儿起来查看,不料在门边被一招格杀。 在她死后,凶手再趁她身体没有完全硬下来,将她摆成这种怪异的姿势。 这又是为什么?洛芷茗皱眉。 一直在门外盯着尸体看的沐云澈突然出声:“看她的手下!” 洛芷茗命人把尸体挪开,被尸体的手的挡住的东西显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几个用石子划出的字。 新婚快乐。 是针对她的。洛芷茗无声笑笑。 有意思。 “把香儿安葬了吧。总管,香儿的后事交给你了。告诉香儿的家人,本郡主会还香儿一个公道。”洛芷茗看向总管:“加强府中戒备,还有,昨夜把守这片区域的侍卫,自己去领罚。” 众人唯唯。 洛怀王自称为了给洛芷茗一个快乐的新婚生活,主动要求代理三日朝政。洛芷茗乐得清闲,难得有空闲下来品花品茶。 但显然,有人见不得她清闲。事情又来了。 后花园中,几人看着这季节绽放的几点腊梅,默默的对饮。 “奇了怪了,怎么突然就死人了。”沐瑜撑着下颌,郁闷道。 “方才发现了什么?”沐云澈还是没忍住,看着洛芷茗问道。他看得出来,洛芷茗方才在里面查探了灵力痕迹。 “你不是对什么都没兴趣?我以为你不会问。”洛芷茗却不怎么紧张,还有闲心来调侃他。 “如果你把我的灵力还给我,我也可以自己查探。”沐云澈语中带刺。 洛芷茗装作没听到他的不满,沉声答:“从香儿的尸体上可以看出香儿是被一招格杀,而整个房中,只有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残有灵力痕迹。所有婢女中,香儿是睡眠较浅的哪一类,所以我怀疑昨夜,一个灵力级不低于黄级的火系修灵师半夜来敲门,香儿起来查看,不料在门边被一招格杀。” “那她那怪异的姿势呢?”沐瑜皱眉问。 “死了趁身体柔软时摆出来的。”沐云澈代替洛芷茗回答。 洛芷茗点点头。 “这样啊……”沐瑜了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想说什么?”洛芷茗捕捉到他的犹豫,直勾勾的看着他。 沐瑜咽了口唾沫:“嫂子,我觉得……香儿摆的那个姿势……有点像一种巫术。” “我知道。”洛芷茗点点头。 沐瑜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看着洛芷茗眨了眨眼。 “就是不确定是哪一种……我知道你们水系王族的异能就是类似于巫术的东西,你们有什么看法?”洛芷茗看着面前的两兄弟。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水系没落后,族中典藏的关于巫术的书籍大多都流失了。”沐瑜沉声道:“我们对巫术的了解仅限于入门。” “是吗?”洛芷茗眸色暗了暗。 “我只知道这个凶手今夜必定还会行动。”沐瑜小声说,带着不安:“巫术的基础,便是连续。用杀人为献祭的巫术更是要注意,每夜必须杀一人。” 洛芷茗点点头,站起身来:“明白了。还有,我需要去一趟族中的藏书阁,你们继续。” “嫂子你怎么那么急?还没用午膳呢。”沐瑜挑眉。 “不急行吗?”洛芷茗笑笑:“这人可是针对我的,一不留神,没准小命就丢了。”话音方落,她便消失了。 沐家兄弟相对无言。 “你真的没看出什么?”沐云澈突然低声问。 “哥,你知道娘只传给了我蛊术,不是巫术的。水系的巫术八十年前就失传了,不然我早就……”沐瑜白了他一眼。 沐云澈颔首。 隐藏在暗处的洛芷茗眸色一深,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这两兄弟的嫌疑,暂时排除。 *************** 洛芷茗一去就去了半天,晚膳时分才回来。沐云澈对这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虽然碍于自己原本冷清的性子,不愿意刻意去询问太多,洛芷茗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好奇。 真难得。她还以为这人就是个难融化的大冰块。 解除了对这人的怀疑,洛芷茗也不介意满足他的好奇心,关于今晚洛府的防守安排,她索性全部在自己的茗阳宫,当着沐云澈的面部署。沐云澈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心中有了个大致的防守图。 洛芷茗把兵力大部分集中在案发地点与茗阳宫的连线两侧,几个重点防守的地方与今早出事的地方恰好组成了一个八卦阵,而洛芷茗的茗阳宫,恰好位于八卦阵的中心。 安排好一切后,洛芷茗安然的在茗阳宫中用了晚膳,沐浴,按时睡眠,自在得不行。 沐云澈却不信她真的如此不在意。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洛芷茗便从床上跃起,出了主殿,然后无语的发现沐云澈安然的跟在她身后。 “你要作甚?”洛芷茗挑眉看他。 “你又作甚。”沐云澈反诘。 “罢了,想跟便跟吧。保持安静。”洛芷茗抓住沐云澈的手,两人一起去往她估计好的地方。 “你是要引凶手出来?”沐云澈低声问。 “不然我为何不让独居的人暂时群居。”洛芷茗白了他一眼。 沐云澈颔首。 待到达她想带去的地方之后,沐云澈挑了挑眉——这地方,不是她今日下令加强防守的任何一处。 “我先说明,在这里,我们可能不会有什么事做。”洛芷茗领着他蹲到那个下人的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看着他道。 “你应该是不想在这里有事做吧。”沐云澈看了她许久,竟发觉她有点紧张。 能让洛芷茗这种人觉得紧张的话,这个位置对应的巫术…… “呵,被看出来了”洛芷茗轻笑,眸中却有一丝冷厉。 “如果真的是这里,我应该感到荣幸。”她声音轻忽:“这个人为了杀我,付出的代价,确实足够惨重。就算我杀了他,也不用觉得内疚。” 两人突然同时打住,扭头看向院门。 一道黑影从院门外一闪而过。 “看来,你确实该荣幸。”沐云澈与洛芷茗对视了一眼,相对无言。 六 最后一搏2 傍晚时分,下起了蒙蒙细雨。 洛芷茗站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小湖上被风雨击打,摇摇欲坠的红莲,一言不。 “嫂子兴致真好。”沐瑜看着她,故作深沉:“是不是觉得人生就像那多红莲,注定要接受风雨击打?” 洛芷茗笑笑,不置可否。 “你错了。”沐云澈走上前,靠着另一边的门框:“她是在看雨。” “看雨?”沐瑜不解。 “雨,是天的眼泪。”洛芷茗突然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没人知道天在想什么。所有人,只会去膜拜,或者,嫉恨。”沐云澈接了一句。 洛芷茗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又同时移开了。 “行了,知道你们心灵相通感情深厚。”沐瑜白了他们一眼:“别在我这纯情的小少年面前秀恩爱。” 洛芷茗笑笑,抓住沐云澈的手:“我们有事,替我们应付王祖。” 沐瑜看着消失的两人方才站的地方,扬了扬眉。这两人,又要跑去哪里恩爱。 ************* 半个时辰前。 最后一搏。洛薇抓着月歆渝给她的小纸包,手心忍不住颤抖。 这一次,一定要赢! 手一扬,所有药粉尽数倒到每一样菜上。只要洛芷茗动一动筷……洛薇几乎仰天大笑。 对,就是这样。 洛薇心情极好的把所有的食物摆上餐桌,步子轻快得快要飞起来。 她却没看到,房梁上的一双冰冷的眼睛。 半个时辰后。 “姐姐姐夫你们来了,快请进!”洛薇见到出现在门外的洛芷茗和沐云澈,兴奋地把两人带到餐桌前:“快坐,晚膳已经备好了。” 洛芷茗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一桌满满的菜,轻勾了勾嘴角:“薇儿的手艺真不错。看这菜色,与府中的大厨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谢姐姐夸奖。”洛薇羞涩的笑着,主动为两人盛了碗汤:“饭前一碗汤,肠胃不受伤,这汤是薇儿从昨夜开始熬的,姐姐姐夫快试试。” “哦?”沐云澈把玩着面前的汤匙,似笑非笑:“妹妹这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昨夜便知道今日我们会来么?” 洛薇为两人夹菜的动作僵了僵,勉强笑道:“姐夫不知,薇儿一直念着想向姐姐赔礼,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昨夜获悉姐姐要去雷曜境,薇儿觉得赔礼的机会到了,故而……” “知道你有心。”洛芷茗出言打断,端起面前的汤嗅了嗅:“闻起来真香。” “姐姐快试试。”洛薇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洛芷茗舀起一勺,正要放到嘴边,突然又放下了汤匙,笑着看向洛薇:“薇儿,别忙着了,你也坐了吃吧。” “啊……哦哦。”洛薇坐下,控制不住的紧盯着洛芷茗:“姐姐,快试试,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洛芷茗嘴上答应着,那汤匙却就是不送入口中。洛薇看的心急,又不敢太过急切让洛芷茗看出端倪,只得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心如猫挠。 这幅模样,来个傻子都知道这东西里有问题。沐云澈看着对面心不在焉的洛薇,实在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洛薇突然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含泪看着洛芷茗:“姐姐不肯喝这汤,莫不是觉得薇儿在里面下毒了吧?姐姐,你就这么不肯原谅我么?薇儿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么?” “哦?”洛芷茗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我可什么都没说哦,薇儿。” 洛薇一愣,突然现自己这样更容易招人怀疑,于是又扯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姐姐宽宏大量,断不会冤枉了薇儿……” “澈,我们快喝吧。”洛芷茗向沐云澈眨眨眼:“不然,薇儿可真以为我们还在生她的气了。” 沐云澈懒得再看洛薇做作的表演,将汤一饮而尽。 今夜不是他表演的主场,他只要演好自己的戏份,然后看戏即可。 洛薇看着洛芷茗将汤一饮而尽,嘴角的笑容无意识的扩大——她几乎控制不住跃起来欢呼的冲动。 没错,就是这样,我的好姐姐。 洛薇在心中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一抹鲜血从洛芷茗和沐云澈的口中渗出,两人的面色同时变得惨白。 “哈哈哈!”洛薇从位子上一跃而起,仰天大笑,面目狰狞:“洛芷茗,你继续教训我啊,继续啊,我的好姐姐。薇儿静听您的教诲,薇儿好怕您哦~” 洛芷茗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冷静得不像话。 “渍渍,这时候了你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有没有看清楚,现在,胜利的人是我!而你,”洛薇指着洛芷茗的鼻尖:“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未来的郡主,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和你的夫君一起,变成一捧骨灰,随风飘散的。” “你真的这么恨我?”洛芷茗看着她。 “没错,你和你的母亲,一样的讨厌。”洛薇瞪着她。 “我的母亲?”洛芷茗眸色一冷,直勾勾的盯着她。 “反正你也是个要死的人了,我便告诉你。没错,我母亲当年是服饰你父王的丫鬟,趁着你母亲怀孕,爬上了你父亲的床。对不起,吓到了你母亲,害她难产了呢~就因为你那母亲的难产去了,我母亲才被逐出王府。所以说,你和你母亲一样的讨厌,你们抢走了所有我们娘两应得的东西,而现在。”洛薇掏出一把刀:“我要把你这张脸毁了,再抢走所有你的东西——不,是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沐云澈看着她,冷冷的笑了。 “你笑什么。”洛薇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好端端的接她的绣球,还真以为自己以后能飞黄腾达了么?算了吧。你继续呀,再给我摆脸色看啊!” “我能不能飞黄腾达,我确实不清楚。”沐云澈擦了擦嘴角的血痕:“至少,你,不会。” “胡说八道!”洛薇怒了。 “那你是要我亲口告诉你么?”洛芷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意的一挥手,洛薇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上。 “洛芷茗,你……”洛薇慌了。 “对不起,我的好妹妹,”洛芷茗上前捡起她的那把刀,掉转刀口,正对着洛薇的脸:“姐姐来这里前口中含了颗纳石,没喝掉你的汤。这血,是姐姐自己咬破了嘴唇溢出来的。” 洛薇呜咽一声,不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洛薇,”洛芷茗冷冷的看着她:“你成功的用完了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加上你母亲欠下的债……你打算怎么还?” “你打算怎么还我一个母亲?”洛芷茗的情绪难得失控,一双绝美的眼中杀气蔓延。 洛薇哪里见过这样的洛芷茗。她仿佛置身修罗场,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沐云澈踩住了一只手,动弹不得。 “你的东西?你要要回你和你母亲的东西?怎么要?这样么?”手一扬,洛薇的脸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洛薇害怕的呜咽,终于绷不住脸,口中蹦出了几个字:“姐姐,饶了我吧……” “居然还敢求饶。”洛芷茗笑了:“妹妹,你真是太可爱了。姐姐真想……杀了你!” 刀锋抵向洛薇的眉心,她只要一用力…… (高考成绩快出来了,看的毕业党们,溴苯祝你们成绩理想!顺带也祝溴苯自己成绩不错!) 七 启程1 洛薇终于哭了出来。洛芷茗在她面前一直是温柔的,和蔼的,以至于她一直觉得那些说洛芷茗可怕的人是在夸大其词。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也能做到洛芷茗那样。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 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逃过这个人的眼睛。 那个青色眼瞳的少年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她?她,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你说,本郡主该怎么罚你?”洛芷茗突然收了刀,以手撑颔。 “我……我我不知道。”洛薇嗫喏。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洛芷茗笑了:“单凭你在王府中动用巫术,我便可以治你死罪了。再加上后面的这些事,你觉得你死几次才够抵你和你母亲的罪?” 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洛薇呜咽一声,等着洛芷茗的惩罚。 洛芷茗甩了个响指,几个白衣人突兀的出现在洛薇面前。 “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洛芷茗指着洛薇,冷冷下令。 “是。”白衣人见礼,拖着洛薇离去。 “不,不要!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姐姐……呜呜……”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那几个侍卫嫌吵,封了洛薇的穴道,几人消失在洛芷茗和沐云澈面前。 洛芷茗的杀气慢慢的收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蔓延全身的虚弱…… 她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幸亏沐云澈动作急速,撑住了她的身体,她才没从椅子上滑落。 “沐云澈,”洛芷茗拽着他的领子,目中透着绝望:“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沐云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为什么,她那么想杀了我?” 砰地一声,桌上所有的碗碟全部碎裂,汤汤水水溅了出来,杂成怪异的颜色顺着桌布流淌,洛芷茗看也不看这些东西一眼,抓着沐云澈,瞬间移回他们的寝宫。 心好累。 洛芷茗松开了拽着沐云澈的手,朝自己的床上走去:“我睡了。” 她……很爱她的亲人们。惩罚洛薇,她自己也不好受。 沐云澈可以看得出来,她多想找个人陪陪。她应该真的对这个妹妹有过期待,也许是希望她能陪陪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孤单。 可是这个妹妹…… 沐云澈踌躇片刻,轻声道:“如果你想找个人宣泄,随时恭候。” “你这是在同情我么?”洛芷茗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沐云澈面色淡定:“随你怎么以为。” “呵……”洛芷茗笑了:“你让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沐云澈沉默半晌,轻声道:“谁不是呢……” “过来一下好吗?”洛芷茗朝他招招手。沐云澈走过去坐下,洛芷茗竟就这么倒在他的怀里。沐云澈愣住了,想把她推开,终究还是没下的了手。 “我只靠一下就好。”洛芷茗闷声道。 沐云澈犹豫片刻,脸上闪过一抹疼惜,回抱了她。 洛芷茗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混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吧…… 暧昧的气息在房中蔓延。烛火的照射摇曳出紧紧相拥的影子,仿佛永远都不会分离…… 孤独的人不会总把孤独挂在嘴边。孤独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那种夜深人静时突然醒来,发现四周空落落的,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用来计时的沙漏落下的沙沙声,窗外偶尔传来凄厉的的虫鸣声,还有你发出的呼吸声。 于是一种淡淡的悲哀爬上你的心头,揪着你的心脏逼着你承认你始终都是一个人的悲哀现实。而你只能选择逃避,转个身,逼着自己堕入梦乡。 但梦里又有什么呢?你依然是一个人,唯一的好处是,在梦里你可能不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人。 你蜷缩在被子的角落里,羸弱得像个被遗弃的人。 她一直都是那个逼着自己入睡的人,但在扑进他怀中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茗儿,”沐云澈突然唤她,这是他第一次在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时候唤她茗儿。 “你不会只是一个人的。” 烛火摇曳,灯芯爆裂,啪的一声格外清晰。 “谢谢。”洛芷茗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今夜,见笑了。别放在心上。”她向她一笑,眼中已没了方才的脆弱。 “郡主不必客气。”沐云澈换回了那张冷漠的脸,仿佛刚刚的疼惜只是错觉,朝她点点头,翻身回了自己的那根彩带上睡下。 这夜,洛芷茗睡得出奇的好。 梦里,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抱着她,那温暖的怀抱让她沉迷,叫她安心。 那人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这个怀抱,似曾相识。 *********** 洛薇被那几个侍卫扔到了阴冷的地牢里,牢门紧紧的锁上了。 “你,你们干什么,快放我出去!”洛薇扑上前,大力的摇晃着牢门。 洛家的侍卫仿佛没听到一般,根本就不搭理她。 “洛芷茗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你们都哑了吗?” 终于有人有了反应,但却是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不许直呼郡主名讳!” 洛薇愤怒的一砸牢门:“你们这群蠢蛋,我才是真正的郡主!郡主在这里!” 没有人搭理她,侍卫们连个眼皮都不抬一下。 洛薇绝望了。慢慢的坐在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那个青色眼瞳的人,真的不管她了吗? 洛薇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牢房中,来到了荒郊野外。 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别紧张。”月歆渝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微笑的他。 洛薇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 月歆渝笑笑:“是啊,当然。” “我被洛芷茗发现了,她没喝我给她送的东西”洛薇哭丧着脸,似乎想向月歆渝寻求安慰。 “我知道——不过,就算她喝了也不要紧。”月歆渝看着惊讶的她。 “为什么这么说?”洛薇诧异。 “因为,那个药……根本就没有毒。”月歆渝笑出声来。 洛薇身子往后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后来是骗你的。那个药根本没有毒,只是想逼你姐姐对你下杀手,再从你身上得到我们要的东西。”月歆渝轻描淡写的道。 洛薇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是来救自己的,身子往后一缩。 “你姐姐对你真是够好的,你做了这种事,还只是把你终身监禁。不过,我可有些受不了有人这样对自己的亲人哦。”月歆渝语气很温和,朝着她轻轻一挥手,洛薇身上立即冒出一阵白烟。 洛薇痛苦的说不出话来,面目因疼痛而狰狞不已。 月歆渝又一招手,白烟尽数飘到他手中的小瓷瓶内。 “火系洛家,搞定。再见了,丧心病狂的小姑娘。”月歆渝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子,嫌恶的飞起一脚,洛薇立即朝悬崖底部飞去。 “这郡主,真有意思。到最后还是要我来帮你收拾残局。”月歆渝看着洛城的方向啧啧喃道,化烟而去。 七 启程2 昨夜,下了一场不大的小雨。『**言*情**』 美好的春天,花开得繁盛。洛芷茗下了早朝,又直奔书房,处理那一大堆的奏章。 书房里被侍女们精心摆上了最新鲜的花朵,木窗洞开,窗外的树上,喜鹊在呆头呆脑的唱着听不懂的歌。初生的朝阳斜斜的照进来,看得清晰的屋角的浮尘在漫无目的的游动。空气是那么鲜美,深吸一口,有雨露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她握着笔批着奏章,感觉灵魂正游走于虚空之外,不知停在何方。 昨夜的那个拥抱…… 掌握世事的芷茗郡主,难得的有些纠结了。那种格外让她心安的感觉,到底算什么?她现在对沐云澈的感觉,又算什么? 门开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春光似乎从他身后渗了进来,于是整个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春意,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似乎听到了心里花开的声音。 是这样吗?难道是这种感觉是……喜欢? 沐云澈看着她,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幕。她今日穿了一件绿色的纱裙,仿佛与春光融为一体,而又超于春光。整个四周的花朵似乎都失了色彩,他的眼前,只剩下这抬起突来的女子,还有她唇边的那抹微笑。 这个春天,格外的美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 洛芷茗看着他走近,竟舍不得出言打断。 心,一点一点的乱了。 沐云澈却停在了自己的位子前,坐下,看着她:“今天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什么…… 洛芷茗猛地回过神来,突然被自己刚才怪异的感觉吓了一跳。 她……都在想什么啊! 洛芷茗想也不想的把手上的奏章扔过去:“你看看。” 沐云澈接着她扔过来的奏章,心中其实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好,他控制住了。方才的自己,让他震惊。 洛芷茗撑着脸,故意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红晕。 “茗儿!”洛怀王笑嘻嘻的拽着沐瑜冲了进来,突然觉得面前的气氛有些不对。 这两人…… 自家的孙女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红晕,而习惯了冷脸的沐云澈,居然有些不自在。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 洛怀王面色一沉。连沐瑜都不顾了,不顾孙女和沐瑜诧异的眼神,上前拽着沐云澈,两人一起消失在洛芷茗面前。 沐瑜皱眉不解:“嫂子,这是什么情况?” 洛芷茗心里咯噔一下——她方才的感觉不会被王祖察觉了吧…… 沐瑜看着心不在焉,连他的问题都不理的洛芷茗,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却没落入任何人眼。 ************* “王爷?” 坐在怀阳宫里,沐云澈看着洛怀王把所有的外人都赶出去,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是要做什么? “小子,我问你,”洛怀王的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你是不是喜欢上茗儿了?” 沐云澈没料到他的问题那么直接,一时愣住了。 喜欢上她吗? 若是在一个月前,沐云澈肯定会立即否定。但是,刚才的那种感觉…… 洛怀王看他这样,自作主张的肯定了答案。 “等着。”洛怀王突然笑了,转身从柜子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包,捧在手心里,化烟而去。 沐云澈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吗? 会吗?这种感觉,是吗? 两个时辰后。 洛怀王回来了,手上捧着两杯茶,把其中一杯交给沐云澈:“尝尝?” 敢情他把自己扔在这里两个时辰就是为了弄杯茶?沐云澈皱了皱眉,看着洛怀王脸上少有的认真的神色,亲情的抿了口茶。 苦。沐云澈皱眉。 苦,真的很苦,苦到他这种耐受力的人都想把茶一口吐掉。 但那苦之后,却有一股香气,在唇齿间氤氲。经过苦味的味蕾,竟然慢慢的尝到了一阵甜香。香气慢慢的充满了他的脑海,慢慢的,酝酿出了一个人…… 绝美的面容,超月兑世俗的气质——洛芷茗?沐云澈猛地惊醒。为什么由这个茶,会想到她? “怎么样?”洛怀王看着他。 “好茶。先苦后甜,香气诱人,实在是好茶。”沐云澈回想刚才的体验,不由得赞叹。 “你,真的品出来了?”洛怀王有些惊讶。 沐云澈挑眉:“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怀王似乎受了极大的震撼,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没事没事,茗儿等你等急了,快去!” 大手一挥,沐云澈莫名其妙的被他赶了出去。 门关上,洛怀王面色复杂的品了口茶,终究是受不了苦味,一口吐出。 这茶叫芷汀茗。茗儿的母亲最喜欢的茶,喜欢到为茗儿起名为洛芷茗。 只是那么多年,只有茗儿和她的母亲会品。其余人,包括他和茗儿的父亲,都受不了它的苦味。现在会品的人,又多了一个。 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啊…… 洛怀王突然想起招亲的前夜,他做的那个梦。 轻尘老人算完卦后对,说的话是什么来着?对了,是——老朽只能说,那个同样会品茶的人,是郡主一生逃不过的劫。至于好坏,郡主自知。 果然是命中注定。注定了茗儿会用招亲的方式选驸马,又阴差阳错的招来了沐云澈这个人。 只是好坏,只有茗儿才知道么? 但愿是好的吧。 ************* 一日后。启程的时候到了。 洛芷茗将朝政全部交由洛怀王代理,自己带着驸马和瑜亲王,一起前往雷曜境,为君澜侯祝寿。 因为洛城与雷曜境的都城雷城距离不是很远,再加上距离君澜侯的诞辰还有七八天的时间,洛芷茗便也不急,采用了最慢的赶路法,即乘马车,顺带一路上考察民情。 “王祖那天到底找你去做什么?”洛芷茗一路都在看书,终于有些乏了,把书一扔,躺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 沐云澈头也不抬一个:“不是跟你过说了没什么。” 洛芷茗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丝毫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诱人。 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洛芷茗坐起来,撩开车帘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却见是几个放风筝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是了,春天,正是放风筝的季节。十几岁,正是最好的春天一样的年龄。 洛芷茗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嘴角含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笑,看着她们的身影,直到马车走远了才转过头来,放下帘子,正好对上沐云澈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洛芷茗挑眉看他。 “你……没玩过风筝?”沐云澈看着她,似笑非笑。 洛芷茗怪异的产生了些许挫败感,有些不服气的皱眉:“谁说的?我没那么可怜。你还真以为我没有童年吗?” 沐云澈扯了扯嘴角:“不敢。” 洛芷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冷哼一声,捡起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沐云澈却放下了手中的书,撩开车帘子吩咐:“把瑜亲王叫来,顺便在路边找几根细直的竹棍,还有比较厚实的布,足够长的棉线过来。” 洛芷茗诧异:“你要做什么?” 沐云澈嘴角扯出了一道勉强能称作笑的弧度:“做风筝。” (今天更晚了~~~今天晚上还会有更新的~~~~求鲜花票票推荐收藏哦~~~) 八 风筝 所谓的做风筝,其实就是两个人蹲在一边看着,另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活。 沐瑜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那么乖的跑来为你们这对夫妻做风筝!我正睡得好好的!就被你们叫了起来!” 沐瑜憋屈。他方才睡得正香,突然被侍卫唤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居然是要来为这两人做风筝! “我们不会。”沐云澈淡定的答。 “不带这么你坑亲弟弟的哥!”沐瑜怒。 “你不是经常跟……做风筝的大师比做风筝吗?”沐云澈继续淡定。 “那是十岁以前的事了好吗?都过了快十年了。”沐瑜黑线。 “是吗?我忘了你已经十九了。”沐云澈轻飘飘的答。 沐瑜猛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再自找生气,认真的回忆起做风筝的步骤。 洛芷茗完全没有搭理这两兄弟没营养的对话,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这对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风筝,原来是这样做的。 真奇妙。 沐云澈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说不出的温柔。 这丫头,明明就是没玩过风筝,还嘴硬。不过,确实,作为洛氏的传人,她确实不会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她的纯真。 要做一个郡主,绝不会因为她是天才就那么简单。 “这样就好了吗?”半个时辰后,洛芷茗举着沐瑜做成的一只鸢形的风筝,万分好奇。 沐瑜满头大汗,闻言点点头:“嗯,虽然我现在的水平比十岁时差了很多,但这应该飞得起来。” “那我们快去试试吧!”洛芷茗格外兴奋的站起来。 沐云澈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那是什么眼神。”洛芷茗挑眉。 “没什么,童年生活多姿多彩的郡主。”沐云澈轻瞥了她一眼。 洛芷茗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放风筝最好找个空旷的地方。”沐瑜提醒道。 洛芷茗才想唤侍卫,却被沐云澈制止:“你想让所有侍卫看着郡主举着风筝疯跑?”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足以让她恶寒,洛芷茗果断拽住两人,瞬移离去。 马车还在往前行进,丝毫没有意识到上面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 “来,嫂子我教你,你就抓着这里,然后……” “你去放。”沐瑜正在手把手的教洛芷茗怎么放风筝,却被沐云澈打断,武断的一把把洛芷茗拽过来,命令沐瑜去放。 “你干嘛?”洛芷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沐云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到洛芷茗和亲弟弟挨的那么近就会不爽,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你不会,放不起来。” “就是不会才要学啊。”洛芷茗拧着眉,想不通这人想干什么。 沐云澈找不到借口,对上她茫然的表情,飞快的思考着怎么解释。 “行了,”还是沐瑜看出了亲哥的窘迫,坏笑:“我去放就我去放。嫂子,我哥是见我和你挨得太近,吃醋了。” 沐云澈黑脸,一脚朝沐瑜踹了过去。沐瑜嬉笑着躲开,跑道不远处,开始义务为这两人放风筝。 “你别信他胡说。我只是觉得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沐云澈搜肠刮肚找借口来解释他不正常的言行。 “我知道。”洛芷茗把脸别到一边,装作完全不在意。 远方,沐瑜已经把风筝放飞。素色的风筝在空中越飞越高,洛芷茗也暂时忘了现在的窘迫,注意力完全被那风筝吸引,唇边扬起了一抹动人的微笑。 沐云澈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件傻事。 该死的,他不是就因为同情她没有童年,才想到要放风筝的吗?那他刚才又做了什么? 心里这么想了,就立即要找措施补救。沐云澈毫不迟疑的跑到沐瑜身边,抢过风筝线,小跑到洛芷茗身边:“要不要试试?” “我?”洛芷茗想伸过手去,又有点迟疑:“我可以吗?” “瑜已经放飞了,你只要抓着线轴,适当的放线就可以。”沐云澈把线轴递给她。 “是这样吗?”洛芷茗接过,试着跑了跑,见风筝确实没有掉下来,胆子也大了些,拉着线,越来越欢快的跑了起来,脸上洋溢的,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笑容。不是平日里挂在脸上的面具,而多了她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纯真。 沐云澈静静的看着,突然觉得怀王说对了。 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只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话:不是我的,我不要。 “哥,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放风筝的?刚才的姿势挺专业的。”沐瑜走到他身边,坏心的笑笑。 沐云澈瞥了他一眼:“你们十岁以前,你和他几乎每个春天都在我面前挥着风筝跑来跑去,想不会也难吧?” 沐瑜模模鼻子,看着跑的正欢的洛芷茗:“哥,嫂子真美,是吧?” 沐云澈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澈!过来!”洛芷茗停住了,朝他招招手。 沐云澈也不再管沐瑜,走到洛芷茗身边:“怎么?” “来,你来拿。”洛芷茗把线轴递给他。 沐云澈挑眉,乖乖的接过线轴:“然后?” “跑过去!”洛芷茗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沐云澈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照做了。 “再跑到那边!” “这边!” “回来!” 沐云澈彻底黑线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洛芷茗笑得灿烂:“没什么,就是看你你这样子,觉得你也是个没放过风筝的人,就叫你来玩玩咯!” 沐云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冷的反唇相讥:“谁说的。” 又放冷气。洛芷茗皱眉:“难道你放过?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小时候肯定也是个大冰块,应该没有小朋友敢跟你玩吧?” 很不幸,被说中了。沐云澈抽了抽嘴角,席地而坐,懒得再自找讥讽。 洛芷茗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道:“其实,我以前放过风筝,只是,是看着别人放而已。不过,只是在一边看着,我也很满足了。” 沐云澈知道她有话想说,也不发什么感慨,静静地听着。 “其实王祖很希望我能有朋友,在我五岁的时候,他找了一群和我年龄相似的小孩做我的玩伴,但是我却没有办法与他们玩得来。因为……” “我知道,你不用说。”沐云澈轻声打断。 还能为什么呢?因为她太聪明,所以会拥有不一样的成熟,成了小孩子中的异类。 “沐瑜十岁还在放风筝——同样是十岁的那年,趁着侯爷的生日,我偷偷的换上了平民的衣服,混到一群普通的女孩子里玩,因为在雷曜境不会有人认出我。然后,侍者来了,问了我一个关于人事变动的问题,我照旧回答了——再然后,就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了。” 她嘴角一直带着笑,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仿佛这件事没有让她难过了很久。 沐云澈设想着那时的她:她疯狂的在一群同龄人中玩闹好像她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她自觉有了惺惺相惜的伙伴,可以就这么忘却俗世的玩下去。可是突然间侍者来了,附身在她耳边问郡主某大人今天如何如何,郡主您觉得怎样怎样,她轻瞥了一眼,随口扯出最高明的见解和治国方略,解决了问题后想继续玩,可是这时候玩伴们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多了敬畏和疏离,却少了方才无心机的快乐。 于是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但她无力去改变。凤凰就算混在麻雀堆里还是凤凰,仍然是凤凰,小麻雀们,也从未把她看作同类。 难怪,听说她最初十分抵制寻找驸马。 是怕找到的那个人,和其他人一样把她当做神来看么? 只是在他的眼里,她却不是神,是个让他心疼的女子。 她被逼着快速长大,接受一切,被逼成了神一样的人。做一个神要付出的代价,他,怎会不明白…… “所以,沐云澈,我很高兴今天能真正的放了一次风筝——和别人一起。谢谢你。” 沐云澈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轻笑了声。 “还有,”洛芷茗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凑上前去,在他脸颊边上印下一吻:“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茗儿表白了……呵呵,澈哥哥会羞涩的……求票票花花推荐收藏~还有,一定要告诉溴苯你们有什么意见哟~) 十二 寒夜将至 时间倒退到七天前。皓月大陆。 宛城最好的客栈楼上的包厢里。 云灵汐抽搐着嘴角,惊讶的看着面前胡吃海塞,仿佛几辈子都没吃过饭的月琉璟,实在无法形容她心中的感觉。 跟璟哥哥偷跑出来这么久,她依然没习惯璟哥哥的吃相。 终于,月琉璟放下筷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满足了。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云灵汐递了壶酒过去:“璟哥哥,若是不跟你溜出来,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能吃。” 月琉璟接过酒壶:“汐儿真体贴,真是哥哥的好妹妹。”月琉璟嘉奖的看着她,竖起大拇指,将酒牛饮而尽。 “我真不想认识你。”云灵汐嘴角抽搐,环视了四周。幸亏现在是在包间里没人能看到他们,不然…… 云灵汐永远忘不了第一天跑出来,跟着璟哥哥进了一家客栈,然后看着璟哥哥把所有的饭菜全都以蝗虫入境的速度解决时店里人看他们的目光。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亏他们易了容,没有人认出他们。不然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尊敬的月二皇子月琉璟和圣女云灵汐……不不不,是只有月二皇子真正的为人是那么粗鲁,一定会伤了民众的心的。 璟哥哥在宫里的吃相也挺文雅的呀,怎么一出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贵气全转成了痞气。 “你不懂,哥哥这叫入乡随俗,随机应变,到一个地方说一处话,进一家店吃一家饭。”月琉璟姿势及其不雅的舌忝了舌忝盘子。 “你这又是什么歪理。”云灵汐汗颜。 再怎么随机应变,也不至于把二皇子的矜贵全部换成这幅馋样吧!让人知道,还以为皇宫闹饥荒,堂堂二皇子,连饭都吃不饱…… 月琉璟嘿嘿的笑着,那模样十分欠扁。 算了,还是不要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再争,到最后,她一定会被月琉璟绕进去。对付这时候的璟哥哥,还是溱哥哥的暴力处理法最管用。云灵汐点点头,一掌拍在他脑门上:“该走了!” 月琉璟刚要发怒,就感觉到地底传来的能量波动,眼中蓝色光芒一闪,那条发着碧绿色光芒的消息就这么浮在两人面前。 感受到那人熟悉的灵力波动,云灵汐面色暗了暗,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下去。 “哟,搞定了洛氏,这么快就能解决君氏了。”月琉璟打了个饱嗝,又灌下一壶酒:“大哥和老三动作真快。” 仔细的看完了他们在火曜境执行任务的细节和下次任务的安排,月琉璟满脸不平:“居然那么好玩!凭什么老三能去我就要留在这里等消息做后应,居然还要等那么久才到我出场,不公平!” “因为你太聒噪了。”云灵汐白了他一眼。 “死丫头。”月琉璟笑骂,随手散去消息,靠在椅背上:“哎,不到我出场的日子真难熬。” “璟哥哥,”云灵汐无意识间掰断了筷子,攥在手中把玩:“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些东西?维持现状,也不错啊。” “傻丫头,你不是还以为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理想吧?”月琉璟微眯的眼张开了一条缝。 “不是吗?”云灵汐疑惑的看着他。 月琉璟嘴角抽了抽,低叹一声:“父王消息锁得太死了,居然连圣女殿都没得到消息。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汐儿,寒夜将至啊。” “寒夜将至?”云灵汐皱眉,咀嚼这几个字:“我不懂。” “汐儿,皓月大陆的来源,溱州城的来历,月氏和你们圣女殿的来历你是知道的,对吧。”月琉璟状似漫不经心。 云灵汐点点头。 月琉璟长舒一口气:“那你肯定知道灵霄对皓月的重要性,对不对。” 灵霄?云灵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灵霄无法亮起,会出现什么情况,你可以自己想想。” “灵霄无法亮起?”云灵汐腾的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月琉璟暗自庆幸自己先在这里布下了隔音结界。若是这句话被别人听到,皓月可就麻烦了。 “点到为止。到了灵霄不在亮起的那天,你就会知道今日我们做的是为了什么。寒夜将至啊,汐儿。” 云灵汐慢慢的坐下,撑着头思索。 璟哥哥绝对不是无凭无据说出这样的话。若是真的有一天,灵霄不再亮起…… 云灵汐不寒而栗。 “来人,撤了。”月琉璟撤去隔音结界,朝门外大喊。立即有人进来,快速的收拾残局。 云灵汐看着月琉璟竟然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由愕然。 “傻丫头,”月琉璟敲敲她的头:“用点脑子。虽然你灵力修为跟你哥我差不多,确实够高,但是出门在外要时刻留心,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待了那么久,都没意识到这里的人认识我们么?” “啊?”云灵汐诧异。 月琉璟恨铁不成钢:“这家店是你哥哥我开的,明白?我们的终点站就是这里!” 云灵汐夸张的张大嘴——不是吧,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月琉璟长叹口气,不知道她的单纯是好是坏。 “那人到了吗?”月琉璟恢复了他二皇子的高贵模样,低声问身后刚刚进来服侍的人。那精明戏谑的模样,竟有种把天下握在手中的自信感。 云灵汐看着他十八般大变样,见怪不怪。这就是他说的随机应变,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吧。只是在怎么变,那种给人带来的浓浓的危险感,还是没变。 所以,月家三个皇子中,不少人最怕的都是他。他不会把人往死里整,但会让人好好地吃一番苦头,有气没出发,憋屈。与其被他整,还不如直接被溱哥哥捅死。 “回二爷,那人已经进了城,应该快到了。”侍卫恭敬地答。 月琉璟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清场!” 立即有人开始动作,很快,客栈中便不剩下任何无关的人。 “我们在等谁啊,璟哥哥?”云灵汐不懂就问。 月琉璟白了她一眼:“好妹子,你真以为哥哥只是带着你在这里消耗时间是吧?” 云灵汐猛点头。 月琉璟揉揉额角,无力望天,长叹一声:“老三那么喜欢陪着你,耐性真好。” 云灵汐柳眉一竖,一掌拍在他额头上。 “行了,告诉你。我们在等的,是那边的幻系这一代的传人。她有我们要的东西——属于古氏。”月琉璟揉揉被打疼的额头,无力道。 云灵汐了然。乖乖的坐着。 几分钟后,一个女子打扮的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女子冷漠的眼一扫进来,便与月琉璟漫不经心的眼睛对视。 嚓嚓嚓,电光闪闪。 易了容。月琉璟与那女子心中同时掠过这样的想法。 旋即,女子的眼神有了松动,看月琉璟的眼神夹着一种看白痴的感觉……云灵汐被这个怪异的感觉吓了一跳,诧异的看了眼月琉璟,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璟哥哥,”云灵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嘴角……有颗饭粒。” 十三 刺客,皓月来袭 明日,君澜侯大寿。 新的一天,整个君府都忙了起来。明日便是君澜侯的生辰,各路名豪大多提前到来,带着各种奇珍异宝,人流,物流如奔腾的流水,把君家的大门都快踩塌了。 借口身体不适的洛芷茗和沐云澈反而成了最闲适的人。君若瑾目前忙着应付各路宾客,没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因而,洛芷茗和沐云澈难得的成了一次在一旁看着别人忙活,自己逍遥自在的人。 清晨的清风暖暖,带着越发浓郁的春意,轻轻的拂在两人的脸上,柔柔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 洛芷茗靠在沐云澈的怀里,从小楼的顶端往下看去,欣赏君家后花园里的小湖,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一大清早,沐瑜还没睡醒,这两人便已经飞上了房顶,欣赏日出。 洛芷茗抬眼看着沐云澈的侧脸,眉眼弯弯。 天知道,在今早她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同时睁开眼的脸,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心情有多好。 “笑什么。”沐云澈亲亲她的鬓角。 “这感觉真好。”洛芷茗扯着他的头发,低笑。 “你是指自称身体不适的火曜境的郡主和驸马光天化日之下爬到房顶看风景的这件事吗?”沐云澈无奈。 洛芷茗赞同的点点头:“唔,这感觉确实很好。” 沐云澈无奈,轻轻抚着她的小月复,轻声问:“还疼吗?” “还好。没事。”洛芷茗笑笑。 沐云澈揉揉她的头,装作没意识到四周传来的各种眼神。 能进君府后花园的都是权贵中的权贵,能看清湖中央的小楼顶上的他们,自然不在话下。 这丫头,就算是想警告别人不要乱动他,却未免也做的太张扬了些。 算了。张扬便张扬吧,他还会怕不成? “这小湖真美,只是没有我们府里的小湖美。到了夏天,府里的后湖会开很多莲花,那才叫真的美。”洛芷茗若无其事的跟他咬耳朵。眼光却在暗暗的警告那些有不良居心的人。 “期待能看到那一天。”沐云澈眸色渐深,低声道。 “很快就能看到了。大概……三个月吧。”洛芷茗点头。 “嗯。”沐云澈轻声应道,搂着她,看风景。 “不过,君家的小湖也有秘密。”洛芷茗扭头诡秘的看着他:“今夜我们去探宝吧!” “探宝?”沐云澈挑眉,点了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在君府的最高处,炫耀他们的幸福。 默默关注着这边的有心人,看到他们这样的恩爱,或多或少的都收了点觊觎的心思。 有了期盼,夜,来得格外的快。 在天色开始暗下的时候,洛芷茗便命人备好了两个小篓,分给沐云澈一个,再把无辜的沐瑜拉上,三个人坐上了一艘小船,再让沐瑜当起了摆渡船的船夫,三个人驶向小湖深处。 沐瑜满脸黑线:“我发现我就是被你们这对夫妻吃的死死的。又是做风筝的师傅,现在还成了船夫!” “有意见?”沐云澈寒气嗖嗖。 “没有。”沐瑜耷拉了小脸。谁让他是最听话的弟弟呢。好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打不过他哥。 “快到了。”夜色丝毫没有影响洛芷茗的视力,她看着前方,笃定的点头。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前方,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反射着白光,在黑暗的夜里格外的显眼。 “去那里。”洛芷茗笑了:“看来今夜来的正是时候。”快速的把竹篓分给沐云澈,洛芷茗看起来相当开心。 船靠的的近了,那片白光的真相显现在三人面前——原来是一大片白色的苇草。不,不是一般的苇草。这草很新奇,下半部分是绿色的,而新长出来的女敕叶却是白色的。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沐云澈了然——这是芷汀茗的香味。 难道说,探宝……探的就是这个? 芷汀茗居然生长在水边?沐云澈小小的有些讶异,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能让一代茶神洛芷茗的母亲格外喜爱的茶,定非凡品。 船停在那片苇草中央,洛芷茗急忙教沐云澈采茶。沐云澈尽管诧异,却也很认真的学着怎么采。芷汀茗果非凡品,采茶的步骤亦是讲究颇多。 “动作要快。这东西只在每年的今夜出芽,出的芽也只有绿色的能用,并且发出的绿芽不出半柱香时间就会变成白色,也就失了效用。”洛芷茗急切的道:“来,我们快开始。” 沐云澈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急忙行动起来。沐瑜亦是很乖的划着船,等到一处的芽采尽了,又赶紧挪到另一处。 三个人效率极高,很快的,便采满了两个竹篓。 看着满满的劳动成果,洛芷茗满意的舒了口气。 “嫂子,这是什么东西?”沐瑜同样累的不轻。撑船是个力气活,他这小胳膊小腿,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芷汀茗,一种茶。”沐云澈接话道。 “你知道?澈,你怎么知道?”洛芷茗看着他,有些诧异。 沐云澈有些意外:“我没告诉你,那次怀王就是请我喝了这种茶么?” 洛芷茗的脸上,瞬间五彩缤纷。 “王祖……是请你去喝芷汀茗?”洛芷茗好像被吓到了。 怎么了?沐云澈皱眉,缓缓坐直身体:“有问题吗?茗儿?” “你品出来了吗?”洛芷茗带着犹豫问。犹豫,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有犹豫的感觉。 想知道答案,又怕答案并非她期待的那个。 如果说上次洛怀王的反应已经让他觉察这茶有问题,那现在洛芷茗的反应则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只是,不就是品茶吗? 沐云澈眼中闪过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洛芷茗瞬间兴奋了起来,扑到他的怀中,声音颤抖,似喜似忧:“我就知道,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沐云澈抚着她的背安慰她,眼里是浓浓的不解:“怎么了?这茶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洛芷茗冷静了下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这……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那时候……” “抓刺客!有刺客!”凄厉的喊声划破天际,惊醒了一大群人熟睡的梦。 洛芷茗被打断,瞬间变得凌厉的眼看向喊声传来的方向——君澜侯的寝宫? 来不及多想,船上的三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十四 祭祀 君若瑾被洛芷茗这几句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沉默。 是他见识短浅了。洛芷茗说得对,皓月的突然出现,绝非吉兆。 “好在我们还知道他们的致命弱点。”沐云澈打破了沉默:“他们,见不得光。”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洛芷茗在他身边坐下,轻笑一声:“不知道是皓月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别想着本郡主会善罢甘休。” 你要为敌,我自然应招。她洛芷茗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 敢来欺辱她的亲人,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只是无法否认的,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只怕这些事,没那么简单。 皓月要出手,不会只针对君家。 “小侯爷,通知阳家的事交给你了。”洛芷茗拉着沐云澈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茗儿,不再商议一下吗?”君若瑾满脸诧异。难道她就打算这么不管了?这不是洛芷茗的风格啊。 “和你商议吗?”洛芷茗斜了他一眼。 君若瑾冷哼一声,上前拦住她:“茗儿,不与我商议,难道要和这个见识短浅的平民商议?他懂什么?茗儿,你是凤凰,怎可与小麻雀为伍?你说的话,他听得懂吗?” 洛芷茗被他气笑了,几乎一掌拍出:“澈是麻雀,你以为你就是凤凰了?君若瑾,没听懂本郡主的话的人是你吧?” 沐云澈拦住了想要动手的她,瞪了她一眼——这人现在身体不适,还想乱动灵力,是生怕身体不坏是不是。 “小侯爷,”沐云澈一挥手,一道水蓝色的结界将躲闪不及的君若瑾包裹在里面:“在下就在菁阳楼,欢迎您时刻到来与在下商讨这麻雀是谁的问题。” 说罢,拉着洛芷茗瞬移而去,消失了。 君若瑾剑眉一竖,动手就要解这结界,可是他把所有的解结界方法都试过了,这道结界居然不动分毫! 这是什么东西!君若瑾,怒了。 说别人是小麻雀,只是不知这连小麻雀的招都破不了的又他该算是什么。 ******************** 菁阳楼的书房内,沐云澈与洛芷茗对坐,齐齐无言。 “你想说什么。”沐云澈看着她,心中已经有了点底。 “我舅舅,不是第一个被皓月人害了的人。”洛芷茗挤出几个字。 他们都清楚,第一个,只怕不是君澜侯。 “是洛薇”沐云澈看着她。 看这情况,第一个受害者,有八成的可能是洛薇,那个本该在洛府的地牢中,现在却不知去向的洛薇! 如果是这样,皓月的实力更加不可估量。洛薇,那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火曜境被外人潜入,她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 这问题,严重了。 洛芷茗撑着下颌,眼光似乎飘向远方。洛薇事件的前前后后在眼中闪过,一些些没有想过的细节,慢慢的浮现出来。 “洛薇用的阵法,原先力量已经很强大。”洛芷茗眸色深了:“而且,在达到效用之前,我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适之感,也就是说,我绝对不会察觉她在背地里害我。并且进入祠堂的时候,我感觉到,阵法已经步了超过一个月。 “超过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没有想过用加强阵,但一个月后,她却用了。这可以解释成是她后来耐不住性子,等不了八十一天了,也可以解释成——”洛芷茗看了沐云澈一眼。 “可以解释成,她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加强阵。”沐云澈接下去:“这个加强阵,是后来有人告诉她的。” “而这个加强阵又如此明显,引着我去发现这个阵法,再明显的把洛薇暴露在我的视线中,引着我杀了洛薇。”洛芷茗捏紧了拳头。 “若是我不知道这个加强阵,那么洛薇的目的就有可能达到,死的人就是我;若是我发现了,死的人就是洛薇。” “不论如何,你们洛家总会有一个人会死。”沐云澈看了她一眼。 “若是这猜想是真的……这人同时还在试探我,不然,直接由着我被洛薇害死,坐收渔翁之利就够了。”洛芷茗顿住了。 若是这猜想是真的,那么,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一双眼睛跟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很久了。 而她,在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在她身后的,使了这么巧妙的计策,把她算计在内的会是什么人? 洛芷茗淡定的心居然有些雀跃,有些隐隐的激动。 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很好,很好…… 沐云澈看着她,听着她的猜想,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 夜,又一次消无声息的到来了。 关于皓月的猜想,让整个君府陷入了恐慌中。原先算是松懈的防备骤然加紧,真正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戒备起来。 可惜,守错了地方,白费了功夫。 离君府几百里远的山崖上。 月翎溱,月歆渝并肩而立,看着空中发亮的云层。一贯嬉闹的月歆渝此刻难得的沉默着,如他身旁的月翎溱一般,冰冷。 空中,被云层遮挡住的月亮似乎受不了两人直勾勾的注视,从云层中缓缓地露了出来,直视着大地。 同一刻,月翎溱手一挥,一道白烟从他长袖中冒出,在月光下,凝成了一个人形。 正是那刺杀君澜侯的刺客。 “你做的很好。”月翎溱轻声道。 半空中的白烟抖了抖,似乎在感谢太子爷,他们最尊敬的太子爷的夸奖。 “贡娜月女保佑你,光明在你左右。”月翎溱与月歆渝同时道:“皓月会记得你,为国捐躯的勇士。” 那白烟颤抖更甚,像是嘴的一部分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勇士,安心去吧。皓月,有我们在守护。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月翎溱低声道,手一张,一只金色的蝴蝶出现在他手中。月翎溱用灵力轻轻催动,那蝴蝶中,竟发出了歌声。 细腻悠长,属于皓月圣女云灵汐的歌声飘扬在这片天地中。 月歆渝眼中青光一闪,一支泛着青色光芒的笛子出现在他手中。他吹着笛子,为这歌声伴奏。 古老的歌曲,晦涩的意义,在歌词中隐隐浮现。 月心大门打开吧/ 贡娜月女领前走/ 路远莫回头/ 月心大门打开了/ 阳光无处不在/ 光明永远停驻哟/ 莫伤悲/莫伤悲/ 月亮子民把家回/ 莫伤悲/莫伤悲/ 朔月酒/送君归/ 从今苦难远/ 光明随你到永生/ 越尘世/超凡尘/ 离黑翳/光万程/ 圣女亲自唱诵的送魂歌,皓月最伟大的祭司月歆渝伴奏,最伟大的太子月翎溱亲自送行。 皓月送魂的最高级待遇,送给为国捐躯的战士。 那白烟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响声,伴随着歌声的停止,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金色的蝴蝶在空中打了个旋,停在月歆渝的肩上,扑棱一下翅膀,也消失了。 寒夜将至。为了这个,注定会流血,有人牺牲。他们的牺牲是为了皓月的人民,他们,都是英雄。 千万条人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们把命交给了他,相信他会给他们带来光明的盛世。 月翎溱双手紧了紧,阖上双目,低声对身边的月歆渝道:“传话给璟,时机到了。” 月歆渝拉长了脸,显然并不希望那么早就遭遇到那**老哥。 他才清净多长时间哟……这下子又要开始聒噪了。 “不知道他被那叫沐绯璃的女子欺负成了什么样,”月歆渝突然贼贼的笑了:“万分期待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月翎溱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闻言眼中也有些松动。 万年只会欺负别人的月琉璟终于被别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了,这么轰动的事,他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摇了摇头,月翎溱轻声道:“日后万分小心,尤其是在洛芷茗的面前。” 月歆渝正色起来:“知道。这女子不是一般的厉害。大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月翎溱眸色暗了暗:“只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将事情猜出大半……呵。”月翎溱难得低笑了一声。 也因为她现在的灵力对于他们来说还很弱,不然的话,渝早就被发现了。只是,依她晋级的速度,不出三年,只怕她就能与他比肩了。 这样的人,除了他,还有谁配做她的敌手啊…… (这里面出现的歌曲调子是犬夜叉的插曲送魂歌,溴苯自己填了词。有兴趣的亲可以去听下~~) 十五 山雨欲来 大陆另一边,宛城客栈。 “嘶……轻点。”云灵汐手上力道没有掌握好,月琉璟忍不住惨叫一声。 云灵汐举着药瓶,啧啧称奇:“璟哥哥,你也有今天。你说我要不要亲自上门感谢璃姐姐为民除害?” 眼前,月琉璟一张魅惑天下的脸此刻青一块,紫一块,肿的不像样,简直就是大猪头。要她相信这是璟哥哥确实有点难。 “死丫头。”月琉璟笑骂一句:“我这是让着她,不然你以为她能伤到我?” “是是是,你让着她。”云灵汐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手不停息,不久,月琉璟的脸便被他秘制的药物涂满。 那张俊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不久,原先的大猪头又飞快的变回了他原来的倜傥模样。月琉璟抓过一旁的镜子看了看,相当满意自己的长相。 “哼,以为把我打肿了就不能出门见人?也不看看我是谁。” 云灵汐瘪瘪嘴,对他的自恋懒得发表任何意见。不过,确实,对皓月第一大神医月琉璟来说这确实是小意思。 “传音蝶给大哥送去了吧?”月琉璟闭目养神。 “早送了。唉,就这么一下子时间,又少了一个人。”云灵汐撑着下巴,摇了摇头。 “未来,流血的人会更多。”月琉璟倒没那么伤感。成大事的人,顾虑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皓月的未来就堆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他没有时间去为一点点小事而伤感。 地面上传来了一阵能量波动,月琉璟乐了:“哎呀,憋死我了,终于到我出场了!” 足尖轻点,那道发着青色光芒的消息从地面上窜了出来,月琉璟看着这道消息,点点头:“大哥果然是大哥。这计谋,啧啧。” 月琉璟跃起来,向云灵汐招招手:“走吧,你这丫头溜了那么久,也该回圣女殿了。我还得回宫,问宫里那老头子要点东西。” 云灵汐焉了:“那好吧……” 风轻吹,这方的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 曜阳,雷城。 两天过去了。君澜侯的病没有一点起色,也没有皓月的人的任何一点消息。 越来越沉重的阴霾笼罩了这方所有的人,那些原先是来为君澜侯祝寿的人各自找借口离开了,热闹的君府现在只剩下火曜境的祝寿队伍还没离去。 君澜侯寝宫,偏殿。 “怎么样了?”洛芷茗看着从君澜侯房中出来的太医。 太医摇了摇头:“情况……越来越差。” 意料之中的回答,洛芷茗也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下去。 看来,君澜侯这回是躲不过了。以现在这种无神,不吃不喝的状态下去,不出七天,君澜侯就会…… 洛芷茗莫名的有些烦躁,咬咬牙。 这时候,沐云澈便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只有他的温度,还能让她平静下来。洛芷茗不顾旁人的眼光,坐在沐云澈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没事,我还在。”沐云澈搂着她,轻声道。 我还在。没有说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句我还在,只需一句我还在。 就算你没了舅舅,我还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是没用的。”洛芷茗向他传音入密道:“如我们所想,皓月在火曜境和雷曜境各自害了一个人,那么接下来,应该轮到风曜境。我们再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我知道。”沐云澈同样传音入密回答她:“你觉得我们该用什么借口前去风曜境继续调查?” “我想想。想在我曜阳害人后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洛芷茗深思。现在是三月份,三月…… 有了。三月,流觞会。他们有绝对完美的借口,那就是前去参加过几天就举行的流觞会。 流觞会?沐云澈点点头。确实是好借口。 那就这么定了。洛芷茗笑了——背后的那个人,我等着你出招。 心思方定,洛芷茗才要派人向君若瑾告辞,就见洛府的侍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郡主,驸马,出大事了。” 接收到洛芷茗和沐云澈诧异的眼神,那侍卫苦笑一声:“皓月二皇子月琉璟携使者来访,为皓月叛贼袭我雷曜境致歉,现已过了溱州城,进入风曜境范围。皇上下令要郡主和驸马爷速速赶到阳城,共同接待二皇子。” 洛芷茗和沐云澈对视一眼——得,不用找借口,有人逼他们去了。 二皇子来了?很好。她正想会会他们皓月人! “走!”洛芷茗笑了,拉上沐云澈,往门外掠去。 两个时辰后,雷城城郊。 沐瑜看着停在他们面前,收着翅膀,器宇轩昂,足足有两人高的大鸟,嘴角抽搐:“嫂子,这……” “时间不多了,我们换乘飞鹏——有问题吗?”洛芷茗云淡风轻的看着他。 “这个……这个……”沐瑜眼角挑了又挑,终于下定决心:“这个……” “没问题。”沐云澈接过话,一掌拍在沐瑜的后颈上,沐瑜果断晕了过去。 “澈?”洛芷茗看着他,似笑非笑。 “没事,他只是有点恐高。晕过去就好。”沐云澈很淡定。 “那好吧。”洛芷茗耸耸肩。 于是,沐瑜又一次被他不负责任的哥哥和嫂子绑上了飞鹏。 可怜的少年。 鹏背上的旅途,较乘马车舒适了许多。大鹏鸟的速度也远非乘马车能比。半天不过的时间,他们便进了风曜境。 若儿乘着飞鹏,接近了洛芷茗和沐云澈沐瑜乘的那只超大型飞鹏,恭敬问道:“郡主,前方消灵崖境内有一处飞鹏的驿站,郡主您看,我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宽大的鹏背上,沐云澈盘腿坐着,认真的翻着一本书,洛芷茗则躺在他的腿上,亦是读着一本书,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漫长的沉默。正当若儿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次的时候,洛芷茗翻过一页书,轻声道:“去吧,你决定就好。” “是。”若儿松了一口气,指挥飞鹏落地。 一落地,沐瑜就缓缓转醒,然后,大吐特吐。侍婢们围在他身边,担忧的递上毛巾,止吐药等物,但看起来,效用不大。 洛芷茗拉拉沐云澈的衣角:“那个,澈,你确定这叫问题不大?” “不大,很快就好了。”沐云澈接到沐瑜控诉的眼神,照样面不改色道。 果然,沐瑜吐完后,面色转好,沉沉的睡了过去,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是什么体质。洛芷茗黑线。 “算了,本来有点事要做,现在看来还是不叫他了。”还是不忍心打扰看起来元气大伤的可怜沐瑜,洛芷茗把沐云澈拉到一边,叫人拿来了两套普通的麻布衣服。 “换上,我们去见一个人。”洛芷茗神秘的笑笑,立即有懂事的侍者上前,领着她找地方换衣裳。 沐云澈虽然有些模不着头脑,却也乖乖照做。 换好衣服,转身,沐云澈愣住了——上次在山中偶遇的那个女子,君茗,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洛芷茗笑笑:“还记得吗?” “原来是你。”沐云澈愣住了,旋即轻笑。 原来,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那个名叫君茗的女子就是洛芷茗扮的。 原来那么久以前,他就已经见过她了。呵。 十八 阴沟翻船2 沐云澈拉着懒得动的沐瑜搞定一切,回到寝宫中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让他惊讶的是,洛芷茗并未不在寝宫中。 沐云澈皱眉。他劳累了一天,原以为回来可以看到笑嘻嘻的等着他的洛芷茗,却没想到居然没有人,真是有些不爽。 “驸马,郡主要奴婢告诉您,今夜公主邀请郡主前去离阳宫用晚膳。” 赶在他发怒之前,若儿被提前差遣回来,告诉沐云澈这个消息。 沐云澈的不爽有些收敛。还知道差人回来告诉他去向,茗儿也不算太不在意他的感受。 不知怎的,沐云澈突然想到发现了谋害茗儿的人被茗儿认出的时候,茗儿对他说的话。 你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如有神助,可当你回到房中,发现房中的一切都没变,保持着你离开时的样子,就像……你的心一样,从来没有人走进,也没有谁走出。它完整的没有一点缝隙,完整的叫你窒息。 房中明明是站满了婢子,个个低眉顺眼垂头站着,随时等着跑着去完成你所有的要求。可是你却无法与任何人诉说你方才在朝堂上出错时心中的紧张。一切都没变,唯一不同的只是书房案角又堆满了一堆奏折,等你答复。 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种叫人窒息的寂寞感。 好像你只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只知道操劳的机器。没有人想到去顾虑一下机器是不是需要休整。所以在发觉那个人是洛薇后,茗儿那么难过。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觉到了茗儿心中的那种寂寞感。 虽然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茗儿,怎么能如此叫他心疼? 突然,他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错了。从遇上洛芷茗的那一刻起。 “驸马,太子爷有请,太子爷特地命御膳房准备了晚膳,特派小的来请驸马爷和瑜亲王前去共用晚膳。”一个小太监上前通报,打断了沐云澈纷飞的思绪。 阳子曦请他去用晚膳? “黄鼠狼给鸡拜年。”沐瑜鄙夷的说了一声。 “叫太子稍后,本驸马马上就到。”沐云澈冷冷的下令。 “是。”太监得了吩咐,回去复命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你想到应付他的招了是吧?”沐瑜看着他哥,扬扬眉。 “走。”沐云澈并不回答,拽着沐瑜往太子东宫走去。 “喂哥,我好歹也是个亲王,被你这样拽着,很没面子的好不好……”沐瑜嘟囔的声音,随风飘扬。 却没看到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笑了。 ***************** 夜幕降临。 洛芷茗辞别一脸虚假笑容的阳浅离,回道自己的寝宫,感觉全身都不舒服。 所以说她不喜欢跟这种人女子打交道。摆着一张伪善的面孔,心里其实满月复的算计,着实让人恶心。 她最不屑这种女子间的小心算计,一群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女人互相算计,光是想想都觉得无聊。心烦。 “驸马呢?”洛芷茗步入寝宫,没看到沐云澈,不由问道。 “回郡主,太子爷请驸马用晚膳去了。”立即有侍婢回答。 阳子曦请客?洛芷茗皱眉,立即有种直接追过去的冲动。 走到寝宫门前,她却停住了脚步。 她也太多心了,以澈的能力,解决这点场面,应该不是问题。 “去准备,本郡主要沐浴。”转身闪回寝宫,洛芷茗低声命令。 “是。”那侍婢回答,匆匆出门,不知为何,洛芷茗只觉得这个侍婢这样子,有点紧张。 “站住。”洛芷茗拦住了她:“若儿呢?” 侍婢垂头,恭敬的答:“回郡主,若儿姑娘方才身体不适,故让奴婢先在此伺候着。” “是吗?”洛芷茗上下审视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松了力量,让她过去。 是她想多了吗? 不久,浴池内,暗香氤氲。 洛芷茗下了水,那温暖的感觉,让她不由轻叹一声。 真舒服。 “下去吧。”洛芷茗轻声道。她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这是这些侍婢们都明白的规矩。 旁人的气息渐渐隐去,洛芷茗舒服的躺在浴池边上,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真舒服,洗澡就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可惜澈不在,要是澈在这里,说几句话逗逗他,那才好玩,全身的疲惫都没有了…… 想什么呢。洛芷茗刷的睁开眼,惊讶自己的想法。她可是在洗澡,她洗澡的时候,澈在这里干什么。洛芷茗拍了自己一把——真是胡思乱想,该打。 窗外突然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但在洛芷茗的耳中却如此清晰。 洛芷茗沉下眼,沉入水中掩藏住自己的身形,手上一道粉白火焰凭空生出,直直向那道气息射去:“谁?!” 那气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物凭空而下,正好撞上洛芷茗投出的那道火焰,直接化成了灰烬,落在浴室的地板上。 什么东西?洛芷茗皱眉看向那已经化成灰烬的东西。这样就消失了? 糟了,这烟不对。一口嗅到那物化成的青烟,洛芷茗面色一变,立即屏住呼吸。但只是吸入了一口烟,便觉得全身无力。洛芷茗用力游到浴池旁,靠在浴池边上,意识逐渐丧失。 阴沟里翻了船,她居然被算计了。 澈…… ************* 御花园一角。侍卫们被排除到一边,只有几个主子,在一边欢聚。 “二位沐兄,别客气,吃吃吃!”阳子曦豪放的笑着,淡雅温和的脸上溢满了欢快的笑容,不断地为沐云澈和沐瑜夹菜。 “太子客气。”沐云澈淡淡道,酒菜入口,香味四溢,在御膳中也非凡品。 只是,居然没有毒。 这就奇怪了。 阳子曦笑得豪放而又爽快,丝毫不在意沐云澈打量的眼神,神色自若,把个正经的主人宴请客人应有的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问题就在这里。 “来来来,沐兄,先前的事,是我……孤不对,故在此,借这杯水酒向沐兄致歉。惟愿沐兄日后照顾好郡……茗儿,那为兄的心愿便也达成了。沐兄,请!”阳子曦满上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沐云澈,豪爽的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沐云澈面色无动,却也一饮而尽,给足了阳子曦面子。 “多谢沐兄给我面子。来,小沐兄,我们也来喝一杯。”阳子曦转而对上埋头猛吃的沐瑜,递了杯酒上去。 “日后还要麻烦这位小亲王多多照顾,来,喝!”阳子曦面上有了些红晕,一拍沐瑜的肩膀,哈哈大笑,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阳子曦在哪里?”沐云澈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突然冷冷的道。 阳子曦愣住了:“沐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孤可听的不太懂。孤就在这里啊。” “一介太子,需要麻烦小小亲王照顾,甚至连自称都没学好。这位太子,我该说是你太傻,还是说是阳子曦太小看我?”沐云澈放下酒杯:“我再问一次,阳子曦,到底在哪里?” “孤就是阳子曦,怎么,沐兄不相信孤的身份?要不要孤证明给你看?”面前的“阳子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咬定自己就是阳子曦,就是不松口。 “瑜。”沐云澈看逼问无效,冷眸看向一旁正看热闹的沐瑜。 沐瑜了解,双手在胸前结了个繁杂的手印,一粒绿色的光点突然从他额头上发出,就这么钻进了“阳子曦”的身体里。 “阳子曦”身体抽了抽,双目失去了神采。 “阳子曦在哪里?”沐云澈问道。 沐瑜眼中青光闪烁,直视着“阳子曦”的眼睛,跟着沐云澈重复了一句:“阳子曦在哪里?” “不知。”那“阳子曦”木木的回答。 “他让你在这里干什么?” “拖住沐云澈这个乡下人,不让他坏事。” 乡下人。沐瑜暗暗的笑了笑。 “坏什么事?” “太子和公主商量好的事。” “可以了。”沐云澈站起身来对沐瑜命令道:“回去。” 太子和公主商量好的事,公主,阳浅离。 茗儿今夜就是被阳浅离请去用晚膳。该死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青光从那人的体内收回,汇入沐瑜的眉心,沐瑜晃了晃脑袋,立即追上已经离开了的沐云澈。撇下昏迷的那人不管。 “驸马。”面前,阳子曦的贴身护卫恭敬地挡在沐云澈的路上:“太子吩咐,请驸马和瑜亲王好好地在此陪太子用膳。” “太子醉了。”沐云澈睁着眼睛说瞎话:“送太子回宫吧,本驸马与郡主有事相商。” “太子没醉。”侍卫冷声道,做了个请的姿势,只见刚刚昏迷的阳子曦被人扛了下去,新的一个阳子曦坐在桌边,对着沐云澈,微笑。 这挑衅,太明显。 (开新文啦~《戴孝王妃舞九天》,男主很二很无耻~目前暂且只能两头更新,每边一章,具体的更新还是要看当天的实际情况哈……溴苯默默地飘走) 十八 阴沟翻船3 真正是没有把沐云澈看在眼里。 虽然,阳氏的人从来没有把沐云澈看在眼里。 “哦,太子没醉?”沐云澈也不废话,直接向后一挥袖袍,那个阳子曦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栽倒在餐桌上。 “驸马,可别逼小的们不客气。”知道沐云澈厉害,却没想到他那么厉害,阳子曦的贴身侍卫面色冷了下来:“今日,驸马还是好好在这里,和太子爷用晚膳吧。” 转头一看,又一个阳子曦,坐在位子上,向着沐云澈举了举杯。 “听说两日后就是流觞会?”沐云澈突然岔开问。 “是。”侍卫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怔了一下,快速答。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驸马故意岔开话题,打算装不知情,安心留在这里用晚膳?不错,倒是个明白形势的。侍卫自以为是的暗自点头。 要知道,为了防住沐云澈和可能出现的洛家侍卫,太子准备的可不只是他们几个人。 好汉难敌人多,任你沐云澈再强,那么多人,也够你吃一壶的。 “那就可惜这御花园里的花儿了。流觞会上,估计没有他们出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沐瑜突然笑了,看着那侍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 侍卫突然觉得如芒在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最后问一次,你让不让。”沐云澈声音冷清。 “为了你们御花园的花儿,还是识相点吧。”沐瑜好心的劝慰,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充满了怜悯。 侍卫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前一步:“誓死不让!”他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挡不住这个乡下来的沐云澈? 沐云澈身后猛然多出了一群人,那气息,居然个个都是洛家的侍卫。 是洛芷茗安排在他身边,护他周全的暗卫,现下见主人有难,立即冲了出来。 沐云澈见此,瞥了沐瑜一眼,沐瑜立即耸耸肩,周身柔和的青光慢慢的散发出来,身边的那几个护卫们,竟被他这么迷晕过去。 这……阳氏护卫们傻了。怎么有人还把自己的帮手给迷晕了的,这驸马脑子秀逗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沐云澈突然周身气息一厉,紫黑色的光芒迅速笼罩了每一个阳家侍卫。 犹如天神降世带来的威压,所有阳家侍卫在紫光附体后,只觉得周身的气息完全的被封锁住,任何的力量都无法调动,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如此困难。 身体如受千钧重压,侍卫们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体深处的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砰砰砰,有侍卫撑不住,跪了下来。 真正的只有受了阳子曦的命令的阳家侍卫中招,其他人,物,竟一点事都没有,那几个被迷晕了的洛家侍卫们呼吸正常,甚至睡得很香。 “蠢货。”沐瑜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普普通通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这是什么力量,什么力量……他们完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完全是实力的压榨,是巨象和蚂蚁的差距……阳家侍卫们惊恐了。 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沐云澈直接消失在侍卫们面前,沐瑜摇摇头,赶紧跟上。 两人消失,阳家侍卫们等到的不是身上那道诡异力量的消失,而是猛然的加重,所有人只觉得身体瞬间被撕裂,连叫声都没能发出,瞬间爆裂而亡。 真正的爆裂,粉碎成渣。 那还带着紫光力量的血肉喷溅在御花园千娇百媚的花朵上,花朵们立即快速的枯萎了去。 而仅存的血肉在紫光的作用下,快速的被分解,消失了。 顷刻间,方才站满了阳家护卫的御花园,荒芜一片。 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几百个侍卫,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 茗儿,我来了。阳子曦站在洛芷茗寝宫的浴室门外,捻捻自己的头发,绝世的面容上,浮现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美梦终于要成真了。那么多年的爱恋,今日终于要有了个结果。 过去茗儿还小,他纵然思慕不得,却也不怕有旁人夺了他的茗儿,大不了等到时机,让父皇赐婚便是,皇帝的面子,火曜境再怎么强大,还是要给的。 只是没想到,莫名其妙的一次招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惨败不说,还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沐云澈,把他思慕了那么多年的人儿据为己有,还害得他多次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义了——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今日,他就要把面子里子都找回来! 浴室的门被推开,趴在半个身子泡在池中,只有头还靠在浴池边上的洛芷茗感应到有人来了,眼皮动了动,竭力的想睁开眼,身上残存的力气却根本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阳子曦闪到洛芷茗的身旁,蹲子,细细观察着洛芷茗被水汽蒸的发红的面庞,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抚模她绝美的面容。 真美啊,茗儿。 这样绝美的人儿,那个乡野匹夫,有什么资格消受呢? 不过,还好,她很快就是他的人了。 阳子曦的手顺着她娇女敕的脖颈向下,抚模上她柔女敕的身体肌肤,那顺滑的感觉,好到让他全身热血沸腾。 “你是我的。”阳子曦看着她,低低的道,飞身跃下浴池,伸手便将洛芷茗抱在怀中,俯子,就要吻上那娇女敕的红唇。 凌厉的寒风从他身后传来,阳子曦猛地一睁眼,飞快的一偏头,一道紫光擦着他的脸就这么飞了过去,凌厉的劲风竟将他绝美的脸带出了一道伤痕。 紫光被他一躲,射向昏迷的洛芷茗,却散了凌厉的气息,慢慢的融进她的身体,洛芷茗一点事都没有。 好强的力量!居然还能有差别的攻击? 阳子曦从池中跃出,愤怒的脸直直锁定那个朝他飞来的人——沐云澈? 这么强的力量,竟然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的? 哼,这个匹夫敢坏他的好事,活腻歪了不成?他会怕他? 一扬手,不待阳子曦的风刃挥出,铺天盖地的紫光已经锁定了他。阳子曦在紫光笼罩下无法挣扎,面色巨变,一口鲜血喷出,就这么晕了过去。 沐云澈袖子一卷,阳子曦被从窗户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不好进入,在门外等召唤的沐瑜的脚边。 “茗儿,茗儿?”沐云澈跳下水,试着唤了唤昏迷的洛芷茗,却一点用都没有。 冷眸扫到一边的不正常的飞灰,沐云澈猜也知道是那东西的问题。 毒? 该死的,会解毒的人不在啊。 沐瑜闻了闻阳子曦身上带出来的浴室内的味道,瞬间扬眉,眉心一粒青色的光点飞出,飘进房中,钻进了洛芷茗的额头处。 “是蛊?”沐云澈沉声道。 “嗯。”沐瑜在门外答:“嫂子的身子被怀王调理过,除了那人的毒药,寻常毒药奈她不得,这些人用的是蛊。那蛊香烧不得。一烧,蛊香内的蛊虫就出来了。” “有何效用?”沐云澈一听不止心疼,连骨头都疼了。敢对茗儿用蛊,好,很好。 “没那么严重,就是会让嫂子十二个时辰内灵力全失,全身无力,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我帮嫂子解了,但是副作用也挺大的,接下来两个时辰内嫂子暂时会全身无力,灵力运用也不怎么顺畅。”沐瑜懒洋洋的道,末了还加几句评论:“真不怎么样。这种低级货,我五岁就玩腻了,这群人还在玩,真是……” “闭嘴。”沐云澈懒得听他絮叨。 “有了媳妇忘了弟弟。”沐瑜瘪瘪嘴,踢踢晕死的阳子曦:“这傻货怎么处理?” 沐云澈闪身出门,看着晕倒在沐瑜脚边的阳子曦,眸中闪过一抹杀气。 怎么处理? 他能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吗? 天知道,他刚刚冲进来,看到他正要吻上茗儿时心中的怒火。 快燎原了都,简直要烧毁这方所有的一切。 真想杀了他。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你知道。”沐云澈看着沐瑜。 沐瑜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哥,你下手那么重,要把他弄好很麻烦的。” 脚下,阳子曦经脉寸断,灵力全失,要他弄好,他不是那个人,她的三脚猫医术可医不好啊。 “飞云蛊。”沐云澈淡淡的道。 飞云蛊,能暂时把将死之人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阶段的一种蛊虫,效用能持续三天,但是三天后的副作用,相当的大。 但是,对他们来说,这种效果再好不过。 “好处。”沐瑜贼贼的笑了。早在他哥把这傻货扔出来的时候,他就在等这句话了。 沐云澈瞟他一眼,不知从哪里模出了一坛酒,扔给沐瑜。 “紫阳酿!好,哥果然大方。”沐瑜笑得眼睛都没了,抱着那坛酒,一手提起晕过去的阳子曦:“这事包我我身上了。” 说话间,那青色的光点飞回沐瑜的额头,沐云澈见此,转身就向浴室内走去。 蛊解了。他必须去看看茗儿。 “大哥。”沐瑜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沐云澈偏偏头,看着他。 “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沐云澈却听懂了。 “我已经错了。”沐云澈扯扯嘴角,扔下一句话,闪进浴室中。 已经错了? 错了…… 沐瑜摇摇头,扛着阳子曦,化烟而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看了这章,有没有亲觉得溴苯剧透了……该猜得出的,都能猜出了吧?) 十八 阴沟翻船4 洛芷茗仍然昏迷,靠坐在浴池边上,只剩下一个头还落在外面。 只是那气息和方才的相比,已经很不一样,正常多了。现下恢复过来,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沐云澈闪到池边,确认茗儿真的没事以后,松了口气。 方才情况急切,他没来得及想太多,现在精神一松懈下来,沐云澈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 茗儿可是在沐浴啊。这沐浴,自然不可能是穿着衣服的对吧。 那么,这温热的水的下方…… 想什么呢。一股热气直充头顶,反而让沐云澈瞬间清醒了过来,当即转过身背对洛芷茗。 不过,茗儿真的好美,尤其是,水汽熏红了她的俏脸,为她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娇柔…… 这地方不能再呆了,瞧瞧他想的都是些什么。沐云澈猛地回过神,快速往门外走去。他去找侍婢,先把茗儿从浴池里捞出来再说。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这地方不能多呆,再待下去,他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哼,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水声,沐云澈往后一看,立即闪到了浴池里,扶起不小心栽倒的洛芷茗:“茗儿,没事吧?” 洛芷茗借他的力量站稳身子,晃了晃头,一贯清明的眼此时一阵迷糊,看了好久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澈?”洛芷茗不确定的唤。 “怎么样,没事吧?”方才要不是他动作快,刚刚醒来的茗儿估计就得栽到浴池里。沐云澈仍然心有余悸。 “全身都没力气。”洛芷茗皱眉,脑子仍然不太清明,嘴憋屈的撅起:“那边那堆灰是什么东西?我中了毒气?” “不是,你中了蛊术——不要紧,瑜已经帮你解了。没事了。”沐云澈安慰她。 “谁敢对我下蛊?阳子曦还是阳浅离?还是两个都有?”洛芷茗尽管脑子不太清醒,但是推理能力还是没有完全丧失,更何况今天这个这么明显。 “都有,阳子曦刚刚已经到了门边,被我刚好遇到,赶了回去——你还好吧?”沐云澈扶着摇摇晃晃的她站稳。 “没事了,就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灵力也用不了。啊!”洛芷茗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原先因为不爽自己没有力量,皱成一团的脸立即恢复了正常形状,只是脸更红了些。 “瑜说这是正常的副作用。你扶着池边站着,我去帮你找侍婢。”扶着她站到池边,沐云澈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尽量不触碰她的身子,让她手臂搭在浴池边上,趴稳了,就想往门外走。 “我觉得你应该叫不来侍婢。”洛芷茗面色有点不正常,但是还是出声打断他往外走的脚步。 阳子曦怎么会让别人打扰她的好事。 连她都中招了,估计她的侍婢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沐云澈岂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好平复一下自己混乱的心绪罢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平素心有灵犀的两个人这下也很默契的,齐齐咬咬自己的唇。 硬着头皮抓起旁边的浴巾平铺在地上,沐云澈下了水,干脆利落,绝对不触碰一点多余的皮肤的抱起洛芷茗,放在浴巾上,闭上眼睛将洛芷茗用浴巾包裹起来:“这样,可以了吗?” 洛芷茗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包成了一个粽子,应该不会有露风光的地方了,便答应了一声。 沐云澈睁开眼,把她抱在怀中,闪身就往他们的寝宫闪去。 果然,寝宫里的侍女们都晕了过去。 沐云澈把包成粽子的洛芷茗放在床上,一挥手,晕倒的侍女们被劲风带到了门外,顺带关上了大门。 “好好休息,瑜说,这种状态只会持续两个时辰。”背对着床上的洛芷茗,沐云澈尽力克制自己回想那种滑女敕的触感的思绪,装作毫不在意的道,立即就想瞬移到浴房内,自己好好冲个冷水澡。 他是来防止别人占茗儿的便宜的,不是自己来占茗儿的便宜的。 这种回忆,还是不要有的好。 “澈。”洛芷茗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转过来,坐到我身边。”洛芷茗暗暗给自己打气,一本正经的命令道。 回去,好,他回去。 他就不信自己会忍不住。 坐在洛芷茗身旁,沐云澈绷着一张脸看着她:“怎么了?” “头低一点。”洛芷茗大大的眼睛里闪过魅惑的光芒。 …… 好,低。 “再低一点。” …… 再低就快碰到她的脸了。 “快点,你还怕我不成?”洛芷茗装模作样的板起了脸。 好,他低,低就低。 呼吸交杂在一起,近距离的感受这张绝美的面庞,沐云澈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身上燃烧了起来,周身都充满了炽热。 洛芷茗鼓起勇气,头往上一抬,就吻上了那两片薄薄的嘴唇。 只是轻轻的一碰,却成功的让两人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一片。 只是轻轻地碰触,却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让沐云澈再控制不住自己,化被动为主动,牢牢地吻住那两片红唇,灵巧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放肆的兴风作浪。 大手搂住她被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躯,沐云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这个女子,是他一生的最爱。 他心疼她,爱着她,只想一生都这样陪着她。 但是,他却只会带给她无尽的伤害。 身子瞬间冰凉一片,混乱的气息被这个想法牢牢地压制住,沐云澈挺起了身子,眼中掠过一丝犹豫。 他已经错了。错了。 “澈。”洛芷茗却没看懂他此刻的心情,鼓起勇气,向他笑了笑:“我不想让其他人碰我,尤其是阳子曦。” “但是,如果是你……” 毕竟害羞着,后面的话洛芷茗没有说出来。但是,以沐云澈的心智,又怎么会猜不到。 我爱你,所以,我只属于你。 你说过,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 不论是心,还是身。 轻轻俯,额头相抵,两人的脸上都有点不自在的红晕。 “茗儿,”沐云澈轻声道:“我怕将来,你会后悔。” 不是不愿意碰你,是不敢碰你。 将来,待你明白了一切,你的后悔,会是今生对我来说最大的痛。 因为爱你,才不愿意伤害你。 “如果没有把握住我今生最爱的人,我才会后悔。”洛芷茗定定的看着他。 真是的,这见鬼的蛊毒后作用真大。要不然的话,她不介意现在立即将他扑倒。 可惜了,她的力量啊! “茗儿,”沐云澈轻轻地呢喃,蹭了蹭她的鼻尖:“记住,我爱你。” 这是他的告白?她的澈,居然会对她说爱她? 洛芷茗弯了嘴角,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幸福:“我也爱你。” 沐云澈深吸一口气,俯身又吻住了她。唇舌交融,带起温情一片。 却也只限于如此而已。 茗儿,茗儿,多希望你未来真的不会后悔。 只是这种希望,或许等同于奢望。 也许未来你会恨我。 但是,茗儿,请记住,我爱你。 (这纠结的一对终于吻上了,这个吻呐,溴苯表示非常纠结……算了,有一个好消息,史上最强二货璟哥哥要来了~) 十九 二皇子到1 翌日,一片荒芜的御花园,震惊了整个皇宫。 这是什么情况?那么一大片的花儿,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 “你们干的?”洛芷茗挑眉看着面前弯子请罪的洛氏暗卫,那个无语啊。 “是。”暗卫们头更低了:“驸马突围出去后,就把那几十个人交给属下处理,属下出手失了分寸,又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便用了毒,不慎就……” 一个不慎,就毁了小半个御花园。这是受不了别人不把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是吧? 她是不是最近疏于练兵,怎么她手下的人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得,很好,真会给她找事。 “自己去刑堂领罚。”洛芷茗声音沉沉。 “是。”暗卫们立即消失了。 真是不省心的东西。洛芷茗头靠在沐云澈怀中,恨铁不成钢的轻哼了一声。 “确实该罚,不过你也别气了。”沐云澈吻吻她的头顶,轻声道。 “真是不成器,往日里教他们的看来都还给我了是吧?要处理那群人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的方法又不是没有,怎么硬是要选了这种方法。”洛芷茗咬咬牙。 沐云澈正想说话,却见沐瑜正好进来,看着两人那么亲密的姿态,急忙捂住眼:“哎哟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两位注意点别教坏了我这小少年好不好,大白天的秀恩爱是不对的。” 那语气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洛芷茗嘴角控制不住的弯了起来:“你也不小了,也能成家了,过几日就是流觞会,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大可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做媒。” 沐瑜一副被噎到的表情,郁闷的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讪讪道:“还是算了吧。女人等同于麻烦,我还是别去趟这趟浑水的好。” “找死啊你。”洛芷茗只觉好笑,给了他一个爆栗。 打打闹闹,欢乐至极。 沐云澈看着这玩闹的两人,面中闪过一抹柔情。 漫不经心的眼对上沐瑜嬉闹的眸子,一些不知名的信息在其中流转。 只是一眼,该说的,已经交代清楚。 抹去别人真实的记忆,杜撰一些莫须有的“事实”,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 “茗儿,这几日过的怎么样?”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房中三人向外看去,纷纷起身。 风曜境皇帝,阳子曦的父亲,阳鑫。 “皇上。”洛芷茗领先一步,不卑不亢,简单的向皇帝行了个礼。 名义上,洛氏是臣,阳氏是君,但实际上洛氏与阳氏早已比肩,洛芷茗肯向皇帝行礼,已经是给皇帝面子了。 “不必多礼。”皇帝面相庄严,姿容英伟,面相与阳子曦有五分相似,只是少了妖魅,几分成熟与稳重。 “不知皇上来访,有何要事?”洛芷茗明知故问。 “这……茗儿,昨夜的事……”皇帝欲言又止。 “皇上,敢害我,就应该有被惩罚的心理准备。”洛芷茗凉凉的道。害了她还想来讨好么?她什么时候表现的那么像软柿子,谁见了都想来捏一捏?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不想脾气罢了。昨夜若不是澈到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要莫名其妙的多纳一个男妃? 想的到很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阳子曦只会变成一具尸体。 而今日,就是洛氏与阳氏彻底决裂之时。管你什么皓月二皇子,大不了用点谋略,直接将阳氏与二皇子一并解决了就是。 真当她不敢开战吗? 现在维持和平,是给另两家面子,这一个二个的不但不珍惜,还想屡次三番的占她的便宜,真当她不敢翻脸是不是? 皇帝能成为皇帝,那心机和眼线自然不是吹出来的,昨夜的一切在生之前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并未阻止,只是想试试洛芷茗和他的皇儿能不能成,现在看来,这种方法完全行不通。 他付出了半个御花园的代价,权当买个教训。 看茗儿这样子,若是再有下一次,恐怕…… 他的儿子不知道洛芷茗背地里的势力已经展到了什么地步,他可是知道的。 “茗儿,你误会了,阳伯父今日是特地代替曦儿来向你赔罪的,可不是继续惹你生气的。”皇帝笑笑,羊毛依然威武,只是那话音中,却充满了浓浓的讨好意味:“曦儿年轻不懂事,茗儿你别往心里去。”皇帝已经豁了出去,连称呼都不要了,直接攀起了亲戚。 沐云澈听到阳伯父这个自称,嘴角忍不住向下弯了弯。 一国之君,来向一个郡主请罪,还可以不敢提自己的皇帝身份,这皇帝,极品了。 洛芷茗淡淡的扫他一眼:“皇上何苦如此,茗儿自然不敢跟太子计较。这事就这么过了吧,别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就是,皇上,再有下一次——就别怪茗儿一介女子,太过小气了。”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自然。”皇帝貌似爽朗的哈哈一笑:“既是如此,那朕还有要事,先走了。茗儿,今夜皓月二皇子便要到了,到时可记得带上驸马,与朕一同准备面见。” “自然。”洛芷茗点点头,送皇帝出去。 臣送君,很正常的不是? 只是,君不敢要臣送,自己不断推月兑,走了出去而已。 曜阳名义上的皇帝,放下国家要事不管,亲自登门为自己的儿子冒犯了一个郡主而道歉,这种事,还真是天下独一份。果然阳氏的人一个个的都是极品。 难道脸皮厚,不知羞也是当权者必须的一项素质?他怎么不知道。沐云澈摇摇头。 看这样子,这天下,迟早是洛家的啊…… “老子亲自登门为儿子道歉,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见。”沐瑜在一旁看着,嘿嘿的笑。 完全当笑话看了。虽然这本来就像是笑话。 “老子比儿子懂事,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洛芷茗无所谓的耸耸肩,吧沐云澈拉到位子上坐下,自己又坐到他的怀里。 她喜欢这个位子。 什么人不该惹吗? 这人背后的势力,到底展到了什么地步,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冒犯? 本以为毁了半个御花园这样的事,就算他们有理在先,但是好好地一番争论肯定是少不了的,没想到那么顺利,甚至是皇帝亲自上门,向他们道歉? 自知理亏是一方面,不敢招惹,是最大的因素吧。 洛芷茗看着怀中笑得贼贼的洛芷茗,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捏捏她的脸。这丫头,怎么越来越让他喜欢了。 “你干嘛。”洛芷茗躲过他的手,嫌弃的瘪瘪嘴。这人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捏脸的小孩子游戏。 她不反抗还好,她这一反抗,沐云澈越想好好的捏捏她的脸。 柔柔女敕女敕的,这手感真好。看着她绝美的脸在自己手下被掐的通红,沐云澈没来由的觉得心情很好。 这样,真好……若是这种日子可以延续下去,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只是,二皇子,已经快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