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惑国毒妃》 第一章 人死债了 天齐上朝,世宗三年,七月初。 皎洁的月光如银屑般洒落整个京都城,繁华喧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空气中却夹杂着一股腥臭腐烂的气息味。 眺目远望,城门口处悬挂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女尸,凌乱的长发挡住了她的面容,看起来阴森可怖,由于曝晒了三天三夜之后,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往来的行人都是紧紧地捂住口鼻匆匆而过。 “呸!”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经过时,一脸嫌恶地盯着尸体,破口大骂道,“活着的时候祸国殃民,死了还不让人安生,真是天生的贱种!” 男子的谩骂声,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围观,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斥骂女尸,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瞬间喧嚣尘上,突然一泼馊水直灌而上,把女尸淋了个通透。 然而,在这一片喧嚣声中,谁也看不见女尸的身边飘着一个苍白的身影,她一袭白衣飘飘,神情落寞地望着地面上的人。 女子一双美目顾盼流兮,却是空洞无神,她抬眸望了一眼尸体,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触模尸体,手却像是空气一般穿透过去,“我已经死了?” 守城的卫兵眼见人群汹涌,民众的情势已经失控,立即有卫兵去疏散开人群,一片混乱声中,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 “尉迟将军到!” 原本还是群情愤慨的人群立即死寂了下来,纷纷跪倒在地行礼,无一人敢吭声。 尉迟恭从一匹黑色的汗血宝马上一跃而下,神情肃穆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悲伤,对着众人道,“今日是刑满之期,尉迟恭是来接夫人回家的。” 众人纷纷抬眸望了一眼女尸,这个世人眼中祸国殃民,媚惑主上的妲己再世,居然嫁给了天齐上朝人民心中,最为敬重的护国将军尉迟恭。一个是挽救国家于水生火热的枭雄,一个是媚惑主上的妲己再世,这两个本该是毫无牵连的人,因为造化弄人结合到了一起。 “小人参见将军” 守城的领头卫兵立即认出了尉迟恭,立即小跑过来躬身作揖,“小人这就把罪妇……把夫人放下来……” 领头卫兵挥了挥手,示意卫兵把女尸放下,绑着女尸的绳索缓缓垂落,卫兵正要去接着女尸,却被尉迟恭一个手势阻止。 “我的夫人,自己来照顾便可。” 尉迟恭双手接过尸体,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索,似乎被绑着的只是一个熟睡的女子,生怕把她给弄疼了似的。 众人望着这个已经发臭腐烂的女尸不禁发怵,死死地捏着口鼻。 尉迟恭却是一脸的平静祥和,从腰间取出一块白布轻轻的盖在尸体上,打横抱起女尸便往回走去。 “将军” 领头卫兵命下人推来一辆手推车,恭声道,“夫人的遗体放车上吧,小人命人送还到府上即可。” 尉迟恭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尸体,并没有放下的意思,只是轻声道了句“多谢”,便向人群中走去,人群立即分散成两排,中间礼让出一条路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尉迟恭已经没入茫茫夜色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将军,我生前如此待你,你为何……你应该恨我的……” 女子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白雾,“这辈子我从未尽过一个妻子的职责,当初嫁给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效忠于他。” 往事淅淅沥沥如走马灯一样回放,新婚当日,尉迟恭也是这般把她抱入新房之中,她根本不是自愿嫁给这个当时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将,然而她却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赫连城把她当做玩物一样送出去,仅仅是为了笼络住他。 事实证明赫连城确实具有独到的眼光,尉迟恭在后来的夺嫡大战中,为他拔得头筹,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赫连城,女子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禁一阵拔凉,她爱了这个天齐上朝的六皇子一世,为他出谋划策,机关算尽,残害忠良,结果如何呢,他如愿以偿成了天下的主子,她却成了人人唾弃的惑国媚主的妲己再世。 “上官嬿婉,时辰已到,即刻跟我们走!” 女子听见有人叫唤自己,蓦然回首,只见牛头马面已经瞬间移到了身边。 上官嬿婉乞求道,“请二位尊者行行好,让我再跟相公待一会儿吧” 牛头马面根本不为所动,立即一左一右架起她的手臂,齐声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走!” 话音未落,三人已经瞬间飘到了百米之外。 泪水迷蒙了双眼,上官嬿婉恋恋不舍地望着尉迟恭渐渐模糊的身影,嘶声裂肺的喊道,“将军,此生嬿婉有负于你,来世愿结草衔环,报答你今世之恩。” ------题外话------ 武武开新文啦,同志们赶紧来点赞咯!别忘了收藏哦,你们的收藏是我的动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我重生了? 牛头马面根本不为所动,立即一左一右架起她的手臂,齐声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走!” 话音未落,人已经瞬间飘到了百米之外。 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上官嬿婉恋恋不舍地望着尉迟恭渐行渐远的身影,嘶声裂肺的喊道,“将军,此生嬿婉有负于你,来世愿结草衔环,报答你今世之恩。” “嬿婉……” 尉迟恭似是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唤自己,随即扫视一眼四周,身边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只剩下拖曳的长长的身影与他为伴,又低头望着怀中的上官嬿婉,缓缓地把她放到地面上。 “嬿婉,我居然听见你在唤我……” 尉迟恭轻轻地拨开她干涩的长发,长发掩盖下的枯瘦凹陷的脸颊透着锈青色,紧闭着的双眸宛如熟睡一般。 往事不堪回首却是半点不由人,尉迟恭忘不了当年掀开她的红盖头时,这个女人给她的惊艳,这个曾被誉为天齐上朝第一美人的女子,有着倾城之貌,诸葛之智,蛇蝎之肠。 尉迟恭抚模着她干枯的脸颊,温柔的道,“嬿婉,转世投胎再做人,不要再像这辈子这么苦了,也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丈夫,我目不识丁又愚笨,成不了你喜欢的那一类人,此生是我害了你,否则你现在应该是住在皇城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不是现在的下场……” 尉迟恭抽出腰间的佩刀,不停地刨着土,眼泪迷蒙了他的双眼,泪水滚落到泥土中,瞬间消失无痕。 上官嬿婉被牛头马面带到一个漆黑的地方,突然眼前升起一道水帘瀑布,瀑布上倒映出尉迟恭在埋葬她的一幕。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愚笨,现在才看得清谁才是值得我用心的人……” 上官嬿婉跌落在地上,任由泪水簌簌滚落,“做人为何这般苦,来世我只愿做一株草,一粒石,一棵树,无知无觉倒也是最大的福气。” 虚妄中响起一声轻叹,“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冥冥中自有定数,如今你可是悔了?” “悔了,可惜悔之晚矣,这辈子我错了太多,不但双手沾满血腥,也负了最爱我的人,执着着一个负我的人,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即使再悔又有何用?” 上官嬿婉心如死镐,“如果这辈子可以重来……” 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这辈子她已经回不去了,人生哪儿有如果的事,有的只是**luo的结果。 虚妄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候到了,你去吧……” 上官嬿婉疑惑的问道,“去哪儿?” “曼陀罗已开,上官嬿婉,你是时候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水帘幕布顿时消失无踪,变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路上布满妖异的曼陀罗,缓缓绽放一路似是在引路。 上官嬿婉顺着曼陀罗指引的方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再回首时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路的尽头。 这条路到底通向哪儿?对上官嬿婉来说,是另一世的开始,亦或是重活一世? 朦朦胧胧中,一股子淡雅的香气窜入鼻息,待上官嬿婉再睁开眼眸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暖塌之上,案几上静静地焚着百合宫香,一阵微风拂来,白色的纱幔涌动如那一树梨花怒放。 望着这熟悉而恍如隔世的一幕,上官嬿婉的眸光一滞,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身在闺房之中,脑海中顿时闪过千百个念头,顿时就是狠狠掐了自己脸颊一把,一股子火辣辣的生疼,似是在清晰的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魇,她人不但还活着,而且是活在前一世里。 我不是死了吗? 上官嬿婉从床上弹起来,**着脚踝跑到铜镜前,铜镜里的脸依旧是自己的,不同的是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依旧是稚气未月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子顿时一软,往后趔趄了几步,几乎要往后倒去,却被一双手从后面扶住,吓得上官嬿婉几乎跳了起来。 “小……小姐” 连翘被对方过激的反应吓得脸色刷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连翘看着上官嬿婉红白交错的脸,正要上前去探一下她的额头,却见对方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的道,“连翘……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谁死了? 连翘扫视了一眼四周,房间里哪儿还有别人,伸出个食指指着自己,疑惑的道,“我死了?” 一时间,房间默然一片,只能听见窗外传来风吹过树木,树叶摇晃发出的沙沙声,主仆二人都怔在了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忘了言语。 连翘使劲儿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脑袋甩清晰,“小姐,你怎么了,别吓连翘啊!” 上官嬿婉的眸光中,闪现出一道莹润的光泽,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自己居然重生了,回到了一切事情的起点,重生的这一世或许可以不再遗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退婚书 连翘使劲儿摇了摇头,似乎是要把脑袋甩清晰,“小姐,你怎么了,别吓连翘啊!” 上官嬿婉的眸光中,闪现出一道莹润的光泽,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自己居然重生了,回到了一切事情的起点,重生的这一世或许可以不再遗憾。 “连翘,太好了,你还活着!” 上官嬿婉突然紧紧地把连翘拥在怀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划过上官嬿婉的脸颊,她没有用手去擦拭,只想紧紧拥住怀中瘦小的连翘。 上一世连翘为了她下嫁给太监总管江淮安,为的就是笼络对方,好时时知道太宗皇帝的心思,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名节,一个女人嫁给太监那是莫大的耻辱,自太宗死后赫连城登基,连翘便投河自尽了。 连翘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连翘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我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梦见你离开我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上官嬿婉这会儿子才意识到连翘被吓坏了,赶紧抹了一把泪水,“今天是什么日子?” “只是一场梦罢了,连翘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连翘不假思索的答道,“三月初七,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上官嬿婉急切的问道,“我问的是什么年间?” “啊?” 连翘细细地打量一遍自家的小姐,总觉得对方今日很是怪异,“太宗十七年,小姐何故有此一问?” “太宗十七年三月初七……” 上官嬿婉自言自语的道,“那就是说我还没出阁,还是太师府的二小姐,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连翘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书信,一脸欣喜的递到上官嬿婉的手中,“小姐,这是六皇子今日托人送来的书信,奴婢知道小姐等得心急,接了书信立马便往房里赶呢!” 书信? 上官嬿婉瞟了一眼信封,面上赫然写道‘太师府上官二小姐亲启’,这字迹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蓦然想起上一世经常跟赫连城书信往来,两人以诉情思的事。 上一世她用全部的生命去爱这个男人,这一世再见到他的书信,只是一脸的嫌恶。 上官嬿婉默然半晌,并未去接过书信,脸色瞬间阴翳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 连翘一脸的疑惑,若是往常自家小姐看到六皇子的书信,早就喜上眉梢,亟不可待的拆开来看了,可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罢了,罢了,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这辈子重新来过,好好过好当下便好。 上官嬿在心里自我安慰的道,上一世的爱与恨都已经随风而逝,何必再纠结那些事,“笔墨伺候!” 这一世重来,上官嬿婉不想再与这个男子有任何的瓜葛,只想等着尉迟恭回京都,与他再续夫妻情缘,平平安安度过一世,已是此生所愿。 连翘见对方没有要接过书信的意思,此刻也是不知道该拿着还是该放下,听得上官嬿婉的叫唤,立刻取来宣纸铺开,把毛笔搁在砚台上,站在一旁静静地研磨。 上官嬿婉沉思片刻,一手取过毛笔,微微沾湿笔尖,在宣纸上简简单单地写了三行字,搁好毛笔拿起宣纸吹了几下,装入信封之中又打上了蜡浆。 上官嬿婉把信递到连翘手中,“这封信你即刻送去六皇子的府上,他看了自然明白。” 连翘瞧着对方一脸冰霜,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小姐,这是……” 上官嬿婉不紧不慢的啐了一口清茶,“退婚书。” 退婚书? 连翘望着手中的封信,手不由得颤颤发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自家小姐居然要跟天齐上朝,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男子退婚,“小姐,您不是一直盼着早日嫁入信王府吗,为何……” 是啊,上一世的上官嬿婉爱了赫连城一世,然而到头来只不过成了他口中的惑国毒妇,他的一纸诏书,她就被下了死牢被各种刑罚,而后被吊于城楼曝尸三天三夜。 赫连城,上官嬿婉在心里一阵暗嘲,上一世她为他忍辱负重,为他斩杀忠臣,为他偷换遗诏,可是那个男人一登九五便将她弃如敝履,死后还得为他背负上残害忠良的恶名。 “小姐,你跟六皇子可是指月复为婚的呀,不知道红了天齐国多少女子的眼,六皇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文韬武略都是众皇子中最突出的,小姐是为什么要退婚呀?” 连翘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拒婚的理由,为了这档子婚事,太师府上另外的两位小姐,已经是快嫉恨死自家小姐了。 赫连城确实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否则上一世的自己又是为何如此迷恋这个男子呢,上官嬿婉不由得苦笑,“让你去便去吧,这件事情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跟六皇子注定无缘,此生我只嫁给他,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准备班师回朝了!” “他是谁?难道还有人能比六皇子优秀?” 连翘月兑口而出道,上官嬿婉一向心高气傲,能入得了她眼的男子根本没几人,难道说世上还有比六皇子更优秀的人,可是太师府门禁森严,自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该认识得了其他男子呀。 上官嬿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恍如隔世的脸庞,一颗心早已飞到千里之外,恨不得立刻飞到尉迟恭的身边。 ------题外话------ 琼瑶的小媳妇儿时代已经过去了,《重生之惑国毒妃》女强当道,喜欢的同志不要忘记收藏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上官暮雪 三月份正是桃花灿烂时,树枝上挂满了粉女敕的花瓣,微风一来大有千树万树桃花开之意境。桃花树旁是一望无际的荷花池,淡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于水面上,如置身与一幅诗情画意的画卷上。 “我到底要不要把信送去,小姐在府中本就没有地位可言,若是嫁给六皇子无异于跃入龙门,一朝成为皇家儿媳,日后太师府便无人敢再看轻小姐” 连翘望着那一树桃花,此刻却是提不起一丝兴趣,怀里揣着那一封‘退婚书’,好像揣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路上是走走停停,“搁着人人艳羡都艳羡不来的大好婚姻不要,小姐这到底是为何?” “大姐姐,你快看,那不是二蹄子房中的小蹄子连翘吗?” 上官暮雪一袭紫色轻纱胧月裙,衬托她的肤色更是白皙胜雪,头上金色流苏锒铛作响。 上官暮雪口中的大姐姐,正是太师府的嫡女上官千羽,一袭大红色的薄纱长裙拖曳三尺开外,耳朵上配着一双东海明珠,华贵得叫人无法直视。 上官千羽扫了连翘一眼,冷声道,“小蹄子这会儿怕是又去信王府送信,一个未出阁的太师府庶女,一天到晚跟男子书信往来,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还当真以为是我们太师府门风日下了呢。” “可不是嘛,一想起跟那个二蹄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污秽了” 上官暮雪轻嗤一声,冰冷的眸光中突然闪过一道异样光芒,凑到上官千羽的耳畔私语道,“大姐姐,要不我们这样……” 上官千羽的红唇微微上扬,划过一抹狡黠的弧度,“我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嫡女,为难一个小丫鬟,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 “姐姐是千金贵胄,对付一个小丫头让您出马,岂不是自降身份,这种事自然是妹妹代劳,姐姐只消旁观便是” 上官暮雪了了一眼上官千羽,见对方只是默然便壮了胆子,领着身后一群丫鬟婆子,三步并作两步向连翘走去。 连翘心不在焉的走着,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在向她走来,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耳旁传来“哎呀”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上官暮雪跌落在地。 一群丫鬟婆子见上官暮雪跌倒在地,吓得蜂拥般挤了过来,连翘望着这混乱的一幕,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五道指印已经印到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生疼。 “好你个走路不长眼的奴才,竟然欺负到我家小姐头上了” 刚才由于下手太狠,玉兰只觉得手心一阵火辣,一手叉着腰,趾高气扬的道,“你家小姐就是这么教你欺主的吗?” “是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就是借奴婢豹子胆也不敢冲撞了四小姐……” 连翘正要走过去扶住上官暮雪,却见玉兰身姿一闪,挡在了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 上官暮雪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来,甩手就是又一记耳光,“那个二蹄子仗着有六皇子撑腰,敢情都不把我们这些嫡亲姐妹放眼里了吗,连一个小小的奴婢也胆敢来欺负我上官暮雪!” 连翘身子一伏,跪倒在地,“四小姐请息怒,我家小姐一向都说打死不离至亲骨肉,这回是奴婢走路不长眼撞伤了四小姐,是奴婢该死!” 上官暮雪居高临下的横了她一眼,只见连翘怀中揣着的书信一角窜入眼帘,嘴角掠过一抹狡黠的弧度,瞥了玉兰一眼,玉兰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即走到连翘的身边,一手抽出书信。 “这是我家小姐的信,你不能看!” 连翘盯着玉兰手中的书信,正要上前来夺回去,却被一旁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肩膀,这些粗粝的老婆子都是干粗重活儿的,力气本就大的骇人,连翘此刻是丝毫动弹不得。 上官暮雪轻蔑地看着连翘,冷声道,“不就是一封书信吗,你何必那么紧张,今儿个本小姐还非得瞧瞧了,瞧瞧我们天齐上朝有名的才女,到底写了些什么yin秽不堪的东西!” 连翘急得眼泪都要溢出来,“四小姐,奴婢求您了,这封信是小姐命奴婢送去信王府上的,您不能看呀!” 一听到‘信王府’三个字,上官暮雪就气得直咬牙,上官嬿婉的母亲柳氏,三位兄长均战死沙场,太宗深感柳氏一门忠君爱国,允诺柳氏所诞下的若是男孩儿就赐封为三品大员,女孩儿就赐婚给六子赫连城。 上官暮雪冷哼一声,便要拆开信封,“上官嬿婉仗着死了三个舅舅,轻易换来一门皇亲,她真是好福气,打从娘胎里便享着死人福!” 连翘只觉得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撞开了左右两边的老婆子,一股脑冲到上官暮雪的身旁,伸手就要去抢回书信,上官暮雪的手一歪,信封随着一阵风飘飘扬扬地荡到空中,随后飘落到了百米外的荷花池边。 虽说是荷花池却是人工开凿,占地有百亩之大,乍眼望去如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到夏季荷花朵朵飘香,如身处在仙境一般。 连翘双手提起裙裾,提起脚尖便往湖边冲去,脚刚碰到冰冷的湖水不禁打了个寒颤,任由湖水没过腰际,一手捞起书信,便往身上擦了又擦水渍,“幸亏只是湿了一点儿!” 上官暮雪描绘得精致的妆容,此刻气得有些扭曲,喝道,“蠢奴才,一个个跟榆木脑袋似的都杵在这儿,还不快给我把信抢回来!” 连翘提着湿漉漉的裙裾,刚要往岸上走去,一抬头便瞧见一群丫鬟婆子向自己冲过来,她吓得赶紧把信死死地护在身后,扫了一眼四周,是前有追兵后是深潭,根本无路可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龙颜大怒 上官千羽轻哧一声,“为何?你施妖法引来漫天的蝴蝶,闹得府上鸡犬不安,人心惶惶,我作为太师府的嫡出长女,就有责任护得府上一方安宁!” 她早就想好好教训上官嬿婉,奈何一直都找不到借口,这会儿倒是对方送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若是不把她生生剥掉一层皮,难以消除心头的怨恨。明明她才是太师府嫡出长女,却被这个庶女抢尽风头,凭什么一个落魄姨娘生的庶女,可以嫁给当今的六皇子。 上官暮雪最会看准时机拍马屁,喝道,“大姐姐已经发话,你们这些蠢货还傻愣愣地杵在这儿做甚,赶紧把人绑了拖去祠堂家法伺候!” “是” 两个小厮高声应道,刚才被上官暮雪训斥一番,这会儿子倒是手脚越发麻利,押着上官嬿婉就要拖走。 太宗的语气不咸不淡,却是不容置疑,“住手!” 两个小厮脚步不由得一顿,心头骤然一紧,冉冉升起一股莫名的骇意,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是谁?” 上官暮雪循声望去,刚才光顾着抓拿上官嬿婉,都未曾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好你个上官嬿婉,你跟六皇子有婚约在身,还敢光明正大的往家里带男人,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婚约?太宗怔怔的望着上官嬿婉,难道说她就是自己当年指月复为婚的小女圭女圭?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柳氏的月复中呢,没想到岁月匆匆,一眨眼竟然已经是十六年的光阴。 连翘听着对方这样来辱骂自家小姐,哪儿还能忍得下这口恶气,“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名声,岂能容你如此恶意中伤,你简直欺人太甚!” 说话的时候,连翘突然身子一闪,人掠到了上官嬿婉的身旁,伸手就要掰开那两个小厮的手腕。 上官暮雪伸手就是一记耳光,那力道可是卯足了手劲儿的,一巴掌把连翘打跌在地上,“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竟敢出言顶撞主子,我看是上官嬿婉把你宠得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了!” 连翘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一手捂住红肿的脸颊,眸子里噙着盈盈的泪光,却死死的咬着牙关,倔强得不让泪水溢出来,“你们不能擅自处置小姐,她可是六皇子未过门的妻子!” 无奈之下,连翘只能搬出六皇子来,希望能救得了自家小姐一命,果然上官千羽跟上官暮雪都怔了一下。 上官暮雪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一贯的趾高气扬,“此刻她还是我太师府的人,就得守我太师府的规矩,再说了,她上官嬿婉享那死人福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有事没事都要搬出来说上一说,真是没皮没羞的!” “放肆!柳氏一门忠烈,岂能容你如此出言不逊!” 太宗重重一拍案几,眉头顿时一皱,高声喝道,“没想到堂堂的太师府千金,却是像个山野泼妇般,上官孜墨就是这么教养子女的吗?” 江淮安伺候太宗数十载,从没见过对方如此盛怒,一颗心不由得突突直跳,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息。 上官嬿婉本想着借太宗在此之际,小小惩戒这两个大小姐一番,没想到上官暮雪倒是积极,搬起大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太宗一直深感有愧于柳氏一族,才会把自己指月复为婚给六皇子,还给柳氏一族荣耀跟尊贵,算是弥补心中的缺憾,然而这个上官暮雪居然当着太宗的面如此出言不逊。 “你放肆!你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 上官暮雪气得胸膛一阵起伏,“我尚且未追究你们私自闯入我太师府之罪,你居然敢指骂我是山野泼妇,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人一并抓了!”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 江淮安立即挡在太宗皇帝的面前,双手张开一拦,高声喝道,“我家主子岂是你们可以冒犯的……” “私闯之罪?” 太宗宛如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雕塑般,全身萦绕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好大的口气” 上官千羽斜睨着眸子,淡淡的扫了太宗一眼,当目光触及那一卷画轴的时候,视线不由得定格住了,冷声道,“来人啊,给我把那幅不祥的妖画夺来,当即火焚!” “不能烧!大姐姐你要处置我,我不敢有怨言,但是这幅画每一笔都是我的心血,它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画有何罪过,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上官嬿婉潋滟的眸光中,噙着晶莹的泪水,似乎轻轻一眨就会溢出水来,“这位公子也并非是私闯太师府,他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你不能命人抓他!” 虽说是同胞姐妹,却是如此天壤之别,太宗转头望向上官嬿婉,眸光里有怜惜有赞许,她明明是自身难保,居然还能替自己着想。 上至亲王贵胄,下至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上官千羽全都见过,独独未曾见过上官嬿婉口中,父亲的这位‘至交好友’,心下不由得一阵嗤笑,她上官嬿婉都自身难保了,还要保全这个情郎,转念一想,若是把这个男人送交信王府,那么这门钦定的婚约…… 想到这里,上官千羽的心中不由得闪过莫名的快感,“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们还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把这个男子拿下,立即送交信王府!” “是” 四五个小厮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去捉拿太宗皇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跪祠堂 “是” 四五个小厮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上前去捉拿太宗皇帝。 “反了,反了……” 江淮安见情形不妙,正欲把形影不离跟踪在太宗身边的暗卫唤出来护驾,却被太宗一个手势喝止。 “没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太宗这话是对着江淮安说的,也是对着躲在暗处的暗卫说的。 上官嬿婉眸光流转,扫视四周一圈,不远处的林子里有树叶微微摇晃,那些蠢蠢欲动的暗卫都被太宗喝退了回去。 上官暮雪见太宗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心下更是得意万分,原来对方刚才那么大的口气,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来人啊,给我帮这个男的给捆了,立即移交信王府,至于那个不阴不阳的嘛……” 上官暮雪瞥了江淮安一眼,毫无掩饰眸光中的厌恶,“打发得远远的便是!” 江淮安虽说至今有了权也有了势,却还是为着没有子孙根一事自卑不已,如今被上官暮雪当众如此羞辱,一张苍白的脸上顿时是青红交错,喉头似是噎着一个酸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江淮安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胸狭窄,如今被上官暮雪当众羞辱,她这一刻起算是阎王爷交上了。 江淮安九岁便净了身,从一个无依无靠的阉人,一步步登上太监总管的宝座,渐渐取信于太宗,上一世里还助得赫连城登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里,上官嬿婉都不敢轻易得罪江淮安,只是笼络交好,她上官暮雪倒是勇气可嘉,一句话就戳中他的死穴。 上官暮雪冷睨一扫,“大姐姐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赶紧把这男的给绑了,难道要大姐姐亲自动手吗?” “你……” 江淮安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太宗一个眼神喝退回去,不敢再吭一声。 太宗双手负立在后,脊背挺拔如苍松翠柏,“我倒是好奇得很,待会儿到了信王府,六皇子会如何来处置我?” 上官暮雪啊上官暮雪,你这会儿是马屁拍到阎王爷处了,上官嬿婉暗暗在心里是佩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一下子把天齐上朝,位份最高的人全给得罪了,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众皇子中最出挑的人,一个是宦官里的第一人。 上官嬿婉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妹子,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的愚蠢?” 立即有两个小厮取来麻绳向太宗走去,太宗全然不抵抗,只是任由他们随意捆绑。 江淮安在一旁看得是冷汗涔涔,手脚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却又不敢上前去制止,只是一言不发的怔怔地看着。 上官千羽一脸肃穆的扶上侍婢的手,“立即把上官嬿婉拖去跪祠堂,待父亲回府后再行定夺。” 连翘依旧是不死心,正欲从地上爬起来,去救上官嬿婉,“小姐……” 上官嬿婉怜惜的望着连翘,“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你要听话的,乖乖回去等我。” 上官暮雪瞥了她一眼,“你倒是镇定自若的很呐,但愿待会儿你也能保持这般!” 上官嬿婉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从容的弧度,态度不置可否。 上官千羽亲眼看着小厮,把上官嬿婉押进祠堂,还特意吩咐下人取来“蒲团”,隆重的招呼这位好妹子,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上官千羽离去后,只留下两个老嬷嬷看管上官嬿婉,这两个老妇人都是她房里的一等嬷嬷,平日跟着主子嚣张跋扈惯了,从来就不曾把其他庶出的公子小姐放在眼里,此刻看上官嬿婉的眼神更是不屑一顾。 上官嬿婉望着祠堂里,供奉着的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祖父上官舒玄是开国功臣,深得先帝爷的重视,方才有了上官一门荣耀的开始,而爷爷上官玄奕,则是承袭上官舒玄的太师之位,也是一代英烈,而今到了生亲上官孜墨这一代,虽说饱读诗书却是个妻管严的主儿,堂堂的太师府其实是一个女人在掌舵,真是讽刺! 凤氏,上官嬿婉想起这个女人,眸光沉如海,冷如冰,这个表面上和蔼慈祥的太师府女主人,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蛇蝎女人,可惜上一世的自己却错信她一世,不但轻视生母,罔顾亲弟,而且抛夫弃子,错爱赫连城一世,临终之际才明白一切皆是大错特错。 每每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上官嬿婉都会心如刀锥,她紧紧的阖上眸子,把泪水都关闭起来,只觉得喉头一阵咸湿,心里的痛楚让她感知不到膝盖处,郁郁而下的腥红液体。 门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稚女敕而嘹亮的声音传来,“给我走开,我要进去!” “六少爷,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你不能进去!” 上官嬿婉浓睫陡然掀开,喃喃的道,“子谦,是子谦吗?” 上官嬿婉正欲起身,方才觉得膝盖一阵阵刺骨的生疼,低头一看,“蒲团”上已经染满了红艳艳的鲜血。 所谓的“蒲团”其实是铁板上,钉满獠牙般的钉子,而上官千羽还特意交代下人,给她取来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蒲团”,果真是对她格外招待,不废掉她的双腿是不罢休了。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踹开,只见一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男子,撞开了看守的门卫,气冲冲的夺门而入。 ------题外话------ 同志们,喜欢本文的话,别忘了收藏一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大打出手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踹开,只见一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男子,撞开了看守的门卫,气冲冲的夺门而入。 “子谦,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上官嬿婉望着这个稚气未月兑,却是一脸倔强的同胞弟弟,心头不禁涌上一股热流,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的盈满了眼眶。 “走开!” 上官子谦拳头一扫,把刚要过来阻拦他的守卫,给打趴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上官嬿婉的身旁,“姐,你没事吧?我这就带你走!” 曾嬷嬷上前一步,道,“六少爷,没有大小姐的批准,你不能擅自带走二小姐!” 邬嬷嬷立即附和,道,“二小姐犯了罪过,就得接受家法处置,你不能带走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官千羽那点儿花花肠子” 上官子谦根本无心理会这两个粗粝的老婆子,横抱起上官嬿婉,“今天我非要带她走不可呢?” 曾嬷嬷对邬嬷嬷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便冲出了门外。 “如此就不要怪老奴不客气了!” 曾嬷嬷凹陷的眼眶里,一双眸子冷漠而轻蔑,挥了挥手,道,“众人听命,给我拦下这两个人,绝不准他俩踏出祠堂一步!” “子谦,你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上官嬿婉像只受伤的猫咪,缩在上官子谦的怀里,那一刻只觉得所有的坚强,在这个同胞弟弟温暖的怀中都化作了乌有,或许血浓于水就是这意思吧。 上官子谦紧紧的抱着她,柔声道,“姐,说什么傻话呢,我俩是一母同胞,即使是剥了皮拆了骨,筋还是连在一起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再让这些人欺负你的!” 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上官嬿婉偷偷拭了一把泪,沉声道,“子谦,对不起……” 上一世的记忆瞬间如洪水泛滥开来,如走马灯一样轮番播放,她自五岁起便被凤氏养在闺中,对于生母柳氏的记忆很朦胧,反而更愿意亲近凤氏,是凤氏养大了她,也给了她尊贵,而不是柳氏只是一个落魄的姨娘,连带着上官子谦也不被人待见,府里人人都可以欺辱。渐渐的,她也变得瞧不上生母跟亲弟,想起这十多年来,未曾尽过一天做姐姐的责任。 “少爷,如此就不要怪我们得罪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上官嬿婉的沉思,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守卫手持着木棍,似是一群豺狼虎豸般袭来。 还没等上官嬿婉反应过来,只见一条粗粝的木棍,对准脑袋就要打下来,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一股血腥味瞬间窜入鼻息,似是有什么冰冰凉的液体,洒在脸庞上。 待她再睁开眸子的时候,只见上官子谦的嘴角溢出红艳艳的液体,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下那重重的一击。 “子谦!” 上官嬿婉失声尖叫,只见上官子谦苍白的脸上,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簌簌滴落下来。 对方人多势众,子谦却是单枪匹马前来,还双手抱着自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可是这些守卫却是招招致命,刚才那一棍分明是想要趁乱,要了自己的小命,若是没有上官千羽的命令,这些个守卫即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他俩下如此的狠手。 上官嬿婉想到这儿,不由得紧紧咬着牙关,苍白干涸的唇上沁出了殷红的鲜血,却是毫无知觉。 “放我下来” 上官嬿婉望着弟弟替自己受了一棍又一棍,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涌出,她拼命挣月兑他的怀抱,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下来,子谦,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上官子谦根本不理睬她的乞求,只是死死的护着她,上官嬿婉用尽全力一推他的胸膛,从他的怀抱里甩了出来。 上官嬿婉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的球,“砰”的一声滚落到地面,当身体与冰冷的地面接触的一刻,只觉得胸腔猛然一震,一股腥甜的液体,从身体里直冲咽喉,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姐!” 上官子谦望着鲜血淋漓的上官嬿婉,顿时是怒目圆睁,眸子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宛如一头发怒的豹子,眸光直逼这些守卫,吓得他们不由得往后步步退却,“我要杀了你们!” 没有了上官嬿婉这个顾忌,他此刻是毫无忌惮的大打出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所有的守卫都被趴到了地上,还有两个战战兢兢地不断后退,既不敢冲上来,又不敢逃跑。 上官子谦把嬿婉抱在怀里,“姐,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带着我,你是走不出祠堂半步的,别管我,快走……” 许是刚才膝盖流血太多,上官嬿婉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上官子谦的脸庞也是重重叠叠,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谁也别想走!” 上官千羽! 上官嬿婉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她的身后跟着上官暮雪,还有一群浩浩荡荡的家丁。 “上官子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藐视家规,还出手打伤我的人!” 上官千羽眸光凌厉如剑,“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寸步!”对着众家丁一挥手,“上!” “是” 众人纷纷分散开来,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洒下来,步步紧逼这对姐弟,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宛如铁桶般滴水不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鞭刑 “是” 众人纷纷分散开来,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洒下来,步步紧逼这对姐弟,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宛如铁桶般滴水不漏。 上官子谦的脸上毫无惧色,把上官嬿婉放了下来,紧紧的护在身后,迅速地捋起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爷许久不开荤了,正好用你们来练练!” 众人望着趴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家丁,心里不由得一凛,皆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冲上去。 上官暮雪望着这群缩头缩脑的胆小鬼不禁来气,眸光一转,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谁先拿下上官子谦,赏白银一百两!”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似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突然间蜂拥而上,一时间骨头碎裂的声音,惨叫声,申吟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半柱香的时间下来,众人被打趴了半数,上官子谦也已经是精疲力竭,双方变成了对峙不下的僵局。 上官千羽跟上官暮雪,在一旁看得是焦灼万分,一时却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上官嬿婉望着伤痕累累的上官子谦,没想到自己的这出苦肉戏,居然连累了自己的弟弟,她如何也想不到子谦居然会只身跑来救自己,更没有想到上官千羽竟然恨自己入骨,志在置自己于死地。 上官千羽恨得直跺脚,眸光不经意地扫过上官嬿婉的脸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嘴角勾起一抹阴骜的弧度,对着旁边站着的丫鬟春兰私语了几句。 春兰不住的点头,“小姐果真是聪明绝顶!” 说完,便脚尖一提,混入了人群中。 上官暮雪疑惑的问道,“大姐姐,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上官千羽笑而不答,眸光闪过一缕杀气,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上官嬿婉。 上官暮雪见对方无心理会自己,也就不敢再多言,只当自己讨了个没趣,待她再转头望过去的时候,眸光不由得愣住了。 春兰居然用一根银簪子,抵在上官嬿婉的脖子上,喝道,“六少爷,你再不住手,你姐姐的命可就没了!” 原来如此,上官暮雪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上官千羽居然对着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也能使得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可见这个女人跟她的母亲一样,外表看似沉静如水,内心实则果断狠辣。 “你敢!” 上官子谦上前一步,就要去抢过簪子。 春兰心中大骇,握着银簪的手不禁哆哆嗦嗦,“你……你别过来……” 春兰握着银簪的手,更用力的抵在了上官嬿婉的颈项上,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白皙的颈项,滑落至白色的衣裳上,晕染开了一小片,宛如朵朵绽放开来的红梅。 “子谦,别管我,你快走” 上官嬿婉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气若游丝的道,“我怎么说也是太师府的二小姐,她再狠毒也不敢真要了我的性命。”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上官嬿婉心中清楚的知道,上官千羽今日是誓在取自己的性命,这话也是为了哄住上官子谦,不想让这个弟弟因为自己丢了性命,此刻只能祈求太宗及时赶回来,不然这场苦肉戏就要变成屠杀戏了。 上官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阴蛰的弧度,可惜这回她猜错了,今日自己就是要借机取她的性命,即使到时候上官孜墨怪罪下来,总不会为了一个庶女把自己杀了,左右不过是惩处一番罢了。 上官子谦拳头再铁,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姐姐成了人质,一时也是慌了方寸,上前也不是,退后也是。 众人见上官子谦没再反抗,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七大捆八大绑的就给裹成了一条粽子,上官子谦也是全然不反抗,只是一脸忧心的望着上官嬿婉。 傻孩子! 上官嬿婉怜惜的望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今日之事,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胞弟,竟然愿意为自己献出生命。 上一世里,她跟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上官子谦在十六岁的时候,便月兑离了太师府,只身前去边关投了军,十年里毫无音讯,后来再还家的时候,已经成了名噪一声的大将军,带着母亲离开了家。 “上官嬿婉妖画惑乱弄得家宅不宁,继而又私会男子在先,唆使上官子谦打伤家丁在后,来人啊,上家法,鞭刑伺候!” 上官千羽的一声令下,把上官嬿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 邬嬷嬷一手紧握着鞭子,甩手就是一记长鞭而下,打在地上噼啪作响,听得所有人不禁竖起一身的寒毛。 邬嬷嬷步步紧逼上官嬿婉,然而她的眸光中却是毫无惧色,上一世里被关在天牢里头,十大酷刑有哪样是没尝试过的,这一顿鞭子还不会放在眼里。 “啪”的一声,鞭子直击而下,重重地甩在上官嬿婉的身上,那火辣辣的生疼,可见对方是卯足了劲儿的。 “上官千羽,你要打便打我,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作甚,有种就冲着我来啊!” 上官子谦望着自己姐姐的身上,被打得是皮开肉绽,那鞭子比打在自己的身上,还要疼上数百倍,使出全力就要冲开绳子。 上官千羽眼皮也不拾,抚了抚鬓边的发梢,淡淡的道,“别急啊,这还真少不了你的份儿!” 上官嬿婉只觉得身上,似是有百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身体,那鞭子分明是浸泡过盐水的,任凭她的意志力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的身体,皮鞭甩在身上的痛处是丝毫未减,然而她始终紧咬着牙关,不愿意吭一声。 上官暮雪虽说嫉恨上官嬿婉,但是从未曾想过要她的性命,此刻见着她被打成了一个血人,心中亦是不忍,正想要向上官千羽求情,却见对方一脸的漠然,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凤氏的教诲 翌日,清晨…… 太师府上的家丁漏液前往京都城南,凤氏的娘家太尉府,凤氏一听说家里出了此等大事,立即命下人漏液匆忙赶回太师府。 凤氏刚一踏进太师府,便一路直奔“滟澜阁”,她如何也想不到才回家省亲不过两日,府上就发生了这般惊天动地的事,从家丁的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几乎没给吓得昏厥过去。 “羽儿,我的羽儿……” 凤氏刚一见到躺在软榻上,一脸苍白近乎毫无血色的上官千羽时,不禁潸然泪下,“羽儿,是为娘回来晚了,你受苦了!” 上官千羽朦朦胧胧中,听见凤氏在唤自己,缓缓的睁开了眸子,眼泪顿时泛滥开来,“娘,羽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上官千羽一想到昨日之事,此刻还是心有余悸,幸亏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凤氏心疼的替上官千羽拭去泪水,“羽儿不哭,你且跟为娘的说说,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上官千羽强迫自己忍住泪水,细细回忆起昨日之事,事无巨细的交待一番,末了还加上一句,“是二妹妹救了女儿”。 二妹妹? 凤氏咋听之下,一时没给反应过来,这些年来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儿,何曾把其他庶出的弟妹放在眼里,今日居然唤上官嬿婉一声二妹妹,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二妹妹?” 凤氏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瞬间换上一脸的冰霜,“羽儿,你是病糊涂了吧?为娘从小便教育你,在这太师府里你只有五弟上官子煜一个亲弟,至于其他庶出的弟妹都是你的敌人,你怎么把为娘的话都给抛诸脑后了!” 上官千羽默然,她不惧怕上官孜墨,却是异常的惧怕凤氏,这个女人不但城府极深,手段更是狠辣非常。 “女儿一刻不敢忘怀娘亲的教诲,可是……” 上官千羽一再斟酌,方才支支吾吾的道,“昨日若不是二妹妹向圣上求情,女儿此刻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书上不都是教育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凤氏只觉得两日未见,自己的女儿像是换了个人,她花了十多年辛辛苦苦栽培的女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教会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 “呵,呵呵呵……” 凤氏一声冷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惊得一旁的上官千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啪”的一声,凤氏毫无预兆就是一记耳光,把上官千羽打趴在软榻上。 上官千羽一手捂住红肿的脸颊,泪水不由自由的溢了出来,喃喃的道,“娘……” 凤氏冷眸以对,冷声道,“知道为娘的为何掌掴你吗?” 上官千羽怔怔的望着凤氏,不住的摇头,不敢吭一声。 “为娘打你,是因为你愚蠢,无知,心慈手软” 凤氏一双冷眸,似是百年不化的寒冰,“书上?书上还教我们要兄友弟恭呢,可是我们天齐上朝的皇帝又如何,身为天下的表率,不但弑兄而且杀弟,才换来今日的尊贵,当年十七子夺嫡血洗‘凯旋门’,天下谁人不知!” 上官千羽自小便从凤氏的口中得知,当今的九五之尊赫连晟轩,当年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婕妤所诞之子,其生母只因一朝恩宠,有幸怀上龙裔才被封为贵嫔。在当时的宫中,申宗已经有了七位皇子,后来又诞下了九位皇子,由于太宗的母亲不得宠,连着太宗也只是一个不被人待见庶子。 太宗为了躲避宫廷斗争,十四岁便自请上战场保卫边关,由于战功赫赫才得到申宗的重视,十年后班师回朝,笼络朝中的其他皇子跟大臣,后来发生了“凯旋门”事变。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在另外九位皇子的支持下,与太宗为首的军队,血战三天三夜,最终以太宗胜出结束了这场夺嫡恶斗。 而兵败的那一方,自然就只有被屠杀的厄运,这一场恶斗并未载入史册,历史上只会写这些皇子,都是病死榻上,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历史,历史的真相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若不是当年太子一念之仁,怎会让太宗有了巩固势力的机会,待到后来再想要除之却为时晚矣,以至于让自己命丧‘凯旋门’,江山也拱手让之。羽儿,你要时刻谨记历史的教训,绝不能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否则将会成为敌人击溃你的利刃” 凤氏见女儿不再做声,语重深长的道,“柳氏一门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足为惧,柳氏如今病怏怏的,而她上官嬿婉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庶女,娘要对付她们娘儿俩,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是时候未到!” 遥想当日,柳如眉初入太师府之时,府上的人都把她当做菩萨供奉着,而当时的正妻凤氏反而不被待见,直至柳氏一族落魄之后,凤氏又重新执掌太师府,而柳如眉从此成了府上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上官嬿婉五岁时候,也被转到凤氏的房中教养。 “娘亲教训的极是,女儿定当铭记于心!” 上官千羽的眸光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母亲为何这般宠爱上官嬿婉,甚至还在女儿之上?” 凤氏端过杯盏,不疾不徐的啐了一口茶,柔声道,“你是为娘怀胎十月,用性命诞下的血脉,为娘怎会心疼一个姨娘所生的孽种,而甚于自己的女儿!” 上官千羽疑惑更甚,“女儿不明,还请母亲教导一二。” 凤氏抬眸了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如鎏金般,洋洋洒洒的照进屋子里头,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我作为太师府的主母,凡事都要以德服人,好生照拂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赢得的不但是老爷的心,更是全府上下的心,如此才能更加巩固我的地位” 凤氏把杯盏轻轻搁置在案几上,“但是为娘这么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上官千羽月兑口而出,“是什么?” 凤氏温柔的抚模着自己女儿的脑袋,含笑的道,“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 上官千羽从来不知,自己的母亲居然城府这般深,十多年前自请领养上官嬿婉,一直好生照拂,居然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的远见,如此的耐心,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聘礼 “听雨阁”里,上官嬿婉**着身子,静静的趴在软榻上,墨般的发丝如瀑布般顺着床榻倾泻而下,白皙剔透的肌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鞭痕,宛如皑皑白雪中绽放的红梅。 “小姐,待会儿上药可能会有些疼,您可得忍着些” 连翘用一条丝质的白色手帕,折叠成一个长方形,递到她的面前,“您用它咬着吧,若是不小心咬伤了舌头就不好了。” 上官嬿婉推开手帕,柔声道,“上药吧,这点儿疼我受得住。” 说完,上官嬿婉便阖上了眸子,长长的睫羽宛如蒲扇一般,静静的躺在银色丝质被褥上,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 连翘望着这一身密密麻麻的鞭痕,眼里不由得盈满了泪水,当时若然不是自家的小姐,替自己挡了许多鞭子,怕是这会儿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了。 连翘从一旁的案几上,取来一个棕色的药罐子,用竹棒子沾了一些膏体,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只见上官嬿婉的身子微微一颤,紧咬着牙关没有吭一声,却是深深的刺痛了连翘眼睛,泪水不由得簌簌滚落下来。 璎珞串成的珠帘后,闪过一个瘦削的身影,躬身福了一福,“二小姐……” 连翘赶紧抹了眼泪,柔声道,“小姐,是铃兰过来了。” 铃兰?上官嬿婉不由得想起上一世里,她被冤陷下了死牢,其中还真少不了铃兰的“功劳”,多亏了她力证自己残杀那些忠良,否则自己怎会被暴尸三天三夜。 上官嬿婉陡然睁开双眸,一双潋滟的眸子,如寒暑三月的里化不去冰霜,连空气都被硬生生拉下数十度。 连翘被这双眸子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凉,从各个神经末梢直窜骨髓,手中的棒子不由得一斜,掉落到上官嬿婉的身上。 连翘脸色刷得惨白,倏然跪倒在地,“奴婢该死……” 上官嬿婉用被褥裹着身子坐起来,伸手虚扶连翘一把,“傻丫头,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儿罢了,瞧你吓的!” 连翘诺诺的望着对方,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温柔的如三月里的春雨,可是刚才那一双美目,却是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寒凉。 难道说刚才是我看花了眼? 连翘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缓缓站起身子来,取来衣裳为她披上,“小姐,莫要着凉了。” 上官嬿婉一袭白衣胜雪,下了床,柔声道,“铃兰,你不在母亲身边好生伺候着,怎会跑到我这‘听雨阁’来了?”。 铃兰循声抬眸望去,只见上官嬿婉从珠帘后缓步走出,毫无血色的脸上,反而多了一分楚楚动人的柔媚。 “这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奴婢带给二小姐的‘芙蓉膏’,说是无论什么伤痕,只要涂了之后,不但能恢复如初,而且肤质更胜从前呢” 铃兰脸上堆满了讪讪的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话锋一转,“当然了,二小姐天生丽质,这‘芙蓉膏’您怕是也用不着,只是夫人过分忧心小姐,非得吩咐奴婢去那‘碎玉轩’买回来。” “碎玉轩”是天齐上朝里有名的胭脂水粉铺,那里生产的胭脂水粉跟护肤品,大部分都是进贡到宫里头的。在天齐上朝里,由来宫里头的娘娘们的穿着打扮,都是民间效仿的对象,一时引得许多名门千金慕名而来,不惜挥金如土却是一盒难求。 如果是上一世里,她怕是要千恩万谢了。 上官嬿婉的嘴角,微微扶上一缕弧度算是笑了,“如此倒是嬿婉让母亲破费了”。 凤氏,一想起这个女人,上官嬿婉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上一世里她直至临死前,才看清这个贤妻良母的真面目。她助赫连城夺得霸主位置,为太师府带来一门荣耀,她当了这个养母一辈子的棋子,最后却是被她设计陷害,被深爱的男人,被这个家族弃如敝履。 上官嬿婉扬了扬小巧的下巴,连翘立即心领神会,接过铃兰手中的“芙蓉膏”。 “母亲近来身子可好?” 上官嬿婉轻咳了两声,“若不是我这身体骨不争气,这么些天还是好不了,早就去‘宜兰阁’给母亲请安了。” 铃兰安慰的道,“夫人让小姐好生歇着,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还特意嘱咐奴婢,小姐房中缺了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去办,可见夫人待小姐是视如己出。” “母亲待嬿婉如同己出,只盼来日能承欢膝下,照顾母亲一世终老” 上官嬿婉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金绞丝镯子,套到铃兰的手腕上,“这些年来,都是你劳心劳累伺候着母亲,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算是我替母亲感谢你的。” 铃兰脸上一喜,嘴上却还是推辞的道,“奴婢不敢,这礼物太贵重了,还请二小姐收回!” 上官嬿婉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一语双关的道,“这是你应得的,就安心收下吧!” 铃兰轻抚着金绞丝镯子,笑得是合不拢嘴,连连不住的道谢。 上官嬿婉望着金绞丝镯子,幽暗未明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这道催命符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铃兰一拍脑袋,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喜贴,呈到上官嬿婉的面前,“这是大夫人特意交代,让奴婢送来给二小姐过目的。” 连翘一脸疑惑的望着红贴,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家办喜事,居然把喜帖转交到自家小姐的手中。 上官嬿婉接过喜帖,缓缓的打开来,“聘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喜帖居然是一张礼单,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聘礼数目,落款处正是信王府。 ------题外话------ 近来身子抱恙,稿子一章没给存下,只能维持每日的正常更新,同志们要保重身体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无价之宝 上官嬿婉接过喜帖,缓缓的打开来,“聘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喜帖居然是一张礼单,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聘礼数目,落款处正是信王府。 连翘失声惊讶道,“聘礼?” 铃兰一脸疑惑的望着,主仆二人异样的表情,太师府上下谁人不知晓,上官嬿婉一心要攀入信王府,这会儿信王府捎来聘礼,这一主一仆的倒是奇怪了,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抗拒跟惊骇。 上官嬿婉注意到铃兰质疑的表情,瞬间换上一抹羞赧之色,“事出过于突然,瞧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果然是个恨嫁的主儿,一心想要攀龙附凤,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呢,一出生就有死人福享用不尽,铃兰眼里尽是鄙夷之色,却还是保持一脸讪讪的笑。 “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太师府上下都说二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主儿,果不其然” 铃兰躬身福了一福,“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上官嬿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王妃娘娘”,吓得身子不由得一愣,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连翘玩笑的道,“我家小姐脸皮薄,瞧你的这声‘王妃娘娘’,可是把小姐弄羞了。” 铃兰打趣儿的道,“奴婢的这声称呼是早了些,不过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上官嬿婉只是沉默着,她永远忘不了,上一世里跟赫连城荷花池边相遇的一幕,他一喜白衣胜雪给她的惊艳,第一次知道他就是太宗为自己指月复为婚的夫婿。 荷花池边的相遇,虽然自己只是无意间扫视了他一眼,然而那一眼却是让她为他丧尽一生。他镌刻的五官宛如精雕细琢般,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宛如夜里的海上最耀眼的星辰,笑起来的时候迷离而温柔,严肃的时候,却是如同千尺寒冰。 他就是这么一个似火似冰的男人,叫人爱的心力交瘁,却像毒瘾一样戒不掉,她爱他爱得如痴如狂,为他双手染满血腥,临死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祸国毒妇。 上官嬿婉竭力遏制不安分的回忆,冷声道,“你且回去禀告母亲,说是我过些天就去探望她老人家。” 搁着人人艳羡的皇家婚姻,上官嬿婉却是一脸漠然,毫无一丝欣喜之情,铃兰瞧在眼底心下疑惑骤然升起,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铃兰躬身福了一福,“是,奴婢告退。” 连翘见铃兰退出了门外,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却被上官嬿婉一个手势喝止。 上官嬿婉谨慎的扫视一眼门口,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连翘心头一凛,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边,探着个脑袋扫视了外头一眼,见四下无人方才合上门。 “小姐,信王府怎么会送聘礼过来,退婚书……” 说到‘退婚书’的时候,连翘不由得压低了分贝,语不传六耳,“退婚书不是给送交信王府了吗?” 上官嬿婉正要询问连翘这事,连翘倒是先开口问自己了,“信,你确定是送到信王府了?” 连翘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质疑之意,倏然跪倒在地,“小姐交代的事儿,连翘怎会不尽心尽力办好,信,我是亲自交到管家卫忠手上的。” “傻丫头,快起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上官嬿婉连忙扶起连翘,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或许冥冥中一切早有定数,竟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连翘心里急得直打鼓,“小姐,连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要放弃这段人人艳羡的皇家婚姻?” 上官嬿婉抬眸望向连翘,只见她不住的点头,继续说道,“人人艳羡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任凭他赫连城条件再得天独厚,我的心中却是只有他一人,此生也只会嫁给他。” 连翘抿了抿嘴,忍不住问道,“小姐口中的他,究竟是何许人也,难道比六皇子的身份还要高贵,亦或是相貌更加出众?” 上官嬿婉扑哧一笑,那笑意却是温暖的,柔和的,宛如三月天里静静盛开的海棠。 脑海中不禁又泛起那一张憨憨的脸,尉迟恭无论是家世身份,或是相貌,跟赫连城相比都是天壤之别,可是他一生只爱她一人,至死不离不弃。 上官嬿婉下意识的抚着胸前,发现一颗心扑扑直跳,上一世洞房花烛夜里,尉迟恭羞赧而略显笨拙地吻着她的胸口,承诺一世只爱她一人,至死不渝。 然而在当时的她看来,甜言蜜语只是穷人家的男子,哄骗女人的廉价手段,不花费一分一毫,就想俘虏一个女人的心,她上官嬿婉看重的是握在手中的权势富贵,那才是真真实实,童叟无欺的。 上一世里,她根本看不上这么一个长相平庸,家世平庸,身份平庸的庶子,这场婚姻不过是赫连城,用她来牵制他的筹码。 “我用一世的时间才悟出一个道理,爱情不应该以身份地位来衡量,更不该以外貌来定高下,再美的皮囊不过是转瞬即逝,再多的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浮云” 上官嬿婉语重心长的道,“他什么都没有,却有一颗陪我到老的心,那才是人世间的无价之宝。” 连翘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家小姐,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铁了心只嫁给那个人了。 “可是现在信王府已经下了聘,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难道还能悔婚吗?” 连翘说到“悔婚”二字的时候,一颗心扑通直跳,语气放的是极低极低的,简直是不敢相信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眼儿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往生咒 “可是现在信王府已经下了聘,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难道还能悔婚吗?” 连翘说到“悔婚”二字的时候,一颗心扑通直跳,语气放的是极低极低的,简直是不敢相信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眼儿来。 悔婚? 上官嬿婉默然了,阴翳的眸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转头了了一眼窗外,外头正是花团锦簇大好的天气,此刻她却是无心欣赏。 铃兰刚从“听雨阁”出来,便一路直奔“宜兰阁”,刚一进到屋子里,便瞧见凤氏正站在窗前,专心致志的修剪着一盆罗汉松。 铃兰躬身福了一福,轻声道,“夫人……” 凤氏一袭锦茜色彩绣花鸟纹对襟长衣,耳垂上的一双墨绿色的翡翠耳环,如那一池盈盈碧澜,闪着莹润柔和的光泽,虽然已经过了二八年华,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凤氏“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交代的事情都办妥贴了?” “夫人交代的事情,奴婢不敢不尽心” 铃兰顿了顿,支支吾吾的道,“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或许只是奴婢多疑了吧。” 凤氏依旧是眼皮抬也不抬,“多不多疑,由我来判断,你尽管把刚才的事,一字不落说来便是。” “是” 铃兰回忆起先前的一幕,“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把信王府下聘的事转达给上官嬿婉,可是她的反应却是异常平静,非但没有该有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漠然,还是说事出突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氏手中的剪子顿了顿,眸光微微流转似是在琢磨着什么,“‘芙蓉膏’,她可是收下了?” 铃兰笃定的点点头,“收下了,就她哪儿见过什么好东西,夫人送她‘芙蓉膏’可不是千恩万谢嘛!” “那可是我专门请人为她调制的好东西,若是不用可就糟蹋我的一番苦心了” 凤氏阴骜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嘴角微微上勾,“剪子顿了,给我再取一把过来。” 铃兰点点头,转身跑到紫檀木制的柜子前,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第三个抽屉,取出一把银剪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凤氏的身边,把剪子交到对方的手中。 凤氏微微侧过头,伸手要接过剪子的时候,一双眸子蓦然顿住,一瞬不瞬的盯着铃兰手腕上的金绞丝镯子,这不是自己一年前送给上官嬿婉的生日贺礼吗,怎么会戴在铃兰的手腕上? 凤氏抬眸的瞬间,完美的掩去最后一丝疑惑,继续修剪案几上的罗汉松,突然手中的剪子一歪,原本被修剪的完美无瑕的罗汉松,被剪子剪掉了一个凹角。 凤氏冷眸如霜,扬了扬手,“可惜了这么一盆完美的罗汉松,扔了吧!” 这盆葱绿如温玉般的罗汉松,一直是凤氏最为珍爱的,没想到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凹角,居然就毫不犹豫的丢弃。 铃兰心下有些不忍,“夫人,这盆罗汉松可是您最珍爱的呀,您……” 铃兰瞅着凤氏一脸的冰冷,也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太师府有的是金山银海,这盆罗汉松再稀罕珍贵,放在这种宅邸里也不过是瓦砾罢了。 “再珍爱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就该丢弃” 凤氏把剪子重重地搁在案几上,款步走到端站在一旁的戚嬷嬷身边,暗暗使了个眼色。 戚嬷嬷是凤氏的陪嫁嬷嬷,跟随在凤氏身边多年,对主子的心意也是模得透透的。 她以眼神回应了凤氏,“铃兰,你跟我去厨房一趟,把夫人的银耳莲子羹端来。” 一直以来,去厨房端东西都是三等丫鬟做的事,怎么今日戚嬷嬷竟然要求,她去厨房做这下等活儿,铃兰心下顿生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去了。 凤氏盘腿端坐在暖榻上,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 一旁的丫鬟仆从,无一人敢做声,战战兢兢地端站在一旁,每每凤氏念《往生咒》,代表着一条人命即将不复在,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人,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镂空雕花的熏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尽,丫鬟又添了几勺子进去,那袅袅娜娜的青烟缭绕,带来阵阵清香。 “夫人” 戚嬷嬷大步从屋外跨了进来,“事情已经办妥了,人已经送回‘老家’了。” “阿弥陀佛” 凤氏缓缓地睁开眸子,叹了口气,“她也算跟了我一些年头,风风光光的送她走吧,毕竟主仆一场,也算是我对她尽的最后一点儿心意。” 案几上的茶已经凉了,丫鬟又重新端了一杯上来。 戚嬷嬷接过丫鬟手中的杯盏,递到凤氏的面前,“夫人如此厚待铃兰,是她十世修来的福气。” 凤氏头微微往后一扬,似乎能闻到戚嬷嬷手上的血腥沫子,一脸嫌恶的道,“搁案几上便好。” “是老奴该死,竟忘了夫人的禁忌” 戚嬷嬷立即反应过来,当即后退了数步,“只是老奴有一事不明,夫人是为何要……” 凤氏只觉得那杯盏甚是扎眼,示意下人把杯盏端出去,方才说道,“你可是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金绞丝镯子了?那是我送给上官嬿婉的生辰贺礼。” 戚嬷嬷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铃兰有可能被她给收买了,可是她一向对夫人百依百顺,想来应该不会收买铃兰吧,还是说她瞧出了什么端倪,对夫人生了嫌隙?” 无论上官嬿婉是否瞧出了什么端倪,她也不能冒这风险,把一个可能是细作的人留在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 怪就怪铃兰收了不该收下的东西,才把自己的小命给葬送了。 凤氏一想到铃兰,总觉得屋子很是晦气,扬了扬手绢,嫌恶的道,“取些艾草来熏熏”又抬眸了了一眼戚嬷嬷,“你下去净手吧!” 戚嬷嬷怔了怔,她一向知道凤氏有严重的洁癖,而鲜血更是她最大的忌讳,即使是房中的摆设,也鲜有用红色来装饰的。 “是,奴才遵命!” 戚嬷嬷福了一福,缓缓退了出去。 ------题外话------ 往生咒,是佛教净土宗的重要咒语。诵持此咒者,阿弥陀佛会在其头上护持,使他离苦得乐,并在其命终之时,接引其入西方净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亲情 上官孜墨轻咳了两声,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喜帖,“闲话家常等有空的时候再说吧,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谈谈这个。” “这是?” 上官嬿婉看着这张红得扎眼的喜帖,一颗心突突直跳,又瞧见上官千羽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她顿时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是信王府送来的庚帖” 上官孜墨把庚帖递到上官嬿婉的手中,“宫里请了钦天监对了你们的生辰八字,还选定了良辰吉日。” 上官嬿婉默然,接过庚帖扫了一眼,日子就定在半个月后的五月初八。 上一世里,她为赫连城谋算了一生,争了一生,倾尽了一生,最终他的一道圣旨,她成了惑国毒妇。这一世里,她不争不抢只想跟尉迟恭平凡一世,命运却把她推向了赫连城,上官嬿婉想到这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嬿婉,我的女儿,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些年下来,我早就把你当成亲生闺女儿” 凤氏试了一把泪,哽噎的道,“如今你就要出阁了,母亲是千万个舍不得,你过些时候嫁过去信王府,有空就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的根。” 上官千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这哭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心下不禁一阵颤抖。 上官千羽噙着盈盈的泪,“妹妹这一走,我们谁都舍不得,母亲您再哭,我也要忍不住落泪了”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不去当戏子真是埋没人才了,上官嬿婉看在眼里,心里是一阵嘲讽。 “好了,一个是太师府的主事夫人,一个是太师府的嫡出小姐,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叫人看了去岂不是笑话。” 上官孜墨扫了上官嬿婉一眼,她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平和,似乎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他清楚这个女儿一向爱慕虚荣,如今如愿嫁给了六皇子反应却是平平,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喜,上官孜墨心下生疑却也没有多想,反正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无论她愿意与否都必须高高兴兴的嫁。 “二姐姐” 上官暮雪走到上官嬿婉的跟前,福了一福,“妹妹祝二姐姐跟六皇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上官嬿婉不禁愣了一下,没想到上官暮雪会唤自己一声“二姐姐”。 上官嬿婉深知,上官暮雪虽然一直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却是个没有城府的主儿,如今唤得这一声“二姐姐”,着实是出于真心实意。 上官嬿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还是温婉一笑,“多谢四妹妹。” 上官暮雪也是头一回,听得对方唤自己妹妹,脸上竟露出几分羞赧。 “婚期临近,这段日子里你就好好养好伤,到时候别丢了太师府的颜面” 上官孜墨没有再瞧过上官嬿婉一眼,“你先回房休息吧。” 对于上官孜墨冷漠的态度,上官嬿婉早已经习惯,上一世里,她被下了死牢,直至后来被暴尸,她的这位父亲自始至终都没瞧过她一眼,不久她也像是一个污点一样,被剔除出了族谱。 上官嬿婉一脸谦恭的道,“是,女儿告退。” 上官暮雪目送上官嬿婉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了拐角处,方才收回了目光,这刚一转头便瞧见凤氏看上官嬿婉的背影,眸子如那酷暑夏日里的化不开寒冰,惊得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上官嬿婉刚踏出大门不远,远远的便瞧见柳树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上官子谦在冲自己招手。 “姐” 上官子谦一脸兴冲冲地跑过来。 “子谦,你是故意在这儿等我的?” 上官嬿婉从手钏上取下帕子,替自己的弟弟拭去额头的汗水,“那日的事情之后,我也无法去看望你,只能从连翘的口中探知你的消息,如今你的伤势如何了?” “嗯” 上官子谦憨憨一笑,“那点儿小伤也就抓痒痒罢了,爷我根本不放心上,倒是姐姐你伤得如何,我本想去看望你的,但是……” 圣人有训,男女三岁不同席,对于家教甚严的太师府而言,上官子谦虽然跟上官嬿婉是一母同胞,然而却也得受家常礼法的约束。 上官嬿婉知道那些个丫鬟婆子,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弟弟靠近“听雨阁”半步,且不论家常礼法要守,而且她还是六皇子未过门的妻子,很多事情总是得避讳的。 上官嬿婉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意,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身在这个地方,注定要比寻常人家多一些无奈。” 上官子谦默然半晌,从衣袖里掏出一条帕子,“这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必须转交给你的东西。” 上官嬿婉已经想不起来柳氏的容颜,自从五岁那年她被凤氏领养之后,几乎没再见过柳氏,确切来说是上一世里的她,瞧不起落魄的生母,一直没有去看望过柳氏,只一心巴结着凤氏。 想到这里,上官嬿婉不禁面露愧色,即使她再如何不孝,柳氏的心里却一直惦念着,这个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碍于太师府的规矩,没有凤氏的应允,自己的母亲也见不到她。 上官嬿婉小心翼翼的接过丝帕,雪白的帕子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那一针一线缝得细细密密,看得出来绣的时候非常仔细。 上官嬿婉无法抑制住心头排山倒海的激动,泪水渐渐迷蒙了双眼,一滴滴垂落到手帕上,湿了眼睛,湿了绣帕,也湿了心头。 上一世里,她嫁给尉迟恭的时候,母亲也曾送过自己这么一块手帕,只是那时候的她,根本看不上这么一块破布,随手就赏给了下人。 为什么我到了今时今日,才明白什么人是自己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一直以来自诩自己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是看不透这么浅显的人间真情。 上官嬿婉不敢再往下想,哽噎的道,“弟弟,我们去看望母亲吧。” 上官子谦还是头一回,听得对方唤自己的“弟弟”,不由得一愣,一脸绯红的点点头,难道说自己的姐姐转性了,不但接受他这个落魄弟弟,也接受了落魄的娘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柳如眉 “夫……夫人……” 区嬷嬷的惊讶声,打破了琉璃苑的沉寂。 柳氏正在屋里专心致志的绣着,一张“五福捧寿”的大红被褥,被区嬷嬷这么一喊,吓得手陡然一歪,把食指刺出了一滴血。 “哎呀,我的绣品啊,这可如何是好?” 柳氏一脸心疼的看着被褥,鲜血沁了几滴在绣品上,她也顾不得手指的疼痛,只是心疼的用衣襟去擦拭血迹。 区嬷嬷又惊又喜的,从外头急匆匆的跑进屋里来,刚一踏进门槛,便扯开了嗓门喊道,“夫人,二小姐跟六少爷来了!” 柳氏一心扑在绣品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听清楚区嬷嬷说来人,居然是二小姐跟六少爷的时候,眸子不由得顿住了,眼中不禁泛上一层薄雾。 柳氏难以置信的道,“你……你再说一遍,是谁来了?” 区嬷嬷抹了一把泪,“夫人,是二小姐跟六少爷,您的女儿跟儿子来看望您这个母亲来了!” 区嬷嬷说到“女儿”跟“儿子”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几个分贝。 柳氏倏然站起身子来,一脸茫然的望着区嬷嬷,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这……我……” 柳氏赶紧跑到梳妆镜前坐下,手哆哆嗦嗦的随意抓起一把木梳,细细梳理着两鬓,“我的发髻是不是乱了,我是不是老了,这么些年都没见过,他们会不会认不出我这个娘亲来,我……” 柳氏虽说是上官嬿婉跟上官子谦的嫡亲母亲,然而这些年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方才能在家宴喜宴上见到这一双儿女,而且还不能靠近去说话,即使是这回让上官子谦捎帕子给上官嬿婉,还是通过区嬷嬷带去“潇湘苑”,递给上官子谦身边的下人,捎到他手上的。 柳氏突然站起身子来,就要去端茶壶,“区嬷嬷,房里没有茶叶备着,他们过来连口水都喝不上,这要是渴着了……” “夫人” 区嬷嬷一把拉住柳氏纤细的手腕,“夫人,您别慌,老奴这就烧水去,顺便去院里头啊,多采摘些茉莉花,准保不会渴着小姐跟少爷的。” 听得区嬷嬷这么一说,柳氏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还没待她回过神来,门口已经出现了两个身影。 “母亲……” 上官嬿婉跟上官子谦同时唤道。 柳氏一个脚下趔趄,几乎往后倒去,上官嬿婉跟上官子谦眼疾手快,脚尖一提,掠过去一把扶住了柳氏。 柳氏有些愕然的望着这一双儿女,眼泪再不听使唤簌簌滚落下来,半晌方才应了一声,“哎……” “母亲,女儿来晚了” 上官嬿婉瞧见柳氏发鬓里藏着几根银发,鼻子一酸,眼泪溢满了眼眶,跪下道,“女儿惭愧,这么多年来都没来看望过您一回,我有愧于您。” 上官子谦见姐姐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儿子也有愧,这些年来都没有在您的膝下,尽过一日人伦之孝。” 柳氏死死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怕是惊着了这一双儿女,但是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像溃了阀的堤坝倾泻而出。 区嬷嬷在一旁看着这母子三人,心下也是酸楚不已,明明是人之常情的母子相聚,然而在这家教森严的太师府,庶出的子女都必须在满月之后,被抱离亲生母亲的身边,这一抱走就是十来年。 这十来年来,区嬷嬷不知道见柳氏,暗地里流了多少相思泪,为这一双儿女几乎要把眼睛哭瞎了,或许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吧。 “二小姐,六少爷,你们这是折煞我了” 柳氏赶紧抹了一把泪,扶起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女,“快快起来,你们是太师府的小姐少爷,怎可给一个姨娘下跪,这若是被外人瞧了去,指不定会被传成怎样。” 上官子谦一副要揍人的模样,“我给自己的母亲下跪,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要是不要命敢嚼舌根,我非得把他揍得五颜六色不可!” “小小年纪,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该打” 上官嬿婉故作恼怒,拍了拍他的脑袋,“在母亲面前也不知收敛。” 上官子谦挨了自家姐姐这一打,只是嘟囔着嘴巴,却是不敢吭一声。 柳氏望着这一对姐弟感情甚笃,心下也是宽慰不已,她本来还担心这两个人,自小被分开来养会产生隔阂,没想到都是自己多虑。 上官嬿婉扶着柳氏到圆桌前落座,扫了一眼房内的布置,一张半旧的木床,一张已经磨了鬓脚的铜镜梳妆台,铜镜上还泛上了白白的花点,掉了漆的案几上用一个简单的花瓶,插着几支桃花。 房内连一个熏香炉都没有,摆设竟如此简陋,明明是一个姨娘的住所,居然连丫鬟们居住的庑房都不如。 上官嬿婉收回了视线,长睫低下的瞬间,掠去眸中的最后一丝悲伤,原来自己的母亲这些年来,过的竟是这般日子,那凤氏竟然如此来苛待她,而上一世里的她居然全然不知。 上官子谦见自家的姐姐,突然默然不语,唤道,“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见着母亲太高兴了。” 上官嬿婉抬眸的瞬间,又换上了一脸和颜悦色,转头望向柳氏,“母亲,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好好好,这太师府好生养着,日子怎能过得不好?” 柳氏试了一把泪,她怎能告诉自己的女儿,自己连口饭菜都吃不上,都是靠着绣品卖了来换钱,让小厨房给自己做菜送来呢。 自从柳氏一族落魄之后,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姨娘身份,瞬间被贬到了连丫鬟都不如的尴尬地位,连那些卑贱的丫鬟婆子都给她脸色看,她却只能一味的忍气吞声。 她从被众人捧万人疼的地位,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可以蹂躏的落魄姨娘,这个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母慈子孝 自从柳氏一族落魄之后,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姨娘身份,瞬间被贬到了连丫鬟都不如的地位身份,连那些丫鬟婆子都给她脸色看,她却只能一味的忍气吞声。从被众人捧万人疼的地位,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可以蹂躏的落魄,这个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好漂亮啊……” 上官子谦走到绣架前,望着那一幅五福捧寿,不由得驻足,“可是,这五只蝙蝠围着一个桃子,是什么寓意?” “这幅绣品名曰‘五福捧寿’” 柳氏头一回被自己的儿子夸赞,反而有些羞赧,转头望向上官嬿婉,“不知道二小姐可懂得这其中的寓意?” “母亲这是在考女儿呢,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纹命” 上官嬿婉款步走到绣架前,细细的端量着,嘴角划过一缕笑,“‘攸好德’是所好者德也的意思,‘考纹命’是有善终,所以画五只蝙蝠围着桃子,寓意多福多寿。” 柳氏含笑的点点头,一脸的赞许。 上官子谦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的姐姐,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就是觉着很有道理。 “民间多传二小姐,乃天齐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区嬷嬷捧了一壶茶进来,刚好听见上官嬿婉这一番说辞,赞许的道,“没想到大夫人把二小姐教得这般出色。” 话语一出,区嬷嬷立即觉得不对劲儿,恨恨的咬了咬舌头,恨不得把舌头给吞进去,把话给收回去。 一时间,房间里突然沉寂了下来,隐隐能听见窗外,有轻风拂过树叶间发出的沙沙声。 上官嬿婉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见她的眼眸里,噙着盈盈的泪水,双手紧紧绞着绣帕。 上官子谦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低垂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 “二小姐,六少爷,这会儿肯定渴了吧,我来为你们斟茶。” 柳氏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都关进眼眶里,疾步走过去,正欲抢过区嬷嬷手中的茶壶,却被上官嬿婉先行一步,一把给夺了过来。 柳氏有些发怔,“二小姐,这种事哪儿能是你做的呀,还是让我来吧!” 柳氏说着就要去夺茶壶,上官嬿婉却执拗的紧握着柄,眼泪盈满了眼眶,沉声道,“母亲,请让女儿为您斟一杯茶吧。” 上官嬿婉从托盘里取出两个杯盏,一手提着茶壶,金黄色的液体顺着壶嘴倾泻下来,带来茉莉花的阵阵清香。 “母亲十月怀胎,用性命诞下我们姐弟,然而这十多年来,我们却未曾侍奉您左右,是为不孝” 上官嬿婉跪倒在地,双手托着杯盏举过头顶,“还请母亲受女儿一拜!” 上官子谦见自己的姐姐跪倒在地,也立即跑过来端过杯盏,学着跪了下来,“也请受儿子一拜!” 柳氏此刻是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语气有些含糊不清,“二小姐,六少爷,你们是太师府的半个主子,怎可给一个姨娘下跪,还请快快起身!” 上官嬿婉哽噎的道,“没有母亲,哪儿来的我们,还请母亲莫要再喊我们小姐少爷了。” 上官子谦也跟着不住点头。 区嬷嬷老泪纵横,欣慰的道,“夫人,您的女儿跟儿子都长大了,也不枉您牵挂了他俩半辈子!” 柳氏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起地上的两人,“我柳氏能有这么一对懂事孝顺的儿女,这辈子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柳氏心疼的用帕子,替两个孩子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接过杯盏细细的啐了一口,脸上是悲喜交加。 “夫人,您有这么一对孝顺的儿女,福气还在后头呢” 区嬷嬷为三个人又添满了茶水,笑呵呵的道,“这幅‘五福捧寿’,可是夫人不眠不休,特意为二小姐赶制的嫁妆,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达旦,上面绣的金丝银线,都是用夫人的嫁妆换了钱买来的……” “嬷嬷……” 柳氏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脸色有些窘迫,“母亲的不就是女儿的嘛……” 上官子谦疑惑的道,“府里不是每个月都有发放例钱的吗,母亲怎会需要用自己的嫁妆来换钱?” 见着自己的母亲不再言语,他当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一拍案几,激得杯盏里的茶水洒了出来,提起脚步就要往外冲去。 “上官子谦,你给我回来!” 上官嬿婉厉声喝道,这还是她头一回,对自己的弟弟这般苛责严厉。 上官子谦刚迈出了门框两步,被上官嬿婉这么一喝,身子莫名的一凛,脚步顿在了半空中,又给收了回来。 上官子谦扼腕道,“姐,我这也是替母亲抱不平,我倒要去问问那上官孜墨,还有那虚伪的凤氏,让他们给个合理的说辞!” 柳氏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刚才她也被上官嬿婉这一声吆喝,给吓得回不过神来,没想到长得那般温顺可人的女儿,居然还有这么骇人的魄力。 “太师府什么时候成讲理的地儿了,你若是真孝顺母亲,就拼出一番成就来,有朝一日可以带母亲离开这儿” 上官嬿婉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一味的喊打喊杀,只是武夫的行为,三思而后行懂不懂?” 上官子谦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姐,我都记下了!” 上官嬿婉欣慰的抚模着他的脑袋,她深信自己的弟弟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在上一世里自己的弟弟从了军,用血肉之躯拼搏十载,终于当上了将军,带着柳氏月兑离了上官一族,而柳氏也算是苦尽甘来,得以安享晚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硝烟味起 上官嬿婉欣慰的抚模着他的脑袋,她深信自己的弟弟一定会做到的,因为在上一世里自己的弟弟后来投了军,拼搏十载当了将军,带着自己的母亲月兑离了上官一族,自己的母亲也算是安享晚年。 上官子谦笃定的道,“母亲,请您相信,儿一定会让你安享晚年的!” “哎……” 柳氏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母亲相信,母亲一直相信着……” 自己的弟弟虽然冲动了些,却是个孝顺的儿子,上官嬿婉当下也是欣慰不已。 “母亲,这幅‘五福捧寿’……” 上官嬿婉刚想说,让自己的母亲不要再劳心劳力来绣,她根本不会嫁给赫连城,可是话说到嘴边却给噎住了。 柳氏疑惑的问道,“这幅‘五福捧寿’怎么了?” “没什么” 上官嬿婉摇摇头,“女儿只是心疼母亲,怕母亲为赶制这绣品伤了身子,岂不是女儿的罪过。” 柳氏和蔼一笑,“放心,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们好好保重身子,母亲还要等着子谦,照顾我安享晚年呢。” 上官子谦不住的点头,“我上官子谦说到做到,一定会让母亲过上安生日子的!” “傻孩子” 柳氏刮了刮他的鼻子,“母亲只盼着你能早日娶妻生子,那才是母亲最期盼的!” 上官子谦被这么一逗,脸颊不由得绯红,望了柳氏一眼,羞赧地垂了脑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上官嬿婉噗嗤一笑,没想到自己这个敢作敢为的弟弟,居然也会有羞涩的一面。 “二小姐,六少爷,今儿个在这儿用晚膳吧,也尝尝老奴这手艺!” 区嬷嬷是柳如眉的陪嫁嬷嬷,从小也是看着柳如眉长大的,早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儿。 柳氏一族落魄的这些年来,都是她不离不弃悉心照料柳如眉,这主仆二人的感情如同母女一般。 “嬷嬷,且慢” 柳氏唤道,“二小姐……”顿了顿,继续道,“嬿婉跟子谦还是早些回去吧!” 上官子谦月兑口而出,“这些年来,我们都没陪您吃过一顿饭……” 上官子谦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上官嬿婉对他使了个眼色,也就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上官嬿婉福了一福,“如此,女儿跟弟弟便先行告退,日后再常来看望母亲。” 她深知自己的母亲,不愿留他俩用膳的原因,是怕引起凤氏的注意,一切皆是出于保护儿女的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上官嬿婉拜别了自己的母亲,便携着上官子谦一同离开了“琉璃苑”。 区嬷嬷取来披风,披道柳氏纤弱的身上,“夫人,小姐跟少爷已经走远了。” 柳氏斜斜的靠在门框边上,一脸落寞的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视线久久不能自拔,任由泪水冲刷而下,这相聚的时刻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或许,有时候越是开心快乐的时刻,带来的往往是对等的,甚至是加倍的失落。 宜兰阁…… 上官千羽刚捧起一杯茶,还没咽下去,“噗”的一声给喷了出来,“戚嬷嬷,你说的可是实情?” 凤氏语气冷了三分,“羽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哪儿还有一点儿嫡长女该有的样子,不成体统!” 上官千羽从手钏上取下帕子,拭去嘴角边上的水渍,诺诺的道,“母亲教训的极是,女儿知错!” “嗯” 凤氏轻轻的阖上眸子,任由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替自己揉捏着双腿,“戚嬷嬷,你方才说上官嬿婉跟上官子谦,一同去‘琉璃苑’看望那个人了,此事当真?” 戚嬷嬷指天起誓,“此事千真万确,老奴敢用性命担保!” 凤氏慵懒的道,“那个一向爱慕虚荣的二蹄子,十多年来都未曾去看过那个人,这会儿怎么想起她那落魄的娘亲来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可不是嘛” 上官千羽一脸不屑的道,“她就是母亲养的一条哈巴狗,就该一直摇尾乞怜的围着母亲转,狗尚且会认主人呢,上官嬿婉连狗都不如!” 上官暮雪坐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不语,以往听着这一对母女在房里头,损上官嬿婉已经不下千百回,这会儿听起来却觉得格外刺耳。 或许是因为上一回,上官嬿婉以德报怨,从太宗的手上救回她的性命起,便在无知无觉中对她起了敬意,或许她并不像自己以前所认为的那般不堪。 上官千羽疑惑的望向上官暮雪,若是以往她肯定附和着损上官嬿婉,今日却是异常的沉默,这倒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四妹妹,你今日怎这般安静” 上官千羽轻蔑的道,“难道说你对我的这番话,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上官暮雪不由得一凛,倏然跪下,“妹妹不敢,妹妹只是……只是……” “我谅你也没那胆子” 上官千羽斜睨着眸子,“你可不要学那二蹄子,做人做到连狗都不如的地步,别忘了,今日你能高攀上尚书府这门亲事,还是我的母亲给你指的婚,不然你只是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落魄小姐,比那上官嬿婉更不堪!” “是,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上官暮雪死死的咬着牙关,一字一字似是从齿缝里蹦出来,藏在袖中的手掌一寸寸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却是毫无知觉。 是啊,她可真得好好感谢凤氏,若不是凤氏的缘故,她怎有幸嫁入尚书府,嫁给那个智商只有三岁孩童的简玉珩,她可真得对这母女俩千恩万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退婚风波 鞭炮声,声声震耳欲聋,喜气洋洋的信王府里挤满了宾客。 礼官扯开了嗓门,高喝道,“有请新娘进殿!” 随着吆喝声起,宾客纷纷望向雕花镂空木漆的大门后,然而就在万众瞩目中,半晌过去,却没见到新娘的踪影。 赫连城微微蹙眉,一双冷眸瞥了礼官一眼,礼官身子一凛,复又重新高喝道,“有请新娘进殿!” 大门后,依旧是没有半个人的踪影,宾客里顿时是炸开了锅,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大门后,倏地一声窜了出来。 “六皇子,不好了,不好了……” 喜婆一袭大红色袍子,行色匆匆得跑到赫连城的跟前,“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 赫连城凝眸道,“吉时已到,为何不请新娘出来?” “新娘子没了” 喜婆从衣袖里取出来一封信,呈到赫连城的手中,“这是新娘子给您留的书信,您看了便会知晓。” 喜婆的声音并不算高,然而在这殿堂里头,听得却是极为清晰,众人一听说新娘子没了,纷纷以奇异的目光投向赫连城,议论声乍然而起。 赫连城脸色瞬间阴翳,如那苍穹瞬间乌云密布,一手抽出了信封里的信,眸子扫过书信,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亦越来越沉。 “来人啊” 赫连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手心一寸寸紧握成拳,把信死死揉捏在手心中,“立即摆驾太师府,捉拿上官嬿婉!” 听说要捉拿的人正是新娘子,士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都怔怔得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卫忠立在一旁,一时也是没了分寸,不明白当下演得是哪一出戏,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城,竟像此时这般恼怒过,似是一头竖起寒毛的豹子。 赫连城当下也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提起脚步就要往门外夺去,一群士兵浩浩荡荡的紧随其后。 “上官嬿婉在此” 一个婉转的声音传来,如那雨丝垂下柔枝,无限温婉。 上官嬿婉一袭白纱罩体,从众宾客中缓缓走出,脸上用一块白色的轻纱,遮去半张脸庞,只留下一双美目顾盼流兮。 “她是谁啊?” 众人的目光,全数落在这个白衣女子的身上。 赫连城微眯起目光,一一扫在上官嬿婉的身上,仿若无数支利剑穿过,凌厉而森冷。 上官嬿婉似是瞧不见对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样,福了一福,“错在嬿婉一人,还请六皇子手下留情,饶过太师府一马。” “上官嬿婉” 赫连城把信往上官嬿婉的面前一扔,一字一顿的道,“大婚当日,你竟写来退婚书,你如此羞辱本王,就不怕人头落地?” “六皇子请息怒,纵然是借给小女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羞辱六皇子,委实是事出有因” 上官嬿婉不卑不亢,“小女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了,着实是为六皇子的名声着想。” 赫连城步步紧逼,跟上官嬿婉仅隔长睫之距,“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般好戏弄?” 此时,整个大殿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敛气屏息的望着这两人,纷纷替上官嬿婉捏了一把汗,羞辱皇家子弟可是要诛九族的。 上官嬿婉能清晰的感觉到,赫连城身上的杀气,心下却是波澜不惊,她缓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缓缓扯过脸上的面纱。 赫连城的眸光陡然一滞,那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惊恐,几分蔑视,不由得趔趄了几步。 半晌,同样被惊呆的宾客,一时也是默然无声,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凝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里哗然一片。 “鬼呀” 还是简玉衍先喊出了声来,哆哆嗦嗦的藏到简致远的身后,“爹,有鬼啊!” 简致远立即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巴,喝道,“闭嘴!” 上官嬿婉默默的扫视一眼众人,那些人无一不是用鄙夷的目光望着她,蓦然她的视线一滞,那宾客中分明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 将军! 上官嬿婉默默望着他,他的眸光中分明有着怜悯,可是他却不知她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他。 尉迟恭注意到,上官嬿婉在同样注视着自己,心下一阵莫名的刺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每回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感到莫名的心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再见面的时候居然是在她的婚礼上,还上演了这惊心动魄的退婚一幕。 上官嬿婉缓缓收回了视线,“六皇子现在明白,小女为何会公然退婚了?” 赫连城这会儿才稍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上一回在太师府相见时,还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倾城美人儿,此刻却成了一个骇人的丑妇,那张曾经让人不忍移目的脸,此刻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渗人。 赫连城沉默半晌,方才吐出几个字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嬿婉只是摇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凄怆,“怪只怪小女福薄,不配当六皇子的王妃,退婚一事我会亲自向圣上请罪,一力承担后果绝不拖累六皇子。” 赫连城只是默然的瞥了上官嬿婉一眼,似是看到了污秽之物一样,瞬间移开了视线。 上官嬿婉重新把轻纱遮住脸庞,无限凄婉的眸光里,噙着盈盈的泪,对着赫连城福了一福,便拖住落寞的身影,缓缓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尉迟淼一脸疑惑的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云轩虽说久战沙场,可还是头一回见着这种事,只是惋惜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曾经被津津乐道的才子佳人,现在佳人竟成了丑陋不堪的怪物。 尉迟淼扫了一眼四周,“爹,小弟呢?” 尉迟云轩这会儿才注意到,尉迟恭早没了身影,“我尉迟一脉没有如此不成材的子孙,随他去吧!” 尉迟淼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尴尬,只是静默的站着,正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不见不散 六月份的天,黄昏时候最是凉爽,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的铺落下来,为大地铎上一层薄薄的暖金色,偶尔有微风拂来,如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每一寸角落。 上官嬿婉仰起脸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淡淡的云彩,她如释重负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连翘一早就等在门口处,探着个脑袋往门口里头瞧,远远的便瞧见上官嬿婉的身影,赶紧跑了过去。 “小姐” 连翘一把拉住自家小姐的手腕,惊魂未定的样子,“我刚才都快要担心死了,多怕六皇子一怒之下,会对您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如果不是您非要让我在外头守着,我早冲进去了!” 上官嬿婉拍了拍她的手背,含笑道,“我没事,只是……” 上官嬿婉顿了顿,只是退婚一事是侥幸逃月兑了,可是太宗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呢,毕竟这是钦定的皇亲,若是太宗一个不高兴,不仅仅是她人头不保,还有她的母亲,她的弟弟,想到这儿她的一颗心,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掐握在手中,只觉得憋闷难受。 “只是什么……” 连翘眼角处似是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子一闪,赶紧护到上官嬿婉的前面,“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上官嬿婉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全然未觉后头有人跟着,此刻循声望去,那跟着她身后的人竟然是尉迟恭。 “二位姑娘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尉迟恭被对方这么一吆喝,惊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只是……” 尉迟恭连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像是三魂没了七魄一样,就跟着上官嬿婉身后出来了,似是无形中有一根绳牵着他向她靠近。 连翘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上官嬿婉默然的望着尉迟恭,潋滟的眸光中泛起薄薄的雾,“他就是那日在‘凯旋门’前,救下我的将军。” 连翘听闻这个男子,是自家小姐的救命恩人,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跟在后头,害得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你是六皇子派出来追杀我家小姐的。 连翘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细细的打量起尉迟恭来,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日给尉迟将军牵马的小将!” 尉迟恭闻对方认出了自己,脸上一喜,“是是是,就是我!” 连翘道,“那你为何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家小姐?” 如果有好人上岗证,他真想拿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尉迟恭急急晃手道,“我不是鬼鬼祟祟,我是……” 上官嬿婉望着眼前这位上一世里的丈夫,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哪里经得起连翘轮番的逼问,看着他又急又慌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 上一世里,任凭她如何对他冷言冷语,他却是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在沙场上他驰骋天下,指挥千军万马,可是在家里头却是任由她戳扁揉圆。 “不得无礼” 上官嬿婉故作恼怒,扬了扬脸,“将军找我定是有事,你且先去一旁候着吧。” 连翘吐了吐舌头,又冲尉迟恭举了举拳头,方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一旁去。 连翘走后,剩下的这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尉迟恭低垂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心里急得像猫儿挠腮一样。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 尉迟恭面色有些尴尬,温和的道,“还是小姐先说。” 上官嬿婉含笑的道,“那日,将军为何不辞而别,小女子还没来得及,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呢。” “小姐请别再唤我将军了,我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将” 尉迟恭抬眸望了上官嬿婉一眼,又慌忙逃开视线,“那日,在下着实是有军中要务在身,才没有来得及跟小姐道别,还请见谅。” 上官嬿婉的目光,始终不舍得离开他的身上,“将军从刚才起便没有正视过我,难道说您也嫌弃我丑陋不堪?” “没有,没有,在下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尉迟恭一急就会习惯的挠着脑袋,“在我的心里,小姐永远跟那日一样美。” 上官嬿婉莞尔一笑,“将军惯会哄人的。” 尉迟恭有些羞赧,“我一个粗人,笨嘴拙舌的不会哄人,只是有一句说一句罢了。”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也就没了话语,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世人皆爱色相” 上官嬿婉把头一低,长长睫羽颤颤,如那蝶翼扑棱,“而我如今面容已毁,这辈子也就跟我这张脸一样,毁了。” “小姐才貌冠誉天下,您即使不再是天齐上朝第一美人,可还是第一才女” 尉迟恭斩钉截铁的道,“外表再美也会有迟暮的一天,只有内在美才是弥久历新的。” “嬿婉知道将军只是好心安慰我罢了,我现在这副样子,不要说旁人见了害怕,我自己都没勇气照镜子。” 上官嬿婉故作无限唏嘘,“若是将军,您会愿意接受我吗?” 尉迟恭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愿意!” 话语一出,脸颊不由得绯红,一张脸顿时黑红交错,尉迟恭意识到自己说了轻薄的话,悔得肠子都绿了,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进肚子里。 上官嬿婉柔声道,“嬿婉还未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明日辰时三刻,‘凯旋门’不见不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淑妃 长里,太宗正跟淑贵妃饶有兴致的欣赏乐曲,一个小太监从门外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凑到江淮安的耳边私语了几句,只见江淮安的脸色沉了又沉。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乐姬一边轻捻琵琶,一边吟唱,那声音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可谓是绕梁三日。 淑贵妃剥了一颗葡萄,塞到太宗的嘴里,笑吟吟的道,“想那周公瑾年轻便成就大功,为人谦虚宽容,相貌堂堂,精熟音律,深得主上孙策、孙权礼遇器重。‘赤壁之战’中,他以少胜多大败曹操,方才有了三国时代魏蜀吴三国鼎立,只可惜年仅三十六岁。” 太宗轻阖着双眸,右手随着乐曲,有节奏的叩击案几,此刻听得淑妃的一番感慨,他缓缓的睁开眸子,只见淑妃一袭身着樱桃红绣栀子花蝶苏缎,梳着精巧的发髻,发间只用一根金簪冠于其中,以碧玺花朵零星点缀,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 “《江表传》曾记载:策从容戏瑜曰,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 太宗执着淑妃的手,温婉道,“周公瑾有小乔陪伴,也算不虚此生,朕如今有淑妃作陪,心中亦是无限缱绻。” 淑妃低低的垂下头,一脸的绯红,宛如那即将绽放的娇弱欲滴的红玫瑰,娇嗔道,“皇上又拿臣妾取笑了!” 太宗刮了刮淑妃小巧的鼻子,望着这个方才年方二十二的女子,跟自己的十六公主一般年纪,心中不由得一阵怜爱,一把揽过淑妃入怀。 “这宫里的嫔妃虽多,然而也就只有你能跟朕说得上话了” 淑妃的脑袋耷拉在太宗的肩上,太宗细细的嗅着,发丝飘来的好闻香味儿,“当年你进宫时候才十六,如今一晃眼也六年了,岁月如梭啊,朕如今还记得你初进宫时娇羞的模样,就跟现在这般娇滴滴的,我见犹怜。” 淑妃被太宗这般一说,脸颊越发绯红,头埋得更低了。 江淮安见着两人正浓情蜜意,也不知是否该上前去打断,可若是不及时告诉太宗这事,事后太宗若是怪罪下来,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江淮安打了个千儿,小声道,“皇皇上” 太宗扫了卫忠一眼,见他面有难色,缓缓推开了淑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卫忠点了点头,“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 太宗一听说是“信王府”,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迫切的道,“今日是六皇子成亲之日,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是出事了” 江淮安只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拜堂时候,新娘子居然以一封‘退婚书’,离开了喜堂,此事已经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太宗一听说是上官嬿婉提出退婚,心下莫名一喜,脸上却还是平淡如水,“你且仔细说来,不得错漏了一句半字!” “是,奴才遵命” 江淮安双手匍匐在地上,“据探子回报,新娘子新婚当日突然毁容了,为了维护六皇子的盛誉,不想他娶了一个丑妇,方才提出” “你说谁是丑妇” 江淮安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太宗拍案而起,“你方才说她毁容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毁容了呢,其中必有蹊跷,你立即着人去查实,这件事朕要彻查!” 淑妃端站在一旁,把太宗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陪王伴驾这六年来,她还从未见过太宗这般紧张过,究竟是紧张自己的皇子呢,还是另有蹊跷? 淑妃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一脸柔顺,惋惜道,“这件亲事乃是皇上当日指月复为婚的,这么一对才子佳人怎么会” “摆驾御书房,传一干人等进殿” 太宗一拂衣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臣妾恭送皇上。” 淑妃望着太宗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上扬的弧度,亦如太宗离去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淑妃斜睨着冷眸,扫了一眼乐姬,乐姬立即会意,诺诺的退了出去。 “瑞珠” 淑妃款步走回镂空雕花梨花木椅落座,闲闲的捧了一盏茶,一手轻捻着茶盖,“你即刻派探子去查探今日之事。” 瑞珠福了一福,“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且慢” 淑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清冽的眸光里划过一道暗芒,“调查一下太师府二女儿的底细,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报告。” 瑞珠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想不明白自家的主子,为何会突然对宫外的一个女子感兴趣,但是主子的心思,她一个奴婢也不敢妄下揣测,只是诺诺的应了声“是”,也就退了出去。 淑妃葱根般的手指,抚在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缓缓的褪下一枚金镶蓝宝石戒指,“瑞雨,你把这枚戒指送去给江总管,他看了自会明白。” 瑞雨双手接过戒指,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便退出了门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回门 天未亮,太师府上的丫鬟仆从,便起身准备迎接的仪式,连厨子都是漏液从远隔千里之外,江南一带请回来的,只因为淑妃上官雪慧喜欢江南一带的小菜。 太师府门前的道路被洗得一尘不染,大红色的地毯绵延数百里,道路两旁站满了维持秩序的侍卫,上官孜墨领着一家大小,天刚亮便守在门口处, “淑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吆喝声起,只见一辆金黄色轿撵,从鎏金般的阳光下缓缓驶来,似是乘着光晕而来。 上官孜墨双手合拢作揖,“臣上官孜墨,叩见淑妃娘娘。” “叩见淑妃娘娘” 随行其他的人,无不低眉顺眼的跪立在地。 “平身” 淑妃气色极佳,妆容也是经过精心描绘的,换了一袭芙蓉蜜色绣折枝蝴蝶花长裙,头上用一只鎏金扁方绾住如云乌发,华髻上只点缀了疏疏几点银翠珠钗,简单而不失高贵典雅,“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般多礼了。” 一句自家人,倒是平添了几分暖意,上官孜墨方才稍稍松了松紧绷的神经,“淑妃娘娘回门是我们太师府无上荣耀,上官一家自然不能少了应有的尊卑礼数。” 瑞珠小心翼翼得搀扶着淑妃的手,淑妃抚了抚鬓边的银翠珠钗,“哥哥这话就是生份了,想本宫也是复姓上官的,太师府既是本宫的家,也是本宫的根,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那是娘娘宽厚” 上官孜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娘娘,请里边儿请!” 淑妃淡淡的“嗯”了一声,似是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人群,只见上官嬿婉一袭白衣,面上罩着一块白色轻纱遮去了半张脸。 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她的脸是真毁了,淑妃这么想着,面儿上却是不落痕迹。 大厅里,早早便焚着淑妃最喜爱的百合宫香,釉色的花瓶里插着几支黑色曼陀罗,墨黑色的花瓣上倒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更显黑色曼陀罗的清丽妖娆。 “黑色的曼陀罗也称情花,是曼陀罗当中最高贵、最稀有的品种,高贵典雅而神秘,美则美矣却是意头不好。” 淑妃刚一踏进门槛,一眼便瞧见黑色曼陀罗,“当年本宫也是年少无知,才会种植这种花,后来被大夫人的一把火……” 黑色曼陀罗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大夫人郑氏觉得的曼陀罗花的意头不好,怕这些花会给府里带来厄运,便无视上官雪慧的乞求,毫不留情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清晰的记得那火光冲天的景象。 如今,黑色曼陀罗却被堂而皇之的,摆在大厅的正中央供着,看来所谓意头好与不好,也是没有绝对界限的。 淑妃斜睨着眸子瞥了上官孜墨一眼,只见他一脸尴尬之色,唯唯诺诺的立在一旁。 想当上官孜墨跟他的生母郑氏是何等威风,然而时移世易,如今他这个贵为太师的大哥,还不得给她一个庶女点头哈腰,想到这里淑妃的嘴角,划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淑妃落了座,立刻有丫鬟端上茶盏,淑妃吩咐着各人都入座,方才端起一杯茶盏,悠悠的啐了口清茶。 “前两日,府里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 淑妃深深叹了口气,惋惜的看向上官嬿婉,“这件事情可是震惊了整个宫廷,自天齐上朝建朝以来,还是头一回有女人休夫的事,而且对方还是一位皇子。” 上官嬿婉跪倒在地,“小女有罪,不曾想因为自己连累了母家,请娘娘责罚。” 凤氏瞧着上官嬿婉求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她就跟她那生母一样都是福薄命浅的命,注定享不了人上人的福气。 庶女就是庶女,永远都难登大雅之堂,自己的母亲略施薄技,她就从天堂被打回了地狱,乌鸦就是乌鸦,永远当不了凤凰,上官千羽心下很是得意,事情经过这么一闹,六皇子就还是没有正室妻子,那么她还是有机会的。 “本宫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是受害者,这件事皇上已经下令彻查,相信很快就会还你一个公道” 淑妃虚扶自己的二侄女一把,怜惜的道,“本宫刚从宫里带来了御医,定会医治好你脸上的伤。” 淑妃扬了扬小巧的下巴,瑞珠立即会意,唤了方太医进来问诊。 方太医用一块丝帕,薄薄的铺一层在上官嬿婉的腕上,指头轻触脉搏,细细的号着脉,“恕老身斗胆,请二小姐揭开面儿上的轻纱,让老身瞧一瞧伤口。” 上官嬿婉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的摘下轻纱,轻纱下的一张脸已经红肿不堪,就像一个肿胀的皮球,除了一双美目外,鼻子跟嘴巴由于浮肿,已经有些扭曲变了形。 “妈啊” 上官千羽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头,一颗心怦怦直跳,虽说外头都传言上官嬿婉毁了容,没想到居然这么渗人。 淑妃的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讥诮,很快又沉溺了下去,“方太医,她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方太医诺诺的道,“回娘娘的话,二小姐的脉象虽说弱了些却是没什么大碍,稍加调理就会好的,至于这脸上的伤”方太医蹙了蹙眉,“二小姐可是涂了什么东西?” 凤氏心头猛然一惊,想起自己送给她的那瓶“芙蓉膏”,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上官嬿婉斜睨着眸子,把凤氏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故作茫然的摇了摇头。 淑妃语气硬了三分,“方太医,本宫命你一定要医治好我二侄女的伤,她还在如花的年龄,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方太医诺诺的应了声“是”,便退下去开药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感念母恩 上官嬿婉莞尔一笑,那笑温柔得如同绽放的花骨朵儿,“下聘的是二子,尉迟恭。” 尉迟一族跟柳氏一族是通好之家,曾在十多年前柳氏跟尉迟恭有过一面之缘,然而那时候的尉迟恭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总是羞涩的跟在他的母亲邹氏的身后。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竟然已经十多年了,我是不得不服老了” 柳如眉抚了抚鬓发,“记得上一回见到尉迟恭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女圭女圭,我还记得他黑峻峻的皮肤,总是憨憨的模样儿。” 连翘嘿嘿一笑,“我也只记得他黝黑的皮肤,真替他担心,会不会晚上就没入夜色了。” “尽瞎说” 上官嬿婉故作嗔怒,嘴角却是挂着掩不住的弧度,“他哪有那么黑呀,再说了男人要那么白作甚,又不是小白脸。” “是是是” 连翘调侃的道,“瞧您还没过门呢,就一心向着未来姑爷了,那句老话果真说得对,女生外向!” 连翘说到“女生外向”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 “死丫头,看我怎么整治你” 上官嬿婉羞红了脸,起身就要去打揍连翘,“看你还敢不敢再戏弄我?” “隔着远远的门就听见这儿闹哄哄一片” 上官子谦刚一踏进门槛,就瞧见这嬉闹的一幕,“哟!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正好可以看一出好戏。” 连翘赶紧躲到上官子谦的身后,纤弱的身子被上官子谦健硕的身子,给严严实实的挡在后头,“六少爷,救救我吧,小姐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上官子谦笑道,“姐姐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准是你这丫头先挑衅的!” “我这话没错呀,小姐确实是恨嫁了嘛,还没过门就偏帮未来姑爷了” 连翘探出个脑袋来,冲着上官嬿婉吐了吐舌头,“就是女生外向!” 上官嬿婉此刻脸羞得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语塞。 “母亲” 上官子谦走到自己母亲的身旁,扶着她的手,道,“尉迟恭下聘的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可是我听说他好像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将。” 上官子谦说到“从五品”的时候,语气是极轻极轻的,低低如蚊子飞过无痕。 上官嬿婉默然半晌,对她而言,他无论是上一世里的指挥千军万马的护国大将军,还是这一世里的从五品小将,她对他的爱都不会因此而增一分,或是减一分,她爱的仅仅是他这个人,与身份地位的高低无关,她只知道重活的这一世,他是她最惦念的男人,是她想要厮守一生的男人。 柳如眉深知自己的女儿一向心高气傲,也暗暗忧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嫌弃尉迟恭身份卑微。百年来,太师府里的小姐们,不是嫁予皇室子弟,就是嫁予高官权贵,为得就是强强联合,官官相护,子女们的姻亲关系着家族的名望跟荣耀,如今上官孜墨首肯这门亲事,想是真放弃这个女儿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无声息,静得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这件事情,只有连翘最清楚,自家的小姐不惜毁容,不惜赔上名誉悔婚,做得种种一切都是为了这位未来姑爷,她正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若他不爱我,即使是皇亲贵胄,每日吃着鲍参翅肚,穿着绫罗绸缎,也是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上官嬿婉含笑的道,“爱情与身份地位无关,只要他真心实意待我,这辈子我就是他手心里的宝,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上官嬿婉,简直不敢相信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师府二小姐,居然会从她的嘴里讲出这么一番话来,她居然把门楣次第踩于脚下。 “嬿婉,你说得这番话可是真心的?” 柳如眉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细想回来,自己的这位女儿近来确实变化颇大,不但愿意亲近她这位落魄生母,也跟亲弟弟相处如此融洽,一改往日里的傲气。 上官嬿婉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这么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还看不透人心吗,难道还不懂得什么才是值得用生命去珍惜的吗?” 是的,她懂得,上一世里她就已经深深的懂得,只是那一切已经是身后事,懂得的太晚太迟,这一世还有什么可看不穿的,还有什么天家富贵可放不开的。 柳如眉不由得泛上一层淡薄的朦胧,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这一生,虽然是嫁入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府可又如何呢,凤氏欺压凌辱,自己依靠一生的丈夫却视而不见,视自己如无物。 “嬿婉,我的女儿,母亲为你而感到骄傲,也衷心的祝愿你跟未来的丈夫白头偕老” 柳如眉泪眼婆娑的道,“所谓的富贵权势都是过眼浮云,母亲这一辈子就是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嫁错了人,可惜如今已经悔之晚矣。” 母亲! 上官嬿婉想要安慰自己的母亲,然而却是无从开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她那么幸运,可以重来一世,想到这里她更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把握当下。 “姐姐,母亲,你们都不要再伤感了,现在不是喜事临门嘛,瞧你们母女俩……” 上官子谦指天起誓,“母亲,你的儿子答应您,一定会奉养您终老,让您过上安乐晚年,不再受他人的欺凌跟白眼,我上官子谦说到做到。” 上官子谦字字铿锵,眸光坚定如磐石。 上官嬿婉看着自己的弟弟,稚气未月兑的脸庞,却已经散发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来,正如上一世里,他从军十载当上了将军荣归故里,带着母亲月兑离了上官一族。 柳如眉不甚安慰,眼泪簌簌滚落,“母亲相信,母亲相信着,我柳如眉此生能得这么一双孝顺儿女,即使要我即刻死去,我也能瞑目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迎亲 一阵鞭炮声过,伴随着轻烟缭绕,宛若置身于仙境一般。 “姐” 上官子谦扫了一眼四周,整个太师府静悄悄的一片,无一人来迎送新人,“姐,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上官家那些人居然无一人来迎送,原来骨肉至亲不过如此,上官孜墨那老头儿……” 上官嬿婉一袭红妆,静静的趴在自己弟弟的背上,“子谦,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生父,怎可口口声声的喊他老头!” “我早当自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了,那老头儿不过是一夜之欢造了我,这些年来,他可曾尽过一日为人生父的责任,可曾尽过一日为人丈夫的责任,我恨他,恨他的冷漠,恨他如此待我们的母亲,恨他如今如此待你” 上官子谦越说语速越急,“今日是你的出阁之日,可是他竟然无动无衷,既然他不爱我们姐弟俩,当初又何必生下我俩?” 上官嬿婉想要辩论些什么,最终还是语塞,虽然她也很是厌恶这个家,这个生父,可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跟自己一样憎恶这个家,因为憎恶一个人着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他是不配为人父,可是我依然感激他,如果没有他的话,就没有我没有你” 上官嬿婉似是在抚慰自己的弟弟,也是在抚慰自己,“我衷心感激他让我诞生在这个世间上,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有你那么可爱的弟弟,有那么良善的母亲,还有……” 还有尉迟恭这位丈夫,这位对自己至死不渝的丈夫。 上官子谦不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姐姐,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越攥越紧,“姐,在这个上官府里,我就只有你跟母亲两位亲人,只要你的一句话,弟弟随时可以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傻孩子,姐姐怎会舍得让你为我肝脑涂地,我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 上官嬿婉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溢出来,滴滴答答的垂落到上官子谦的背上,“如今我不在府上了,往后的日子里,就剩下你跟母亲相依为命……” “姐” 上官子谦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背上的清凉,“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说些这么伤感的话,你就放千万个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倒是你嫁过去尉迟府,若是在那边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弟弟定会给你出头!” 上官嬿婉不由得破涕为笑,他嫁给尉迟恭怎会受委屈,她那个憨厚老实的丈夫,任由她搓扁揉圆也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你也放千万个心,他会是个好丈夫,好女婿,好姐夫的” 想起尉迟恭,上官嬿婉只觉心头一热,“倒是你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戾气那么重,小心没姑娘嫁你!” “男儿当志在四方,儿女私情不过是镜中水月” 上官子谦有些羞赧,微微偏过头去,“十个男人里头九个坏,也不知道我那姐夫是否靠谱?” 上官嬿婉笑得身子有些颤颤,蓦然想起她那憨厚的丈夫可真是个稀罕物,虽说人木讷了些,也不会甜言蜜语,然而时时事事以自己为重。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就是她金不换,她的无价之宝。 “来了,来了” 喜婆一脸喜气洋洋的喊道。 尉迟恭赶忙下了马,黑峻峻的脸上隐隐看到两抹绯红,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声音有些颤颤,“娘子,我来接你回家了。” 时隔一世,再听见这一声“娘子”,上官嬿婉有些恍惚,这一世里她终于如愿又嫁予他为妻。 上官嬿婉微微颔首,“有劳相公。” “姐夫!” 尉迟恭被上官子谦的这一声姐夫,唤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没给反应过来,羞赧的道,“哎……” “你要好好照顾我姐” 上官子谦放下自己的姐姐,一手执起自己姐姐的手腕,一手执起尉迟恭的手腕,把这二人的手交相紧握在一起,“如今我把最宝贝的姐姐交到你的手上,你要像我一样来疼惜她,照顾她,宠爱她……” “小舅子放心,我尉迟恭可以向你承诺,这辈子都会好生照顾娘子,只要我活着一口气,绝不叫娘子受一点儿委屈!” 尉迟恭紧紧握着对方的小手,似乎是在以他手心的温度在告诉她,他的爱跟这份体温一样炽热。 上官嬿婉被这双修长的手,握得手心一阵发热,却是如此的眷恋怀念这双手的温度,或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个意思吧。 “新郎官,新娘子,吉时已到!” 喜婆这一声吆喝,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尉迟恭拱手拜别上官子谦,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上官嬿婉上了花轿,自己纵身一跃瞬间跳上马匹,笃定的道,“小舅子且放心,往后的余生里,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嬿婉的,我可以用性命起誓!” 上官子谦拱手道,“姐夫好走!” 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上官子谦依旧是不忍离步,想起自己姐姐当日的一席话,爱情与身份地位无关,只要他真心实意待我,这辈子我就是他手心里的宝,或许他的姐姐真的找到那个,把她当做至宝的男人了。 姐,你要幸福! 上官子谦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夫妻对拜 尉迟恭一手牵着大红绸缎,小心翼翼地牵着上官嬿婉,跨过了尉迟府的门槛。 “大哥,我们要看看新娘子!” 一见新人进了家门,早有等不及的宾客们闹哄了起来。 宾客中大多数人,都是尉迟恭在军营里出生入死的弟兄,这么一群武夫一闹起来可是没个界限,尉迟恭此时也是没了辙。 “你们就瞎胡闹吧,也不怕吓着了嫂子” 尉迟恭有意维护自己的娘子,转而对着上官嬿婉说道,“您别介意,这群家伙没底没线的闹腾惯了,随他们爱咋整咋整去,我们别理他们!” 上官嬿婉柔声道,“相公怎还用‘您’来称呼嬿婉,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 尉迟恭一拍脑门,“瞧我这糊涂样儿,是我说错话了,该打!” 这时候,一个胆大的直接跳到尉迟恭的背上,冲着满大厅的人,喊道,“大哥,您今儿个要是不满足我们这群弟兄们的小小要求,看您能不能进得了这洞房?” 哟,听这话的意思有点儿威胁的味道,他尉迟恭还真是被吓大的。 “我说大猫,你这是要跟我比划拳脚还是刀剑?” 尉迟恭的话音未落,一个反手扣住周彬的手,动作快如疾风,把周彬给360°甩到了地上,地上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这些人在军营里摔惯了,这点儿程度的伤根本就是挠痒痒,周彬却是装作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大哥,这是要大嫂不要兄弟呀,我这把骨头都要被摔散架了。” 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伊修杰走了过来,幸灾乐祸的道,“你这皮粗肉厚的,脸皮可以赛城墙,刀子都划不开口子儿,这还能把你摔着了,少装死了,起来,起来……” “不起,不起,我还真赖这儿了” 周彬死赖在地上打滚,洋洋得意的道,“今儿个我见不着新娘子,还真赖这儿不起了,我说伊诸葛您还能拿我怎么着?” 伊诸葛? 上官嬿婉眸光一转,难道说他就是伊修杰,这个人具有过人的军事才能,上一世里尉迟恭能够功成名就,这个人可是功不可没。 “您可是大猫呀,我哪儿能斗得过您老人家,不过……” 伊修杰故作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的道,“不知道这地上有没有毛毛虫之类的……” 周彬像是突然被雷击了一般,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好你个狡诈的家伙,我周彬跟你没完!” 周彬号称大猫,是因为他曾徒手打死老虎故得此外号,可说来也奇怪,一个面对着老虎都面无惧色的大汉,居然会惧怕小小的一条毛毛虫。 周彬气得撩起袖子,就要去揍伊修杰,刚上前两步就被一大群弟兄给拦住了去路。 “你们都别拦着我,今儿个我非要把这狡诈的家伙揍个五颜六色不可” 平日里,周彬没少吃伊修杰的亏,此刻看着对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更是火大,“我最是瞧不得他这幅模样!” 喜婆是个老于世故的,瞧着气氛不对劲儿,赶紧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众人一听说要拜天地,也是不敢误了吉时,大家伙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新人对着天地躬身一拜,随着喜婆第二次高喊“二拜高堂”,新人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虚席正要对拜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嘹亮的呐喊声。 “且慢!”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尉迟淼一袭军绿色长袍,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大步迈进门槛里。 “大哥” 尉迟恭眸光中闪过莹润的光泽,赶紧迎到尉迟淼的身边,“我还以为你不过来。”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的大喜之日我怎能不来” 尉迟淼一拍自己弟弟的肩头,“我是为了准备你的贺礼,这才来迟了。” 原本跟在尉迟淼身后的小厮,立即会意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上来,道了声恭喜。 “不迟不迟,您能过来,我是说不出的高兴” 尉迟恭迎了自己的哥哥入座,又扫了一眼身后,“父亲呢,他还是不愿意过来……” 虽说尉迟一族跟柳氏是通好之家,但是尉迟云轩仍然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坚决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皇家的弃妇,还是一个毁了容貌的丑妇,但是尉迟恭却不顾父亲的反对,势必娶回上官嬿婉,对于本来就僵硬父子关系,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也是尉迟恭第一头不听从父亲的命令。 “父亲是执拗了些,但是我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接受你们的” 尉迟淼一拂衣袖,坐于大厅正中央,“长兄为父,你们的婚礼我来见证!” 喜婆适时地喊道,“二拜高堂!” 尉迟恭牵着大红绸缎另一端的上官嬿婉,两人对着尉迟淼盈盈一拜。 “夫妻对拜” 喜婆为防止这些莽夫再胡闹,当这一对新人做最后对拜,立即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尉迟恭紧紧地护在上官嬿婉的身旁,不让簇拥上来的人碰到他的新娘子。 尉迟恭对她的体贴,上一世的上官嬿婉没能体会到,不过这时她却心知肚明,这个男人虽然不懂甜言蜜语,然而时时刻刻无不在悉心照料着她。在他宽厚温暖的臂弯里,她可以远离那些尔虞我诈的是非斗争,这一世她只愿做一个平凡女子,不争不抢。 上官嬿婉的眸子滑过一滴清泪,双手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大红绸缎,将军,嬿婉只愿与你白首偕老,就是此生最大的福气。 ------题外话------ 有同志反应,不懂女主上官嬿婉的名字咋念,武武在这里标明一下拼音,嬿婉(yànǎn)借指美人儿之意,就好像罗敷,还有“姬”字,都是寓指美人儿之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庭院中一片醉迷,尉迟恭虽说酒量号称千杯不倒,可是被这么一群弟兄围着轮流灌酒,这会儿也是醉意阑珊。 “这些家伙喝起酒来就没个谱,趁着他们醉醺醺的功夫,您赶紧得回去房里陪嫂子,这儿有我给您顶着” 伊修杰扶着有些踉跄的尉迟恭,悄声道,“正所谓**一刻值千金,可别让嫂子等久了!” 尉迟恭感激的看了伊修杰一眼,“这……” “是啊,姐夫” 上官子谦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好不畅快淋漓,袖子一抹,“这还有我给您顶着呢,你就放心吧!” 尉迟恭没想到,自己这个斯斯文文的小舅子,喝起酒来跟他们这些武夫一个模样,都是要酒不要命的,望着地上倒下的一大片人,自己的小舅子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着实让他惊骇了一把。 尉迟恭略一拱手,“今晚多亏两位舍命相救,那我这就……” “快走吧!” 伊修杰跟上官子谦同时唤道。 尉迟恭点点头,提起脚尖赶紧逃了出来,行到拐弯处的时候,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伊修杰跟自己的小舅子,还在叱咤酒场,再一看地上周彬已经倒地昏昏欲睡。 喜房里红烛摇曳,水红色的帷帐里,上官嬿婉一袭明红色喜服,裙裾上绣着鸾凤和鸣,腰间裹着一根绣着牡丹的腰带,显得她的腰细得竟不禁盈盈一握。 连翘端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小姐,你怎么了?” 上官嬿婉稍稍踮起一点儿**,“这床褥硌得我难受!” 按照天齐上朝一贯的习俗,大婚当夜,好命婆负责铺床,在床上铺上床褥、床单及龙凤被等,又撒上各式喜果,如红枣、桂圆、荔枝干、红绿豆及利是,寓意百子千孙之意。 “这……” 连翘想要帮忙,可是此刻也是爱莫能助,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为了日后夫妻间能和睦一心,还是得守一守的。 “咚咚咚” 门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连翘赶紧去开了门,见来人是姑爷,脸上不由得一喜,“小姐,一说姑爷姑爷就来了。” 上官嬿婉心头一紧,脸不由得绯红,此刻是恨不得找点东西,把这个丫头的嘴巴堵上。 “你……你跟娘子都在讨论我?” 尉迟恭不由得羞赧,转而说道,“连翘姑娘,我可以……可以进去吗?” “进,请进,快请进” 连翘这才发现自己把门口都给堵住了,赶紧让开一条道来,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姑爷,女儿家脸皮薄,您可得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尉迟恭也不懂该如何来作答,只是羞红着脸不断的点头。 这死丫头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嚼舌根了? 上官嬿婉此时是悔得肠子都绿了,想当初就不该让连翘当陪嫁丫头。 “砰”的一声,上官嬿婉显然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一颗心突突直跳。 房里头没了连翘唧唧歪歪,瞬间都静谧了下来,静得似乎能清晰的听见急促的呼吸声,上官嬿婉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身子有些不由自主的哆嗦,虽然两世都是嫁给同一个男人,然而这一世里的自己,居然比上一世里还要局促不安。 尉迟恭望着紧闭的大门,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憋闷,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帷帐里的上官嬿婉,昏黄的烛光映衬在她纤弱的身上,迷离得让人心生怜爱。 “娘……娘子……” 尉迟恭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来,努力的回想喜婆对自己交代的事,可是此刻脑袋却是一片空白,“我……我……” 上官嬿婉虽说隔着红盖头,看不到自己丈夫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清晰的想象得出来,他此刻惶惶不安的模样,想到这儿不由得扑哧一笑。 尉迟恭疑惑的道,“娘子,你笑什么?” “相公,你难道都不掀开我的红盖头吗?” 上官嬿婉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难道今晚我俩就这样干对着?” 尉迟恭这才想起来要揭红盖头,走到喜案边取来秤杆,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挑起红盖头。 上官嬿婉低垂着脑袋,面若桃花的脸上,浓而黑的睫羽颤颤,宛如那扑棱的蝶翼。 尉迟恭望着自己的娘子,不由得有些慌神,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话来,“娘子,你真好看!” 一如上一世里,尉迟恭也是对她说了相同的一句话,可那时候的上官嬿婉,根本瞧不上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武夫,他的这句话在她听来只是粗鄙的,无礼的,然而同样的一句话,在这一世听来,却是如此的可爱。 上官嬿婉抬眸深深的望了尉迟恭一眼,隔世再见,他一如上一世里一样,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柔和。 “相公……” 上官嬿婉低低唤了一句,慌忙移开了视线,一颗心像是小鹿乱撞一样。 尉迟恭被自己的娘子这么一唤,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应对,只是“哎”了一声,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相公,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 尉迟恭这才想起来喜婆是曾这么交代过自己,赶紧跑去案几边,端来两杯清酒。 “娘子” 尉迟恭端坐在床上,**只是稍稍坐在边沿处,把手中的一杯酒递到自己娘子的手中,“娘子,我是不是太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妾心如磐石 上官嬿婉说走就走,连翘只能紧紧的跟随在她后头,两人刚出了大门口,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而来。 “姐!” 上官子谦一边招手,一边笑盈盈的跑过来,“姐,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呢?” “小姐要去找姑爷” 连翘抢先开口道,“姑爷被尉迟将军召去剿匪了,这会儿就是快马加鞭估计也赶不上!” 上官嬿婉虽然心知肚明是赶不上,但是被连翘这一泼冷水浇灌而下,还是不免打了个寒噤。 上官子谦瞧着自己姐姐一脸的失落,拍着胸脯道,“只要是姐姐的愿望,做弟弟的就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子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嬿婉脸上微微一喜,暗沉的眸光里闪过一道光芒,“难道说你有办法?” 上官子谦笃定的点点头,搀扶着自己姐姐的手上了马车,“我知道一条捷径,准可以赶上姐夫他们!” 待得上官嬿婉跟连翘都上了马车,上官子谦方才跃上马车。 上官子谦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重重落到马**上,高喝一声“驾”,马儿像是踩足了油门一轰而上,绝尘而去。 一路上颠簸得很,上官嬿婉一颗心早已经飞到千里之外,不时的投目望向窗外,外头都是高高低低的树林,也不知是身在何处。 “我怎么不知道都城里,还有这么一条小路” 长风直灌而入,带起卷帘翻飞,连翘借着空隙望向外头,只见六少爷正满头大汗的赶着路,“没想到一贯养尊处优的少爷,不但懂得这么偏僻的小路,而且驾车的技术这般娴熟。” 连翘不由得啧啧惊叹,又转头望向自家小姐,只见她默然不语,只是紧紧的怀抱着手中的靴子,一脸掩不住的着急样儿。 “姐,你莫要急,我一定会让你跟姐夫相见的!” 卷帘外头传来上官子谦的安慰声。 上官嬿婉勉强挤出一缕弧度,很快又沉溺了下去,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紧赶慢赶,头上的艳阳已经稍稍西斜,燥热也稍稍随之退了些。 “吁……” 随着长长的吆喝声,马儿瞬间停了下来,上官子谦跳下马车,“姐,大军就在前面!” 上官嬿婉倏然起身,打了帘子,扶着自己弟弟的手,纵身跃下马车,一眼便从人山人海里,认出了自己的丈夫。 “将军……” 上官嬿婉也顾不得许多,一双脚不听使唤的跑了过去,“将军,我是嬿婉!” 连翘紧跟在后头,喊道,“小姐,您悠着点儿,小心给摔着了!” 尉迟恭隐隐约约中,听见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只见自己的小娘子正紧追过来,“娘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小娘子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家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尉迟淼这会儿也瞧见了弟媳,转头对尉迟恭道,“去吧!” 尉迟恭点点头,脚尖一提,像一阵疾风般刮了过去。 上官嬿婉脚下一崴,几乎要摔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双宽厚的手搂住腰际。 “你总是那么马虎,幸亏这回又给我扶住了” 尉迟恭想起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他也是像今日这般搂住她的腰,语气有些嗔怪却掩不住的宠溺,“若是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再摔倒了可怎办,叫我如何能放心?” 上官嬿婉沉默,只是顺势揽上他的肩膀,此刻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时候比起千言万语,或许沉默来得更沉更浓更有深度。 此刻三军的目光都落到这二人的身上,尉迟恭被那炙热的目光一烤,脸上微微有些涨红,却倍感留恋着这个温暖瘦削的身体,执拗的不愿意放手。 “我不是派家丁回家通传了吗?” 尉迟恭把脸深深的埋在她温柔的发丝中,“你怎么不听话,还给赶过来了呢,这让我多担心!”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不听话的,我只是……” 上官嬿婉从怀中抽出一双靴子,递到自己丈夫的手上,“我只是想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尉迟恭紧紧握着靴子,眼眶不由得泛上红红的血丝,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千辛万苦的赶路,就是为了给我送来这双靴子?” 上官嬿婉点点头,紧紧咬着牙关,不让泪水湿了眼眶。 “我尉迟恭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娇妻” 尉迟恭把靴子揣入怀中,“行军之际,不能因我一人耽误了行程,娘子,我不得不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一家团聚!”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上官嬿婉笃定的点点头,“相公,我一定等你回来!” 就在两人难舍难分之际,有一双眸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上官嬿婉的身上。 皇帝端坐在黄色轿辇内,自言自语道,“自上一回太师府一别已是数月,再见面这个小丫头已经身为人妇……” 皇帝的声音渐渐沉溺下去,一双眸子却是不忍移开,蓦然想起两人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她是那般的青涩纯净,如今倒是添了份成熟女子的丰韵之美。 “公公,我们是不是该起驾回宫了?” 旁边一个侍卫低声的问道,只见江淮安一双眸子,正落在轿辇中的皇帝身上。 江淮安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等会儿,此刻切不可扰了圣驾!” 侍卫点点头,重新给退回到一旁去。 皇帝突然喝道,“江淮安!” 江淮安打了个千儿,“奴才在!” 皇帝眸光中有些恼怒,“那会儿给上官二小姐诊脉,说是她已经毁容无药可治的,可是方……” 皇帝说到这儿顿住了,倒是江淮安乖觉,接口道,“回禀圣上,正是方正浩,方御医诊的脉!” 皇帝沉声道,“接下来的事,不用朕再多做交代了吧?” 江淮安心知皇帝所指何事,那时候方正浩明明宣称,上官嬿婉毁容无药可治,可是这会儿她人却好好的,这其中的缘故实在叫人思量。 就是借方正浩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撒这弥天大谎,难道这背后还有更大的主使者? 江淮安隐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是,奴才一定尽快彻查此事!” “还有,查一下那个人是何身份!” 江淮安循着皇帝的视线望去,只见他一双眸子正落在尉迟恭的身上,那眸光却是冷冷的,沉沉的,饶是他这般能看透人心的人,此刻也是窥不透一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 五十章 长春宫抢人 长…… 淑妃一袭葱绿色的长裙,袖口处绣一圈滚边白玉簪,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髻上,一根金簪冠于其中,那一串长长的流苏如水幕般倾泻而下,闪着晶莹璀璨的光芒,如青天白日里那漫天的繁星,发鬓零星的点缀着几朵粉女敕的花儿。 瑞珠端了一盘水灵鲜女敕的荔枝过来,轻轻的搁置在案桌上,复又重新退回到一旁垂首立着。 皇帝盘腿坐在暖榻上,从白玉棋盒中取出一个黑子儿,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 淑妃秀眉微微一蹙,仅用两指夹出一枚白子儿,犹豫片刻道,“臣妾自以为棋艺不精,不是皇上的对手,臣妾认输。” “爱妃过谦了” 皇帝啜了一口清茶,继续道,“后宫中能跟朕对弈这般久的,除了皇后就数淑妃第二。” 淑妃莞尔一笑,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长睫低垂的瞬间一扫眸中的异色,“臣妾岂敢与一国之母比肩,臣妾此生若能学得皇后娘娘一二,已然是天大的福气。” 这时候,门框处闪过一道纤弱的身影,只见习秋款步走了进来。 “奴婢叩见万岁爷,愿万岁爷万福金安,” 习秋又转身对着淑妃,躬身福了一福,“愿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一看来人是皇后宫中的侍女,疑惑的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翊坤宫里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的话” 习秋恭声道,“皇后娘娘素知皇上喜爱江南美食,两日前从江南一带请回几位大厨,今晚在翊坤宫特设家宴,还请皇上过去一叙。” “这……” 皇帝面色稍稍有些尴尬,方才他已经答应淑妃留在长用膳,这会儿不免有些为难。 “皇上” 淑妃含了一缕得体的弧度,“姐姐如此有心宴请皇上,皇上岂能拂了姐姐的一番美意。” 皇帝含了一缕赞许的弧度,拍着淑妃的手背,“朕的淑妃一向是最是识大体的,那朕明日再过来陪你!” 淑妃起身福了一福,低眉顺眼的道,“臣妾恭送圣驾。” 待得皇帝离去,淑妃方才起身,一张描绘的精致的面容,闪过一丝狰狞之色,跟这张秀丽的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瑞珠扶着淑妃落了座,又吩咐宫女斟了一盏茶过来,方才道,“淑妃娘娘,这皇后娘娘也太不把您放眼里了,居然还让奴婢跑到咱们的长来抢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淑妃端起手中的茶盏,闻声不由得顿了顿,阴鸷的眸光如同黑洞一般,突然手陡然一甩,随着“砰”的一声,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瓷片混着茶汤四溅开来,“狗奴才,这么热的茶汤也敢端上来,这是要谋害我不成?” “奴……奴婢……奴婢不敢,还请娘娘饶命啊!” 刚才端茶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淑妃眼皮也不抬,只是从手钏上取下丝帕擦手,淡淡的道,“拖下去,杖毙!” 短短的五个字,却掠夺一条人命,然而那语气平静的仿佛是在诉说着,今日的天气不错。 宫女一张脸瞬间惨白,声音打颤的厉害,“娘娘饶命,饶命啊……” 瑞珠跟瑞雨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垂首站在一旁,态度更加恭谨有度,生怕有一丝错缝儿,落得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下场。 立时有两个小太监上来,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的宫女,用力一拉,把她连拖带拽的给拖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悄无声息,每个人都屏气敛息,宛如一樽樽泥胎木偶般站立着,门外头断断续续的传来惨叫声,那声音似乎能刺透人的耳膜。 淑妃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指上的珐琅镶黄宝石金绞丝护甲,护甲闪着冰冷的光,正如她的眸光一样冷若冰霜。 外头宫女凄厉的惨叫声,声声入耳,教人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时间在此刻竟是如此难过,突然惨叫声戛然而止。 门框处闪过一道蓝色身影,一个执法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打了个千儿,“回禀淑妃娘娘,那贱奴在受了第二十七下的时候,已经抵不住重刑,损命了!” 淑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她虽然有过,却忠心服侍了本宫这么久,遗体好好安葬了吧,免得旁人还说本宫苛待了下人!” “是,奴才领命!” 执法太监躬着身子,诺诺的退了出去。 瑞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淑妃娘娘仁慈,即使是待犯错的奴才也这般厚待。” 淑妃不置可否,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你会不会觉得本宫残忍?” 瑞雨心头猛然一惊,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只知道娘娘赏罚分明,即使是对犯错的宫人也好生对待,奴婢能伺候娘娘左右,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起来吧” 淑妃又恢复一贯的平和,柔声道,“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瞧把你给吓的。” 见淑妃的脸上和缓了些许,满宫殿里的人方稍稍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一个小宫女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淑妃福了一福,“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 瑞雨对着小宫女暗暗使了个眼色,小宫女这才意识到,淑妃一脸的阴沉之色,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一想起晚膳,淑妃的肚子里就像是吃了鳖,冷声道,“吃,既然都准备好为何不吃!” 宫女道了声“是”,刚一站起身子来,才发现膝盖瘫软的厉害,一个不稳几乎要倒下去,诺诺的退出了门外。 明明是温暖的七月天,长却是阴沉一片,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那余温却是冷冰冰的,满宫殿站满了人却是死寂般的沉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章五十一章 可惜了佳人 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的落在红墙绿瓦上,显得肃穆而威严,偶尔有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儿,从头顶上盘旋而过,划破沉寂的天际。 众人抬着轿辇,从长出来后直奔翊坤宫,皇帝端坐在轿辇上宛如神祗般,神圣不可侵犯。 江淮安紧跟在轿辇旁,一脸的恭谨,轻唤道,“皇上……” 皇帝正阖着眸子,也不知道是否睡着了,半晌方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淮安谨慎的扫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方才继续道,“皇上那日吩咐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皇帝陡然睁开双眸,一双黑漆漆的瞳孔如同黑曜石般,只吐出一个字,“说!” “是” 江淮安眸光微微流转,“据探子回报,方正浩对那日为上官二小姐诊脉一事供认不讳,但是……” 皇帝急切的问道,“但是什么,莫要吞吞吐吐的!” 江淮安有些支支吾吾的道,“但是探子要把他带回来审问的时候,他却服毒自尽了……” “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也看不住一个人?” 皇帝阴骜的目光扫在江淮安的身上,“你这太监总管的位置,是不是该换能者居之了?” 皇帝的声音平淡如水,却是冷如寒冰,硬是把空气拉了不下十度。 江淮安不禁打了个激灵,“是奴才办事不利,没想到那方正浩竟然事先在牙齿里藏了剧毒!” “看来他是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皇帝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通体翠绿莹润的玉扳指,闪着莹润温和的光泽,宛如一池碧绿的湖水,“朕记得,那日好像是淑妃让他去请的脉,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江淮安只觉得背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连手心都是滑腻腻的,“奴才愚笨,不敢妄下揣测。” 皇帝深吸一口气,复又阖上眸子,淡淡的道,“罢了,既然人已经殁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那些派出去的探子,还有牵涉到此事的人,你知道该如何来置理了吧?” “是” 江淮安知道此事牵连甚广,皇帝更是心知肚明,才会不愿再查究此事,言下之意是要把一干人等都灭口,避免此事再起波澜。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不知道皇帝哪日会不会把自己,也给一并处理干净,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 江淮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皇上,上官二小姐丈夫的身份已经查实了,原来他是尉迟云轩的二子,名叫尉迟恭,如今位居从五品。” “尉迟一族何曾出过从五品……” 皇帝惋惜的道,“真是可惜了佳人,你暗中派人照拂她,有什么需要的便暗中接济一把。” “是,奴才领命。” 江淮安心里明了,皇帝所谓的面儿上照拂,其实就是暗中打探消息。 —— 七月最是雨多的时候,一下就是一个多月,每天都是烟雨朦胧的。 这一日,上官嬿婉起了个大早,吩咐着连翘买油纸,又吩咐着潘嬷嬷砍些竹子回来,自己则忙着煮浆糊。 “小姐,这哪儿是你该做的事” 连翘刚一回来,就看见自家的小姐在厨房里煮浆糊,“您可是金枝玉叶,哪能进厨房熏这油烟味儿!” “现在这院子里,除了你就只有一个潘嬷嬷,我每天看着你们忙进忙出的,我总得帮帮忙吧” 上官嬿婉一边捶着腰,只觉得一股子酸疼,“你看看我,这一个月来人也好像胖了,也不知是为何近来总是乏得很,怎么也睡不够,若是再不干干活儿活动活动筋骨,就要胖成猪了。” 连翘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现在都已经是八月中旬,什么春困早就已经过去,可是自家小姐却是天天犯困,几乎白天都在睡觉,人也越来越圆润。 连翘熄了火,把浆糊倒进一个瓦罐中,只见那腾腾白烟扑面而来,“小姐,我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我没那么娇气,左右不过是贪睡了些,甭花费这些冤枉钱” 上官嬿婉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口中酸涩,一股子恶心感袭来,顺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山楂给送到了嘴里,方从感到恶心感稍稍缓和了些。 “小姐,您看看您,脸色都发白的厉害” 连翘把瓦罐放到通风口处放凉,从腰间取出帕子擦擦手,“这回您说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话音未落,连翘身子一闪,绕过上官嬿婉的面前,像风一样刮出了门口,只丢下一句“等我回来”。 上官嬿婉想制止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连翘就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上官嬿婉无奈的摇摇头,“这傻丫头,老是蹦蹦跳跳的,什么时候能长大些?” 连翘走后,上官嬿婉便径直回了房间,把圆木桌上的茶壶杯子,端在一旁的案几上,又取来笔墨、油纸、剪子,用剪子把一张方形油纸裁剪成圆形。 再把裁剪好的圆形油纸展开来,平铺在桌面上,取过一支毛笔微微沾湿笔尖,自言自语道,“画什么好呢?” 八月,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院中的桂花树上飘满了零星的小白花,远远望去就像是夏日里化不开的白雪,经着微风轻送,氤氲着阵阵清香。 一股子桂花香窜入鼻息,上官嬿婉脑海中闪过一副桂花飘香图,“桂花,对,就是桂花!” 上官嬿婉用镇纸,压住油纸的一角,专心致志的画起画来,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幅半成品的桂花飘香图跃然纸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五十二章 有喜? 待得连翘请得大夫回来的时候,上官嬿婉刚为桂花图添上最后一笔。 连翘这一幅桂花图飘香图,惊骇的道,“小姐,我出去一个时辰不到,您居然都画好一幅画了?” “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上官嬿婉一脸平静,在伞面上添上两句诗: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王大夫轻咳了两声,“姑娘,您不是要找老夫看病吗?” 连翘这才想起来,自己把王大夫撂在了一旁,讪讪的笑道,“王大夫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是我家小姐,麻烦您给她瞧瞧!” “王大夫,请坐!” 上官嬿婉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待得王大夫落了座,自己方才坐下。 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条帕子,“还请夫人伸手出来,让老夫把把脉。” 上官嬿婉点点头,把手搁在桌上,“我近来总是乏得很,似乎怎么也睡不够,莫不是害了什么病?” 王大夫把帕子平铺在上官嬿婉的手腕上,一边捋着花白的长胡子,眉头微微紧蹙,若有所思的道,“夫人,近来胃口如何?” 上官嬿婉刚要作答,连翘已经抢先开口道,“小姐近来胃口都不好,总是食不下咽的还老犯恶心,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可是也不对呀,小姐的膳食跟我都是一样的,我怎么就没见犯恶心呢?还有还有,小姐最近老爱吃酸的,山楂一吃就停不下来,可是她以前明明都不爱酸性食物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连翘一气呵成,大夫头一回接触连翘,没想到这小丫头说话居然都不用喘息的,就像流水瞬间倾泻而下。 “有这小丫头在,怕是夫人难有寂寞的时候” 王大夫无奈的道,“姑娘,你一口气说那么快,老夫听都听不过来!” 连翘没听出来大夫话中的意思,上官嬿婉可是听得真真的,“这丫头呀,一天到晚呱噪得很,大夫可能治得了这多语症?” 王大夫哈哈笑道,“沉默一钱,噤声二钱,缄默三钱,活着清水四碗熬煮成一碗,保准药到病除!” 连翘嘟囔着嘴巴,“小姐,您居然合着王大夫一起来嘲笑我,我不说话就是了!” “言归正传” 王大夫一脸肃穆的望着上官嬿婉,“夫人,您上一回月信是何时了?” 月信? 连翘一听到这个词,就羞红了脸,“大夫,您怎么问女儿家这种问题?” 上官嬿婉虽说也颇为尴尬,但是大夫这么问了,也只好如实作答,“我的月信一向不太准时,这会儿已经有三个月没来了,难道……” 王大夫收回手帕,微微颔首,“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上官嬿婉微微一怔,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快能怀上,只怪自己太过于粗心大意,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仅仅是同房一回就能怀上呢。 “大夫,我家小姐生病了,这有什么可值得恭喜贺喜的呀?” 连翘被王大夫的话弄懵了,又见自家小姐的表情甚是怪异,“小姐,难道什么呀?” 大夫笑道,“傻姑娘,你家小姐犯恶心,不是生病而是害喜!” 连翘“哦”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尖声叫道,“你是说我家小姐有小宝宝了?” 真是个反应迟钝的傻丫头! 上官嬿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这种事有什么好大声嚷嚷的,你不羞,我还羞呢!” “我这就给你家小姐开一剂安胎的药方,待会儿你随我回药店里取药” 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山楂是不能再食用了,以后在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山楂、苦瓜、薏米、黑木耳等,以及辛辣的食物都要忌食,这些我等待会儿会再一一告诉这小姑娘的。” 上官嬿婉蓦然想起上一世里,她怀的就是一个男孩儿,不知道这一世里怀的是否还是儿子,然而无论是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她都会用心去疼爱,这是她跟心爱男人的结晶,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王大夫写好了药方,交到连翘的手中,“姑娘,请随我回店里抓药吧!” 连翘笑盈盈的点点头,又吩咐着自家小姐好好休息,方才放心的跟大夫出门取药。 “没想到你那么快就钻进娘的肚子里了” 上官嬿婉抚着微微隆起的小月复,嘴角含着一缕慈蔼的弧度,“相公,我们有孩子了,若是你知道了会怎样呢?” 大雨冲刷过后的天空,显得格外湛蓝纯净,太阳如圆盘般高高悬挂在天际,蒸得大地暖烘烘的宛如蒸笼般,地上的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蚱。 王大夫擦了一把汗,后背也被汗液浸湿,“姑娘,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答应?” 连翘此刻也是汗流浃背,用手当扇子扇着风,“大夫,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我连翘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 “方才我见你家小姐用油纸来作画,似乎是在制作油纸伞,老夫想跟你家小姐要一把伞,不知是否方便,当然我会付钱的” 王大夫有些尴尬的道,“实在是因为我家夫人喜爱好看的伞,就想着借花献佛……” “我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为了一把伞,这事包我身上了” 连翘竖着大拇指,自豪的道,“不是我连翘王婆卖瓜,我家小姐画的桃花还能吸引蝴蝶呢,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 一幅画还能吸引蝴蝶? 王大夫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看连翘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如此有劳姑娘了,价钱上老夫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 连翘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促成了一笔买卖,此刻笑得是合不拢嘴,这么一来就可以补贴拮据的家用了。 ------题外话------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语出李清照的《鹧鸪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对食五? 第五十八章 蒙五羞 夜幕渐渐降临,太师府上已经掌上了灯,那暖黄的烛光洒满整个院落,是那般的温暖而祥和。然而大厅里,凤氏静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深沉,旁人也是不敢吭一声,气氛森冷的可怕。 上官千羽端坐在凤氏身旁,又望了一眼她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方才低低的唤了一声“母亲”,然而凤氏却是想的出神全然未觉。 已经是晚膳时候,上官孜墨出去了一个下午,此时还没有回家,凤氏的一颗心也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得如何。 凤氏抬眸了了一眼门外,“李管家,你出去瞧瞧,看老爷回府了没有?” 一个时辰里,他里里外外跑了无数次,李管家面上有些不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诺诺的应了声“是”,便小跑出去。 上官千羽疑惑的问道,“已经是晚膳时候,爹爹去哪儿了?” “进宫了……” 凤氏的话音未落,只见院落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眼便认出来是自己的丈夫,“相公,您终于回来了!” 凤氏倏然起身,赶忙迎上去,扶着上官孜墨落座,又欢欢喜喜的吩咐着下人上了菜。 “爹爹,我听母亲说您进宫了,不知是所为何事?” 上官千羽夹了一块拔丝山药,放到上官孜墨的碗里,“爹爹,您该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吧,饿坏身子就不好了。” 上官孜墨嘴角无力的扶上一缕弧度,拿起筷子夹过拔丝山药,刚递到嘴边又给放了下来,“羽儿乖,但是爹爹实在是没胃口。” 上官千羽跟凤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默契着不做声。 “莫不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凤氏盛了一碗汤,递到上官孜墨的面前,“人是铁饭是钢,即使是心情受阻也不能荒废了食物,我、羽儿、子煜可都指望着您呢,您为了我们怎么也吃点儿吧!” “哎” 上官孜墨捧着青花瓷碗,微微啜了口汤,却是食不知味,“夫人的计是好计,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淑妃娘娘也指了瑞雨给江淮安对食,那个阉人高兴的不得了。” 凤氏总算是卸下心口的巨石,“既然江淮安接纳了瑞雨,那该给的话定然也是给了的,既然如此相公为何还闷闷不乐呢?” 上官孜墨深深的叹了口气,手一寸寸紧握成拳,重重砸在圆木桌上,激得青花瓷盆里的汤,洋洋洒洒的溅了一桌。 上官千羽从未见过,一向温和的父亲如此盛怒过,正欲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凤氏的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凤氏以退为进,温婉的道,“相公既是不愿说,我们也就不问。”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上官孜墨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上官孜墨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微微有些沙哑,“当初她被六皇子休弃,已经令我们上官一族蒙羞,后又下嫁给一个从五品的小将,想我们上官家百年来,何曾出过一位小姐是嫁给低于三品的,这些我也都忍了,可是现在……” 上官千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能有这么多姿多彩的经历,除了上官嬿婉之外,还真想不到其他人选。 凤氏扬了扬手,立即屏退了左右,待得下人都尽数退出去,方才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来了?” 若是以往,凤氏还会做作一下,亲昵的唤上官嬿婉一声女儿或者嬿婉,然而此刻她只觉得喊出这个人的名字,只会污了她的嘴。 “夫人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上官孜墨捶胸顿足的道,“原来淑妃娘娘失宠,我在朝堂上被皇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儿训斥,一切竟是因为她。” 凤氏迷茫的道,“相公,您把我弄糊涂了,圣上怎么还跟她扯上关系了?” “父亲的意思是太宗看上了上官嬿婉?” 上官千羽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子睁得大大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皇上口口声声以柳氏一族为借口,堂而皇之的维护上官嬿婉,那会儿在祠堂里的时候,皇上还当着众人的面儿抱起她,这早就超越了一个君皇,对忠臣后裔的爱怜。” 上官千羽不顾凤氏的惊诧,继续说道,“可是如今她已经毁容,还嫁作他人妇,皇上怎么又因为她,而怪罪淑妃娘娘跟爹爹了呢?” “这就是关键所在” 上官孜墨面色阴沉,宛如乌云密布的天空,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圣上得知她原来并没有毁容,还得知淑妃娘娘当日谎报病情,说她毁容无药可治,皇上痛失美人就牵连到我的头上,想来是迁怒于我答应她跟尉迟恭的婚事。” 淑妃娘娘当日谎报病情? 凤氏眸光一凛,没想到这个女人的魔爪,从后宫伸到家里头,连自己的亲侄女儿也害,当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妃位,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一切有了眉目,那就好办了” 凤氏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方才道,“既然皇上要她,那我们给他便是!” “混账” 上官孜墨厉声喝道,“要我把已经出嫁的女儿送上龙床,我们上官家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我们好不容易买通了江淮安,事到如今就差最后一步,岂能半途而废” 凤氏眸光一沉,“丢人?若是丢人能保住你太师一职,保住上官一族的荣耀,保住我们一家大小平安,丢人,丢人也值了!” “你……” 上官孜墨想要反驳些什么,只觉得言辞枯竭。 “爹爹,无论来日你是不是太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上官嬿婉眼里噙着一抹淡薄的朦胧,“爹爹不愿意去做的那就不做,对于女儿来说,当不当太师府的小姐都不重要,即使来日流落街头当了乞丐,只要我们四个人能在一起,女儿什么都不怕。” 不愧是我凤氏的女儿! 凤氏赞许的扫了自己女儿一眼,又转头望向上官孜墨,“女儿说得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您!” 凤氏深知自己的丈夫吃软不吃硬,她就不信她跟女儿如此声泪俱下,委曲求全,他还能不为之所动。 上官嬿婉你可真真是好福气,勾搭儿子不成,又勾搭他老子,上官千羽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纷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五客 这一日天气晴好,上官嬿婉抱着小思明在庭院中晒太阳,那个小家伙白得剔透的小脸蛋,似乎能掐的出一汪清水来,长长的睫羽下一双乌漆漆的眸子,笑嘻嘻的望着上官嬿婉。 “小思明,我的乖儿子,长大后一定要像你的父亲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上官嬿婉每每看到自己的儿子,都会想起自己的丈夫,此刻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战况如何,新婚的第一天他就被召去了战场,一走竟是大半年。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也有通信然而距离上一回通信,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上官嬿婉潋滟的眸光闪过一丝落寞,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她的信,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有个儿子,是作何反应。 “儿子啊,你都满一月了,都还没见过父亲呢” 上官嬿婉怜惜的亲了一口小思明粉扑扑的脸蛋,“母亲好想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过得好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 小思明发出低低的叫唤声,一双眸子弯成一轮新月,小手紧紧握着上官嬿婉的指头,惹得上官嬿婉怜爱不已。 “你是上天给予母亲的最大恩赐” 上官嬿婉温柔的搂着儿子,“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可再奢求的?” 连翘捧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小姐,您要多喝些豆浆,女乃水才会充足,思明少爷才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连翘,辛苦你了” 上官嬿婉把儿子抱到连翘的怀里,“豆浆你也多喝些,好好补补身子,上一回你冒雨给我请来稳婆,事后烧了三天三夜呢,如果你因为我而出了什么事,你让我……” “小姐” 连翘打断了她的话,“事情过去那么久还提起来做什么,你看看我,现在不是照样生龙活虎的!” 上官嬿婉端起豆浆,一股浓郁的豆香扑面而来,那香香甜甜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咚咚咚” 门口处出来一阵轻微敲门声。 连翘疑惑的问道,“这么早会是谁呀?” “我来开门” 潘嬷嬷正在一旁洗衣服,这会儿听见敲门声,立时放下手中的衣服,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会不会是上官少爷又过来了?” 这一个月来,上官子谦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而他跟连翘依旧是一见面就拌嘴,上官嬿婉也是无奈,任凭这两个人爱咋吵咋吵。 连翘一听说“上官少爷”四字,嘴巴早已经鼓鼓囊囊撅得老高,上官嬿婉看在眼里,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你是?” 门口处传来潘嬷嬷低沉的声音。 上官嬿婉提高了几个分贝,“嬷嬷,是谁在外头?” 门口处的人闻声,立即回应道,“二姐姐,是我呀!” “四妹妹?” “四小姐?” 上官嬿婉跟连翘同时惊呼道,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上官嬿婉起身,探头望了一眼门口处,只见门口处的女子一袭淡淡的粉红,肤如凝脂,脸上只施了薄薄的粉黛,正是上官暮雪。 “四妹妹,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上官嬿婉三步并作两步行到门口处,迎了上官暮雪进来,“莫不是太师府出了什么事?” “家里一切安好,姐姐莫要挂心” 上官暮雪示意身后的丫鬟嘉兰,把贺礼放到石桌上,方才道,“父亲跟母亲得知今日是小孙儿的满月之喜,这不一大早就准备好些贺礼,让我专程带来给小思明呢。” 上官嬿婉很是意外,她那冷漠的父亲,怨毒的嫡母,居然会想起她这落魄的女儿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虽说心底很是疑惑不已,上官嬿婉的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是嬿婉让二老费心了,不知道父亲跟母亲近来身子可好?” 上官暮雪含笑的道,“二老一切安好,就是时常叨念二姐姐,昨儿个还说起你来,说是怎么也不回家去探望探望他们。” 连翘在一旁听着,是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脑,这两人若是真如这般思念自家小姐,就不会这一年来都不闻不问了,就连自家小姐出嫁那时,府上竟无一人相送。如今却是为何遣上官暮雪带来厚礼探视,这葫芦里是买的什么药? “小姐生小少爷那会儿,差点儿一命呜呼,事后也不见他们问候半句,这会儿是怎么想起来,还有这个女儿的存在了?” 连翘很是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全然不掩饰脸上的不满之色,“若真如他们口中所言,这般想念这个女儿,他们自己怎么不亲自过来探视?” 连翘一口一个他们,显然是把界限划分的清清楚楚,不愿跟太师府沾上一丝半点儿的关系。 “连翘,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上官嬿婉似是在责怪,然而语气却是淡淡的,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一样。 “四小姐,连翘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只是说旁人罢了” 连翘撇过头去,逗着怀中的小思明。 上官暮雪知道连翘一直被上官嬿婉宠惯了,说话也不知个轻重,然而这个丫头说话虽心直口快却也句句在理,不但连翘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何突然遣自己过来送礼,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明所以然。 上官暮雪长睫低垂,一扫眼中的疑惑,依旧是含笑的道,“父亲跟母亲说了,请二姐姐过两天回门一趟,家里为您特设了家宴,届时柳姨娘跟六少爷都会参加,还请二姐姐务必光临。” 上官嬿婉微微颔首,虽然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对方既然请她回门一趟,正好可以趁机去看望自己的生母跟弟弟。 “还请妹妹帮忙转告,说是我一定回去” 上官嬿婉关切的道,“四妹妹,你跟尚书大人的公子婚事如何了?” 上官暮雪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事情,眸光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异色,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个月的十八号。” 就在半个月前,凤氏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找来尚书夫人简氏,把她跟简玉衍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虽说她有千万个不愿意嫁给这个傻子,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容得她置喙。 “如此恭喜四妹妹,二姐姐祝你们同德同心,如鼓琴瑟。” 上官暮雪身子微微一僵,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嘴角勉强扶上一缕弧度,算是笑了,“妹妹,多谢二姐姐的祝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软第禁 翌日,清晨…… 上官嬿婉一早便起身盥洗,只施了一层薄薄的粉黛,仅用一根银簪子冠于发髻之中,鬓边点缀着几朵雏菊,着了一袭鹅黄色长裙,衣领跟袖口处绣着几朵雏菊相呼应,衣裳简朴却清新雅致,有一种褪却繁华的返璞归真之美。 “小姐,你起身了吗?” 门口处传来连翘轻微的声音。 “进来吧” 上官嬿婉走到摇篮前,吻了一下熟睡中小思明的额头,“小思明,母亲要回家去看望我的母亲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听话,等母亲回来知道吗?” “小姐,早晚温差大,你还是多带一件披风吧,您刚出了月子,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连翘走到衣柜里,取出一件清绿色的披风围到她的身上,“家里有我跟潘嬷嬷照顾小少爷,您就放心回家吧,夫人跟六少爷见着您,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家里头有你跟嬷嬷照顾着,我放心” 上官嬿婉抚了抚连翘婴儿肥的小脸蛋,“好好一个姑娘家,病着的那些日子,脸色都发黄了,这段时间家里卖伞也挣了些银子,你去买些补品回来自己补补身子吧。” 说着,上官嬿婉从衣袖里取出一些碎银子,塞到连翘的手上。 “小姐,您都给了好几回,思明少爷刚出生,正是要花钱的时候,这钱您还是好好存着吧” 连翘把钱又给塞回了她的手中,“我就一粗使的命,平日里打个鼻涕发个烧,喝两口米汤就痊愈,哪用浪费这种冤枉钱。” “给你花钱怎会是冤枉钱呢,对我来说,思明是我的儿子,可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们是一家子,不分彼此” 上官嬿婉语气有嗔怪之意,却掩不住的怜惜,“我是给了好几回的钱,可你不是拿去买布匹给我做衣裳,就是给思明买用品。” “好好好,你是越来越唠叨,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连翘取过钱,赶紧推了她出门,“我待会儿就去买一大堆吃的回来,撑死总好过被你唠叨死的好!” “你这丫头,尽满口跑舌头,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上官嬿婉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她推出了门外,只见门口处停放着一辆马车,只见一个高瘦的男子,从车上跃了下来,正是太师府的车夫老张。 老张拱手作了一揖,“小姐,您出来了。” “老张?” 上官嬿婉微微一怔,难不成他这是在等她吗? 连翘疑惑的道,“我说老张,你怎么一大早就候在我们家门口呀?” “是老爷跟夫人特意让我过来接二小姐的” 老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小姐,您请上车!” 上官嬿婉跟连翘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写着同样的诧异,只是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却都不言。 昨日,太师府遣了上官暮雪送来贺礼,又特意为她设家宴,如今还让车夫一早过来候在门口处,上官嬿婉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连翘,那我先走了,家里一切托你多费心了” 上官嬿婉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一个角,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来,“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思明,等我回来!” 连翘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断的招手,“放心吧,家里有我呢!” 小姐,您要早去早回,我跟小少爷在家里等着您回来! 待马车消失在了拐弯处,连翘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 马车一路疾驰,上官嬿婉静静的坐在车里头,隐隐闻到一股异香飘来,可是细细一闻却又闻不真切。 “怎么那么困?” 上官嬿婉身子斜靠在马车上,连打了几个哈欠,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似是有千斤重,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扫了一眼四周,这房子不算很宽敞,墙壁有刚粉刷过的痕迹,屋里的摆设却是别样雅致,就连那不起眼的一个小花瓶,也是价值不菲的汉朝古董。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上官嬿婉一手支着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努力的回想起之前一幕,那时候明明是在车上的,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就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上官嬿婉起身刚走到门口处,刚要打开门的时候,却见门从外面打开来,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守在门口处。 其中一个较为高些的男子,先开了口,“夫人,您醒了?” 上官嬿婉只觉这两人眼生得很,僵硬的点点头,“你们是谁?” “夫人莫怕” 男子继续说道,“您刚才在马车上睡着了,主子为了您的安全,命我们兄弟俩在此保护您。” “主子?可是太师,或是大夫人?” 上官嬿婉提起脚步就要夺门而出,“还请二位大哥让开,我要出去找我的母亲跟弟弟。” 她刚要踏出门口,却见两男子拦身一挡,异口同声道,“恕难从命,夫人,您还是请回房吧,莫要让属下的为难!” 软禁! 上官嬿婉的脑海中蓦然蹦出这两个字,是上官孜墨软禁她,还是凤氏,又或者说另有其他,目的又是何在?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软禁我!” 上官嬿婉上前一步,一双冷眸扫过二人的脸上,宛如那千尺寒潭,瞬间能冰冻一切,这分明是上一世里的她,才会有的杀伐决断,“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两个男子身子一僵,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能有一种咄咄逼人之势,那双眸子仿若来自阿修罗地狱,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归途 “母亲……” 上官嬿婉还欲再问些什么,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从对方手心传来一股如寒潭般的冰凉,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柳如眉紧紧的牵着上官嬿婉的手,奔跑在死寂般的走廊上,长风拂起她凌乱不堪的长发,暖黄的光线映照在她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明明是一张倾世容颜,此刻却是阴森而可怖。 上官嬿婉望着眼前的妇人,有一瞬即使的悲伤,心头的抽痛感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泪水不由自主的盈满眼眶,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悲伤。 “嬿婉……” 柳如眉并没有回头去看自己女儿,握着上官嬿婉的手更紧了几分,“你可不可以答应母亲一件事,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活下去……” “母亲,您为何突然说这话?” 上官嬿婉只觉得手腕一阵疼痛,只见自己的母亲纤细的手指,已经嵌入了她的手腕中,“无论您说什么,女儿都会答应!” 柳如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记住你对母亲的承诺,否则九泉之下我也死不瞑目……” “母亲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上官嬿婉反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这个曾经给她无限温暖的臂弯,此刻却是寒冷如霜冻,她试图以自己的手心的温暖传递一丝温暖,然而对方手心传来的寒气,却是丝丝缕缕的穿透她的手心,一直蔓延至各个神经末梢。 事后很多年后,上官嬿婉再想起这一幕,只恨自己当初没能听出母亲话中的意思,亏她自诩有着诸葛之智,居然听不出这么浅显的话。 两个人一路不停的奔跑,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周围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宛如女人的哭泣声,在这样四下无人的夜里只觉令人毛骨悚然。 柳如眉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头来望着面前跟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儿,她是她生命的延续,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她带着她的希冀而活。 柳如眉缓缓抽了手,沉声道,“嬿婉,趁着无人发现,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此生不要再回来了!” 上官嬿婉看不清自己母亲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冷冷的,正如同她手心一样毫无温度,冻得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上官嬿婉疑惑的道,“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让我离开……”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像是打上了千千万万个结,为什么她昏厥后会出现在太宗的房间里,为何母亲出现在那里,而母亲一反常态的举动更是奇怪,心里头有太多的疑惑竟不知该从何理清。 她的话音未落,柳如眉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母亲只问你一句,你听不听母亲的话?” 上官嬿婉笃定的点点头。 柳如眉继续说道,“那就听母亲的话,不要再踏进京城一步,也不要再联系太师府任何一人,带着思明逃得越远越好!” “那母亲您呢,您不跟我一起离开吗?” 上官嬿婉的心中有太多疑惑,可是母亲竟然不想让她问,她也就不再追问,“太师府不是安身立命的地方,上官孜墨更不是您的依靠,您不如跟着女儿一起离开吧!” 离开,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只可惜她已经离不开了,她的一生都将埋葬在这里。 柳如眉的嘴角扶上一缕苦涩的笑,“太师府是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可是你忘了吗,母亲还有子谦啊,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子谦说过有朝一日会带母亲离开太师府,让我颐养天年。” “我怎么把子谦给忘了呢?” 突然上官嬿婉脚尖一提,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自己的母亲紧紧的,紧紧的拥入怀中。 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母亲身子竟如此的单薄,单薄的让人觉得莫名的悲伤。 “母亲……” 上官嬿婉喃喃的道,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来,只想再最后一次紧紧得抱紧她,或许这一别就是一生一世。 柳如眉温柔得拍着她的肩头,柔声道,“走吧,不要担心母亲……” 她颤颤巍巍得推开自己的女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上官嬿婉思来想去,与其让母亲跟着自己居无定所,太师府虽不是安身立命之地,但是有子谦悉心照料着,总比母亲跟着自己要好得多,这么想着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母亲,女儿走了!” 上官嬿婉倏然跪倒在地,对着自己的母亲三叩首,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柳如眉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猛然转过身子来,望着那渐渐没入夜色中的身影,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女儿,不要再回来了,带着母亲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阴沉森冷的夜里,柳如眉悲鸣的声音盘旋在空中,久久回荡…… 上官嬿婉转身回眸,泪水簌簌滚落而下,风带去她温热的泪水,化成无声的雾气消散弥漫,“女儿答应您,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决然的向前踱步而去,突然不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上官嬿婉一脸的疑惑,难不成她一直等在这儿吗? 上官暮雪打着一把伞,缓缓向她走去,柔声道,“二姐姐……” 待得上官暮雪走进,一股熟悉的香气窜入鼻息,上官嬿婉只觉得好像在哪儿闻见过,一时却是想不起来,“四妹妹,外面正下着雨,你怎么会在此处?” 上官暮雪毫不掩饰的道,“我在等二姐姐您……” 上官嬿婉疑惑更甚,“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姐姐要趁天亮前离开,莫要辜负了柳姨娘……” 说到这儿,上官暮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把伞递到她的手中,转而说道,“我的马车就停在山脚下,它会带着姐姐平安离开的,姐姐走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还是那一句“不要再回来”,为何自己的母亲这么说,连自己的妹妹也这么说? 她有很多的疑惑想要问她,可是她知道她是什么也不会告诉她的,上官嬿婉沉吟半晌,最后只是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同一个姓氏”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上官暮雪也对自己的答案很是满意,她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鬓发,“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为了报恩!”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拖曳得长长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是啊,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没了娘亲,自小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起码她还有母亲跟弟弟依靠,而她却始终是一个人,身边连个可以说上话的人都没有,上官嬿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种悲凉油然而生。 暴雨冲刷过后的山路泥泞不堪,上官嬿婉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松软的黄泥上,走了一晚上只觉得脚有些不听使唤,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眺目远望,只见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 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欣喜,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她疾步行到马车边,“回府!” 车夫是上官暮雪的心月复,他搀扶着上官嬿婉上了马车,又重新坐回位置上,手中的长鞭一甩,重重的落在马**上,高喝道,“驾!” 夜空下,马车一路疾驰而过,道路两旁黑漆漆的灌木丛迅速往后倒去,宛如鬼魅般张牙舞爪,似是要勾心夺魄,噬人心魂。 上官嬿婉缓缓放下帘子,收回视线,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揉捏在手心里只觉得窒息难受。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思明,连翘,你们要等我回家……” 那边,上官暮雪刚踏入房中,嘉兰立即迎了上来,用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水,“小姐,我多担心您会出事……” 嘉兰说到这儿,谨慎得扫了四周一眼,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继续说道,“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不顾自身安危,帮助二小姐逃离这里,若是被那几个人知道的话,可是……” 嘉兰没有勇气再说下去,只觉得后背一阵拔凉。 “她哪儿也去不了,天大地大早已无她容身之处,她还会再回来的……” 上官暮雪缓缓摊开手掌,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素银簪子,她望着簪子的眸光,闪过一道凌厉的暗芒,“你也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我以为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应该会了解我,不过这样也好,其他人更不会怀疑我有其他的理由。” 她的声音淡漠的听不出丝毫的温度,手一寸寸紧握成拳,嘴角划过一抹阴鸷的弧度,当了皇帝的女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入宫,要么死! “如果不是为了报恩,那小姐是为了……” 嘉兰端了一碗热茶过来,望着上官暮雪手中的素银簪子隐隐有些眼熟,“这簪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微眯起眸子,仔仔细细得打量了一番簪子,只觉得越看越觉得做工糙得很,连她这样的下人都不会配戴,更入不了自家小姐的眼,“小姐,您是从何得来这簪子?” 上官暮雪并没有作答,只是眺目远望阴沉沉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重生之惑国毒妃 第六十六章 火海 她微眯起眸子,仔仔细细得打量了一番簪子,只觉得越看越觉得做工糙得很,连她这样的下人都不会配戴,更入不了自家小姐的眼,“小姐,您是从何得来这簪子?” 上官暮雪并没有作答,只是眺目远望阴沉沉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嘉兰” 上官暮雪做了一个手势,嘉兰立即心领神会得靠过来,只见上官暮雪凑到她的耳边,语不传六耳的道,“你悄悄的把这支簪子放到……” 嘉兰一脸惊愕的望着她,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道,“小姐,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让你去便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 上官暮雪眉心微微一蹙,面色微沉,冷声道,“记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 嘉兰倏然跪倒在地,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小姐跟奴婢,今夜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 上官暮雪淡淡的“嗯”了一声,把握在手心的素银簪子,郑重其事的交到嘉兰的手中,再三叮嘱道一定要小心行事。 上官嬿婉乘坐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张家胡同而去,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回想方才的事情,隐隐觉得越想越不对劲儿,在这样夜凉如水的夜里,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太宗皇帝的房间里,而且……” 上官嬿婉越想越是心慌,只觉一颗心沉了又沉,坠了又坠,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冻得她不禁打了寒颤,自言自语道,“母亲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必须得赶回去,车夫……” 上官嬿婉的声音未落,只见车夫突然惊讶得喊道,“夫人,您看那边,你家的方向好像着火了!” 车夫的惊呼声,瞬间打破沉寂的夜空,惊得枝头上的寒鸦夺命般直窜长空,那撕心裂肺的悲鸣声,似是在为亡魂祝祷,让人不禁渗出莫名的寒意凛凛。 上官嬿婉心头猛然一惊,陡然掀开帘子,一股呛鼻的浓烟顺势涌了进来,她被呛得不由得咳嗽起来,刚抬起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天际窜起百米高的浓烟,那熊熊烈火铺天盖地而来,似是要焚毁整片天空。 “这个方向……不会的,不会的……” 上官嬿婉心头猛然一抽,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用手指紧紧的,紧紧的抠住马车的边沿,来支撑起发颤的身子,“思明,连翘,你们一定平平安安的等我回去,车夫,请你快些……” “是,夫人!” 车夫反手绕了几圈长鞭,在空中挥舞了几圈,重重甩在马**上,呐喊道,“驾!”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手心沁出丝丝的嫣红,上官嬿婉望着如被鲜血染红的半边天际,手心毫无知觉得嵌入手心之中却毫无知觉,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抵挡一点儿心中的恐慌。 一定不会是我家,一定不会…… 上官嬿婉一路上不断得祈祷着,然而上帝似是没有听见她虔诚的祈祷,下一秒钟,只听车夫再次失声喊道。 “吁……” 车夫拉得长长的尾音,回手一拉缰绳,马车立即停了下来,“夫人,您的家……” 车夫的话音未落,上官嬿婉已经跃下了马车,似是疯了一般冲那片火海奔去。 “思明,连翘……” 上官嬿婉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她的家居然变成了一片火海,“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上官嬿婉提起裙裾,就要向那片火海冲进去,却被一双手给拽住了手腕,她转过头来一看,车夫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尾随在身后。 “夫人,您不能进去” 车夫死死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冰凉从指尖传来,“这么猛的火势,屋里头的人肯定都活不了,您进去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罢了!” 上官嬿婉根本不理会车夫的话,用手一节节的掰开他握着她手腕的指头,“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儿子,还有连翘,他们还在里头……” 她一想到那熊熊烈火,一缕缕,一寸寸啃噬着他们的肌肤,仿若有千万条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尖,在一口一口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小姐”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 上官嬿婉脸上有片刻的怔愣,猛然回过头去,惊喜的道,“连翘,是你,真的是你…。” 连翘似是离弓的箭,瞬间冲入上官嬿婉的怀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小姐,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我回来迟了,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就不应该离开” 上官嬿婉抱着怀中的连翘如获至宝般,轻抚着她的脑袋,“怎么就你一个人,思明呢,潘嬷嬷呢?” 连翘的身子猛然一震,似是被雷击中一般,挣月兑了上官嬿婉的怀抱后退了两步,低着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思明……” 连翘声音颤抖得厉害,久久方才突出一句话来,“我刚才去市集上采购,顺便去了王夫人家收回伞的尾款,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看到……” 上官嬿婉只觉脑袋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眼泪自眼角麻木得滚落下来,“思明……我的儿子……”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思明少爷,我不应该离开家的,是我的错,我……” 连翘缓缓抬起下颚,只见自家小姐双眼无神的立在原地,灵魂似是被抽干了一样,“小姐,您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他还那么小,上天怎么忍心从我的身边夺走他” 上官嬿婉空洞无神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脚尖一提就向火海冲去,撕心裂肺的喊道,“思明……” “你不能过去” 连翘死死地抱住上官嬿婉的大腿,哭喊道,“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少爷这会儿肯定不在了,您进去只是白白牺牲罢了!” 或许连上苍也为之动容,突然一道雷电一闪而过,乌黑的夜空被撕成两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火光被渐渐浇熄,只剩下一星半点儿的火苗,直到最后一丝火苗湮灭冒起滚滚浓烟,上官嬿婉望着眼前的家,早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连一片瓦砾,一根木头都被烧成了焦炭。 上官嬿婉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去,脚踩在碎石粒下发出咔咔声,宛如她此刻心脏碎裂的声音,口中反反复复的喃道,“思明,思明,思明……” 连翘从未见过自家的小姐这副模样,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紧紧的跟在她的身旁,害怕她做出过激的行为。 早知道这一别就是一世,早知道母子的情缘这般短促,她根本不会离开儿子半步,然而任由她此刻如何懊悔,如何痛得撕心裂肺,事实就是事实。 突然脚下传来“咔”的一声,上官嬿婉低头望了一眼地面,借着朦胧的光线,她似是瞧见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上官嬿婉后退一步,缓缓蹲在地上,只见焦炭里混着一块坚硬的东西,她伸手拨了拨碎石,只见一块正正方方的东西如掌心般大小被压在下面。 “这是什么呀,怎么被大火这么焚烧,还能完好如初……” 连翘扯过一个衣角,细细的擦着这块东西,那暗藏在焦炭底下的,竟是一片金灿灿的黄色,“是金条,可是家里哪儿来的金条?” “不,不是金条!” 上官嬿婉身子微微一颤,伸手模了模那东西的面,面上赫然有凹凸不平的痕迹,似是刻着什么字,她把那东西往身上胡乱擦一通。 “不是金条,那是……” 连翘的话音未落,只见那金灿灿的金条上,赫然刻着一个“御”字,“御?” “御!” 果然是大内侍卫的金牌,上官嬿婉紧紧握着这块金牌,似是要把它揉碎,“宫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这场火并不是意外,而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把那句“而是宫里的人为之”给咽进肚子里。 “小姐,您刚才说宫什么?” 连翘呜呜咽咽的问道,“难道说这场火是宫里……” 连翘的话还没有说完,上官嬿婉的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用余光扫了四周一眼,对连翘暗暗使了个眼色,“旁边一定有人在盯着!” 连翘正欲转头望去,下巴却被上官连翘死死捏在手中,全然动弹不得。 “不要看” 上官嬿婉眸光骤沉,声音却是平静如水,“哭,继续哭,不要停!” 连翘怔愣了片刻,似是从对方的眸光中明白了什么,微微点点头便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世我只想平平凡凡,为何他们却要如此来逼我?” 上官嬿婉望着眼前的一幕,身子一软跌落在地,眼泪如洪水泛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上官嬿婉誓不为人!” 她死死的握着手中的金牌,以微不可见的动作,小心谨慎的藏进了袖子中,暗沉的眸光中闪过一道杀伐之气。 ------题外话------ “威马逊”袭来,武武的家乡一片狼藉,现在还在停水停电中,不得已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码字,呜呜…… 重生之惑国毒妃 第六十七章 梦境? 距京城千里之外的驿站里,尉迟恭一袭黑衣罩体,头上戴着一定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能隐隐看见一小撮胡渣。 尉迟恭端起碗里的粥一口饮尽,又打包了几个馒头,对着一边的周彬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赶路!” 周彬“嗯”了一声,倏然起身,抬脚便紧跟上尉迟恭的脚步。 “等等” 尉迟恭剑眉一蹙,突然匍匐在地上,侧着耳朵紧贴着地面,“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追过来了!” “那些狗崽子阴魂不散的,怎么砍都砍不完,看爷爷我不削了他们” 话音未落,周彬瞬间抽出腰间的斧头,“大哥,您先走,我来垫后!” 尉迟恭双目直视对面,“兄弟俩一条命,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哥,我就不可能弃你而去!” 周彬还欲再说些什么,只见小树林里响起一阵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生,不小一会儿的时间,一群蒙面的黑衣男子骑着骏马,如铺天盖地的乌云般席卷而来。 “这么一群杂碎,爷爷我还不放在眼里,大哥你只管去接应大嫂,还有我的干儿子” 周彬纵身一跃跳上马匹,“大哥,快走吧,若是那些人在我们回去之前动手,那大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就……” 周彬的顾虑,尉迟恭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为的就是保护他的新婚妻子,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儿,还有把名册交到当今圣上的手中。 那群黑衣人一路上穷追不舍,为的就是夺回名册,名册是指证他们谋反的最好铁证,这本名册关系到天齐上朝的社稷根本。 “今天不把名册交出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半步” 领头的黑衣男子脸上遮着一块黑布,挡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麻木而冰冷的瞳孔,“识相的就把名册交出来,我便饶过你二人一命!” 周彬冷哼一声,紧握着手中的巨斧,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高声喊道,“小兔崽子,就你们那点儿杀猪的本事,也敢在你爷爷面前叫嚣!” “不知死活” 领头男子冷哼一声,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刀,那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楚,只见他把佩刀举国头顶,冷声道,“一个不留,杀!” “是” 众黑衣男子听令,同一时刻拔出腰间的佩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只见他们双腿夹紧马匹,齐声喝道“驾”,铁蹄之下瞬间扬起灰尘滚滚,肃杀声充斥着整片树林。 尉迟恭伸手抚了抚颈项上的红绳,那是上官嬿婉用发丝,混着红绳编织而成的平安绳,这一年来陪着他度过多少个生死瞬间。 娘子,等我回去! 只见他纵身跃上马匹,一手摁在腰际的佩剑上,眸光瞬间冷冽如冰,浑身萦绕着咄咄逼人的肃杀之气。 阳光下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连着空气也被硬生生拉低了几分,只听见“嗡”的一声,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不知何时已经抽出腰间的佩刀。 领头男子身子一凛,没想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居然能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架势,光是那一股肃杀之气,就能让他这个久经战场的人,未战已经逼退三分。 “驾!” 尉迟恭策马迎上对面而来的敌人,只见他手起刀落就像是切西瓜一样,轻而易举的把对面而来一名男子的头颅砍下。 好快的剑法,好逼人的剑气! 领头男子微微一怔,阴翳的眸光中闪过一道暗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亢奋的弧度,“今日你有幸能死在我的亡魂刀下,是你的福气!” 领头男子举起手中的佩刀一挥,一道剑气一闪而过,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只见尉迟恭脚尖一点,身子一跃而上,蹦出了几十米的高空。 那道剑气如利刃般横扫而过,马儿还来不及做最后的申吟,已经被劈成了两半,血肉横飞鲜血溅了一地。 尉迟恭从军十年,还未曾遇到过这样强劲的敌人,刀法快,狠,绝! “但是今日输的人只会是你!” 尉迟恭手中的长剑一挥,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已经打出了几十招,招招快如闪电,而且一招快过一招,领头的黑衣男子不敢分身半分,他想要回击,然而光是接招已经让他很是吃力。 周彬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一路横扫过去,只见他的身后已经叠起一座小山高的尸体,他高声喝道,“小兔崽子,都给你爷爷过来送死,爷爷我好赶路!” 黑衣男子望着这个杀红眼的男子,不约而同的后退,无人敢再上前一步,枉他们自称是冷血杀手,而眼前的这个男子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砍人就跟切西瓜一样。 烈焰下的大地如被烘烤过一般,冒着腾腾的热气,双手经过一番殊死搏斗,黑衣男子已经是损伤大半,而领头的黑衣男子亦是精疲力竭,上千招过去却是无法动弹尉迟恭半分。 领头男子端坐在马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后背,身上的黑衣一浅一深,“好小子,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般身手!” “你也不赖” 周彬虽说力大无穷却也只是个凡人,此刻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能跟我大哥交上千招,还能从他的剑下活下来的,你还是第一个人!” 一个黑衣男子不忿的道,“大言不惭,你可知道我们头儿是谁?” “我管你是谁” 周彬不屑的不道,“败军之将还逞什么威风!” “今日之战怕是再战下去,双方也只是两败俱伤” 领头男子缓缓收回的剑,双手牵紧手中的缰绳,冷声道,“下次再见面之时,就是你葬身之日,我们后会有期,走!” 领头男子一声令下,身后的黑衣男子紧随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马扬长而去,只留下跟来时一样的滚滚浓烟。 “这就走了?” 周彬还欲追上去,只听身后传来尉迟恭的吆喝声。 “穷寇莫追,小心前面有埋伏,别忘了我们这回的重要任务,赶回京城要紧!” 周彬一向横行无忌,然而却独独敬佩尉迟恭,被他这么一吆喝,也就不敢再往前追去。 此时,已经是临近晌午时分,昨日的一场大雨,经着烈日这么一照,空气也变得更加闷热烦躁起来。 庄园里,太宗睡得朦朦胧胧间,似是听见一旁有人声嘈杂,刚一睁开眸子,只见一张焦急万分的脸映入眼帘。 “淑妃?” 太宗有些难以置信,又抬眸扫了四周一眼,方才确定自己是在庄园的厢房里,“你不在宫里头呆着,怎么给跑到这儿来了?” “皇上” 淑妃眉心微微舒展开来,“臣妾实在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就连夜从宫里头赶过来了。” 太宗没有认真听她讲话,只是仔仔细细的环视了四周,然而这里除了淑妃之外,哪儿还有其它人的踪影,他很是疑惑的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瞧见其它人?” 其他人? 淑妃长睫半敛,若有所思的道,“臣妾未见有其它人,圣上是何故有此一问,这里除了圣上难道还有其它人在吗?” 太宗一时语噎,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努力回想昨夜的事,难道说那只是一场梦境吗?可是梦里的一切为何如此逼真,至今他仍可以感觉到对方滑腻的肌肤,温暖而柔软的身体。 太宗只觉得难以启齿,总不能说他强行要了臣子的妻子吧,转而说道,“没什么,朕的意思是怎么没见着江淮安人?” 淑妃莞尔一笑,替皇帝披上一件衣裳,“说来也是奇怪,臣妾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到江淮安,那个奴才不在圣上的身边守着,难道是托懒躲起来了不成?” 淑妃唤了门口处的宫女,吩咐着她们去叫来江淮安,不一会儿的时间,江淮安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见着淑妃像是见了鬼一样。 “淑……淑妃娘娘,您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江淮安扫视了房间一眼,却是没见着其它人的身影,眼中又是疑惑又是惊骇,自言自语的道,“人呢,怎么不见了?” 太宗轻咳了一声,“我说你这奴才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还不唤人进来替朕沐浴更衣!” “奴才该死” 江淮安赶紧命人去端来洗脸水,自己则走过去扶着太宗坐到梳妆镜前,替太宗小心翼翼的篦发。 淑妃则去厨房里忙着替太宗准备平日里爱吃的早点,此时厢房里只剩下太宗跟江淮安两个人。 太宗轻轻合着眸子,似是在沉思着什么,沉声道,“昨夜……昨夜朕可是一人宿在房里……” 江淮安手中的篦子微微一顿,这个问题不但太宗没想明白,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明明昨夜他让人把上官嬿婉送到了榻上的,怎么今日却变成了淑妃娘娘。 “圣上当然是一个人” 江淮安的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太监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对着太宗打了个千儿,从怀中取出一支素银簪子,双手呈到头顶处,“皇上,这是奴才今早上在皇上的房门口拾到的簪子!” 江淮安瞥了一眼簪子,这不过是一支廉价的簪子,怎么可能会是皇上房中的东西,更不可能会是淑妃娘娘的东西,这种粗制劣造的簪子,怕是连宫女都瞧不上。 江淮安厉声喝道,“扔出去,这入不得眼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皇上的东西,你这蠢奴才也不瞧仔细了,什么东西都往皇上面上搁!” “且慢” 太宗只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这簪子好像是她的东西,他的眸光闪过一道复杂的异色,“呈上来!” 重生之惑国毒妃 第六十八章 连环计 “且慢” 太宗只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呈上来!” 这簪子好像是她的东西! 太宗紧紧握着手中的素银簪子,眸光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异色,难道说昨晚上发生的事并不是一场梦? 既然一切并不是一场梦,那么他赫连晟轩的女人,就绝不可能任其流落民间,太宗倏然起身一拂衣袖,朗声道,“江淮安,立即迎婉妃娘娘回宫!” 婉妃娘娘? 江淮安微微一怔,宫里头自皇后以下的,一共就只有仪、昭、淑、慎四妃,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婉妃娘娘? “婉妃娘娘?” 江淮安双手垂立放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道,“恕奴才愚笨,还请皇上明示!” “当然是太师府的二小姐” 太宗一字一顿的道,“上官嬿婉!” “砰”的一声,门口处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太宗循声望去,只见淑妃一脸煞白的站在门框处,粉色锦缎滚金线的绣花鞋溅上一层汤渍。 “我说你怎么那么小心,手可有哪儿烫着,这些粗使的活儿交给下人就好,你何必要亲自动手?” 太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呼了口气,转而对着一旁的宫女太监喝道,“你们是怎么照看主子的,朕养着你们奴才还有什么用,全部拖下去杖责三十!” 一群宫女太监吓得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喃喃的喊道“圣上恕罪”。 “臣妾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这事也不怪他们,是臣妾想亲自替皇上准备早膳的,没想到却这般笨手笨脚” 淑妃缓缓抽回手,脸上的异色渐渐淡去,柔声道,“皇上,您说臣妾是不是很笨?” 太宗心疼得牵过她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朕的女人乃是人中凤凰,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典范,怎么会有愚笨一说。” “淑妃娘娘冰雪聪慧,皇上可是经常夸您来着呢” 江淮安讪讪的笑着,“这种粗使的活儿,哪儿是娘娘您金枝玉体做的呢!” 金枝玉体? 淑妃的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讥诮,她算什么金枝玉体,她的荣辱生死不过是这个男人一句话的事,在旁人看来她高高在上,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生活是日日如履薄冰,不但要想方设法邀宠,而且还要防着宫里的明争暗斗,所谓的天家富贵,也是天大的灾难,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靠着帝皇的爱才能生存下去的女人,然而他的心却分成了千千万万瓣,如今他的一句话宫里就多一位婉妃娘娘。 淑妃的嘴角掠过一缕淡淡的弧度,“方才臣妾听皇上说,要纳臣妾的二侄女儿为妃,这事可是真的?” “怎么?你不乐意?” 太宗炙热的眸光突然一凉,抽回了手,不冷不热的道,“她是你的二侄女儿,来日入了宫也好与你有个伴,难道淑妃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她难道能说不高兴吗?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不过都是以他的喜怒哀乐为前提,以他的高兴为高兴,以他的悲伤为悲伤,她何曾能有自己的情绪。 “高兴,臣妾当然高兴” 虽然她早已经习惯帝皇变化无常的情绪,然而却始终做不到释然,心头还是有一瞬间的抽痛,脸上却不得不笑着,“嬿婉能伺候皇上,那是她天大的福分,也是上官家的天大的福分,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宗淡淡的“嗯”了一声,脸色方才稍稍和缓些许,转头望向江淮安道,“传朕的命令,即刻接回婉妃娘娘,不得有误!” “且慢” 淑妃突然唤道,望向太宗的眸光甚是诚恳,柔声道,“皇上,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太宗微微恢复一丝暖色的眸光,此刻恍若坠入了冰天雪地,“朕作为九五之尊,难道要册封一位妃子,还需要谁的批准不可吗?” 淑妃身子微微一怔,倏然跪倒在地,“臣妾不敢,臣妾也是替圣上着想,圣上忘了吗,嬿婉可是有夫之妇!” 是啊,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可是他臣子的妻子,如今他要了她的身子不说,还要把她强行带回宫中,到时候不但太后会极力反对,朝廷里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更是会联名上奏反对此事。 太宗缓缓站起身子,双手负立在后,藏在袖中的手指一节一节紧握,“你先起身吧,还是淑妃考虑的周全,那这件事朕该如何来处置呢?” “臣妾提议,不如先让嬿婉暂住在这处庄园,待迟些日子皇上给嬿婉一个新的身份,到时候再行册封礼也不迟” 淑妃缓缓起身,抬眸扫了一眼太宗,只见他的脸色有些缓和,方才继续说道,“只是这些日子就要难为皇上饱受相思之苦了。” 太宗微微颔首,对着江淮安道,“淑妃娘娘的话你都听清了,就暂且在这里寻一处僻静幽美之地,暂时安置婉妃娘娘,至于赏赐一律按照妃位封赏,朕不能委屈了她。”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请回婉妃娘娘” 江淮安打了个千儿,缓缓退了出去,临退出门口时,抬眸偷偷瞥了淑妃一眼,只见她容色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好一个心机城府的女人! 由于这件事还能铺张开来,江淮安也不敢过度宣扬,只是挑了一辆华丽却并不是太张扬的马车,又挑选了几个武功身手都不错的侍卫,一行人换上便装去接上官嬿婉回庄园。 此时庄园的某处,上官暮雪一袭粉色长裙静静的端坐在凉亭里,只见嘉兰带来一个小太监正往凉亭处走去。 “奴才叩见四小姐,四小姐让奴才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妥贴了” 小太监对着座上之人作了一揖,“簪子已经呈到圣上的手中,上官嬿婉逃回家的消息也已经放出去了。” 上官暮雪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然而却是笑意不达眼角,“有劳公公了!” 上官暮雪扬了扬精致小巧的小巴,嘉兰立即会意,从衣袖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银子,塞到小太监的手中,“这是我家小姐给公公的酬劳,还请公公必定对此事三缄其口!” “奴才只知道未曾见过二位” 小太监揣着沉甸甸的银两,脸上笑开了花儿是合不拢嘴,“奴才告退!” 待小太监走远了,嘉兰方才开口道,“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上官暮雪抬眸望向明媚的天际,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薄薄的云彩,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有话便问,吞吞吐吐的作甚!” 微风拂来,带来淡淡的花香活着泥土的香气,空气格外清新怡人。 嘉兰小心翼翼的道,“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大费周章得替二小姐逃月兑,又利用簪子让太宗追回二小姐,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上官暮雪一手端起茶盏,一手轻捻着杯盖,微微拨开茶面儿上浮着的几缕茶叶,缓缓啜了一口,柔声道,“救她,是为了让她铭记我当日的恩情,如今设计让太宗寻她回来,她才能有机会还我的恩情!” 嘉兰摇摇头,一脸的疑惑不解。 “不明白?” 上官暮雪缓缓搁下茶盏,“一个从五品小将的妻子,对我而言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但她若是成了婉妃娘娘,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好一招先放后抓! 上官孜墨跟凤氏设计害她,自家小姐便借机救她,再设计令太宗抓回她,一切事情都是借由他人之手,而她一直都在扮演好人的角色。 嘉兰如醍醐灌顶,没想到自己的小姐竟如此深谋远虑,可是她的疑惑却更甚,“小姐,您这般费神得使出连环计目的何在?” 目的当然是报复那些人,她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上官暮雪手心一寸寸握紧,回忆潮涌般袭来,乳母在临终前的一幕如走马灯回放,五岁那年她从乳母的口中得知,原来当日她的母亲难产竟是那人一手所为。 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不会一生下来就成没娘疼的落魄小姐,这十多年来的屈辱,一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寻一个机会报复。 “凤氏,当年你留下我一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多年的养育之恩” 上官暮雪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姐姐,您莫要怪我狠心,我也是出于无奈之举,来日待我大仇得报,我一定亲自向您负荆请罪,到时您要杀要剐,妹妹都悉听尊便!” 嘉兰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难过的神情,心下也是难过不已,“小姐,您没事吧?” 上官暮雪深深叹了口气,转而问道,“我让你好好看着柳姨娘的,现在她人呢?” “昨夜柳姨娘回了房间,然后一直没再出过房门” 嘉兰突然想起昨夜暗中跟踪柳姨娘的一幕,对方的脸色惨白的渗人,那是一种死灰白如鬼魅般,“要不奴婢去瞧瞧柳姨娘?” “嗯” 上官暮雪点点头,“我亏欠二姐姐的,也只能从她的娘亲身上弥补些了,说来柳姨娘也是个可怜人,昨夜的事……” 说到这儿,她的话音突然顿住,把余下的话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第七十三章 消息 上官嬿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声音却是温柔如常,“臣妾何德何能,能得到圣上如此垂爱。” “朕说值你就值得,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再怀疑朕对你的爱” 太宗把脸凑到她的耳畔,深深的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不由得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 上官嬿婉吓得一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得蹦了起来,反应过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倏然跪倒在地上,“皇上恕罪,我不是故意的,我……” 太宗没想到才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耳垂,她竟反应如此激烈,与其说她是羞怯,不如说是厌恶。 “你……” 他的眸光骤沉,声线骤冷,伸手微微抬起她小巧精致的小巴,细细得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你厌恶朕?” 上官嬿婉还是头一回,如此直接迎接上太宗的目光,脑中有瞬间的空白,竟不知道该表现出最真实的愤怒,还是该虚伪的装作无辜羞怯之状,然而她很快又恢复方才惊慌之状,“圣上乃天潢贵胄,小女子怎敢有厌恶之意,方才一时受宠若惊才会惊了圣驾,小女子该死!” “你又说错话了,你是朕的女人,要自称臣妾,谨记!” 太宗的眸光有稍稍暖和之意,伸了手扶她起身,“朕乃九五之尊,朕的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的荣辱生死,你可懂朕的意思吗?” 上官嬿婉颤颤巍巍的伸过手,扶上他厚实的掌心,“臣妾明白,臣妾记下了!” 太宗淡淡的“嗯”了一声,顺势一拉,把她揽入怀中,“朕的婉妃一向聪慧,朕相信有些事你会明白。” 她当然明白,所谓荣辱盛衰不过是帝皇的一句话,皇帝的一句可以让她扶摇直上,一句话也可以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她不过是跟后宫里的女人一样,都是帝皇家的生育工具,在外人看来似是尊贵无比,其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上官嬿婉谦恭的道,“皇上,您方才不是去了淑妃娘娘处吗,怎么这会儿得空过来臣妾这儿?” “怎么你也想把朕赶走?” 太宗语气里有些嗔怪的玩味儿,却是掩不住的宠溺,“方才淑妃把朕给赶了过来,说是让朕多陪陪你,你却想把朕给推过去,朕今晚还就赖在你房里了!” “皇上……” 上官嬿婉想找些什么理由回绝却是语塞,“臣妾……” “皇上……” 江淮安从走廊的尽头处,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凑到皇帝的耳畔私语几句,只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立即摆驾回宫” 皇帝倏然站起身子来,正欲跨步离去,突然转过身来握着上官嬿婉的手,“嬿婉,朕有急事要即刻回宫处理,你在此处好生养好身子,朕改日再来看望你。” 上官嬿婉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福了一福,“臣妾恭送圣上!” 太宗微微颔首,抬步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太宗走了之后,淑妃也随他一起回了宫,太师府上的其他人也搬离了庄园,偌大的庄园里成了上官嬿婉一人的居住地,幸亏身边有连翘陪着,否则她每日对着这些宛如泥胎木偶般的宫人,心中是说不出的烦闷。 太宗这一走就是三日,每日宫里都会送来数不清的珠宝首饰,看得人是眼花缭乱,而过来传旨的都是江淮安,上官嬿婉虽说对这阉人没什么好感,也还是跟他寒暄几句,两人这一来二往的也算是熟络了些。 上官嬿婉从江淮安的口中得知,原来太宗皇帝当日匆匆离去竟是因为剿匪一事,朝廷已经拨下重兵去剿匪,如今已经剿灭了那些匪徒,大军很快就会班师回朝。 连翘端来一碗汤药递到上官嬿婉的手中,“山东一带出现暴乱,我平日里跟那些宫人聊天也有些耳闻,我就想不明白了,是什么悍匪那么厉害,需要出动那么多将士!” 上官嬿婉闻着一股药味就蹙眉,连续喝了三天的药嘴巴苦涩得很。 “小姐,我给您取蜜饯去!” 连翘说着抬脚就要夺门而出,却见身后传来上官嬿婉的声音。 “回来,别瞎忙活儿了,这点儿苦算得了什么呢” 上官嬿婉端起药汤一饮而尽,用丝帕摁了摁嘴角的药渍,方才道,“前朝的事,哪儿是我们听到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些无胆匪类,当初太宗就不会派尉迟淼出征,如今还出动了大内禁卫军,事出反常必为妖,怕是这其中有我们未知的缘故。” 连翘疑惑的道,“那依小姐您看呢?” 上官嬿婉凤眸微眯,蓦然想起上一世里,山东也曾发生过暴乱,最后是太宗派赫连城带了宫中的禁卫军援助,方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太宗继位这些年来,为了稳定南北的动荡局势,颁布了三大统一政策,统一了货币,度量衡以及文字,而后有轻徭薄赋,宽刑轻法,拓宽选拔制度,稳定经济的发展跟文化的融合,虽说北方一带偶尔也有些暴乱,也是很快被镇压下去,这回却花一年的时间来镇压……” 上官嬿婉眉头微微一蹙,难道说这次的暴乱,不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小支队伍那么简单吗? 连翘见自家小姐没再说话,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小声的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上官嬿婉敛了敛心神,转而问道,“我让你暗中打听的事情可有着落了?” 连翘谨慎的扫了一眼四周,凑到她的耳畔语不传六耳,“我依着您的吩咐留下接头的暗号,果真有黑衣人找到我,可是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无门无派,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只要给得起价格什么事情都做,他们可都查到了些什么?” 上官嬿婉蓦然想起上一世里,她就是请这些人暗中调查宫中那些大臣的丑闻,以此来做要挟才把这些人都收归到赫连城的旗下,没想到这一世里她还会再找上这些人。 “嗯” 连翘点点头,“金牌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正如小姐所言金牌果然是属于宫中禁卫军所有,而据黑衣人探听回来的消息,当晚不在宫中值班的一共有六人。” 上官嬿婉轻声道,“你可都打听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背景?” “那是当然,我办事您放心” 连翘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白纸,递到上官嬿婉的手中,“难怪说有钱能是鬼推磨,皇上赐予咱们的那些宝贝,我偷偷拿了一些不显眼的去变卖换钱,您是不知道呀,这张纸可是花了三百两雪花银呢,那些黑衣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我想跟他们开价的,谁知道那些人压根儿不跟我多说一句话,这要是搁以前的话,我们得做多少把伞才能存得下这些钱!” 是啊,那时候为了赶做一把伞,一忙就是一夜也就赚得那几个铜板,我们就是做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存不下这许多钱。 “你居然跟那些杀手砍价?” 上官嬿婉难以置信的道,“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你跟他们砍价也不怕丢了小命,如今脑袋还能好好的杵在你的脖子上,算你福大命大!” 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 连翘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只觉得颈项一阵清凉,不由得用手模了模,原来自己正从鬼门关里兜了一遭。 “这一年来节省惯了,能存下一个铜板是一个,为的不就是供思明少爷读书吗,可如今……” 连翘敛了敛神,神情落寞的道,“以前在太师府虽说寄人篱下却是不愁吃穿,想起这一年来因为尉迟老将军不接纳小姐,我们吃穿都得靠着姑爷那点儿微薄的军粮,三餐不得不计算着过,日子虽说清苦了些却踏实快乐,现在钱倒是多得花不完,可总觉得日子少了些什么。” “思明……” 如今思明不知所踪,家也不成家,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上官嬿婉眸光闪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似是要不顾她努力的隐忍硬要夺眶而出。 “小姐,是我说错话,惹你伤心难受了” 连翘懊悔不已,不由得抽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子,“瞧我这张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住手,你这是做什么呀?” 上官嬿婉一把抓过她的手,心疼的抚着她微微红肿的脸颊,“以后不许你再打自己了,好好的一张脸都给打肿了,这是要让我心疼吗?” 连翘喃喃的道,“谁让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惹了您伤心就该打!” “看着你把自己打成这样,我就开心了?” 上官嬿婉取来青花瓷小钵瓶子装着的薄荷膏,用中指微微沾了沾指头,涂到连翘的脸上再均匀抹开。 连翘牵过她的手,安抚的道,“小姐,您放心,思明少爷福大命大,一定还活在世上,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一定会找回少爷的!” “希望如此……” 上官嬿婉缓缓的摊开白纸,眸子扫过上面的名字,眸光陡然一滞,“他……” 第七十四章 大丈夫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开机仪式,在横店这个小城镇显得特别地突兀。无数媒体记者粉丝把纸醉金迷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举着卫皓,李珉,alisa牌子的粉丝占大多数。尽管天气已经慢慢转热,但是粉丝的热情依旧高涨。 “啊————” “卫皓卫皓卫皓” “李珉李珉李珉” “alisaalisaalisa” 粉丝突然bao发出激动的呼声,闪光灯快门键也不停地交错响起。等了半天的主角终于来了 除却男一号是韩国当红明星李珉外,女一号是以为普普通通毫无名气之人。不过她也是今天最受羡慕嫉妒的人,或许她在前一刻还默默无闻,但是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必然光芒万丈。为什么?因为她成了著名剧作家alisa在中国大陆首部戏的女一号。那个令无数国际女星抢破头也抢不到的角色。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欢迎大家来参加《很重要的人》alisa首部以励志为主题剧作的开机仪式。现在我们欢迎这部剧的两位主演,以及赞助商郑氏企业少董郑英奇和我们的alisa一起为新剧剪彩。”助理蓝若对于这种话早就驾轻就熟。 “啪啪啪啪——————” 掌声过后,四个人一同上前一步,举起剪刀,同时剪下红绳。 “alisa,请问你对这部戏有什么期待。” “请问您为何要想找一个韩国人来饰演剧中的男一号?” “请问” countryroad,takemehome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记者的问话。 “哈喽!”在蓝若的帮助下,走出记者堆。 “哈你妈个头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带有病态,但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古颜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喂!古人,你该不会兴奋地晕过去了吧。”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调笑声,才让古颜回过神来。 “你丫的给我好好呆在那里等我!”古颜挂了电话,马上跑去酒店的底下车库,不理会面面相觑的记者。当然也有不少反应快的记者早就抓拍下了古颜接电话时的画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娱乐头条将会是“神秘电话引得alisa口bao粗口,丢下演员赞助商匆匆离开”。 古颜把车速提到最快,快速往医院赶。来不及注意,后面有一辆车子紧紧地跟着她。 沈宏看见古颜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两人毕竟曾朝夕相处过两年,有些事他不说,但都看在眼里。 “死丫头,你还舍得醒来啊。”古颜一走进病房,就看见大仙、臭美、晓梦、10四人在调笑,感情她是最后一个赶来的。 “丫丫丫!你看看lv包包,香奈儿裙子,我们的古人大发了我当然要醒来敲上几笔啊。” “呼——”古颜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淡定,“算了,你今天死而复生,我不计较。” “哈哈,哈哈!!”看着一本正经的古颜,姐妹们地忍不住笑了起来。时隔三年,她们五姐妹也终于真正聚在了一起。 靠在病房门口的古颜听到房内的笑声后,轻轻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没人知道。 第七十五章 冥冥中注定? 上官嬿婉安慰的笑笑,或许她这个弟弟真的是长大了。 “娘子……” 院落里,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低而沉的声线蕴含着无限的柔情。 这个声音…… 上官嬿婉眸光一滞,心头猛然一怔,脑中有片刻的恍惚,难道说是她思念过度,以至于出现幻听了吗,此时大军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呢? “娘子,我回来了!” 拱形的石门后面,男子一袭黑衣飘飘款步走了出来,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刚毅与柔情并存。 “相……相公……我不是在做梦?” 上官嬿婉潋滟的眸光蒙上一层淡薄的朦胧,她紧紧的抿着唇,望着眼前这个魂牵梦绕的丈夫,喃喃的道,“相公,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 尉迟恭身子一闪,如闪电一般刮到她的身旁,他轻轻抚模着她瘦削苍白的脸颊,疼惜的道,“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是为夫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上官嬿婉温柔得抚上他温热宽厚的手掌,细细的感受这久违的温度,以此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境,“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说你跟子谦是……” “是的,什么都瞒不过娘子的双眼,刚才小舅子是故意在前门大闹的,为的就是分散守卫的注意力,让我可以趁机翻墙而入” 尉迟恭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只觉得怀中的女子身姿孱孱,似乎一阵风就能刮跑,“娘子,你瘦了……” “此事说来也是巧合得很,我在过来庄园的路上刚好碰到姐夫” 上官子谦顿了顿,继续道,“姐夫说他深信姐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论外面的人如何传言,他只相信你亲口所说的。” “相公,你为何这般相信我?” 上官嬿婉抬眸深深的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丈夫,那是多少个煎熬的日日夜夜里,她曾期盼而不得的容颜,然而此时他就这么突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种如梦初醒般的不真实感。 连翘袖子一抹,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哽咽的道,“姑爷,您能回来太好了,若是思明少爷也在的话……” “娘子放心,我尉迟恭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找回我们的儿子!” 尉迟恭边说着边从衣袖里,取出一块黑布裹着的正正方方的东西,“我跟周彬刚一回到京城,就直奔家里而去,谁知家里烧得只剩一堆废墟,打听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家里的灭顶之宅或许是因为它。” 这是什么,竟然能让他们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上官嬿婉双手捧过这块黑乎乎的东西,拿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 连翘跟上官子谦好奇得探了个脑袋过去,只见上官嬿婉一层一层,打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布,直到掀开最后一层布,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一本蓝色的本子。 连翘疑惑的道,“书?一本书居然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而且还跟大内牵扯上联系?” “大内?” 尉迟恭惊愕的望向连翘,“连翘,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这不是书,是名册……” 上官嬿婉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本子,她一页一页的翻阅着本子,手不由得瑟瑟发抖,“这上面出现的名字,有些还是朝廷里一些举重轻重大臣的名字……” 如今朝堂上主要分成两大派,一派是以太子为首,另一派则以赫连城为首,上官嬿婉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名,上一世里她为赫连城出谋划策,朝堂里的大臣她都认得,一眼便认出名册上记录的分明就是太子党派系的大臣。 可是这么重要的名册,怎么会落到自己丈夫的手中呢? 上官嬿婉瞳孔中闪过一丝的惶恐,难怪家里会遭灭顶之宅,原来是惹上不该惹上的人,对方为取回这本名册,才会抓了自己无辜的儿子来做要挟。 “名册上的这些人名,很多我都认识” 上官子谦取过名册,仔仔细细的翻阅起来,“姐夫,你是从何得来这本名册?” “说来话长,这本名册是我们在剿灭悍匪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大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命我连夜赶回京城,将这本册子亲手交到圣上的手中” 尉迟恭的脸色越渐沉重,“这一路上我跟周彬接连遭遇伏击,我担心那些杀手会对付娘子,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幸亏娘子没事,否则我……” 上官嬿婉用指头抵住了他的双唇,轻轻的摇摇头,温柔的道,“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如今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相信我们的儿子一定还活在世上,那些人一天没得到名册是不会伤害思明的。” 连翘耷拉着脑袋望着自家小姐,“小姐,您说会是谁想要夺回这本名册呢?” 上官嬿婉沉声道,“怕是太子一派的人,这些人既杀人未遂,如今又杀人放火绑架思明,相信为的就是用思明来交换名册,很快就会联系上相公的。” “那我们就把名册给那些人好了” 上官子谦轻哧一声,不屑的道,“那个人的江山与我们何干,如今我恨不得喝干他的血,吃光他的肉,以告慰母亲的亡灵!” 上官嬿婉不置可否,抬眸望了一眼远处的天际,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孤孤单单的白云,心下是不甚唏嘘。 “白云无心却是飘进了有心人的眼里,再圣洁的白也能变成墨染一样的黑” 上官嬿婉收回视线,眸光落在那本名册上,“即使我们把名册交还回去,他们也不会放我们一条活路的,对于他们而言,只有死人方才不会泄露名册中的秘密!” 此时,有一阵风拂过,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气却是格外的寒凉,让人全身不禁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难道说我们就只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切割了吗?” 上官子谦扼腕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大丈夫何所畏惧!” 连翘拍了拍上官子谦的脑袋,哼哼的道,“大少爷,我知道您的脖子硬不怕砍,可也犯不着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脑袋跟别人硬碰硬,而且我相信小姐一定有办法应付的,是不是?” 连翘转头望向上官嬿婉,正对上她一双明慧透彻的眸子,似是能给予人平静的力量。 “你给我扣那么大一顶帽子,也不怕把我给压垮了” 上官嬿婉长睫低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俊美无俦的容颜,虽说她此生不愿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可是此刻看来也就只有他能救得他们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三个人面面相觑,以同样的疑惑回应了她。 “赫连城” 上官嬿婉说出这三个字来的时候,只觉得牙齿都有些发颤,简直难以置信会从自己的嘴里,再蹦出这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如今朝廷里谁人不知,太子跟赫连城势同水火,若是我们用名册来跟赫连城做交换,相信他为了得到名册,一定会保我们的平安。” 连翘望着这本名册,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几页纸,居然还能让未来的两位储君,斗得你死我活?” 上官嬿婉反问道,“这本名册可是太子谋朝篡位的铁证,若是落到赫连城的手中,那太子被废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你说它重不重要?” 连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不对呀,太子为何要造反,这未来的皇位不就是他的吗?” 上官子谦也跟着点点头,“平日里,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尉迟恭也是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娘子,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子,居然对朝廷的事了若指掌,而且还深谙那些宫廷里的尔虞我诈,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并不了解她。 上官嬿婉只是垂眸,她当然知道太子造反的原因,太宗一直有意立赫连城为皇,只因为祖宗早有规定立长不立幼,太宗也就只能把这一念头按压在心底,如今太子造反,赫连城又在暗中蠢蠢欲动,这场夺嫡之战一触即发。 “相公,你且收好这本名册” 上官嬿婉把名册交回他的手中,“来日寻个机会去信王府一趟,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是啊,她知道赫连城一定会帮助他的,正如上一世里赫连城不惜将她送给他,为的就是笼络这一位后来成了护国大将军的男人。赫连城虽然生性狡猾狠辣,却是求贤若渴,如若他的丈夫带着这本册子去找他,他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帮助他,还要留下他来为自己打江山。 上官嬿婉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想到重活的这一世,她千方百计的避开那些人那些事,然而冥冥中似是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往既定的方向走,无论她如何逃,如何避,如何躲,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以为这一世我可以改变命运,原来一切都未曾改变过,那又是为何重活一世呢? 第七十六章 衣冠冢 上官嬿婉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想到重活的这一世,她千方百计的避开那些人那些事,然而冥冥中似是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往既定的方向走,无论她如何逃,如何避,如何躲,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以为这一世我可以改变命运,原来一切都未曾改变过,那又是为何重活一世呢? “娘子,你在想什么?” 尉迟恭转过头望了一眼自家娘子,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眉心微蹙带着隐隐的忧愁。 “我只是一时走神罢了” 上官嬿婉敛了敛神,柔声道,“相公,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跟子谦赶紧离开这儿吧……” 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吆喝声起。 “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了?” 连翘脸色煞白,转头望向这两个大男人,“姑爷,少爷,你们……”顿了顿,哑声道,“小姐,皇上是不是知道姑爷在这儿?” “别自己吓自己,镇定些!若是皇上真的知道相公出现在这儿,就不会由太监先通报了,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上官嬿婉依旧是保持一贯的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她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相公,就暂时委屈你先隐蔽起来了,至于子谦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那就跟我一起迎接圣驾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仇不报还要更待何时?” 上官子谦眸光瞬间阴鸷,手一寸寸紧握成拳,厉声道,“今天我就要拿这个狗皇帝的人头,来祭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连翘身子一横,拦在上官子谦的面前,压低了分贝道,“我说六少爷,您要自寻死路是您的事,可若是您在这儿动手,小姐就会变成帮凶,到时候我们全部人都要为你陪葬!” “我……” 上官子谦身子一僵,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有些微微动容,“是我糊涂了,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差点儿就要酿成大错……” “嬿婉……” 上官嬿婉闻声转头一看,只见拐角处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太宗身后领着一群宫女太监,正疾步往这儿而来。 “皇……皇上……” 连翘脸色由煞白变成了铁青色,她哆哆嗦嗦的转身往身后望去,只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尉迟恭早已没了踪影,“姑爷,人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嬿婉含笑着福了一福,抬眸望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只见他正一脸怒色直视着太宗,似是一头隐忍待发的豹子,她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角,沉声道,“子谦,见了圣驾,还不快快行礼!” 上官子谦略一拱手,面色沉寂的如一潭死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望着这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估模着也就十五岁上下的年纪,长得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相跟上官嬿婉极为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阳刚之气。 “朕以为嬿婉的长相已经是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弟也是如此俊美无俦” 太宗扶了扶上官嬿婉起身,转而望向上官子谦,“柳氏真是好福气,能得这么一对举世无双的儿女!” “臣妾跟弟弟哪有皇上说得那么好” 上官嬿婉眸光一扫,只见太宗的身后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眸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异色,嘴角的笑意却是未减,“女儿给父亲请安!” “婉妃娘娘这是折煞下官了,应该是下官给娘娘请安才是” 上官孜墨自始至终没有正视过上官嬿婉一眼,淡淡的道,“婉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父亲,或许你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给我这个庶女下跪请安吧! 上官嬿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一闪而过的讥诮,冷眸扫过上官孜墨的身上,声音却是保持一贯的温柔,“父亲,还请快快起身,哪儿有父亲给女儿请安的理儿!” 按照天齐上朝的规矩,身份尊卑原也不在长幼,如今上官嬿婉成了婉妃,身份远在上官孜墨之上,君君臣臣,他的这声请安也在情理之中。 “平身吧,都别这么多礼了” 太宗抚了抚上官嬿婉的手背,方才朗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那些繁琐的礼仪就都免了,关起门来就是一家子!” 一家子? 上官子谦冷睨扫了太宗一眼,一个可以弑兄夺位的人也配讲亲情吗,他的心中有亲情手足可言吗? 太宗似是隐隐感觉到什么,突然一个转头,冷不丁得撞上上官子谦的视线,两个人对视的刹那间,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气氛在酝酿发酵。 “这个眼神……” 太宗猛然想起前些时候,上官嬿婉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宛如平静的海面下,正悄无声息的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海啸,那是…… 杀气!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杀气! 太宗面色瞬间阴翳,冷眸微眯,细细得打量起这个俊美的少年,他的声音直转而下冷峭而严肃,“你为何用这种眼神来看朕?” 上官嬿婉面色一沉,好看的远山眉微蹙,递给上官子谦一个眼神。 上官子谦如冰山般脸被上官嬿婉这么一瞧,似是被火山岩融化一般,脸上闪过五颜六色。 “请皇上恕罪,犬子无意冒犯龙颜,只因是头一回见到圣驾,为了一睹龙颜才会冒犯圣驾,还请皇上恕犬子无知之罪!” 上官孜墨似是也瞧出了异端,虽说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然而也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而连累上官一族,突然一把按住上官子谦的脑袋,把他整个人按跪倒在地上。 “还请皇上恕罪” 上官嬿婉也跟着跪倒在地,故作诚惶诚恐的道,“是嬿婉管教无方,才会让弟弟触犯了龙颜,都是嬿婉一人的错!” “爱妃快快请起” 太宗虚扶一把上官嬿婉,将她拉到身边的石凳落座,“朕无意责怪你的弟弟,只是刚才……” “刚才小民为圣上的龙气所震慑,一时失了分寸,才会无意冒犯了天子……” 上官子谦的语气软了三分,藏于袖中的手寸寸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洇开隐隐的血腥沫子亦是毫无知觉,心中的仇恨早已让他忘了身体上的疼痛。 上官嬿婉用怜悯的眸光望着自己的弟弟,难为他才十五岁的年纪,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此刻仇人近在咫尺,他却只能卑躬屈膝,然而此刻除了隐忍还能如何呢? “都起身吧,朕方才说过了,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 太宗面上的寒意渐渐褪去,执了上官嬿婉的手,愧疚的道,“嬿婉,朕怕是还要委屈你,再暂住在这儿一段时日了,但是朕答应你,终有一日一定会把你迎回宫中!” 上官嬿婉微微抽回手,用余光扫了四周一眼,她似乎能想象的到,此刻自己的丈夫正藏匿在某个角落里,正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望着这一幕,或许愤怒,或是无奈,或是隐忍…… “可是大臣们嫌弃小女是有夫之妇?” 上官嬿婉收回视线,敛了敛涣散的心神,声音带着几分悲切,“是小女让皇上为难了,小女身份卑贱配不上皇上。” 相公,原谅我…… 上官嬿婉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她从来不觉得对着太宗虚情假意,是一件如此焦灼万分的事,一想到自己丈夫此刻痛苦的神情,她的心也在跟着隐隐作痛。 “你是朕的女人,朕要把你迎回宫是天经地义的事” 太宗揽过她单薄的肩头,把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沉溺在这片香气里而无可自拔,“朕答应你,很久就会接你回宫,给你应有的名分,这是朕对你的承诺!” 上官孜墨垂眸,恭恭敬敬的道,“小女上官嬿婉早在五日前葬身火海,待小女的葬礼一过,世上再无上官嬿婉一人,有的只是婉妃娘娘!” 葬礼? 上官嬿婉用迷茫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这位父亲,他就那么亟不可待把她送走吗,正如当日把她急急忙忙得嫁给尉迟恭一样,他到底是有多么的悔恨生了她? 上官子谦拔高了几个分贝,问道,“姐姐活得好好的,你为何要给她下葬?” 上官孜墨不疾不徐的道,“可曾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上官嬿婉死了,婉妃娘娘才能重生,新的身份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这个男人到底把自己的姐姐当做什么?为了讨好当今圣上,说送就送的傀儡吗? 上官子谦怒目扫向上官孜墨,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恨自己是这个冷漠自私的男人所生,“没有遗体如何下葬,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衣冠冢” 上官孜墨的话刚脆利落,“上官嬿婉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从此世上再无此人!” 上官子谦气得身子直打颤,这个男人为何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对他而言他们姐弟俩到底算什么? 上官嬿婉轻阖上双眸,把眼中所有的情绪一并关在眼底,从她榻上这条复仇之路起,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今安了个衣冠冢倒也好,她跟上官一族也算是再无了干系。 只是上官嬿婉已死,那活着的这个人又是谁,无根无家的,她的嘴角划过一缕艰涩的弧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惘。 第八十一章 来势汹汹 庄园里,上官嬿婉跟正跟连翘在说着话,只见门口闪过一道黑色身影。 上官嬿婉刚一转过头来,只见尉迟恭如闪电般行到自己的身旁,她温柔的望着他道,“相公每日来得可真准时!” 尉迟恭坐到她的跟前,执着她的手道,“对我来说,每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你!” 连翘见这缠缠绵绵的小两口,不禁羞红了脸,“小姐,姑爷,你们好歹等我出去再恩爱吧,我就不打扰你俩了,这就到外头把风去!” 说完,抬脚便往外头走去。 上官嬿婉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是越来越没个样子了,尽调侃我!” “这还不都是你给宠出来的” 尉迟恭呵呵的笑道,“连翘丫头心性纯良,对你也是忠心耿耿,就是性子太直了些,怕是日后进了宫会吃亏!” 说到“进宫”二字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窗外传来雨打在廊檐上的沙沙声。 尉迟恭把手中的纤纤玉手握得更紧,沉声道,“娘子,我们一起逃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俩的容身之地,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好不好?” 前些时候,太宗因为要接上官嬿婉进宫封妃一事,已经在前朝里弄得鸡飞狗跳,众大臣皆纷纷上奏说是从天齐上朝,没有一位君主是娶臣子之妻的,这件事不但在朝堂里弄得沸沸扬扬,连后宫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太后就是第一个反对的,然而太宗却一意孤行,非要在下个月迎上官嬿婉进宫。 “即使母亲的仇我可以放下,那我们的儿子思明呢,难道也能不管不顾了吗?” 上官嬿婉垂眸,长长的睫羽挡住眸中的涟漪,“据父亲打探回来的消息,那晚不在宫中当值的六人中就钟司离的嫌疑最大,或许就是他烧了我们的家,劫了我们的儿子,我一定要把思明给夺回来!” 尉迟恭揽过她瘦削的肩头,“娘子,请相信我,我誓会夺回我们的儿子,然后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过着与世无争,男耕女织的生活!” “嗯,嬿婉一直都相信相公,对我而言,相公跟思明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我不希望你俩中的任何一人出事” 上官嬿婉贴在他温暖的胸膛前,静静的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心里说不上的安心,“相公,你如今身份尴尬,如果说我们的儿子真是钟司离所劫,那背后的主使或许就是当今皇后,而我如今成了皇帝的妃子,皇帝若是对你起了杀心的话,那……” 上官嬿婉不敢再往下说,如今天齐上朝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对自己的相公虎视眈眈,一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就突突直跳。 尉迟恭轻拍着她的肩头道,“放心吧,皇帝若是对我起了杀心,就不会让我活在至今,娘子请放心吧,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儿子,再苦再难我也会活下去的!” “只求皇帝念在尉迟一脉对社稷有功的份上,能够对相公网开一面” 上官嬿婉抬眸,望着眼前轮廓分明的丈夫,这样来仰视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浑身萦绕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她不由得有片刻的恍惚,“相公,信王府那边情况如何了?” 尉迟恭正欲开口,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 “还请连翘姑娘帮忙通报一声,说是属下有事通报婉妃娘娘。” “娘娘正在里面午休,还请侍卫大哥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有人来了,相公,您快藏好!” 上官嬿婉稍稍抚了抚鬓发,方才对着门口处道,“本宫已经起身了,请进吧!” “属下参见婉妃娘娘” 一个侍卫推门走了进来,躬身作揖道,“外面来了一位女子,自称是您的妹妹,说是要拜见您。” “是四妹妹过来了” 上官嬿婉脸上一喜,柔声道,“快快请进!” 侍卫应了声“是”,抬脚便往门外而去。 连翘走到上官嬿婉的身边,嘟嘟囔囔的道,“上一回四小姐过来家就给烧没了,这一回她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发生些什么离谱的事……” “尽胡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江湖术士那套了?” 上官嬿婉重重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故作嗔怒的道,“上一回在庄园里,若不是得她的帮忙,我还回不了家里呢,你的小命怕是也交代那个夜里了!” 连翘鼓着腮帮子,嘴巴撅得高高的,“人家也是随便说说,四小姐以前是对小姐充满敌意,可是后来小姐落魄了,在府里的那些日子也是她明里暗里在帮着,我连翘还是懂得感恩的!” 上官嬿婉莞尔一笑,“你啊……” 话音未落,门口处已经行来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一袭淡淡的粉红色长裙,裙裾处绣了几朵精致的黄绿相间的花朵,腰间只别了一根白色的腰带,显得腰细得竟不经盈盈一握。 “民女参见婉妃娘娘” 上官暮雪对着座上的女子,躬身福了一福,“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平身,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上官嬿婉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扶了她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不用这般生分,这里没有什么婉妃娘娘只有你的姐姐,而你就是本宫的妹妹。” 上官暮雪脸色有些微变,“姐姐如此待我,妹妹反而愧疚不已,我……”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转而说道,“以前在府上的时候,我处处跟您作对,那时候还害得您受了一顿鞭刑……” “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本宫只知道后来是你一直在帮着我,还有……” 上官嬿婉的眸中闪过一丝悲伤,抚着她的手道,“本宫母亲的后事多亏你暗中帮忙,对本宫有恩的人,本宫都会铭记在心的!” 她在暗中帮助料理柳如眉的后事,她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府里安插了她的眼线? 上官暮雪念头一闪,难道说她一直都在关注着太师府的一举一动? “本宫说了,对本宫有恩的人都会铭记在心的,妹妹不必多做他想,倒是妹妹您……” 上官嬿婉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毫不掩饰的道,“本宫听说你的婚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是上官千羽代替你出嫁了呢?” “这……我……” 上官暮雪身子微微一怔,眸光里闪过一丝的错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像我有爹生没娘养的庶出小姐,婚事本就是任人摆布,嫁谁不嫁谁半点由不得自己,母亲怎么安排自有她的苦衷,我听从便是了。” 上官千羽代替上官暮雪嫁入尚书府,凤氏那种眼高于顶的女人,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按理来说她应当会为自己的女儿谋一份皇亲,以此来巩固太师府的地位,巩固她主母的位置才是,如今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上官嬿婉想了整整一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难道说凤氏有什么把柄在上官暮雪的手中,然而那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她不由得嗤笑自己越发多疑了。 “今儿个就不谈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人呐,只要能活着生活就有希望” 上官嬿婉执着她的手落座,“你能过来看望本宫,本宫是打从心里欢喜得很,想想我们姐妹俩还真没好好说上过一次话呢。” 上官嬿婉对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立即会意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三个人。 连翘替二人斟了茶,欢喜的道,“四小姐,您不知道呀,我家小姐天天盼着您过来呢,说是上回您帮了她,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您呢,这不就把您给盼来了!” “连翘丫头说的是,来日你若是有难处,本宫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忙” 上官嬿婉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捻着杯盖,拨去扶在面儿上的几根浮叶,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转而问道,“本宫一直有个疑问,想向妹妹请教一番。” 上官嬿婉如此郑重其事的问,上官暮雪反倒隐隐有些不安,“姐姐尽管吩咐便是,妹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上官嬿婉微微颔首,抬眸了了门外一眼,见外头四下无人,方才道,“那一夜,妹妹怎会刚好出现在那里,是纯属巧合呢,还是妹妹知道些什么事情,才会刻意留在那儿等本宫?” 上官暮雪心里一个咯噔,被对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只觉得语塞得很,她抬眸望了一眼对方,正好撞入对方如海一般深沉的眸光里,她只觉得自己在那边茫然无边的海里,不由得沉溺,沉溺,沉溺…… 这是一个怎样聪慧的女子! 那一刹那,她的心紧了又紧,紧握手心滑腻腻的,冰凉凉的,“那晚上,我……” 话音未落,门外想起一阵喧哗声,不到片刻的时间,只见一个身着宫廷服饰的老嬷嬷,领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不顾众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领头的一个老嬷嬷,手持一个金色令牌,高声喝道,“我们是皇太后派来的人,胆敢阻拦者如同抗旨,格杀勿论!”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都纷纷退避三舍。 第八十二章 鹤顶红 领头的一个老嬷嬷,手持一个金色令牌,高声喝道,“我们是皇太后派来的人,胆敢阻拦者如同抗旨,格杀勿论!”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都纷纷退避三舍。 领头的侍卫乔亓退后边道,“纪嬷嬷,圣上有令婉妃娘娘的住处,没有圣上的指令谁也不得擅自闯入!” 纪嬷嬷布满皱纹的眼角,微眯成一条线,眸光中闪过一道暗芒,“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也敢来吓唬老身,你还不够资格,滚开!” 话音未落,纪嬷嬷瞬间夺过一旁侍卫的佩刀,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横扫过去,俨然是一个练家子。 乔亓大惊,没想到一个嬷嬷居然还能有这样俊的伸手,他身子一闪,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刀,才侥幸挡下这致命的一剑。 “方才这只是见面礼,你再敢多作阻拦,下一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纪嬷嬷哼哼的道,“皇太后仁慈不愿意伤及无辜,今日派老身过来只是要除去我朝大害,尔等再多做阻拦就是是非不明,休怪老身剑下无情!” 乔亓对后宫里的事也有耳闻,当今的皇太后乃是乃一代名后,辅佐过两代君主,无论是在朝廷里还是后宫,都具有不可动摇的威望,而她身边的心月复侍婢纪嬷嬷,不但武功高强还是个狠角色,这些年来一直守护在皇太后的身边,就是当今的圣上也得给她三分颜色。 乔亓节节后退,直到被逼到大门前,“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圣上的命令我等不得不从……” “圣上的话你要听,皇太后的话就可以违抗了吗?” 纪嬷嬷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步步紧逼到乔亓的跟前,“老身只知道你再不让开,脑袋就要被削没了!” 乔亓还欲再做最后的反抗,却闻门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乔侍卫,你等先行退下,莫要为本宫白白丢了性命……” 这声音是…… 乔亓闻声,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张绝世的容颜,那是上官嬿婉的声音,温柔得如同三月里最温柔的清风。 “婉妃娘娘……” “该来的躲也躲不过,让开吧!” 乔亓扬了扬手,众侍卫纷纷避让到两旁,让出一条道儿来。 纪嬷嬷有片刻的怔愣,难道说里头的女子果真不怕死,居然让保护她的侍卫避让,要知道她今日就是奉命过来取她性命的。 一个小太监正欲踹门而入,却被纪嬷嬷一个眼神喝退,小太监心头一凛唯唯诺诺的缩回到一旁。 纪嬷嬷轻轻推开了门,随着“吱呀”一声,昏暗的光线投入进屋里头去,直到落在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身上,只见她容色淡淡的品着茶,似是对他们的闯入置若罔闻,这份镇定远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纪嬷嬷望着眼前这位,美得如此不真实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恍了神,难怪当今的圣上会为了她力排众议,非要迎娶回宫。 “你为什么让侍卫让开,可知道老身今日过来的目的?” 对方口口声声自称老身而非老奴,可见此人并不把她看在眼里,不承认她这个主子。 “知道,方才嬷嬷已经说了皇太后派来的人” 上官嬿婉的声音很淡很淡,如一缕清风拂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纪嬷嬷突然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个女子来,“世间的人皆贪生怕死,老身奉皇太后的懿旨过来取你的性命,难道说你不怕死吗?” “怕,本宫也是个平凡人,既是凡人又有谁是不怕死的呢?” 上官嬿婉含笑的道,“但是怕死也还是会死不是吗,那再怕又有何用?” 这倒是个有趣的小女子! 纪嬷嬷不由得对她生了几分敬意,眼前的女子横看竖看也不像朝廷跟后宫里头,传得那般妖媚惑国反而多了一分铮铮骨气。 “不愧是柳氏一脉的后人,有点儿骨气,可惜啊,你不该媚惑主上,弄致朝堂一片纷乱,后宫鸡犬不宁,圣上为了你……” 纪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向上官嬿婉走去,“你不该,不该呀……” “嬷嬷此话有岔,要知道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身不由己,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命运从来就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一切实非本宫所愿,怪只怪天意弄人罢了” 上官嬿婉叹息的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一切随缘,如果命中注定命丧于此,那也是天意!” 纪嬷嬷微微一愣,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如此直面生死,她扬了扬手道,“好生伺候婉妃娘娘上路!” “是” 两个太监一齐向上官嬿婉走去。 “二姐姐……” 上官暮雪刚要说什么,却见上官嬿婉冲她豁然一笑,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连翘身子一横,拦在自家小姐的面前,喝道,“你们不能抓我家小姐,若是被皇上知道你们擅自对她用刑,小心你们人头不保!” 两个太监身子微微一僵,步子纵然顿住在半空中,纷纷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纪嬷嬷。 纪嬷嬷举过手中的令牌,言简意赅的道,“皇太后懿旨,胆敢阻拦者视同罪论处!” “连翘,让开” 上官嬿婉轻轻推开她纤弱的身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往后我不在你的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连翘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小姐,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您去哪儿,连翘就去哪儿,黄泉路上连翘也要陪着您!” 上官暮雪正欲上前说些什么,突然斜睨着眸子,似是瞧见角落里有一个黑色身影,她定睛一看竟是尉迟恭,而此刻尉迟恭也瞧见了上官暮雪,两个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只见上官暮雪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尉迟恭又缓缓后退了两步,一手摁住腰际的佩剑,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两个太监,宛如一头汗毛倒竖的豹子,粗重的喘着气。 “连翘听话,你还那么年轻生活还没开始,你还没有生儿育女享受人伦之乐,不应该为了我而损命。纪嬷嬷,还请您高抬贵手在本宫死后,能放过我的丫鬟一命,她是无辜的!” 上官嬿婉微微偏过头去,嗫嚅着朱红色的双唇,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相公,保重” 尉迟恭读懂了她的唇语,自言自语的道,“娘子,你以为你死后,我能一人苟延残喘于世吗,天上地下我都陪着你,永不分离!” 上官暮雪望着步步紧逼的两个太监,她突然身子一闪,窜入众侍卫中缓缓退了出去。 两个小太监得了命令,疾步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按住上官嬿婉的肩头,连翘正欲上前去推开这两个阉人,却被一只无名手从身后一把揪住头发,把她拖向后头。 连翘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疼,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滚落下来,“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她那么善良从未害过一条性命,你们为什么要如此来待她?”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怪就怪上天把你这张脸造的太鬼斧神工了” 纪嬷嬷望着这张美艳绝伦的面庞,叹息的道,“你安心上路吧,老身可以答应你保全这个丫头的性命!” 上官嬿婉含笑的点点头,“谢谢!” 她要取她的性命,她居然给她道谢? 纪嬷嬷有瞬间的错愕,很快又恍过神来,对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心领神会,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连翘慌忙的道,“这……这是什么?” 纪嬷嬷道,“鹤顶红!这是皇太后特意为婉妃娘娘所选最体面的死法,说是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姣好面容,作为柳氏的后人即使在死后,也不能在人前失了尊严!” 鹤顶红! 尉迟恭大惊,这种毒液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一头老虎,他刚要冲出去却被一个纤弱的身影拦在前面。 “二姐夫,你现在冲出去也救不活二姐姐,这个地方守卫森严,你俩插翅也难飞” 上官暮雪偷偷把一个包袱递给他,“这是我刚才偷来的侍卫衣裳,你赶紧换上吧!” 尉迟恭接过包袱,双手抱拳道,“小姨子,今日之恩尉迟恭来日定当报答!” “二姐夫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姐姐,也有自己的私心。” 上官暮雪面色尴尬,如今她的命运跟上官嬿婉牢牢栓在了一起,她的死期也就是她的死期,失去了上官嬿婉这个靠山,头一个要她小命的人就是凤氏。 上官嬿婉对着门口处盈盈一拜,“嬿婉深感皇太后垂爱,还请嬷嬷转告太后娘娘一声,嬿婉敬她重她,今日一切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纪嬷嬷淡淡的“嗯”了一声。 刚才手执鹤顶红的宫女走到上官嬿婉的身边,一手打开瓶塞,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上官嬿婉轻轻的阖上双眸,那一刻两世的回忆在脑袋中百转千回,脑海中似是又浮现出他那张憨厚的脸庞,原来她最舍不得的人是他。 相公,我们来世再续前缘! “小姐,您不能喝呀” 连翘磕头如捣蒜,哽咽的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这鹤顶红我来替她喝,我来替她死!” 第八十三章 肃杀 “小姐,您不能喝呀” 连翘磕头如捣蒜,哽咽的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这鹤顶红我来替她喝,我来替她死!” 手执鹤顶红的宫女全然不理会,哭得泪流满面连翘的乞求,瓶中的液体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倒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黄色身影闪过,那速度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娘……” 尉迟恭不知何时已经夺过鹤顶红,他顿了顿,“娘娘乃是皇上钦此的皇妃,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伤害她!” “鹤顶红?” 宫女望着尉迟恭手中的鹤顶红,又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瓶鹤顶红早不翼而飞,“大胆,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阻拦我们慈宁宫的人执法,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快把鹤顶红还给我!” “此言差矣,属下就是没活够,才冒死夺回鹤顶红” 尉迟恭一双长眸横扫过去,直至目光落在乔亓的身上,朗声道,“圣上命我等好生保护娘娘周全,今日若是娘娘有何差池,我等就是被灭九族也偿还不了罪过。” 其他的侍卫一听到“灭九族”,脸色不由得大变。 “你说的极是,是我差点儿就断送了众弟兄的性命” 乔亓望着这个陌生男子,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领队里,还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存在,他抑制住心中的团团疑惑,朗声道,“众弟兄听命,今日我们誓与娘娘同生共死!” 众侍卫闻声,皆纷纷异口同声道,“誓与娘娘同生共死……” 好快的身手,纵然是她也无法看清他刚才的动作,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居然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 纪嬷嬷一瞬不瞬的盯着尉迟恭,只见此人生得甚是英气逼人,一看就有大将的风范,她缓缓收回了心神,“一个小小的侍卫竟如此善于煽动人群,今儿个我们各位其主,她是生是死就各凭本事了!” 上官嬿婉又是疑惑又是担忧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似是在暗示他不要为自己葬送了性命。 尉迟恭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眸光坚定而温柔,“娘娘,我们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众人听令,今儿个完不成皇太后交代的任务,你们就自刎谢罪” 纪嬷嬷一手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举过头顶,喝道,“谁能取下上官嬿婉的首级,皇太后面前老身一定为他请功加官进爵,阻拦者则格杀勿论!” 好一招笼络人心! 尉迟恭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尽管放马过来!” 一时间,大厅里诡异般的安静下来,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空间,一场决斗即将拉开帷幕。 连翘趁架住上官嬿婉的那两个太监愣神之际,她脚尖一点,身子一闪狠狠的撞向那两个人。 两个太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连翘拽住其中一个太监的辫子,双腿用力的夹住他的身子,而另一个太监刚要爬起身来去抓上官嬿婉,却被尉迟恭的一个狠戾的眼神喝退,只得装死又继续躺回地上。 “贪生怕死的够奴才” 纪嬷嬷身子一闪,如风一般刮到尉迟恭的身边,手中的大刀横扫过去,喝道,“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不过要救人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尉迟恭身子一侧,轻而易举的夺过这一击,手中的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挡住横扫过来的大刀,“我从不与女子动手,何况你还是位老人家,不想伤了你!” 纪嬷嬷出身将门,从小就是个练家子,武功本不在男子之下,只因家中遭逢变故,被他人冤陷导致满门被斩,而那时候的她因为未满及笄之年,侥幸逃过一劫却沦为辛者库奴仆,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当时还不是皇太后的太史氏。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能伤得了我纪嬷嬷的人还没出世” 纪嬷嬷抽回了手中的大刀,脚下一扫,又接连出了几十招,招招快如闪电,那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楚招式,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尉迟恭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个老嬷嬷,居然还能有如此俊的身手,他只是拼命闪躲却没有反击。 上千招下来,纪嬷嬷已然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却是未能伤及他分毫,她也清楚他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他一味的躲闪并没有反击。 “年轻人敬重老人家是好事,不过……” 纪嬷嬷脚下一崴,眼见就要摔倒下去,只见尉迟恭身子一闪,一把扶起她的身子,就在那一刹那,一道掌风而过,重重的落在尉迟恭的胸膛上。 尉迟恭只觉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一手捂住胸口,身子一个不稳后退了数十步。 纪嬷嬷继续说道,“不过战场之上心太善,就成了你致命的弱点……” “相……” 上官嬿婉如一阵清风般,刮到尉迟恭的身边,双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侍卫大哥,嬿婉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是你不必为嬿婉丢了性命,你若是出了事家中的稚子如何是好?” 连翘恶狠狠的骂道,“你个老太婆居然使诈,你太卑鄙了!” 纪嬷嬷被连翘这么骂,却也不气恼,只是淡淡的道,“年轻人武功不错,就是经验太少了,老婆子这是在教他兵不厌诈的道理!” “娘娘勿用担心,属下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算不什么” 尉迟恭强撑起身子,吐了一口腥红的唾沫,“嬷嬷若真要杀我,刚才那一掌就不会只用了七成功力,我此刻怕是早已命丧九泉!” “老婆子敬重你是条汉子,并不愿意伤了你的性命,虽然今儿个我们各为其主,但我们也都是天齐上朝的臣民” 纪嬷嬷长刀直指尉迟恭,“可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就别怪老婆子刀下无情!” “嬷嬷,你不过是要我上官嬿婉一命,何必再伤及无辜” 上官嬿婉扫了一眼四周,只见鲜血四溅,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她拦身挡在尉迟恭的面前,从袖中模出一柄匕首,“一切皆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这场流血之争!” “你……” 纪嬷嬷再次被这位女子惊骇,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大刀,“难道柳氏一族的人,全都不怕死吗?” 连翘一脚踢开地上的小太监,爬起身来就要跑过来,“小姐,你要做什么?” “站住” 上官嬿婉厉声喝住连翘,转而望着纪嬷嬷,柔声道,“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上官嬿婉不敢自比死得其所,只是不愿意看着他人为我白白丢了性命,他们也都是有妻有儿的人,他们的妻儿都在盼着他们回家,那种等待的滋味没人比我更能体会。” 尉迟恭默然,他舒了口气,语不传六耳道,“娘子,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 一刹那,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上官嬿婉紧紧抿着唇,“此生我已无憾!” “不要……” 连翘望着那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小姐,不要……” 上官嬿婉似是卸下千斤重担,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她握紧架在颈项上的匕首,“连翘,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完成我的遗愿……”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声。 “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说是皇上驾到,纷纷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的望向门外。 以纪嬷嬷跟乔亓为首纷纷下跪,齐声恭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姐姐,二姐夫,快跑!” 上官暮雪不知何时已经蹿到他俩的身边,沉声道,“皇上没来,刚才是我让一个小太监这么喊的!” “小姨子,你这是假传圣旨,是要杀头的!” 尉迟恭一把夺过上官嬿婉手中的匕首,沉声道,“娘子,我不准你再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事!” 连翘竖起个大拇指道,“四小姐,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假传圣旨,今天起你就是我连翘崇拜的偶像!”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 上官暮雪望着地上纷纷低头的宫人侍卫,“再不赶紧趁乱逃跑,若是被发现的话,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纪嬷嬷匍匐在地上,半晌也没见皇上进门,她刚要起身的时候,只听见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吆喝,她不得不继续低头跪着。 上官嬿婉扶着受伤的尉迟恭,连翘则紧跟在后头,三个人刚一踏出门口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杀气” 尉迟恭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只听“砰”的一声,两柄大刀触碰到一起,闪过一道刺眼的火花。 待上官嬿婉看清来人的面目,不由得失声喊道,“钟司离!” “钟司离?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连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的一双眸子如寒冰冻窟般,沁出阵阵渗人的寒意。 尉迟恭疑惑的道,“你是谁?” 钟司离冷声道,“一个要杀你的人!” 大厅里头的人,听见外头有打斗声起纷纷冲了出来。 纪嬷嬷望着这个黑衣男子,惊骇道,“钟统领,你不在宫中当值,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钟司离不紧不慢的道,“属下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意赶来助纪嬷嬷一臂之力!” 第八十四章 惑国妖妃 为新剧选角的事,古颜总是杭州横店两地跑。作为编剧的她,首选赛和总决赛一首一尾必须在场。首选赛能办的这么成功,也是意料之中。 “cheers!!”简约雅致的包厢内,坐着得却是一群不简单的人物。 “我得单独再敬一杯,为我们最出息的古人。喝!”蔡美拿着酒杯,豪放地说。 “为我们的重逢。”古颜拿着酒杯示意一下,随后一口喝下。 一旁的礼珉略有所思地打量着古颜,他想不到那个在小美口中的古人会是剧作家alisa。眼前的女人虽然笑意盈盈,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孤傲。 “蔡美,我也敬你一杯。有情人终成眷属!”蔡美眼神在郑英奇和古颜二人身上油走一番,笑着喝完杯中的酒。这次的‘接风宴’很顺利,期间古颜只对李珉说了两个字,惜福。 第二日,古颜就带着蔡美返回横店了。走时,她承诺这次的男主角定是李珉。不怪古颜的偏帮,这就是现实。关系永远是实力最关键的一部分。 回到熟悉的故乡,蔡美先选择去了医院。 病房内很安静,只留心电图嘀嘀嘀的声响。数日不见,古颜觉得病床上的女孩更显消瘦。蔡美嘴唇抖动神情悲伤,眼泪一直往下掉。 “大仙大仙臭美来了大仙臭美不要李珉了,臭美回来了。古人也是,古人不要沈宏了。你醒醒啊,这么多年了,别再让蒋云开折磨你,别让我们看不起你。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醒来啊,醒来啊” 古颜不忍再看哭成泪人的蔡美,转过身去,一滴眼泪滑落。只是古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女孩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清泪。 最后,蔡美决定留在医院。她说,小颜我和你一样有家回不了,就让我留着照顾大仙吧。回到酒店,古颜倒头就睡。这些日子,忙得每个消停,也难怪这么累。 “死女人,杭州回来不知道来看看大爷。知不知道老子想你了。”卫皓边说边进门,走到房间,看见熟睡的古颜,他说话明显已经底气不足了。“算了,原谅你这一次。”说着,手温柔地抚模着古颜的脸。 “爸妈”女子眼角流下一滴泪。 坐在床边的卫皓心脏像是被敲中般,他见过野蛮无理的古颜,见过才情洋溢的古颜,见过清冷孤傲的古颜,见过放声大哭的古颜,就是没讲过脆弱无助的古颜。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三年的相处,自己从未了解她一点。他早该想到的,回到从小长大的故乡,她见过了朋友,却独独没有这最亲的家人。 卫皓突然心疼起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女人,好奇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和泪—— 磨叽的情节将要结束,本文马上进入小高嘲。 第二章 负尽天下 映雪被她这么一问,倒是问得有些愣了,九小姐虽然平素懦弱,逆来顺受了一些,可却不傻啊,今昔当然是宣德四十七年啊u5 “宣德四十七年!” 宣德四十七年? 就是她还没有出阁,还未遇见楚瑀那一年? “如今几月?”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映雪很是不解,可看了看白清浅的眸色,便也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如今三月初!” “三月初吗?哈哈哈……”白清浅忽而大笑起来,那样的笑声,凄厉,却也决然u5 三月初,果真是还没有遇见楚瑀之前,也是这个三月初,她被自己的姐姐推下了荷花池,任她自生自灭,看她在死亡里挣扎。 而她遇见楚瑀却是在这年的秋天,她与娘亲去北山的寒山寺上香,遇见了楚瑀,还有楚擎两兄弟。 看着白清浅发狂的笑声,映雪大致会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疯了,或许是掉入水中,撞到了脑袋,所以才致这般癫狂。 靠在床沿的白清浅,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大笑着,笑得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白清浅觉得,她的人生,又何止是一场戏那么简单? 她竟然又回到了人生轨迹改变的一刹那,她已是生无可恋,想死都不能够如愿u5可笑的是又重生到了纷纷扰扰的开始。 所有的错误和命运,都是在这一刻交汇。 命运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从这一刻开始,白清浅已经不再是白清浅,谁敢欺她半分,她便要他十倍相赔,宁可负尽天下人,也决不让天下人负她一分。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地,是想要给一次改变悲剧命运的机会?还是,想要让痛苦,更铭心刻骨一次? 可,楚瑀,这一次我要命运重回逆转,你也来尝尝我曾经的苦吧。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白清浅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定她只是惊吓过度才会昏倒过去,映雪才算是放了心,也让大夫确定了,白清浅并没有伤到脑袋,至于她为什么说那些胡话,大夫也不清楚。 白清浅躺在床上,幽幽地看着窗外的天,天空如同当年那般蓝,可她的心境却不复从前了。 回到过去,她的心却老了,不似当年那般纯洁了。 忽而,院子外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砰——’ 院子的红木门被人推开了,一群人出现在了白清浅的面前,为首的却是她的四姐和六姐,她知道父亲会领着她们前来,说的不过是她自个儿摔进了池塘,却偏生要诬陷于她,她记得,那时候她忍气吞声,还给他们道了歉。 白清浅淡然一笑,你们真以为我还是那个好欺负的白清浅么? 她看向最最中间的,是沉默不语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身墨色衣袍,三四十岁,长相倒是出众,隐隐看得出他年轻时也是一位翩翩少年,只可惜被岁月侵蚀了,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盯着人的时候,像是毒蛇一样,让人从骨子里透出寒冷来。 白清浅还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倚靠在床头上。 对于来人的架势视若不见。 “白清浅,你倒是无法无天了?竟敢诬陷你的嫡姐?”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三章 妄议家主 白清浅却是噗嗤一笑,眉眼间尽显风华,“父亲,我何曾诬陷姐姐?我才被人救起,都不曾去见过父亲,何来告状一说?父亲存心偏袒便直说,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看了真叫人寒心呐,四姐和六姐是您的女儿,可我白清浅难道就不是了么?”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被怔住了,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他那懦弱的女儿白清浅? 为何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看似慵懒,实则一嗤一笑却浑然天成杀伐之气。 “那你在花园里与你姐姐说的那些叫什么话?倒是教我开了眼,竟敢在背后议论你自己的父亲?”中年男子上前道u5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您就是忘恩负义,弃糟糠之妻的小人!”白清浅敛眉一笑,“当年父亲还未高中状元之时,在家乡与我娘亲已经成亲,可你却为了仕途弃我娘亲,既弃了,又何苦有了妻女,还要回来欺骗我娘亲?若不是因为有了我,大致父亲的后院也不会有我娘亲的一席之地吧!” 中年男子一听怒极,大声呵斥道,“放肆,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徐姑姑,给我掌嘴!” “老爷,这不太好吧,九小姐才落了水,只怕受了惊吓才会这般胡言乱语,老爷莫要责怪,就饶了九小姐这回吧!”徐姑姑是这宰相府所有丫鬟的统领,对白清浅极好,总是护着她u5 所以白清浅对她也是存了几分尊重之情。 她也知道,今天就算徐姑姑不动手,四姐白清沅也不会放过她。 这不,她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六姐出声,“初夏,既然徐姑姑不动手,你便动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野种!” 野种? 到底谁野种? 她娘亲本该是正妻,却被他人所夺,这就算了,还要被他人凌辱? 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至少在她白清浅以后的生活里,是绝不会再存在这样的道理了,如果自己不强硬,只能任由他们欺负,而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她们真以为,她白清浅,还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六姐说话还是小心些好?野种?难道我娘亲不是宰相府的四夫人么?你这话含义是说,父亲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便宜孩子么?”白清浅淡淡一笑,随即掀开被子,下了床,“我受辱了没关系,只是父亲受辱了,那便是大事了!” “白清浅——”六小姐白清曦被她这一番话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反驳,气得吐血,想要再冲上去打白清浅一巴掌,却被白清浅躲开了,想再扑上去的时,白老爷子便开了口,“够了,你们想干什么,当我死了是不是?!” “爹爹,是这个贱……她诬陷我对爹爹不敬,爹爹,你知道曦儿的,曦儿最爱你了!”白清曦收了手,可怜兮兮的跑到了老爷子身边。 “是啊爹爹,说不定白清浅真的不是我们白家的人,是四夫人背着爹爹与别人生的呢!”白清沅也站出来说话,看着白清浅的眸色那叫一个怨毒。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四章 爱她的人 然而白清浅淡漠一笑,因为逆光,所以那双乌眸更加的晦暗如深,她知道,老爷子根本就不会听信她们所说的这些,她到底是不是白家的孩子,老爷子自己清楚,难道要拆穿,他趁着大夫人怀着白清沅的时候,老爷子去找自己的娘亲共赴**么? 老爷子没有那么傻,拆穿了,依着大夫人的性子,还不闹翻了天? 谁叫老爷子怕她,她可是镇南王的爱女,是皇帝的表妹,也被册封为夕颜郡主u5 这时,一群美妇人朝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了一大堆的丫鬟小厮,为首的是大夫人,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娇媚的嗓音在屋里响起,“老爷,你跟这贱丫头置气做什么?当心气坏了身子,去烟霞阁,让沅丫头给你泡茶!” 而站在美妇人身后,着一袭浅绿色锦袍的妇人推开了众人,跪倒在了白老爷面前,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老爷,浅浅她才落水,兴许是碰坏了脑子,胡言乱语的,还望老爷莫要与她计较!” “平素里你都是怎么在教她?教得如今越发的没教养了!”白老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夫人呵斥道,四夫人却不敢回应什么,只是一个劲低着头,说是,说自己以后会好好教育白清浅u5 然而白清浅却满脸傲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母亲扶起来,笑着,“娘亲,起来了吧,地上凉,您身子骨不好,别跪了!”她顿了顿,扶起四夫人,拍了拍她身上的泥灰,看向白老爷道,“我白清浅只听过,养不教父之过,何时变成养不教母之过了?” “你——”白老爷一听又再次动怒了,好像今日动怒的次数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白清浅弄得恼羞成怒。 “爹,您息怒,小心身子,暴怒是很容易中风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懦弱怕是的九小姐么?怎么感觉他掉入了池塘之后,这变得牙尖嘴利的不说,还敢公然顶撞老爷?莫不是死过一次了,便什么都不怕了? 也许是的。 她们根本不知道白清浅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才不知道她怎会一夕之间有这样的变化。 可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响得方才还沉浸纠结九小姐为何变了的人们全都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两母女,白清浅脸颊边一片猩红,而四夫人则是含泪看着她,手却还在瑟瑟发抖。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爹爹说话的?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说着又要朝着白清浅的脸颊打去,可这一巴掌却没落在白清浅的脸上,便被人挡下了。 只见那人一袭皓月色的锦袍,眉目如雪,乌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他说,“四娘,够了,浅浅她不是故意顶撞爹的,你打了她,她知道错了!” 随即他转身向白老爷请安,“爹,五皇子来了,此刻在书房等着您,说是有事儿与您商量!”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五章 以牙还牙 白老爷一听五皇子来了,便不再与白清浅纠缠下去了,而不得不说四夫人那一巴掌打得很是时候,“你给我在院里好好闭门思过一个月,若再教我发现你私出院子,决不轻饶!” 四夫人连忙谢恩,“是,老爷,我一定好好看住浅浅!” “哼!”白老爷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大家看着老爷都走了,便也觉得没趣儿了,都散了去。 只有白清浅站在原地,盯着方才白衣男子消失的地方,一瞬间泪如雨下。 哥哥,原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那么宠我,都那么护着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也一定不会让你娶那个恶毒的女人,也不会让你出征西北! “哥哥……” 她微微闭了闭眼,更多的眼泪便从她的眼眶中流出u5 四夫人半响回过不神来,眸底划过一抹复杂神色,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打了白清浅一巴掌,那也自己情有可原的,如果那巴掌她不打下去,只怕老爷不会这样轻易饶恕白清浅的顶撞之罪。 之前因为自己一直处在紧张状态里,心神不宁,也就没有太留心女儿的变化。 “浅浅……你这是怎么了?娘亲方才打得你疼么……娘亲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可你说的那些是什么胡话?”四夫人微微颤颤的道,身体和手也都同样微颤着。 可白清浅却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白衣男子消失的地方。 “浅浅,你别不说话,别吓娘亲!”四夫人一把握住了白清浅的手,眼泪簌簌落下,侵湿了白清浅的手,或许是感觉到这温热,白清浅回过了神,看着自己眼前的母亲,她伸手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笑了笑,“娘亲,我没事,别担心!” “浅浅,你吓死娘亲了,你知道么?” “娘亲,我知道,以后不会了!”白清浅笑了笑,扶着四夫人到床边坐下,四夫人便立即吩咐映雪去拿药膏,自己则是抚着白清浅的脸,自责不已。 “浅浅,你以前一向见了你爹爹都很怕的,怎的这次敢公然顶撞你爹爹?” “娘亲,懦弱只会让别人更加欺负你,所以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我所想要守护的人,我想你保证,这些年,您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我要她们加倍偿还!”白清浅淡淡一笑,见四夫人一脸不能置信,她唇角勾起的笑意,漾得更深了。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清浅了,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还能那样懦弱下去么? 不,绝不可能! 她要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她一分。 “夫人,膏药拿来了!”映雪拿来了膏药,交给了四夫人。 “好了,乖,娘亲知道你孝顺,可有些事也不可勉强!”四夫人拿起膏药,给白清浅涂抹,很是讶异,她竟没叫疼,只是咬牙忍着,这让她很是惊讶。 涂了药膏,四夫人陪着白清浅吃了晚膳,陪着她入睡了,自己才回了自己房间睡觉,而白清浅却在四夫人走后,睁开了眼,一夜无眠。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章 自食恶果 “嫣儿……”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她们转头一看,却是白清染带着丫鬟阿碧已经来了,她道,“九妹你也在?不过我今儿个是来找十妹谈心的,可没邀请你哦!” 白清浅却是淡然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低头与白清嫣说了两句话,便出了门。 转弯处。 “映雪,去给七姐沏壶好茶来!” “小姐,真要那样做么?” “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我去找慕容凌!” 夜,轻轻吹过,带着几许盛夏里的凉气u5 府中的花园十分曲折,而在四夫人所居住的院子里,倒是有一个凉亭,风景甚是美丽,大夫人她们其实也想要,可却又觉得这院子太过于偏僻,都不愿搬过来。 慕容凌坐在凉亭里,一壶酒放在桌上,看着那边摇曳的烛火,眼眸微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信号。 “慕容公子?”白清浅本来是想去二夫人那边找慕容凌的,可没想到才一出门,就看到了慕容凌在凉亭里喝酒,想来她先前的推断一点儿都没错u5 白清染突然说要跟嫣儿睡果然是有目的的。 慕容凌抬头,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 月光下,她一身白色纱衣,乌黑细长的发丝披泻下来,更衬得肌肤如雪,好看的黛眉下嵌着一双幽深的眼睛,黑亮得像宝石,白眼媚似桃花。 慕容凌的目光变迷离,喃喃开口:“九小姐……” “你怎会在我们院子里喝酒?”白清浅走过去,闻到他满身的酒味,看着他涣散的目光,微微蹙眉,“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二娘那里!” “不,我没醉!”慕容凌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拉住了白清浅的手,“即使是醉了,也是为了你,九小姐,你嫁我为妻,我定会好好珍惜你,以后春满楼我再也不去了,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好么?” “是么?”白清浅微微倾身向前,靠在了他的身上,那样的姿势真叫一个暧昧,“那如果你食言了,又当如何?” “那我就任随小姐处置,可好?”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对慕容凌这样的色中饿鬼来说,还把持得住么?显然答案是肯定的,只见他反手将白清浅扣住,压向她—— “慕容公子如此性急?”白清浅淡淡一笑,却已是风华万千,她伸手去拿起他的酒杯,伸手又再次递给了他,“不如干了这杯酒,去我房里如何?反正七姐不就是这样打算的么?” 慕容凌一听,愣了半晌,大笑着,一口便喝光了白清浅送到嘴里的酒,可却才下肚,他便感觉到了不适,却被白清浅牵着向屋内走去,而屋内的床榻上已有佳人在等了,白清浅安排好了之后,便出来了,听着里面的响动,还有男女之间那种粗重的喘息声,她却只是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便让初心去厨房弄点吃的,自己则是进了自己的屋。 反正娘亲去了大夫人那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想必七姐那里也准备好了,那这个苦果,就让她自己去吃吧。 果然,她还没吃到初心送上来的夜宵,隔壁就传来白老爷还有大夫人震怒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一章 脸面尽失 可那边的人好像没有听到那声怒吼似的,还在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如若不然,这会儿该听到白清染的哭声才是,可这老半天了,都没有什么反应u5 不过也对,她给慕容凌喝的那杯酒里面她加了合欢散,据那老板说,这可是最强的药,没有等到药力完全退了,是根本不可能会停止下来的。 而她却没料到的是,阿碧的腿脚这么快,爹爹和二娘也来得似乎太快了些。 那只好让他们欣赏这限制级的画面了,而白清染的名节是铁定不保了。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打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不说,竟连嫣儿都不放过,还要想要趁着自己睡着了之后,让慕容凌和自己生米煮成熟饭,既然是这样,那么她便成全她好了。 在屋门口的所有丫鬟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脸色绯红,甚至都低头不敢看,只有几个大胆的家仆才敢望去看,只见那床榻上的两人还忘我地做着自己的事,根本没发现白老爷在这里。 夜风轻轻拂来,起伏彼伏的申吟粗喘声随风弥散整个屋内,渲染的整个院子里,透着浓郁的暧昧气流。 白清浅淡然地坐着,低垂眼睑,伸手去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在这时,她好像是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眸,便望见了气得冒烟的白老爷,还有二夫人u5 她狡黠一笑,看着二夫人铁青的脸色,她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老爷,你要相信染儿,她不可能是那种随便的人,一定是被人串谋设计的!”二夫人说着,眼神恶毒地转向看着悠闲喝茶的白清浅,怨毒得恨不能吃了白清浅。 “串谋设计?这种是谁能设计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到也罢,却偏偏还要到嫣儿的床上去,是不是觉得这样便可掩人耳目?”想起方才的一幕,那地面上糜烂狼藉的一地衣裳,简直令人不堪入目,才跟他提亲要娶白清浅为妻,这会儿却和染儿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白老爷的理智已经全无,只觉得火冒三丈,气得头冒青烟。 “老爷……”二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这样一来,白清染想要嫁进帝王家的梦便断了。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白老爷怒吼道,随即看向外面的家仆,“他们俩还没穿好衣服?” “回老爷的话,还没有!” “拎一桶冰水,把他们给我叫醒!”白老爷厉声道,“混账东西!” 而这时大夫人那边也得到消息,也赶来了,还有院中其他的人也都赶来了,四夫人一见白清浅以为她又犯了什么错,上去就质问道,“浅浅,你是不是又惹你爹爹生气了?” 白清浅没好气地白了四夫人一眼,她就是太过逆来顺受,所以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敢出声,可她不同,死过一次了,害怕什么? “没有,是七姐和慕容公子在嫣儿的房里做那种事!” “啊?”四夫人显然被吓着了,“那嫣儿呢?”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二章 已成定局 第十三章 偷偷出府 很快,白清染和慕容凌的婚事就定下来了,不管白清染怎么闹腾都没用,出了那样的事儿,白老爷只想快点把她嫁出去,哪里还轮得到她说要不要。 事后,四夫人也曾问过白清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清浅没说,只说白清染想要来和白清嫣睡,她怕白清染会欺负嫣儿,所以就让嫣儿来跟自己睡,后面的事,她都不知道。 她不想告诉四夫人是怕了四夫人的性子。 若是实话实说,只怕依着她的性子指不定要拉着她去二夫人院子里磕头认错,反正白清染都要嫁了,她何必这样节外生枝,有些事不告诉母亲也是对的。 不过整日里看着这群人虚伪的嘴脸,白清浅倒真是觉得有些厌烦了,她得出去走走。 “小姐,天儿凉了,你多穿些,若是感冒了,就不好了!”初心拿着一件披风给白清浅披上,白清浅则是仰头看着她,“初心,咱们出府去玩玩儿可好?” “小姐,不行,万一这事儿给老爷知道,初心小命就不保了!”初心惊恐的看着她,连连拒绝,“况且万一小姐出了什么差错,初心如何担当得起!” “好初心,你的命长着呢,不会这样短命的!”白清浅嘟着嘴,轻声道,“整日呆在院子里,我好无聊啊,”想了想,她离开了秋千,狡黠一笑,“要不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只去一两个时辰,况且最近都忙着七姐大婚的事,没人会注意咱们的!” 最后在白清浅的死磨硬缠下,初心总算答应她了,也答应她不告诉映雪,映雪这人虽好,但是太过愚忠,只怕她知道了,娘亲也就知道了,娘亲知道了,那还不等于是押着她去跟爹请罪! 夏雨里的帝都,相较于先前的终于放了晴,阳光格外灿烂,恍若细细碎碎的水晶一样,撒在地上,透着晶莹的亮光,枯叶在空中飘散,飞舞着独特的舞步u5 京都城内,一如往常的热闹。各个小贩都是竭尽所能的买卖着自己的物品,街边的各种小吃让白清浅目不暇接,更是让她流口水,还有各大餐馆也是客人爆满,说书的人,津津有味的说着别人的故事。 “初心你磨蹭什么呢?以前你总埋怨我不让你出来,小姐我这会儿带你出来了,你倒是走得这般慢做甚?”白清浅走在初心的前面,她今日穿了一袭白衣,一头乌发只用一支玉簪束起,那张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初心有些不高兴,诺诺地道,“我啥时候央着小姐带我出来啊,是小姐自个儿想出来吧!” “好了,是小姐我想出来,成了吧?你不要不高兴了,我们等一下就会回去的,我保证,太阳下山之前,一定回去,好么?”白清浅看着初心不高兴的模样,诱哄道,却看到那边浩浩荡荡的人群,“初心那边为何这样热闹?” “不知道呢,不过看起来挺热闹的!” “走,过去瞧瞧!”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八章 舍得与否 天色已经渐渐接近黄昏了,白清浅带着初心向宰相府走去,走到那院外,四处打量了一下,让初心看着人,趁没人之际,偷偷溜进了府中u5. 长长的走廊,她们向着白清浅的闺房处走去,才刚进院子,却发现好生清净。 “小姐,不会被老爷发现了?”初心有些害怕,平日里,这会儿不该这样清净的才是。 “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说不定是嫣儿和映雪她们去玩儿了!” 就在这时,初心看到一个小厮站在门口处,她惊奇地道,“小姐,那不是伺候大少爷的阿录么?” 白清浅微微眯眼确实是阿录,她笑了笑,想必是哥哥得空了,所以便来看她了,她大步向前走去,进了院子,一进院子,便看见那海棠树下,遥遥站立着一位极美的男子,眉若远黛,眼若桃花,浅浅的凤眸微眯,仿若三月的烟花般璀璨淡漠,动人心弦。 她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男子的视线随之移向她,漆黑倨傲的眼眸,眼底隐隐闪出宠溺的光芒,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温柔。 在看清楚白清浅的那一刻,他笑道:“浅浅,你又调皮了是不是?偷偷溜出府去了?你小心我告诉四娘和爹,爹必定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u5” “哥哥,你舍得浅浅被关禁闭么?”白清浅笑着,随即上前去抱住了他的手臂,仰头看着他,“哥哥,能再看见你真好!” “傻丫头,又说傻话了不是?这才几天没见哥哥啊?”白宣斐轻笑,在众多妹妹中他最疼爱的便是白清浅,与她也格外亲近些。 “不是,哥哥,我是说真的!”白清浅急了,他哪里会知道,在经历过亲眼看到他死去,她又怎会不患得患失,说着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哥哥,从前都是你守护着浅浅,这次换浅浅来守护你,好不好?” “浅浅,哥哥守护你是应该的,哥哥只要你幸福便好!” 白清浅一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眼泪不知不觉地便流了出来,只是白宣斐却不曾察觉。 他陪了她一会儿,一直到夕阳落下,大夫人派人来寻他了,他才离开。 而白清浅看着她离开,又加上今日又遇见了楚瑀,心里自然是有个疙瘩解不开,那种仇恨的火焰愈燃愈烈,复仇的心,也越发重了起来。 可偏偏却还有人不识趣,还要来找她麻烦。 夜晚她想要休息的时候,凤清染啪的一脚便踹开了门,怒冲冲地闯了进来,披头散发,整个人跟泼妇没啥区别,一进来便扑向白清浅,嘶喊道,“白清浅,你竟敢这样算计我——” 白清染竭斯底里的咆哮声响起,一副豁出去的姿态朝白清浅扑来。 初心本能的用身体去护住白清浅,却被白清浅轻巧的拨到一旁,下一刻,白清染高高扬起的手被白清浅一把抓住,她怔愣了一下,仰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忽而被震住了——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九章 谁能不变 “七姐,再过几日就是你大喜之日了,不好好的准备嫁衣,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你还真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以为我还会处处忍让你么?不与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会逆来顺受!”白清浅清冷的嗓音,透着彻骨的冰寒,清澈的水眸同时也迸射出冷冽锋芒u5 这一刻真的被震慑到了,白清浅眸底那抹犀利锋芒,令她不寒而栗,她心里更加清楚,其实白清浅早就知道那晚她的计划了,只是不动声色,来了个将计就计,让她嫁入帝王家的梦就此破灭。 好一个白清浅,她以前倒没发现她的心机竟如此之深。 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就将她扳倒,甚至她还不能辩解什么,这个哑巴亏只有她自己独自咽下u5 “白清浅,你真是好样的,可逆以为这事儿我会就这样算了吗?”白清染咬着牙,一个一句的吐出,她再不说些什么,只怕她的手腕就要被捏碎了,白清浅何时来这么大的力气? 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怎么会被四姐和六姐推下荷花池? “滚回你的院子去,不要再来无理取闹了,我今儿心情不好,若是你再这般,休怪我不客气,你若不信,尽可试试!”白清浅意味深长的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威胁。 她的话音刚落,手中加重了几分力道,将白清染向外推了一把,白清染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她站在门口处,看着灯光下的白清浅,她此时才觉得,她们一直欺负的九妹是真的变了,变得冷酷,甚至是绝情了u5 若非绝情,即使知道那晚的事,又怎会将计就计地去设计她和欧阳凌天? 她真的变了。 “白清浅,你真的变了!” “是么?谁能一直都不变?” 白清染没有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小姐,你……”初心看着这一幕也被吓得目瞪口呆,直到白清染离开了,她才开口说话,跟着白清浅来到床榻边,泪眼婆娑。 “初心你哭什么?我又没事?” “小姐,我这是感动,以前您见到四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她们都不敢说话,这会儿倒是好了,以后她们再也不敢欺负小姐了!”初心啜泣着,随即没了哭声。 “初心,人生在世,会遇到许多不称心的事,可事情总会解决,哭是解决不了的,知道么?前路多坎坷,可我以前不是以前的白清浅了,我绝不再教旁人负我一分!” 白清浅是绝对不会嫁给楚瑀的。 楚瑀向来算无遗策,可这一次,楚瑀错算了白清浅的智商,也低估了她的能力。 楚瑀以为在经历了那些撕心裂肺的事之后,她还会对他有所期待么?那么他就太自信了,也许他不知道,可她却永远都不会忘,也不会再让他对白家下手,即便这个家她不爱,也不可以。 若是以别的什么来要挟她,那么便让他去杀了好了。 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每个角落都有人失死去,又有人出生。 只要不是在乎的人,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初心涨红了一张脸。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二十章 一将功成 第二十一章 无福消受 翌日,果然快到中午那会儿,阿碧又再来请白清浅过去,而白清浅一早就将四夫人和白清嫣支开了,只留下了初心与她一同前去u5 她倒是心情没什么变化,可跟在她身后的阿碧可算是七上八下了,这九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这件事露馅了,只怕是她这条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果然一到院子,二夫人就很殷勤的迎白清浅入门了,就连白清染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这里面没有鬼,谁信? 她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二娘,其实你没必要弄得这样正式,都是自家姐妹,吵吵闹闹也属正常,你这样反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白清浅坐下,笑着说道,眸里尽显无辜u5 “没事,二娘也是想你了,所以便让你过来吃吃饭,”二夫人熟络殷勤地叫白清浅吃菜,又给她碗里夹了些菜,“清浅已经很久没有来二娘院子里吃饭了吧,二娘还记得你最喜欢吃这几道菜,你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味儿?” “是不是原来的味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二娘的心还似不似从前那般!”白清浅夹起菜闻了闻,一股酸涩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笑了笑,“二娘,这蕨菜是这个味儿么?你不会在里面搁了什么别的好东西吧?” 二夫人一听,显得格外有些慌张,但却未表露分毫,只是脸色上不太好看,“清浅,你当二娘是什么人?二娘怎会加害与你?真当二娘是你大娘那般毒蝎心肠么?” 白清浅笑了笑,大娘这人是清高,不易亲近,但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她若是妒忌爹娶小妾,那这宰相府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房人,也不会每房都育有子女。 二娘这话明显是挑拨了。 “是么?可清浅倒是比较喜欢大娘呢!” “是吗?若是你大娘听到这话,准会高兴坏了!”说着,白清染便向阿碧使了一个眼色,“阿碧,去将炖的乌鸡汤端上来!” “是,小姐!”阿碧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离开没一会儿,便端来一罐热气腾腾的鸡汤,浓郁的香味顿时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白清浅笑而不语,看似漫不经心的四下环望,其实这主仆四人的一举一动,乃包括一个细小的眼神,都未能逃过她的眼底。 阿碧勺汤的时候似乎格外的小心,每一个碗摆放得位置相隔甚远,似乎怕弄混了去,她首先盛了一碗给白清浅:“九小姐,这是您的……” 接着又给二夫人和白清染盛了一碗。 她接过碗,闻了闻香味,二娘怕是加了不少东西进去熬的吧,真美味,只是越是美的东西,看上去越是毒,这汤,只怕是她无福消受了。 “二娘,您的发簪歪了,让七姐帮你弄一下吧,我记得这发簪是爹爹去年在你生辰时送你的,你很珍惜,若是不小心掉了,那可亏大了,是不?”白清浅笑嘻嘻地说道,眸色晦暗如深。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二十六章 功亏一篑 第二十七章 相救之恩 第二十八章 吃霸王餐 “纳兰公子,你好!”白清浅微微一笑道u5 纳兰容桓缓缓转头,看着白清浅,眸光微微一闪,“白姑娘,你好!”顿了顿,却又道,“你别唤我纳兰公子,你同纳兰容若一样,唤我三哥吧!” 白清浅看着纳兰容桓,甜甜的唤道,“三哥……” “坐吧!” 纳兰容桓拿了茶杯给白清浅倒了一杯茶,而白清浅则是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与纳兰容若不十分相似,没有他长得那般妖治,生得却是丰神标致,色若满月清辉,顾盼间自见绝世风华。 “三哥,你与纳兰容若长得倒不是十分相似,你比他好看多了!”白清浅笑了笑,等着纳兰容若发火,她倒是知道了,他们是首富容家,那宫宴那天,他们也必定去参加。 而他们和楚琰的关系一向不错。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机会。 纳兰容若一听这话,便是急了,“清浅,你这话说得可就偏颇了,想我纳兰容若可是这帝都最受欢迎的男子!” “噗嗤——”白清浅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指着纳兰容若道,“你确实很美,是那种妖孽的美,只可惜你这样的人啊,注定薄情,哪里有三哥半分的沉稳!” 纳兰容若气结,好心请她过来认识认识,这倒好,给自己找不痛快u5 纳兰容桓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白清浅,她一袭白衣衬托得她宛若仙人,那墨黑的青丝随风轻轻飞舞,特别是那双眼,仿似水晶的黑色眼眸闪耀着阳光的光泽,娇美中带着些许柔韧的身姿…… 一瞬间,纳兰容桓眸中的神色沉了沉,那祸国倾城美人倒是形容的分毫不差。 一上来菜肴,白清浅便不理会纳兰容若和纳兰容桓,自个儿吃了起来,也叫初心坐着一起吃。 纳兰容若端起酒杯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白清浅,不由得低笑,“清浅,莫不是白宰相亏待你这女儿了,怎得感觉你好久没吃东西了?” “大致有好多天没好好吃东西呢!”白清浅抬头看着纳兰容若,眨了眨眼,“容若,如果我说我没钱付,你会不会请我吃?” “什么?!你没钱?!”纳兰容若看白清浅那双无辜的眼,震惊的说道,“你没钱还敢来吃东西?还敢说要请我?” 白清浅一听他的话,便压低了声音道,“容若,你小声点啦,万一给人听到了,一会儿想跑都跑不了!” “你想吃霸王餐?”容若微微抚额。 “我是看我们熟悉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与你说的!”白清浅拿了一只鸡腿,往嘴里啃了一口,细细嚼着,乌黑的眼珠却看着纳兰容若,那眸仿佛能沁出水来,“容若,你等我再啃一下,我说一二三跑,你便拉着三哥跑,我拉着初心跑!” “好了,好了,你好好吃,小心别噎着了,”容若看了看白清浅,喝了一口酒,道,“不就是一顿饭,我请你便是!” “真的?”白清浅眨巴了几下眼睛。 “是!” “那我以后出来,没钱吃饭了,你会这样一直请我吃么?” “在帝都,所有的酒楼,你只要报我纳兰容若的名字便好!”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二十九章 俾睨天下 第三十四章 你求我啊 第三十五章 与他初见 “你不该讨厌本王的!”然后又不等白清浅回答,徒自说:“你应该和本王做朋友,对你比较有利,本王也不愿意与你为敌,你说呢?浅浅!” 他说的轻松,白清浅却是越加沉默,眸色也越加晦暗u5 不愿与他为敌? 楚瑀,你以为如今我还能让你选择么? 你不愿与我为敌,却可知,我偏要与你为敌吗? 有些事即使是重回逆转,也无法忘记,正如我对你的恨,对你的怨。 “浅浅,宫宴将至,想必你也该知道,这次的宫宴是为了什么,要不,本王向父皇要了你如何?”楚瑀笑了笑,走到了她面前,“你在白家想必已经混不下去了,只怕你的姐姐们,父亲都不会放过你,倘若你没有依靠,你的母亲和妹妹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想必你也清楚的知道吧!” “所以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清浅终于开口,和聪明人说话,自然是要说聪明话u5 “所以,你来到本王身边,本王自会保护你!”楚瑀慢条斯理开口,仿佛理当如此,也本是这样。 “可惜,我从来不需要保护,”白清浅淡漠一笑,漆黑的眸直直地看着他,“特别是你的!”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糯软,说出来的话却坚硬似铁。 笑话! 保护吗? 楚瑀,前世,你也曾说过会永远的保护我,可是你却做了什么? 你永远都没办法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u5 我又岂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忽而,那边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她听着好像是纳兰纳兰容若纳兰容桓两兄弟的,那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想必应该是七皇子楚琰吧,她笑了笑,不咸不淡的道,“纳兰容若,你来了,何必躲着呢?” “浅浅,你怎么会知道是我?”说着,那榕树后出来了三个男子,为首的青衫男子快步向白清浅而去,给楚瑀请了安,便问白清浅,“浅浅,你怎会知道是我?” “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胭脂味儿了,也不知你是不是最近去海棠园太勤了的缘故!” 纳兰纳兰容若气节,这女人,怎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以后还要不要他娶老妻子了,于是他道,“浅浅,你这话要是害得我娶不了媳妇儿,你就得赔我一个媳妇儿!” “好啊,赔你便赔你,反正这帝都可不缺想要嫁给你纳兰公子的女子呢!” “这话倒是真的!”紫衣男子收了收玉扇,每一步的走的极缓,慢条斯理。 白清浅侧过头,向男子的方向看去。 却不知不觉的震惊了。 前世她也曾见过楚琰一面,可那不过是匆匆一面,哪里及得上今日这般近? 她经历了那些变故之后,再活一遍,对人的皮相已经不那么看重了,可楚琰出来之时,她确实是不知不觉的失了神,这个男人太阴柔,和楚瑀不同,楚瑀是狂野的美,他却是阴柔之美。 那种美,却又不让人觉得冷,反而让人觉得,花开之时的美感和喜悦。 楚琰一身绛紫色的蟒袍,印着朱红宫墙,美好的像副画卷。衣衫绛紫,长长的袖摆垂在腰侧,衣摆的针脚倘若不细细看,完全是浑然天成,点缀着名贵金丝,还散发这柔柔的光泽,他的容颜极为清秀,还带有一丝出尘的飘渺,却自有一股高贵不羁的气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三十六章 何必在意 白清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起这么一句诗来u5 楚琰慢慢地走过来,衣摆有少许摩擦过光滑的地面。他的目光像极了天山冰雪,耀眼的纯洁,当然,还有冰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清浅确定,他亦是过着和她一样的炼狱生活。 因为,只有在那种生活中挣扎过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眸子,死寂一样的冷,除了自己,再也印不出他人。 只不过,她的眸子将世间的黑暗都暴露出来了,而楚琰则用绝对的纯洁来嘲讽。 然而—— 无论是两种中的哪一种,他们都无可否认的是同一类人!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靡丽香气u5白清浅闻着,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宫门,她也忍不住想要颤抖。 “那不是七皇子吗?” “对啊,今儿他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对宫宴不怎么感兴趣吗?” “是啊,也不知道七皇子是如何考虑的?” “如何考虑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最宠的便是七皇子了!” “……” 楚琰一出现,所有的人再次议论起来,只可惜楚琰都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地走向了白清浅,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发毛,只是最后,她却仰起头,对上他的眼,“清浅见过七皇子!” 楚琰先是一愣,大约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看见他容貌后还能保持如此冷漠的人,更何况,还是个女子,“清浅?宰相家小姐?祸国美人,你究竟有多少身份?” 就算是愣住,也只不过一瞬,那一秒,他又恢复风淡云清的温润u5 “我是白清浅,却也是祸国美人,这名号,还得多谢睿王所赐呢!” “是吗?那你叫我楚琰便可,如若不然,同纳兰容若他们一样,叫我七哥也行!” 白清浅看着楚琰笑了笑,随即便开口唤了一声,“七哥!” “嗯!”楚琰应了一句,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便邀着白清浅一同去宫宴,“走吧,时候不早了,宫宴该开始了!” 白清浅笑着,便跟随楚琰还有纳兰容若纳兰容桓两兄弟一起走了,只余下楚瑀一个人在后面气得直冒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自己多想了,他总觉得在白清浅的眼里,对他的感情好似不一样,那是一种恨,彻骨的恨。 所以对他才会对旁人不同。 他站立着,看着远去的背影,眸色微沉,而后便向另一边而去。 设宴的御花园开满桃夭,粉色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开的格外热烈,远远看去,像是盛放的粉色的云彩。 十里桃花林,宫娥穿梭其间,落出一两丝彩色布料,点缀在大片大片粉色中,像翩翩蝴蝶。走过桃花林,便豁然开朗,由桃花天然包围出一大片空地。现在摆满了食桌,上面还有精致菜肴。 桌子采用环绕式,最上方是明黄龙椅,左首赫然坐着白宰相。而右首的位置则空了出来,应该是留给镇远大将军的,毕竟他镇守边关数年,劳苦功高,据说今儿个他的女儿也来了。 还未到开宴的时辰,但绝大多数人已经来了。此时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大多举杯对饮。多是些应酬。 中间是身着霓裳羽衣的歌姬,正随着乐师的弹奏轻轻起舞,身姿曼妙,舞的轻盈。 白清浅随着楚琰他们一行人进来,一路上回头看他们的人太多了,从宫娥太监到大臣,再到当今皇帝的妃嫔们,见到她不是低头议论,就是交头接耳的说她。 可这些她早就不在意了,早在那宫门前教训了白清曦,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楚琰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浅浅一笑,“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要的是自己活得精彩!”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三十七章 皇帝错爱 楚琰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浅浅一笑,“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要的是自己活得精彩!” 说罢,便离开,和几个大臣打招呼去了,消失在了她的身边u5 白清浅无聊极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中央弹琴的那个男子,细细地听着他的琴音,这音质倒是好,只是弹琴人的心不太纯,所以才会有了这许多的杂音。 不一会儿,宫宴上所有的位置都七七八八的全坐满了,白清浅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正想坐下去,却看见楚瑀向他走来,只是楚瑀还没有来得及跟白清浅说话,耳边便传来一声轻笑,极淡的笑容,却带着那人独有的魅惑。 再回头,便已经看到楚琰坐在了白清浅的身旁,笑得妖孽至极,“四哥,我与浅浅已经说好了,我与她同坐!” “老七,你连这也要与我争么?” “四哥说笑了,我何时与你争过?只是我答应浅浅了,就不能食言!”他低眉看向白清浅,笑了笑,他知道白清浅不愿意和楚瑀坐在一起,所以才先楚瑀一步坐了下来u5 他也知道,她厌恶楚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刚才第一面,他便知道了。 “嗯,多谢七哥!”白清浅笑了笑。 这一句话,却把楚瑀气得够呛,他正准备发飙之际,喧闹的宴席上,便传出了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u5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两个明黄的身影步入众人眼帘。 起身,众人单膝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整三遍,异口同声的声音只响入云霄,让人陡然生出一阵豪气来。 “众卿平身。” 浑厚威严的男声响起。众人又是一拜。 “谢皇上——” 随后,皇上皇后落座,众人也坐回各自位置。 白清浅微微抚额无奈,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只得忍住各家千金不断扫来的目光,目光落在楚琰身上时含情脉脉,落在旁边的她身上时便化作飞刀。 他避开她们的目光,向最前面看去.7788xiaoshho. 中央的男子已经换了一首音乐来弹奏了,她若是没记错,那应该是高山流水。 楚琰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见人时,星眸半敛,悠悠然压低声音道,“那是晋国的三皇子,在咱们黎国好些日子了!” 白清浅只是嗯了一声,她知道,晋国三皇子是因为晋国惧怕大显的威力,才会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当质子,也委屈了他,谁叫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没有地位,所以这样寄人篱下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的事,不他来,谁来呢? 白清浅移开目光,看向最上面的皇帝,而此时皇帝也注意到下面有人探寻的目光,顺着看去,正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的白清浅。 “朕上次去宰相府,见到了瑀儿所说的奇女子,祸国倾城美人,此女甚得朕心,想来各位爱卿也有所耳闻吧!” 皇上说话,下面的臣子无一人再言,只有白宰相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恭敬道:“小女年少不懂事儿,也不知轻重,皇上错爱了!”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二章 我很可怕 第三章 步步绝杀 “嗯,那就去芙蓉阁吧!” “好!”想了想,楚琰又道,“浅浅,父皇将你的四姐许给六哥了,婚期都定了,你会去观礼么?” “为啥不去?你忘了么?七哥,我也是白家的人,这样大的事儿,我能不去么?” 楚琰笑了笑,“也是!” 当白清浅抬头时,却望见了楚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虽说一如往常的寒冷,此刻却有了一抹恬淡而蛊惑人心的笑容,美得令触目惊心。 与那人的视线对视了良久,她才瞥过头,不理会他。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u5 在前世的时候,她总听大家都说,七皇子性格温文儒雅,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他真是个谦谦君子,只是她自己也清楚,他是未来的国君,就算再温润都好,骨子里肯定是有他狠戾的一面。 而楚瑀和他大致是不太相同的。 楚瑀是属于很淡,很难见到有人牵动他的情绪,让人感觉他不是个人。 起码楚琰,让她感觉到,他还是个人。 忽有风起,卷起柳梢枝头,带着冰冷的寒煞气息,拍打芙蓉花,花瓣簌簌落下,一股强烈的萧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花海,楚琰眸光遽冷,面色却是从容,勾唇冷笑道:“来了这么久,本皇子棋都下完了,你们怎的还不敢现身么?” 十多名蒙面黑衣人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白清浅猛然一惊,这样强烈的杀气,她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她微微蹙眉,她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而后又看了看楚琰,竟然看见他从容优雅地看着那群提长剑的黑衣人,他们紧紧盯着楚琰,看来是冲着他来的。 “七哥……”白清浅诺诺地开口道。 楚琰轻轻一笑,伸手去握住了白清浅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淡雅地喝着凉茶,嘴角含着一抹嘲讽,哼笑道:“看来六哥还真是不死心,紫花楼的人请不到,就请了你们这群不怕死的来要本皇子的命?” 他似乎知道是谁想要杀他,竟还能这般淡然以对,想必这样的刺杀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白清浅没有想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六皇子,一向有传言说,六皇子和睿王楚瑀走得很近,感情也最好,自然也是最恨楚琰的,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只是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既然楚琰知道是谁想要他的命,他却还能放任那个人活着? 这个问题,她不得而知。 如今该想的是,怎么样才能独善其身吧! 不过她也晓得,楚琰既然察觉出来了,那就不可能不会没有准备,他,终归是不会让她出事的吧!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盛,也不多言,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提剑齐齐朝他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罩上他周身。 她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楚琰仍是淡淡的,看着那群人忽然一笑,随即抱起白清浅如同鬼魅一般闪过了那群人的厮杀,不知何时,从他那宽大的袖口中,有银光闪过。 没细心看,也许只道那是银光,细细一看,才晓得,那是一根根致命的银针。 而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抽身而出,锋利的剑刃转向此次的目标人——楚琰的后颈直直地刺了过去,眼神凶狠,动作迅猛决然,却无声无息。 白清浅眸色一惊,想都没想来得及多想,月兑口道,“七哥,背后——”声音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之心。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四章 残忍嗜杀 第五章 只待你好 黑衣人一看,却是想要上前一步去,抓住白清浅,让自己好逃出去u5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还没见过七皇子楚琰如此的在意一个人,方才见七皇子叫这人浅浅,想来传言是真的,七皇子最在意的人是白家九小姐,白清浅。 白清浅一见那群人冲了上来,微微蹙眉,想要闪躲,却没来及闪躲,便被人抓住,挡在了她的面前,楚琰微微眯眼,随手一扬起几枚银针在手,以看不见的速度直飞出去,朝着那几名黑衣人四肢打去。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几乎震破她的耳膜,黑衣人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四肢筋脉已断。 “本皇子有心放你们一马,你们倒是不识趣了?”他笑道,“回去告诉二哥,有些事适可而止就好,若再有下次,本皇子决不轻饶!” 黑衣人全部死了,而楚琰故意放走了一个人,像是故意放走他回去给二皇子报信一般,虽然她不晓得,他是什么用意,但是她晓得,他是想要给二皇子一个机会,想要他知难而退,不要再步步紧逼了。 照理儿说,这二皇子对帝位并没有太大的争夺之意,只是与睿王楚瑀走得十分近罢了,那为什么对楚琰会有这样大的仇恨? 传言说是,因为他的母妃。 但具体是不是,他也不太清楚。 楚琰见她有些发呆的神色,他笑了笑,伸手去抚上了她的鬓发,“浅浅,可是吓着你了?” 听着他的话,白清浅才算是回过神来,她仰头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笑了笑,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她道,“没有,七哥,咱们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就想要离去,却在那一瞬间,被楚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被逼不得不转身去看着眼前的男人,“七哥……” 楚琰看着她,眸色微沉,那一眼中,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是和方才冷血无情所不同的,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u5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风轻轻的吹过…… 过了半晌,白清浅微微蹙眉,有些挣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那人却是握得更紧了,她抬眸,却望进了一汪海洋中,虽然有些冷,却是一片炙热,仿若要将她融化了般。 她还没开口,耳边传来那男人低沉的声音,“浅浅,你来我身边,今后,我只会待你一个人好,谁敢欺辱你半分,我便杀了谁!” 白清浅蹙眉,她仔细地听着他这话,这样的话,她不是没听过,那时,也曾有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对她说过,浅浅,今生今世,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可那个男人,最终,却是杀尽她族人,让她含恨而终。 爱吗? 她是怕了,有些东西,越是美丽,就越是容易碎,大致是拿命来抵,所以格外的灿烂。 前世,她受够了爱情的苦,甚至也不再相信爱情了。 可对于楚琰,她真的只是想要利用他,靠他来保住白家吗? 楚琰,我对你,不过是利用,若你知道了,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七哥……你护我,惜我,我都晓得,可……我……” “浅浅,你怎么了?”楚琰挑眉轻道:“还是说,你是在担心,我是在与你说笑?会负了你?”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 第十章 举案齐眉 第十一章 不准拜堂 楚琰一听这话,倒也来了兴趣,压低了声音,道,“你要什么才肯嫁?莫不是要东海鲛珠?据说那珠子可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要这个,我可给你找不来,至今可没人知道它在哪里!” “不是,”白清浅笑了笑,“是你若娶了我,就不能再娶旁人,只能有我一个妻子,这样,七皇子,也敢娶吗?” 楚琰低眉敛笑,不再说话,神色如常,举止风雅地与其他的人谈笑,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白清浅趁机站起来走出门口,屋子人太多,想出去喘口气。 院外的红灯笼散出橘色光晕。 说实在话,这二皇子府确实也不错,只可惜,白清沅嫁给楚枫却也没有多幸福,据说楚枫另有所爱,只是为了笼络她的宰相爹才会娶了白清沅为正妻,毕竟她是白家嫡女,而她的母亲也是镇南王的独女,这样的家世,于二皇子确实是有益。 而二皇子,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和楚瑀走得比较近罢。 罢了,这些事儿,她也不想再去追溯什么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只听里面叫唤起,“一拜天地……” 她知道已经开始行礼了,便也跨步走了进去,却见一道疾风,比她还要快,直到那人站在了大殿上,她才算看清楚,那人身着一袭红袍,眉间一朵梅花袅袅娜娜,甚是美丽好看。 只听她寒声道,“不准拜——”还未等大家缓过神来,她便又开了口,“楚枫,你要娶白家嫡女为妻,那么我呢?我算什么?” 这样的诘问,白清浅觉得恍然若梦,好似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问过一个人。 一个和她相约白首的人。 “红棉,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孤儿,只是一个你培养的杀手,所以便是没有心的,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你要我死,我就得死,你要将我丢弃,便可随意将我丢弃?”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楚枫,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一脸的悲伤凄楚,眸子里满是黑蒙蒙的压抑感,空洞得让人心碎。 “楚枫,我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就当真以为,我的爱可以随你践踏吗?” “我再说一次,回去!”楚枫无视她哭泣的脸庞,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眸中生出了些许的怒意,清冷的声音响起,寒声威胁道,“你若再不回去,休怪我无情!” “无情吗?楚枫,你何曾对我有情过?”那女子哭喊着,眼眸空洞,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看清时,抽出随身携带的长软剑直指楚枫,可男子却笑了笑,“红棉,我从没想过,你的剑有一天会对着我!”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有这样一日,”她哭泣着,眉间的梅花怒放,宛如燃烧了一片沧海,她便是那困死在了沧海的蝴蝶,她说,“楚枫,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你,也不可能看着你娶了别人,所以我只能杀了我自己,这样,你也觉得没有关系吗?” ( 第十二章 十年芳华 白清浅冷眸看着这一切,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忽而生出些许的同情来。 是同病相怜,因为和她有着相同的境地吗? 也许是的。 “随便你!” 红棉的笑意又怒放了一些。 这时红盖头下的白清沅似乎感觉到婚礼有障碍了,她顿了顿,只是抬头,声音淡淡的,“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们即可拜堂!”楚枫的声音淡淡的,看着红棉,却忽而有种无力,这个女人,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离开吗?永远的离开吗? 他没再多去想什么,只是吩咐司仪,继续拜堂。 “楚枫,很好,很好!”红棉着那红衣蹁跹的两人,滚烫的眼泪无声的滑落,混乱中,谁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对向了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不重要了,楚枫,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我虽卑贱,眼里却容不得一点沙子,当年你将我从狼窝里带回的那一刻,我就当自己是你的,你也说过,你会娶我,可如今,你却去了别人。 所谓的爱情,十年芳华,从这一刻开始,我只当自己死了。 她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散乱开来,红色喜服如火焰般刺痛红棉的眼睛,抬手,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用力向心脏的位置扎去,真的好痛,这就是心如刀割,猩红的鲜血,如花绽放在白衣上。 白清浅想,也许,真是痛苦到极致,也许是悲伤到极致,才会对自己这样狠。 这种沉痛的表情,她也曾有过,也曾有过。 然而那个要结婚的男人却说出了那样一句,是嫌她死不了吗? 他说,“红棉,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样,是存心找我晦气吗?要死,你也给我往别处去死,在这里,真真是污了我的地儿!” “爷放心,以后红棉都不会再污了你的眼了!”红棉笑着,那样的笑绝美异常,美得让人窒息,可却也悲伤得令人窒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她握紧剑柄,狠狠地将长剑往自己的身~子里送—— 却不想,在下一刻,被一双白玉无瑕的素手握住了刀刃—— 红棉没想到这个大厅里,居然还有人肯这样救她,她抬眸,对上了一双乌黑沉静的双眸,她认得,她便是新娘的九妹,也是传说中,祸国倾城美人,白家九女——白清浅。 “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红棉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血从她的手上慢慢流下来,她说,“为什么,你要救我?” “因为不值得的,懂吗?”白清浅笑了笑,看着自己手染了血,然后,再抽出她肩胛骨的长剑。 而所有的人都呆住,愣在了原地。 楚瑀眼睁睁看着她伸手去握住了那长剑,再看着她如何去救了红棉那个女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他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阻止,灵魂仿佛也在那一刻被带走。 就算他身经百战,冷酷残忍,看惯了血流成河,尸堆如山,但这一刻,他的心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碎裂开来,迅速的向她扑了过去。 可是,楚琰却比他早一步,跃到她身旁,将她拥入怀里,见白清浅手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却也显露出了骨头,他迅速用手牢牢按住她的伤口,但是,血水还是从指缝中沁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衣…… 楚琰痛心疾首的拥着她,声音似有些责怪的味道:“浅浅,你以为你的手是铁做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