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追兵》 第一章 三月扬州,柳垂嫩叶,花吐新蕊;十里长堤,游人如织。 初春的瘦西湖,似细匀着淡妆,横卧在这丰饶的天堂;东风拂过,揭起两岸青绿杨柳,似不小心轻扬起罩在仕女脸上的薄软碧纱,眼波流转,娇颜秀美而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黄莺啾叫,伴着四周游人的笑语声,显得生气勃勃。而湖上三三两两装饰精巧的画舫,更添江南水乡魅力。 一阵风起,吹绉一池碧绿春水,晃得水中鸳鸯偎得更近;杏花乘风飘落漾起几圈较小的涟漪,散落一片余香;美丽的扬州,使人不喝春酒,也醺然欲醉。 离湖岸不远处,缓缓划来一艘小船,一个舟子静立在船尾摆渡,身上的服饰与这平凡无奇的小船如出一辙,非常寒伧,毫不起眼。然而,却有另一人吸引住每个岸上人的目光,直盯着这艘小船猛瞧,并且不时低头窃窃私语。 东风吹起,送出一阵香得令人发晕的甜香味,不同于女人的娇媚,而是属于男性的麝香味,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将人整个网在里头,怎么也逃不出对方所散发出的诱惑,也不想挣扎。 光是味道,就让人酥麻腿软,若是看见主人的脸孔,不知是否会令人发晕? 而这个时候,香气的主人不再躺卧在船上,只见他优雅的支起身,靠卧在船首,还不时闲适的轻摇手中看来价值不菲的折扇。 由于时值和暖的春日,所以他所著的衣物并不厚重,洁白的丝质深衣上,隐隐有华虫彩雉的纹路,而外头所穿的浅紫罩衫,则用不同的金线绣上江南花草,在阳光照射下,流转出不同层次的光芒。 紫色与黄色,向来只有皇室的人能拥有,看来此人的地位一定极高;光是衣着就衬显出他贵气不凡,不知他怎么会屈就这样破烂的一艘小船? 像是饱览完对岸的烟柳碧波,那人转过头来,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 霎时间,云停风静。 岸上的人不再交头接耳,而是有志一同地盯着那位终于现出真实面貌的人直勾勾的瞧着。 那人的笑容带着自信的惬意,浓长的剑眉因为阳光而略微聚拢,待稍微适应后,它缓缓舒展开来,而原本微-的眼也张了开——那是双肯定会四处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就算主人不是带着笑,那双眼睛依旧会蕴涵着无限热力。而眼眸的主人似乎也非常明了自己的魅力,只见他加深了唇畔的笑意,那笑容在瞬间变得挑逗,连眼角都染上唇角的慵懒,甚至漾着勾引的神采。 那笑容有如一阵东风拂过,吹得岸上-蔻芳华的少女酡红了脸,就连身旁的男伴也为船上丰采迷人的男人心跳加快,只因那笑太过魅惑人心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独孤扬优雅的抬起手拂去飘落在身上的粉红色花瓣,又浅笑地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愧是艳名远播的扬州,连这儿的女子也是如此治艳动人。" 轻轻摇了几下手中精致的折扇,独孤扬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仍旧不断在岸上梭巡,深如黑檀木的眼珠犹如一池春水,直令人忍不住想往里头跳。 独孤扬魅人的眼眸,像是在望着每个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半晌,俊朗的眉宇渐渐聚拢,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独孤扬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张了开,"船家,麻烦你将船再划快些。" 闻言,在船尾的舟子立即卖力的划起桨来。 不过,独孤扬似乎还是不满意。 "烦请你再快些。"虽是催促,但他的语调却是不疾不徐,像阵轻柔的和风。 "公子,这艘船和我的岁数是一样大的,我们都已到极限了。"唉!早就要这位华服贵公子别搭自个儿这艘破船了,他却坚持非坐不可,这破烂的船身不但和他那身华服不相称,现在还要自个儿做些力有不逮的事,真是累煞他了。 独孤扬听舟子这么说,也不因心急而动怒,他依旧带笑地凝视岸上,此时湖岸的人群显然起了一阵骚动。 "别挤啊" "哎哟,别踩我的脚!" "哪来的冒失鬼啊" "船家"又看了岸边骚动的人群一会儿,独孤扬终于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形立在船首,衣-随风轻轻飞扬,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将船往湖心划去。"独孤扬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因为他看出是谁引起那阵骚动。 闻言,舟子连忙又奋力地将这艘破烂小船往湖心划去。 小船慢慢划往湖心。 此时,只听得一声怒吼犹如爆竹似的自人群中传来,"独孤扬,你别想逃!" 那声音离小船虽极远,却听得出饱含怒气与焦躁。 迷人的笑容又漾开在独孤扬的脸上,因他知道对方一时三刻是挤不开岸上人群追来的。 "再往对面划去。"独孤扬好整以瑕地往对岸指了指,眼看这艘船就要划到对岸了。 "该死!"挤在人群里的公孙-粗鲁地又推开好几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他一袭黑衣与蒙住脸的打扮,在嫩红浅黛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醒目。公孙-抬首望去,搭载着独孤扬的小船已离岸有一段距离,而且渐往对岸接近,他一急,更是用力地排开前面的人潮,接着,他开始沿着湖岸边跑边大声狂吼:"你这杀人凶手,你跑不了的!"公孙-震天价响的一吼,让湖岸的人群全愣了下,在船上那位华服贵公子是杀人凶手?可他儒雅的仪态和浑身散发出的贵气,着实又不像啊大家莫不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沿着岸边跑了一下后,公孙-知道再这样下去,又会让狡猾的独孤扬再次逃脱成功,突地,他瞥见不远处有一株柳树,公孙-不假思索地用力一跃,待双足踩在柳梢上后,立即提气借力一纵,身形美妙如飞燕,转瞬间,他已落在独孤扬所乘的小船船缘。 这一身绝顶轻功,让湖岸观看的人群莫不拍手叫好起来。不过,这一跃可苦了人在船上的独孤扬了。只见他的身子因为公孙-下落的力道而晃了晃,眼看就要跌出船外,狼狈落水了。突然,一双手横了过来,用力揪住独孤扬的衣襟往回拉,解救了独孤扬的危机。 "想水遁?没这么容易!"公孙-使劲抓住独孤扬,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他又要耍什么花招逃脱,浑然不觉自己意外地成了仇家的"救命恩人"。 "我没有"独孤杨正想澄清自己是真的要跌入水中而非想水遁,却被公孙-恶声地打断。 "还想狡辩!"只见公孙-手一扬,作势就要往独孤扬那张俊俏的脸蛋打去,吓得独孤扬赶忙举起手讨饶。 "好好好,我是想水遁,不料却被大侠你察觉了。"开玩笑!若他真的一拳打下去,那还得了。 见公孙-停住挥来的拳头,没打算再挥向自己后,独孤扬才无奈地开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独孤扬原准拟自己可以轻易摆脱这穷追猛打的煞星,孰料还是给逮着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别偷懒不学轻功,更该接受戚光昊的帮助才对。 "血债血还,拿你的人头祭我姐姐的坟,以慰她在天之灵!"公孙-露在面罩外的眼,瞬间燃起熊熊的恨火。 "我并没有"冤枉啊,自己根本没杀过人啊。 "你敢说没有!"公孙-生气的怒喝出声,压过独孤扬想解释的音量,"那她临终前所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证据充足摆在眼前,独孤扬到现在竟还想抵赖! 唉真是要让公孙芳华这心机深沉的女人害死了,独孤扬无奈地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千万别找二王爷报仇],这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而自己就这么胡里胡涂的成了那块"地",被公孙芳华给栽赃了!想起五个月前,自己人还好端端的在府中与女伶们饮酒作乐,一封来自苏州的信竟硬生生开启了这场尚未结束的恶梦。独孤扬永远记得那封信的最后一段话 「我已吩咐舍弟切莫来找二王爷寻仇,请二王爷放心。 又,舍弟虽年幼,却着实恐怖,盼二王爷好自为之,能避则避。」 放心?仇从何来都还不知,就连名带姓的说出去了,血海深仇怎会不报?那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恐怖又从何说起?他根本还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做任何应变措施,公孙-就杀上门了!虽然不清楚公孙-是何种面貌,但见他怒睁着血丝遍布的眼,提剑就向自己砍来,独孤扬真的完全明了公孙芳华为什么要用恐怖这两字来形容自己的弟弟了,看样子,面罩下的脸一定也非常吓人才对。 要不是公孙芳华摆明了向自己讨人情,堂堂一个潇洒风流的二王爷怎么会无奈地过起逃亡生涯?而且,会这么疲于奔命又不想借助他人之力来解决,实在是因为那个难以启齿的[人情]与想要查清公孙芳华在搞什么名堂。况且一路上公孙-都让自己轻易地甩开一次又一次,显然是没有承袭到公孙家那聪明的脑袋,时日一久,独孤扬也就松懈下来了。孰料,还是给擒住了。奇怪,他还特地挑了艘破烂的小船来搭了啊! 公孙-紧紧抓着独孤扬的衣襟,生怕一分神就又让这奸诈的人溜了。这一路上,从长安一直追杀到扬州,总是不断上演着[七擒七逃]的戏码。无论他再怎样防范,总是着了老奸巨猾的独孤扬的道,一转头,就让他给逃脱无踪,他的把戏繁多,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可学聪明了,特意反其道而行。知道独孤扬喜欢饮酒作乐,更爱美丽事物,来到扬州,他绝不会放弃瘦西湖的大好风光,但在性命攸关下,又一定会掩人耳目,故意挑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来搭乘;不过,他再怎么低调,那身招蜂引蝶的打扮和一双桃花眼,也一定会引起群众侧目。 哼,果然让他给逮着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回绝不会再让独孤扬溜了,否则他就不叫公孙-!望向公孙-怒目圆睁的眼,独孤扬无奈的低首叹口气。也罢,反正一路下来也打听不到公孙芳华的消息,到她的墓前一探究竟也好。独孤扬垂下眼思量既定后,再次抬起头,却讶异地指指公孙-的后头。 "岸上"话还没完,又让公孙-打断。 "别想声东击西,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这招独孤扬用过太多次,他已经学到教训,那就是千万不可回头。 "不是,是有官兵。"独孤扬示意要公孙-回头看清楚,但对方仍是不信。 "想用官兵来要挟我?别作梦了。"既然已要将独孤扬的人头摘下来当祭品,公孙-早已有了必死的决心。 "不是想要挟你,而是"若要威胁公孙-,那他拿二王爷的头衔不是更有效? 独孤扬无奈的手一摊,"到了官府,以你的地位肯定是占不到好处的。"二王爷和一介平民百姓,官兵当然选择听二王爷的。 就在公孙-半信半疑,正想着该不该回头一探究竟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舟子也看见岸上官兵了。 舟子连忙扯开嗓子大喊:"官爷,在这儿,有人被挟持了!快点过来救人啊!"他这一喊,公孙-才惊觉后头人群的鼓噪声已经越来越大,更有马蹄声传来。瞪眼要那吵闹的舟子闭嘴后,公孙-才暴怒的回过头恶声质问独孤扬。 "你报官!"真是该死。 "没有。"独孤扬无辜的摇摇头,"料想是岸上人群里,有人跑去报官的。"要借助官府的力量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做。 独孤扬又往岸上看了看,好心地再次提醒公孙-,"你还是快走吧!官差已要搭船过来了。" 走?要怎么走?这可是船上,更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让自己跳到对岸去啊!那不就是得游水过去? 见公孙-踌躇不决,独孤扬又开口催促:"你不会想去见官吧?" 他想,独孤扬可不想。见了官等于是要坦承自己的身分,坦承了身分等于是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就等于自己又要去面圣他才不干。 看公孙-仍是抓着自己的衣襟动也不动,更没有放开的打算,独孤扬只得道:"你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独孤扬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向舟子,伸手要拉开公孙-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却在一搭上他的手腕时抬眉讶然地问道:"你怕水?" 公孙-的手在发抖。 "才没有,我只是"生长在水乡却不谙水性,说出来真是会笑掉旁人大牙。 公孙-小时候曾因贪玩差点溺毙,后来花了好久时间才克服恐惧而敢再靠近水边,却始终不敢泅水了。 "没有?"独孤扬也不多加追问,只是拉开公孙-紧抓着自己的手,就要纵身向水中跃去,可被一股力道用力往后扯。 "唉!"独孤扬无奈的回头叹道:"大少爷,你想见官,可我不想见。要嘛,就一起游水逃走;不然,就你自个儿留下来应付那群官差,我可不奉陪。" 望了碧绿的湖水一眼,公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要下去?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游过水,该如何游也早已忘光了;但若不下水,就要让官兵给抓走了。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公孙-咬牙看向独孤扬,"下去后,你得握住我的手不能放开。"这里离对岸也不算太远,自己只要放松心情再硬憋住一口气,应该可以撑到岸边吧 "我尽量。"独孤扬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答案后,率先跳进碧绿的湖水中。 在船上的公孙-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后,也立即跳入水里。 等官兵划着船赶到时,船上只剩舟子一人,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唉,真是沾惹到大麻烦"喃喃自语的抱怨声自一堆长草丛中传来,但语调却是一派轻松。独孤扬将虽昏过去却仍死抓住他的公孙-自身上掰开。 "差点跟这家伙同归于尽了。"勉强将自己打理得较不狼狈后,独孤扬起身就想丢下公孙-开溜。 不过,他在走没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公孙-,在见到蒙住他脸的那块黑布时,忽然好奇心大起。一路上被这家伙追赶着,却未曾见过他的尊容可是如同公孙芳华形容般的吓人。公孙芳华可是难见的丽色,怎么会有个丑八怪弟弟? "看看你长得有多恐怖,日后我要在背后骂你时才能有个谱"蹲在公孙-身旁,独孤扬如此拿定主意。 想他自命潇洒风流优游花丛间,更自认为遍历风浪且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日却让公孙-弄成这般狼狈的德行,怎会不心有怨恨?独孤扬不假思索地扬手一揭,公孙-的脸便整个露了出来。 "咦?"独孤扬呆了呆,像是不敢置信般将公孙-的脸转向自己。 "嗯?" 他眨了眨眼,还是无法相信,独孤扬干脆整个人凑上去细看。 在自己眼前的是 "女的?"独孤扬讶异的挑眉。 公孙-的脸上,有两弯细致的柳眉,紧合上的眼下是一排细密不见缝的长睫毛,紧抿的菱唇因为溺水而略显苍白,却柔软的让人想啃一口,光滑的脸蛋在阳光照拂下更觉晶莹剔透,有如上等的白玉。 不只是女的,还是个罕见的绝色!怎么自己之前不曾注意到这双美丽的眼睛?不对啊,公孙芳华明明说是她弟弟,难不成是怕他染指她这位美丽的小妹而骗他? 直接验明正身似乎是最有效的方法,反正对方长得这么漂亮,而自己向来是最喜欢美女的,若公孙-要追究起来,大不了哄个两句就没事了;况且被公孙-这么一路喊打喊杀的,罪名不差这一项,但便宜可不能不占。 独孤扬嘴角一勾起,不知为什么看来竟有些无赖了。 只见他说到做到,一双魔爪就向公孙-的胸前袭去,并且一边摸一边喃喃评论着:"平的?不会是还没发育吧?真是太惨了" 独孤扬又摸了摸公孙-一片平坦的前胸,像是不满意只就触感来评断,索性就剥开公孙-的衣服瞧个仔细。 这一瞧,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真的是男的?"掀开公孙-的衣服,独孤扬简直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只因为在他眼前的景象是平到不能再平,还有些微胸肌起伏的男性胸膛!独孤扬深受打击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头有着浓浓的惋惜。 唉,这么美的脸蛋,却被个男人所拥有,着实暴殄天物啊。就像自己每次看到独孤静就想叹气是一样的,女娲造人时肯定是眼花,才会弄错了性别! 不过,公孙-这胸膛的肌肤看来似乎极有弹性,大概是练武才锻炼出这么棒的线条吧?而且这么就着阳光一细看,才觉得它光滑还带着些稚嫩感,就不知摸起来是怎么样? 独孤扬就这么一直盯着公孙-的胸前看,最后,他决定干脆再占个大便宜。反正看也看了,隔着衣服也摸过了,都是男的,公孙-应该不会介意这么多才是。 独孤扬的魔爪再次袭向他赤裸的胸膛,而当公孙-睁开眼睛时,就看见—— 独孤扬抓着公孙-的衣襟盯着他的胸膛猛瞧,而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放到他的胸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他想趁此机会袭击,一掌结束他的生命?公孙-身子一僵,不敢动弹。 罢了,传言果然是传言而已,众人皆说独孤扬不会武功,他又见独孤扬果真毫无反击能力,只懂得逃命,也就松懈下来,果然还是小觑他了。千算万算,终是没料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面对仇敌的反击无能为力。 姐姐,抱歉,我没办法帮你报仇了,不过,我们姐弟今日就可以在黄泉里相见了 公孙-死心的又闭上双眼,等待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一施力,给自己一个痛快。 独孤扬一只手缓缓放到公孙-的胸前;公孙-紧咬着牙关准备承受预料之中的重击。 公孙-感受到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往上移动,然后又向下移,接着向右,又开始往左挪,最后又开始重复一次之前的动作,一次、两次、三次 独孤扬迟迟不动手是在磨蹭什么? 公孙-疑窦大起,又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挂着无赖至极的诡笑的脸! "真是不错!"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独孤扬像是在鉴赏什么似的评论道,"难得、难得。"这个公孙-不但有张精致的小脸,竟还有如此触感绝佳的肌肤,若要将之拿来与自己经验过的女人比,算得上是绝品了。 独孤扬在说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胸膛笑,又是在干什么?什么不错?什么难得?为什么他这么听起来,竟像是个色鬼的无赖话? 公孙-又惊又怒,又察觉横在自己胸前的手再次开始先前的动作,他再也顾不得独孤扬是否是要取他的性命,手一扬,就狠狠地给了他结实的一巴掌。 "你做什么?"公孙-气到发抖,猛地一坐起,用力将独孤扬一把推离自己。 好痛啊独孤扬捂着痛麻的脸颊,倒坐在地。怎么他竟看到痴迷起来,连公孙-醒了都不知道?这巴掌力道可不轻啊!不知有没有伤到他的脸? 独孤扬摸摸自己仍旧发疼的脸蛋,再三确认后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受伤,要是他这张俊俏无比的脸蛋因此留下疤痕,不知会令多少女人肝肠寸断呢!还是要上点药比较好。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公孙-,独孤扬还是决定先别管自己的脸,逃命才是当务之急,他开始挪动双脚想开溜。 "你这下流的家伙!"公孙-紧抓着自己被解开大半的上衣,整张脸气到泛红,"我现在就杀了你!"想到自己的姐姐可能也遭受过独孤扬这么下流的对待,公孙-的怒火又高窜数十丈,一个大步就抓住想要逃跑的独孤扬,他手一扬,一柄匕首就架在独孤扬的颈子上,转眼就要如切菜般地将他的头与颈子切断了。 "等等!"独孤扬急中生智,连忙高声说道:"你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闻言,公孙-果然收势。 独孤扬赶紧又说:"刚才在水中要不是我抓着你,你早就淹死了,不是吗?" 独孤扬说得没有错,要不是他将自己拉上岸,现在自己恐怕不,是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但是这家伙竟然敢趁着他昏迷时上下其手,着实可恨!而且,若是这样放了他,姐姐的仇又该如何报? 公孙-瞪着独孤扬,匕首仍旧架在他的颈上,却也不见下一个动作。 见他已有些动摇,独孤扬连忙又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适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就一笔勾销,至于令姐之仇,我愿随你到她墓前了结。"怎么了结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真?"公孙-怀疑地问道。独孤扬这么狡诈,怎会谈这么一宗不划算的买卖? "你现在不杀我,就算还清欠我的恩情,而我也束手就擒,与你一同返回苏州。"如此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公孙芳华的死因,"这段时间若仍无法洗清我的罪名,到时候我就任由你处置。你们公孙家是做买卖的大商贾,该知道这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就是知道稳赚不赔,才会怀疑其中有诈啊!不过,只要将独孤扬看牢,应该也不用怕他耍花样吧? "成交,不过"公孙-收回匕首,"你得缚住双手双脚才行。" 这样要如何行走?又要如何展开调查? "这样我就没办法走路了。"独孤扬苦笑道,"能否换个方式?譬如点穴之类的?" 公孙-想了想,也好,独孤扬要是不能走路的话,自己还要背着他走哩!看他的确不会武功,点穴应该就可以了。 公孙-不假思索的伸出手,迅速的封住独孤扬的几个要穴。 "我封住你这些穴道,只会让你双脚气力丧失无法逃跑。不过"瞪了独孤扬一眼,公孙-厉声恐吓,"若你真不信邪想逃,不出两个时辰,你的双腿就会因为气血凝滞而瘫痪,我一样抓得到你!" 真的这么厉害吗? 独孤扬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抬头望-望天色。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他偏过头询问公孙-,唇畔已带着惑人的笑意。 第二章 "走快一点!" 响亮的喊叫声回荡在扬州城内热闹的市集中。 "是、是、是。"不快不慢的语气衬着懒散的音调,不难想象主人的优闲从容。 "既然说是,为什么还杵在那里不动,像个乌龟似的!"走在前头的公孙明不耐地回头瞪视正好整以暇在逛大街的独孤扬,然而对方只是报以浅浅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来来往往的人们莫不对这僵持的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只要稍微一细看,没有一个是不对之惊艳的。在后头的男人太引人侧目了,不只是那身华丽的衣裳,就连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能紧紧牵动每个人的目光,只因太过潇洒风流。尤其是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与唇畔微扬的笑容,真会让每个男人赶紧抓牢身边的女伴,以免一眨眼间就见她们琵琶别抱。可是 回头看看走在前头的那个人,又让他们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努力想平缓急速跳动的心。怎会有个男人生得这般绮艳如花,足以让全城的女性扼腕,而男性们皆为之心动?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可是略沉的嗓音与颈间的喉结,却又告知着他是个男儿身。瞧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仿佛是将所有瘦西湖湖水皆注入般,眼波流转间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心神皆醉,可以痴痴望上一日也不厌倦。 独孤扬简直可以读出那些路人写在脸上的心思,只见他魅人的桃花眼缓缓地将四处看了一遍,搜巡过每个人,最后落在公孙-的脸上。 公孙-是很美,不过若他别老是将那双大眼,瞪到犹如吃人猛虎般那么吓人,绝对会比现在更加美上万分。他个人是比较喜欢那些温柔安静的女人,所以像公孙芳华这种老爱算计他人的性格,他可是敬谢不敏。就不知公孙-是怎么想的,竟认为他曾染指公孙芳华?唉!就算天塌了、地崩了,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动她半根寒毛。 不过,这个公孙-和他之前所遇过的人,真的都不太一样。公孙-总是怒红了一张俏脸,沾染怒气的双眸在阳光下是最耀眼的存在,当然,他的咆哮声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他浑身上下充满的生气与活力,是那些大家闺秀所不能比拟的奇怪,自己怎么老是将他拿来和女人比? 看看公孙-火爆的脾气,不似他父亲的温文,也不像他姐姐的深沉,该说是优点全没有,却揽了一堆缺点吧!公孙芳华如何放心将这个弟弟就这样丢了?不怕公孙家的产业在一夕之间,因为他的冲动而全毁了吗? 怪哉,他在替公孙-担心些什么? 可是和他相处这几日下来,不担心也很难。 公孙-算钱时,给老板的打赏比该付的钱多,只因为看那老板身上的衣服太过破烂又一直在咳嗽,要他赶紧请个好大夫看看。 公孙-看到路边的乞丐,二话不说的就将大把银子往乞丐怀中塞,还嘱咐对方要好好工作,全然不见那人好手好脚的,只是因为懒散而出来行乞。 再这样下去,公孙家真的离破产之日不远了。 独孤扬兀目陷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但前头的公孙-显然耐性尽失,已然跨着大步走来。 这独孤扬一路上拖拖拉拉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搞什么花样?明明五天就可到的路程,已被他浪费掉三天,到现在两人竞还走不离扬州! "你再不走快些,是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到苏州!"公孙-抬头瞪着独孤扬,口气很不好,更用力地推着他往前移动。 "嗯"独孤扬任由公孙-推着走,口气慵懒的念着;"没办法啊,你点了我那些穴道,害我走没几步就腿酸,得休息一阵子才能再走啊。" "胡扯!"公孙-根本不信。 "是真的!"独孤扬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公孙-,"你被点过那些穴道吗?" "我武功那么高,才不会轻易的让人点穴!"问那什么话!开玩笑,他自小习武,就算不是武林第一,好歹也可跻身高手之林。 "那就对啦,你没被点过这些穴,自然不知道我的痛苦。" "这……"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师父说这些穴道会让人气血流动迟滞,更不能疾奔,可能真是这样,所以独孤扬连走路都会受到限制吧。 公孙-抬头看向独孤扬,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地盯着自己看,可能的确不瑕。 "慢慢走就慢慢走,但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他放缓语气,还是不敢对独孤扬太过掉以轻心。 微微颔首,独孤扬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对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停下脚步,害公孙-一头撞上他。 "搞什么?痛死啦!"鼻子可是极为脆弱的,轻轻一撞就会让人痛得想掉泪。公孙-捂着鼻子,又要发火了,"干嘛不说一声就停下来!" "我只是在想"独孤扬好心地替公孙-揉起鼻子,"来扬州若不到一个地方,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什么地方?"公孙-直觉独孤扬又要要花招,不自觉地戒备起来。 "去了就知道。"独孤扬轻声一笑,见公孙-依旧满脸提防,旋及马上挂起一脸的无辜与乞求。 "我很可能就快死了,以后便再也没办法到扬州来"他难过的叹口气,"我不会求你不杀我,但帮我完成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都不能吗?"独孤扬除了用眉眼笑意勾人,第二厉害的武器就是这一副愁云惨雾的神情,不知能激起多少女人的母爱,在不自觉中软化她们的心,御下所有戒备;而像公孙-这种爱心泛滥的人更不例外。 见独孤扬说得这般可怜,公孙-果然心下不忍。他又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摘下独孤扬的人头也是因为血海深仇不得不报,独孤扬就快步上黄泉路了,帮他完成一个心愿又何妨?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 "好吧!"公孙-心头闪过一阵凄楚,便放软音调答应,浑然不觉自己已开始同情起独孤扬,而这么一来,要他痛下杀手简直就是不可能了。 "多谢。"独孤扬又扬起一抹迷人呃,该说是奸诈的笑容。 可惜,公孙-根本无法分辨,更遑论提防。 华灯初上,人声鼎沸,白天的扬州城迷人,夜晚的扬州城更是醉人。 夜晚的街市中仍旧人潮汹涌,每家店仍是高朋满座,让店家莫不堆满着粲笑送往迎来,尽心接待每一位客人到他们满意为止。 可是,灯火通明的醉云楼中,却有个难以讨好的客人,让人人提心吊胆,不敢接近。努力地挂起笑容,醉云楼当家的云娘强打着精神走向前。 "公子,请问小店可有哪里服待不周吗?"怎么这两位身穿华服的贵客。一个是笑得令人浑身虚软,一个却冷得让人全身直打哆嗦?这样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啊! 公孙-冷冷的扫了云娘一眼,又气冲冲地瞪向正啜饮着美酒的独孤扬。 眼前的山珍海味的确是丰盛到令人咋舌,而他们目一踏入就受到极为热烈恭敬的招呼,但是公孙-就是火大,只因这醉云楼和一般的酒楼不同,这可是扬州城内名号响亮的勾栏院,而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就是这里的老鸨,独孤扬嘴里喝的美酒,全是一群妖艳女子争相喂到他口中的! 原来这就是独孤扬宁愿死,也不得不完成的心愿! 云娘见公孙-仍旧一脸冰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在这厢房里服待他们俩的都是醉云楼里的红牌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对啦,瞧这个公子长得花容月貌的,这些姑娘与之一比都相形见拙,难怪他看不上眼该不会是哪家闺秀贪玩,女扮男装来这里瞧瞧世面吧? "——!"独孤扬见公孙-一直挂着那副吓死人的表情,干脆挥退她,"听闻醉云楼的花魁能文能琴,叫她过来让我见见。" "这"云娘有些为难,"我们醉云楼的花魁身价可是极高的,而且她只卖艺,不卖身。" "呵!"独孤扬一手支着下颚,侧头微-起那双邪稣的桃花眼看着云娘,"是不是只卖艺,我不敢确定,但要银两。我这里肯定是够的,你快下去叫吧!" 要要死了!那双充满热力的眼眸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心儿扑通地狂跳,被他这一看,害她这个鸨母都想再度重操旧业。 云娘热烫着双颊,一手抚住胸口,连忙离开厢房去唤花魁了。 云娘一离开,公孙-立刻发作。 "你这人真是下流!"他咬牙骂道,"只会来这种地方寻欢快活,无聊!" "扬州最出名的,就是这些勾栏院啊。"独孤扬顺手揽住身边的女子,低头轻声与她调笑,"来扬州不来看看这最有名的醉云楼,当真是白来了,你说是不是啊?" "那公子您说,我们是否让您觉得不虚此行?"莺声燕语,着实让人骨酥腿麻。 "我是这么觉得,不过"独孤扬笑着看向对面的公孙-,"对面这位公子可不这么觉得哦!" 一旁的一名女子听到此言,立刻会意地挨向公孙-,"公子,让小的服侍您喝酒。" 她一边说着,一边斟了杯酒要给公孙-,不过,对方显然还是不领情。 "别烦我!"公孙-粗鲁地将那双手推开,霍地起身,"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他再也受不了这些香得熏死人的味道,还有这群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儿的花魁就要来了,难道你不想看看?"独孤扬依旧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想起身。 "有什么好看的!"公孙-不屑地撇撇嘴,"姐姐比她们每个人都好看几千、几万倍!" 这倒是实话。独孤扬心中也同意这样的看法,放眼望去。这里的女子实在都比不上一个公孙芳华,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因为怒气而更显朝气的公孙。不过,人都来了,不会会传言中的花魁,也着实可惜。 所以,他仍旧不打算要走。 "那想必公子的姐姐也如同您一般,生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娇滴滴的声音自一旁传来,并且含着明显的讥嘲之意。 公孙-闻言,立刻生气地看向声音来源,发现原来是刚才被甩开的那名女子。 "这种地方,再多待一刻我都嫌脏!"公孙-显然仍是余怒未消,只见他又狠狠地踢飞几张椅子后,才头也不回的迈着大步离开。 此时,那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才恍如大梦初醒,惊呼一声地偎向独孤扬发着颤。想不到,那名看似柔弱的少年,竟身怀绝世武功。她急着想寻求独孤扬的安慰呵护。 "走开。"优雅的语调自她头顶淡淡响起,她讶然地抬眼看向已敛去笑意的独孤扬,却见独孤扬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已然不再蕴涵热力,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 "别靠着我,下去。"刚才不开口,只因为他不想为此而坏了看花魁的兴致。但现在都演变成这样了,他也不用再默不作声地让这种人靠在自己怀中,污了自己。 他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这种口出恶言的女人! 公孙-一定是非常生气,因为他一直到回到客栈里,才发现他居然就将独孤扬这样放在醉云楼中,完全不怕独孤扬乘机逃跑。而这一次,还是他的疏失,仿佛打开牢门由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由此可见,他当时多么生气! 笑话!他怎么会去喜欢像独孤扬那么下流的变态,那女人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会那么不高兴,纯粹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好心被践踏了!独孤扬实在过分,居然这般利用他的同情心,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善待这杀姐仇人! 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快回头去擒回凶手。 公孙-立即快速地奔回醉云楼,想要将独孤扬揪出,以免他趁此机会偷溜,可却被云娘挡在门外。 "公子,现在您可不能进去啊!" 虽然刚才已听底下的姑娘形容过眼前这位公子的可怕,但该尽的责任还是得尽,可不能让外人去打扰到里头的[好事]啊! "走开!"公孙-冷着脸喝道。 "千万不行。"云娘张开手,整个人挡在门口不肯退让。 这醉云楼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在外头的名声可是极为响亮,秉着[顾客至上]的服务精神。现在里边的公子花了大把够醉云楼吃喝上一整年的银两,而花魁也愿意委身于他,怎么能让眼前这凶神恶煞坏了这笔大生意! 她使了个眼色,身边随即走来数名护卫。 "你以为这些人挡得住我?"公孙-冷笑一声,"未免也太小看我的能耐了。" "等一下。"云娘不死心的还是想劝阻他,毕竟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就不知原先相偕一起来这儿的朋友,怎会在瞬间反目成仇? "我明说好了。"她叹口气,"现在我们这里的花魁正在房内服侍您那位朋友,实在不宜旁人去打扰。" "服侍?"公孙-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卖艺不卖身,不过就弹个琴,有什么好怕人打扰的。 见对方仍是不懂,云娘干脆附耳过去悄声说明,"我家花魁喜欢上那位公子,愿意卖身于他啦!" 闻言,公孙-着实一愣,有好半晌无法反应过来。 这这独孤扬的能耐还真大,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醉云楼的花魁钟情于他?那那他做什么还来招惹姐姐,害她因此身亡! 公孙-的脸色由讶异逐渐变为铁青,咬着牙往前踏了一大步,"他就是这样才让人生气!" 他不由分说地就要推开门,一旁的护卫赶紧摆出阵式,准备一拥而上阻挡公孙-,房门外顿时弥漫着一片浓浓的火药味。 "不用怕,我说过我不会逃跑,怎么还是这么不相信我?"独孤扬懒散的语调响起,门也同时被推了开。 独孤扬随意披着件衣服斜倚在门边,胸前衣襟大开,浑身散发出足以致人于死的魅惑气息,让在场所有观众一时间莫不看得心荡神驰,屏住了呼吸。 云娘经验老道,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是眼前这公子真是长得太过俊魅,以至于现下看来更加挑逗惑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来犹如不见底的夜空,流转着最让人迷醉的星光,而唇边的浅笑更勾得人只想腿软地拜倒在他身下,任由他摆弄了。 公孙-一看见独孤扬出现,立即看向他,眼波流转间,对上独孤扬的眼眸,竟也浑身一颤,害他赶忙将脸别开不再看他,但脸上已浮现一抹红晕。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独孤扬,真的很诱人,就连他也怦然心动。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想法,公孙-心头一惊。 天啊!自己是得失心疯了吗?怎么会对个男人动心?而且对方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定是让那嘴臭的女人影响了,不行!他一定要清醒点,这一定只是错觉。公孙-不敢置信地用力拍拍脸颊,想让自己清醒正常点,此时一双手却忽然横了过来,抬起他的下颚。 "为什么一直拍自己的脸?不怕痛吗?"独孤扬戏谑一笑。 他当然知道公孙-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可是情场老手,怎会没注意到他人看他看得失神的神情,还有公孙-脸上明显的红晕? 独孤扬半开玩笑地俯下身,更加凑近公孙-,笑得自是更加挑逗,"你不是要来抓我回去的?"他提醒道,同时也看见公孙-脸上不自然的扭捏和明显的回避。 让独孤扬这么一靠近,公孙-只觉脸上的热度不断上升,他连忙扳开独孤扬握住自己下颚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没没错。"公孙-清清喉咙,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寻常反应,别开头生硬地说道:"现在,立刻和我回客栈去。"虽然是命令的话,但现在听来竟有些颤抖,全因为心头泛起的奇怪感受。 独孤扬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整整自己的衣裳,"嗯,走吧!"这一次,他笑得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真是有趣啊!公孙-该不会真是对他动心了吧?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公孙-只是一径的走在前头,不发一语,也不对独孤扬今晚的事发火,只因他现下心情很乱。 适才他在醉云楼厢房外头,心头那阵急促的狂跳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啊,自己断不可能对独孤扬这种人动心的,况且自己对男人更是毫无兴趣,怎么会有那份近乎悸动的感觉?仔细想想,这一路上到现在,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更遑论去培养什么感情了,更何况彼此的关系是建立在深仇大恨之上。 所以一定是错觉,大概是上回落水时,不小心染上风寒了,他努力的安慰自己。 不过发作得还真是慢。 而独孤台只是维持他一贯的闲散步伐,在公孙-身后慢慢走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牢牢锁住前方疾走的身影。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在安静的扬州城中,月光亦无声地流泻过每一个角落,透过窗缝探入酣睡的居民脸上。 "这位公子公子,请留步。" 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独孤扬闻言止住了步伐,侧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人影隐在幽暗的墙角边,正向他招着手。 "这儿有样好东西,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一观?"那人的唇边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笑得好不诡异。 好奇心被挑起的独孤扬立即住那人所在处走去,看看对方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都已要接近子夜了,竟还有人在这儿摆摊,可见那东西一定见不得光。 "您瞧瞧,这可是珍品啊!"那名小贩拿出一本书,就着昏暗的月光将之摊在独孤扬面前,书页翻动所造成的光影摇晃,将两人的神情也照得摇曳不明。 "这是……"独孤扬眉一挑,伸手又多翻了几页。 "这可是坊间所没有的绝版珍品,您瞧这刻版精细又清晰,着实难得啊!"小贩合上书,又谄媚地笑道:"我看公子您仪表不凡,必是人中龙凤。但又瞧您眉头深锁,大概是和前头那位姑娘在闹脾气吧。小两口时常吵吵闹闹的,这书一定派得上用场。" 姑娘?独孤扬下意识地看向公孙-的方向,见他早已停下脚步,阴沉着表情看向他这边。幸好,他还离得挺远的,要不这小贩可能会有场大难降临。 "喂,你们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公孙-不耐的站在原地喝道。真是的,他不过想个事情而已,怎知一回头,独孤扬竟又开始不安分,当真是轻忽不得。 "没什么。"独孤扬摇摇头,回头看向小贩,只见他却已换上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小贩了解的点点头,又自怀中取出一本书,"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之前我在京城补货时,就曾听闻过三王爷的事……" 三王爷?三弟怎么了? "来来!"小贩将书递到独孤扬手中,"这本书同样是珍品,绝对合您胃口。" 什么意思啊? 独孤扬还待细问,就见公孙-已要朝他走来。独孤扬不假思索地将书揣入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丢向小贩。 "这些够了吗?" "够!够!"小贩捧着面额上百的银票,兴奋的连声音都在发颤。看来这笔生意是做对了,这够他好几年舒服过日子了! "多谢公子,多谢。"他连声道谢着。 "你在做什么?"公孙-转眼间已在独孤扬身边站定询问。 "没什么,买本书而已。"独孤扬这次倒是很诚实地招认。 见他如此坦白,公孙-竟也不再追问了,"买好就快回客栈去。"瞥向一直笑得又开心又诡异的小贩,公孙-没好气的翻翻白眼咕哝道:"这年头的怪人还真多。"他伸手抓住独孤扬,干脆直接拖着这个喜欢到处乱逛的仇人走,"快一点,别老要人三催四请的。" 公孙-浑然不觉,这样的话简直就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仇人,而是一个朋友、一个亲近的人…… 第三章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公孙明瞪着挑高眉,一脸专注神情的独孤扬,大大的皱起眉头。 自从那晚独孤扬买了本书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了。是哪里怪,他一时也解释不清。 那晚回客栈房间,独孤扬马上翻阅那本书。只见他先是眼睛瞪大,接着便陷入沉思之中,然后就见独孤扬看向他,又随即把视线转回书本上,最后,独孤扬唇畔泛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看得他鸡皮疙瘩掉满地,浑身的寒毛也都竖了起来。 正要问独孤扬时,却已见他合上书沉沉地睡去。 而一早醒来,又见他梳洗完毕,已端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看起那本书来。连早膳也只是随意动个几口,又拿起那本书看着,接连几日下来都是一样。 "你……"公孙-沉不住气,终于在客栈的房内开口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内容有那么精彩吗?连他们已到了苏州城外,独孤扬也不见惊慌,只是努力的啃书。 "没什么。"独孤扬连头也没抬,只是一径地将心思放在书中。 "没什么还一直看?"公孙-不相信的继续追问,"你哪时变得这么好学了?" 这几个月追逐、十日相处下来,根本不见他在读书啊! "子曰:’温故知新’。所以我得趁着有机会,多学些新知识,以后叫能会派上用场。"独孤扬仍是轻描淡写的。当地那日翻开这本书后,终于明白当时小贩是在说什么了。许久不见独孤静,连他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改日得去看看才行。 见独孤扬仍不将视线自书中移开,公孙-索性好心提醒他,"我们现在已经在苏州城外-!" "嗯,我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公孙-又火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就算离死期已不远,好歹也会想个方法做垂死挣扎吧?独孤扬何时变得对身家性命如此洒脱? 公孙-心下一怒,倏地伸出手,不客气的就抢下独孤扬手中的书。 "你就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啊!"还一直沉迷于书中,真是无药可救! 听见公孙-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再加上手中的书又被突然夺走,独孤扬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 看见公孙-这个一心想摘下自己人头做祭品的人,竟在忧心他的安危,惑人的笑容再次漾开在独孤扬嘴角。 "你关心我?" 独孤扬用的虽是问句,但在看见公孙-瞬间变得惨白又立即转红的脸蛋后,心下已了然几分。 这漂亮的少年喜欢上他了。只要笑一笑,再适时展现自己的魅力——原来男人与女人一样好到手啊! 公孙-不想他死就明说嘛!干脆放了他不就得了?做什么在那里故作凶恶? 听独孤扬这一开口,竟吐出如此惊人的话,公孙-吓得一僵,小脸也瞬间刷白。 他在关心独孤扬?怎么可能!他都要砍了独孤扬的脑袋了,做什么还要去关心他的生死? 难不成他会在要杀了独孤扬前,还关心的问他,痛不痛,怕痛的话要说一声哦! 他是真的有病不成吗? 公孙-懊恼他刚才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他涨红了脸,干脆低下头翻起那本夺来的书,不再和独孤扬说话。只是,不回答就好像是默认了一样。 这本书没有书名,只是用泛蓝的丝帛做书皮,翻开第一页。原来书名是写在里头的。 "汉宫探幽录……"他轻轻念出声。 浑然不察独孤扬正诡异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非常古怪。 公孙-接着往下翻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几行文字和一帧精美的图画。 公孙-呆了呆,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图,双唇微启,却没说出半个字。 这……这是…… 公孙-握着书本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从些微的,一直到整个肩膀都在剧烈晃动,连呼吸都显得急促,胸膛也在猛烈起伏。 "这本书很好看吧?"独孤扬暧昧的笑道,"和你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吧!" 什么不一样?说得他好像看过很多一样! 这种书、这种书……真是恶心! 公孙-用力将书往桌上一扔,一阵风将书页吹起,翻到其中一页,图片是一个男人坐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眼睛微眯,眉心愤起,嘴巴也微微张开,仿佛在呼喊着什么一样;底下的男人则用双手扶住上方男人的腰,表情也是一样的陶醉。 整幅图果如那小贩所言般清晰精美,而画中男人的表情更是惟妙惟肖,让看的人能轻易感染其中的无边春意。 原来这是一本春宫书,而且全是有关断袖之欢的,莫怪公孙-的反应如此激烈,更对独孤扬那句话如此反感。 那言下之意,简直就是在说他有那方面的喜好! 谁会像独孤扬这般无耻!再说,上回昏倒时干出下流事的可是独孤扬,而不是他公孙-…… 对啊,明明是独孤扬自己有病,为什么大家却推说是他喜欢上独孤扬? 忆起上次独孤扬那副无赖的嘴脸,公孙-又气得双颊烫红。推开椅子,他决定要防患未然,免得独孤扬看得上火了,会趁自己不注意时,又做出什么更变态的事。在抓独孤扬去祭坟前,他还是得小心些才行。 公孙-站起身将那本书塞进自己怀中后,狠狠瞪向独孤扬,仿佛要在独孤扬的身上烧出两个窟窿,"这本书我没收,免得你……你……算了!"那种话,他不想说。 唉!真是的,独孤扬无可奈何的两手一摊。 公孙-想要看就明说嘛!他又不是那么吝啬的人。怎会不借呢? 苏州城 苏州的公孙家是以丝绸生意起家的,自从运河开通后,他们就财源广进,成为当地的首富。公孙-的父亲公孙伯卿继承家业,不但将商业版图以极快速度扩大,拥有江南地方百分之六十的贸易港,还往北方开拓,更规划了往新疆的运丝路线。 公孙伯卿的长女公孙芳华,拥有像父亲般精明的经商头脑,在十五岁时就开始接管江南一带的事业,让公孙伯卿能无虑的往北方扩张;她二十二岁时,公孙伯卿过世,整个公孙家的家业便全归公孙芳华掌控了。 是什么原因,让公孙芳华必须抛透露面在外与一堆男人谈生意?难道公孙家在这一代,只育有一女吗? 若在苏州城你这样向人问起,他们一定会有志一同的向你摇摇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向你谈起公孙家那一号让人头疼的人物…… 曾几何时,大家将之捧在手掌心疼的公孙家大少爷,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呃,似乎不该如此形容一个男人,但又不得不这么形容。因为,若你看到公孙的大少爷,肯定会一度以为他是公孙家的二小姐。 在当地以乐善好施出名的公孙伯卿,他的长子名唤公孙-,除了拥有公孙家细致秀丽的脸庞,他还遗传了些什么? 若你这么问,那么对方一定会在努力苦思后,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这个公孙-,他毫无算数概念,所以不能管帐;他生性冲动,更不能在外与一堆奸商假笑做生意。所以,这就是公孙芳华不得不一肩扛起家业的原因了。 公孙-,他除了不怎么精明,其实……嗯,其实人还是不错,有点用啦!因为他天真无邪的脸一旦笑起来,真是让人忧虑全消,心灵变得宁静起来。 还有,因为他蠢,所以当公孙芳华在外头累积了压力,一定会回来整公孙-为乐。这对姐弟俩相差了十岁。十岁!这可不是个小差距,所以当时的公孙-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由着姐姐对自己上下其手,然后嚎啕大哭的找寻父母的安慰。所以,公孙夫妇去世后,公孙-也是哭得最大声的。 不过,天使总是会因某些际遇变成恶魔,而公孙-便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公孙-十一岁、公孙芳华二十一岁的那一日,公孙-开心的在外头玩耍,却来了一堆当地的大孩子,为首的就是知府的孩子魏缺,约莫是十五岁。 十五岁的男孩,正是对情蒙懂好奇的时候,自然在一见到美丽的公孙-时,他展开了……呃,非常猛烈的追求。 于是,一群小混混将十一岁的公孙-逼到墙角,魏缺在耳濡目染之下,便学着父亲强抢民女的那一招,不但整个人压在公孙-的身子上,还动手要撕掉他的衣服。公孙-自然吓得用力挣扎,却人小力薄,完全无法逃出魔爪。 就在公孙-的贞操陷入危急之时,公孙芳华适时的出现将一群小混混赶走,更狠狠的教训了魏缺一顿,这在他年幼的心灵上蒙了一层阴影,导致他一看见公孙芳华就如小鸡遇老鹰般逃窜。至于如何教训,这是后话了。 正当公孙-哭着要扑向英勇姐姐的怀抱时,却被公孙芳华一脚踢开,跌坐在地上忘记了哭泣。 "笨啊你,你就是蠢,只会乖乖让人欺负!"公孙芳华犹如母夜叉般的指着公孙-的鼻子破口大骂:"瞧瞧你那副让人垂涎的女人脸蛋,居然还敢蠢到自己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玩,上回溺水的教训还不够吗?" 见公孙-哽咽的要开口,公孙芳华更加大声的说道:"不要替自己找借口!"她杏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似的,"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你的问题,弥补你的缺陷,别老要人在后头看着你,没用!" 当时,公孙-一颗破碎的小小心灵,在瞬间更是碎的犹如一堆沙,一阵风起就将它吹到天边,无影无踪了。 那一晚,他回到家后,为自己悲惨的遭遇和拥有一个没有良心的姐姐,坐在床沿痛哭了一晚,隔日,就见他以着坚定平静的神情,告诉公孙伯卿他要学武。 公孙伯卿虽然心疼儿子学武辛苦,但见公孙-一反常态的执拗,也就只好替他聘了一位江湖上颇有盛名的侠客,负责教育与传授公孙-武功。 那位侠客能文能武,但公孙-却只喜欢学武。在侠客的教导之下,公孙-的武艺以飞快的速度精进,却因为血气方刚而开始喜欢四处找人比试,更常因为他师父所教诲的"济困扶危",在苏州城到处追赶地痞,踩坏好多人的摊子。 当大家头痛的到公孙府上陈情时,只见公孙-不好意思的对着众人露出赔罪的笑容,那美丽的浅笑,又让大家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了。反正,公孙-向来大方,所以给的赔偿也是极为丰厚的。 在那段时日中,公孙芳华因为处理新疆运丝路线因连年战争难以营运,忙得晕头转向之际,自然也无暇管束公孙。不过,幸好那位侠客仍旧不负所托,将公孙-教养成见义勇为、悲天悯人的孩子,至少没有变坏。 侠客在公孙-十七岁时放下重担流浪去了,而公孙芳华则在他去后不久患重病死去,公孙家至此也只剩公孙-一人。幸好老总管忠心护持,所以庞大的家业还不至于岌岌可危,而公孙-也得以放心的找寻凶手。 这就是发生在公孙家的事。 "到了。" 他们到达一幢巍峨的朱门建筑前,已是日落时分。 独孤扬好奇的看着这幢大宅的外头。不愧是江南第一首富,这宅院不只格局大,还非常富丽堂皇。不过,就是稍嫌匠气了点,毕竟是以商致富,而非是文人宅邸。 看门的一见公孙-回来,立即恭敬的将他迎了进去,更飞快的奔去禀报刘总管。而当独孤扬一踏进大门后,就完全对这大宅改观了。 一进门是几棵翠竹迎客,带给来客一身清凉的感觉。走过圆石铺成的小径,转了个弯,赫然别有洞天。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大水池,锦鲤悠游其中,还有半池正冒新芽的荷叶,水质十分清澈,显然是泓活水,看来是自外头建渠引进来的。池畔则有几座太湖石屹立,随意垒出宫涵意境的形态,或势若游龙、或如蛟龙飞天,非常生意盎然。而一旁皆植满各色花卉,比之前他所见过的静王府后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孙家的整个院落,大致上是依照地型和水流而建,所以厅堂也是浮于水上,须要步过虹桥后,才能到达。 "想来后院应该更加引人入胜吧?"独孤扬忍不住赞叹道。这精巧的布局,实在是自己府邸也比不上的。 "嗯。"公孙-和独孤扬走上小桥,一面向他解说:"后头的渠道开挖的较大,可以让小船在上头划行。"想当初,自己因为溺水而好几个月不敢一人住在房中,只因他的院落三面环水,所以便跑去和父母同居了。 独孤扬讶异的挑挑眉,难掩心中的惊讶。之前虽未曾到过公孙家,只听闻极大,却完全料不着竟可在里头行船。 "这里引的是哪里的水?" "是太湖的支流。" 独孤扬点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四处浏览。这般如画的仙境,不但令人目不暇接,更让人直想长住。看来公孙家为这座宅邸花费的心神极大,江南园林之盛,名不虚传。 到了大厅,刘总管已在里头等候,他一见公孙-,就马上迎了过去。 "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刘叔了。"他不停的在公孙-四处绕啊绕的,上下检视看看公孙-可有哪里受了损伤 "刘叔,好了。"公孙-赶忙脸红的制止忙着检查自己的刘总管,真是的,他老爱将自己当孩子看,总是不停地操心担忧。 刘总管大概也是看出公孙-完好无缺,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小姐在病榻前不断叮嘱他要好生照料少爷,可又不准他干预少爷的行动……这种嘱托真是苦了他,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爷提剑要去捉拿二王爷,却不能开口阻止,天天在这府里急白了发也莫可奈何。 这小姐,老是让人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啊! 刘总管抬起头来,第一次对上独孤扬,然后他愣住了。 不会吧?这人该不会就是二王爷吧?少爷真的将他带来了? 刘总管指向独孤扬,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原本精明的脑袋都在此刻打结。 原本他是认为少爷他捉不着二王爷的,因为对方只要躲入皇宫就没事了。虽然他害死大小姐这件事让人气愤,可是若与皇室为敌,那整个公孙家就等于玩完了。但是,少爷居然真的带回来了二王爷…… "少爷……他、他……"刘总管指着好整以暇站立在公孙-身后的独孤扬,好不容易挤出个声音来。 "他是独孤扬,当朝的二王爷。"公孙-若无其事的向刘总管介绍独孤扬。 独孤扬有礼的对刘总管微笑颔首。 刘总管像是傻了似的,目光只是一直停驻在独孤扬脸上。 刘总管见独孤扬神色泰然,更没被绑手绑脚,直觉地怀疑两人会不会已成了好朋友?他是如此希翼,但现实的残酷总是来得特别快! "他承诺过,若不能查出姐姐的死因,就任由我处置……"公孙-瞟向独孤扬,不客气的问道:"你查出什么了吗?" 独孤扬挺干脆的摇摇头。 "那是当然。"公孙-不屑的讥讽出声,"不是上勾栏院找姑娘,就是看春宫图,你能查出什么!" 独孤扬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一径的笑着。 公孙-也不想理会独孤扬了,他回过头吩咐。"刘叔,你叫人准备些东西,我饿了。"他瞥向独孤扬,露出许久不曾出现的凶恶神情,"你好好吃一顿,明日好做个饱鬼!" 见独孤扬竟也笑着点点头,刘总管简直无言对了。 这二王爷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夜晚的公孙家点起华丽的灯笼,一盏盏挂在曲折的回廊上,犹如一条绚烂的彩龙,更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宛如是坠于地的浩瀚银河。 在临水而建的溢香馆中,公孙-和独孤扬正无声的用着晚膳。 公孙-换下一身沾满灰尘的衣裳,着了套浅蓝色的丝衣,合身的剪裁将他的好身段衬托的更加美丽,不愧是做丝绸的商贾,瞧他身上这袭衣服,一定极为昂贵。 看着公孙-布满阴霾的脸,独孤扬索性开口打破僵局。 "杀了我,朝廷一定会降罪于公孙家,到时这一屋子的人该怎么办?" "我会给他们每人一笔钱,要他们明日就离开这里。"公孙-回道,声音细微飘忽,而在烛光摇曳之下,他的神色也变得迷离起来。 唉!瞧瞧公孙芳华是怎么虐待自己弟弟的?让他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样的重担,是如此迷惘与无助。独孤扬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调查公孙芳华的死因,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回报;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拖延点时间才行。 但应该如何做呢?他得细细思量一下。 "少爷!少爷!"一阵急促得脚步声在回廊中响起,只见一个婢女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边。 "怎么了?"公孙-疑惑的看向她。 "魏……魏少爷又来了!你快……" "快什么?是快来迎接我吗?" 一道轻佻的声音阻断婢女惊惶失措的话,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挡在门口,害那婢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呦,这声音挺美妙的,在床上肯定更棒,或许,我该考虑将你收为小妾啊!" 一双手不正经的摸上那婢女的脸,却被公孙-一把抓住,阻止他再放肆下去。 "魏缺,谁准你在这儿放肆了!" 魏缺虽然双手被抓住,却仍是说着极为下流的话,"小-亲亲,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美了。瞧瞧你,我最喜欢看你穿浅蓝色的衣服了,你是知道我要来,特地打扮给我看的吗?" 魏缺的力气极大,挣开公孙-的钳制后,他往前逼近了一步,"我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是穿着淡蓝色丝衣和浅绿罗裙,虽然后来知道你是男的,但我仍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你。你瞧,我都替你空下魏家正室的位置,就等着你来……" 魏缺的大手袭上公孙-的细腰,却又被人一把抓住。魏缺神色立即转为阴森的看向多事者。 这一回头,他对上了双带笑的眼哞。 "真抱歉啊,他那身衣服是穿给我看的,而不是你。" 第四章 现在,桌前有三个人坐着,显得热闹多了。不过,空气还是一样凝滞,甚至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这家伙是谁?"魏缺瞪着依旧带着惑人笑意的独孤扬,手一用力,原本握在手中的描花瓷杯应声而碎。 想当初公孙芳华还在世时,他根本不敢踏进公孙家半步。公孙芳华在他眼中,是犹如夜鬼、母夜叉、死神般的存在。想起上回因强欺公孙-不成,她竞将他抓到勾栏院中,要他对一个又肥又丑的妓发泄过剩精力,害他一度以为自己会不举。 幸的,他总算是熬过来了,终于等到公孙芳华死了,而他雄风仍在,此时不将公孙-占为己有,更待何时?而且,知道公孙-学武,他可也花了很多时间钻研,若到时候公孙-抵死不从,他也能有方法制住他。可是现在坐在前方,兀自笑得开心的家伙是谁? "和他夜夜同榻的人。"独孤扬浅笑的回答了魏缺的问题。 他这话可没说错,公孙-因为怕独孤扬逃脱,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同室而眠。 "你!"魏缺阴沈的脸瞬间又暗了几分。 魏缺其实长得并不难看,也还算是相貌堂堂,不过,相由心生,怎么看就怎么邪气,所以现在的脸更是吓人。 公孙-头疼的看向对峙的两人,揉揉发疼的额头,不打算阻止孤独扬的胡扯,现在他得想想该如何赶走魏缺这号令人头疼的人物。 可是他想这问题又太难,之前那是姐姐一女当关,万夫莫敌,现在该怎么办? "你倒说说,和小-亲亲同榻是怎样的滋味?"魏缺虽不相信独孤扬所言,也知道公孙-对男人没兴趣,可是瞧对方那种勾人似的笑容,很难保证公孙-不上他的当。 "当然是……呵呵!"独孤扬笑得非常暧昧,"不足为外人道。" 闻言,魏缺气的脸都绿了。又见公孙-完全不否认,心头的火烧得又更旺。 不过,他自有方法让公孙-投向他怀抱。 "小-亲亲!"魏缺不再搭理独孤扬,只是斟了杯酒给公孙-,"我们这么久没见,和我喝杯酒吧?" 公孙-皱起眉头,对魏缺的叫法很反感,更何况,他讨厌魏缺讨厌得要死,巴不得别见到他,谁会想与他喝酒? "魏缺,你若没事,就回去陪你的十位小妾,别来烦我。"他直接下逐客令。 听见公孙-这么不给面子,魏缺的公子哥脾气立即发作。 "公孙。给你脸还不要脸?现在公孙芳华不在了,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公孙-完全不受他恐吓,回答得十分高傲。 "是吗?"魏缺冷笑的弹弹指,一群高壮的男人立即走进来,手上各抓着数名公孙家的仆人,"这是什么情形,你该知道吧?" 公孙-见状,立即拍桌,怒吼道:"魏缺,你这卑鄙小人!"他竟然如此大意,心中只想着明日有关独孤扬的事,却忘了还有魏缺这根芒刺,让他有机会找了这几名打手来! "是啊!用这种要协的手段,着实让人不屑。"独孤扬也忍不住出声讽刺。 这有钱公子得不到就硬抢,真让人不耻。 "闭上你的狗嘴!"魏缺粗鲁的抓起独孤扬,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虽然独孤扬身形颇高,但和魏缺一比,却仍逊一大截。不过,他的气势完全不输对方,反而更加凛然。 "魏缺,你放开他。"公孙-见到这种情形,心中拿定主意,立即出声阻止魏缺。 "我喝,但你得放了那些人。" "行。"魏缺仍是抓着独孤扬,但他看向公孙-,笑得极为邪气,"我先点了他们所有人的穴,我们两个慢慢喝。" 公孙-咬着牙走回桌沿,率先端起一杯酒,仰头喝尽。他将杯口往下倒了倒,证实已喝到一滴不剩,"这样你满意了吧?" "当然。"魏缺笑了笑,伸出手也捧起一忠酒凑到嘴边,司是垂在耳侧的手却以着极快的手法,迅速点了公孙-腿部的要穴。 "魏缺,你!"公孙-心头一惊,才知道自己竟着了对方的道,现下双腿已不能动弹,他软软倒下。 "这样我们才能坐下来慢慢喝啊。"魏缺邪笑的扶着公孙-的纤腰,让他坐在自己膝上,将手边的酒杯又往公孙-嘴里灌去,"来,喝啊。" 公孙-虽然很想推开魏缺放肆的手,但自己足下无力,做了也是枉然。皱起眉,他只好又喝干魏缺硬灌的酒。 "这就对啦。"魏缺又是邪气的一笑,扶住公孙-的大掌也不安分的上下游动,"若要打架,我还怕弄伤你这张漂亮的脸,咱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酒不是更好?" 魏缺凑上前一闻,笑得更加下流,"小-亲亲,你好香啊!是特地洗得这么香,等着我好好疼你吗?" 他凑上前就要吻住公孙-,却让后者头一偏,机警的逃过。 "魏缺,你说只是喝酒。"公孙-瞪向魏缺,眼中充满警告意味。 "哦?"偷袭不成,魏缺倒也不以为意,"喝酒就喝酒吧!"反正等会儿灌醉公孙-后,就随他高兴了。 一杯又一杯的黄汤不断下肚,渐渐的,公孙-也开始头昏眼花起来,他试图要推开不断强灌自己酒的手,却已力不从心。"我、我喝不下了……"公孙-软绵绵的身子斜倚在魏缺壮硕的胸膛土,口里喃喃的推拒着,手也胡乱挥动,却毫无威胁性。 "再喝啊,很好喝的。"魏缺心下窃喜,又灌了公孙-一杯酒。 "不……"公孙-想要拉开魏缺的手,却无力再抬起。 公孙-睁着解意迷蒙的大眼,眼神涣散,他只觉得屋梁不断在晃动,而自己也好像跟着在旋转似的。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其实也不赖嘛。好像所有在肩上的重担都-了下来,他不用再勉强的背着它走。真的好快乐,好轻松。 公孙-绽出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美得如同盛开在春阳下的花朵,冶艳动人。魏缺不由看呆了。 这公孙-有着他家中所有小妾也比不上的美丽,就不知在身下,会是怎样销魂?虽然已让刚才那家伙先品尝过,但他完全不介意,男人嘛,又不像女人那样需要贞操。更何况他喜欢公孙-这么多年,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近他身,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怎么可以如此白白放过? 魏缺粗鲁的扫开桌上的酒菜,将无力抵抗的公孙-放倒在桌上,打算在此地就要了他。他猴极得解下自己的裤带,更腾出一只手扯开公孙-的衣服……-! 一道重击声回荡在溢香阁内,接着,衣杉不整的魏缺软软的倒地,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唷,似乎赶得及。"独孤扬放下手中的木棍,轻松拍去手上的灰尘,"公孙家上上下下,可真该感谢我啊!"这回,他可是又救了公孙-一命啊! 走向公孙-所在,独孤扬扶起他,"你还走得动吧?"他拉起昏沉沉的公孙-,却见他软绵绵的往自己身上倒来。 "穴……腿……"公孙-靠着仅存的意识,勉强的告诉独孤扬。 "我看看。"独孤扬弯下身在公孙-腿上捏了捏,让他坐在椅子上,"我先处理一下这家伙。"独孤扬用力地在失去意识的魏缺身上踹了几脚,这才嫌恶的将他拖向一旁的房子。 公孙家的奴仆全都被关在里头,瞪大眼睛看着独孤扬的再度出现。刚才,他们只见独孤扬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趁着那班人不注意时,就这样溜了出去,没想到他竟回头来救他们了。 "嘿,你们主子在我手上。"独孤扬懒懒的倚在门边,将了瘫软的魏缺当脚垫踩。"你们是要我就这样杀了他,还是拿手上那群人来与我换?"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看似为首的人才开口,"将少爷交给我们,我放了这群儿。" "成交。"独孤扬点点头,"先把他们的穴都解了。" 那人闻言,也挺干脆的解开所有人被封的穴,然后看向独孤扬,"这样可以了吗?"若不赶紧将主子换回,只怕他醒后,他们又要被责骂了。 唉!这个主子,总是在公孙家吃大亏。 独孤扬将庞大的魏缺踢向那人后,从手中掏出他的扇子,"拿给你们老爷,然后要他改日登门谢罪。" 那人虽然心中孤疑对方是怎样的地位,但见独孤扬气势不凡,他们也乖乖地接过他手中的扇子,扛起魏缺静静离开了。 "二王爷……"刘总管感激的跪了下来,"多谢二王爷不计前嫌,救了公孙家上上下下。"旁人一听是二王爷,也全都连忙跪下迎接。"谢谢二王爷。"众人一起感激的向独孤扬猛磕头。 "免了。"独孤扬扬扬手,要他们全都起身,他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先送你们家少爷回房休息吧!" 是谁抱着我?好温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又这般温柔……就好像家人一般,让人觉得安全又安心…… "大少爷,你的房间到了,还搂得这么紧做什么?"戏谑的声音在耳响起,公孙-这才迷蒙的睁开眼。独孤扬将公孙-放到床铺上,"清醒多了吗?"他拍拍公孙-发烫的脸。 "唔……"微微呻吟一声,公孙-艰难地——眼睫,仍是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头好昏…… "有好多个你……"公孙-突然伸出手摸摸孤独扬,低声咕哝道:"这么多个,我可杀不完……"闻言,独孤扬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这家伙,喝醉了酒还真是可爱,他握住公孙-在自己脸上移动的手。公孙-也乖巧地由他握着,兀臼喃喃说着醉话。"我要杀了你,替姐姐报仇,所以,全都要杀掉……替姐姐……报完仇……"唷,还真是赶尽杀绝啊! 独孤扬瞅着醉态可掬的公孙-笑着,却在下一瞬间讶然看见他眼角滑下的泪水。 "可我不想报仇……呜……"公孙-忽然难受得掩面痛哭,"你不是坏人啊,为什么要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独孤扬敛去嘴角的笑意,沉默的听着公孙-酒醉吐出的真心话。 "呜……我好累、好累……姐姐你为什么要死?我不知道我一个人该怎么办,虽然你总是凶我,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啊……" 唉!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独孤扬拉下公孙-掩着面的手,柔声安慰,"别哭了,事情仍有转机的……" 公孙-眨着被泪弥漫的大眼,楚楚可怜的神态竟让独孤扬心中怦然一动。公孙-红艳的唇瓣微启,像是在问自己那句话可是当真;他让酒气染成一片绯红的脸颊,如同涂了胭脂般娇美,凌乱的黑发披散在他白-胜云的脸上,更添韵味。 独孤扬呆愣的看着美丽而无助的公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很正常,他只喜次女人,可是面对着比女人还美的公孙-,他竟有些把持不住。但他是公孙芳华的弟弟,自己似乎不该动他…… "真的吗?"公孙-动了动唇瓣,"你没骗我吧?你不是杀人凶手吧?"他漾开一抹惑人桀笑。 独孤扬所有的理智,都让这一笑轰个粉碎。他不假思索的就覆上公孙-那张开合的小嘴,炽烈的吻住。 "唔!"突袭而来的狂暴,让公孙-惊喘一声。这一声惊喘,更撩起独孤扬一发不可收拾的欲念。 他压住公孙-,大手更不轨的探进他的衣襟内,爱抚他每一处稚嫩的肌肤;公孙-不停扭着身子想逃开独孤扬火热的抚触,却虚软的无法动弹。好热、快要不能呼吸了…… 公孙-毫无意识的低低呻吟。任由独孤扬不停探索自己身子的每一寸,嘴里也全是他的气息。然后,独孤扬便趁着公孙-喝醉时,对他干出比魏缺所做的更加下流的事…… "好痛……啊!"独孤扬完全进入公孙-窄小的体内,这举动惹来他的呼痛。 "呜……"原本已干的眼泪又因痛苦而掉下。公孙-哭得更加凄惨,因为真的好痛,上半身和下半身简直就要分离了,"不要这样……"他拍打着独孤扬要他离开自己。 "-儿……"独孤扬哪里舍得离开这具令自己快要发狂的身子,公孙-未经人事的表现和温热的体内,都让他完全失了该有的温柔和体贴,猛烈的动了起来。 "啊……讨厌……"他粗暴的动作让公孙-难受得流着泪挣扎,却无法推开硬压在自己身上的独孤扬,"不要……啊……"公孙-呼痛的声音隐没在覆上来的唇中,他只能紧紧攀附着独孤扬的肩头,流着泪承受他一次比一次还要狂热的需索…… 独孤扬呆愣的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公孙-,狂热激情结束,一旦冷静后,就是大难临头的自觉。公孙芳华若真的没死,那就表示自己完了!很有可能……他一辈子再也不敢踏出王府半步。 抱着头,独孤扬第一次为自己的风流深深反省起来。第一次,他完全不思考后果,就这样拥抱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碰不得的人。 他是着了什么魔,这般热烈的需索公孙-,像是永远也不厌倦?对他温柔,只是自己本性使然,又见他是公孙芳华的弟弟才多般呵护,摸他也只是好玩罢了,根本没想过要抱他。容忍他的脾气也是因为想到公孙芳华的墓前一探究竟并拖延时间,解救他的危机也只是因为看不惯魏缺的手段…… 那为什么在见到他显露出笑容时,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而且还这般的粗暴,和在别的女人床上都不一样的激狂?独孤扬看向睡得不太安稳的公孙-,心头升起一丝怜惜,他可有弄伤他?瞧他刚才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肯定是弄疼他了…… 独孤扬拂开黏在公孙-颊上的发,爱怜的吻去他脸上的泪渍。真想就这样好好疼爱他,让他别再背负着那些烦恼,就让他永远像刚才那样笑着…… 忽然,独孤扬的手一僵,生硬的离开公孙-的脸。他在想什么? 独孤扬抓着已凌乱不堪的黑发,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起来。他怎么会爱人?明明都眼睁睁目睹过那残酷的事实,他怎还会相信"爱"这种玩意儿?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独孤扬带笑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暗阴沈,总是向上扬起的唇角也抿成直线,不再勾人。不过就是玩玩罢了,他在想些什么?公孙芳华若要追究,就由她去吧!至于公孙-,彼此都是男人,哪在乎贞操问题。他只消派遣几名侍卫,还怕他们妙弟俩吗? 独孤扬站起身穿上丢在一边的衣物,打理好自己,便走向门口。他停在门边,回头望了一眼兀自沉睡的公孙-,头也不回的推开门离去。 窗外,天正灰蒙蒙的,看来是有场春雨了。 第五章 当公孙-睁开眼睛时,不知已是什么时刻。只知道室内幽幽暗暗的,空气挺闷的。天空似乎很低,压得人仿佛透不过气来,原来是场春雨,又一阵闷雷传来,看来他是让这声音吵醒的。惊蛰了,该是种桑苗的时刻吧?待到谷雨之时,就会有嫩绿的桑叶长出……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 公孙-稍微挪动一下身子,一股刺痛便由身下往上传,让他又闭了闭眼。他感觉的出昨夜拥着自己的体温已不在,翻个身,他眷恋地汲取残留在锦被上的男性气息。酸涩的眼眸微开,那抹身影果然已不在。不知他一大清早的,上哪儿去了? 昨晚的记忆还在,从身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知道这并不是梦,虽然很痛,但他心甘情愿。 忆及昨晚的疯狂,公孙-脸上又飞上两朵红霞,心跳也急速的跳动起来。 原来,这真是对一个人心动的感觉,而不是因为风寒什么的。他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独孤扬的?那双带笑的眼和微勾的薄唇,温柔的言语和体贴的包容,由着自己胡闹乱发脾气,还不计前嫌三番两次救了他。虽然独孤扬有时真是好色得让人生气,在床上也狂热得不懂温柔,但……他就是喜欢他的拥抱,令人充满安全感,仿佛什么事都不用再去烦心似的。 不对啊!那……姐姐的仇该怎么办?他就这样爱上这个仇人?不过……也许并不是他害死姐姐的啊,要不,独孤扬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救了他? 等会儿,再平心静气的向他问问吧! "少爷。"刘总管在房门外轻声敲门,"魏家父子带着礼来向你陪罪,你要见他们吗?" 想到那两个人惊惶失措的表情,就让刘总管窃笑不已。之前大小姐在时,还没这般舒坦过,但这回可是二王爷作主,瞧他们俩又跪又磕头的,真是痛快! "叫他们滚出门外,别来烦我。"公孙-勉强支起倦累的身子开始着衣。 虽然魏缺始终没有得逞,但想到昨日,还是一肚子闷气。 "好的。"刘总管领了命就向大门走去。 哈!他要给公孙家上上下下的人各一支扫把,用力将那两人扫出门去! 待公孙-现身在大厅时,讨厌的家伙已不在了。 "刘叔,现在什么时候了?"公孙-看着满桌的菜肴,估算自己这一觉是睡了多久。 "回少爷,已是午时了。" 原来已到用午膳的时刻了,想来是绵绵阴雨,让他连天亮了都不晓得。 "二王爷呢?快去请他来用膳。"提到独孤扬,让公孙-不由得脸一红。一夕之间的关系转变,他待会儿要怎样自然的面对他? "二王爷?"刘总管狐疑的看向公孙-,"他不是在早上就离去了吗?"他还以为是公孙-允他走的,毕竟二王爷是公孙家的大恩人,有多少仇也都抵销了。 "什么?"公孙-抬起头,呆了呆。 "不是少爷你放他走的吗?二王爷还到大小姐的坟上吊祭后才走。他昨日救了我们,肯定不是害死大小姐的元凶。"大概是大小姐重病之时,胡言乱语的吧! 走?他为什么走?为什么在抱过自己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公孙-猛然推开椅子,马上向公孙芳华的墓地奔去。当他到时,坟已被人挖开,一条长长的地道赫然出现在底下,公孙-愣住了。 "少爷,你的伞啊!" 刘总管拿了纸伞追来,替公孙-撑上。当他看见公孙芳华被挖开的坟底下竟有条地道时,也愣住了。 "大小姐的坟怎么会……" 公孙芳华生前嘱咐墓地要选在这里,但下葬时也没见这条地道啊。 "刘叔,我要下去看看。"公孙-轻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切,该不会只是个骗局,而自己就是那个在骗局中被要得团团转的人吧? "少爷,你等等,我回去拿盏灯笼。"刘总管将伞递给木然的公孙-,连忙冒着雨奔回宅院去取灯笼。 等他回来时,公孙-却也不见了。 看了下地上通往地道的泥印,刘总管叹口气,也跟着走入,"真是的,少爷怎么不等等我?"这大少爷,老是这么冲动,也不怕里头有什么怪东西吗? 不过,这地道里头并没有奇怪的怪物,昏暗的灯光照在漆黑的地道墙壁上,自己的人影反而比较像鬼怪。走了一阵子,外头的雨声越听越分明,再转个弯,刘总管赫然发现自己已在苏州城外了。 只见公孙-穿着一袭单薄的丝衣站在雨中,纸伞早被他扔到一旁。 刘总管连忙将它拾起,又替公孙-撑上,"少爷,你这样会感染风寒的。" 公孙-不语,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伫立在雨中。 "不过,看这情况,也许大小姐真的没死,而二王爷也不是凶手。"刘总管庆幸地笑道。他就知道,二王爷救了公孙家,怎么会是害死大小姐的凶手?不过,就不知大小姐现在人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装病而死? "刘叔……"冷得发白的唇终于张了开,公孙-的声音虚弱得令人担心,"从头到尾,就是我一个人傻傻的被骗了吗?" 公孙-漆黑的眸子除了浓浓的哀凄,读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不只是姐姐,还有他……告诉我,他是认真的,而不是故意要这样一走了之……"公孙-看向一脸担忧的刘总管,发现自己脸上一热,泪水已无声沿着脸庞滑落。 "少爷……"刘总管正要问清楚公孙-话中的意思,就见公孙-脸色一白,缓缓地向后倒去。 "少爷!" 公孙-生了场大病。 这场病急得全宅子中的奴仆忙得进进出出,不断抓着大夫问东问西的,只差没将大夫的耳朵问到长茧。 这期间,出入最勤快的,还是那个魏缺。 毕竟他是真心喜欢公孙-,虽然之前的手段下流了些,他仍是不愿放弃这个他自小爱恋的人。 公孙-因为身子不适,在赶走他几次后,也就懒得搭理,任由他守在床沿,反正有刘叔盯着,也不怕他乱来。 "小-,来喝药,小心烫口。"魏缺笨手笨脚地捧着熬好的药,递到公孙-嘴边。 "魏缺……"公孙-叹了口气,"你多花些时间去陪你家中的小妾,别来管我了。" "放心,她们不敢对你争风吃醋的。"魏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快喝了吧!" 公孙-无奈地翻翻白眼,伸手接过已不烫手的药碗,"我不会喜欢上你的。"他摇摇头,"就算你再怎么对我好,我还是不会爱你的,我们顶多只能做朋友。"他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只见魏缺神色黯然,但不一会儿,还是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没关系,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当起。"然后,他还是会有机会的。 听出魏缺话中的意思,公孙-只能重重的叹口气,喝尽碗里的药,不再说话同样的坚持,为什么另一个人就是做不到…… 瞪着意外出现的访客,独孤静颇感讶异的挑挑眉。 "真是稀客。"他漂亮的薄唇弯了弯,算是向对方表示欢迎,"原来你还有命回京城来。" 这就是对久违的兄长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家伙冷淡的个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那家伙呢?"独孤扬没好气地问道。会绕到静王府来,就是想看看传言中的那小子。 独孤静沉默了,他知道兄长风流的个性,更知道他惑人的魅力。虽说他从不碰男人,但自己还是得谨慎点,免得小-被他吞了。思量既定,独孤静忽然绽出一抹美艳的笑容,看得独孤扬浑身起鸡皮疙瘩。 "二皇兄远道而来,让小弟为你设宴,咱们兄弟俩好好聚聚吧!"他一反常态热络地说道,更起身招来下人。 怎么,这么保护他啊?是怕被他吃了不成?独孤扬没好气地在心中咕哝,他就这么没节操吗? 一直到用完晚膳,独孤扬仍是没见着韦浩-,不过,很稀奇的,戚光昊那家伙倒是现身了。三人久未聚首,自是畅快的聊了起来。 "事情解决了?"戚光昊好奇的问独孤扬。 "差不多。"当挖开公孙芳华的墓穴,瞧见那条直通城外的地道时,就已猜到七八分,剩下的就是将这老奸巨猾的女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王爷。"如玉忽然现身在大厅,"韦公子在闹脾气呢。"她悄声向独孤静说道。 韦浩-知道戚光昊来了,吵着要出来和他聊聊,却被独孤静莫名其妙地下了禁足令,自是怒气大起。 闻言,独孤静马上起身,"你们聊聊,我去去就回。" 独孤扬见状,马上也偷偷跟了过去。真是稀奇,独孤静竟然如此在乎一个人,他一定要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 走在静王府的后园石径上,只见独孤静迅速地消失在树丛后。他疾奔的样子,惹得在后头跟着的独孤扬暗笑出声。这个万事不关心的三弟,何时变得这般行色匆匆,只为急着去安抚他的情人?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表现?让原本不起涟漪的心整个都晃荡起来? 独孤扬跟着弯过树丛,想要追上独孤静,却和迎面奔来的人影撞个满怀。 "好痛!" 呼痛声传来,独孤扬也晃了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看向跌坐在地的人。 "你走路是不长眼睛啊?"韦浩-看对方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家伙,脾气更是不好,"撞了人不会道歉啊?"他正在气头上,谁惹到他谁就倒霉! 谁教独孤静莫名其妙地不准他出房。拜托!他自四川回来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又听到戚光昊来了的消息,正开心着想与他叙旧,却不知所以的被独孤静阻扰,所以他才央求如玉帮他演了这出戏,好让他有机会溜出来。谁知,竟被个陌生家伙撞个满怀。真是讨厌,等会儿要是独孤静追来就惨了。 独孤扬讶然地看向满面怒容的韦浩-,在看见他那头奇异的头发时,心中已经有谱。这家伙……长得是很可爱没错,但比起公孙-可差了一截。不知道他是哪一点吸引了独孤静?他倒想看看。 "真是抱歉!"独孤扬笑了笑,伸手要扶起韦浩-,"你可有受伤?" 看独孤扬这么笑容可鞠的道歉,韦浩-才平缓心中的怒气,伸出手让对方将他拉起。 谁知道,对方竟一用力,将他扯入他的怀中。 "做什么?"韦浩-下意识的用力挣扎,"你莫名其妙……"他努力想挣脱,可是不知为什么,腰让这个男人一碰,就虚软得便不上力。 "你叫韦浩-?"独孤扬将他揽得更加靠近自己,惑人的挑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放。 "我叫什么干你屁事!"韦浩-气得想咬独孤扬,却让对方逼进的脸吓得不敢动弹,只能努力用眼神警告对方别乱来。 望向韦浩-让怒气沾染的益发晶亮的双眸,独孤扬仿佛在其中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又想起公孙-了!该死!他为什么老是惦着他? 他心里烦闷,索性逗起怀中的韦浩-来。 "当然关我的事啊。"独孤扬唇角微勾,向韦浩-绽放致命的热力,"我是独孤静的二哥,自己弟弟的小媳妇怎能不见见?" "谁、谁是他老婆!"韦浩-涨红一张脸,大声驳斥,"我又不是女人!" 他对这件事可是敏感得紧,只要想起上回扮女装,而独孤静又老爱拿这件事糗他,他就羞愤得想一头撞死。 "的确不是,不过……"独孤扬笑得极为下流,"你们做过那档事了,不是吗?三皇弟不给你个名分怎么行?" 咦?名分?古人这么先进吗?他记得在台湾,同性恋是不能结婚的,怎么这个朝代却可以?难道是独孤焰哪个时候所颁的法令? 韦浩-一时间让独孤扬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只是眨着双大眼用力思考,连独孤扬何时将两人的距离缩得只剩一个手指头都不知道。 独孤扬轻声笑着,"独孤静自小和我是最亲的了,他那些让你欲仙欲死的功夫,可都是我教他的。不过再怎么学,也只学了个七八成,怎么比得上我这个师父呢?" 韦浩-瞪大双眼看着独孤扬,一副见鬼的表情——这家伙在说什么? 独孤扬无视韦浩-的呆愣,只是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想不想……试试看?" 耳边被热气搔拂过,韦浩-敏感地颤了下,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还是逃不出独孤扬的禁锢。 "有感觉?"独孤扬非常了解,又一手轻挑地抬起韦浩-的下巴,"那么接个吻如何?" 什么……什么!谁要和这种家伙接吻啊? "你这混蛋,放开我!"韦浩-拼了命的伸手推拒独孤扬硬凑上来的唇,急得哇哇大叫,"我不要,放开我!" 那只横在他腰上的手略一施力,不知为什么,韦浩-连手都无力垂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身功夫却老是在这时代中吃亏?老是要扮演着抵抗色狼的可怜角色?他不要啊! 韦浩-拼命将头往后仰,可是独孤扬那张带着下流笑意的脸还是不断接近。谁来告诉他,独孤家的人怎么都那么爱和他作对?独孤焰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而独孤扬是个下流的无赖! 他不管了,丢脸就丢脸,他要叫了! "独孤静、独孤静!"韦浩-开始放声尖叫。 "二皇兄,你是不是要我在这里上演逆伦-亲的戏码?"森冷若冰的声音在独孤扬身后响起,他一回头,就看见神色覆上一层寒霜的独孤静,正瞪视着自己。 唷,生气了?独孤扬挺干脆的松开手放开韦浩。 韦浩-察觉那只手一离开自己的腰,原本丧失的力气就全回来了,他一溜烟的跑到独孤静身后,探出一颗头瞪着独孤扬。 "没事吧?"独孤静将韦浩-自身后拉出,不断扫视他的脸,"要你别出来,就是不听话。"他皱眉念道。 "谁知道你二哥是个变态!"韦浩-没好气的嘟哝着,又回头给了独孤扬一个大白眼。 "开个玩笑而已啊!"独孤扬仿佛没接收到韦浩-的白眼,轻松地笑着。 不过,显然另外两人都不相信,因为他又接收到两人的怒视。 "若你没事干,就请自便。"独孤静口气极为冰冷地直接下逐客令。 但是对方却完全没被吓退,独孤扬当作没听见这句话似的,就耸耸肩往回走,毕竟他可还没玩够,心情也还没变好呢! "我回去和戚光昊喝酒,晚点借你东厢的房间住一宿,就是我来时常睡的那一间。"独孤扬回过头来,戏谑地一笑,"对了,别忘了叫如玉去打扫一下。" 他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讨厌鬼!"韦浩-忍不住啐道。他比独孤焰还讨人厌! 夜晚,众鸟归巢,万籁无声,只剩房内爱人的低语。 "可以吗?小-?"独孤静低哑的嗓音回荡在阒静的房内,让听的人脸红心跳。 "可是……你二哥就在隔壁。"韦浩-涨红着脸推拒。平常东厢都没什么人的,要不就是住得极远,怎知这一次独孤扬好死不死就睡在隔壁。 "别理他。"独孤静才不管这么多。独孤扬应该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跑来打扰他们。 "可是……"韦浩-还打算要说些什么,嘴就被嫌多话似的吻住了。 不断交换着黏腻的吻,原先所有的顾虑也都被抛到脑后去,韦浩-由着独孤静将自己放躺在床上,主动伸手环上他的颈…… "唉……"一声叹息在窗边响起。 房内的人却像是没有听见般,仍未放开彼此。 "唉……唉……"两声叹息在窗边响起。 这时候,房内有人终于有了反应。 "静,外面……"韦浩-首先发出疑惑,要独孤静停下。 可是,正在兴头上的独孤静哪里肯因为这样的事就停止?他依旧炽烈地吻着韦浩-的每个敏感点,要撩拨起他的欲念,更动手解开韦浩-的衣带。 "唔……别这样……"韦浩-的确被独孤静挑逗得心荡神驰,可是他还是很在意外头的声音。不知是谁在那里叹气? "唉,真是有了新欢忘旧爱啊!" 这一次,韦浩-可听分明了,原来又是独孤扬那个无聊的家伙! 独孤静也停下动作,看向声音来处。 这时,那道叹息似的声音又响起,"红绣楼的朝云、栖凤院的香兰……瞧她们望穿秋水,却已等不到静王爷的宠爱……" 接着,独孤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对,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嘛,就不知这一次,可怜的浩-会在哪个时候也成了个深闺怨妇……我真是替他担忧啊!我那三皇弟,连我这个二皇兄都对他没什么信心,唉……"这一次,他的尾音拖得老长,好象真的是深感同情。 这家伙在说什么? 这一回,独孤静可不再默不作声了,他寒着脸下了床,踩着大步走向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你这家伙!"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满脸无辜的独孤扬,"你在胡说什么!" 居然将他讲成像他一般风流,还扯出那些已不存在的过去,谁像他一样喜新厌旧啊!况且,若小-真的当真的话…… 他心下一颤,连忙转回头看向韦浩-,果不其然的对上他怨怼的眼眸。 天啊!独孤静开了闭眼,头痛地回头向独孤扬大吼:"滚!现在、立刻、马上!" 独孤扬是吃饱了没事干吗?为什么到这里胡来捣乱! 这一回,他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安抚得了爱吃醋的小-,唉!他也要叹气了…… 第六章 病好了,公孙-也有精神多了。当他恢复元气,早已过了七日。刘总管也乘机向他禀报他不在的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 "约莫在三个月前,新疆的乱事又起,所以我们的运货路线也受了不小影响。"这一次的乱事似乎是另一支部所引发的,所以让人防不胜防,"不过,幸好圣上也立即派人去平定此次乱事,所以我们的货流也恢复顺畅。可是长安那儿的铺子却人心浮荡,出了点乱子。" "出了什么乱子?"公孙-打了个呵欠他最讨厌听这些东西,可又不得不管。 "大概是怕我们无法按时出货吧!" 之前公孙芳华几乎每半年就到长安去巡视,以稳定那些商铺的民心,可是这一回新疆再生乱事,而公孙家又尚未去那里了解确定,所以他们会做臆测也属常情。 "刘叔,这事我做不来,你派别人去吧!"公孙-挥挥手,表示他的不愿意,这种事,由别人去做比他去做还来得妥当。 "这……"刘总管也为难了,"少爷,要解决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但还是得你亲自出面才行啊。" "既然简单,我就授权由你们去做吧!我怕把它搞砸了。" "不行,这件事若不是少爷亲自出面,只怕不能完全解决。"刘总管顿了一下,又继续劝道:"少爷,他们只是想见见现在公孙家的当家,求个心安而已。" 公孙芳华的死讯已让人对公孙家家业能否继续壮感下去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公孙-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连新疆乱事平走后,对路线是否已恢复也完全没有出面解释,这更使人心慌不安。所以这一次,一定得要他亲自出面解释才行。 公孙-沉吟了一下,还是很迟疑,"我对这种事实在不在行……" "少爷,你放心,"刘总管开始面授机宜,"你只要将他们集合起来,对他们笑一笑,说声没事了,再让他们看看这几个月的营收,这样就行了。" 真是这么简单? 公孙-狐疑地偏头想了想,还是认命的点头答应。也罢,就当出去透透气吧! 往长安的路上,不只是公孙-,还有一个多事者。 "小-,船外风大,进来里头歇歇吧!"魏缺自船舱探出头来。 这魏缺现在已完全成了公孙-的跟屁虫了,就连听到公孙-要到长安,也马上说他要一起来,还自动签了契约保证不会乱来。 公孙-让他烦到没法子可想,也就随做了。 "嗯。"公孙-点点头,离开甲板进了船舱。 其实,若撇去魏缺那种喜欢耍些下流手段的个性不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这艘楼船也是公孙家名下的,建造得极为坚固,分为上下两层,各有十间船室。原本公孙-只是想要搭艘小船便可,但刘总管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如此委屈,硬说这样才能显出公孙家的财力,才能让那铺子的管理人口服心服;所以,这次离开苏州,可以说是浩浩荡荡的,船上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不下十位的奴仆在打点。 "小-,我问你……"魏缺小心翼翼的开口,"二王爷去哪里了?" 公孙-脸色一沉,过了半晌才很勉强的开口,"不知道。" 谁知道那家伙去哪了,一声不响的就走,骗子! "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他不是……"魏缺原本想挑些较好的用词,但搔着脑袋想了一下,他还是直接问出口,"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对你那么好,怎么会连去哪了都不告诉你?" 好?哪里好了?他患了重病躺在床榻时,他可曾出现过?这一走,连个音讯也不留,摆明了只是玩玩罢了! 公孙明瞪了魏缺一眼,烦躁的玷起身来,"我不想谈这些。我累了,先进房休息。" 夜里,公孙-胸口烦闷得睡不着觉,起了身,踱到案桌前。 公孙-之前的朝气,都让这几日下来的苦涩所掩盖,明日船就要停靠在长安城郊,他百无聊赖地收拾一些要用到的随身之物。 江面平静无波,什么声音也没有,空洞得让人心酸,更让他的心紧紧揪着放不开。 上午,魏缺有意的问起,逼得他不得不去想起。 独孤扬,那个犹如利针般不断戳刺着他心头的名字……如果只是玩玩,为什么偏要找上他?一而再的被欺骗玩弄,至亲和最爱,都是他心中抹灭不了的痛! 翻涌而上的怒气让公孙-手下一个用力,不小心将包袱扯散了开,里头的东西全都散了一地,一本浅蓝色的书掉了出来。 这是…… 公孙-将它拾起,踱回床沿,思索着他是何时将它也放进包袱中的。 翻开书,回忆一如江水,不断拍打入他的脑海之中。 独孤扬若有似无地挑逗着他的笑意、紧锁住他目光的魅人桃花眼、慵懒优雅的神态,在那一晚中,狂热的目光和激狂的拥抱…… 公孙-脸上红潮忽现,一股止不住的热流飞窜至四肢百骸,看著书中人物鲜明的情潮,每一个人的脸,都变成独孤扬那张惑人的俊颜;每一张微启的唇,都像是在呼唤着一声又一声的-儿。充满情欲的目光赤裸裸地望着他,还有那双不懂温柔的手…… 公孙-不自觉的将手深入自己的衣襟中,想象着那是独孤扬的抚触,手指往下滑去,攫住强烈的渴望,"扬……啊……" 欲浪澎湃袭来,夹杂着隐忍不住的思念,完全释放。 "呼……呼……"疲累感升起,公孙-无力的软倒在床上,张着小口急促地喘着气,泪水更是决堤似得狂流。 空虚、寂寞……还有什么能形容他的感受?是独孤扬让他初识情爱的滋味,却不说原因,立刻狠狠地收手,让他跌个满身伤痛,一个人尝着苦果。 爱他却又恨他,独孤扬是他的第一次,而他对独孤扬而言,不过是这段时间内取乐的对象而已,他对独孤扬来说……什么都不是! 公孙-懊恼地一挥手,那本书被碰落在床下。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呼唤:"小-,你睡着了吗?" 是魏缺!公孙-坐起身,想着要不要让他进来。 今晚,独孤扬不知是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度过?他的日子还真是风流又快活啊!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无时无刻将他放在心中惦着?自己没必要为了独孤扬而这般消沉下去,他能,自己也能。 "进来。"公孙-唇角泛起一抹报复的笑容。开口唤道,而门也应声而开。 "我让人炖了碗燕窝给你补补身子,你趁热喝。"魏缺一面低头捧着那碗冒着白烟的燕窝,一面小心翼翼的踏向前去。 蓦地,他脚步一顿,视线对上摊落在地上的那本书。良久,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公孙-,却在一抬眼,就牢牢的定住而舍不得移开目光。 只见公孙-衣裳半褪坐在床上,眼眸里春潮未退,勾得人心荡神驰。 "魏缺……"公孙-伸出手臂朝他张了开,"你想抱我吗?"他冶艳一笑。 这是什么情形?莫非是他的用心终于感动公孙-,让他愿意投入他怀抱? 魏缺咽了咽口水,却想起他曾签下的契约,上头写着若自己敢动公孙-半根寒毛,就自断双手、自剜双目;他该不该冒此生命危险? "快啊!我好想要……" 呢喃似的低语如一道暖暖春流窜入魏缺耳中…… 魏缺克制不住浑身一颤,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扔下手中的碗,一把就拥住公孙-,狠狠将他压在床上,开始抚摸这具让他渴望已久的身子。 是公孙-开口想要的,他可不算违约。 "唔!" 魏缺猴急的动作让公孙-身子一缩,一股不适感在他的爱抚下逐渐升起。当那双手试图探入他的下身,公孙-用力的挣扎起来。 "不要,住手!"他用力推开魏缺。 好恶心,恶心得让他想要吐。 公孙-呼吸还未平复,魏缺又欺身上来。 "是你自己应允的不是吗?"魏缺完全失了理智,也不管公孙-的挣扎,用力褪下他的衣服。 开玩笑,机会难得,他怎能让到手的美味飞了! 魏缺强大的力量让公孙-无法挣扎,只能任由魏缺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却无力抵抗。 是他自作孽的不是吗?公孙-绝望的闭上双眼,难过后悔的泪水流了下来,他无助的哭出声音来。 "独孤扬……"公孙-喃喃唤着无法替代的名字,哭喊出声,"呜……停下来,魏缺,我不要!我不要!独孤扬,救我……"他不断喊着,仿佛只要这样,他就会再次出现,可是并没有。 但见魏缺身子僵了僵,最后,他叹息一声,不再抓住公孙。 在床上听着心爱的人喊着另一人的名字,实在是难受得紧。又见公孙-一脸受辱的表情,更让他下不了手。 唉!这可是公孙-要求他做的耶,为什么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算了,大概是他最近几日都未曾做过坏事,也习惯压下对公孙-的欲望,所以,就当是他洗心革面的开始吧! 禁锢他的力道松开,公孙-这才睁开眼,满脸讶异地望向一脸懊恼的魏缺。 "你……"公孙-小声问出口,也知道他的任性对魏缺而言,是很不公平的,但他没想到他竟会就此停手。 "把衣服穿好,要不然我可能会马上反悔。"魏缺别过脸,不去看公孙。 拜托!美丽的公孙-半裸地坐在床上,这是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诱惑! 扯过床上的锦被覆住自己,公孙-低声对魏缺说出心中的歉意,"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咳……"头一次让人道谢,魏缺非常不习惯的清清喉咙掩饰他的尴尬,"如你所说,我们当朋友就好,要不然,听着床上的人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实在有损我的男性自尊。" 闻言,公孙-笑出声来,但旋及泪水也无声滑落。 没听到公孙-的回话,魏缺疑惑的转身看个究竟,却在一回头慌了手脚。 "别哭啊。"他连忙用衣袖拭去公孙-颊边的泪,"看你是要生气还是要笑,全都可以,就是别一个人偷偷地哭," "你很温柔……"公孙-哽咽地道。 "当然!"魏缺自豪一笑,"要不怎么骗到我那十个小妾?" "我还以为你都是用抢的!" 这太过分了吧?他也是因为得不到公孙-,无法可想才打算来硬的啊。罢了,他在公孙-心中的形象,怕已这么定形了。谁教他好色,看见美色就想据为己有,完全失了分寸呢? 见魏缺不回话,公孙-好奇地一抬头,却看见他哀怨的脸,"你生气了?"他小心问道,"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可是他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没这回事。"魏缺拍拍他的头,要他别想太多,"我才该道歉,之前那样对你,真是不应该。" "是啊,到现在一想起来,我还是很生气。" "没办法,谁教你这么难靠近,得不到的总是让人分外垂涎,只好尽想些下流手段。"魏缺自我解嘲,"好了,不管如何,咱们今晚算尽释前嫌了。" "是啊,魏大哥。"公孙-率先改了称呼,开心一笑。 "是了,你就是要笑才好看。"魏缺真心赞美道,"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二王爷是怎么了,不过……"看向那本摊在地上的春宫书,魏缺好心的建议,"这种书看多了只会更添空虚,要的话还是找本人比较好。" 他话一说完,就忍不住大笑地走出门外,留下公孙-独自在房内涨红了一张俏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当公孙-一群人抵达长安,就先到客栈卸下行李,这才出门处理正事。 公孙-按照刘总管的吩咐,将长安城公孙家名下或有合作关系的店家都集合起来,打算尽早解决,以稳定他们的心情。 夜晚,众人在一家酒楼里头宽敞的包厢内坐定,等着公孙家的新当家现身。 "没问题吧?"魏缺在他们要踏入包厢前低声问道。 虽说这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他还是会怕出什么乱子。商人凡事利字先摆前头,不知是否会趁此机会做些不合理的要求。 "应该吧!"公孙-自己也没有把握。 这种与人斡旋之事,向来都是长袖善舞的姐姐一手包办,他则是乐得到处逍遥,哪来这麻烦事上身呢? "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到时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要比奸诈,他魏缺可是不遑多让。 "嗯。"公孙-点头表示同意,便推开门踏入房内。 在房内议论纷纷的众人听到开门声,便立刻将注意力放在进来的两人身上。 一男一女?哪一个才是公孙家的新当家? 承接众人疑惑的目光,公孙-以着不太自然的脚步,走向主位坐定。 公孙家不是只有一个大小姐,从哪又冒出个二小姐?众人狐疑地面面相觑。 "咳……"清清喉咙,公孙-照着刘总管的吩咐,先绽出一抹微笑。 好……好美!所有人都让这笑容一震,呆了似的盯着他猛瞧。和公孙家做生意真好,总是有这样赏心悦目的美景可看。 之前公孙芳华比较不苟言笑,可这回这个二小姐,真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坐在一边的魏缺瞧见大伙儿呆了似的神情,而公孙-还是不明就里地猛笑,只好出声提醒他。 "小-!营收,给他们看营收。"他低声提醒。 "哦。"公孙-这时才恍然想起,拿出几本账册让众人传下去。 "这是家姐过世后几个月的营收,请诸位看看。" 略沉的嗓音,让大家又好奇心大起。这人,该不会是个男的吧? "对了!"公孙-想到他还末自我介绍,"在下公孙-,是公孙芳华的弟弟,也是公孙家的新当家。" 咦?弟弟?众人的嘴巴有志一同地张得老大,完全合不上来。 唉……魏缺只能摇摇头叹口气。大家的反应和先前的他可真是如出一辙啊! "想不到,大家居然都没刁难我。"走在长安大街上,公孙-开心地向魏缺说道。 "原来,这些商人也不那么讨厌嘛。" 那是因为让你那一笑给震得都失了魂。魏缺本想如此对公孙明说,可想起他不爱人拿他的长相作文章,到口的话便吞了回去。也罢,也许这样他会比较愿意接管公孙家那庞大的产业。 倒是这长安不愧是京畿所在,夜晚比苏州城更加热闹非凡。 两人走走看看,待一回神已停在一幢十分华丽的朱楼前面。 "迷燕楼……"魏缺看着牌区念出声来。 "唷!两位大爷是打外地来的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一看见两人,立即走过来热情招呼,"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全长安最美的,两位大爷进来坐坐吧!" 怎么又是这种地方?公孙-嫌恶地掉头就想走,却让魏缺一把抓住。 "难得到长安来,让为兄的带你进去开开眼界!"魏缺迫不及待的拉着公孙-往里走,"不知这儿的姑娘,和咱们那儿相比,可有不一样。" 那名女子听到,立刻揽着魏缺笑道:"绝对让大爷您满意的。" 公孙-无奈地由着魏缺拉着他往内走,眉头早已深深皱起。 怎么他和这种地方还真有缘? 一入内,魏缺就吩咐嬷嬷带最美丽的姑娘出来陪酒。可是这一看,让他也皱起眉,"嬷嬷,我们兄弟俩花大把银子来,你怎么尽挑这种货色?" 全都是些庸脂俗粉,比不上苏州的吴侬软语,也比不上自个儿家中的小妾。 "哎哟,大爷,这可都是我们这儿的红牌了。"嬷嬷连忙陪着笑。 一旁的公孙-则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颚,听着这些类似的对话。 真无聊!在他看来,每个女人都长得差不多。 "嬷嬷你这不是在诓我?"魏缺不相信,脸色一变,"这种货色你要如何做生意?叫这儿的花魁出来。" 又是花魁?公孙-打了个呵欠。 "这……"嬷嬷看魏缺这么大个子,又变了脸色,紧张地说道:"这位大爷,不瞒您说,我们这儿的花魁……" 该不会又是只卖艺不卖身吧?公孙-无聊的想着。 "我们花魁今晚要到二王爷府上,而且她也让二王爷买下了,不接其它人的。" 什么?公孙-闻言坐直了身,而魏缺也疑惑地看向他,怎么独孤扬有了公孙-,还到处寻欢? 不过,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像他,有了十名小妾了,还不是照上勾栏院风流。但这回可不太一样,对方是他的好兄弟,怎能让他受委屈!而且……瞧公孙-蒙上一层寒霜的脸,魏缺打算替他讨个公道,"嬷嬷,这二王爷府在哪里?" "这……"该不该说?他们不会是要去闹事吧?不过,二王爷府守卫森严,应该也不会怎样才对。"就在长安城东街最底边。"她还是吐实了。 魏缺正要唤公孙-走,一眨眼,就看他消失在门口。 小-他还真是心急啊! 第七章 自从上回在独孤静的王府里大闹一晚后,静王府就将独孤扬列为拒绝往来户,害他只能待在自己的王府中喝闷酒,不时听听下属打探回来的消息,但还是对公孙芳华到哪里毫无头绪,这让他更烦;而戚光昊那家伙又不知上哪儿去了,让他连个聊天的物件都没有。 "玥儿,来,喝酒。"揽住身旁一名女伶,独孤扬醉意迷蒙地将酒杯凑到她的唇畔笑道。 "讨厌,二王爷!"女伶娇着声音表示心中不满,"人家叫霜儿,才不是什么玥儿!"二王爷是怎么回事,这几日下来,已将她们的名字唤错好多次,以前他都会细心记住啊!怎么现在王府中每个人都成了什么玥儿的,该不会是他的新宠吧? "嗯?"独孤扬让那名女伶一说,收回手皱起眉来。怎么他又将别人看成是公孙玥了?他当真如此想念他? 一名仆役走过来通报,"二王爷,迷燕楼的盼盼姑娘来了,人现在在房内。" "嗯。"独孤扬站起身,脚步不稳地往内室走去。 盼盼是他最宠爱的青楼名妓,也许他能藉此忘了不该思念的人。 带着浑身的酒气,独孤扬推开房门,摸黑走向床沿。 "盼盼,你怎么不叫人点灯?"揽住坐在床沿的人,独孤扬不正经的调笑道:"该不会是你害羞吧?这么多次了怎么还可能,来!让本王好好疼你……咦!" 独孤扬身了一软,竟无力地倒坐在床沿,再也动弹下得。 "你是谁?"独孤扬这下可清醒了大半,他让人封了穴! "记不得我了?"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也对,二王爷你有那么多女人,哪里会记得我呢!" 这声音好熟悉……公孙玥! 这人的确是公孙玥。 他在迷燕楼听见嬷嬷说的话后,再也忍不住对独孤扬的怒意,在半路将要送姑娘到王府的轿子拦下,打昏了轿夫,更逼迫里面的女子与他换了衣裳,他便假冒成她来到王府内。 现在,他要和独孤扬好好清算一下这几日下来的帐。他为了他哭得肝肠寸断,他却还有兴致在这里寻欢快活;要抛弃他?可以,但得由他来做! "玥……玥儿?"独孤扬声音难掩讶异,怎么自己才想着他,而人就出现了?该不会是幻觉吧? "别叫这个名字!"公孙玥恢复先前的凶恶,"怎么,你倒挺快乐的,天天在王府里头快活。"公孙玥用力揪住独孤扬不能动弹的身体往上提,将他推向床柱,"趁着我喝醉,对我做了那些下流事,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一思及此,公孙玥更加怒焰高张,"还害我在雨中淋雨大病一场,却始终没来看我,骗子,你和姐姐一样,都是大骗子!"控诉的声音说到最后,语音隐隐夹杂着哽咽。 公孙玥生病了?他原本就不丰腴,这一回该不会又更加消瘦了吧? 独孤扬心生怜惜,柔着声音问道:"玥儿,你让我看看你……" "不要!"公孙玥听到他用这种温柔的语调对他说话,眼泪早已放肆地在脸上奔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不想见他,怎么还大老远的跑来? 独孤扬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不舍,温柔的诱哄道:"但我想看你。" "我不听!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说!" 公孙玥掩住耳朵,不想听独孤扬温柔的语气,怕自己又要为此陷溺其中,而忘记他对自己的负心。 过了许久,等到止住泪水和胸中的澎湃,公孙玥这才又恨恨地说道:"你这混帐,将我一个人丢了,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让我傻傻地相信你,更爱上你……我真是个笨蛋、笨蛋!" 说到这里,公孙玥气愤地搥了独孤扬一下。 公孙玥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独孤扬胸口一窒,竟有些飘飘然。公孙玥当真爱上他了? 他还来不及细想心中为何为此而狂喜,就听公孙玥近似苦恼地骂道:"我天天像得失心疯般的想着你、惦着你,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 忽地,公孙玥主动吻住独孤扬,吻得又狂热、又激情,独孤扬不假思索,立刻加深这一吻,但当他想深入公孙玥芳酸的口中时,却又让他逃离。 "谁准你吻我的?你可没有那个资格!"公孙玥冷笑地扯下独孤扬的衣服,欺上前吻上他的胸膛。 公孙玥灵巧的舌在他的胸膛上头又啮又咬,留下斑斑红点,更放肆地含住其中一朵蓓蕾,慢慢舔吮。 "玥儿!"独孤扬拼命想阻止公孙玥这般玩火,可穴道被封……"你怎么学会这些的!" 上次公孙玥的青涩,再再昭示他是第一次啊,怎么可能…… "只准你找别人风流,我就不能吗?"公孙玥故意扯谎。 这些技巧,都是他从那本春宫书上看来的。但他要让独孤扬知道,他公孙玥可不是个会乖乖为他守着自己的人,他少往脸上贴金了。 这个谎言立刻收到该有的效果。 "是谁?"独孤扬怒吼一声,简直要气炸了,原本维持在他人面前带笑温柔的面具应声崩落。 公孙玥不答话,只是动手解下独孤扬的腰带。 "回答我!"独孤扬咬牙怒道,"是……魏缺?"他开始从最有可能的人去猜测。 可是不可能,公孙玥明明很讨厌他,怎么可能让那家伙再靠近他! "魏大哥可比你温柔体贴多了。"公孙玥别有用意地笑道,"我生病时,都是他陪在我身边,这一次,他还与我一同来京城呢!" 他故意将两人的关系说得极为亲密。 "你!"独孤扬心下的懊悔已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形容的。他知道公孙玥诱人。但是他万万料不到,魏缺竟敢在知道他的身分后,还对他的人下手!而公孙玥更改口唤他魏大哥,两人的关系自是不可言喻。 "我要杀了他!"独孤扬低沉的怒吼,有着浓浓的醋意。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吃醋的滋味,而他的醋劲竟会是那么的大! "吃醋了?后悔了?"公孙玥扬声问道。他感觉得出独孤扬心中怒火正烧得猛烈,这让他心下窃喜,不轨的小手更是越摸越下面。 "我……"独孤扬也让自己心中的独占欲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要留住一个人,流连花丛只因为他不相信真爱的存在,怎么他现下却…… 当调皮的手开始若有似无地轻碰着他,独孤扬心思立刻被拉回,"玥儿,你!" 公孙玥他怎么会如此大胆! "很舒服吗?"公孙玥笑了下,更加用力地爱抚独孤扬。他喜欢他的无能为力和失控,只有自己能让他这样。 热汗不断摘下,独孤扬只能急速地喘着气。 该死!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又这么恨一个人,公孙玥的胡来快将他逼疯了。 就在他快攀达颠峰之时,公孙玥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公孙玥靠近独孤扬急速起伏的胸膛,听着他紊乱失控的心跳,"你心跳得好快呢!"他娇笑道。 这举动让独孤扬非常不满意。 "继续!"独孤扬皱起眉头命令,无法宣泄的欲望,让他得紧咬牙关才能勉强开口。 "我偏不。"公孙玥才不理独孤扬,"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骗子的话?" "你!"独孤扬这一刻,真的是气到想掐死公孙玥! 这个小恶魔,他当真以为自己制不了他的为所欲为? "你会后悔的。" 独孤扬忽然咬牙说道,就见他一动,迅速一翻身压住公孙玥,粗鲁地址下他身上的衣服…… 结果,到了最后却是他向独孤扬求饶。 公孙玥躺在床上,懒懒地完全提不起劲,身体的力气好象都被抽光似的。 独孤扬那野蛮人,居然像是在报复他的乱来,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爱着,连他向他讨饶都置之不理,一直到天快亮才肯放过他。 他真是自找罪受。 昨晚在迷燕楼听到那话,只觉得一股强忍已久的怒气在胸口爆炸,但在见到独孤扬之后,心头又不自觉的渴望他。结果……害他想起魏大哥那晚在船舱中的好心建议,就这样照著书上说的去逗弄独孤扬。 谁知道那家伙竟留有一手! 难怪,他还在想,独孤扬那时候是如何来解救他的;而且他麻痹的双腿经他一握后,就完全恢复自由……原来如此。 他既会解穴功夫,应该也会点穴的功夫吧?他到底还瞒了些什么? 想到自己总是让他蒙在鼓里,公孙玥不禁闷闷地又生起气。 独孤扬是如何看待他的?自己能让他完全失去控制,卸下他在人前所伪装的表情,但……又如何呢? 充其量,也只是个床伴而已,他连个"爱"字也不愿说出口! 哼!下次,不再让他得逞了。 公孙玥支起酸痛的身子,坐在床沿开始用丝被轻轻擦拭昨夜独孤扬留下的痕迹。 此时门缓缓被推了开,独孤扬拿着一些干净的衣物走进来。 "玥儿,这些衣服你换上。"合上门,独孤扬背对公孙玥吩咐道。 昨晚他就发现公孙玥竟然穿着女装,而今早迷燕楼那儿的人也来告知昨晚花魁盼盼所受的委屈,公孙玥的行事作风果然冲动得让人好气又好笑。 但他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公孙玥着女装一定很美,下回再骗他穿吧! 心中打定主意,独孤扬便回过头去,不瞧还好,这一看让他差点猛喷鼻血。 只见公孙玥双腿张开的坐在床沿,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将他最美的地方呈现;昨夜他在公孙玥身上留下的印记红艳的挑动他的视觉感官,加上公孙玥那张秀美绝伦的脸蛋上还残留昨晚的春意…… 一大早就看这些,对身体而言是很大的负荷啊…… 独孤扬拼了命想压下腰腹窜上的热流,谁知道公孙玥此时又朝他柔媚的一笑。 "扬哥哥……"他甜腻的喊着,声音柔软得如同江南女子的无骨,仿佛可以掐出水似的,"我的身体好痛哦,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有诈!独孤扬心中有道声音正强烈地警告着他。 公孙玥不知去哪里学会这些手段,跟之前那个完全不知情事的他已完全不同,他得提防点。 见独孤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公孙玥小嘴一噘,秀眉一拧,"你都不疼惜我,昨晚让人家痛得要死,连现在也不关心我是不是有受伤……" 公孙玥偏过头去,咬咬下唇,哀怨地自怜道:"我就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才会对我那么粗鲁,是我自己笨,才会以为只要乖乖的让你抱,你就会更喜欢我……" 昨晚公孙玥哪里乖了? 独孤扬虽然想反驳,但思及自己昨晚的不懂节制,看来是真的弄伤他了。唉,谁让他拿公孙玥就是没辙,一遇上他,什么事都不管了,只想拥着他、疼爱他呢? 独孤扬放下手上的衣物,向公孙玥走近。 "我看看……"他大手拂过公孙玥的大腿内侧,那儿肌肤细嫩,他明显的感觉到公孙玥浑身一颤。 下一刻,公孙玥整个人紧紧地偎入独孤扬的怀中,手也自动环上他的肩,在独孤扬耳边吐气如兰地说:"扬哥哥,我那里好痛好痛哦,会不会受伤了?" 软玉温香在抱,独孤扬不是圣人,哪里把持得住?现下他的心思已不在替公孙玥检查上,手只是无意识的在公孙玥的大腿上游移,舍不得离开那片细滑的肌肤。 他的动作让公孙玥低吟一声,羞红了整张俏脸。只见他星眸半睁,春情溢满他的眉角唇畔。 "扬哥哥,你在摸哪里啊?"公孙玥微嗔地睇了他一眼,伸手握住独孤扬不轨的大手,"人家会痛的地方是在这里……" 公孙玥拉着独孤扬的手一碰,正是昨晚令他销魂的地方。 这下,独孤扬再也忍耐不住公孙玥的挑逗,只见那双魅人的桃花眼在霎时间变得深沉,他发出让公孙玥脸红心跳的性感呻吟,就要将公孙玥压在床上好好地爱一番。 独孤扬凑上前攫住公孙玥惑人的小口,迫不及待地脱掉他的衣服。 忽然,他的手一僵。 "玥儿!"不敢相信自己又让公孙玥点了穴,独孤扬瞠目结舌地望着已然自他身下钻出的公孙玥。 独孤扬那副表情,让公孙玥抿嘴笑出声来。 "扬哥哥!"他走向前柔声唤道,"你很想要,是不是?"他摸上独孤扬的脸,轻轻刮着。 他的声音忽又一变而为嘲笑,"你别想了。"拿起独孤扬送来的衣服,公孙玥慢条斯理的穿上,"谁要跟你这种粗鲁的人做啊?那两晚算是便宜你,以后你想都别想。" 公孙玥估量着独孤扬已快自己冲破穴道,轻笑地拍拍独孤扬气到扭曲的脸,推开房门施展轻功纵越出府。 "公、孙、玥!" 好不容易解开被封的穴道,独孤扬气得赤脚冲出房门,却只能对那抹离去的身影跳脚大吼。 该死,怎么换他被公孙玥耍得团团转?他发誓,今日就要人来教他轻功! 独孤扬喃喃咒骂着,正要转身走回房内,就见一个仆役害怕的站在他身后,动也不敢动。 "什么事?"独孤扬的口气极为不好。 "禀……禀王爷……"仆役声音颤抖得知秋风中的落叶,"有……有公孙姑娘的消息了。" 天啊!他第一次看见王爷发火,那张脸好恐怖啊! 坐在王府大厅内,独孤扬已恢复先前带笑的面容。 "说吧!"他示意要底下的人报告打探出的消息。 "禀二王爷,三日前在城西聚源当铺中,有人拿了一只玉镯去典当,上头清楚列有{芳年华龄}四字,还有一行小字是{壬午年冬庆爱女公孙芳华二十生辰}。" "哦?"独孤扬一听,唇畔笑意更深了,"玉镯呢?" "在此,请二王爷观视。" 那人恭谨的呈上一只白玉做成的玉镯,外面镂空雕上一朵含苞玫瑰,非常精致,而那行小字就清楚地刻在玉镯内侧。 把玩着手上的玉镯。独孤扬瞇起漂亮的眼眸开始思索,这公孙芳华是因为手头拮掘,不得不变卖手上的东西吗?还是…… "有查出这是谁拿去典当的吗?" "这……"那人迟疑了一下,也很疑惑的回道:"当铺的主人说是个女人,瞧那身穿着好象是……四王爷府中的婢女。" 四王爷?独孤扬这下也给弄胡涂了。 公孙芳华怎么会认识四弟? 独孤扬要人端来笔砚迅速写下几行字,"这封信你拿去。到四王爷那里去,请他让那个婢女随你来。" 而他要去找公孙玥扳回一点面子了。 独孤扬极轻易的就找到公孙玥一行人的落脚之处。以刘总管怕主子受委屈的情形来看,肯定是住最好的客栈。 可是,当他噙着笑意要踏入时,又让眼前的景象弄得脸色一沉。 迷人的桃花眼中尽是山雨欲来之势,独孤扬瞪着有说有笑走出来的两人。 公孙玥和魏缺一步出客栈,就看见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独孤扬,那表情仿佛要将人拆吃人腹般,颇为吓人。 可是公孙玥却当没看见般,神色自若地自他身旁走过。 "小玥!"魏缺指指独孤扬,要他停下脚步,"二王爷在那里。" "我什么也没看见。"公孙玥撇撇嘴,看也不看,"魏大哥,你说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他亲昵地勾住魏缺的手臂,就要将他拉走。 唉!依照魏缺的经验来看,这飞来艳福,他最好不要消受会比较好。看身后那道目光,已快将他的背部刺穿两个窟窿了。 这二王爷和小玥,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魏缺不着痕迹地想将公孙玥的手拉开,可却在下一刻被勾得更紧,甚至接到公孙玥的白眼。 "玥儿。"独孤扬总算主动开口唤出声。 公孙玥还是不搭理他,径自往前走。 忍住、压下怒气、压下想将那双手自魏缺身上扯下来的冲动,他要恢复平时的冷静,这样才不会让公孙玥牵着鼻子走…… 深吸几口气后,独孤扬恢复平时的态然自若,在公孙玥要离去的背影后近似喃喃自语地道:"看来他是不想知道公孙芳华的消息了。" 叹了口气,独孤扬也往回走,"亏我还特地过来要告诉他,算了。" 一步、两步、三步……独孤扬在心中点算。 "等等。"公孙玥一把攫住他,"我姐姐人在哪里?" 上钩了! 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漾开在独孤扬的唇畔。 唉!似乎还是二王爷技高一筹啊!魏缺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猛摇头叹气。正当他打算跟上前去,却发现偌大的街上,在一瞬间变得安静异常,先前的人潮全在剎那间消失无踪。 "为什么在这里?快点到一旁回避。"不知何时走来一个官差赶人。 "为什么?"魏缺被赶得莫名其妙,"这路不是人人可行?" 该不会看他是个外地人,就欺负他吧? "为什么?"那官差也皱起眉头,"今日是圣上到华山祭天回来的日子,难道你想触犯圣驾?去、去、去!到一旁的店家中,别出来了。" 官差动手正要将魏缺泄入一旁的店铺时,就听见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车行声,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位身着银盔、英姿焕发的武将高坐在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上开路,他身后则跟着一群军容整齐的禁军;而在更后头,一顶黄色、上头插着大纛的御驾,也缓缓出现在眼前。 "该死!"说这话的,不是那名官差,而是独孤扬。 第八章 为首的俞平大老远的就发现仍站在大路上的四人,他一扯缰绳,迅速的奔近。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冒犯圣驾!"俞平凌厉的目光先扫向那名官差,"你是如何办事的?" 被俞平一瞪,那名官差只觉得背上似有千钧重鼎压住,让他骇得喘不过气来,只能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道:"请将军恕罪……小的、小的……" "俞平,不关他的事。"独孤扬走向前,将那名可怜的官差挡在身后,"是本王大意,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二王爷?"看见独孤扬出现在眼前,俞平眼睛眨了眨,似是不敢相信。 也难怪,这独孤扬已失踪了大半年,要不是范文晔曾提过他的动向,他俞平还会以为他已遭遇不测了。 就这一停顿,皇上的车驾也已接近。 所有的禁军都停下来等候下一步指示,魏缺和公孙-看得都呆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有志一同地看向独孤扬。 "俞平,前面怎么了?"威严的声音自御辇内传出,并透露着一丝不耐。 独孤焰心烦的在御架内坐着,对外头的突发状况显然是极度不悦。 也难怪,他这一回去华山祭天,范文晔因为要处理朝事而不能跟去,让他有整整十日不能见到他;再加上祭天前七日要斋戒,这规定差点将他逼疯!因为这代表他十七天不能碰心爱的小晔!这十七日来他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终于熬过,现在只想马上回宫看看多日不见的范文晔,好一解相思之苦,怎知又突生枝节。 俞平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御辇旁悄声说道:"皇上,是二王爷。" "哦?"听到这名字,独孤焰也颇讶异地挑挑眉。 这小子,总算是回长安了! "传令下去,要众人先回宫,俞平你留下来随侍在朕身边。" "是。" 俞平依令行事,转眼间,大街上又恢复先前的空荡,只留下俞平和独孤扬一行人,还有在御辇内的独孤焰。 "回长安了,为什么不来见朕?"独孤焰在御辇内沉声问道。 只见独孤扬不情愿地走向前,脸上的神色只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回皇上,不为什么。" 这回答,让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 公孙-疑惑地看向满脸不高兴的独孤扬,这家伙平时总是装着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怎么这会儿见到皇上,却硬是摆张臭脸?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亲哥哥? "哦?"独孤焰倒不以为意,只是轻笑一声,"怎么?咱们这位潇洒风流的二王爷,该不会是桃花缠身,所以抽不开身吧?" "多谢皇上抬举,小王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自菲薄。" 这话又让公孙-倒抽一口气。 这独孤扬,口才何时变得这么差?连话中的讽刺意味都让人听得如此明显。 "哼!"轻哼一声,独孤焰的耐性尽失。 虽说小晔一再告诫他要打好兄弟间的关系,但独孤扬这种态度,还是让他生气。 "怎么?老头子都死了那么久,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将那种事牵怒于朕,未免太不理智。"独孤焰索性掀开帘幕,冷冷地看向独孤扬。 他这一掀帘,倒让公孙-和魏缺看呆了。 当今圣上,果如外界所传,不但剑眉俊目、魅力十足,更兼气势豪霸,那股君临天下的威势,着实令人慑服。 魏缺在心中暗暗叹服,而公孙-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早在先前独孤焰平定新疆乱事时,他就对这个解救公孙家危机的皇上深感佩服,更是崇拜不已,现在得以一睹圣颜,独孤焰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俊魅风采。更让他拜倒。 独孤扬敏感的察觉到公孙-眼里对独孤焰的爱慕之意,更是不悦。他一个跨步,就将公孙-挡在身后,不让独孤焰瞧见他的脸。 从小到大,独孤扬永远也比不上独孤焰。 他不妄想做皇帝,但是众人挂在嘴边的比较,却总让他难堪。尤其是母亲每日不断在他耳中懊悔地叨念。 "为什么你不早个几日出生?硬是比那女人的儿子慢了两日?" "为什么你不争气点,让圣上回心转意,改立你为太子?" "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老是什么都不在乎?"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不能自在逍遥的过日子?为什么他就不能不去烦心这些事?他不想当皇帝,为什么就是有人要为这个位置争破头,到最后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是不了解母亲的苦心和期望,只是,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内苑中,不是勾心斗角,就是不断上演着血腥惨剧,着实让他心寒。 生母和皇后的针锋相对,一直到皇上立独孤焰为太子后,母亲再也难展笑颜,只能低声下气的求着昔日亲信伸出援手,因而受尽白眼,镇日愁眉深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建立得如此容易又信誓旦旦,却在一转眼崩落得如此迅速而不留情面。 到最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后宫的斗争里,有时比朝廷斗争更加残忍而恶毒。 昔日的枕边盟誓,在流言蜚语的不断攻夹下,一夕之间完全走了调。母亲被打入冷宫,永难再见皇上一面。所谓的情爱,不过是虚假的事物,哪里会有不变的永恒?当你亲耳听见夜夜低泣、呼唤着君王再度回首的断肠心曲,亲眼看见那无止境的痛楚、无助和绝望……一直到死亡。你如何再去信赖?如何再去面对?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挂上伪虚的笑容,戴上不在乎的面具,他只能这样保护他…… "喂!"他的肩头让人拍了一下。 "喂!"他的耳边让人吼了一声。 独孤扬这时才彷若大梦初醒。看向声音来处。 "你在发什么愣?"公孙-担忧地看着独孤扬不太好的脸色,"是让太阳晒昏头了吗?" 眼中隐藏不住对情人的关怀,公孙-伸手探向独孤扬的额。 这举动,让一旁的独孤焰和俞平都看得挑眉,脸上出现讶然之色。 这二王爷和那位秀美的公子,可是……天啊!俞平掩面低叹一声。 他不敢想了,怎么独孤家尽出些有断袖之癖的人?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二王爷虽然生性风流,但都是周旋在一群女人间,应该是"很正常",怎么现在也……唉! 幸好皇上已有子嗣,不怕绝后! "你过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的独孤焰,忽然开口唤道。 这二皇弟从不让女人跟着,现在他让那位漂亮的少年跟着,又显露极为强烈的保护欲,该不会是动了情吧? 这倒好,他可要乘机整整独孤扬,谁让他总不将他这个皇兄看在眼中,还老爱记恨些与他无关的旧事。 独孤扬和公孙-闻声,同时转头看向独孤焰。 公孙-见独孤焰的目光似乎是落在自己身上,公孙-狐疑的指指自己,又见对方点点头,他才依令走向前去。 独孤扬见状也马上跟上去,以戒备的目光看向独孤焰。 不过,这显然完全没吓到独孤焰。只见他挑衅似地对独孤扬一笑,就不再搭理。 "你叫什么名字?"独孤焰将注意力调回眼前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年身上,开始盘问起他的来历。 "我?"能够和皇上对话,公孙-非常兴奋,"我叫公孙。" 他开心地笑开脸。 一旁的独孤扬脸色当下一沉。 "哦?"瞟了一眼变了脸色的独孤扬,独孤焰回过头来,也对公孙-绽放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该不会是苏州公孙家之后吧?" "咦?"没料到独孤焰会知道,公孙-兴奋的猛点头,"没错,皇上您知道?" 独孤扬咬咬牙,索性不去看公孙-发亮般的神情。 "公孙家丝绸生意遍及全国内外,朕怎会不知?由其是缭绫与刺绣,更是珍贵无比。"独孤焰看独孤扬一张脸已气到扭曲,忍不住在心中窃笑一阵后,才又开口。 "改日你让人送几匹丝绸到皇宫中,朕要赐给后宫嫔妃,如果你做得让朕满意,自然重重有赏。" 让公孙-进宫?这独孤焰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就不安好心! 独孤扬伸手将正待回话的公孙-往身后一拽,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和醋意。 "我不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公孙-与独孤焰再见面。瞧公孙-眼神中藏也藏不住的崇拜,他怎会傻到将他放开,送羊入虎口! 独孤焰还未开口斥责独孤扬的无礼,被他抓疼的公孙-已先发难。 "你做什么啦!"用力掰开独孤扬死抓着他的手,公孙-恼怒地瞪着同样一脸愤怒的独孤扬,"好端端的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莫名其妙!" 他不再理会独孤扬,径自走向前对独孤焰一揖。 "多谢皇上赏识,十日后,我一定带着亲自挑选的上等丝绸,进献皇上。" "公孙-!"独孤扬气得低吼一声,可是对方仍是不理睬。 呵,这小两口不会是正在闹别扭吧? 独孤焰有趣地望着僵持的两人,最后,又对公孙-露出一抹魅力十足的笑容。 "那朕十日后,就在皇宫内等你的好消息了。俞平!"他招来同样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俞平,"摆驾回宫。" 吵吵架也是不错的生活调剂,所以,他就权充一次"好人",帮他们俩增进些生活情趣。 带着奸计得逞的诡笑,独孤焰心情大好地回宫去找他心爱的小晔了。 寒着一张脸回到王府中,独孤扬并没看到想见的人。 "人呢?"他现在心情极度恶劣。原本还有点占上风的喜悦,都让独孤焰破坏掉。 而公孙-在回王府的路上,更是兴奋得和魏缺讨论着独孤焰的一切,完全掩不住心中那份崇敬和仰慕。 那家伙有哪里好了?自己是哪里比不上他了?真令人生气! "禀二王爷……"看见独孤扬脸上的寒冰,那人心下害怕,连忙将事情的始末说出,"小的到四王爷府中时,四王爷人并不在,但总管帮我们问过玉镯的拥有者,那人说是她在新疆的义姐所赠,的确是叫公孙芳华没错。" "新疆?"坐在一边的公孙-疑惑的问出口,"姐姐到新疆做什么?" 那人闻声转过头去,不禁看得呆住了。 好美……被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这么看着,就让人怦然心动…… 怎么又是一个垂涎公孙-美貌的人? 独孤扬烦躁的手一挥,要那人离开,"下去,去底下领赏。" 他若不再好好看管公孙-,只怕下一刻,他又会懊悔得-胸顿足了。不过,好象还有个魏缺没有处理掉…… 那人让独孤扬这么一说,连忙说道:"王爷,小的还有一事禀报。玉镯原本的持有者,想要要回那只玉镯,不知王爷是否愿意归还?" "还给她吧!"那东西留着也没用。 "是。"向独孤扬恭敬一揖,那人留恋地又看了公孙-一眼,领命退下。 "喂!"公孙-没得到答案,只能没好气地瞥向独孤扬,"你为什么老是阻扰我?"刚刚在街上是,现在亦然,独孤扬是存心和他作对吗? 独孤扬并没有立刻回答公孙-,只见他呷了口茶,缓和心中的怒气后,才淡淡开口道!"她人在新疆,去新疆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是的,冷静,别让他被怒气和醋意蒙了双眼,毁去该有的从容。 "如何?要立刻起程吗?"他征询公孙-的意见。 "这……"公孙-迟疑一下,最后他摇摇头,"缓些时日吧!我要先回去挑选送给皇上的丝绸。" 反正知道姐姐平安无事的活着,这就够了,还是先办其它要事。 见公孙-还记挂这事,独孤扬只知心中那根理智的弦应声绷断,怒气再也克制不住的排山倒海而来。 "我说过,不准你进皇宫!"他用力一拍桌。 巨大的声响将下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只因为他们从没看过二王爷对人发怒,更不曾敛去唇畔的笑意。 他们惶惶不安地看向公孙-,就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便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你说不准,我就要听你的吗?"这独孤扬今日是吃了火药不成,总是这样大吼大叫的,"敢问二王爷,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起我的事?" "你!"独孤扬让他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的确和公孙-没有关系,但…… 见独孤扬面如灰土,公孙-高傲地抬起下巴,"哼!既然说不出话,就少在那里端王爷架子!" 公孙-迅速抓住想要逃离战圈的魏缺,用力挽住他的手臂。 天啊!别又把我扯进去了……魏缺暗暗呻吟一声,不敢去看独孤扬仿佛要冒出火的神情。 "要论资格,你还比不上魏大哥。"公孙-用力捏了拼命乱动的魏缺一把,甜腻地问道:"魏大哥,你说,你让不让我进皇宫去?" "这……"接收到公孙-威胁的目光,但又感觉到独孤扬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魏缺只觉他现在腹背受敌,讷讷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冷汗直流。 "你说嘛!"公孙-索性整个人偎了上去,"哎呀!你流了好多汗,我帮你擦擦……" 公孙-说着,就要踮起脚尖为魏缺服务。他细白的小手尚未碰到魏缺,就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扯了过去。 公孙-一个踉跄,跌入另一个有力的怀抱中;他抬起头正要发难,就被狂怒的独孤扬用力吻住。 这不是个柔情蜜意的吻,独孤扬用力咬着公孙-的软嫩唇瓣,要给他一点惩罚。 他的粗暴,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包括公孙。 不过,公孙-很快的回过神,只见他用力推开独孤扬,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捂着热麻的脸颊,独孤扬铁青着脸僵在原地。 这是他第二次被公孙-甩巴掌,但这一次,心中还有着痛苦与不满。为什么公孙-就是要惹他生气?为什么他要在自己面前,对魏缺做那些亲昵的举动! 稍微顺了气,公孙-心中有些后悔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给独孤扬难堪,但他随即用怒气掩饰自己的懊悔。 "别以为每个人都要对你意乱情迷,都要陪着你玩没有爱情的游戏!"公孙-别过头隐去眼中的苦涩,"请二王爷你另找他人,恕我不奉陪了。" 是的。独孤扬根本不想去爱人,那爱着他的自己未免太傻了!他是公孙家的一份子,所以,他知道这是一宗不划算的生意。 趁着他还未赔掉太多,他要下定决心收手。 公孙-走了。 在那一日他如此明白的说清楚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独孤扬心中的怅然若失已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开始是自己先走的,不是吗?为什么等到公孙-也用相同的方法对待他后,他才觉得难受? 他……似乎真的很在乎他。 他无法骗自己,他确实对公孙-动了情,只是,要他说出口难如登天。 那么,这样的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是不是应该就此放开他? 独孤扬脑海中浮现出独孤焰那抹挑衅的笑容,忍不住又生起气来。 他摆明了是要和自己较劲,而自己怎么可以不断的逃避?他退了太多,再这样下去,就等于一无所有! 若连公孙-都让给独孤焰,他还有何颜面存在? 所以,这次换他主动去追! 独孤扬一打定主意,立刻也动身往苏州前去,所以,他只比公孙明晚一日踏进公孙家的大宅。 "二王爷?" 刘总管看见独孤扬出现,讶异的合不上嘴,也忘了该请贵客坐下。 "你家少爷在吗?" "少爷他到城西的铺子去看货了,王爷您要等他,还是由小的带您去找他?"刘总管恭敬的回答。 "我等他。"独孤扬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 第九章 拖着疲惫的身子,公孙-捧着几匹布回到宅院。 十日的期限,扣掉来回,只剩四日可以选布;都怪他太冲动,把话说得太早。 看遍城中的铺子,无论怎么挑,他都觉得不甚满意,只好都拿了些样品回来比对。这样马不停蹄的工作,实在累死他了。原来姐姐以前都是这样累,自己先前完全将家中的事务丢给她,实在太不应该了。 而他不只身体上感到倦累,还有心灵上的疲惫。 那日他清楚地瞧见独孤扬眼中的苦涩,那眼神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忘不掉,心也一直隐隐作痛着.可是,独孤扬那懦夫,还是连开口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真是气人! "少爷!"刘总管走了过来,"有件事" "刘叔,我今日很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先叫人送我回房。" 看来少爷是真的累到连走路都懒了,反正二王爷说会在少爷的房内等他,自己似乎也不用多说什么,"好的,我立刻让人备船。" 另一方面—— 在公孙-房中等得无聊,独孤扬索性出来透透气。 公孙家的后园比前头建造得更为精致,十步一楼、五步一阁的,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不知不觉晃到了渡口处,他瞧见一名仆役正在船上准备着。 那人识得独孤扬,一见他走来,就立刻恭谨的行礼,"二王爷。" "你在做什么?"独孤扬好奇的问。 "回二王爷,因为公孙少爷回来了,小的正准备送他回房。" "哦?"公孙-回来了?那倒好,自己就给他个惊喜,"你下去吧!我来划。" "这让二王爷这般纡尊降贵,小的怕被责骂"那人为难的说道。二王爷是怎么了?竟自动说他要划船?不会是闲着没事干吧? "没关系,有事我承担着,你走吧!" 见独孤扬如此坚持,那人只好依照吩咐,将手上的长篙递给独孤扬后,他便离开了。 捧着几匹布,公孙-倦极度的上了船。现在,他只想赶快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可以走了。"他懒懒的吩咐。 只见那人依令开始撑起长篙来,可是过了好久,他们还在原地打转。 公孙-见状皱起眉头。 "你是新来的吧?怎么连艘船都划不好?"刘叔怎将这种人安插在这职位上? 那人丢下手中的长篙,两手一摊,"没办法啊!我学过点穴、解穴,就是没学过撑船啊!" 这声音和语气 "独孤扬?"公孙-不敢置信的叫出声。 只见那人转过头来,上挑的薄唇和魅人的桃花眼——果然是他!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难掩讶异。 "来为我的-儿服务啊。"独孤扬欺身上前,对他勾魂一笑。 "什什么意思?"公孙-警觉的发现独孤扬又恢复先前的性格,所以等会儿他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喏。"独孤扬不知何时自怀中掏出一本书。"我怕你独守空闺寂寞,特地来陪你。" 那本书 "你!"公孙-顿时涨红脸,伸手夺过独孤扬高举的书,"你小偷!" 他明明就把书藏在枕头下面,独孤扬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房中翻出来的? "这样说就不太对了!"独孤扬摇摇头,"书是我花钱买的,我只是将它取回而已,怎能叫偷?" 他刚刚在公孙-房里时,不小心瞥见他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书皮,顺手一抽,才赫然发现是这本汉宫探幽录,若他猜测的没错,公孙-应该是 "你应该把这本书彻头彻尾的研究过好几遍了吧?"所以公孙-才能够明白那些床弟之事,让自己以为他与魏缺有关系。 "才、才没有!"被察觉这件事,公孙-丢脸的大喊,"讨厌!我要回房了。" 他一转身,就要跨上岸,却让独孤扬一把拉回。 "其实你和魏缺根本就没什么"独孤扬将他锁在怀中,手一用力,就让公孙-腰软了似的使不上力,"对不对?" "哪有?我和魏大哥情投意合,就连回来的时候也同睡一房!"谎言被拆穿,公孙-索性用更多的谎话去弥补。 "少来!"独孤扬轻笑的在他耳畔吹了口气,"那晚抱你的时候,我就发觉了。" 公孙-虽然非常-挑逗自己,但他身体的反应仍是隐瞒不了他其实不习惯这种事。 热气吹拂过耳,让公孙-心中更加烦躁慌乱,最后他干脆抬起头,气怒的瞪着笑得得意的独孤扬,"是又怎样?就只准你骗我,而我就不能诓你嘛!" 独孤扬太过份了,谎言一个接一个,而自己的却这么轻易被拆穿! 真是太不公平了! 面对公孙-的指挥,独孤扬疑惑的答道:"除了解穴那件事,我还骗了你什么?"他可不记得了。 "你还敢说?姐姐的坟是怎么一回事?"公孙-气愤的开始和独孤扬清算这些旧帐。 "那个啊"独孤扬了然一笑,"一路上我走走停停的,其实是在打听公孙芳华的消息。至于那一晚在醉云楼,我则是要那花魁帮我送信回长安,找了人手来帮我勘察那座墓穴的秘密。"所以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掘开坟墓,发现那条秘道。 "如何?这样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公孙-轻哼一声,"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自己做人有这么失败,让公孙-误会他这么多吗?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抱我?"睁着晶亮的瞳眸,公孙-眼中有着控诉。 "这"独孤扬沉默良久,"不知道。" "不知道?"独孤扬这个回答让公孙-气到小脸泛白,最后,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挣开独孤扬的箝制。 "你这混帐!" 公孙-狠狠将放在脚边的布丢到独孤扬脸上,准备又要上岸了。 "-儿!"独孤扬又一把将他拉回,"别逼我找答案。" 他对公孙-动情,但是他不相信爱,又怎么会去爱上公孙-? "我逼你?是你快把我逼疯了才对!"公孙-用力戳着独孤扬的胸膛,"你什么都不说,总是让我在那里猜测,我累了!" 公孙-愤怒的骂道:"如果你只是要找个床伴,那你就别来惹我,我不想爱一个不爱我的人,你走开!" 怒上心头,公孙-接着冷冷讥讽,"是,我是和魏大哥没什么,但没关系,我过几日就要进宫去色诱皇上,自动献身。反正都是不爱我的人,那我宁愿选择他,也比选你好!" 这句话,不偏不倚刺中独孤扬心中的痛处,只见他立刻变了脸色,"-儿,你别总让我做些吃干醋的行为!"他声音闷闷的。 "彼此彼此!"公孙-又回敬他一记,"我情史可比不上二王爷的丰富。" "够了!"独孤扬挫败的低吼,"你为什么老是要我将心中的痛楚显露在你面前?这样做你很高兴吗?" 心上的每个伤口,都有一层痂,若是不去在乎,还能装作没事似的快活度日;但一旦你硬是要揭开,那将连皮带肉的撕下,是更深切的痛! "我没有。"公孙-摇摇螓首,"是你一直不敢去正视,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月光洒落下来,将独孤扬俊魅的脸庞照得异常哀伤,公孙-感受到他心中的伤痛,主动伸手抱住他。 "扬哥哥"他温柔的拍拍独孤扬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谈到这个问题时,你的眼神总是这么悲伤?" 小时候,录公孙芳华心情不好时,她总是将他扮成女人取笑为乐,让他老以为是姐姐在气他;稍长后,他曾看过她愁眉深锁的对着爹娘的牌位流泪,他走上前去,象之前娘总是安慰他时般拍拍姐姐的肩,直到她心情平复为止。从此,他知道有些人,他们的外表虽然坚强,但往往越是压抑;姐姐不是爱整他,而是不晓得如何发泄心中的情绪。 而带着面具过活的独孤扬,自己见过他几次面具下的脸,每一次,他都为他感到难过,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一头负伤的野兽,正独自舔着满身的伤口。 公孙-爱怜的语调,让独孤扬心中一恸,原本僵直的肩缓缓放松,最后,他长叹一口气。 "我和皇上的出生,只差了两日,我的生母她" 他在公孙-的怀中低低诉说起那些惨痛的往事和不堪回首的记忆。公孙-只是静静听着,但他越来越用力的紧搂住独孤扬,到最后他流下泪来。 "没事了!"公孙-流着泪吻着独孤扬的脸庞,"不要再去背负过去度日,你是自由的,你有权利过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一切。" 好可怜,在皇宫中看着这些黑暗的权力和欲望,他是该逃的,因为若不那样做,他就得被那些事情腐蚀殆尽。亲眼看见那样的情爱,也莫怪他会不再信任这样的情感存在。 讶然的看着公孙-为自己抽抽噎噎的哭着,独孤扬心头泛起好久未曾有过的暖意。原来自己会对公孙-动情,都是因为他们俩都在肩上扛了太多的重担,自己负着生母的幽怨和期望,而公孙-则是扛着公孙芳华丢下的庞大家业。 是相似,才让自己被他吸引啊 察觉这一点后,独孤扬微微一笑,替公孙-拭掉满脸的泪痕。 "-儿,我承认你是第一个深深吸引住我的人,但我是个懦夫,对于爱情,我还是有着极大的恐惧。" 在公孙-柔软的唇上烙下炽烫的一吻,独孤扬对他宣誓,也是在承诺,"但我会去克服,总有一日,我会学会相信这样的情感,亲口真诚对你说出你想听的话。" "我不急。"公孙-摇摇头,将脸埋在独孤扬宽大的胸膛里,"你慢慢来,我会等你,也会帮你的。" 他会努力的表现,让独孤扬不再害怕爱人。 夜晚,只有轻轻的水声。 公孙-静静偎在独孤扬的怀里,像是觉得这些日子下来的疑惑和不安都得到了舒解,他在独孤扬怀中磨蹭了一下,满足的轻叹一口气。 这时,独孤扬也有了动作。只见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公孙-纤细的腰上游移,更低下头轻轻啃咬他细白的颈项。 "咦?"公孙-有感觉的轻叫一声,"扬唔!" 被迫和独孤扬交换一个热吻后,公孙-双颊酡红的如同喝了酒般娇艳。 "扬哥哥,你啊!" 惊叫一声,公孙-让独孤扬整个人扑倒在小船上,小船随着水流晃了晃,让公孙-吓得紧紧搂住他。 公孙-怕水,上次再度溺水,这么大的动作会让他心生恐惧。 "别这样,我怕!"紧紧攀着独孤扬的肩头,公孙-颤着声音叫道。 "那就抱紧一点。"独孤扬不正经的调笑出声,伸手开始解开公孙-的衣带。 "你"这人老是没个正经,"你做什么?" 只见独孤扬迅速的松开公孙-的衣带,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 "你不会要"公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是船上!"而且还是艘小船! "没办法!"独孤扬苦笑道,"你刚刚吻了我好几下,还抱我抱得那么紧,我怎么有办法忍耐?" 而且,公孙-还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我那是在安慰你!"举动被曲解,让公孙-羞恼的-了独孤扬一下。 "那就换个方式来安慰我好了!"抓住公孙-的小手凑到唇畔一吻,独孤扬对他露出一个极为魅惑的笑,带着煽情意味,"好-儿,你扬哥哥我好可怜啊,从上一次就禁欲到现在,你就别再折磨我了。" 这、这是在 听独孤扬说得露骨,还如此直接的向自己求欢,公孙-脸热得烫得像是快烧起来了;独孤扬那双惑人心神的桃花眼更充满情欲直勾勾望着他,这让公孙-也觉得有一股热流开始在身上乱窜,燥热难当。 "可可是会有人看见"公孙-声音细若蚊呐,漂亮的眼眸因羞涩而半掩,隐隐有水光在之中流动,美得摄人心神。 "但我等不到回你房间了" 独孤扬不让公孙-有时间拒绝,随意扯来一块布,充当是布幔罩在两人身上,整个人就压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只剩俩人的呻吟声,取代了先前的抗拒 清晨,公孙-和独孤扬一起用着早膳。 公孙-脸上红潮未退,娇美的模样让许多年轻一些的男仆都看得失了神,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忘了收回目光。 "咳!"一旁的刘总管瞧见了,轻咳一声唤回那些人的心神,然后一人给一记白眼,要他们下去。 刘总管历练深,由两人的神态,大略也能看出个七八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难怪二王爷对少爷这般呵护体贴,还亲自追来了。 "少爷。"待两人用膳完毕,刘总管这才走向前,"先前大小姐在时,曾经人研发新的织物,现在已有成品出现,请你过目。" 刘总管取来一匹白似冰雪的布,放在桌上摊了开,"少爷,你瞧这匹绫锦,色泽有如寒冰般透着些微蓝光,而且摸起来冰凉舒适,拿来做成夏衣是最适合不过了。" 公孙-闻言,也伸手一探,发现竟犹如探入一泓泉水般冷冽沁凉,非常的舒服。 "这上头是"独孤扬将绫锦拿起来细瞧,"双鸾团花?"这样式似乎挺普通的。 "二王爷。您可别小看这织工,你将它翻到背面看看。" 独孤扬闻言,便将布翻到背面一看,这才发现后头的线头和线结全都不见了,而是和前面一样的花纹。 "真稀奇。"独孤扬忍不住赞美道,"一般的织锦背面,线结是藏不住的,想不到你们竟已能织出正反两面皆相同的花样。" "嗯!"公孙-也同意的点点头,没想到姐姐居然想得出这样的点子,"刘叔,这绫锦叫什么名字?" "大小姐是打算将它唤作『冰绡绫』。"得到两人的赞美,刘总管也很高兴,"少爷,你瞧它够不够格献给皇上?" 公孙-没有答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独孤扬。毕竟他在皇宫看过的奇珍异宝应该不胜枚举,由他来断定比较妥当些。 看公孙-示意自己开口,独孤扬笑了笑,"这样的东西,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拿它来献给皇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说罢,他靠近公孙-耳边悄声说道,"由你来穿它,肯定是比那些嫔妃好看几千万倍了。" 听见独孤扬真心的赞美,公孙-开心的抿唇一笑,这或人的笑容让刘总管也看傻了。 少爷他真是越来越美了,也难怪那些小伙子春心大动。有二王爷陪着他也是好的,以免惹得旁觊觎,以发生上次魏缺那种事来。 "刘叔!"公孙-决定了,"你将所有的冰绡绫都拿来,我明日便出发到京城,献给皇上。" "不错,真是难得…"拿着冰绡绫细细欣赏,独孤焰的唇畔泛起一-满意的笑容。 这么美的织物,穿在小晔身上一定美呆了。 抬眼望向立在殿上的公孙-,还有一脸戒备的独孤扬,独孤焰戏谑之心又起。 "朕很满意你送上来的冰绡绫。"挑高一眉看向竖起耳朵努力听着的独孤扬,独孤焰一笑,"今晚就摆宴御花园,朕要好好犒赏你。" 这家伙… 打一看到独孤焰笑得如此恶心,独孤扬心中就一直有把火冒上来,现在听到他这么说,怎还捺耐得住?他怎能让公孙-和那种人独处? 独孤扬马上踏向前,"我也要参加。"他满脸戒备的瞪着独孤焰。 幸好现在不是早朝时刻,要不他这种逾越礼节的行为,早就落人口实了。 "无所谓。"独孤焰耸耸肩,"不过不会有你的位子就是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让独孤扬这家伙为所欲为,说一便是一呢?要来,可以!但可没这么轻松就放他来。 "你!" 独孤扬瞪着独孤焰,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公孙-连忙替他向独孤焰求情。 "皇上,可否让扬哥哥也一并参加?"公孙-哀求的眼光牢牢的锁着独孤焰不放。 哟!扬哥哥!叫得着实亲热得很啊。 独孤焰轻笑一声,"好吧!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看了因此话而脸部更加扭曲的独孤扬一眼,独孤焰又丢出一句更气死人的话。 "二王爷,你还不快谢主隆恩?"抬起下巴,独孤焰扬声说道。 谁要谢这种人? 独孤扬又要反唇相讥,公孙-见状,连忙扯扯他的衣袖,要他闭上嘴。 望向公孙-警告的眼神,独孤扬只好深吸几口气 "哼!" 这就是回答。 夜晚,御花园中。 水榭旁摆上一张长桌,除了满桌珍食美馔,还有三人坐在桌前。 挥退一旁的宫女,独孤焰开门见山的直问了。 "你们互相喜欢?"将祖母落在独孤扬身上,他问。 他曾将这事同范文晔说过,得到的回答是,基于你们是兄弟,所以你该多关心他一点。 好吧!他独孤焰就大发慈悲一下,多发挥点兄弟爱,免得这家伙每次见面,总拿一副杀人的目光瞪着自己。 "关你什么事!"还是一句冷到极点的回答。 这家伙真是… "没什么,只是朕挺好奇的,你这次怎么换口味了?"独孤焰将头转向公孙-,"你得小心些,家家伙没什么贞操观念,更不爱任何人,你如此轻易相信他,以后就有罪受了,小心两败俱伤。" "我知道。"他点点头,这些话,该是皇上关心的表现吧?不知独孤扬了不了解…看向坐在身边的独孤扬,果不其然的看见一张铁青的脸。 听见独孤焰当着面挑拨自己和公孙-的关系,独孤扬不快的轻哼一声,"你若是嫉妒我,就直说一声,少在那里酸言酸语的。" 嫉妒?笑话!他和小晔天天你侬我侬的,作啥在外头打野食? 这家伙真是不可理喻! 独孤焰脸一沉,当下又抛开范文晔的叮咛,"无所谓,你爱如何想,就随你吧!" 袍袖一挥,他不悦的转身离去。 这种事说得轻松,真要努力去实践,却又困难。自己何苦放弃与范文晔夜晚独处的美好时光,来这里尽心扮演一个关怀弟弟的兄长角色?简直是自找罪受! 公孙-看独孤焰不愉快的离去,只能没好气的白了独孤扬一眼,"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曲解皇上的一片好意?" "好意?"独孤扬才不相信,"他分明是觊觎你,才说出那些话。" "你真是…"他怎么平时很理智,总在这些时候愚昧起来?"算了!"公孙-起身就往独孤焰离开的方向追去。 "-儿!"独孤扬也要追过去。 "不准跟过来。"看独孤扬不理会自己,公孙-又威胁,"你要是再跟过来,以后就别想碰我了。" 这…好严重的后果。 独孤扬果然乖乖的坐回原位,不敢再吭半声。 第十章 "皇上"追上独孤焰,公孙-拦在他前面"求您原谅扬哥哥刚才的失礼,我代他在这里向您道歉。" 公孙-说什么,独孤焰倒没去理会,他只是颇感兴趣的问道:"你的轻功不错,有练武?" "是的。"公孙-一愣,也老实回答。 该不会是自己刚才心急,施展轻功追来,犯了大忌了吧?真糟糕,他可不知道在皇宫中不能奔得这么急,公孙-在心中暗暗叫苦。 不过独孤焰倒决责怪。 "不错!"他只是点点头,"这样倒可以保护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 听皇上这样说独孤扬,公孙-连忙替情人辩解。 "扬哥哥他不是不学无术,他也会点点穴这类的功夫。" "哦,那个啊……"独孤焰笑出声来,"你知道他为什么只学点穴的功夫吗?" 公孙-摇摇头。 "独孤静曾向朕提过,那小子是因为偷香窃玉方便,所以才专挑这功夫练。而且若失手被擒,才能有机会脱身。" 这还真是未雨绸缪啊……但,挺符合独孤扬的思考模式。思及此公孙-忍不住嫣然一笑。 "你不生气?"独孤焰感到好奇。 "知道前因后果后,就比较不那么气他了。"公孙-仍是微持着笑容。 "你知道他风流成性的原因?"独孤焰难掩讶异。没想到独孤扬竟然愿意向公孙-说这么多。 "嗯。"公孙-坦白道,"我也明白他为什么总和皇上您过不去。" "所以?"独孤焰询问道。 "所以,我愿意耐着心帮他平抚心中的伤痛。"公孙-坚定的答道。 "不是因为同情?"独孤焰还是想确认一下。 "绝对不是。"公孙-不迟疑,也不害羞的直视独孤焰,"我爱他,所以我愿用生命去等待他亲口说出爱我。" 呵!看来是独孤扬那小子走好运,竟能得到如此深爱着他的公孙。 先前那些女人对独孤扬死心塌地的,皆为他的地位、名声和外貌,把这些除掉,根本没有爱情存在;但这个公孙-不同,他在知道独孤扬心中怯懦的一面后。却仍能无畏的说出他的爱、他的不悔。这公孙-…… "很好。"独孤焰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公孙-,朕很欣赏你。" 现在,换公孙-疑惑了,"难道皇上不会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要将我自扬哥身边拉开?" "为什么要?"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和范文晔不就罪该万死? "呃……"公孙-也说不上为什么,他自己并不觉得不妥,只是世人不是皆对这种情爱抱持着鄙夷的态度吗? 见公孙-还是有些不安与怀疑,独孤焰绽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你愿意爱朕那个蠢弟弟,就已是谢天谢地,朕还阻挠你做什么,况且……"独孤焰俯下身来,悄悄在公孙-耳畔说了一句话-小晔对不起但是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什……"公孙-讶异的掩住口,睁大眼睛望着独孤焰,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皇上和尚书…… "这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能说出去。"独孤焰微笑着嘱咐。要不是欣赏公孙-的直性情,自己哪来这么好的心情对他就这些? 公孙-点点头,也对独孤焰报以一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儿!"一个声音自后头响起。 只见独孤扬踏着大步走来,"我看你离开这第久,所以担心你……"别、别那样瞪着他……"我是真的担心你,不为什么别的!" 独孤扬极力澄清,但公孙-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不满的讯息。 这独孤扬就这么不相信他?很好,那独孤扬从今以后别想踏进他房门半步,除非他气消,哼! 独孤焰也不再打扰那两人,他急着回寝宫去看范文晔。 "好好对他。"独孤焰在走过独孤扬身旁时,只丢了这一句话。 独孤扬狐疑的要再问些什么,独孤焰已走了。 "你刚才和他说些什么?"独孤扬的口气中还是有些怀疑和妒意。 公孙-只是笑,而且笑得非常的甜。 "扬哥哥……"公孙-轻柔的呼唤,只让独孤扬觉得有一股寒意直窜背脊。 "什、什么?"难得独孤扬说话竟会因害怕而颤抖。 "我们回家吧?"公孙-乖巧的先征询他的意见。 "好,好的。"独孤扬,只能苦涩的对公孙-一笑,最后,他还是想再替自己辩护一下。 "-儿,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是不相信你和他……" 夜晚,二王爷府。 "-儿,求你让我进去……"独孤扬哀求的声音,加上拍门声,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久久不散。 静默!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儿……"独孤扬声声呼唤却得不到一声响应。 "拜托你,别生气了!"独孤扬将脸贴在紧合的门板上,声音已近哀号,门却仍旧不开。 可怜的二王爷…… 一群不睡觉的仆役,有志一同的在转角阴影处,替他们的主子摇头叹息。 二王爷真的好可怜,自从这位美少年出现后,他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先是被甩巴掌,现在是被关在门外,将来不知会不会被罚跪算盘、吊水桶?如果出现那种情形,他们应是不会觉得意外了。不过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同样的夜晚,不一样的光景。 "那小子真是难沟通,不可理喻!"由着范文晔替自己换上睡袍,独孤焰愤怒的说着,"害我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二王爷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想清楚,原本这事就是急不得的。"范文晔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他是你亲兄弟,你不关心他,谁关心他?" "那个公孙-啊。"独孤焰抱怨道,"他有公孙-,哪还轮得到我?" "你在吃公孙-的醋?"范文晔半开玩笑的道。 "哪有啊!"独孤焰反应颇为激烈的嚷着,"那种别扭的弟弟,看了就烦。" 范文晔只是含笑的看着他,不语。 "本来就是!"独孤焰继续抱怨,"老头子都生些怪胎,除了老二,还有那个老四,也实在让人心烦。" 独孤垣生性孤僻得紧,谁也不理,也是令人头痛的一号人物。 "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啊,谁要你之前都不在他们身上多费心,完全不理自己的手足。"范文晔只是摇摇头,也不帮独孤焰说几句话。 "小晔你怎么都不站在我这边啊!"独孤焰不满意的嘟哝着,"好偏心,胳膊都向外弯,这可不行。"独孤焰自身后拥住范文晔,徽罚性的在他颈子上咬了一口。 "别……"范文晔伸手要推开他"别在那里留下痕迹,会让人臆测的!" 上回独孤焰留了个吻痕在他颈项上,害他被众大臣问东问西,真是丢脸。 "好啊。"独孤焰坏心一笑,"我听你的话不在这儿留下痕迹,但其余的部分就任我挑。" 说着,独孤焰就要抱起脸红的范文晔往床边走,却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迫使不得不停住。 "搞什么?"被人打扰,让独孤焰皱起眉。 "皇、皇上……"声音由远而近,直到停在门外,"不、不好了!" "什么事?"独孤焰恢复威仪的声音稳稳自房内传出。 "四王爷他……他…"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见那人有多慌乱。 "他怎么了?"独孤焰开始有些不耐。 这回该不是换独孤垣出了什么事吧?还真是一语成忏。 "四王爷他浑身是血的冲进宫内,我们挡不了……" 语毕,外头一阵兵慌马乱。 "四王爷,皇上已经睡了……" "四王爷,快停下来!" "滚开!"一声怒吼掩过那些嘈杂声,下一瞬间,寝殿的门已让人用力踹开。 "救他……"独孤垣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门口,身上有多处血迹,"救救他……"发颤的声音与慌乱的神态,都显示出他现在心已乱到六神无主。 独孤焰皱起眉头,视线落在他手中紧紧抱着的人上。 那人满脸鲜血,看不出长相,早已昏迷不醒。 数月后,新疆,高昌国。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自一栋屋内传出,"别过来!" "虽说是老朋友见面,也用不着欢迎得如此热烈吧!"熟悉的悠哉语调响起,"公孙姑娘,你近来可好啊?" "好得不得了!"女声恢复平静,"你们别来就更好了。"她轻哼一声。 这人正是公孙-的姐姐,诈死重活的公孙芳华。 "姐姐……"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公孙-踏上前去,"我真的好想你。" 他说着就要上前拥住她,但公孙芳华却避开了。 "等等!"公孙芳华不太确定的问道,"先说出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公孙姑娘,你怎可如此怀疑令弟的思念之情?"独孤扬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撇去先前那些恶劣行径不说,现在还如此防范自己亲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就是知道先前那些行径恶劣,所以现下被发现行踪,才更怕被报复啊!公孙芳华秀眉一扬,不再答话。 "姐姐,你为什么要诈死,甚至来到新疆"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一点。 "是啊,还将我拖下水,真是最毒妇人心"独孤扬不悦地说道。 公孙芳华一听,立刻高声质问,"嘿,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也不想想,当初你让人设计,身上的印玺被偷了,无法证明你是王爷身份,差点就被卫城县官因私通他老婆的罪名关住,是谁去救你的?" "别说了……"这种丢脸的事……独孤扬掩面呻吟,完全无法阻止公孙芳华。 公孙-不敢置信的看向独孤扬,"你居然与有夫之妇有染?" 这家伙的风流艳史,到底还有多少,多荒诞? 这也不能怪他啊!独孤扬在心中喊冤。卫城县官年纪一大把了,还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妻子,也不怕有笑话吗?他只是看那女人寂寞言语间以颇多暗示,才想夜探香闺软言安慰。孰料那女人因为得不到他的真心,竟发狠将他印玺偷走,还故意让那县官撞见他们幽会,让他差点脱不了身。 要不是公孙芳华与那女子相识,好说歹说的让她归还偷去的印玺,独孤扬早已定罪,魂归阴曹了。 "那是椿意外……"独孤扬努力想解释,"-儿,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安慰她而已,什么事都没做。" 他真的只有和那女子说说话而已,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公孙-撇撇嘴,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却明显透露出"你骗人"的讯息。 察觉两人神情有异,公孙芳华正想询问,一名男子正好自外走进。"芳华,你看这些瓜果,肯定又大又甜。" 高大的身型在踏进门内时一愣,然后立刻往外走去。 不过,他显然还是慢了一步,已让人认出来了。 "师父?"公孙-不确定的喊道,见那人步伐一滞,他心下更加确定没有看错。"你怎么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人不回头,却也不往前走,显然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别躲了!"公孙芳华轻叹一声,站起身向前拉住那男人,"事迹败露了。" 公孙芳华这一起身,独孤扬才发现一件异事。 "你的肚子……"怎么好像已有身孕了?自己不会看错吧? 公孙芳华倒也坦然,"如你们所见,我和他已结为夫妇。" 公孙-张大嘴巴,讶异的说不出话,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屋子里,四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打算说个清楚。 "我和-儿的师父在公孙家结识,那时候爹娘过世,而新疆一带的丝路又因烽火而残败不堪,我对这样的生活开始心烦意乱,而他则一直默默的在我身后支持着,给我鼓劢……"望向坐在身旁的男人,公孙芳华眼神流露出连公孙-都未见过的温柔。 "最后,待我将公孙家的家业整顿到一个段落后,我就产生与他相偕到老的念头,所以才想出那样的计策,由他先离去,帮我在墓地挖了条地道直通城外,我则装病诈死,待下葬后,他立刻打通地道口的土壁,将我接出。" "姐姐,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这些事?"公孙-很不满,"我就这么不可靠?难不成你以为我会阻止你和师父在一起?" "你还敢说!"公孙芳华立刻恢复先前的凶恶,变脸速度之快,今人咋舌,"你那些年都在干些什么事?惹事生非,除了丢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外,你可曾学过如何经营那些家业?" "我没兴趣嘛……"公孙-有些委曲。 "没兴趣?"公孙芳华对他的回答更加生气,"你没兴趣,难道我就活该要背着那些家业到老?我不想出这个计策,将那些家业丢给你,你会心甘情愿的接手吗?" 让公孙芳华问到哑口无言,公孙-噘起嘴嘟哝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做什么要将扬哥牵扯进来?" "不这样做,难不成要让你追来?等等……"公孙芳华眼眸一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刚刚叫独孤扬什么?"她没听错吧?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公孙-转头看了独孤扬一眼。 他的依赖令公孙芳华产生一股浓烈的恐惧。不会吧?-儿他…… "公孙姑娘!"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明说吧:"我这次来,还有个目的……" 独孤扬对公孙-温柔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就是请将令弟交予我照顾,我会用心对待他。" 独孤扬在……在说什么? 早在见到两人的神情时,她就该猜到了,事情怎么完全出乎到这种程度两个人都是男的啊!公孙芳华霍的起身。 "不准!开什么玩笑!"她大声反对,激动的吼道,公孙-是家中独子,他若爱上独孤扬,那她如可对死去的爹娘交代? "姐姐……"公孙-鼓起勇气说,"我真心爱着扬哥哥的,这一生不会再爱其它人了。" "不许!"公孙芳华狠狠地一拍桌,"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爹娘在天之灵!从今以后不准你们再见面,-儿你就住在这,不准现回去,而你……" 公孙芳华指着独孤扬,气到身子发颤,"你立刻回长安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芳华,小心身子。"男人见状马上扶住她,免得她太激动,动了胎气。 "姐姐……"公孙-落下泪来,"我求求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爱着他……" 独孤扬心疼地上前搂住公孙-,坦诚地看向公孙芳华,朗声说道:"公孙姑娘,早在你诈死离开公孙家,就已摆明了不管令弟,不是吗?你怎可如此自私,还要他事事都听你摆布?" "我没有!"公孙芳华还想反驳,却让独孤扬的气势压得噤声了。 "我爱他,永远不会改变,不管你是否反对,他都是我的。"声音清晰而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响亮的回荡在房内久久不散。 除了公孙芳华让独孤扬的强势逼得哑口无言,还有公孙。他不敢相信的望向独孤扬。扬哥刚刚说——爱他? "今日来,我只是尽义务告知你,其余的,你已没有权利去干涉。"独孤扬搂着公孙-就往外走去,"-儿,我们走吧!她没有权利阻止你追求幸福。" 让独孤扬搂着走向门外,公孙-还是不舍的回过头望向公孙芳华。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还是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挣脱独孤扬的怀抱,公孙-走上前去。"姐姐,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公孙芳华一愣,"不知道,才四个月!"她下意识的轻抚自己隆起的肚子。 "孩子出生后,捎封信给我好吗?"公孙-一笑,"好让我这个舅舅也替他祝福。" 看着公孙-美丽的笑脸。原本的天真单纯已经退去,换上了成熟而忧愁的眼神,公孙芳华眼眶骤然一热。 是自己强迫公孙-变成这般的,不是吗?天知道当他在失去自己时,是何等的无助,自己竟如此残忍而自私,逼着他去接受这些残酷。若不是独孤扬这一路上陪着他,那他们姐弟俩右还有再见的一日?公孙-怎能熬过这些日子? 泪水在公孙芳华眼中打转,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她无情的伤了他和心,怎么能够再剥夺他寻来的幸福?自己开心丢下一切与夫婿在新疆惬意过日,却自私的让公孙-独力挑起家业,更不准他与相爱之人白头,独孤扬说得真是太对了,她不是个好姐姐,怎有权力去继续摆弄他的未来? "我会要人告诉你的。"公孙芳华走向前拉住公孙-的手,含泪轻声说道。"-儿,姐姐想通了,是我太自私,不问你的意见就那般对你,你……要幸福的过下去。" "姐姐……"拭去眼角的泪水,公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得直点头,太好了,姐姐愿意祝福自己,愿意接纳他们俩了! "还有……"望向在门口注意这边动向的独孤扬,公孙芳华又叮咛,"他那人就是风流些,你要将他看好,若他敢欺负你,就和我说,我自有办法整得他不敢再作怪。" "嗯。"公孙-一笑,"扬哥哥对我很好,姐姐你放心在这里住吧!" 他又走向前对男人一揖,"师父,姐姐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绝不负她。"简单,却是有力的保证。 "那我们走了。"转身向独孤扬走去,公孙-朝两人挥挥手,"保重。" 在走出门外时,独孤扬忍不住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姐姐说若你敢乱来,她定会替我出口气。"公孙-调皮的笑着。 "我哪敢啊。"独孤扬轻声笑道,"你就花费我所有精力了,我哪有力气再乱来?" "贫嘴。"听出发他话中的意思,公孙-脸红的啐道。但旋即他又开心的揽着独孤扬的手,"扬哥哥,你再说一次给我听。" "什么?"独孤扬故意装傻,"我说了什么吗?" "就那三个字嘛!"公孙-脸一垮,"难不成你想认帐?" 独孤扬低头看着公孙-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也不逗他了, "我爱你。"他收敛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对他说道。是的,是公孙-让他不再害怕情感,重新相信爱情的存在。 短短三个字却让人听得心头甜丝丝的。 "再说一次?"他软着声音要求现再听一次。 甜美而幸福的笑容漾开在公孙-娇美的脸上,让他美得不可方物,比世上的任何事物都耀眼美丽。 "我也是。"踮起脚尖,他拉下独孤扬的颈项,献上甜甜的一吻。 姐姐,我们俩一定会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