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唐美人妆》 第1章 渣王爷家的尤孺人 娇娘觉得自己挺冤的,睡了一觉,无缘无故就成为了唐朝一份子。 穿越就穿越吧,娃娃穿也挺好,爹的官职不错,是润州刺史,算算也是一方豪强了,自己虽然是个媵妾生的庶女,但是嫡母善良,生母也疼爱,无论嫡庶,兄弟姐妹都处的不错。 在润州平安长到十三岁,到了议亲的年龄,虽然是庶出,但是因为尤家风评不错,润州这个地方离京城远,没有那么多讲究,前来求娶的人,都不是很在意娇娘的出身,父亲还说了,娇娘长得太好了,远嫁怕是家里护不住,倒不如就近嫁个青年才俊,家中照顾着,也防宵小觊觎。 这样过一辈子,应该也会很好吧。 可惜,家中还在几个适龄男儿中选来选去,就被无良皇帝听闻“尤家有女天生丽质”,下旨赐给自己慕色的荒唐弟弟滕王做侧妃。 哦,唐朝没有侧妃这么一说,除了王妃,其余都是妾,尤娇娘这个比妾侍稍微高一个等级比王妃矮一个等级的,有一个专门的职称,孺人。 滕王府都称这位绝色尤物,尤孺人。 这个唐朝是娇娘上辈子熟悉的那个唐朝,又不是娇娘上辈子熟悉的那个,在娇娘的认知中,唐朝最有名的皇帝,有一个一定是唐太宗李世民。 不过在这个时代并非如此,李世民是当朝的大贤王,当今皇上李建成的左膀右臂。 无论是润州还是滕州,都是天高皇帝远,藩王没有皇帝的圣旨,不得擅自入京,娇娘虽然有个孺人的封号,说白了,还是一个妾。 是以,进了滕王府,虽名为天家妇,除了滕王本人,娇娘一个李家人都没见过。 当然,也不排除是滕王自己人缘不好。 娇娘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历史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当今英明神武的圣上是否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娇娘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她可不想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然后被人抓起来,当成妖怪处死,更何况,唐朝本身对女子也没有明清两朝那般变态,娇娘做姑娘时学过骑射,今年开春还曾和滕地贵女一同打马球。 除了食物有点清淡以及没有高科技方便生活,娇娘在唐朝的生活水平,还是挺不错的。 日子,总体平顺,不过还是有不顺心的地方。 这个不顺心的地方,很大一部分来自娇娘的夫君,滕王李元婴。 滕王李元婴是唐朝开国皇帝高祖李渊的小儿子,母亲姓柳身份不高,只不过是个宝林。 李元婴属于李渊的老来子,李建成登基时,李元婴还是个小孩子呢。 虽然皇族手足相残是很正常的事情,上辈子尤娇娘熟悉的那个历史,经历“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都没对这个小弟弟下手,更何况是正儿八经从太子之位晋升为皇帝的李建成。 反正李建成登基后,李元婴这个弟弟的待遇不降反升。 皇帝似乎很愿意在这个小弟弟身上表现一些手足情,李元婴虽然是李渊的小儿子,但是却在宫中长大,直至成年。 当今天子的幼弟,只要自己不作死,图谋哥哥的江山,混得再差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更何况,李元婴本身就对政治不太感兴趣,这娃就喜欢书法绘画,哪个当皇帝的不喜欢这样没有野心的兄弟。 有天子圣宠,不长眼才敢招惹准亲王,李元婴小时候大概长得也蛮可爱,众人肯定是捧着他,于是捧着捧着这孩子就长歪了。 什么儒家圣贤书,都没有将他叫成一个孜孜不怠的人,拿弹弓打人、仗势欺人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逾越典章”都是家常便饭。 也不知道当今天子对这个弟弟是真喜爱还是真捧杀,反正到尤娇娘被赐婚时,这位滕王在封地的名声已经非常差了,得知尤娇娘被赐婚给滕王,一直对娇娘疼爱有加视如己出的奶娘一头栽过去,尤家上下,哪怕是和娇娘关系最不好的姐妹,也巴望着这位滕王赶紧挂掉。 唐朝对女子改嫁并不严苛,天家尚不那么讲究,一个王爷的孺人,没进门前死了丈夫,过几年找找人拖拖关系,找个出身差一点的郎君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无论尤家上下怎么诅咒那杀千刀的滕王,尤娇娘还是抬进了滕王府。 李元婴在历史上也不算小透明,当然和李世民呀,李建成、李元吉风云兄弟不能比,但是比起其他小透明兄弟,李元婴好歹在历史上折腾出了存在感。 娇娘上辈子去过滕王阁,就是这位爷为了自己享乐大兴土木建造的,从导游口中,娇娘还知道了一些滕王的事迹,比如私德较差,喜欢美色,在书画上很有建树,音乐上也有些才能。 不过真正接触后,娇娘发现,导游小姐口中的“私德比较差”简直是将李元婴美化了十万八千里。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个人模狗样的渣。 除了一副骗人的好相貌和一些艺术方面的才华,李元婴在做人方面,简直是烂得一逼。 欺男霸女也就算了,下属的内眷也不放过,手底下哪个官员媳妇儿比较好看,必定要想方设法拉上床,正事儿不做,每天沉迷酒色,写字画画养蝴蝶,饮酒作赋玩女人,封地上百姓叫苦连天,他那边充耳不闻,圣上的劝解也不以为意,我是皇弟我怕谁?! 尤娇娘是润州人,乃润州刺史不靠长不靠幼的小庶女,虽然因为颇有姿色,在润州贵女中有一定的名声,不过却非常有限,整个润州能在刺史后院见到娇娘的区区数人,娇娘容貌好,不过就是在小范围之内传播,滕州离润州还是有点距离的,依照古代这个车速,这个信息传播量,娇娘的名声怎么也传不到滕王耳朵里。 当然,这是按照常例来推算。 李元婴是一个决不能按常理来琢磨的人,这家伙手底下圈养了一批寻找美女的狗腿子,那些家伙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敏,别说尤娇娘在润州,就算在泉州,他们也有能耐将这个人送到滕王面前去。 时下女子出门,并没有带面纱的传统,也不知道是谁,在大街上见到了娇娘,惊为天人后,回去凭记忆将娇娘样貌画了出来,得知滕王好美色,将画像献上,这幅画像落到了滕王幕僚手中,又从幕僚手中到了滕王手中。 也不知道滕王是如何缠得当今皇上,不过娇娘从李元婴后来的话中,依稀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李元婴可是在圣上那边拍板,纳了她就再也不荒唐了。 反正结果就是,娇娘被赐给当朝最荒唐的王爷,成了滕王府上最为得宠的尤孺人。 第2章 心心相惜 李元婴费尽心思得到了尤娇娘,实打实宠爱了一阵子。 王府后院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不理睬了,也不拿弹弓纵马上街欺压百姓了。 他就整天围着尤娇娘,白日宣淫什么的都是常态,闲暇时,李元婴唯一的爱好就是画尤娇娘,又或者是对着尤娇娘写酸诗。 手下的狗腿子说,哪个哪个地方又有美女了,得到了尤娇娘后,滕王都懒得看那些女人一眼,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俗物,都是俗物!” 别说当地百姓,就连出身于太原王氏的滕王妃,也对这位新来的孺人高看一眼,尤孺人来了后,府里府外,可算是能睡安稳觉了,谁愿意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某天圣心不再,上面开始清算总账。 啧,李家的男人,除了这朵奇葩,哪有一盏省油的灯呢。 嫁给滕王这样的荒唐王爷,实非王氏所愿。 在王氏看来,滕王除了顶着一张好皮囊,吟诗作赋骗骗小姑娘,当真是一无是处。 圣心难测,今上如今对滕王宠爱有加,但是谁知道几年以后如何,谁又知道新皇登基后,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纵容这位荒唐王爷? 滕王妃的理论就是,谁能让王爷老老实实窝在王府,谁就是贵人,至于那些妻妾争宠,王妃完全不看在眼中,王爷再这么作下去一王府的人都要玩完,有争风吃醋的功夫,不如怎么想着让自家这么孽障如何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出去祸害百姓。 如今尤孺人来了,将李元婴迷得不要不要的,让他无暇祸害百姓,对滕王妃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x改不了吃shi。 男人的臭德性,娇娘再漂亮再倾城,李元婴也到手了。 到手的东西不稀罕,别人碗里的白菜梆子也比自己碗里的山珍海味香,李元婴宠了尤娇娘半年,已经到了他人生的极限。 半年之后,李元婴又坐不住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勾得心痒难耐,昨个呆了花楼整整一宿,纳了尤娇娘后,这还是头一遭。 想到李元婴又会回到半年前那副人见人恨的死德性,王氏坐不住了,让贴身侍女前去请尤孺人过来下棋。 `(*n_n*)′ 尤娇娘虽然是滕王府,御赐的,地位仅次于王妃的孺人。 但是每次面对王氏时,娇娘都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虚感。 归根结底大概是,受到现在教育的她,总是无法面对自己小三的身份,面对滕王李元婴的正妻王氏,尤娇娘总有一种二奶面对大房的感觉。 李元婴对她宠爱越多,她愧疚感越强,总觉得欠了王氏什么。 要是王妃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也就算了,偏偏王氏是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尤娇娘从千里迢迢从润州嫁到滕州,为了怕娇娘感到陌生,王氏特意派人寻了一个做润州菜的厨子,然后又打听了尤娇娘的喜好,滕王“精-虫上脑”,除了一心想着睡美人,根本不会理会这样的琐事。 尤娇娘来到滕王府,住的如此舒服,绝大多数是王氏的功劳。 太原王氏这样的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女子,大家闺秀,虽然王氏长相上不及尤娇娘美艳,但是站在尤娇娘旁边,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度,非尤娇娘这样靠着圣心从底层爬上来的暴发户可比。 尤娇娘刚进府那会儿还担心王氏会给她穿小鞋,太原王氏出来的姑娘见多识广,要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她这样的小人物,分分钟要玩儿完。 但是和王氏接触下来,尤娇娘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王氏的心里装的,绝不仅仅限于后院,她是一个智慧的女人,对方根本不屑于争风吃醋,在后院一群莺莺燕燕的妾侍在为王爷争风吃醋时,王氏看到的是,滕王府歌舞升平下的危机四伏。 滕王府狭窄的四方墙,根本不配困住王氏这样有远见的女人。 有时候娇娘也唏嘘,若是王氏出生在她原来那个年代,肯定会是一个女强人,相信无论在任何领域,王氏这样的心胸,这样的眼光,肯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至于李元婴,这妥妥的是个坑爹货,放现代,最好丢在监狱里一辈子别让他出来。 `(*n_n*)′ 王氏并不是一个喜欢刁难人的正室,也不太喜欢让她们这些妾围在身边立规矩。 外人看来,王氏的手段未免太过绵软,不过娇娘觉得,王氏大概觉得她们这群莺莺燕燕太吵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滕王府里一大群女人,想要一个清净的王妃,干脆免了她们日常请安,需要她们的时候,再派人去请,不需要,就在府中养着。 不要以为这样的王妃很好说话,这只是你不去惹事儿的情况下,要是有什么腌臜事儿捅到王妃那,让王妃知道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王妃的做法特别的简单粗暴,乱棍打死,一了百了。 如此雷霆手段,不仅震慑住滕王后院的女人,就连下人也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某件事做的不好,惹王妃生气,丢了小命。 所以王氏派人来请,尤娇娘半分都不敢耽误,昨个她等李元婴等到深夜,眼看着那个人渣没有回来的意思,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王妃这一召唤,尤娇娘觉也不睡了,简单的打扮了一番,确定没有穿什么不该穿的,戴什么不该戴的,便跟着王氏身边的杜鹃走出了小院。 王氏的院落,和王氏这个人一样,处处透着大气。 时下以牡丹为贵,王妃大概是怕落人话柄,院子里种的并不是牡丹,而是芍药,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极为艳丽,看上去特别雍容贵气。 王氏就在芍药丛中,建了一方凉亭,天热了,就在凉亭里烹茶、下棋,偶尔会唤滕王后院多才多艺的小妾来一个才艺表演,除了滕王妃,滕王后院就尤娇娘一个位分比较高的,沾王妃的光,尤娇娘也见识到了唐朝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 尤家是当今天子一手提拔,尤娇娘的父亲尤和悦出身平平,虽然家世清白,但是算不上什么世家弟子,祖上也只做过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之所以能爬到润州刺史的位置,全依仗天子恩宠,尤和悦做官做人颇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不卑不亢,不偏不倚,是以润州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世家贵族,对尤家的家风很是赞赏。 就连远在太原的王氏,待字闺中时也听过润州尤和悦的美名,尤家家风可见一斑。 王氏建在芍药院中的凉亭就叫芍药亭,大俗即大雅。 看到尤娇娘额头汗津津,脸颊红扑扑的模样,再看身后跟着的婢女大汗淋漓的样子,王氏心下了然。 按照常理来说,面对自己夫君别的女人,做妻子的就算再大度,心里难免也会不舒服。 但王氏并非按常理可以推断的女人。 尤娇娘尽管一路小跑,头上的簪子松了,发髻也有些乱,看起来很是狼狈,王氏每见尤娇娘一次,都会在心里感慨,美人就是美人,纵然风尘仆仆,依然别有一番风情,什么叫做人比花娇,王氏见了这尤娇娘后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一花园盛开的芍药,竟然比不得美人抿嘴一笑。 王氏平素见过的女子,号称“绝色”不少,就拿滕王后院那些女人来说,堪称是百花斗艳,美得让人眼花缭乱,饶是如此,美到尤娇娘这个份上的,她也当真是孤落寡闻了,因王氏平生所见女子,姿容上比得过尤娇娘的,王氏还没见过。 人道前朝独孤皇后艳冠六宫,引得隋文帝迷恋终生,王氏曾想,尤娇娘这般品貌尚不能留住李元婴那混世魔王,那能留住帝王心让三千佳丽形同虚设的独孤皇后,究竟是何等美貌,难道这世间真有比尤娇娘还要美的女子吗? 尤娇娘敬重王氏唏嘘如此佳人竟然落到滕王府中,无异于明珠暗投,心中暗叹“滕王误人孽”,王氏怜惜尤娇娘品貌,觉得如此绝色竟然要在滕王府凋谢,不免感慨“夫君作孽”。 一妻一妾,竟然有了几分心心相惜。 这在王府后院,也算是独一份了。 第3章 大妹子,要碟不? 娇娘和王妃除了一起观看文艺节目(比如跳舞唱歌),参加一些娱乐项目(打打马球),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王妃大度开明省去了她们这些妾侍早晨问安,仅此一件事,就让尤娇娘少了许多和王妃见面的机会。 娇娘总觉得自己身份不甚光彩,平时甚少出院走动。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娇娘在滕王府的绝大多数时间,身边都有一个滕王李元婴。 娇娘又不是傻瓜,王氏和李元婴再不相爱,也轮不到她这个孺人跳出来刷存在感。 她要敢当着王妃的面,和滕王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王妃灭她跟闹着玩儿一般容易。 太原王氏出来的姑娘。 娇娘就算有三条小命,也不够她玩儿的。 是以面对王氏时,尤娇娘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本分,不敢越过王妃一步。 守着本分的尤娇娘本意是为了保命,殊不知她这番谨言慎行严于律己的行为,落到王氏眼中,又多了一层含义。 这润州尤家果然会教女儿,说尤家家风严谨,尤和悦教子有方,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尤氏区区一个庶女,长得又是这样的花容月貌,尚且能守住自己的本分,尤家嫡出恐怕还要出色些。 不过感慨归感慨,王氏到底没有忘记正事。 一番寒暄后,王妃单刀直入—— “孺人,平日你伺候王爷的日子最多,王爷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尤娇娘拿着茶盏的手颤了两颤,其实她很想回答王妃,王爷一直都很异常,我特别建议将他关进精神病院严加看管,免得日后连累滕王府一家上下。 不过要是尤娇娘真说了这话,那她可就是真活腻歪了。 她想了想说道,“妾愚钝,没看出王爷和平日有何二致?” 这下手腕颤抖的换成滕王妃王氏了,王氏很想说胡扯,要是没异常怎么看你跟狗见了肉骨头的李元婴突然跑出王府逛花楼了? 王妃正了正身体,放下茶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娇娘,“你再想想,自你入府,咱爷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晚上出去了,昨个却一反常态,突然嚷嚷着出府,一夜未归,你敢说你不知道?” 天家选正妻,大概是将气势也纳入了考察范畴。 王氏气度原本就非比寻常,如今在滕王府后院里里外外一把抓,上位者气势十分足,正襟危坐的王氏给了尤娇娘很大的心理压力。 若是换成前世的她,大概要慌了。 但是现在,她却是放下茶盏,垂下眼皮,轻轻地说道,“男人的心,就像天边的云,妾如何抓得住呢,妾以色侍君,这张脸自然是好的,可是看多了估计也就腻了,爷的心思,大概早就淡了,昨个爷就算不出门,今天也会出,今天不出门,明个也会,迟早会有腻歪的一天,妾又有何法子?” 这话很糙,但是理却不糙。 尤娇娘长得漂亮,她吟“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是赏心悦目的大雅,她自嘲“以色侍君”又言迟早会被厌弃是大俗,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美人如花,笑了是灿若朝阳,哭了是梨花带雨,怎么都会让人心生怜爱。 这世间的美女,大多分三种,一种是男人喜欢,女人讨厌;一种是女人喜欢,男人感观寻常;还有一种是男人女人都喜欢。, 尤娇娘的外貌,恰好就属于这第三种。 虽然尤娇娘长得美,同为女性的王氏却不会产生嫉妒的心情,看到这张脸,反而会心生愉悦,有亲近的念头。 王氏看着尤娇娘这黯淡的模样,心道,若是待字闺中时认识这尤氏,定能做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即使一同入府,也有个伴儿,但是眼下,却是不行的,自己与她身份敏感,到底是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处着。 想到荒唐的李元婴,自己的夫君,王氏就感到一阵头疼。 该怎么将这家伙从花楼拉出来,免得对方犯更大的错误呢? 想到这里,王氏又看向了尤娇娘。 她觉得整个府中,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恐怕还是尤娇娘。 王氏之所以这么大的把握,原因无他,看脸。 滕王府花团锦簇,尤娇娘独占鳌头,对于好色之人,长得美,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王氏想到她必须要将尤娇娘推出去保全滕王府的上上下下,就对面前这个因王爷色心,才从润州远嫁到滕州来的尤孺人产生无限同情之心。 这世间的男儿千千万万,她却只能嫁给最糟糕的一个,孺人地位再高,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妾。 想到这里,王氏又忍不住自怜,嫁给李元婴这样的人,做妻做妾又有何区别呢,反正也不过是被一人渣糟蹋,一片芳心白白辜负。 此刻,暗自观察王氏神色的尤娇娘觉得很奇怪。 刚才还很有女王范儿的王氏气场怎么突然弱了,看起来还挺伤感的。 问题就是,这妹子为什么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喂,你要做神马啊,我真的好害怕啊。 很快,尤娇娘就知道,这王氏在打什么主意了。 待尤娇娘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前脚进屋喝口水,后脚王氏身边的得力婢子就跟来了,她带来了王妃的赏赐,一个杜鹃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盒子。 杜鹃说,王妃吩咐了,待奴婢走后,孺人再打开盒子,打开时须得屏退左右。 如此神秘,让尤娇娘心痒难耐,带杜鹃走后,娇娘连忙屏退左右。 但是再即将打开的时候又犹豫了,万一其中有诈,该怎么办呢。 不过尤娇娘很快打消了顾虑,她大概真是上辈子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还真以为谁都那么脑残,在盒子上下药下毒下暗器。 如此一想,尤娇娘痛快将盒子打开。 然后,她惊呆了。 卧槽,这王氏也太先进了,其实,这妹子才是从现代穿来的吧。 看着她精美绝伦的“妖精打架手绘图解”,尤娇娘陷入沉思。 王氏送尤娇娘的不是别物,而是一本太原王氏费尽千辛万苦为滕王妃搜罗来的一本高清无-码的,避——火——图—— 看着那逼真的动作,尤娇娘不禁脑补了一组画面—— 现代的街道上,车来车往,王氏一身肥大的运动装,贼眉鼠眼地溜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 嘿,大妹子,要碟不,欧美日韩都有,包君满意! 第4章 李元婴,你个杀千刀的 古代夜间娱乐项目比较少,适合女子的更少,而娇娘喜欢的更是少之又少。 未嫁前,娇娘总是和几个姐妹,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有时候会讨论胸前的小兔子涨的疼,有时候会哭闹月事来了肚子疼,抱怨调理的中药太难喝,也会悄悄讨论润州又出了哪些青年才俊,或交流她们今天一天的见闻。 娇娘在尤家平辈女儿中,行三,除了大姐七妹是嫡母肚子里的,另外几个姐妹都和娇娘一样,是庶出。 尤家人丁兴旺,孩子多,儿女双全,姐妹多了,是非也多。 娇娘长得最好,小时候很可爱,长大了很漂亮,家中姊妹中,嫡出的暂且不伦,庶出的她算是独占鳌头,大家都是庶出,妾生子,你凭什么比我受重视? 姐妹间难免因为心有不甘,闹出些事端,发生口角的情况也是难免的,不过吵闹归吵闹,却不会因为这些小摩擦心生恶念。 不得不说,尤家的教育是极好的,和睦的家庭氛围,让尤家人性格都极为平和,也非常团结。 几个姐妹虽偶尔嫉妒尤娇娘得到长辈关照格外的多,但还是愿意在床上腾出一个位置给尤娇娘,和她说着悄悄话。 当年皇上一张纸,就将娇娘指婚给了大唐名声最差的荒唐王爷,哪怕是最讨厌她的二姐,也表达了对她的同情,自赐婚的圣旨下来后,二姐再也没有和娇娘争过东西,见了娇娘也不再横眉冷对,娇娘被滕王府接走的前一天,姐妹间最后一次相聚,同样定了婚期的二姐,还抱着娇娘哭了一通。 越呆在滕王府,娇娘就越怀念关于润州的一切。 至于前世,太久远了,娇娘觉得再过几年,她可能就想不起来那些时光了。 或许那个时候,她会真正融入这个时代,不再计较自己不光彩的小房身份,不会讨厌自己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滕王李元婴,也不会为被王妃杖刑的下人心生罪不至死的同情,更不会在面对王妃这个结发夫人面前忐忑不安心怀亏欠。 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这世上肯定没有了润州尤氏娇娘,只有一个滕王府的尤孺人。 我不是我,只是这大唐芸芸众生间的沧海一粟。 `(*n_n*)′ 因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古人睡觉非常早。 到了亥时,整个王府除了尤娇娘居住的蔷薇院依然灯火通明,别的院落已经熄了灯。 哪怕是最渴望得到滕王宠信的床侍,也进入了梦香。 平日这个时间,尤娇娘也该睡了,进入滕王府的半年,尤娇娘几乎可以说是专宠。 滕王急色,一刻也忍不住,大白天尚且不能把持,更何况晚上。 往日这个时间,尤娇娘早被折腾的不行,昏睡过去了,哪像现在这样,枯坐床头,等着那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想起回家的滕王。 王妃也是个神人,老公不回家,在外面鬼混,她嫌脏不愿意近身,非逼着自己伺候李元婴。 你嫌脏我就不嫌脏了,我还怕得病呢。 想到自己要费尽心思勾引那根“公用按-摩-棒”,尤娇娘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恶心。 王府后院那么多被他强掳过来的女人还不够,还要去花楼,你妹,最好染上花柳病死在外面! 尤娇娘从尤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平儿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她实在是困得很,可是主子不睡觉,婢女怎么可以睡觉。 可是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平儿觉得主子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子,看着尤娇娘熬红了的眼睛,平儿忍不住劝道,“主子,睡吧,王爷今个恐怕是不会来了,您别等了,熬坏了眼睛,可不好了。” 滕王荒唐的名声天下皆知,可就在前几天,在婢女平儿的心中,李元婴还是尤娇娘的良配。 小丫鬟之所以会这样认为,全因为滕王强抢民女的画面,她并未亲眼所见,而滕王专宠尤娇娘,却是她实打实看到的。 王爷对主子的好,整个滕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的蔷薇院的一草一木,全是王爷亲手布置,房间中的陈设,哪一件不是世间罕见的珍品?主子要什么,王爷给什么,主子不要,王爷为博美人一笑,也要绞尽脑汁将新鲜玩意捧到主子面前。 主子进府半年,王爷就专宠了半年,世人都道滕王荒唐,可是平儿却觉得,浪子回头的王爷,说不定能和主子做一对羡煞旁人的鸳鸯。 不过经过滕王连续两天彻夜不归,留宿青楼,平儿彻底清醒了。 滕王对他们主子的好,不过如此。 就像是刚得了一件宝物,喜欢一阵子,稀罕一阵子,等稀罕够了,就抛在脑后了。 平儿觉得自己真是特别傻,她怎么会认为滕王这样的人会是主子的良配? 天真的婢女认为,滕王留宿花楼,最伤心的一定是尤娇娘。 所以这两天,善良的婢女总是劝着娇娘想开点,不要太难过。 娇娘和平儿自幼一起长大,或者说,娇娘是看着平儿长大的。 平儿心里想什么,娇娘抬眼一看,就明白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丫头误会了,不过她是不会告诉平儿,她压根就不喜欢滕王,甚至恶心滕王的事实。 她要多脑残,才会喜欢上一个人渣。 尤娇娘看着平儿困顿的样子,心里一叹,都等到这个时候了,自己也算是完成了王妃交给她的任务了。 她认认真真的等了,可是正主连家门都不进,她根本见不到人,自然也做不到“别让王爷出府”。 想着,尤娇娘说道:“别等了,睡吧。” 听见尤娇娘这样吩咐,平儿欢欢喜喜的跑去吹灭房间里的蜡烛。 还没吹灭一半,但听屋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混乱地喧闹声。 寂静的深夜,这嘈杂的声音格外清晰,片刻后,伴随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路声和说话声,原本已经熄了一半灯,变得昏暗许多的蔷薇园,灯火重新旺了起来。 然后一声尤娇娘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 “娇娘,娇娘,娇娘,快出来,快出来,我给你找了个妹妹,哦,不不不,你妹妹我找到了,快出来,快出来——” 幸好,尤娇娘并未脱衣解发,是以,她听到这声连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冲地向房门走去。 拉开木门,尤娇娘傻了眼。 但见屋外院落,灯火通明,明显喝高了的滕王李元婴,一边死死拽着一个人的胳膊,一边嚷嚷着“娇娘我给你找到了妹妹”。 先不说滕王如何能在滕州找到远在润州的,尤娇娘的妹妹。 就说滕王手里抓着的,尤娇娘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分明是个有喉结的俊秀少年! 看着那孩子身上价值不菲的华服和咬牙切齿地神色,再看一院子的下人,盯着自己满怀希望渴望救赎的眼神,尤娇娘心中暗叫了一声“卧槽”! 李元婴这个杀千刀的,这孩子明摆着出身富贵人家的,你特么的大喇喇地把人掳来,还嚷嚷地人尽皆知,你惹事儿了有木有! 作死你死在外面,别连累家里啊,更别连累我啊啊啊啊啊啊—— 你个贱-人! 第5章 救命,谁来制止这个逗比 尤娇娘一直看不惯古代将职业分成三六九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官的怎么就比种田的高贵了? 但是此刻,娇娘想到的,却不是捍卫人权,她迫切的希望,李元婴这个混球抓住的,只是一个有钱商贾家的俊俏公子。 虽然拥有一个来自1300年后灵魂的尤娇娘并不认为商贾就矮人一等,但在封建王朝,士农工商有着严格的界限,商人就是末流。 人啊,果然就是自私的,尤娇娘也不得不承认,在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有些原则,是可以放弃的。 滕王冲撞了一个商人家的公子和冲撞了一个世族家的公子,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滕王府可以很轻松的摆平,后者,可能会引来御史台那批早就看不惯李元婴这货的猛烈弹劾,在严重点,甚至会造成更加恶劣深远的影响。 当然,李元婴这货睡下属的女人已经非常恶劣了,再恶劣,也至多是罄竹难书的荒唐事迹上再添一笔,仇恨榜上,又多了个对家,日后这货出事儿,落井下石的,又多了一人。 最坏最坏,就是一家子手拉手陪着李元婴下黄泉。 可是,可是,尤娇娘一点都不想陪葬啊。 被这种人渣连累,她特么冤死了! 李元婴自是不知娇娘心中所思所想,这位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王爷,走路都不稳当了,说话也变得大舌头,不过他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少年。 尤娇娘没怎么见过皇族之人,不过听人说,天家的人是极为好认的,李家人无论男女,都是高个,且都有一副好皮囊,李元婴曾在床笫上,告诉尤娇娘,说他的兄弟姐妹都是高鼻梁。 李元婴这家伙,尤娇娘什么都嫌弃,唯独这外貌,哪怕是对他厌恶到极点,你都不得不承认,这厮有张好皮囊。 静谧的夜,明晃晃的灯,还有对着自己笑得傻兮兮的李元婴,尤娇娘极为头疼,早知道她刚才就说自己不舒服睡了,这种事,真是谁沾谁倒霉。 在尤娇娘寻思找什么借口脱身时,滕王府的刘大官家上前,躬身压低声音说道:“孺人。” “何事?”尤娇娘真心的一丁点都不想听,看刘管家这表情她就知道,待会儿肯定没好事儿。 “刚才,我听王爷身边的小六子说,王爷抓的这个小公子,自称是荥阳郑家的人。” 刘管家话落,娇娘就在心底大叫了一声,“卧槽!!!” 若不是死命咬着嘴唇,她肯定就骂出声了。 自娇娘被圣上嘴皮子一开一合赐给滕王做孺人后,尤家特意找来一位当今圣上登基后,皇恩浩荡特准外放的那批年龄大的宫女中的一个,来教导娇娘宫中的规矩,防止她进了滕王府闹出什么笑话。 为了防止尤娇娘进了滕王府懵懵懂懂,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丢了性命,更是找人将天家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清,告知尤娇娘。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外戚。 荥阳郑氏,这不仅仅是高门贵族了,还特么是当今郑皇后的本家。 这一刻,尤娇娘当机立断下了决定,“我来安抚王爷,你快请王妃!” 关键时候,王府内外最靠谱的,还是王妃。 `(*n_n*)′ 其实不用尤娇娘吩咐,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刘管家早已吩咐小厮前往王妃院落,务必要给王妃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让王妃屈驾来一趟蔷薇院。 因为这是关系着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的大事儿。 这个时间,王妃早已经睡了。 若尤娇娘对李元婴这家伙的唾弃,只是单纯鄙视,并不涉及生命,虽然李元婴是个人渣,但是对尤娇娘是真的好,尤娇娘自己都曾经被李元婴那张外皮所迷惑,要不是李元婴这厮烂泥糊不上墙,最宠尤娇娘的时候,也没忘记分神睡别的女人。 说不定娇娘这会儿就爱上了。 但是滕王妃王氏不同,在王氏的记忆中,李元婴对她一丁点好都没有,被指给滕王做正妃时,王氏早已知道这个夫君名声狼藉,但少女心底大抵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不过这些幻想,很快就被李元婴这厮给作没了。 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拉近后院,若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自打进了滕王府,王氏就没有一天不再为滕王做下的腌臜事擦屁股,强抢民女,染指属官内眷。 这货喜欢蝴蝶,滕州乃至周边地区的蝴蝶,就都被这货祸害了,这货喜欢大兴土木盖房子,封地上的百姓就被抓了壮丁做苦力。 御史台的弹劾地奏折都快堆积成山了,虽然圣上压着,并没有追究幼弟的意思,但是滕王本人的所作所为,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悬在王氏头顶。 别说原本就没多深的感情,就算是海誓山盟的患难夫妻,也会耐心耗尽。 若不是怕连累太原王氏,王氏甚至想过一把剪刀捅死李元婴这个祸害,然后再上吊自杀。 这样担惊受怕、惶恐不安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 此时,王妃身边也是一片混乱。 王爷花楼喝大了,把皇后本家荥阳郑氏的公子当成女人抓了起来。 呵呵呵呵,王爷的眼神,是给shi糊了么? `(*n_n*)′ 此时,尤娇娘已经把乱嚷嚷的李元婴给安抚住了。 李元婴这人有时候极好哄,尤娇娘一个微笑就能迷得这货不要不要的。 哪怕李元婴已经有些腻歪了,蠢蠢欲动,想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找刺激,尤娇娘这张外皮对于李元婴的吸引力依然不能忽视。 月光下,娇娘肤若凝脂,比月光还要皎洁三分,宛若月宫嫦娥下凡,众人屏气凝神,生怕气呼大了,将美人惊到了,又害怕眨眼,生怕眨眼的这功夫,落看美人一个浅笑。 就连被眼瘸的李元婴当成女人抓着手腕,一直黑着脸,怒视所有人的俊秀少年也不禁面露惊艳,目不转睛地望着娇娘,更何况这院子里的其他人。 李元婴这货也奇葩。 他喝得男女都分不清了,却还是能感觉到身边人对尤娇娘的觊觎。 于是李元婴当即不干了,他一把将尤娇娘扯进怀里,醉乎乎地宣誓主权,“我的!” 说完,咧开嘴扑哧扑哧喘粗气,那臭气熏天的酒气差点将尤娇娘熏过去。 紧接着,李元婴有做出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都“我伙呆”的举动。 他一手抱着尤娇娘,另一只手拖着那荥阳郑氏家的小公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娇娘房里拉。 边拉还边嚷嚷,“娇娘,我们去睡觉觉!睡觉觉!” 我去,谁来制止这个逗比。 救命! 第6章 我一定要,一定要…… 来自荥阳郑氏的小帅哥,此时被滕王荒唐的行径弄了一个大红脸。 他们要睡觉觉,自己从那站着干嘛…… 难道要看人家夫妻敦伦? 小帅哥被自己的脑补气得羞愤难当,几乎要暴走,可惜喝醉酒的李元婴他力气太大,而小帅哥明显看着还是嫩草一根,无论是年纪还是体力,都不占优势,看他连李元婴都挣脱不得的架势就知道了。 小帅哥明显是走婉约派的。 好在救星很快就出现了。 不是别人,正是尤娇娘心心念念的王妃,太原王氏! 尤娇娘还没被滕王拉近房间,王妃就跟及时雨一样,出现了。 “王爷且慢!” 一声清清泠泠在深夜里如冷箭一般,划破夜的宁静,刺穿所有人的耳膜,直击众人内心。 众人心下一凛,若是刚才还有两分看笑话的意思,此时却全部僵着身子,垂下脑袋,跟雕像似得,紧接着众人齐刷刷地躬身行礼:“见过滕王妃!” 比拜见滕王的时候诚心多了! 大家都知道,从来不问缘由,拉出去直接打死的王妃是个狠角色。 滕王府到现在还是井井有条,没有沦为菜市场,全部是因为府内有这位王妃震慑。 太原王氏嫡出贵女,心计和手段皆非一般女子可比,本朝女子并不拘于闺中,高祖三女,平阳公主曾带兵驻守娘子关,“一妇当关万夫莫开”,并死后以军礼下葬,当年王妃还在闺中时,名声就极响亮,“太原王氏嫡出一女,行事颇有昔年平阳昭公主之风”,这位颇有巾帼风范的闺秀,就是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滕王妃。 当年她为新妇,滕王府不是没有给她使绊子的,不过那些反对她的人,后来都见了阎王。 王氏简直是用生命身体力行着她的人生格言——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在外人看来,滕王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九州的百姓才能娶上王氏这样的奇女子,不过在滕王看来,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样一个老婆。 时下审美讲究风韵美,女子要身材丰满凹凸有致,换句话就是,前凸后翘有肉感的女子比较受欢迎一些。 但是滕王偏不,这货独爱“杨柳细腰”,当然这个细腰也要前凸后翘,瘦成筷子那种也不好,滕王喜欢什么样的,看尤娇娘就知道了,长腿,细腰,削肩,胸前也有长势喜人的颤巍巍的小兔子,浓妆可艳丽,淡妆可素雅,没有攻击性,让人怜惜,放到现在,那必须是标准的直男口味。 尤娇娘和王氏站在一起,比王氏小一圈,两个人要是放现在,站在一起,那必须是百合王道,王妃健康英气极有上位者气势,霸气十足,这显然不符合滕王“杨柳细腰娇美人”的口味。 不过这两口子成亲也有一些年头了,就算两两生厌,滕王对滕王妃的声音也是极为敏感的,于是他回头,大为惊讶,他将小帅哥一推老远,极为壮烈的张开双臂挡在尤娇娘身前,脱口而出的是,“老妖婆,你怎么在这里?!” 被推倒在地的小帅哥傻眼了,连站起来都忘记了,干脆坐在尤娇娘房门口,看着这位大唐有名的荒唐王爷耍宝。 小帅哥不知滕王府内情,只看得出来王妃在府中很有权威,却不清楚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事实上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没有耳朵,听不见,我们什么都听不见。 尤娇娘心里扶额,敢情这位爷心里在心里这么称呼王妃。 想到王妃和她下棋时,提起滕王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尤娇娘就明白,王妃恐怕是真的厌了李元婴,以至于连生一个世子这样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都兴致缺缺。 被滕王护在身后的尤娇娘狠狠拧了一把滕王的腰,此时她最想做的是,堵住李元婴这张胡说八道的嘴,这一幕谁也没看到,只落到离得最近的小帅哥眼中,小帅哥耸着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是知道这个场合不能笑,他忍得整张脸都歪了。 “闭嘴吧你!”一边拧滕王,尤娇娘一边厉声说道。 不过她下一秒便被李元婴这个不靠谱的卖个干净,“娇娘,你扭我干嘛,我为什么要闭嘴,这老妖婆在这里,我都听万芳楼的翠翠说了,这正房看小妾最是不顺眼,本王不再的日子,你,你受委屈了,我,我,我,我一定要……” 虽然滕王还没说完,尤娇娘已快吓尿,不管这货说什么,死的都是自己。 大哥,你自己作死别拉着我啊! 台阶下面,不少低着头的人,用怜悯的余光瞟向那位千娇百媚的尤孺人,心里惋惜,果真是天妒红颜…… 心里都给这位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尤孺人判了死刑。 “……我一定要,一定要,要,要……”然后酒精上头的滕王,闭上了眼睛,直接往尤娇娘身上倒去,她这一倒,尤娇娘提起的心脏,迅速回落到原地。 心知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尤娇娘,腿都软了,随着滕王醉倒,扶着滕王的娇娘也随之脚一软,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滕王妃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脸色惨白,仿若劫后余生的尤娇娘,虽然不知道滕王下句话是什么,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猜出,李元婴未说完的那句八成是“休了她”之类的,说不定还有“要扶尤娇娘为王妃”什么的。 老实说尤娇娘太漂亮了,让滕王妃这个同性之人都心生怜爱,这样的人,摆在王府里看着也赏心悦目,死了还真的是怪可惜的,不得不说,尤娇娘还真是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只要滕王敢说那句话,那一定坐稳了“宠妾灭妻”之名,为了不落人口实,王氏肯定要在御史台的老古板弹劾之前将尤娇娘除掉。 滕王没说出来,尤娇娘就保住了一命,毕竟那是一句还没说出的话。 是什么都有可能,当今天子一手提拔上来的润州刺史尤和悦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死的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王爷扶进房里歇息?”王妃一声下令,众人这才敢上前,七手八脚地将王爷扶起来,尤娇娘的贴身婢女平儿也扶起了自家主子。 平儿虽然懵懂,也从刚才的气氛中嗅到了一丝肃杀,在看自己主子这表情,哪里还敢多问。 只见王妃径直走到刚才被王爷松开,一直坐在石阶上看戏的俊秀小帅哥面前,“敢问阁下可是荥阳郑家的公子?” 老实说这俊秀公子也见过不少世家贵妇,宫中的娘娘也见过不少,被这滕王妃犀利的眼神盯着,俊秀公子竟有些无法承受的意味,他原本还想着嘲讽滕王府一番,以报滕王羞辱之恨,但被滕王妃这么一问,他竟不自觉地说道:“正是,不才郑珏,见过滕王妃。” 王氏皱了皱眉头,竟然真是荥阳郑家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又凝声问道:“那尚书左丞郑文和是你什么人?” 郑文和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亦是目前郑家活跃在朝堂上,比较重要的一个人物。 听到郑文和的名字,俊秀公子面露尴尬,“回王妃,那正是不才的长兄。” 第7章 王爷他打呼噜 王妃正在审问,哦,不,和叫郑珏的小帅哥愉快的交谈时,尤娇娘正在苦逼地搬运李元婴。 按理来说,下人们已经齐心协力将王爷抬上床,用不着尤娇娘了,其实并不是这样! 滕王的臭德性全天下都知道,这位爷已经喝到男女都不分了,街上抓住一个清秀的小哥,就拉近府,还说是尤孺人的妹妹,这眼神,放现代必须要眼科了好吗? 谁知道这位王爷犯病了后会不会将男人拉上床,于是小厮们都很谨慎,我们都是需要传宗接代的男娃娃,成为滕王为非作歹的狗腿子已经很可怜了,请让他们保留一些人生的尊严吧。 婢女就更不用说了,但凡有点姿色有点脑子的,都不想往腾王身边凑好吗,王妃英姿飒爽,孺人倾国倾城,哪个不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到了滕王府,一个两个都不痛快,王妃不用说了,看到王爷就嗖嗖地冒冷气,尤孺人倒是得过一阵子宠,好吧,孺人长成这个样子,不得宠也很难,可就是这样容貌的孺人,还没办法阻止王爷上青楼,啧啧啧,这人得多渣啊,才能做出伤害尤孺人的混账事!#我家王爷猪狗嫌# 于是说,这群心惊胆战的下人们,将李元婴扔在床上(真的是仍在床上哦,若不是尤娇娘的床够结实,说不定就被砸个洞)就逃之夭夭,连衣服都不给李元婴脱,生怕被渣王玷污清白。 这些下人们还找了一个挺光明正大的理由,“孺人,我们都是大老粗,王爷如今睡下了,但肯定是希望身边的人是孺人,于是,王爷就拜托孺人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孺人呀,您就好好照顾王爷吧,反正他都是你的人了,看好,别让他出来咬,哦,不,祸害百姓! 于是尤娇娘泪眼婆娑地看着一屋子下人逃命般退散,最终自己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平儿,尤娇娘恨不得扑到小丫鬟的怀里来一个痛哭,平儿啊,我命苦啊! 平儿倒是想帮她家主子的,可是平儿是个黄花大姑娘,尤娇娘虽然已经很适应身边的人伺候她,也貌似接受了封建社会的三六九等论,但是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平儿羊入虎口,于是她果断地挺身而出,站出来保护了她略纯良的小丫鬟,“平儿,你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平儿看着睡得四仰八叉,一边打呼噜还一边比吧唧嘴,满身酒气的滕王李元婴,又看着自家神仙一般的主子,一瞬间,小丫头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感动,这果然就是真爱了吧,王爷都臭成这样了,孺人还吃醋,不许别的女人(自己)来碰她的男人,除了爱情,没有什么能让一个善良的女人心生醋意。 真是太感动了! 尤娇娘要是知道自己的一个善意的小举动,会引起贴身婢女如此大的误解,非要吐平儿一脸,妈了个巴子,你特么哪只眼看到我是出于爱慕和女人的嫉妒心了,就这货还让我吃醋,麻蛋,谁愿意要谁要好吧,尤娇娘恨不得将这货的*割下来喂他嘴里。 待平儿走后,尤娇娘检查了门窗是否管好,然后开始给李元婴脱鞋袜。 每脱一件,尤娇娘都要叫一声卧槽,这可是她的床,她可不想让李元婴这货穿鞋睡觉,弄脏了被褥。 李元婴开始的时候还是蛮配合的,不过后来大概处于人渣本色,明明还在睡觉,手却机智地放在了尤娇娘的胸前,还捏了两下。 李元婴:手感不错,嘿嘿嘿↖(^w^)↗~ 麻痹!喝醉酒了还占老娘的便宜! 于是,因为李元婴酒后失言导致自己刚才在阎王殿外走了一圈,还要因为身份问题照顾这个罪魁祸首的尤娇娘内心瞬间扭曲了,在李元婴打算捏第三下,她恶向胆边生,伸手“啪啪”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 尼玛!手疼! 打完之后,尤娇娘立马怂了,兔子一样跳开,生怕清醒过来的李元婴一怒之下来个以下犯上把她关起来。 很快,她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醉酒后的李元婴,打起了呼噜~ “呼——呼——呼——”跟猪(ˉ(∞)ˉ)似得。 由此可见,帅哥打得呼噜也不见得好听。 于是尤娇娘乐了,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看着被自己打得两颊红扑扑,张着嘴“呼噜呼噜”打鼾地滕王李元婴忍不住笑起来。 她再次伸出手,揪起滕王脸颊上的一坨肉,狠狠扭,“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哈哈哈哈,老爽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尤娇娘觉得背后冷风嗖嗖,回头…… 啊啊啊啊啊Σ(д;)!!!!!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门口,冷艳高贵地王妃娘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尤娇娘。 尤娇娘的贱爪还放在滕王李元婴的脸蛋子上! 卧槽,卧槽,卧槽! 尤娇娘嗖得一下放下手,然后露出极为憨厚的傻笑,“嘿嘿嘿,王妃来了,哈哈哈哈,我,我正在,我正在给王爷按脸呢,对,就是按脸!” 王妃矜持地点点头,表情平静,声音平静,“好好按,按得好本妃重重有赏!” 说完,转身仰首挺胸的离开了。 尤娇娘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王妃,王妃,等一等。”抄起榻上一件衣服追了出去。 走了一段路的滕王妃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到深夜中奔跑的尤娇娘,微露诧异,“何事?” “那个,夜寒露重,王妃披件衣服走吧。”尤娇娘拿着一件兔毛披风傻兮兮地说道。 这不是什么名贵皮子,但是尤娇娘却极为喜欢,还在润州时,都不舍得穿,如今到了滕王府,稀罕的皮子多了,尤娇娘却还是喜欢这件兔皮的,常常穿。 王氏自然知道这是尤娇娘常穿的披风,想必刚才她跑出来仓促,就随便拿了一件。 她接过披风,将它披在身上,抬头,她露出一方很浅的笑容,“孺人回去吧,别感了风寒,送到这里就别送了,回去吧。” “哦,好,好的。”尤娇娘也确实感觉有些冷,没有推辞就跑了。 跑了半路,她又停了下来,忍不住回过头,然后她看到杜鹃打着灯笼,身边是穿着尤娇娘白色兔皮风衣的王妃,一主一仆始终伫立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她。 四目相对,尤娇娘露出灿烂的笑,一阵冲动让她忍不住举起手,大力冲王妃挥手。 然后用口型说道:我走啦,王妃! 说完,欢快地跑开了。 “噗,王妃,那尤孺人可真有意思。”滕王妃身边的婢女杜鹃忍不住笑道。 滕王妃王氏眼神温和,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她嘴角弧度忍不住再次上扬,“是挺有意思的……杜鹃,回芍药院。” 第8章 跳墙跑了 李元婴日上三竿才醒。 对于这位驰名大唐的荒唐王爷,他的消极怠工成为属官眼中的习以为常,若是哪一天李元婴心血来潮想要处理政务,那么大家一定会认为,他——病——了—— 李元婴醒来的时候,尤娇娘正在书房里练字,若不是下人来报,她真不愿意搭理李元婴这货。 进滕王府之前,她也是幻想过未来夫君的普通女孩好吗,谁不想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凭借尤娇娘的家世和外貌,只要她想,来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李元婴这货一句话,她就这么卖身帝王家,当了皇家妾。 什么尤孺人,呸,还不是一个小玩意儿。 昨个李元婴一句醉言差点就让她去见阎王,什么荣华富贵,润州刺史家的女儿,就是庶出的,也能嫁给一个吃穿不愁的青年才俊,再多的富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吗,就像她昨天那样,无缘无故就在阎王殿外转了一圈。 都怪这货,作死还要拉着别人,贱人! “孺人,王爷醒了,正到处找您呢。” 娇娘身边的另一女婢碧桃欠身回禀道。 “知道了,知道了。”娇娘停下笔,不愉快地嘟囔了两句,心道那家伙可真烦人。 娇娘一边向卧房走去,一边侧头问碧桃,“厨房里的胡麻粥和梨丝佛手柑做好了吗?” “早就备好了……不过,孺人,这样会不会太素了一些?”碧桃迟疑了片刻,问道。 娇娘冷笑,“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嘴,把他一棍子打晕丢到吃不上饭的地方。” 碧桃抿嘴闷笑,纵然念了一句“孺人慎言”,看起来却极为同意尤娇娘的说法。 尤娇娘小声嘟哝了一声“贱人”,稍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使自己看起来艳俗又妖媚,她回头对身侧的碧桃勾唇浅笑,同一张脸先前还是九天玄女,现先却变成了戏文里张扬跋扈的奸妃,“小桃子,我们走~” 碧桃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主子又要变脸了。 `(*n_n*)′ 正如碧桃所说,李元婴醒来之后就开始嚷嚷着要见娇娘。 见不到尤娇娘不起床不洗漱也不吃饭。 房间里跪了一屋子下人,滕王砸了枕头砸被子,一定要见到尤娇娘,下人回禀孺人在隔壁书房练字李元婴根本不听。 尤娇娘还没进门,走廊里远远地就听到李元婴的咆哮: “练个什么字,让她过来见我!” “娇娘呢,我要娇娘,我要娇娘伺候我。” “哈,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竟然也敢来染指我,滚滚滚,都给我滚!丑八怪!” …… 尤娇娘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角抽搐,染指你?谁那么不开眼染指你啊! 跟大家多愿意伺候你似得。 贱人! 滕王是个混蛋,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说话自然是肆无忌惮,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非要见到尤娇娘,不见到尤娇娘就在尤娇娘房间里撒泼。 为了防止李元婴这货继续祸害自己房间,尤娇娘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迈进房间: “呦,爷可算是醒了,逛了两天花楼回来后真是好大的火气,你在我这里逞什么王爷威风?!” 娇娘扬眉斜眼觑着李元婴,媚眼含讥,和在滕王妃面前那个柔弱纤细的小女子完全不同,美得炫目张扬,搁后世电视剧中,妥妥是个漂亮女炮灰,整个滕王府,除了尤娇娘,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和李元婴说话,王妃自持身份,又对李元婴厌恶至极,连尤娇娘这样的都忍了,自然不会吃花楼窑姐的醋,其他人,就更不敢了,大家再鄙视李元婴,也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是握在这个荒唐男人的手中。 李元婴也是个奇葩,换个人这样对他说话,他早一脚踹过去了,他打小作天作地,又被天子宠得不像样,到了滕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变成皇帝第一我第二,我是王爷我怕谁,弹劾他的文书跟三九雪花似得,也没见这货怕过。 但是这货素来喜爱美色,见了漂亮姑娘都走不动路,尤娇娘别的不说,外貌上绝对是李元婴平时见过的第一人,李元婴甚至觉得自己皇兄后宫里那些小嫂嫂也赶不上尤娇娘一根手指头,自然对她是忍让多多,哪怕李元婴已经忍不住出府去花楼偷腥,尤娇娘依然是李元婴心头最爱,除非这货又找到了比尤娇娘更漂亮的妹子。 看到尤娇娘,刚才还在发脾气的李元婴立马喜笑颜开,他长得实在是好,浓眉大眼高鼻梁,胸肌腹肌人鱼线,肤白腿长身材好,若不是尤娇娘深知对方本性,一定会被这个皮囊骗过去。 “娇娘,你回来啦,嘿嘿嘿,早晨起来看不到你,怪想你的。”李元婴搓着手,笑眯眯地凑近娇娘,鼻子在尤娇娘脖颈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模样,“好一个桃花女儿香。” 尤娇娘手指头,指着李元婴的胸口,不客气地狠戳了一下,“王爷少来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再说了,您逛窑子的时候也没说想我,花楼里的窑姐把您的魂都快勾走了吧,改天您也带娇娘去见识见识。” 尤娇娘这神情半嗔半娇,宛若勾魂的妖精,剪水秋瞳,端得就是祸水妖精貌,看得滕王顿时酥了半个身子,拉过美人纤若无骨的手,神色谄媚,“娇娘,我的好娇娘,那些庸脂俗粉怎么和你去比,和那些女人,本王那只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真的?”尤娇娘斜眼俏生生地问道。 “千真万确,比真金白银还真!”李元婴此时已经美人再怀,笑得无比满足。 “谁信你,浑身臭死了,都跪着干嘛,还不赶紧伺候王爷洗漱换衣。”尤娇娘一声令下,下人们连忙起来,一屋子乱哄哄的,收拾房间的,端盆洁面的,倒水漱口的,还有伺候穿衣的、 不消片刻,滕王李元婴穿戴整齐,看到没骨头倚在床榻上的尤娇娘,立刻凑上去,抱住佳人,“好娇娘,好娇娘,让我亲一口。” “啐,没心肝的家伙,去花楼亲你的窑姐!”尤娇娘赶紧避开李元婴。 李元婴又追上来,两个人就在房间里旁若无人的打打闹闹。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屋子里的下人已经极有眼色地悄悄退出去,正逢小厨房的下人端着娇娘吩咐备好的早膳,看到守在房门外面的碧桃,忍不住说道:“碧桃姐,这是孺人吩咐厨房备的吃食,这还要不要进去……” 碧桃表情不变,好像没有听到里面女人和男人的嬉笑声,“别走,就在这儿候着,等不了多久。” 厨房的小厮以为碧桃在开玩笑,哪知道下一秒后,房里单听一阵巨响,似有重物掉到地上的声音,须臾,只听房里传来尤孺人娇媚的声音,“王爷饿了,摆膳。” 小厮愣住,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碧桃。 碧桃依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样,她看了小厮端菜的小厮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早膳端进去?” 小厮如梦初醒,方慌慌忙忙推门进去。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一声暴虐的声音响起,小厮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扔了。 “我让进来的,怎么,你让我滚出去?”娇嗔的声音响起,话落,一阵扑面而来的幽香,一个青白身影挡在面前,“这是我要的梨丝佛手和胡麻粥?” 小厮心知这是王爷的心头肉尤孺人,不敢抬头,只道:“正是按孺人吩咐做的。” “好了,交给我吧,可怜见的,都打哆嗦了,快下去吧!”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小厮视线,对方接过了食盘。 小厮心跳如鼓,不敢停留,欠身退下,关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尤孺人正端着瓷碗,身姿婀娜地向王爷走去,仅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王爷当真是好艳福,小厮羡慕不已,不敢再看,低头小心离开。 `(*n_n*)′ 滕王痴缠了半天,终究是没得手。 尤娇娘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李元婴吃饭,知道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将和这个男人系在一起。 尤娇娘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知道外面的人都说她什么,狐狸精,不庄重,整日就知道缠着男人。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特么说,是男人睡了女人,而不是女人睡了男人,逢场作戏又不是男人的专利,李元婴长得这么帅,她尤娇娘睡得不亏。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想着,尤娇娘将碗塞到了李元婴手中,“你自己吃吧!我不伺候了!” 李元婴以为尤娇娘还在为这两天的事情生气,心中好笑,只觉得再漂亮的女人,也会使小性子。 随口哄道:“我的好娇娘,别生气了,本王心中你最重要,旁人不过是个玩意。” 尤娇娘冷嗤,并不接话。 老实说,李元婴也是个贱皮儿,尤娇娘越是作,他越是高兴。 尤娇娘横眉冷对的泼辣样,他真的是爱死了。 这一天,滕王李元婴都腻在尤娇娘房里。 王妃也不派人过来问话,好像滕王跟没回来似得。 至于那个被王爷掳来的,皇后的亲侄子,尤娇娘这两天正忙着伺候李元婴这个混世魔王,那些有的没的,才没空理会呢。 王妃给她派任务了,必须要拴住王爷的心,尤娇娘自然要使出十二分的手段,将李元婴困在自己的院子里。 不过这男人的心活泛了,怎么可能是尤娇娘使使手腕就能留下来的。 五天后,滕王再次出府,也不知道他是愧疚还是怎么,竟然是借着傍晚府内侍卫换班的空档,借着上茅房的契机偷偷摸摸爬墙出去的,若不是娇娘身边的碧桃有几分本事,第一时间将王爷离府的事情汇报给了娇娘,尤娇娘恐怕还以为这李元婴只是上了趟茅房。 “王爷倒真是有趣得很,他怕府内侍卫察觉,竟然一边学着猫叫,一边跳墙,若不是奴婢认识的打更的顺六眼神好,恐怕还真的被王爷骗过去了。”碧桃一五一十将她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尤娇娘都被李元婴气乐了,李元婴这个蠢货,竟然还知道傍晚侍卫换班警惕性最差,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有这种聪明才智! 堂堂的一个王爷,为了逛窑子爬墙头学猫叫,李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这货丢光了吧,这货竟然和李建成李世民是一脉同胞的兄弟,基因突变了吧! 这下好了,王爷跑了,她如何向王妃交代! 李元婴,你个拖后腿的混蛋,老娘的命迟早交代到你手里! 想到那天晚上王妃冷刀子一般肃杀的眼神,尤娇娘就不寒而栗,她平日和王妃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她时刻记着自己的本分,不敢越王妃一步,王妃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要不然依着尤娇娘这受宠的程度,怎么可能入府半年多还没怀孕。 这府里,走对了是活死人,走错了就是死人。 “贱男人,李元婴,卧槽你大爷!”尤娇娘忍不住低声咒骂。 碧桃垂着脑袋,装作听不见,“主子,现在怎么办?王爷这……”滕王惹祸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去个花楼,还把当今皇后娘娘的内侄当成大姑娘掳来了,如今他又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惹什么事。 尤娇娘眯起桃花眼,眼中泛着冷光,“去回禀王妃,就说我没本事,没留住人,让她想办法去……麻痹,老娘不伺候了,这根烂黄瓜谁愿意伺候谁伺候,憋死我了。” 碧桃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我只听到了前半句啊前半句。 第9章 奶娘冯氏 当滕王妃从打更小厮那里听到王爷逃跑的全过程,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原王氏是不可能教出开口一个“尼玛”,闭口一个“卧槽”的清奇女子,王氏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尤娇娘坐在一旁,看着王氏的表情从白变青,从青变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好垂着眼眸,认真端详丝帕上的绣花。 “去找人,绑也给我绑回来,他刚惹了荥阳郑家这事儿还没过去,王爷是想让整个滕王府给他陪葬吗?”王妃厉声呵斥,桌子拍得啪啪响。 老实说尤娇娘蛮同情王妃的,其实滕王妃只有二十岁,隔现代,那大学还没毕业呢,正是青春正年少的好时候,但是在滕王府里,摊上滕王这么一个惹事儿精,虽然王妃脸上并没有皱纹,但是人的眼神却是不会骗人的,明明滕王妃比滕王还小一岁,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王妃看上去却要比没心没肝的李元婴大五岁不止。 想自己上辈子二十岁还为英语四级过不了发愁,尤娇娘就觉得王妃有点可怜,恻隐之心上来的尤娇娘,一时间忘记了前几天这个女人还差点咔嚓了自己,忍不住说道,“王妃,保重身体,这王府里,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听了这话,滕王妃反复吸气呼气,反复两三次,终于是平复了心情,她放下茶盏,对尤娇娘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妹妹说的极是。” 其实尤娇娘觉得,王妃大可不必这样,从李元婴天黑跳墙逃跑这件事上看,李元婴这货已经无药可救,他这种人,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能不能把他掰成正常人另说。 作为一个藩王,没有什么大出息那就是最大的出息,只要他不谋反,哪怕是当今天子驾崩,换了一个嫉恶如仇的皇帝,再厌恶李元婴,也就是贬官,一个藩王,贬官能贬成什么样,还真将他贬成庶人不成,他又没谋反,谋反的皇子尚且能苟活,更何况李元婴这种情况? 王妃与其担心整个王府被李元婴连累去见阎王,还不如忍着一时恶心,自己生个娃,安心培养世子爷。 冷静下来的滕王妃也知道绑人不是什么正确的路子,她想了想,吩咐下人在王爷常去的几个花楼寻找,看看王爷到哪去了,然后盯着王爷,若是王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冲上去制止王爷。 平心而论,王妃能耐着心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色已晚,娇娘不方便多留,随便和滕王妃扯了几句,就告辞了。 `(*n_n*)′ 尤娇娘走后,滕王妃内院一片肃静。 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 夜深了,烛火幽幽,滕王妃侧头看向自年轻时将她养大后来跟着她到滕王府的的奶娘冯氏,刚才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出主意的时,奶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如今她想听听奶娘的看法。 主仆俩二十年不离不弃,看到王妃的眼神,冯氏早已心领神会,停顿了片刻,冯奶娘说得却是另一件事:“娘娘,您和王爷成亲五载,就不曾想过世子的问题吗?” 听到“世子”,王氏神情一僵,面露不愉,“奶娘说的是什么话,如今王府这样,王爷找不到人,你怎么提起来世子的事情来了?” 奶娘冯氏心领神会,王妃还未嫁人时是姊妹中心气儿最高的一个,一直以平阳昭公主为榜样,向往骑马射箭的军营生活,自嫁给王爷后,不仅困于这后院一方天地,夫妻间也谈不上和睦。 王爷这样的纨绔子弟,王妃如何能看上,心高气傲的王妃如何愿意心甘情愿为王爷这样的人怀孕生子? 这也是王妃宁愿将王爷推到别人房里,也不愿意伏低做小,讨好王爷。 但是如今的形势却是容不得王妃使小性了。 奶娘冯氏一拜,再次发问:“王妃对府中尤孺人看法如何?” 这次王妃很痛快回答了奶娘的问题,“省心,长得好。”赏心悦目不惹事儿。 冯氏哑然失笑,没有想到尤孺人长成那般模样,到了王妃口中评价却只有“长得好”三字,“老身当然知道尤孺人长得好,试问王妃见过几个比尤孺人长得还好的女子。” 这次王妃回答的更痛快,“没有。”别说太原滕州没见过,就是王氏见过的宫中的娘娘,长得也不如尤孺人。 “不怕王妃笑话,昔日尤孺人出入府,途径府中桃花林,时逢桃花盛开,老身差点以为是桃花仙子显灵,那个时候老身就想天上的仙女大概也就是尤孺人这个模样了,此后老身和尤孺人有见过几次,原以为多看几次,就不会有初始的惊艳之感,没想到老身每每见到尤孺人还会被对方姿容惊艳,片刻不能回神。”奶娘冯氏不徐不缓地说道,见王妃似有同感地点头,奶娘冯氏微笑,“然后,老身就起了杀心。” “呀!”滕王妃一声低呼,扭头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奶娘。 冯氏表情不变,似没看到王妃失态,而是继续说道,“尤孺人长得实在是太好了,润州刺史尤和悦出身平平,虽是书香世家,祖上却只在前朝做过小官,润州富庶,刺史之位何等重要,圣上却让尤和悦在此为官,一当就是数十载,俨然有扶持之意,若圣宠不衰,百年之后,世家名录上润州尤氏必有一席之地。” “一个出身性情容貌都具备的女子,老身如何不视为心腹大患,那段时日,老身夜不能寐,整日想得就是,如何让尤孺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后来你又是为何放过她了?”最初的惊讶过后,王妃再次恢复理智,奶娘若想弄死尤孺人,尤孺人是根本没办法活到现在的,如今尤孺人好好的,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奶娘改主意了。 第10章 王爷继续卖low “因为那时候老身想岔了,老身原以为,得到这天仙般的美人,王爷定会一心扑到内院,再无寻花问柳之心,美人难得,更何况尤孺人这样的美人,那时老身想,若是王爷专宠尤孺人,尤孺人身怀六甲只是迟早的事情,若王妃无孕而孺人有孕,那对王妃的地位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老身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王妃。”说道这里奶娘冯氏有些激动,不过她很快调整了情绪。 “不过老身后来发现,纵然是尤孺人这样的绝世美人,依然无法留住王爷,王爷纵然是老实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男人啊,真是让人琢磨不定,那是老身就意识到,王爷真是指望不上了。” 王妃听到这里,嘴角微撇,原来奶娘那时候才觉得王爷靠不住,她早就意识到了好吗? 奶娘冯氏看到王妃不以为然地样子,心中忍不住酸涩,王爷这般荒唐,如何能配得上出众的王妃。 指望王爷迷途知返的自己确实是老糊涂了。 不过…… “正是因为王爷靠不住,王妃才更应该考虑世子的事情。”见王妃低头不语,奶娘冯氏说道,“王妃,王爷再荒唐也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待王妃生下小世子好好培养,至于王爷……”冯氏眉间一缕狰狞,眼神透着狠辣,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滕王妃,好似透过眼瞳看到了滕王妃的心里。 滕王妃眼皮突突直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奶娘,“您还想杀了他不成?” 冯氏笑了,“将王爷困在后院的方式多了,王妃何必拘泥美人计,待王妃生下王爷唯一的世子,今后的路怎么走,自不用老身多说。” 滕王妃沉默不语,她望着幽幽地烛火,声音喑哑,“不要说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n_n*)′ 少了李元婴那个混蛋,娇娘的日子过得暗爽无比,当然这是她不知道王妃的奶娘有曾经将她咔嚓掉的想法。 反正她现在就是觉得自在,没有李元婴,就算是刮风下雨,到娇娘这里也是个艳阳天。 不过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对于尤娇娘来说的艳阳天,对于旁人来说,或许就是那三九寒冬。 李元婴爬墙的第二天早晨,有下人来报,说是西苑的郝娘子求见。 尤娇娘觉得奇怪,西苑的人,来见自己做什么,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终究是见了。 对于尤娇娘来说,滕王府的西苑是个神奇的地方。 因为那里聚集了李元婴这货搜刮来的各种美女,他们有的是良家妇女,有的是青楼头牌,有的是别人送的,还有的是别人家的妻妾。 尤娇娘听说她没进府前,李元婴还和有孩子的寡妇勾勾搭搭,只不过李元婴不愿意做便宜爹,二人厮混了一阵子,这货就把人家抛到脑后了,后来那寡妇改嫁,李元婴还派人送礼大方祝福来着。 李元婴这货是真心的祝福,不过人家怎么想的,尤娇娘就不知道了,因为这容貌惹事儿,尤娇娘身份在后院又很尴尬,除了王妃领着,娇娘很少出门,也不知道后续如何? 反正,整个滕王府除了王妃,只有娇娘是有正正经经的名分的,李元婴虽然是个迷恋美色的,但是也不知道这货脑子里想什么,他对睡过的女人并不是特别大方,当然不是指的钱方面,李元婴特别吝啬给名分这个东西。 一个亲王,除了有明媒正娶的王妃外,还有两个孺人和五个媵妾的位分,孺人这个位置滕王不能做主,媵妾李元婴自己还是做得了主的。 一般来说媵妾是指的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唐朝,这属于身份比较高贵的妾,还可以领俸禄,可是李元婴睡了这么多女人,其中不乏王妃的陪嫁丫头,但是他给名分的却一个也没有。 用李元婴自己的话就是,万一有更好的,我岂不是辜负了美人? 这套渣的不能再渣的理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半点道理都没有,但是听李元婴信誓旦旦的口气,尤娇娘莫名被说服了。 或许,这是古代渣男的传统思想? 西苑的郝娘子就是李元婴搜刮的美女之一。 郝娘子原是良家女子,据说还是个和人订了婚的,被李元婴抢进府中成了事,也不知道这郝娘子怎么想得,她竟不恨李元婴,安安分分的跟着李元婴做了没名没分的妾侍。 尤娇娘入府的时候,郝娘子已经在西苑呆了两个年头,不新不旧的,王爷府内美女如云,西苑一个样貌普通的也找不出来,郝娘子也不甚出彩,李元婴也想不起她来。 府内“姐妹”众多,若不是尤娇娘每天都很闲,尤娇娘也不一定想起那郝娘子是谁,事实上她确实是忘记了,还多亏了身边平儿提醒,告诉尤娇娘是对水吟诗的那个,尤娇娘才有点印象。 虽然这年头因为杨玉环还未出生,还没有“环肥燕瘦”这个词,但是滕王府的后院绝对可以称得上这么词的形象写照。 就拿这个郝娘子来说吧,尤娇娘见过两次,一次是尤娇娘饭后逛园子看到这郝娘子对水吟诗,另一次则是滕王府后院举行赛诗会,这郝娘子的诗拔了个第三。 王府后院,擅长诗词歌赋的不在少数,时下并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许多女子都能写出不错的诗。 娇娘终究是现代人过来的,有着现代思维,在这方面差一些。 不过她字写得特别好,尤其是进了滕王府后,字更是突飞猛进,娇娘和家人偶有书信往来,父亲尤刺史就夸她到了滕州后字写得越发好了。 这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府内才女众多,出身平平的郝娘子能做出好诗并能在府中拿到前三甲,那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和尤娇娘这种以色侍君的女子相比,郝娘子这样的才是难得,可惜滕王府才女甚多,郝娘子这样的也不算难得,留住李元婴那个色胚的心,谈何容易。 正想着,片刻后,郝娘子被下人领着进了门。 尤娇娘这里,说是富丽堂皇都不算过,王妃的房间大气雅致,处处透着一股内敛的正室范儿。 但是若论谁的屋内奇珍异宝更多一些,恐怕还是尤娇娘更胜一筹。 李元婴那货,讨好女人的手段,其实和后世一些总裁小说里的男主手段并无特殊之处,首先就是有钱,非常有钱。 尤娇娘在府中最得宠的时候,李元婴几乎将半个私库搬到了尤娇娘这里。 以至于尤娇娘房里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的宝贝。 俗气是俗气,可是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呢? 尤娇娘进滕王府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府内绝大多数女人都没进过尤娇娘这屋,王妃不让着一屋子莺莺燕燕进屋子给出的理由是她爱清静,尤娇娘不想招呼这些女人,自然不能用同样的理由。 于是尤娇娘破罐子破摔,说自己素来喜欢吃醋,见不得王爷别的女人。 这种明目张胆沾酸吃醋的架势,足以吓坏西苑一堆想在尤娇娘身上打主意的人,所以平日也没有什么女人凑上来,和尤娇娘发展姐妹情谊。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那不怕死的主动凑上来,不过这世界上,永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旁人做不到。 这不,李元婴还没对她尤娇娘完全失去兴趣呢,就有那不怕死的,眼巴巴地凑上来了。 `(*n_n*)′ 和所有人一样,郝娘子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尤孺人,神色恍惚了片刻。 若不是平儿咳嗽了两声将她惊醒,她恐怕就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而一直瞅着尤娇娘看。 “郝娘子见过尤孺人。”郝娘子稍微欠身,算是和尤娇娘行礼了。 老实说尤娇娘刚穿过来这会儿,还以为是尤家比较宽容,所以下人不用向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跪着和自己回话。 后来尤娇娘才知道,下人们本来就不用跪,自己被电视剧给误导了。 “郝娘子,不用这么客气,坐吧。”尤娇娘示意让郝娘子坐下。 这个时代还没有椅子,大家都是坐在蒲团上,尤娇娘依稀记得这种姿势非常不舒服,习惯了却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郝娘子欠身坐下,坐下之后,微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姿势很标准,和尤娇娘见过的闺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郝娘子坐下后,早已候着的下人们开始上茶和茶点。 佛教讲究过午不食,即“不非时食”,意思是,太阳升到正中天时,一直到次日黎明,这段时间内是容许吃东西的。 尤家是不信佛的,也没有这个规矩,但是滕州不一样,李元婴是个抽风的货,想起一桩是一桩,他前段时间嚷嚷着信佛了,于是整个滕王府都让他折腾的没法好好吃饭。 尤娇娘身为孺人,又得宠的紧,有自己的小厨房,但是西苑的娘子们却不一定有这种待遇。 于是下人们备下茶点,让郝姑娘吃点东西,免得待会儿肚子难受。 原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倒是遇到不识抬举的。 看到茶点后,郝娘子脸色微变,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多谢孺人美意,阿郝不非时食,恐辜负孺人的心意。” 以平儿为首的伺候尤娇娘的婢女们,此时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目光,平儿撇撇嘴,窥着郝娘子的目光不复刚才善意。 我们家孺人好心好意请你,你拽什么呀。 尤娇娘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打脸了。 她心下诧异地看了面不改色的郝娘子,不知道对方是真迂腐还是来找茬的。 无论她是真的过午不食,还是假的过午不食,只是滕王后院没名没分的娘子,这种做法太不明智了。 “既然是这样,那只好请郝娘子喝茶了,”尤娇娘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知郝娘子到我这儿有何贵干?恕我愚钝,我想不起来和郝娘子有什么交情了。” 唐朝女子一般自称为“儿”,不过尤娇娘对这个词实在是别扭,好在这个时代对称呼也没什么特别大的讲究,尤娇娘我呀你呀的,也没有什么人去纠正她。 听到尤娇娘不客气地问话,郝娘子有些恍惚,你问她来做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说白了,郝娘子只是想来看看这被王爷捧到手心里的尤孺人,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会不会很沮丧,会不会很低落。 或许连李元婴自己都不相信,王府后院竟然有真心爱慕他的女子。 郝姑娘就是这瞎眼的娘子们中的一个。 当初她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王爷,并不像王府中人和外面传的那样,是贪图滕王府的荣华富贵,她是真的心仪滕王。 世间女子多痴人。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总不乏一些天真的女孩,认为自己是花心男最后喜欢的人。 郝娘子也不例外。 最要命的是,郝娘子直到现在还抱着一种天真的想法,认为自己虽然不是李元婴真爱,但是迟早会出现一个女子,成为李元婴的真爱。 自尤娇娘出现后,李元婴专宠了长达半年的时间,郝娘子真心以为尤孺人会是王爷的真爱,没有想到,半年之后,尤孺人竟然也和自己一样,被抛弃了。 抱着“伤同类”的心态,郝娘子前来看望尤娇娘。 不过话不能这样说,郝娘子就是肠子再直,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于是她斟酌了一下说道,“儿途径花园,想到孺人初进府如花仙临世,故来瞻仰。” 呵呵呵,呵呵呵…… 我信你才有个茄子! 郝娘子的一番好意注定要付诸东流水了,无论是郝娘子的伤感,还是郝娘子的同情,尤娇娘都没看到。 因为这位郝娘子一直低着头,不给尤娇娘眼神交汇的机会,尤娇娘就记得对方不要自己茶点还端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对自己胡说八道。 待莫名其妙来一场的郝娘子离开后,尤娇娘两指夹起一块点心,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和郝娘子相对无言好大一会儿的过程中,她饿了。 一边吃,娇娘一边问身边的下人们,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尤娇娘并没有让平儿回避左右,而是大喇喇地问道:“你们说,她来究竟是干什么的?”看她也不像是找茬的啊。 下人们纷纷摇头,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知道。 平儿想了半天,和大家一样摇头。 尤娇娘驭下素来宽容,一个王府,有一个王妃那样的人才就够了,她要是再动不动拉下去打死,这王府的下人们,得苦逼成什么样子。 这时候有大胆的小丫头站了出来,说道:“孺人,这郝娘子是不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就是来看你的。” 这里的看,不是看望,而是看景色一样。 小丫头的想法很浅显,尤娇娘好看,人人都想看,郝娘子也不例外,所以趁着王爷不再,就过来看看,当是欣赏仙女了。 尤娇娘一脸黑线,她是动物园的大熊猫不成,还认人都要看看。 不过想来想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对容貌有绝对自己,每天都会被自己美醒的尤娇娘接受了这个说辞,或许那郝娘子就是来看看自己的呢。 不管她了,吃东西,吃东西。 尤娇娘又夹起一块糕点吧唧吧唧地吃起来,看得下人直咽口水,其实他们也很饿。 过午不食什么的,真的好坑。 `(*n_n*)′ 王府一丁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滕王妃。 这边尤娇娘见了郝娘子,那边已经有人向王妃回禀了一切,甚至连尤娇娘大喇喇地问下人郝娘子是来做什么的语气神态也描述的和正主分毫不差。 若是尤娇娘在此,肯定会尖叫。 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谈不上优雅。 滕王妃没想到那仙女一般的尤孺人,私下竟然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顿时拿着帕子笑出了声。 不怪滕王妃笑点低,实在是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 尤娇娘这种王府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呢,也算是给大家增加了谈资了。 不过等下人走后,王妃也在沉思,这郝娘子来找尤娇娘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妃想得比较深,比较远。 于是她想到了莫不是郝娘子担心王爷又有了新人,会威胁到她,寻个强有力的靠山,虽然尤娇娘不复昔日宠爱,但她那般容貌,很难说会完全失宠。 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无论是尤娇娘还是郝娘子,恐怕都想不到,郝娘子心血来潮的见面,没有困扰到两个当事人,王妃这个原本应该是旁观的反倒是睡不着了。 `(*n_n*)′ 傍晚,一直帮着给尤娇娘打理嫁妆的碧桃回府,她不仅给尤娇娘带来了账本,还带来了滕王李元婴的消息。 这一次恐怕王妃娘娘要失望了,因为王爷根本没去花楼,而是迷上了角色扮演的游戏,他装作被家里管束的紧的书香公子,正和一新来滕州自称丧夫的寡妇搞的火热。 尤娇娘从碧桃嘴里听了这个消息,嘴角抽搐,她真的不能指望李元婴做出一点不low的事情。 “孺人,我听人说,那妇人是新丧,夫妻俩人感情很好,王爷此举估计不能成事。”碧桃并不是宽慰尤娇娘,而是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尤娇娘翻了一个白眼,“成不成事和咱有什么关系,那边盯着点,我们看戏就成。” 天塌了有姓李的撑着,再不济也有那名门望族,轮不到她一个嫁人的庶女站出来指手画脚。 碧桃业务水平极高,过两天,又给尤娇娘带来新消息,王爷似乎对那个寡妇有些上心,为了讨美人欢喜,竟然在寡妇旁边置了宅院,每日养花养蝴蝶,喝茶写酸诗,向那不为所动的寡妇诉说爱慕之情。 碧桃开始以为王爷只是心血来潮的玩玩儿,这一次她却没有那么肯定了。 她忍不住对尤娇娘说,“孺人,我觉得王爷对那个寡妇似乎有点上心了。” 尤娇娘听了这话,不为所动,对上李元婴的事情,她的心事铁打的,“等着,继续汇报。” 想了想,她又对碧桃吩咐,“你暗自打听一下王妃那边的反应,能打听就打听,打听不出来别暴露了自己,你注意自己注意安全,无关紧要的事儿,犯不着让人抓住把柄,害了自己的性命。” 碧桃一愣,然后欠身应了一声。 `(*n_n*)′ 碧桃是尤娇娘身边一个神奇的存在。 和平儿一样,她也是尤娇娘从润州带来的,不同的是,平儿是打小的情分,碧桃原本却是生活在宫里的宫婢。 不错,碧桃很小的时候,是生活在皇宫的。 据碧桃自己描述,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反正自她懂事起,就在宫里当差了。 后来碧桃被皇上赐给了滕王,和她一同赐给滕王的还有几个小丫头,碧桃到滕王身边时年龄同样很小,虽不知道天子出于什么目的,塞给自己最小的弟弟几个伶俐漂亮的小丫头。 不过据碧桃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尤娇娘理解的那个意思,当然,这个意思,滕王也非常明白。 滕王原本就是个色胚,初遗后几乎收用了身边所有小丫头,独独没动碧桃,原因无他,碧桃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 天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碧桃能作为美人胚子的后备役赐给滕王,小时候想必也是极为可爱的,不过再漂亮的孩子,也架不住岁月的摧残,和娇娘穿越前所在的年代那些长残了的童星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碧桃的脸越来越圆,原本漂亮的五官也越发不起眼。 李元婴虽然是个色胚,但对外貌上也是极为挑剔的。 碧桃这种后天长歪的自然也就不入这位爷的眼了,为了眼不见为净,李元婴干脆将这位打发到润州,你去哄我心上人吧,哄好了重重有赏。 于是碧桃就这样被赶到了尤娇娘身边,一呆就是两年,从娇娘做娘子一直跟到她成为孺人、 若是平儿的心计是c-,勉强及格,碧桃显然是a+,甚至更高。 尤娇娘最开始是有些忌惮碧桃的,尤家家风甚好,嫡母地位稳固,几个姐妹只是私下小打小闹,根本没有接触过宫中那些血雨腥风,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娇娘发现碧桃真的好强,什么事情交给碧桃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娇娘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依仗碧桃的,反正当她发现的时候,碧桃已经成为身边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娇娘的陪嫁有一处在滕州的庄子,是娇娘被圣旨赐给滕王后,嫡母托人买的。庄子现在就是碧桃负责打点,碧桃太强大了,原本跟着娇娘从润州到滕州来的管事儿干脆提前进入养老期。 于是,心大的娇娘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随她去吧,反正自己就是个小孺人,滕王这货注定是干不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了,碧桃要真是上面派下来的,那一定是特别能干的那种,给皇上干活的人跑到自己身边当小丫鬟,啧,这感觉不要太爽哦。 如今的现状就是,因为尤娇娘放权政策,身边几个大丫头越来越能干,连平儿这个先天不足的,出去也很是像模像样,更何况碧桃这种原本就天赋异禀的。 碧桃越来越能干,现在不仅帮尤娇娘打理着嫁妆,让小钱生大钱,大钱生金山,还兼为尤娇娘收集王府各院和滕州各个世家的情报。 开始的时候,碧桃能做到的很少,所谓的情报,不过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哪家的夫人嫉妒心重,容不得丈夫房里纳小,哪家的闺秀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在内斗。 不过随着碧桃在滕州逐渐扎根,她搜集的情报越来越私密。 有一次碧桃偷偷塞给尤娇娘一份名单,上面赫然是王妃安插在府内各个院落里的探子,其中尤娇娘他们这个院是最多的,足有三人。 这个时代,王妃有多少人伺候,孺人有多少人伺候,是有数的,除去这三个占名额的探子,尤娇娘身边能用的,其实并不多。 娇娘也不知道碧桃是怎么做到的,大概是,有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n_n*)′ 时间一转,两个月过去了。 滕王回府的时间寥寥无几,连尤娇娘这个貌似真爱过的女人也被王爷抛到了脑后,更何况王府其他的女人。 若非王妃小恙,王爷恐怕连王妃的院子也不会踏入。 “孺人,王妃这次似乎坐不动了,王爷大概是动真格的,昨个王爷身边伺候的小六子的相好春娟偷偷告诉奴婢,王爷昨个写了密件,奏请万岁爷给那寡妇一个身份,听小六子那意思……恐,恐是个孺人。” 碧桃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她不敢看尤娇娘的眼睛。 在碧桃看来,王爷也忒个胡闹了。 孺人何等贵重,王妃抱恙,负责处理府内事务的就是孺人,虽不是正妃原配,但孺人素来是非贵女不能担。 碧桃听说过太原王氏的贵女当孺人,听说过荥阳郑氏的娘子当孺人,就没听说过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寡妇,当了亲王的孺人。 主子一直自嘲自己身份低,但是润州尤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刺史家的女儿,拉出来也是响当当的好吗? 让一个寡妇和主子位居同样的位分,碧桃觉得王爷恐怕是真的疯了。 要多缺心眼儿才能做出遮掩报告的举动。 怪不得这次王妃会直接气病了。 当年王爷看到了主子的画像,死活都要娶进来。 润州刺史家的女儿,给滕王当孺人,在王妃手底下讨生活,和王妃这个出身太原王氏的贵女称姐妹,也不算折辱了王妃。 孺人身份高了低了,都会让王妃面色无光。 王妃觉得王爷让一个寡妇当孺人,还让皇上赐婚,显然是折辱了自己。 说不定王妃还觉得王爷是在羞辱整个太原王氏,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一贯淡定的王妃,这次心急上火,以至于一直很好的身体开始抱恙,也就不足为奇了。 碧桃原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尤娇娘肯定会生气的。 没有想到娇娘听了碧桃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一边拿着毛笔挥斥方遒,一边似随口问道:“碧桃,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主子,过了这个月,刚好两年半。”碧桃不明所以。 “两年半,不短了啊。”娇娘似感叹,片刻后,她又反问道:“你跟着王爷多少年?” 这年数可就长了。 碧桃想了半天,回道:“十一二年了吧,奴婢也不记得了。” “这么久了啊。”尤娇娘笑了,然后她抬起头,“你跟了王爷那么久,又跟着我也不少时间,你竟然还信王爷会对哪个女子上心?” “真上心还是假上心,愁得也不该是我们,”尤娇娘一边写一边说道,“那女子再有三头六臂,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孺人,说句不恭的,王妃就是哪天不在了,也会有新的王妃,那女子也不可能爬到我头上来,如此,你急什么呢?” 第11章 王妃病了又好了 “孺人,您就不生气?您心里就没有一丁点责怪王爷?” 碧桃被尤娇娘的思维惊呆了,她忍不住问出了本该不是她的身份可以问出的问题。 尤娇娘奇怪地抬头看了碧桃一眼,她真没法想象这样的问题竟然会从碧桃嘴里问出来,她以为只有平儿那丫头才会问这种略显幼稚的问题。 不过娇娘也不责怪就是了,她上辈子就不是什么脾气火爆的人,银行办急事儿遇到加塞儿的也只敢小声嘀咕几句的怂货,穿越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唐朝成了有人伺候的主子,也只是比以前稍微大胆了一点点。 尤娇娘继续淡定的写字,不过这一次,她笔触并没有先前那般流畅通达,“我有的选吗?” 终究是在意的,只可惜无论是穿越还是嫁给滕王,都不是她所能掌握的事情,像她这种小人物,不是什么特别触犯原则的事情,大多数都是随波逐流,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哪里有那么多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在现有的环境中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穿越前,她也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不是自己当老板,自然是不能事事顺心,有时候自己没做错事儿,还要替别人背黑锅或者是没不顺心的领导劈头盖脸训一顿。 难道这样她就不工作了,把工作辞了炒了老板? 现在到了唐朝,除了古代没有现代那么方便,总体说来,她的社会地位还提高了呢,她以前在单位吃食堂,太贵的菜叶要犹豫,现在她嘴皮子一开一合,燕窝海参鲍鱼人参,想要多少有多少。 比穿越前的伙食可要好太多了。 再说了,要难受也不是她一个人难受,整个王府,肯定有人比她更难受,王妃不是还病着吗? 没想到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说病竟然真的就病倒了。 尤娇娘早上去芍药院看病榻上的王氏,这才几日的功夫,王氏圆润的脸竟然都吸腮了。 没有想到平日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竟然比自己还要看不开。 碧桃有点难受,不得不说,尤娇娘这张脸杀伤性巨大,换个人碧桃兴许就没有这般感触了,但是对方是尤娇娘,在碧桃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小丫鬟觉得,对方的生活本不该是这样的,能对她这样的人说出“你先顾忌自己安全”的人,本不该是现在这样,伏低做小,仰人鼻息的讨生活。 `(*n_n*)′ 先不说尤娇娘这边如何,视线转到滕王妃那边。 滕王妃出身太原王氏,生在这样一个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又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嫡女,很难说没有骄傲感。 王氏是一个很重身份的人,当然,即使在后世,大家也很重视身份,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明星标榜自己祖上出过什么什么名人。 或许是因为王氏所拥有的不多,嫁入滕王府后,王氏重视身份更甚从前。 胆敢挑战王氏权威的人都让她乱杖打死暴尸山野了,整个滕王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滕王李元婴不管事儿,整个滕王府都在王妃的管辖之下。 王氏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她不再指望什么了,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她一见李元婴就恶心,自然是不愿意给那种人生儿育女的,王府女人这么多,哪个生了孩子不得叫她一声母妃。 所以王妃对奶娘提出的剩下小世子,弄死小世子的爹的行为兴致缺缺。 无论王氏接受的怎样的教育,她都是接受封建教育的女性,骨子里还是奢望丈夫会成为她的依靠。 但是,但是她没有想到…… 李元婴竟然要上书圣上奏请一个身世不明的寡妇成为滕王府的孺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个寡妇什么身份,也配进府和自己成为姐妹? 病榻上,王氏从未像现在这么恨李元婴。 恨这个羞辱自己,羞辱太原王氏的男人。 王氏身体一贯非常好,这次病倒着实吓坏了身边亲近的下人,巫医看了,普通的医生也看了,可全都束手无策。 一屋子婢女婆子围着王氏抹泪,这些人不敢哭出声,只能红着眼圈,无声的抽泣。 王妃的奶娘冯氏深知王妃心结,她忍不住伏在王氏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王氏和她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主子,想想郎君和夫人,您不能倒下去,夫人还等着抱小世子呢,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是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王府是我一手经营的,李元婴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我这个前人栽树让李元婴这个负心汉和那个贱人后人乘凉。 原本这王氏已经喝不进去药,昏死在床上,模糊的意识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清醒过来,她咬着牙,艰难地睁开眼皮,嗓子火辣辣地疼。 王妃知道,她病得时间,尤孺人来看过她,相熟的滕州贵女来看过她,偏偏最该来的李元婴却只进门一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氏咬牙切齿,李元婴,你给我等着,不要以为我太原王氏的娘子是好欺负的! 想着,竟是忍着灼热地烧痛感,开口说了话,“奶娘……药,给我端药……” 听到这一声,芍药院一屋子下人喜极而涕,瞬间一片兵荒马乱。 “快拿药,快拿药,王妃醒来了,王妃醒来了,医生,快传医生!” …… `(*n_n*)′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但是这句话在滕王妃身上可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尤娇娘只管了半个月的家,就把所有的钥匙和账本乖乖奉上。 因为王氏病愈,重新掌权了。 王妃宣布掌权那天,一大清早,奶娘冯氏和王妃大丫鬟迎芳就以尤孺人辛苦了,他们过来请安为由,向尤娇娘索要账本和钥匙。 大概还怕尤娇娘反抗,对方呼啦啦来了七八个人,除了迎芳和冯氏,各个都是精壮的婆子。 看着王妃另一个大丫鬟迎芳防贼一样,仔细检查账本字迹,尤娇娘真想说,没必要。 因为她对这些东西一分钱的兴趣都没有。 她平时当甩手掌柜当习惯了,进滕王府钱,尤娇娘就没有管过家,进滕王府后更不需要她。 王妃这一病,她竟是不知道一个王府竟然有这么多事要做。 光西苑那窝子女人的吃穿用度,就够尤娇娘喝一壶的了。 所以尤娇娘半点都不贪权。 不过,王妃身边这奶娘冯氏素来看自己不顺眼。 尤孺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碍着冯氏,但是对于此人她素来谨慎,不巴结也不得罪。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妃看上去好相处,身边的丫鬟婆子各个却不是省油的灯。 古代结婚早,冯氏虽然是王妃的奶娘,实际年纪却不大,连四十都不到,隔尤娇娘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若是事业型女性,说不定婚都没结。 娇娘两世加在一起,看冯氏也就是个自己的同龄人。 根本没有任何畏惧感,反而有几分可笑。 “尤孺人,这段时日辛苦您了,老身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先行告退了。”冯奶娘和迎芳先后两次检查账本后,确定账本无错,微微欠身就此离开。 一群人呼啦啦地又走了。 得,把她这院子当成公园了,想来来,想走走。 尤娇娘这个时候开始有点怀念李元婴的好,李元婴宠她的时候,府内哪敢有人这般不经通报、大喇喇地闯入她的院落,王妃的奶娘也不行。 如今府内差不多都知道王爷迷恋上一个寡妇,美若天仙的尤孺人失宠了,虽说谈不上跑过来踩一脚,看笑话的却比比皆是。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尤娇娘身边的丫鬟平儿不高兴了,她瞪着冯氏离开的身影,嘴嘟得都能挂酒瓶,“主子,您看看那老货,忒个嚣张!” 尤娇娘微笑注视着冯氏离开,扫了一眼院落正在扫落叶的丫头,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小丫头也是王妃的人。 想了想,尤娇娘摇摇头,“她可以无礼,我却不可以同流,这话不要再说了,我们进去吧。” 当天下午,有人听到刚刚病愈的王妃在芍药院里大发雷霆,而训斥对象竟然是她特别宠信的大丫头迎芳,迎芳旁边站着的奶娘冯氏也灰头土脸的。 尤娇娘听了碧桃的话,笑了。 王妃可不是李元婴,她那点心计,在王氏眼中身上根本不够看,冯氏和迎芳的行为不会让王氏觉得感动,反而会让她觉得丢脸。 奶娘冯氏和迎芳的行为,看似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府里的主子是谁,事实上是在打太原王氏的脸。 一个润州无根无基的刺史家的女儿都知道礼让于人,太原王氏出来的下人竟然如此张扬跋扈。 王妃不生气,谁生气。 看到碧桃愤愤不平的眼神,似是为尤娇娘遭遇的这些事感到气愤,娇娘不以为然,说她装逼也好,说她端架子也罢,娇娘知道自己笑起来最好看,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笑呢。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王妃既然发脾气,那就说明是真的没事了,看着吧,咱们府上那位爷大,大概是很快就要倒楣了。”尤娇娘说这话时,有点幸灾乐祸。 碧桃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 王妃的性格,实在是太鲜明了,她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了,李元婴让她吃了这么一个闷亏,还想要先斩后奏接进府一个身份不明的寡妇,王妃能忍这口气? 等着瞧吧,这滕王府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第12章 一句话一封信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王爷不在府中,原本在西苑还期盼着王爷吃惯了尤娇娘这个山珍海味,偶尔换换他们这个清粥小菜的期望也没有了。 有几次尤娇娘出来逛院子,遇到住在西苑的那群娘子,感觉她们比印象中憔悴了许多。 美人儿固然是难得,可若心情不佳,愁眉不展,原本清丽的容貌也会打折。 有这些娘子的烘衬,尤娇娘看起来越发的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来叫尤娇娘一同听书下棋的王妃,有时也会盯着她的脸恍惚一会儿,然后道一声“惭愧”,“孺人可真是……瑶池仙女,洛河宓妃,看书不知道是什么样,看到孺人这样子,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尤娇娘听后低头一笑,“不过是王妃持家有方,让我这个闲人的日子越发悠哉,所谓无事一身轻,气色也会好一些。” 这倒是一句真话,因为王妃的关系,尤娇娘虽然不再如往昔那般得李元婴的宠爱,但是吃穿用度却没有一样掉档次,若不是王妃持家有道,手段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尤娇娘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逍遥。 没有了李元婴那个讨厌鬼,尤娇娘解决了平生一大困扰,气色反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王妃拿帕子捂嘴笑了,“这王府的闲人多了,也亏孺人心宽,若是旁的人,还不知要如何寝食难安呢。” 尤娇娘听了这话,总觉得王妃别有所指,但是她又不知王妃到底指的什么,只能含糊着说,“这府上有王妃坐镇,有什么值得我寝食难安的,反正您在一天,我就有一天好日子过,您万寿无疆,且护我到九十九,等我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王妃听了尤娇娘这话,一口茶水差点要喷出来,“你可真真的没羞没臊,本王妃若真活万年那成什么了,啧,退一万步,你想得也太好了,等你九十九两眼一闭说走就走,这府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可不要孤寂死了。” “怎么没有,到时候有小世子,小世子陪您一起万寿无疆。”尤娇娘随口说道。 听了这话,王妃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皮没有说话,尤娇娘暗道一声不好,李元婴这货连王府都不进,王妃哪里来的小世子,她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卧槽,这么戳心窝子的话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我特么真的蠢透了! 自知失言的尤娇娘也不敢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偷觑着王妃的脸色,生怕王妃一皱眉,一瞪眼,就把她咔嚓了。 未曾想王妃似乎并没有生气,她低头幽幽地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巴,然后抬头对尤娇娘笑了,“孺人说得对,待你百年之后,还有世子陪着本妃。”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天雷在尤娇娘耳边轰开。 莫不是她想得那个意思? 怎么可能! 离开王妃的芍药院,尤娇娘一直在思考王氏那句“还有世子陪着本妃”。 亦步亦趋跟在尤娇娘身后的平儿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了尤娇娘的思绪,事实上作为尤娇娘贴身婢女,一直跟随左右侍奉的小婢女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小世子,小世子,王妃哪里来的小世子啊! 平儿虽没有碧桃那般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细作技能,但在滕王府待了半年多,耳熏目染也有了一些心计。 况且这府上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只要想知道,没什么打听不到的。 平儿刚进府就从厨房的老妈妈们口中知道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到底有多僵。 早在尤娇娘还没进府那会儿,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已经很差了,二人又长达八个月的时间,没有同房。 尤娇娘进府后,李元婴像是完成了人生一件大事般神清气爽,对待王妃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也曾到王妃房里歇息几天,不过据说王妃并未让王爷近身,因为第二天早晨二人并未叫水。 以前平儿还奇怪,为什么王妃和王爷成亲五年没有小世子,听到了这些才知道,连亲近都没有,哪里来的小世子。 如今王妃在这个时候提到了小世子,别说主子,就是平儿这个当下人的也很震惊。 王爷连王府都不进,哪里来的小世子哟! 不过凡事似乎都有例外。 几场秋雨后,天愈发冷了。 润州的秋季多湿冷,不像滕州这般,纵然下雨,屋子里也没有那种潮气,虽然有时候过于干燥,但秋冬两季,总体还是比润州舒服的。 几日前,尤娇娘从王妃那里拿到润州寄来的土特产,娇娘接过东西时,封口的蜜蜡是完好无损的,但是尤娇娘知道,单凭这个,是不能知道王妃有没有拆开看。 因为在这些土特产的最下面,有一个暗槽,里面有尤娇娘的生母陈氏寄来的一封亲笔密信,尤娇娘的生母是媵妾,容貌清丽,平日安分守己,就靠着嫡母过活。 当知道自己的女儿被赐给滕王做孺人,陈氏并未因女儿成为皇家人感到荣幸,反而夜不能寐,握着娇娘的手小声抽泣: “孺人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妾,儿当了一辈子伏低做小的妾,原以为三娘会有个好前程,未曾想天家一张纸就断了三娘的路,给王爷做妾固然衣食无忧,可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比山野人家又强到哪里去,三娘命苦。” 娇娘这才知道,生母这个陪嫁当了爹的媵妾,当初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苦于自己贱籍身份,不得自由罢了。 陈氏识字不多,没有什么文化,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斜斜,密信上的内容也不知写了多少遍。 大体意思是,陈氏某日经过父亲书房,听到里面的人说话,意思是太子对当今圣上幼弟滕王非常不满,她担心娇娘受连累,特来写信提醒。 大约是为了不让女儿又多余的思虑,陈氏特意写明,她将别的纸都烧了,只有这一封,让娇娘看完信也赶紧处理了。 虽然尤娇娘容貌如此逆天,可是陈氏并不是一个绝色的,长得只能说是清丽,若非如此,嫡母娘家也不会让她作为陪嫁丫头到尤家。 这是陈氏自尤娇娘成为尤孺人后,给女儿寄来的唯一一封书信。 尤娇娘将这封信反复看了五遍,才恋恋不舍地烧掉它,她不知道父亲和嫡母知不知道陈氏寄来的这封信,也不知道陈氏究竟有什么样的办法才将信寄过来。 这些土特产里,还有陈氏绣的帕子,尤娇娘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家,不会被什么触动,但是看到陈氏寄来的东西时,她还是忍不住借着午睡的机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出来。 第13章 本公主定要三千面首 无论是哪个时空,历史总是这么不经意的就来一个巧合。 李世民当皇帝,太子李治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叔叔,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李建成,太子轮不到李世民的儿子做,可是李元婴这位叔叔依然很不讨人喜欢。 说来也是,皇上考虑的的,和太子考虑的确实不太一样。 皇帝考虑的是,如何让天下百姓看到他仁义的一面,所以善待他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而太子考虑的则是,自己的父皇龙椅坐的稳稳的,任何皇叔都不足畏惧,尤其是那个整天只知道泡在女人堆里扑蝴蝶写酸诗的小叔叔,这货竟然和自己有同一个祖宗,啧,不可思议,能不能丢出去? 平复下来心情,尤娇娘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她开始盘算未来。 若不发生意外,作为储君的太子未来会登基成为九五至尊,而那个时候,失去兄长庇护的李元婴好日子也到头了。 无论是润州还是滕州,离京城长安都是千里之遥,作为庶女的娇娘甚少有机会接触到政务,不过因为父亲是当今圣上亲近的臣子,无论多么小心谨慎,言语中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天子对储君非常满意,太子地位很稳。 虽然尤娇娘并未接触过当今天子,但是能将野心勃勃的秦王李世民变成替自己卖命的左膀右臂,被李建成欣赏的储君,总不可能是李治那种软蛋。 如此一来,厌恶李元婴的太子就成为悬在滕王府上的一把剑。 娇娘可不认为李元婴完蛋了,他们这些人会有好果子吃,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尤娇娘还是清楚的。 不过纵然她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告诉王妃,让她防范于未然? 呵呵哒,无论王妃看没有看密信,她都不能大喇喇的跑到王妃面前说这些事,哪怕她实话实说,王妃都会训斥她妖言惑众,非议当今储君。 况且,无论王妃知不知道储君对滕王的不满,她们都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因为真正能改变这种状况的李元婴,是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正主不给力,他们这些人使劲儿管个屁用。 综上所述,尤娇娘只能假装从来都没有这封信,走一步算一步。 临近八月十五中秋节,整个滕州城都热闹了起来。 滕王府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虽然因为男主人不在府中给中秋团圆主题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王爷荒唐惯了,王府中人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更何况王爷不回来过中秋。 于是大家也没有太在意,就连原本因李元婴黯然神伤的西苑妹子们,也暂时忘记了这个坑货,精心梳妆打扮,好好保养自己,以求滕王府中秋赏月会上艳压群芳,成为仅次于尤孺人,最漂亮的那个。 为什么这些女子不想着盖过娇娘的风头,而是选择退而求其次,咳咳咳,实在不是她们不想,而是先天条件差太多,老天爷不赏这碗饭啊。 滕王和滕王妃不和,在滕州不是什么秘密。 这对在滕州境内身份最为高贵的夫妻,成亲五年无子,滕王喜好美色,流连青楼,强抢民女,滕州百姓提起滕王,那就直皱眉头。 若滕王妃出身寻常,纵然贤惠良善,也难免被人非议,可偏偏王氏出身高贵,就算脑袋顶上没有这滕王妃的名号,也是滕州诸地的贵女竞相追逐膜拜的对象。 唐朝上流社会夫妻失和的多着是,互不影响各玩各的也不是没有。 若不是滕王妃心思难猜,众人不敢自作聪明,否则,那些想要讨好王妃的贵妇人分分钟就能举荐一批“知心人”塞给王妃! 今年上巳节,高祖李渊的千金公主和滕王妃这个弟妹素来交好,酩酊大醉后,酒后失言,一手扯着娇娘一手搂着王妃,就在院子大声嚷嚷:“为何男人能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就只能在后院里相夫教子?高祖是我阿耶,圣人是我大兄,昔南朝山阴公主面首三千,名留青史,我李氏王朝千秋万代,本公主定要三千面首,万古流芳!” 尤娇娘听得那个汗啊,若不是王妃治家严谨,再加上千金公主微醺时,王妃已屏退左右,如若不然,千金公主这言行传到圣人耳朵里,还不知道还要扯出什么样的风波! 千金公主醒酒后,恐怕回忆起醉后说的话,大概公主觉得很不好意思,上巳节一结束就匆匆离开了。 时下交通不便,尤娇娘也不知道这位封号颇为神奇的千金公主有没有完成她梦寐以求的面首三千的宏伟理想。 `(*n_n*)′ 但凡撞上什么重大日子,娇娘总要消瘦一些,当然比起王妃,她还算好一些。 偌大的一个王府,事无巨细,王妃都要敲板,整个人忙得像陀螺一般,除了王妃,府中位分位分高的就剩娇娘,平日娇娘偷懒,佯装自己不存在,王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每到逢年过节,王妃人手不够,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自然是看不得尤娇娘嗑瓜子看戏,尤娇娘这么壮丁是拉定了。 当然,王妃派给娇娘的也不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比如说采买、月钱王府中人过节的胭脂新衣这类油水比较大的,王妃还是信任自己人。 娇娘接管的也就是灯笼挂在什么地方,院子修成什么样,打扫卫生,防止西苑姑娘们撕逼这类看上去清闲,事实上很琐碎的活儿。 每每大节过完,娇娘都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后世很多人以为唐朝对女子身材的审美是胖,实则不然,以丰满为美,并不是指的美女都是女胖子,而是指的美女应该有凹凸有致的身材。 换句话就是,该胖的地方胖起来,该瘦的地方瘦下去,看上去健康不病弱。 当然,除了丰满,还要白。 不过,因为过分追求“肤若凝脂”的“冰肌”效果,以至于很多妹子往脸上涂了很多□□,加上红扑扑的胭脂,笑起来还是蛮惊悚的。 唐朝女子日常妆容堪比午夜凶铃,越是隆重的场合越恐怖,王府中人一直认为,尤孺人是因为天生丽质所以只在脸上涂一些珍珠粉,事实上是尤娇娘实在是不愿意将眉毛拔去大半部分,就保留个眉头,然后将脸颊涂成猴屁股。 老实说,自从和王妃有了一番关于世子的谈话,娇娘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王妃打算怀小世子,可是李元婴那货见不到人,她一个人怎么生? 娇娘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其中甚至包括天雷滚滚的借腹生子…… 但是最终无论是靠谱不靠谱的都被娇娘pass掉了。 直到娇娘从窃听小能手碧桃口中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庐江王带着他的宠妾北上前往蓬莱仙境,路过滕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位堂弟在此,特意拜会。 庐江王李瑗,是高祖李渊的侄子,父亲李哲追封济南王,高祖帝时,曾任刑部侍郎,又改任信州总管,进封庐江王,然后又升迁到山南东道行台右仆射。 和李元婴这种几乎是被当今天子一手养大幼弟不同,庐江王和当今圣上年龄相仿,二人自小关系亲密,圣人初登大宝,庐江王风头一时无二,后来大概是得了圣人提点,才渐渐低调下去,不再成为世人关注焦点,虽然庐江王并无什么功勋,却很得圣人看重,有什么好事儿圣人都会想着这位年长自己几岁的堂兄,和李元婴和圣上这种看似亲密,实则疏远不同,庐江王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李元婴再荒唐,也不可能在中秋月圆之日抛下堂兄,和自己新出炉的心上人花前月下的,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日,李元婴都要露面。 娇娘觉得或许中秋月圆之夜后,王府将很快填一个新人口! 第14章 一脉相承 在碧桃将庐江王不日将到达的滕地的消息禀告尤娇娘后,没过两天,李元婴乖乖现身。 大约还记得自己离府经过不甚光彩,又赶上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生病,竟只探望了一次,李元婴这次回府并未惊动任何人,而是自己偷偷地从后门溜了进来。 王府门房眼力最好,明知道这是王爷,岂敢惊动,偷偷地差人禀告了王妃,这府中其实本没有什么秘密,禀告了王妃,小厮前脚动身,还未到王妃院里,王府中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王爷回来了。 啧,滕王府所有人都有fbi的潜质。 李元婴不想见人,一路就捡着小道走,殊不知自己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双耳朵看着。 李元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在一条通幽小路来回打转转。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可是李元婴却有点不知道该去哪里? 去王妃的芍药院?呵,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去西苑?那些女人他连脸都记不住? 李元婴倒想着去姑射居看看许久没见的尤娇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尤娇娘那宛若九天玄女一般绝美的容貌,李元婴就踌躇了。 老实说,李元婴有点不敢到尤娇娘,娇娘在他心中,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即使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他依然没有忘记娇娘的深情,可惜他心中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注定要辜负,娇娘的一番情意了。 尤娇娘只知道李元婴在院子里兜圈子,却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打转转,丢人的事儿做得也不少这一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她要是知道李元婴想什么那就悲剧了,作为被李元婴祸害的妹子,尤娇娘要是知道李元婴在心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苦逼的小白花,非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不可。 不要脸的臭男人,装情圣什么的实在是太恶心了好吗? `(*n_n*)′ 李元婴终究是没有去看尤娇娘,他转悠了一会儿,跑书房里去了。 别说王爷身边的小厮,就连王妃都震惊了。 王氏一直以为,尤孺人就算是没有之前那么受宠,但是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肯定是不会太差的,毕竟尤娇娘脸放在那呢。 有那么一张脸,别说出身良好,家境优越的尤娇娘,就算是目不识丁的贫家小娘子,也能平步青云。 王氏这下是真的搞不明白李元婴了,她忍不住问旁边伺候的大丫鬟杜鹃,“杜鹃啊,你觉得王爷在想什么,莫非那徐氏比尤孺人长得还漂亮?”竟然漂亮到让李元婴这么素来喜好美色的过门不见,若是如此…… 想着,王氏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不会,若真比尤孺人还漂亮,小单子来时一定会说的……” 比王妃小一些的杜鹃原本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但是因为跟着王妃来到滕城,见到了男人渣起来到底能到何种地步,早早掐死了那颗嫁人的心,所以男女之事上,杜鹃仍然懵懂。 见王妃这般在意,杜鹃忍不住说道,“也许王爷害怕尤孺人会发脾气呢,王妃忘记了,王爷究竟是怎么离府的,肯定是心虚呗!” 王氏听后立刻瞪眼,“没规矩,不许这么说王爷,嘴巴不把门什么话都乱说!” 杜鹃讨好地笑了笑,王妃虽然训斥了她,但是神色中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显然王妃也是认同她的说法的。 王氏倒不觉得李元婴是那种因为做错事儿会心虚的人,她嫁给李元婴五年,五年中李元婴就没做过一件让王氏觉得顺心的事儿,这货欺男霸女都觉得理所应当,若非她拦着,还想将滕城修建什么莲花城,那图纸竟是王氏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此大兴土木,百姓怨声载道,言官还不你一言我一语将李元婴给撕了。 不过她到底是想不起来别的原因,也只能同意杜鹃的说法。 `(*n_n*)′ 八月十四日,中秋节前,庐江王李瑗协宠妾来到滕城。 李元婴特意派属官等在城外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堂兄。 虽然李元婴身份比李瑗高,但是因为二人辈分和年龄差,李元婴还是亲自和王妃一同在王府门口迎接了庐江王这位堂兄。 原本这种场合,作为孺人的尤娇娘也应该出席,可惜那天尤娇娘早晨起床的时候受了点风,似有受寒的迹象,为了不影响明日中秋赏月会,王妃特许尤娇娘不用前来。 于是自从回府后便躲在书房不见后院任何女人的李元婴,少了一个见到尤娇娘的机会,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了。 古代结婚成亲普遍早,李瑗虽然辈分是李元婴的堂兄,但却比李元婴年长三十几岁。 他上次在皇宫见到这位堂弟时,李元婴还是个漂亮的软娃娃,没有想到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稚童竟然成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还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为正妃,真是可喜可贺。 当然了,庐江王不是没有听过这位小堂弟的荒唐史,不过比起旁人听的,庐江王更相信自己眼睛看的,小堂弟豆丁大的时候,他还抱过他呢,那个时候小堂弟就很聪明了,庐江王绝对不相信自己心中软萌的小堂弟会成为世人说的荒唐王爷。 不就是多几个女人吗,他们李家的男人,风流点有什么! 庐江王揽过自己的漂亮小妾莺娘,莺娘就是他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哈哈哈,听说自己小堂弟小小年纪就会从人家怀里抢女人了! 果然是他们李家的种,好样的! 第15章 庐王和莺娘 接到庐江王后,王氏领走了小妾莺娘,将时间留给这许多年没见面的兄弟。 事实上,李元婴对庐江王这位堂兄并无太多印象,只依稀记得对方似乎很照顾自己,和今上关系很好。 高祖时,庐江王曾任幽州大都督,可并无将才,战功平平。 不过庐江王生性宽厚,对有本事的人甚为敬重,虽是皇族宗室,却不端架子,和军营的将令士兵关系都很好。 李瑗在幽州多年,难免沾染上军营的匪气,年轻时谈吐还甚为儒雅,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说话行事到越发的粗俗。 幸好,李瑗对今上忠心耿耿,圣上也不介意有一位能都手绝不动脑子的堂兄。 高祖驾崩时,李元婴还是个记不得多少事儿的小孩,在李元婴心中,父亲这个角色,李建成绝对比李渊要符合,所以圣人喜欢的人,李元婴也喜欢。 对李瑗这个堂兄纵无太多印象,李元婴也是感到亲切的。 加上男人对武力的天生崇拜,李元婴对曾任幽州大都督的堂兄很有好感,所以表现的非常热情。 原本庐江王李瑗是打算住在驿站的,毕竟堂弟李元婴府上女眷众多。 但是在滕王府转了一圈后,庐江王果断决定还是住在滕王府好。 啧,没想到李元婴这个小娃娃还怪会享受的,这院子建的,真的是太他娘的好了! “元婴啊,你这府不错啊,错落有致,浑然天成,跟仙境似得,给你修园子的师傅是谁啊,我那府上跟你这一比,简直不能看,我将那人带回去,回头也给我建一个。” 李瑗四处张望,啧啧称赞,对李元婴这王府是极为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修圆师傅打包带回庐江,比照着滕王府的规模给他修建一个差不多的。 李元婴听到堂兄的赞叹,显然是极为得意,他立刻回道:“三教九流之辈,小弟哪里会记得名字,只记得那老头长得和鲇鱼似得,府上都叫他‘鲇老头’,虽小弟极为厌他的容貌,但修园子确实是一把好手,现人就在我府上住着,王兄既然喜欢,那就带回庐江,给王兄修园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瑗的封地庐江,那可是个好地方,周瑜的故乡,可谓人杰地灵。 李瑗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能修出这样园子的人,滕王想必也是废了一番周折,那师傅若真如元婴说得那般丑陋,建好园后,还养在府里,想来是真心看重,如此元婴还能割爱,果真是个好的! 他就说嘛,肯定是那些酸腐书生见不得他们这些人过得好,编排出各种各样的话,诽谤他李家子孙。 都是一群欠收拾的狗玩意儿! `(*n_n*)′ 这边两位年龄悬殊的堂兄弟说话,而另一边,滕王妃王氏则领着庐江王的宠妾莺娘去住处。 莺娘人如其名,声音如黄莺一般珠圆玉润,婉转动听。 模样嘛…… 滕王妃就不太能瞧得上了。 说来也是,滕王李元婴好美人,身边伺候的,无论男女,皆是容貌出众之辈,王府内院找个姿色寻常的都不容易,西苑那一屋子女人,出身姑且不计,论样貌,哪个不是如花似玉,花容月貌? 更何况,姑射居里还有个神仙一般的尤娇娘。 所以对庐江王这外面传的仿若有三头六臂的宠妾,王氏难免会有一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遗憾感。 纵然滕王妃并不热乎,莺娘也是极为开心的。 她一生罪孽,进了庐江王的宠妾,异样的眼神见得多了,滕王妃看她的眼神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偏见,就好像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连王爷喝醉了酒,也常常会搂着她的肩膀大声嚷嚷,“你有什么不满的,本王为你惹来一身骂名……” 滕王妃看她的眼神,却看别人没有任何区别,既不因为她的出身看低她,也不因为她的过往鄙薄她,这样挺好的。 滕王妃将庐江王以及女眷安置在落霞阁。 落霞阁是滕王府精致最为别致的院落,平时和王府院落也并无不同,但是到了傍晚,晚霞满天,落霞阁整体会变成金色,映衬着斜阳的余晖,整个楼宇宛若幻化在夕阳中,煞是好看。 若非她作为王妃,院落的位置所选择的余地不多,要不然王氏肯定是要选那落霞阁的。 此时还未过晌午,莺娘自是不知这落霞阁的特殊之处,但这一路走来她已发现这滕王府建得极为精致,莺娘没去过皇宫,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常听王爷说那里多好多好,莺娘没见过也想不到,只觉得庐江王府就是自己见过最好的地方,皇宫,大概也就比庐江王府好一些,如今见了这滕王府,她才知王爷为何会哈哈大笑。 这天下的好地方,太多太多,庐江王府建的比滕王府不值一提,这滕王府比起皇宫,大概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莺娘此行一路车马劳顿,到了落霞阁,已经是强打精神。 王氏看到莺娘眉宇间的疲惫,叮嘱了几句,又吩咐下人好生招呼着,不能怠慢贵客,便与莺娘告别。 莺娘感激地望了滕王妃一眼,饶是累极,也坚持送王妃出院。 待王妃走后,莺娘才恍惚意识到少些什么,猛然想起,之前她听身旁伺候的百灵说,滕王府有一极得宠的孺人,是润州尤刺史家的庶女,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堪称人间绝色。 滕王只见了画像便为之倾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圣上下旨这尤孺人纳进王府。 可是,这一路怎么没见到她呢? 想了想,莺娘忍不住问王妃拨来伺候自己的丫鬟,“听说贵府有一位尤孺人,怎么不见她呢?” 小丫鬟有一张极为讨人喜欢的圆圆脸,笑起来特别甜,“回娘子,尤孺人身体有些不舒服,王爷和王妃特许尤孺人在院子里休息。” 莺娘迟疑了一下,说道,“儿这次出行带了一些药,是否要给那尤孺人送去?” “不用啦,娘子,尤孺人原是昨个贪凉,医生说了,两剂药服下,睡一觉就好了,多谢莺娘子挂心。”小丫鬟一边给莺娘倒茶,一边说道,“莺娘子用茶。” 莺娘拿起茶杯,抿了抿茶水,终究是对那绝色美人好奇,忍不住问道:“府上尤孺人真如传说中那般好看吗?” 这次小丫鬟想了想,说道,“好不好看奴婢不知道,不过婢子长这么大真的没见过比尤孺人更好看女子了,尤孺人住在姑射居,离落霞阁也不远,莺娘子若想见尤孺人,明个中秋就见到了。” ———————— 庐江王入滕第二日,就到了中秋。 去年中秋,尤娇娘还在润州和家里的姊妹围在一起赏月吟诗抚琴猜谜,今个中秋,竟是要在举目无亲的滕州度过了。 娇娘看着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忍不住问正在帮她梳妆的侍女平儿,“平儿,你说,今个润州那些姐妹都怎么过中秋啊,她们会不会谈起我啊。” 平儿听后,手下一顿,想了想说道,“肯定会。” “四娘也该说亲了吧,还未到一年呢,怎么就跟半辈子没见似得。”尤娇娘有些感慨。 “孺人若是想,那就写封信让四娘子过来陪你呗。”平儿随口说道。 “可使不得,滕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一个就够了,何必让人家来这狼窝窝。”尤娇娘无比嘲讽地说道。 若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要和李元婴拴在一起了,族中姐妹一个尤娇娘就够了,哪里还能搭上别人。 平儿听后心下恻然,只觉得孺人真是万分可怜。 滕王府的中秋宴,在滕王属官眼中可不是什么好宴。 三年前,滕王在中秋宴上,一个小官炫耀般领来了他心爱的小妾,小妾长得却有几分姿色,如若不然,也不会入滕王的眼。 于是小官悲剧了,一趟中秋宴,他的宠妾成了王爷的榻上姬,最郁闷的是,滕王睡了人家的妾侍还说,君子不夺人之美,睡完之后,还将那名女子还给了小官,那小吏顶着一头翠幽幽的芳草,灰溜溜地领会自己的小妾,自此终日酩酊大醉,不久便郁郁而终。 第16章 美人如斯 为了这场中秋盛宴,王府可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西苑的姑娘,无论是真对李元婴有情还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都在今天精心打扮自己。 于是月圆之夜,脸上涂成白墙般的姑娘一个个施施然地从西苑“飘”了出来。 真真叫一个肤若凝脂、透骨生香。 庐江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把正主打死,抢人家小妾当媳妇的男人,节操不见得比李元婴好到哪里去,于是在看到自家小堂弟那一花园的美人,眼都直了。 除了皇宫,她还没在哪个地方,如此大规模地见到美女呢,小堂弟的生活也真是太滋润了一些。 这么多美女,得睡到什么时候哇。 众多王爷中,庐江王也算个长情的了,他当年为了得到莺娘,打死了莺娘的夫君,将莺娘抢了去,一宠就是将近十几年。 中途也不是没有偷腥过,只是十几年的相伴,终究是有几分真情在里面。 莺娘多年无子,郁郁寡欢,查清原因后,才知是枕边人身边出了内鬼,庐江王如何不知其中猫腻,只是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庐江王一时也理不清楚,干脆带着美人前往蓬莱仙境散心。 不过在看到小堂弟拥有这么多美人后庐江王有点不是滋味了。 虽然元婴是滕王,自己是郡王,身份上差了一些,但到底祖上都是一家,怎么元婴有这么多美人,自己却只能守着一个呢? 看看元婴那些美人的长相,再看看莺娘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当年庐江王遇到莺娘的时候,莺娘虽然嫁人了,但是因为身量娇小,看起来仍像是还未出阁的小娘子,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莺娘再嫩,终究是比不过那些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 庐江王是越来越心烦,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这次他原是带莺娘出来散心,身边并未带多少女人,结果现在倒好了,小堂弟府上那么多娇美的女子,随便拉出来一个即可和莺娘比肩,更别提有些比莺娘还要好看许多,而自己这边,拿得出手的,似乎就一个莺娘。 真郁闷! 庐江王四处张望,不期然,目光和一个身穿粉裙黄衫的女子相遇,女子双眸灵动,见庐江王在看她,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特别甜,庐江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问身边伺候的斟酒婢女,“这些哪个是你们府上的尤孺人?我看那身着粉裙的女子容貌不凡,可是府上尤孺人?” “郡王这次可认错了,那可不是我们家尤孺人,她叫薛娘子,是我们府上一位幕僚的妹子。”婢子笑盈盈地说道。 庐江王被小丫头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羡慕道,元婴可真有艳福,一个斟酒丫鬟竟然如此标志。 想着,忍不住逗弄道,“贵府尤孺人比薛娘子如何?” “这……”小丫鬟为难了,这如何比得? 不过眨眼地功夫,婢女又笑了,“婢子从未比过,因为尤孺人一出现,婢子眼中就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哈哈哈——”庐江王听后大笑,斟酒一杯,一饮而尽,婢子的话他是半分不信,润州刺史尤和悦的女儿若真有如此绝色,哪里还轮得到滕王哟! 莺娘从十几岁开始跟着庐江王,如今莺娘已经三十有余,寻常人家成亲早的姑娘都可以做祖母了,可她腹中一直无子,后寻得名医,若不是名医嗅到了她身上的麝香味,莺娘还不知道,自己十多年生活在一个怎样水深火热的境地。 事实上,这几年,庐江王表面上对她是独宠,事实上早已忍不住,幸了她身边几个姿容姣好的丫鬟,这几人整日在她眼皮子下面眉来眼去,还当她不知,她只是觉得庐江王毕竟是王爷,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不愿意追究,没想到来到这滕城,李瑗竟然连堂弟的侍妾都敢肖想! 别以为她看不到他的目光,十几年相伴,庐江王李瑗想什么她如何不知,原以为王爷待她到底有几分不同,没想到出门在外,当着旁人的面,李瑗就对旁的女子表露好感,真是让她有几分寒心了。 庐江王对莺娘的愤慨全然不知,或许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反而看向正座上的李元婴,“元婴啊,你这可真是神仙过得日子,看府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可当真是艳福不浅。” 李元婴听后哈哈大笑,和堂兄隔空碰杯,一杯清酒入腹后,极为得意地说道:“王兄知道,元婴素来胸无大志,平生爱好不过是赋诗作画,所喜之物不过就是蝴蝶,人生在世,总要逍遥一番,佳人为伴,方不枉本王世间走上一遭!” “好好好,就冲这份直爽,为兄敬你一杯!” 李瑗和李元婴这对堂兄弟多年没见,你一眼我一语的,中秋宴还未正式开始,二人隔空就这样喝上了,正聊着,但听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却见为首的是一位头插雀尾金步摇的女子,对方上着立领海棠红短襦,下着月色曳地长裙,方才还在举杯准备说祝酒辞的庐江王瞬间哑声,他呆呆地看着来人,脑中突然想起少年时学得一篇赋文:“……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庐江王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女子从他身边经过,连杯子里的酒倾洒在桌子上也浑然不觉,恍惚间,他想起刚才那小婢的话,“婢子从未比过,因为尤孺人一出现,婢子眼中就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果真是,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 因尤娇娘的到来,众人热切的气氛,戛然而止。 问其原因,大约是,美人太好看了,看傻了眼。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滕王妃,而是滕王李元婴。 李元婴干咳了两声,王氏才反应过来,刚才想说什么,却是忘记了。 滕王妃哑然失笑,“两日不见尤孺人,竟是越发好看了。” “刚才遇到了几位娘子,结伴而来,我可是来晚了?”尤娇娘笑语盈盈,王氏有些尴尬了,忍不住看向尤娇娘身边,对方还真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呢。 这么多人,滕王妃愣是一个都没注意,光看尤娇娘了。 西苑几个精心梳妆,想着给王爷留个好印象的娘子悲哀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暗自感伤自己命苦,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尤孺人出来的时候才出来,这不是上杆子去给人家当背景吗!? 就尤孺人那张脸,她大庭广众之下抠脚都能叫做天真无邪好吗!!!!! 第17章 美人难得 李元婴原本以为离府数月,一直以来依赖自己的娇娘会变得患得患失。满脸愁容。 听到尤娇娘生病时,他还有几分窃喜。 能让娇娘那样的大美人倾慕地病倒,也算是他李元婴魅力大吧。 今日一见,李元婴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娇娘非但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憔悴消瘦,反而因眉宇间的舒展闲适,变得越发的顾盼神飞、艳光逼人。 以前李元婴不知那“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是什么样,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娇娘这个样的吧。 唉,可惜自己心中已有挚爱,如此美人,注定是要辜负了。 李元婴只觉伤感,拿起酒杯想要和庐江王对饮,结果一抬头却看到自家堂兄正在如痴如醉地盯着娇娘看,别说喝酒了,你让他现在喝尿他都不知道。 “王兄、庐江王、李瑗!!” 李元婴连换了三个称呼,一声比一声大,可是李瑗充耳不闻。 李元婴暗恼,觉得庐江王太轻狂了。 娇娘如何美,也是自己的孺人,庐江王这样盯着看,实在是失礼之极! 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 “郡王爷,您再这样盯着我们孺人看,别说我们家孺人了,就是我们家王爷都要看醋了。” 一个俏生生地声音响起,庐江王听到有女人说话,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然后看到了给他斟酒的小丫鬟。 刚才庐江王觉得这小丫鬟天真无邪,秀色可餐,如今在看到尤娇娘后,只觉得对方姿容寻常,实在是太一般了。 然后再看他旁边的莺娘,也不过寻常。 再看看刚才他觉得挺美的那个粉裙薛娘子,也不过是尚可而已。 庐江王到底是保留了些许理智,还记得这尤氏是圣上亲自下诏赐给滕王的孺人。 哪怕是朝廷命官的后院,庐江王惦记上了,也敢抢回去,但尤氏偏偏是元婴府上的孺人。 元婴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丰神俊朗,自己却已是知天命之年,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家,尤氏二八好年华,自己如何配的? 当即有些唉声叹气,只恨自己没有先元婴之前遇见那尤氏。 再说那坐在庐江王身侧的莺娘。 和他们家王爷一样,莺娘也为娇娘容貌所慑,久久不能回神。 不过再意识到自己失礼后,莺娘感到万分抱歉,神色有些不自在,正想着如何向尤孺人道歉时,却见尤孺人冲她嫣然一笑。 莺娘心跳如鼓,脸颊和耳朵顿时热了起来,她赶紧低下头,生怕旁人察觉她的异样。 从未有过如此感受的莺娘,心中只觉万分诧异,心道,这尤孺人的长得忒个邪门了,自己是个女子,竟然看到她也会脸红。 可终究控制不知心中的念想,忍不住又抬头偷看了几眼,看对方不再对自己笑,心中不免多了一丝惆怅。 一场好好地中秋宴,因为尤娇娘的一张脸,主人客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竟是彻底搅合了。 散宴后,莺娘身边伺候的百灵格外兴奋,“娘子,奴婢这次可算是跟着娘子开眼了,您注意那尤孺人了吧,真是太美了,奴婢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娘子你说,这么美的人怎么就没进宫呢,奴婢一晚上什么都没想,就想看那尤孺人,尤孺人忒个好看了,看得小婢恨不得做她的手中箸,掌中杯……” “你竟也如此么……”莺娘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心中微微有些安心,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偷看那尤孺人,百灵也在看呢。 想起那尤孺人对自己那展颜一笑,莺娘就觉得懊恼,刚才那尤孺人笑得时候,自己笑没笑呢,她忘记了…… ————— 庐江王在滕王府过完中秋就走了,送行的不是滕王也不是滕王妃,而是尤娇娘。 李瑗和莺娘二人皆如痴如醉地盯着娇娘的脸看,二人知道,这一走,再看到这样一张脸,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惆怅啊惆怅。 不过你要问滕王和滕王妃干嘛去了,为啥连庐江王走人都没有来送行? 嘿嘿嘿,这个就有些不好说了。 滕王和滕王妃关系冷淡,滕州几乎人尽皆知。 尤娇娘没入府前,滕王曾有长达八个月的时间,让王妃独守空房。 尤娇娘入府后,滕王和王妃同房时间也不超过三天。 王爷和王妃的关系一直处在冰点,从未缓和过。 让人大跌眼境地是,中秋宴当晚,王爷竟然主动宿到了王妃的芍药院。 更夸张地是,这一宿,就是整整七天。 七天,王爷和王妃愣是没有出过芍药院屋门一步,连吃饭喝水都是丫鬟们快快送进去,将吃剩的饭菜再快快端出来。 王爷可真是勇猛异常,寻常人半个时辰就顶天了,王爷竟然可以足足做七天,七天中,芍药院的下人也不记得中途换过多少次水,据说芍药院满屋狼藉,可羞坏了送饭、送水的小丫鬟。 老实说,娇娘有些惊讶。 因为李元婴那货什么样的性格,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李元婴是妥妥地直男口味,喜欢弱一点的,柔一点的,娇一点的,看着纯良无比的,偶尔使点小性子撒撒娇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太猛。 打个比方,骑马溜溜弯这个尺度没问题,但是你骑上马就能拉弓打仗,那就太猛了。 对于李元婴来说,王妃就是个猛女。 王妃不仅能做女子该做的,男子能做到的,她也一样不差,拉弓射箭、骑马耍枪,据说王妃还曾钻研过兵法,如今李唐江山已定,大范围的混战短时间不会再有了,若搁三十年前,天下大乱,王妃一定是胸有丘壑、决胜千里、提枪上马便能一战的女将军。 李元婴这种平日舞文弄墨的,平时写写讴歌边关将士的诗可以,让他们去打仗,分分钟哭给你看信不信? 面对一个处处比自己强百倍、男子力爆棚的王妃,李元婴那种怂货,会开心才怪。 再说王妃对王爷,那就更是…… 王妃天之骄女,出嫁之前或许幻想过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但是瞧瞧李元婴那德性,打死尤娇娘也不相信王妃能看上他! 尤娇娘反复地将这事儿想了又想,只觉得事情太蹊跷! fbi碧小桃见主子如此头疼,忍不住主动站出来揽活,“主子,要不,奴婢帮您打听一下芍药院的异常?” 尤娇娘瞬间吓尿,她几乎是呐喊脸贴着碧桃低声咆哮:“作死啊,不许查,千万别去芍药院!!!咱们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听见了没有!!!!!” 碧桃差点被尤娇娘那几乎化为实体的感叹号压死,见主子如此郑重其事,也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提去芍药院探听消息的事。 尤娇娘真的可以永远在姑射居装一个耳聋眼瞎的尤孺人? 呵呵呵,真是太天真了! 一月后,王妃有请尤娇娘。 尤娇娘看着姑射居外那一水的粗壮婆子,几乎要吓尿了,啊啊啊啊啊,王妃娘娘,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平儿和碧桃想要搀着尤娇娘,尤娇娘立刻拒绝,厉声吩咐两个小丫鬟,“你们两个,给我留在姑射居,哪都不许去!” 说完,嘴唇一开一合,无声吐了三个字,碧桃和平儿脸色瞬间煞白。 “主子……”平儿想要上前拉回尤娇娘。 可是她没有办法继续向前,因为红了眼的碧桃,拉住了平儿。 尤娇娘用唇语说的三个字,等、生、死。 翻译过来是,等待我的消息,等不到我的消息就说明我出事儿了,赶紧拿着钱逃出王府,逃出去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逃不出去,你们就只能抹脖子自杀。 尤娇娘叮嘱完两个丫鬟,嫣然浅笑,转身跟随那群雄赳赳气昂昂地婆子离开。 当真是,仙女立在屎坨坨~ 画面美不胜收! 第18章 毒妇老娘受够了 芍药院,王妃的卧房。 王妃屏退房中下人,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娇娘和王氏两个人。 “我怀孕了!” 这是王妃见到尤娇娘后说得第一句话。 娇娘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之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恭喜王妃。” “你想知道我怎么怀的孩子吗?”王妃微笑地问娇娘。 娇娘眼皮突突跳,她特别干脆地说,“我不想知道。” “可我想告诉你怎么办?”王妃摸着仍然平坦地小腹,站了起来,她绕着娇娘转了一圈,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老实说,这样的王妃看起来既温柔贤淑又端庄大方,可是尤娇娘就是觉得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冷汗。 王氏这样的笑容,她见过太多次了,每次她下令把府内阳奉阴违的下人拖下去杖毙,也是用这样的笑容。 娇娘浑身僵硬,她很想跑,但是她知道,王妃地芍药院外,黑压压地都是人,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就算有一对翅膀,也是插翅难飞。 于是她哭丧着脸,瞅着滕王妃可怜巴巴地说道:“您就不能不告诉我吗?” “不能!”王妃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无比无赖地说道,“一个人将心中的秘密藏久了,难免会有倾诉的*……” 王妃的声音其实不太柔美,平日她说话都是掷地有声,吐字清楚,有一种新闻女主播的架势。 猛不丁听到对方放缓放柔地声音,娇娘觉得跟被一条黏糊糊地大长虫缠住似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瘆得慌。 “王妃,我从小嘴快,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是个大舌头,我八婆,喜欢嚼舌根,你有什么秘密千万别告诉我!”尤娇娘嘴皮子前所未有的利落,自黑起来一套一套的,重点只有一个,我是个大嘴巴,求你什么事情都别给我说! 王妃不以为然,她纤细的手指,戳了一下娇娘嫩滑白皙的脸颊,指尖的薄茧划过之处,一片战栗,娇娘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下一秒,她听到王妃贴着她的耳边,呵气如兰,“没事儿,对付多嘴的,将她舌头拔去就好了。” 娇娘欲哭无泪,“我不说不行吗,您就当我是哑巴,别拔我舌头,求求您了,王妃娘娘。” 王氏上下打量着娇娘,越看心里越舒服。 《诗经·卫风·硕人》中,曾这样描写齐庄王之女庄姜的美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氏每每想起这句话,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尤氏的脸。 若不是滕王圣旨请的早,说不定尤氏娇娘已经入宫成了圣人的宠妃。 “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王爷宿我这一个月,别说王府,就是滕王府外,各种魑魅魍魉的小鬼都跑到我这芍药院来丢人现眼,只有你,你的姑射居,始终没有动静,你平时虽然深居简出,但也绝对不会连院子都不出一步,如此小心,想必你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王氏一直在笑,但这种笑容只是流于表面,用娇娘自己的话就是,皮笑肉不笑。 不过下一秒,王氏连假笑也不给尤娇娘了,她用狠厉肃杀地眼神冷飕飕地盯着尤娇娘,一字一顿地说道: “尤氏,你以为躲在姑射居里习字下棋就相安无事了,你想得实在是太好了,你不想知道,本妃偏让你知道,你想夹着尾巴好好活着,本妃偏不让你得意,本妃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太平日子到头了!” 尤娇娘听后,勃然大怒,到头了就到头了,谁怕谁啊! 往日一直在王妃面前伏低做小,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姿态的尤娇娘怒了,大脑之前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她猛地抓住王氏的衣领,将猝不及防的王氏拉到自己怀里,鼻子顶着着鼻子,额头贴着额头,吐沫星子喷王氏一脸: “我去你奶奶的腿,老娘受够了!” “孕妇了不起啊,你特么是谁啊,你说我太平日子到头了我就到头了啊,我特么今天就告诉你了,老娘的好日子再后面呢!” “尤娇娘,反了你了,给本妃放手!快给我放开!”王氏惊恐地护着肚子,完全没有想到尤娇娘会突然翻脸。 尤娇娘会放开她才有鬼,此刻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尤娇娘只想着和眼前这个毒妇同归于尽,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麻痹的,你以为你派人监视我,在我衣服薰麝香我不知道,姑射居满屋子麝香你当我鼻子是摆设?他妈的李元婴那蠢货都闻出来了,你真以为别人是傻瓜吗?!别给你脸不要脸!” “动不动就杖毙,杖毙你妹啊,不就是吓唬我吗,有本事你将他们挖眼掏心啊,这效果不是更爽吗,可是你敢吗你敢吗!?” “有病你就去治,别从我这里装大尾巴狼!” “太原王氏了不起啊,滕王妃了不起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今上根本就不待见你们那群世家,早晚收拾你们这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臭虫!” 王氏勃然大怒,冲着尤娇娘大吼:“放肆!” “放你妈的头!”娇娘又喷王氏一头唾沫星子。 “这天下又不是你们家的,有种你谋反,有种你谋反啊,你再了不起也不能自己怀孩子,你再恶心李元婴怀孩子不还是靠他?!有种的你自产自销一个给我看看啊!” “给我看看啊!” 王氏比娇娘高一头不止,一个是来自北方骑射俱佳的太原妹子,另一个则是南方身材娇小羸弱的润州死宅,两个人的武力值,高低立见。 只是王氏实在没料到尤娇娘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直接冲上来抓她领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果被对方揪着领子,劈头盖脸挨了一通骂。 尤娇娘声音细尖,平时说话娇娇滴滴,跟一汪泉水似得,嗲嗲的,不过真放开了嗓子,那又细又尖的嗓子,着实不太好听。 王氏耳膜都快被尤娇娘那尖得不成样的女高音穿破了,尤娇娘说了这么多,但是因为说的太快,又带了润州口音,尤娇娘说了这么一串,什么“谋反”、什么“有病”,王氏被尤娇娘晃悠地快吐了,也就记住了最后一句“给我看看啊”!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王氏身边的人唯恐主子遇到不测,未经王氏容许就破门而入,一进屋,所有人都傻眼了。 比王氏矮大半头瘦一圈地尤孺人正靠着他们主子的肩膀,似乎因他们的到来受惊,那张美丽的让人窒息的脸上满是惶恐,而他们主子的手正环在尤孺人纤细的腰上,两颊微红…… 这幅画面…… 好想要捂鼻子。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本妃滚出去!”王氏勃然大怒。 门口众人唯唯诺诺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跑之前还将门关上了。 王氏看着自己怀里娇娇小小的尤娇娘,冷笑,“还不放手!” 尤娇娘翻了一个白眼儿,施施然离开王氏的怀里,“胸大了不起啊,好像我没有似得。” 说完,还挺了挺自己的胸,鼓鼓的,挺大的! 王氏捂着肚子,差点被尤娇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刚才就在两人争执时,外面门响了,尤氏竟然二话不说,跳到了自己怀里,还在她没反应时,将自己的手环在她腰上。 更让她羞愤的是,尤氏竟然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没脸没皮,不知羞耻!”王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着尤娇娘恨不得将她凌迟。 尤娇娘皮笑肉不笑给王氏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儿,她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怎么也比不上王妃您,您这胎怎么来的,您自己心里清楚。” 王氏冷哼一声,整理了被尤娇娘那个泼妇扯乱的衣服,斜眼看着她: “本妃就是给李元婴下药了,如何,你就算知道,又能拿本妃怎样?” “没如何,你是王妃,你有种,强-奸一个男人不算什么,睡了就睡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你的。”已经和王氏撕破脸,尤娇娘说话就毫无顾忌了,什么痛快说什么。 王氏一噎,她早就知道这尤氏没有外表表现的这么无害,但也从来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以色事人的,成不了大事,如今来看,这美人不要脸了,还真是美到没有脸皮。 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王氏心头的阴霾,突然散了。 呵,尤娇娘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在这世间,她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你豁出去了,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王氏没好气地说道,眉间地戾气却是散的无影无踪,“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尤娇娘终究是怕了,她知道王氏要带她去哪干什么,她一直都知道。 李元婴进了芍药院,三十天没有出去,傻瓜都知道他出事儿了,她虽然对李元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李元婴这货到底对她真的还算可以,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都忘她屋子里搬,虽然这家伙后来变心了,又喜欢上了别人,但到底没有害过她。 王氏的手段,她一清二楚,李元婴这货和王氏根本就不是一个段数的,落到王氏手中,李元婴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了,万一让自己看到他缺个胳膊少条腿儿的,尤娇娘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与其这样,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她就是个伪善的人,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她就可以欺骗自己李元婴好好的在芍药院里和他的王妃恩恩爱爱。 王氏哪里会听尤娇娘的,这一次她不会让尤娇娘躲了去,想过肃静日子,门都没有。 于是,她一把抓住尤娇娘的手腕,王氏力气极大,娇娘挣脱不得,只能被对方连拖带拽的揪进里屋。 “你干嘛,变态,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我不去!”尤娇娘挣扎,王氏充耳不闻。 王氏未嫁人时骑马射箭,臂力非寻常女子可比,提溜尤娇娘跟提溜小鸡子似得,轻松的很,刚才让娇娘抓住自己使劲儿摇,不过是个意外。 王氏的卧房,尤娇娘来过好多次,除了摆设,和她的姑射居也没什么区别。 王氏拖着尤娇娘一路走到床下摆放恭桶的地方,虽然这恭桶干干净净,可是娇娘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氏走到恭桶边上,狠狠踢了恭桶三脚,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床下恭桶边上空无一物的地面,在王氏踢三脚后,地板上的石砖开始出现颤动。 片刻后,床底下出现一个正方形,可容一人钻进去的洞。 “你,你竟然在自己床底下修了一个地窖!”尤娇娘用没剩下的那只手捂着自己嘴巴,惊恐脸瞪着王氏,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她。 你这么牛逼,你家里知道吗?! 第19章 小贱人vs小毒妇 昏暗的地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放置着四根红烛幽幽地亮着黄色的光芒。 这是一间不到九平方米的狭小空间,没有床,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不用说,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一个月未露面的滕王李元婴。 娇娘不知道用什么形容她见到李元婴时,内心承受的冲击。 此时李元婴被王妃钉在一个木头板上,全身赤-裸、正面朝上,不仅手腕脚踝都被铁索捆着,腰部和两膝也拴着一圈孩臂般粗壮的的铁链。 如今已经是深秋,天越来越凉,虽然这地窖温度比外面温度稍高一些,但也只是高一点点,王妃连一块小布头也吝啬给他,李元婴困在木板上瑟瑟发抖。 只是一个月不见,往日高大俊美的李元婴憔悴得就像被吸干了精血的人干,往日还有婴儿肥的脸颊如今两颊已经吸腮。 印象中精壮结实的肌肉也不复存在,大概是因为临近一个月没见阳光,李元婴变得极白,原本他就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如今更是白的几乎透明,娇娘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青色的静脉血管。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李元婴吃力的转过头,“哗啦啦”随着铁链发出响声,李元婴像是看到救命一样,激动不已地看着尤娇娘,身上的铁链哗啦啦响。 “唔唔唔——”李元婴嘴里并没有堵着东西,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含糊不清,尤娇娘震惊地瞪大眼,她踉跄的后步。 然后她撞到了后于她进入地窖的滕王妃王氏。 尤娇娘右手上前一把抓住王氏的左手腕,然后左手指着地上的李元婴,厉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他纵然就是有万般对不起你,你既已怀了世子,这府中没人和你争,你杀了他便是,为什么还要折磨他?!” 李元婴听了尤娇娘的话,似乎非常着急,“唔唔哝哝”地声音骤然大了起来,铁链“哗啦啦”的摩擦声,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噪音听得尤娇娘直皱眉头,她脱口而出:“给老娘闭嘴,再出声阉了你!” 李元婴顿时身体僵硬,嘴也不“唔唔呀呀”了,他撅着嘴,可怜巴巴盯着尤娇娘,仔细看,这货眼眶里还蓄着晶莹地泪花。 尤娇娘都被这怂货气乐了,真是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都有让人甩袖走人的冲动。 见尤娇娘如此愤怒,王氏反而笑了,她冷冷地扫了地上的李元婴,像看一只臭虫般充满了厌恶,她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就甩开了尤娇娘钳制她的手,“少给本妃来这一套虚的,你说本妃折磨他,本妃如何折磨他了?” “你这样还不叫折磨他?你非要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他趴在地上吃shi才叫折磨吗?”尤娇娘简直无语,看着王氏的眼神就就四个大字,你个变态! 殊不知王氏听了尤娇娘这话,才叫一个无语呢。 这已经是她想出来的极限了,没想到尤氏随口说出来的段数就这么高,依稀记得尤氏骂她是毒妇,真是委屈死了,她们俩到底谁是毒妇? 王氏眼球一转,摸着小腹,拿着帕子捂嘴笑了,“你这是在向我提意见吗?尤妹妹~” 尤娇娘朝上翻了一个白眼,王氏又笑眯眯地说,“若我说这是咱们王爷愿意的呢?” 话落,李元婴那边又开始“乌拉拉”叫起来,铁链子敲着地面“哗啦哗啦”响,显然极为愤慨。 回声、叫声、铁链声,声声入耳。 当真是…… 吵!死!了! “闭嘴!”娇娘恶狠狠地瞪着李元婴。 被尤娇娘这么凶巴巴地一吓唬,李元婴心里更加委屈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目不转睛地谴责尤娇娘,仿佛在指责她没有同情心。 见尤娇娘不为所动,李元婴嘴巴瘪到一边,吸吸鼻子,扑哧扑哧哭了起来。 这下连王氏都无语了,更别说尤娇娘。 ——卧槽,你特么就不能有点出息! 你干脆死了算了! —————— 李元婴哭成这样,尤娇娘觉得有点丢脸。 不过再看王氏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娇娘又淡定了,人家正牌都没怎么样呢,轮不到你从这里大发善心。 于是尤娇娘和王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元婴越哭越痛快,开始还是无言抽泣,到后面就变成哇哇大哭了。 尤娇娘觉得李元婴的哭泣声有些刺耳,她有些听不下去了,却见王氏一脸淡定从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娇娘刚才因李元婴受到的所有不公待遇所造成的愤慨突然就消失了,她微微一叹:“无论你们有多大的仇,你要发泄,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好歹给他盖条被子吧。” “行!”王氏一口答应下来,这倒让尤娇娘有些看不清了,怎个答应的这般痛快? 还不等尤娇娘想清楚这其中缘由,王氏笑了,“没想到你竟对他有心,我以为你恨不得对他剥皮剔骨,方能解心中仇恨。” 尤娇娘没有说话,她为李元婴求来了一床被子,李元婴如今是冻不着了。 她和李元婴所谓的那些情分,不过是对方强求来的,若是没有地上的这个男人,她纵然不会有今天的荣华,但定然是过得衣食无忧,夫妻和睦,如今一床被子免他受冻,尤娇娘觉得自己已经还完李元婴的情分了,心中有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竟有几分心安理得。 尤娇娘这副闲适地模样落到落到王氏眼中,王氏心中暗叹美人狠心。 在王氏看来,李元婴纵有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是,对眼前这位美得不像真人的尤孺人,也是顶顶好的,这段时日,王氏甚至想,哪怕李元婴是个负心无耻之人,哪怕他喜新厌旧荒唐不羁,只要李元婴对自己好过,哪怕过后又将她丢开,他们夫妻都不至于此。 不过现在…… 王氏看着看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李元婴,眼神冷了下去,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摸着依然平坦地小腹,那里丝毫看不出有一个不足一月的婴孩。 再看尤娇娘,王氏的眼神重新淬满了毒。 娇娘见状,不动声色和王氏拉开距离,心里飞快盘算着如何自保。 然后,娇娘的目光从王氏那张扭曲的脸上,滑到她的小腹,又从小腹落到她的胸前…… 不知是唐朝基因突变,还是本该如此,娇娘见到的宗亲显贵无论男女,都很高大,千金公主至少一米八,王氏的身高不及千金公主,至少也在一米七八左右,那胸前软而富有弹性的手感,那必是极好的。 尤娇娘思维不知飞向何处,王氏却记起了面前的女子曾经轻薄过自己,双颊不禁染上了一层绯红(气得),“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尤娇娘笑得叫一个千娇百媚的无耻~淫~荡,“啧,你骂谁呢,小毒妇~你说说,我在想什么啊~” 这个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王氏以为对方为求自保,想要谋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曾想到,这个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女人,最后目光的落点,竟然是自己的胸!!!! 不知廉耻! 王氏几番平复心情,又恢复了她刻板标准的播音腔:“我给过他两条路,第一条是拿着匕首自尽,第二条则是随我肆意侮辱,让我出气,你猜怎么样,他几乎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就是李家的龙子龙孙,圣人亲手养大的弟弟,哈哈哈哈,李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这个男人丢尽了!” 地窖里,王氏凄厉的笑声毛骨悚然,尤娇娘有些无语,她怜悯的看着滕王妃,这女人都快变态了。 这边王氏笑,那边李元婴哭。 一笑一哭的夫妻俩弄得地窖鬼哭狼嚎的,尤娇娘心烦意乱,毫不犹豫地呵斥道:“你们两个蠢货,都闭嘴吧!” “你说什么!?大胆!”王氏瞪眼。 “说得就是你!”尤娇娘看着王氏毫不留情地训斥,“怀孕不足一月就开始蹦跶,不好好在院子里窝着安胎非得在自己屋子里修个地窖,折磨自己孩子的生父玩儿,你要作也要分时候,姓王的,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前仨月很重要?你这胎还没坐稳呢,凡事悠着点!” 护着小腹的王氏又要被尤娇娘气吐血了,不生气不生气,不和这个女人生气o(︶︿︶)o 这还不算,尤娇娘又看向李元婴,对这货,她更没好气了,“你也算个男人?!我真是服气了,我一直就觉得你是人渣,没想到你不仅渣还怂,结发夫妻反目成仇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让自己发妻恨得怀着孩子也要折磨孩他爹的,你也算是头一遭了。” 末了,尤娇娘总结,“其实你们俩也算是绝配了,一个狠毒一个渣,一个胆大一个怂,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别再霍霍别人了。” “住嘴!尤氏,你真当我不敢杀你!?”王氏恶狠狠地盯着尤娇娘看,恨不得将对方那张喷粪的嘴撕个稀巴烂。 尤娇娘不屑地笑了,“打我进了这滕王府,就没想过要得个善终,不过,王妃娘娘,你真以为我和这蠢货一样蠢?” “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想来你有一个必须要我活着的理由,否则依照你的性格,也不会让我大放厥词到现在。”尤娇娘声音柔媚入骨,眉宇间有几分小人得志,她挑衅地看着王氏,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 彻底撕破脸的尤娇娘,本性表露无疑。 王氏甚至怀疑,连尤家人都不一定知道他们家的女儿是这副德性,否则王氏无法想象,一个庶女都是如此,润州刺史尤和悦一家,是怎样有病的一个家庭。 面对胆大皮脸不害羞的尤娇娘,王氏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拿这个无赖女人怎么样,因为诚如对方所说,她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她需要尤娇娘活着,至少要好好活到她的孩子平安出世。 王氏知道,自己说不过尤娇娘,这个女人捡起来什么说什么,市井民妇也不一定比这个女人更粗俗了,可偏偏对方长了一张极美的容颜,再难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带着一副娇俏,尤娇娘话难听有粗俗,可直至现在,王氏也只是稍微有点懊恼罢了。 面对尤娇娘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子,她心里暗道一声“失策”,早知道该将这个女人脸蒙上再谈条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已经不哭的李元婴看着他完全陌生的妻和妾,忍不住再次唔唔地叫了起来。 ——你们别先顾着聊天,先给我盖上被子啊,我这儿还光着呢! 第20章 最毒妇人心 “好了,本妃承认说不过你,”王妃低头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露出母性十足的笑容,她既不看尤娇娘也不看躺在地上,被铁链锁着的渣夫,“本妃现在是有子万事足,过往的一些事,过去的就过去吧,本妃不想计较了,这个男人你带回去,随你怎么用……” “反正,短时间内,你是怎么都用不了了。” “你算盘珠子打得响亮,凭什么我也带回去?” 尤娇娘冷笑,她没有问王氏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对于王氏对李元婴做得那些凶残事儿,她一毛钱的兴趣都没有,她就是那么一个小人,只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 “你是他的孺人,他对你也算不错,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地窖里备受折磨?!”王氏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知道尤氏心硬,没想到竟然硬到这个程度,尤氏刚入府的半年,李元婴疼她跟疼眼珠子似得,未曾想这个女人竟然半分没有动情。 而被铁链拴着,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说话的李元婴,听到王氏这话,满含期待地看着尤娇娘,一边努力呜哩哇啦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一边扭着身体,弄得铁链哗哗响。 ——看我看我,娇娘,娇娘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里,带我走,带我走! ——别抛下我,娇娘,带我走,带我走! 李元婴眼中热泪盈眶,嘶喊的声音虽然谁也听不懂,但真挚感人,配合那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宛若一曲悲壮的地窖飞歌! 可惜他感动天,感动地,却感动不了尤娇娘! 尤娇娘充耳不闻,她什么都听不见! “我看他在这儿呆着挺好的,这地窖冬暖夏凉,就不要挪地方了,免得破坏风水,”尤娇娘睁着眼睛说瞎话,“况且你肚子里怀着他的种,父子俩隔着肚皮培养一下感情,这人渣受到感化,说不定还学好了呢。” 尤娇娘抽出帕子,抿着嘴咯咯笑起来,“如此,姐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听到尤娇娘的“苦尽甘来”,王氏终于彻底激怒了。 ——“贱人,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看,太原王氏的贵女,骂人就是那么没新意! ———— 娇娘和王氏,那必须是贱人成双,半斤八两。 李元婴看着自己妻妾互喷,不禁为自己鞠一把辛酸泪。 都是毒妇! 不过,要是在两个毒妇里面选一个,李元婴还是选择尤娇娘,当然,这不是因为尤娇娘心善。 事实上,早在尤娇娘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王氏,李元婴就死心了。 无论他怎么骗自己,也说不出娇娘对他还有感情这话,之所以选择尤娇娘,那必须是,娇娘漂亮! “好话”说尽,尤娇娘始终不同意将李元婴带到姑射居,王氏也怒了,“你不同意是吧,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告诉你,李元婴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你愿意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李元婴屙屎你就看着!” 尤娇娘囧了,这么变态的想法,王氏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可真恶心!”尤娇娘忍不住吐槽到。 王氏冷冷一笑,“比不得你!” 她从这儿恶心自己半天了,这才到什么程度,没把大粪塞她嘴里那是自己仁慈! 娇娘被自己脑补出的,李元婴一边屙屎一边喷尿,自己一边吃饭一边喝水的画面恶心到了,李元婴尿尿她还可以当喷泉欣赏一下,屙屎那画面实在是太美。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我带走他,你一堂堂王妃,手段如此下作,你王家的列祖列宗知道吗?” 尤娇娘不愉快地挤兑王氏。 王氏这个胜利者,根本不去管尤娇娘的酸话,她愿望达成,将李元婴这个垃圾成功丢出,心情好得不得了,尤娇娘说几句酸话,就让她说去。 反正她也只能说说酸话了。 —————— 尤娇娘同意将李元婴挪到姑射居,不过对于如何将李元婴这么大活人,不动声色地从芍药院挪到姑射居,娇娘还是抱着迟疑的态度: “你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傻子才看不出来,别指望我替你背黑锅。” 王氏用帕子捂着嘴暗乐,“这有何难,我的好妹妹,只要你同意,一切都好说。” 得,这又变成好妹妹了。 傍晚,当着尤娇娘的面,李元婴被王氏捏着下巴,灌了一碗药。 看着李元婴努力挣扎地绝望模样,娇娘微微叹气,“何必折辱他呢,你要对他有怨气,乱棍打死就是了。” 王氏翻了一个白眼,心里狠骂了一声毒妇,充耳不闻。 一盏茶的时间,娇娘眼瞅着李元婴从灌药前的活蹦乱跳变得萎靡不振,原本被铁链锁住的四肢还能动一动,现在是动也动不了。 尤娇娘看得又惊又惧,就像是看恐怖片似得,吓得一愣一愣的,却还是想继续看下去,“你给他喝得什么?”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王氏。 “不过是一点秘药,好像是南朝传下的方子,据说是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妃子的,女人用了四肢绵软,还带一些催情的效果,男人用了……”王氏话说半句,就不说了。 尤娇娘最讨厌这种话说到一半就卖关子的人,“你倒是说啊,男人用了怎么样?” 王氏干咳了两声,似有些不好意思,“男人用了同样绵软,只不过那物也跟着,也绵软了,多喝两剂,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年,不振雄风。” 尤娇娘猛然想起王氏那句,“……这个男人你带回去,随你怎么用……反正,短时间内,你是怎么都用不了了”,瞅着王氏,目光透着诡异。 半晌,娇娘幽幽地说道,“当真是最毒妇人心,不愧是太原王氏的娘子,这一出手就是将人废了。” “咳咳咳咳……”王氏剧烈咳嗽,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淡定地说,“这倒不至于,你要是用还是可以用的,回头我让我院子里的蒋医生给你开剂方子,一碗下去,效果倒也不错。” “你试过!?”尤娇娘像第一天才认识王氏一般,心中犹如百万草泥马飞驰,卧槽,这个女人是滕王妃?是滕王妃王氏,特么别是被人穿过来的吧?! 王氏瞟了一眼尤娇娘,一副“受不了你可真小家子气”的架势,“怎么没试过,硬度尚可,虽比不得从前,倒还可以用用,只是妹妹用的时候可悠着点,蒋医生开得可是一剂猛药,一碗下去,咱们王爷,恐怕要缓个十天半月。” 娇娘这下可真是彻彻底底服气了,这重口味,她可实在是受不了。 得,王妃娘娘,您从芍药院里坐着,小的先去给三观开个追悼会! —————— 人都有苟且偷生的心态,当娇娘知道自己不用死了的时候,心态上早已不自觉输了一截。 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娇娘看似占了上风,事实上主动权全部在王氏手中,当然娇娘也不是扳回一城的能力,只要她将目标放在王氏的肚子上。 就像王氏对她做的一样。 可害人的事儿,她终究是做不出来。 说她伪善小人也好,装模作样也罢,在这个滕王府,娇娘早已练就了“眼瞎耳聋嘴哑”*,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主动害人,当然也不会凑上去被人害。 给她一条活路,别把她逼死了,她就会安静的呆着,做一个漂亮的花瓶,好好过她的日子。 就像现在。 王氏怀着孕,又折腾了一天,精神有些萎靡。 尤娇娘虽然心知这个女人绝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但终究可怜对方是个孕妇,忍不住劝道,“你既已经怀孕,就安心养胎,事已至此,总不会更糟糕了,府中的事,交给身边人也行。” 王氏警惕地看了一眼尤娇娘,“身边人,莫不是指的你?” 尤娇娘听言冷笑,“你这女人,可真是不着人疼,也怪不得李元婴那货不喜欢你,当真是个捂不热的石头,旁人关心你一句就以为是别有深意,我回我的姑射居了,你好自为之。” 说着,甩头就走了。 王氏看到生气的尤娇娘,心中暗自懊恼,她也知尤娇娘是好意,也知道对方并不是那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但终究不愿将手中的权利放出一部分,这王府的一草一木,她都要掌控着,方会心安。 想着,王氏摸了摸肚子,“孩子,如今母妃就只有你了,你可要平平安安的,母妃一定交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滕王府,决不让那些魑魅魍魉的小人窜到你面前……更不会让你那个不中用的耶耶,连累了你。” ———— 尤娇娘回到了姑射居,姑射居最美丽的时候是夏季,满院子的蔷薇,将整个姑射居装扮成花海,如今已经是深秋,蔷薇败了,院子里有些萧条。 让娇娘没有想到的是,平儿和碧桃竟然没走,她回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竟然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四周。 看到娇娘,平儿的匕首咣当掉到地上,猛地扎进娇娘怀中,“主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了。” 声音带了哭腔。 碧桃看似淡定的收起了匕首,若她的手不是在抖的话,娇娘恐怕真的会以为小丫头不怕的。 “主子,您回来了——”碧桃深深一福,给娇娘问安。 “哎,回来了,”娇娘冲碧桃招招手,微笑着说道,“傻丫头,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碧桃一愣,走了过去,柱子一般立在娇娘面前,娇娘摸了摸碧桃的头,碧桃浑身僵硬,眼眶一下子红了,“主子……”声音也带着哭腔。 她也是怕的,怕死,也怕尤娇娘再也回不来了。 娇娘安抚着两个吓极了的丫头,“可真傻,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怕是走也走不了了。” 王妃将李元婴这么一个大雷丢到娇娘这里,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从此这姑射居,别说是一个人,恐怕就是一只鸟,一只蝴蝶,也飞不出去了。 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何时就东窗事发了,李元婴现在,嘴巴不能说,王府上下都是王氏的人,她说是尤娇娘害得人,尤娇娘就要做那替死鬼。 她要是不答应,恐怕就和李元婴一样,囚禁在那个地窖中,待到世子平安出世,尤娇娘还要做那替死鬼。 当然,尤娇娘还可以选择自杀,不过自杀了,尤娇娘就更说不清了,王妃一个畏罪自杀,直接定了尤娇娘的罪。 横竖都是死,都是顶包,还不如快快活活的。 到了傍晚,天色较暗时,王氏让四个人,准备了一把藤椅,大摇大摆将李元婴抬到了姑射居。 为了防止李元婴大声嚷嚷,王氏还威胁道,“王爷,您最好老老实实的装哑巴,你敢叫一声,我就捅你一刀,你要是叫两声我就捅你两刀。” 王氏这话纯粹是吓唬李元婴,李元婴要是真敢叫出声,让王府其他人发现了,那么王氏也就完了。 可惜王氏抓住了李元婴怕死鬼的心态,愣是让李元婴一声不吭的忍到姑射居,于是,李元婴错过了唯一一个可以向外界求助的机会。 第21章 霸道王妃虐渣记 碧桃和平儿没有想到娇娘前脚回来,后脚王妃就将王爷送来了。 只是,王爷这脸色……怎么瞅着不太好呢。 平儿小声向碧桃嘀咕,“你看咱家王爷,像不像被采补过的?” “小心祸从口出!”碧桃让平儿不要乱说话,心中却对她的说法深以为然。 王爷看起来,好虚啊~ 碧桃和平儿都是娇娘身边的人,娇娘这边任何动向也瞒不了二人。 这也是娇娘一直希望两个小丫头赶紧走人,别被这件事连累了,只可惜…… 太忠心的丫头有时也不见得是好事情。 “主子,王爷这是……” 待虚软无力地李元婴被安置在娇娘房中,趁着娇娘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功夫,平儿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尤娇娘抬抬眼皮,看看这个缺心眼儿的姑娘。“平儿啊,你跟我多久了?” “回主子,奴也不记得了呢,至少有十年了吧,奴从记事起就跟着主子呢。”平儿回答地挺干脆。 娇娘听后,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平儿啊,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半点不长进呢。” “快跟你碧桃姐学学,免得以后我还要担心你被哪个坏心眼儿的臭小子骗了去。”娇娘俏生生地说道。 平儿跺脚,“主子!奴给你说正事儿呢!” 娇娘莞尔一笑,施施然回到屋子里。 被娇娘这一打岔,平儿一时间也忘记要问娇娘的事儿了,等想起来,还想追问,却被看出点什么的碧桃拦住。 碧桃将平儿引来,将房间留给主子和王爷。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碧桃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小姐妹。 “?”平儿不明所以。 却见碧桃也露出一副和主子差不多的,“你真没救”的样子,说道:“主子摆明着不想让咱们知道,你这样问主子也不会说的,来日方长,看王爷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时间一场,咱们不就知道了吗?” 平儿点点头,“说的也是哦!” 于是便不再追问,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碧桃看着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有点羡慕,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像平儿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过得才会幸福。 待王氏的人全部走后,娇娘的房间中再次剩下李元婴和她两个人。 娇娘没有说话,她坐在床边,看着萎靡不振的李元婴,一口一口地喝茶。 李元婴忍不住四下张望,娇娘房间的陈设,和他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区别,这里所有东西都是他一手布置的。 她睡得黄花梨的木板床是他的,整个王府连王妃那都没有,他自己都舍不得睡,他给她了,她房中那巫山*双面绣屏风是他的,王府中也就这一个,她书桌上用来放笔的笔筒,是邢窑白瓷中的珍品,原是下面人孝敬给他的,她喜欢就给她用了,就连她房中随便一个花瓶,都是世间罕见的宝贝,她使小性儿,不开心就砸,他为了哄她开心,心疼的滴血,也随她砸。 她喜欢王羲之的草书,阎立本的画,无论是活人的还是死人的,只要她流露出一点点喜欢的意思,他都双手奉上…… 这些都好贵好贵好贵呢…… 其实他也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为了讨她开心,他都给她了!!!! 想起过往记忆中娇娘那娇媚可人的笑容,再联想到刚才地窖里对方冷酷无情的模样,李元婴心中升起不禁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幽怨,他直勾勾地盯着尤娇娘,整个人显得悲悲切切、凄凄惨惨,仿佛无声控诉娇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尤娇娘看着李元婴这样,觉得有趣,诚如王氏所说,对方对她委实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大老爷们儿,手无缚鸡之力,这倒没什么,这太平盛世,谁也没让你领兵打仗,作为皇上的弟弟,你要有那带兵打仗的本事,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爱好文学也没什么错,文学青年,写写诗作作赋画画祖国大好山河,也算是个才子。 可你左一个侍妾右一个相好,还勾搭人家的老婆,该干的正事儿一样不干,不该干的一样不少,荒淫无度也就罢了,还仗势欺人。 你这样的人,倒楣了也让人升不起半分的同情心。 于是娇娘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说:“王爷,你也别摆出一副被骗的模样,我这人没什么优点,除了诚实,我实话给你说吧,打我被圣人赐给你,就没一天不巴着你早点死,没想到你命硬,挺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李元婴被尤娇娘气得差点抽过去,却见尤娇娘顶着那张明艳无比的脸蛋,继续吐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以前您还有张好脸蛋,身材也不错,□□二两肉伺候的我也算舒服,如今你唯仨的优点一个也没有了,您也甭想我为了您得罪王妃,以前我在您手底下讨生活,伏低做小,现在府里说话的是王妃,你看,我总要顾忌一下大当家的面子不是?” 还大当家的?! 李元婴吐血,你当我这里是瓦岗寨! “您以前对我是挺好的,可是您也得问问我喜不喜欢,你仔细回想回想,我尤娇娘跟你快一年了,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是我心悦你?没有吧,一次也没有,对不对?” 看着李元婴那震惊的模样,尤娇娘心中不禁有种变态的爽感! 她笑嘻嘻地说出噩梦一般的答案: “因为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啊,对你,我连骗都懒得骗!所以也别做出一副被骗的姿态了!” “退一万步,您不是也不喜欢我了吗,您现在的真爱不是换成那姓徐的寡妇了吗,啧啧啧,王爷,您让我怎么说您呢,别摆出情圣的模样了,没由来的让人恶心!” 尤娇娘絮絮叨叨,反正李元婴也说不了话,只能哼哼几声,她也不怕他。 李元婴眼中蓄着泪,眼眶红红地看着尤娇娘,心中是一片涩然—— 你欺负我……你和那个疯婆子一起欺负我…… 我对你这么好,你看我受欺负也不帮我……” 你骗我,呜呜呜,你竟然骗我…… 我堂堂王爷,龙子龙孙,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气愤了!!! 想着想着,李元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凉,对着尤娇娘的芙蓉面,哇哇大哭起来。 —————— 李元婴终究是在尤娇娘这里安顿下来了。 和地窖相比,尤娇娘这待遇倒是好了不少。 有吃有喝,有被子盖,有衣服穿,她也不打他,顶多拍拍他的脸,告诉他不要随便跑出去,因为外面全部都是王氏的人。 “你在姑射居一天,我护你一天,你要是离了姑射居,那只能是生死由天了,所以啊,我的爷,您可想好。”尤娇娘弯起嘴角,笑得很甜。 抛去对方时不时从嘴里蹦出来的列如“种马”、“活该”之类的恶毒话,李元婴心底,竟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的感觉! 那一定是错觉!!! 也怪不得李元婴就这点追求,相比王氏,娇娘对李元婴确实不错。 尤娇娘也是从王氏那陆续知道这一月来李元婴在地窖里的遭遇。 王氏之所以会给娇娘说这些,估计是两个目的,一个是震慑尤娇娘,让她老实点,不要像李元婴一样不识抬举,另外大概就是因为,王氏憋得难受,这么大事儿,憋在心中,王氏又不是真变态,哪怕她是个变态,也不是生来如此,也是后天逼变态的。 偌大的一个滕王府,王氏能看上眼的不过尤娇娘一人,她不向她倾诉就没人可以倾诉了。 也怪不得王氏如此嚣张,如今整个滕王府把持在王氏手中,这年头也没有个录音设备,王氏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夸张了,就算是尤娇娘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娇娘在心里整理了一番,事情还要从中秋宴那天说起。 那日中秋宴,王氏趁着众人不备,在李元婴的酒杯中下了*药,下了*药后,她让手下人把李元婴搬到芍药院,然后扒光了对方的衣服,打算强上了他。 未曾想,无论王氏使了何种手段,李元婴就是对她硬不起来,于是王氏忍无可忍,拿出来娘家给的“印度神油”,咳咳咳,当然人家不叫这名,这名是尤娇娘自己想得。 涂上药后,半柱香后,果然一柱擎天,王氏觉得差不多了,找了点桃花油润滑一下,两腿一掰一坐,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了。 啧,好久都没做了,真有点疼! 结果事情到了第二天,李元婴看到王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不干了! 这货听到王氏想要和他做圈叉运动生个小世子,竟然想跑! 王氏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抄起一把茶壶,就将李元婴砸倒在地,然后又上了他一次。 这次同样,李元婴还是没硬起来,依然是印度神油,哦,王氏秘药! 王氏和李元婴女上男下,圈叉过程中,王氏心中悲愤感油然而生,这王八蛋实在是太折辱人了,竟然对我硬不起来。 于是王氏干脆将李元婴五花大绑在床上,开始了漫长的圈叉运动。 小样,我弄不虚你! 李元婴毕竟是从小长在金窝窝里的龙子龙孙,再怂也是有骨气的,夫妻二人之间拌嘴,李元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王氏勃然大怒,直接给他灌了药,然后丢在了地下室里。 中途不仅没断了给他喝助性药,方便王氏圈叉圈叉再圈叉,还动手打他。 王氏是练武的,一巴掌下去,就算是个壮汉,也能被打得满地找牙,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吟诗作画的李元婴。 于是李元婴被自己牛逼的王妃吓傻了,心理压力一大,干脆就不会说话了! 不会说话更好,王氏将李元婴放在地窖,也不给他穿衣服,喝了容易怀孕的药,就去地窖上演打码运动,如此惨无人道的行为,一直持续到,王氏被蒋医生诊断出怀了孕…… 呵呵呵,呵呵呵,怪不得李元婴见了王氏就会吓得屁滚尿流,这画面感,她也是醉了。 王妃果然是一个暴强的人! 非常人可及! 满足八卦之心的尤娇娘扪心自问,光在中秋宴大庭广众之下给王爷下药,这技术性就蛮强的了,更何况其他的事情。 娇娘忍不住问王氏怎么做到的,王氏大概是憋心里憋久了,又或者根本没打算让娇娘活太久,竟然全部都说出来满足娇娘的好奇心。 说来说去,竟还和尤娇娘有点关系。 “庐江王眼珠子都快掉你身上了,咱们王爷又不是瞎子,庐江王看你,他就看庐江王,我自然就有机会在他酒杯中下药。”王氏说起来还挺得意。 娇娘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对头,忍不住问道,“这不对吧,偌大的一个中秋宴,就没一人发现你在干嘛?” 提到这个,王氏笑得更开心了,她不住打量娇娘,“说起来这事儿,妹妹还是帮凶呢,往日宴席,妹妹稍微打扮打扮就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我知你素来厌恶王爷,不会看他,我坐在王爷身边,你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我,其他人都去看妹妹你了,哪里会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着,王氏凑上来,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娇娘脸上摸了一把,“妹妹这张脸,可真是帮了本妃的大忙啊。” 尤娇娘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她一把甩开王氏的手,“你这人有病吧,你老摸我脸干嘛?!” 说完,脑子里似乎想起什么,惊恐万分地看着滕王妃,“你该不会看着我秀色可餐,姿容甚美,又因为李元婴面目可憎,就开始喜欢上女人了吧?!” 越想尤娇娘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老早就觉得王氏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如今一想,那妥妥是觊觎啊! 想着,尤娇娘毛都要炸起来了,看着王氏的眼神也变成了“变态你离我远点”! “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磨镜,我对女人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不会屈服你的,你趁早死了心,就算你是滕王妃我也不会委身于你的!你休想让我做你夫妻二人的” 滕王妃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妹妹,您真是多虑了!” 娇娘笑靥如花,“没办法,这世道太乱,我长成这样难免要多考虑一些!” 滕王妃恨不得拍死尤娇娘,但她又觉得尤娇娘长成这样拍死还怪可惜的。 不得不说尤娇娘沾了她这张脸太多的光,换个人分分钟被滕王妃弄死了,哪里能坐在这里平心静气和她喝茶聊天? ———— 老实说,王氏对府上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尤孺人感观也挺复杂的。 尤孺人并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单论安分守己这一点,就足以吊打西苑那一群莺莺燕燕。 王氏嫁给李元婴这么多年,李元婴宠过的女人十根手指数不过来,哪一个都是还没站稳脚,就跑到她面前得瑟,结果都不用她出手,那些女人就被李元婴厌弃了。 唯有这位尤孺人,竟是从头到尾淡定从容,饶是王氏,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李元婴对她真的算不错了,她哪里来得那么大的怨气? 某日,李元婴睡熟后,娇娘又搬小板凳到芍药院听王氏讲述“霸道王妃虐渣王”的故事,未曾想王妃这次没再讲她霸气侧漏的地窖牛叉事,反而八卦起了娇娘,“孺人,本妃的事儿你听得够多了,本妃也特好奇你一件事儿,你给本妃说说呗?” “什么?你问问看,我要是能说我准给你说!”尤娇娘没答应死。 王妃笑了,也不计较尤娇娘藏私,“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本妃就好奇,你真一丁点没有喜欢过那位?” 第22章 奇怪的谣言 “你就当真,一丁点都没喜欢过那位?” 听了这话,娇娘羞涩了,她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妃姐姐,人家年龄还小呢,喜欢这个是什么,我不懂啊~~~~” 王妃嘴角抽搐,“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娇娘听后,反而面色一整,施施然欠身:“王妃,恕奴冒昧,鸟笼装饰的再别致,终究是鸟笼,更何况,那鸟足下还系着一条链子,您怎么会认为那笼中鸟会因为管它的笼子精致、鸟食可口而感觉欢喜?” 王妃一愣,片刻,哑然失笑,“是这个理,本妃俗了。” 滕王府最近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王妃怀孕了,原本住在王妃那的王爷搬到了尤孺人的住处,按说这一妻一妾应该是剑拔弩张,毕竟王妃多年无子,尤孺人又素来得宠,本以为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会从尤孺人肚子里蹦出来,让尤孺人占个长子之位,可尤孺人肚子不争气,到底让王妃捷足先登,怀上了王爷的子嗣。 若王妃这胎是个男孩,那可就坐实了嫡长子的位置,就算日后尤孺人再诞下男婴,也无法撼动王妃的地位。 按理来说,这一妻一妾的关系,原该是降到冰点,王妃和尤孺人,王妃无宠,虽有王妃之位,却不得王爷之心,孺人虽无王妃之位,但深得王爷宠爱,这两人地位原是相当,可如今王妃有子,又多了一个助力,二人平衡打破,关系不佳也是情有可原。 可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王妃有孕后,尤孺人和王妃的关系,反而比王妃没孕之前好许多。 往日不常到芍药院走动,甚至不常出姑射居的尤孺人,往王妃走动的次数勤了许多。 滕王府的下人们常见二人坐在芍药院的凉亭喝茶抚琴下棋作画。 王妃吟诗,孺人写字,王妃舞剑,孺人抚琴。 王妃英姿飒爽,端庄大气,眉宇间有不输于男儿的豪气。 孺人姿容绝美,艳若桃李,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远远望去,一妻一妾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感。 于是王府开始有了奇怪的谣言。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王妃和尤孺人抱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你们不觉得,王妃有孕之后,咱们府上的尤孺人,脸上的笑容似乎也真诚多了吗,上次从尤孺人身边经过,当真是艳光逼人,犹如正午的日光,让人真不开眼睛呢。” 厨房帮忙的小丫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连王妃身边的迎芳也不禁起了疑心,她想起王妃病愈后,自己到尤孺人府中拿账本,王妃因嫌她和奶娘冯氏对尤孺人不够尊重,还叱责了他们。 “杜鹃,你还记得上次我被咱们主子训斥的事儿吧,你觉得主子是因为我不守规矩生气,”迎芳咽咽口水,艰难地说出下半句,“还是为了给尤孺人出气……” 大丫鬟杜鹃想起芍药院中,自家主子和那尤孺人独处时那在外人看来倍感美好的画面,眼皮跳了跳,心里虽狐疑,嘴上却坚定地说:“没有的事儿,咱们主子只是比较欣赏尤孺人!” 迎芳听了,点点头,不确定地说:“尤孺人长得好,性格也不错,挺本分的,比西苑那群狐狸精好太多了,王妃欣赏尤孺人,也是应该的吧……” 两个大丫头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疑惑。 真的是这样吗? —————— 尤娇娘听到关于自己和王妃奇怪的绯闻时,谣言已经朝着更加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府中甚至有,王妃王爷为争美人大打出手,王爷为了将美人拴在身边,不惜让王妃怀孕,让她无法染指自己的孺人。 就连一贯淡定的碧桃也有些坐不住了,平时非正事儿不轻易开口的碧桃这次主动找到书房练字的尤娇娘,“主子。” 娇娘看到碧桃很高兴,冲碧桃招招手,“碧桃,过来啊,看看这幅字怎么样,咱们王妃新作了一首诗,我给她写了下来,你看看我的字可有进步?” 碧桃心中咯噔一下,看尤娇娘的目光充满诡异。 小丫头神色复杂地开口:“主子,那是王妃……” 娇娘奇怪地停下笔,“我知道啊。” 碧桃神色更加复杂,看着尤娇娘跟看逐渐走向歧途的失足少女似得,看着自家主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碧桃只想抓住尤娇娘大吼一句,“主子,您和王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收手吧”! 不过,碧桃知道,她要是真这样说,主子会不会完蛋不好说,她肯定先完蛋了。 于是fbi碧小桃委婉地说道,“主子,王妃有孕了,您这样频繁地出入芍药院,会落人把柄的。” 娇娘微微蹙眉,美人稍露不快就会让人产生一堆怜惜之情,这不,碧桃说完就后悔了,主子难过,她也难过,看到主子这样,碧桃突然觉得自己蛮残忍的,主子嫁给了滕王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就毁了,她要是能快活些,喜欢王妃又如何呢。 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因去芍药院的次数太多,让府中人产生比如自己有谋害未来世子嫌疑的尤娇娘,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丫鬟,思维已经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她待纸上墨干,对碧桃说道,“这幅字你拿去送给王妃,告诉王妃,今个我就不去芍药院了,让她不必等我。” 尤娇娘已经打定主意,要避嫌了。 脑洞大开的碧桃,心中只是替主子难过,因为她的一番话,主子竟然要克制住心里的念想,开始避嫌。 真是太可怜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拿到尤娇娘亲手誊写的诗词的王妃,听到娇娘不舒服,没法亲自前来,忍不住觉得疑惑,她想了想,对身边的大丫鬟杜鹃和迎芳说道,“你们说,尤孺人是不是不舒服啊,我是不是应该让蒋医生给她看看。” 迎芳和杜鹃恨不得没听过这话,心中只道自己主子魔怔了,一日看不到尤孺人就跟失了魂似得,竟还要蒋医生去问诊。 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迎芳说道,“主子,尤孺人应当是没什么大碍,您现在怀着世子,身体要紧,尤孺人的事情不必介怀。” 之后连续数日,王妃派人去请尤孺人,尤孺人都回避说不见,久而久之,王妃也知道是尤娇娘真的不想见自己。 王妃平素端着架子,眼光又高,寻常男女皆不能入她眼,到了滕城,嫁给王爷后一直没有找到交心的朋友,好不容易撕开伪装和人坦诚相见,有了一个知根知底较似闺蜜的人物,如今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人避而不见,心中未免觉得怅然。 加上怀孕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眉宇间竟是不复尤孺人前段时间来得勤时那般开心,有几分郁郁寡欢。 奶娘冯氏,原对这没头没脑的谣言嗤之以鼻,但是看到王妃这样,难免心中生出狐疑,初冬第一场雪,偶见一身梅红狐裘雪中前行的尤孺人,惊为天人,精神恍惚之余,又觉得王妃喜欢上这样的尤孺人,也并不奇怪。 晚上,床上躺着的冯氏辗转反侧,脑中尤孺人的身影挥散不去,以前只觉尤孺人美艳至极,如今却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可谓勾人之际。 想到精神萎靡的王妃,又想到那雪中前行艳丽无双的尤孺人,奶娘冯氏从床上一跃而起,眼露杀机。 以前她便觉得王妃待这尤孺人有些不同,如今看来,这尤孺人不仅能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就连女子也不能逃过她的魅惑。 真真是妲己转世,狐媚惑主! 冯氏暗下决心,这个尤孺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第23章 真当我好欺负 冯氏知道,若贸然除掉尤孺人,王妃肯定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如今王妃被那尤孺人迷住,若是自己做了什么,将成为王妃和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思来想去,冯氏认为,王妃之所以对尤孺人特别纵容,甚至产生了别样情怀,归根到底,都在尤孺人那张芙蓉面上。 若是尤孺人没有了那张动人心魄的脸,那么眼下一切困扰将不复存在。 想到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蛋,冯氏暗道了一声罪过,尤孺人的容貌,本来就容易招惹祸端,她动手将其毁去,纵然东窗事发,尤孺人一时难以接受,心怀不满,时间一长,肯定会感谢她的。 心里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冯氏不再觉得愧疚,开始计划如何毁去尤娇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蛋。 此刻,姑射居中深居简出,恨不得将自己完全透明化的尤娇娘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绞尽脑汁,想着毁掉穿越大神赠送于她的大礼包。 渣王李元婴搬到尤娇娘这里有段时日了。 除了限制自由,吃穿用度,尤娇娘都没有克扣李元婴的。 用尤娇娘的话就是,“有我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当初您没少我的,如今您落魄了,我也不会少你的。” 李元婴一开始觉得这话很刺耳,但是时间一长,竟然生出几分患难见真情的感动。 这人啊,一旦日子太舒坦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李元婴虽然心知娇娘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但好歹是同床共枕的恩爱夫妻(李元婴单方面的),如今他落魄了,尤娇娘还能不离不弃,那也应该还有点情分。 于是生活变得安逸起来的李元婴开始浮想联翩,莫非娇娘因怜生爱,加之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真心喜欢上了他?! 李元婴是个自恋的,否则他也不会对尤娇娘过往的敷衍,半分没有迟疑。 他就是一个觉得自己什么都好,没有哪里不好的人。 你要问他自信从何而来,那原因海了去了,他爹是皇上,他哥哥也是皇上,以后他家大侄子也会成为皇上。 他是皇天贵胄,龙子龙孙,貌若潘安,文采飞扬。 投胎小能手,极品高富帅! 要不然西苑那些女人怎么会寻死觅活也要跟了他? 李元婴甚至认为,王氏之所以对他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都是因为对他多年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如若不然,王氏为什么那么执着,一定要给他生孩子? 这都是因为爱情! 王氏那个女人一定认为,只有生出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才会回心转意! 这段时间,自以为摸透王氏心态的李元婴,竟也渐渐地忘记了王氏曾经对她做过的可怕的事情,开始有些怜惜王氏。 一个求爱不得,痴恋于他的疯狂女人,本王很大度,原谅他好了。 有这些痴恋于他的女人在先,娇娘由怜生爱,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本王就是那么讨女人喜欢! 自以为抓住了尤娇娘爱慕心理的李元婴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看尤娇娘的目光也变成了“别看我不说话,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利小五郎脸。 尤娇娘也奇怪了,这李元婴不会在地窖里呆傻了吧,这几天怎么老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就跟偷吃了屁一样! 实在是太诡异了! —————— 天越来越冷了,北方的冬天,寒风呼啸。 娇娘的小厨房里备了羊肉馅儿、白菘鱼肉馅儿的偃月形小馄饨。 所谓的偃月形馄饨,就是后世的饺子,白崧,就是大白菜。 娇娘在润州时,不常吃这个,到了滕王府,两个月到能见上一次,滕城没有海,只有湖,夏天小厨房里用湖鲜给娇娘做各种各样馅儿的饺子,别提多好吃了。 人到了冬天,难免会吃多一些。 若是平时,娇娘也会敞开肚子多吃,不巧的是,娇娘因为房中炉火烧的太旺,屋子里太暖和,到院子溜达,一进一出受了凉,没什么食欲。 厨房备得吃食,尤娇娘虽看着欢喜,却因为风寒头疼,有心无力,夹两筷子应付应付就放下了。 李元婴在娇娘这儿吃饭。 娇娘吃什么他吃什么。 如今虽是王氏把持着后院,她到底没有因厌恶李元婴短了尤娇娘的月银,李元婴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能太挑剔,加上尤娇娘这儿吃得确实不错,自顾自吃得欢。 不过渐渐地,尤娇娘就看出不对了。 李元婴这也吃得有点太欢了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元婴因为在地窖缺衣少食,被折腾的吸腮小脸再次涨了起来,尤娇娘这儿不缺嘴能吃饱不假,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两月时间,将一个人从枯瘦如柴的干瘦男人,火速催成双下巴。 看着李元婴圆乎乎,红扑扑的肉脸,再看看他圆鼓鼓地身材,什么人鱼线腹肌彻底和他说拜拜了。 原本他的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如今穿衣脱衣,那都是一坨一坨的肉。 以前的衣服李元婴是彻底穿不上了,现在他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比以前大了两圈不止,以前远看李元婴玉树临风,近看英俊潇洒,美男子一枚,如今再观,远看是坨肉,近看还是坨肉。 直白点就是,曾经外形满分的滕王李元婴,如今彻底告别高颜值,成了一枚肉坨坨、白乎乎的胖子! 帅哥什么的,和他彻底是不沾边了,现在的李元婴,他只能走萌蠢路线。 看着眼前捧着碗“呼哧呼哧”吃得甚欢的李元婴,尤娇娘甚至觉得一年前那个高头大马上,俊朗英俊的滕王爷,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梦醒之后,骏马上的帅哥,变成了眼前的胖子! 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头的娇娘叫来了心腹平儿和碧桃。 自从李元婴成了姑射居的常住人口,尤娇娘就甚少让两个小丫头近身伺候。 一是因为李元婴是个祸害,知道太多对两个小丫头没好吃。 二是因为李元婴他就是个祸害,她还等平儿碧桃再大些给她们寻门儿好亲事,沾上李元婴这货,对她们名声不好。 李元婴这货就是一派shi,她自己被迫踩了上去,脚下糊了一坨,别再让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跟着染上臭味。 外人以为,尤孺人醋劲儿犯了,对王爷那是事事亲力亲为,只有少数明白人清楚,尤娇娘在保护身边两个大丫头。 ———— 见四下无人,娇娘忍不住问道: “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发现,姑射居的异常?” “王爷来咱们姑射居白吃白喝算不算?”平儿忍不住快言快语。 娇娘翻了一个眼白,“不算!” 碧桃沉思了一会儿,欠身看向娇娘,“主子您指的哪方面,还望明示?” 说道这里,娇娘犹豫了,她斟酌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吓得两个小丫头差点魂飞魄散的答案: “我怀疑有人在食物中做手脚……” 两个小丫头倒吸一口气,同时开口说道: “主子如何而知?” “孺人如何察觉到的?” 娇娘听到两个小丫头的话,慢慢地说道,“我没有什么证据,你们若问我如何查到的,我只能说是直觉,如今咱们院子里住的那位爷,胖得太离奇了,这才多久,以前的衣服竟是一件也穿不上了……这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圆润了不少,可我这段时间因为风寒,吃东西一直很克制,那这莫名的发胖就很可疑了。” 是的,娇娘也发现自己胖了,只是因为她原本太瘦,纵然变胖也不容易察觉出,若不是李元婴发福得太厉害,娇娘也没有发现,自己腰肢上,莫名多了一些赘肉。 冬天吃得多胖一点原是很寻常的事情,可若那个人,一直在克制饮食,那就很奇怪了。 思来想去,也只剩药物所致这一条。 碧桃平儿目瞪口呆,“这是冲王爷来的,还是冲您来的?!”平儿忍不住问道。 事实上,娇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心知平儿冲动,只说:“无论是冲着谁,敢在我姑射居兴风作浪,就是没将我放在眼中!” “碧桃,你去查清楚这件事,但愿最好是我的错觉。”说完,娇娘看向平儿,目光有些无奈,“至于你,别让旁人看出什么就可以了。” 原本跃跃欲试觉得主子会启用自己、大干一票的平儿,忍不住泪奔了,主子实在是太太太坏了! “为什么碧桃有任务,到我这里就只剩下别让旁人看出来呢?”平儿气愤不已。 娇娘听后嫣然一笑,“那是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旁人注意你要多过碧桃,你不如她方便,容易打草惊蛇,只要你不让旁人看出来,就是替碧桃做掩护了,要不然碧桃恐怕不易行事……” 说完,娇娘担忧地看着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平儿你能做好吗?” 平儿小胸膛一挺,小脸熠熠生辉,“当然!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碧桃看着自豪的不得了的平儿,忍不住感慨,主子胡说八道的功力,是愈发强悍了。 ———— 如今李元婴不会说话,王府在王氏的把持下,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没人会站在娇娘这边。 这一刻,娇娘如此痛恨自己在府中尴尬的地位,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像浮萍一样任人宰割。 为什么会提到李元婴,那是因为娇娘百分百肯定,在食物上做手脚的人,是冲她来得,且下毒的一定是女性。 李元婴树敌虽多,但他的敌人,绝大多数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真要在是物理下毒,哪会顾忌他性命。 李元婴变胖,是近期一个月的事情,一个月就将一个消瘦之人一转眼催成一个胖子,这药效霸道可见一斑,可无论是李元婴还是尤娇娘,皆无出现身体发福其他症状,那说明,下毒的人,并不想要他们二人的性命,只是单纯想让他们中的一个变成胖子。 毁容却不伤其性命,李元婴的仇家哪有这么温柔的手法。 那做手脚的一定是一个女人。 若对方是西苑那群女人中某一个因为李元婴宠爱娇娘而心生妒忌的女子,下药时必定会注意不让李元婴中招。 而下药之人明显并不在意这些,可见她对李元婴也不是很在意。 如此一来,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试问整个王府,还有谁会将尤娇娘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不在乎李元婴的死活呢? 除了王氏身边的人不作他想。 为什么不是王氏自己? 尤娇娘太了解王氏了,王氏若真看她不顺眼,哪里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她有一百种方式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死掉。 纵然对方察觉到是王氏做的手脚,也会抓不住证据。 更何况…… 王氏这么喜欢她的这张脸!才舍不得破坏。 知道王氏身边的人在她食物中添加如此下作狠毒的药,尤娇娘恨不得端着食物跑到王氏身边,抓着她的头狠狠往饭里按。 看好你身边的狗,别让他到处咬人! 看不好自己狗的废物,你这王妃也别做了! 尤娇娘自认为她和王氏是井水不犯河水,她至始至终做得不过是自保,每每都是被迫出来反击,可是这王府不安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她隐忍不发,有人却将她当成了好欺负的软柿子。 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尤娇娘知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这幕后真凶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相比是有恃无恐,非王氏身边亲信不可为。 王妃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圣旨给的,你家不过就是一个破空壳子,如今已有科举,百年之后,世家就是个屁! 真以为王妃做王妃身边的狗就能狗仗人势乱咬人吗? 她受够了!别说是一条狗,就算是保护动物东北虎,尤娇娘也要做打虎的武松。 别一个个都在姑奶奶面前蹦跶! 惹了她的都给她去死吧! 第24章 入v第一更 娇娘能想到的,碧桃自然也能想到。 碧桃只是不怎么去注意王爷,毕竟李元婴进出范围就在姑射居,且常常伴随主子身边。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主子有一种神奇的体质,无论她的周围有多少人,你的眼中只能看到她。 碧桃自然不懂,这是尤娇娘作为穿越女主与生俱来的玛丽苏体质,自带舞台灯光特效,当她出现的时候,旁人自动沦为背景板。 啧,金手指的人生就是这么任性! 意识到问题所在,碧桃忍不住去注意滕王李元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哪里还是印象中玉树临风外形出众的滕王李元婴,这分明是猪妖! 若不是王爷的五官实在是太有特点,白肤薄唇浓眉大眼高鼻梁,碧桃肯定认为这货是旁人假扮的! 这么大的一坨平时凑在主子旁边,她竟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 真是不可思议! 认识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错的碧桃连忙补救。 说来碧桃也是一个拥有神奇体质的人。 尤孺人身边两大婢女,碧桃和平儿,明明碧桃在滕王府时间更长人脉更广,可是旁人提到尤孺人身边的大婢女,脱口而出的就是平儿,连碧桃的名字都要想半天。 最重要的是,很少有人能记起碧桃的脸。 王氏记性已经够好了,她和李元婴成亲六年,她嫁给李元婴时,碧桃已经在滕王府了,可是想起这位后来因长相平凡被李元婴丢到润州讨好尤娇娘的女婢,王氏竟然没有半分印象。 娇娘也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察觉出自己的婢女拥有这样神奇的体质。 想明白的尤娇娘不禁给碧桃跪了,这简直是天生的间谍细作卧底特工! 生在唐朝简直是太屈才了! 她应该由更广阔的天空。 不出两天,碧桃就查出了线索,她猫在芍药院凉亭的瓦片上,见到了王妃的奶娘冯氏和姑射居扫地的小丫头新柔有了接触。 新柔是王妃的人,她自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娇娘却一清二楚,若不是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与其让王妃再安插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下人进来,还不如让新柔在姑射居呆着,否则这个叫新柔的哪里有命活到现在? 原是主子心善留她一命,没想到这人果真是反水了。 碧桃眼中露出些许杀意。 因为距离太远,两人谈话内容碧桃听不清楚,但是可以清楚一件事,冯氏逼迫小丫头做了一件她特别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表情自始自终都很害怕,似乎一直在摆手推脱什么,冯氏则表现的有些凶恶。 或许是气场的问题,碧桃一直都很反感王妃的奶娘冯氏,总觉得对方看着孺人的眼神,总含着那么一点不怀好意,但是她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位冯奶娘会伤害如孺人,况且王妃是冯氏自小奶大的孩子,王妃无宠自家主子有宠,冯氏看自己主子不顺眼,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不顺眼和出手加害是两码事儿。 冯氏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能成为她加害主子的理由。 得知这件事和冯氏有关系,碧桃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冯氏,但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她要是真做出什么,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于是,在众人走后,碧桃偷偷默默从凉亭上下来,回到姑射居,寻找更多的证据。 虽然娇娘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姑射居的食物有问题,但是看到短短一个月,从消瘦憔悴的美男子变成吨位可观的胖青年,娇娘怎么也说不出是自己姑射居伙食太好的话来。 尤娇娘再讨厌李元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吃有问题的食物。 于是某天清晨,经过一晚上的消化,饥肠辘辘醒来等着开饭的李元婴惊讶的发现,他的胡麻粥配鸡丝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成了白煮蛋和水。 好吧,虽然白煮蛋有点没滋没味的,但是因为李元婴饿了,也不太计较,况且尤娇娘早晨也吃得这个。 李元婴火速吞下两个白煮蛋后,眼巴巴地望着尤娇娘。 ——没吃饱,还要。 尤娇娘嘴角抽搐,将原本是一人两个,自己还没吃掉的那个白煮蛋递给了李元婴。 好吧,她本来也不愿意吃白煮鸡蛋,不过一个人连吃三个白煮蛋真的没事儿吗,会不会大便干结啊?! 三个白煮蛋下肚,李元婴仍然没吃饱,吧唧吧唧嘴,再次可怜巴巴看向尤娇娘,可是这一次,尤娇娘也没有多余的白煮蛋了。 “没有了,都吃完了。”尤娇娘果断拒绝李元婴,碧桃总共就偷偷煮了四个白水煮鸡蛋,三个进了李元婴的肚子,尤娇娘就算是穿越大神的亲闺女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食物来。 于是她只能对李元婴说,“饿着吧。” 李元婴看着冷然地尤娇娘,嘴巴一瘪,竟然连早饭都不给吃饱! 太小气了!!!! 在地窖里被王氏吓出失语症的李元婴用眼神谴责尤娇娘。 往日早餐一碗粥搭配一点小菜就能吃饱的李元婴,如今三碗粥下肚也不过是半饱,他自己没有察觉这些变化,只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胃口大开,吃嘛嘛香。 他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出自己因为变胖,颜值下降的厉害,每次照镜子双眼自带美图功能的滕王爷,还是觉得自己帅帅的,就是娇娘的镜子有点小,只能照他半张脸,让他无法看到完整版丰神俊逸的自己! 可是,当没吃饱饭的李元婴目光对上尤娇娘水剪双眸后,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眼神瞬飘忽游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李元婴肉嘟嘟的脸颊,从奶白,渐渐地熏染成粉红。 娇娘太好看了,都让人舍不得谴责。 饿着,就饿着吧…… 李元婴用五根胖嘟嘟手指,揉揉完全摸不到骨头,除了一圈肉还是一圈肉的小腹,觉得一顿没吃饱似乎也没什么。 ——中午多吃点补回来就好了`(*n_n*)′~ 自从到了姑射居,哪里都不能去的滕王爷,开始满怀期待地等着中午的大餐! 一转眼,就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到了。 让李元婴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自己期待已久的大餐,只等到了桌子上四个大馒头! 连白煮鸡蛋都没有了!!!! 李元婴肥嘟嘟的肉手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扭头看向尤娇娘,大大的眼睛需满了震惊。 ——你竟然就我吃这个!!!! 李元婴眼睛里的感叹号都快化成实体了! 天晓得,他期待了一上午的大餐,竟然就是四个大馒头!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可是滕王!滕王! 当今天子幼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你,你,你尤娇娘算什么,不过是我纳进来的一个孺人,你竟然敢给我吃馒头!!! 快把菜给本王端上来,上菜了我就原谅你! 尤娇娘看着满目委屈地李元婴,露出无奈地笑容,“没有别的了,奴也是吃这个,快别挑剔了。” 李元婴刚才腾起的无名火,瞬间被尤娇娘浇灭。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最近自己吃的太多了,将尤娇娘吃穷了。 整理记忆时,李元婴突然发现,这段时间,娇娘似乎真的没怎么吃饭! 桌子上的菜都进他肚子里了!!! 李元婴不禁有些愧疚,最近一段时间胃口比较好,竟然不知不觉吃了原本属于尤娇娘的食物。 大手大脚养成习惯的李元婴想从怀里摸银子补偿尤娇娘,却悲哀的发现,现在他是个穷光蛋,身上连个铜板儿板儿都没有。 于是他拽着圆滚滚的身体,一溜小跑,吭哧吭哧地跑进尤娇娘的书房,研磨起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行字,抖抖纸上未干的墨后,拿着写好的纸跑到尤娇娘面前,塞到尤娇娘手上。 自小在皇宫受过正规教育的李元婴,不仅擅画,还写了一手好字,尤娇娘擅书,连父亲润州刺史尤和悦也称赞其字颇有几分“善登之风”。 善登是唐朝名臣褚遂良的字,虽然如今当皇帝的不是李世民,可是褚遂良依然是朝中重臣,就连大名鼎鼎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上官仪,也在朝中做官。 当然,这些历史上的名臣,似乎都不如魏征来的器重。 虽然润州离京城千里之遥,宰相魏征的威名依然不减,连娇娘这些待字闺中的娘子也都听过,圣人身边有一极为刚直不阿的谏臣名魏征,圣人对他极为倚重。 话题扯远了,褚遂良字写得好,天下闻名,尤和悦称赞女儿的字有几分像褚遂良,显然是极高规格的夸奖,但若是尤娇娘的字和李元婴的字放在一起,娇娘恐怕还逊一筹,李元婴字写得潇洒俊逸,已有大家风范。 可惜了,这人纵然满腹才华,可依然是个混蛋。 不过在感慨完李元婴这混球的好字后,尤娇娘才注意到李元婴具体写了些什么。 这仔细一看,瞬间满脸黑线: ——今日一顿肉,明朝千金还。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真是白糟蹋这么好的字了! 第25章 桃花债-入v第二更 李元婴到底是没有等到他心心念念的大餐。 他根本没得挑,馒头再不济也能压饿,有的吃总比没得吃要好。 尤娇娘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狼吞虎咽的李元婴,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手中的馒头,尤娇娘其实也饿,这段时间她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以净饿的方式调理身体,可以放开肚子吃东西。 冬天胃口原就好一些,没想到自己院子里竟然出了这事儿,连坐下来好好吃口饭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今早的鸡蛋是碧桃偷偷煮的,这桌上四个馒头,是平儿偷偷从街上带的。 她为了避开王氏的锋芒,整日窝在姑射居深居简出,遇事儿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还真当她是缩头乌龟不成? 尤娇娘扯着没甚滋味的馒头一口一口放在自己的嘴里。 坐在娇娘旁边神经大条埋头啃馒头的李元婴忍不住缩缩脖子,屋子里炉火烧得这般暖和,怎么会感觉冷飕飕的呢。 正想着,滕王爷抬头看到了撕馒头吃得尤娇娘,娇娘依然是美美的仙仙的,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为什么他会有种娇娘扯的不是手里的馒头而是谁脑瓜上的肉? 琢磨着,李元婴突见尤娇娘将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狠狠扣进馒头里,像挖人招子般抠出一块馒头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看着娇娘一鼓一鼓,正在奋力咀嚼地腮帮,刚才还觉得很饿的李元婴突然不饿了。 “怎么不吃了?”内心极度纠结的李元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柔媚入骨的女声,本能的他打了一个寒颤,但见美得让人窒息的尤娇娘,正用她那双漂亮至极的双眸盯着他看,长长的睫毛扇子般投在眼皮半圈阴影。 以前这是李元婴最喜欢看到的画面,娇娘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可是如今李元婴却只想跑。 在经过王氏的狠辣凶残,娇娘的笑里藏刀,李元婴开始质疑这个世间的妹子,都说女子柔如水,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河床决堤、洪涝灾害!? 缩缩脑袋,李元婴不敢说是被吓得,当然他就算是敢说,也说不出来。 耷拉着脑瓜,怂怂地李元婴眼不见心不烦地低头啃着他的馒头。 心里越发想念被他安置在内心深处妥善藏好的那个她。 尤娇娘看着突然失落的李元婴,嘴角弯出一个嘲讽地弧度,果然推翻封建王朝是对的,出身好,白痴都能混个官儿当当,对于真正才高八斗人品贵重的有志之士,该是多么受打击的一件事。 真认为她看不出来吗? 徐氏? 呵呵呵,你依着你现在这个猪头样,徐氏还能看得上你? 娇娘一口一口吃着馒头,只觉自己落到如今这番田地,都是拜面前这人所赐,心中负面情绪犹如疯涨的蔓藤。 我不舒服,你凭什么舒服?! 哼哼哼,小样,最近过得滋润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成! 心情不好怎么办?! 娇娘狠狠将一口馒头送着水咽到肚子里。 虐渣王呗! 于是,心情不好的娇娘剥夺了李元婴吃晚饭的权利,名曰,过午不食,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面对李元婴强烈谴责的眼神,尤娇娘勾起一个惑人的微笑,慢吞吞地说道: “君子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的道理,规矩是你自己定下的,应该以身作则,从今个起,王爷就不要吃晚饭了!” ——你是坏人! 之前都没这规矩的! 李元婴看着说完后,施施然离开的尤娇娘,只能悲愤的啃手指头! 本王都说了,千金换肉,你不仅逼迫本王吃馒头,还克扣本王的晚饭! 尤娇娘!你行,你真行! 打定主意要给尤娇娘来个狠的,狠狠治她一把李元婴决定了,他要重拾王爷雄风,他才是一家之主,王府是他说了算的! 于是,当尤娇娘唤李元婴吃饭,这位非常有骨气,并决心给尤娇娘点颜色看看的李元婴让尤娇娘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不吃饭了,他要绝食,他要抗议! “不吃就不吃吧,咱们爷不饿……” 尤娇娘毫不介意地说道,“我看咱们爷身体好,早饭既然不吃,午饭也免了吧,平儿,咱们走!” 屋外尤娇娘的声音犹如一道天雷,劈得躲在门缝里偷听的李元婴目瞪口呆。 他只是不吃早饭啊,他没说午饭也不吃啊! ——回来,回来! 快来请我出去吃饭,你请我出去我就出去吃饭! 你只要开口求我我就出去啊,回来啊…… 在房间里咬手指甲的李元婴泪牛满面,胖嘟嘟的圆脸上挂满了委屈。 肿么可以这样…… 这些负心的女人,肿么可以这样…… 饥肠辘辘的滕王李元婴,此时内心一片黑暗,简直是,生无可恋! ———— 新柔进府很早,王氏还没成为滕王府的女主人时,新柔已经在府中两年多了。 除了府中个别老人,滕王府绝大多数人记不得新柔是怎样来到王府的。 很多人都误以为新柔是尤孺人从润州带来的丫头。 只有新柔知道,她不是,她是王爷捡来的。 那年河南大大旱,她随着耶耶一路东行来到滕城,刚到滕城第二日,耶耶死了,是王爷捡到了她,将她带回王府。 那一年她只有八岁。 王爷也不过十多岁,也是个半大孩子。 新柔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只是觉得王爷是天下最好的人。 后来王爷大婚,王妃是太原王氏的贵女,王府的下人们纷纷说,可惜了王妃,王爷不是好人。 只有新柔觉得,王妃长得很普通,配不上天人之姿的王爷。 在后来,王爷府中多了很多漂亮的女人,但是在新柔看来,这些女人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一无是处。 她们同样配不上王爷。 直到尤孺人进门。 府中人都说,尤孺人是凭借一幅画像勾住的王爷,新柔对此嗤之以鼻,本人不如画像好看的多着是,府中漂亮的娘子那么多,尤孺人又能比她们美到哪里去。 直到新柔见到了尤孺人本人。 那个时候,新柔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有女子可以美到倾国倾城。 王爷亲自给尤孺人的院落题字,姑射居,据说姑射是长得很美的仙女。 新柔无意间被管家分到了尤孺人的住处。 然后她看到,王爷对尤孺人的好。 王爷对尤孺人,当真是如对眼珠子一般疼惜,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恨不得捧到尤孺人面前去。 新柔心中酸涩,却也无可奈何。 她小时候饿得太狠了,身体总也长不高,明明和王爷年龄相仿,身量却像小姑娘,王爷根本不会看到她。 她每天自虐般看着王爷围着尤孺人团团转。 她以为自己的心思不会有人知晓,没有想到,却终究还是暴露了。 王妃的奶娘冯氏,发现了她的小心事,然后恐吓她,逼迫她将尤孺人每天做的事情定时向她们汇报。 新柔很害怕,她担心冯奶娘高发自己,害怕被赶出滕王府,更害怕旁人嗤笑她不自量力,更更害怕看到王爷厌恶的眼神。 于是新柔被迫当了王妃和奶娘冯氏的细作,不断将姑射居的消息传递出去。 尤孺人并不是一个苛刻下人的主子,除了一些简单的活计,院子里的下人都过得很轻松。 于是新柔有了更多的时间观察尤孺人。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一件事。 这位美得天仙一样的尤孺人,对王爷似乎并不曾怀有爱意。 她看王爷的眼神和王爷看她的眼神不同,她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她和西苑那些爱慕王爷的女人不同。 新柔有些愤怒,她觉得尤孺人欺骗了王爷。 尤孺人根本就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和王爷那般恩爱,王爷的一腔真心付诸于流水。 不过好在,王爷是英明的,他大约是察觉了尤孺人的虚情假意,尤孺人失宠了。 那段时间是新柔最开心的时候,她每天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尤孺人暗自伤怀的一面,让你不爱王爷,你这个女人,终于自食其果了吧。 然后,新柔发现,没有王爷再身边的尤孺人,似乎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真是欺人太甚! 王爷不喜欢她了,她竟然还能那样怡然自得。 后来中秋宴,王爷独宠王妃一月,然后王爷又到了尤孺人的姑射居。 新柔再次看到那个对尤孺人言听计从的王爷。 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告诉王爷,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你,这是个虚伪至极的女人。 你不要再相信她了。 可是王爷听不到她心底的声音,他们亲密无间,同进同出,新柔快要被心底嫉妒的大火逼疯了。 直到王妃的奶娘冯氏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喜欢王爷,可是王爷只喜欢尤氏那个女人,每天看着他们在一起,你很不舒服吧,给你一个机会,只要把这个东西,下到尤氏的食物中,她就会变胖变丑,那个时候,王爷就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可是,王爷和尤孺人吃一样的东西啊!王爷吃了怎么办呢?”新柔听到自己不安地问道,心底却有一个声音疯狂大叫,收下它,收下它,王爷变丑了,旁人再也看不到他的好了…… “傻丫头,这样才好呢,王爷胖一些,那些爱慕虚荣以貌取人的女人就看不到咱们王爷的好了,到那个时候,你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新柔娘子,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冯氏的话,宛如咒语般,鬼使神差地,新柔接过了那包药。 尤孺人变丑了,王爷就不会再喜欢她了,王爷变丑了,别的女人就不会喜欢他了。 这样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一个人的了…… 第26章 入v第三更 “主子,奴亲眼所见,下药的是咱们院子里的新柔,那包药是冯氏给她的。” 往日碧桃平静无波的脸上,如今多了一丝愤慨。 孺人并非苛刻人的主子,平日对他们多有照拂,新柔平日吃里扒外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谋害主子的性命! 当真是该死! 尤娇娘看到愤怒的碧桃,忍不住感叹,“难得看到小碧桃脸上有如此多的表情,我很欣慰啊,要知道我敢见你那会儿还以为你是面瘫呢。” 碧桃表情瞬间龟裂,片刻后,又变成石雕,果然是不能和主子说正经的,反正她就是恶趣味。 老实说尤娇娘很奇怪一件事,“那个叫新柔的小丫头,我与她无冤无仇,对她似乎也不错,她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原因吗?” 听到尤娇娘这样说,碧桃面露古怪,片刻她木着一张脸说道,“大概是她爱慕王爷,嫉妒王爷跟在孺人身边,觉得孺人和王爷要是变丑了,就是她的了……” 尤娇娘差点掀桌,“搞什么,新柔那小丫头才多大?!别乱了,那还是个孩子好吗?” 碧桃表情更加奇怪,“您听谁说的新柔是小孩子,新柔在王府当女婢的年龄比王妃入府还要早两年,她进府那会儿已经八岁,一晃八年过去,现在的新柔,应该是十六岁,和主子年龄差不多呢。” “怎么可能?!那分明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她,她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吗,怎么不老呢?!”尤娇娘目瞪口呆。 邪门的功夫…… 碧桃无语了,主子是如何想到这里来的? “当年奴还在宫中时,听说因为前朝暴-政,隋炀帝骄奢淫逸,穷人家吃不饱饭自然长不高,新柔当年赶上河南大旱,举家东迁,大概是坏了根,王爷将她捡回府的时候,她看起来跟四五岁的孩子似得,大家见她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不像是四五岁的稚童,觉得非常奇怪,后来她自言已经八岁,大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润州富庶,主子从小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不知道这种事也是很正常。” 碧桃欠身解释道。 尤娇娘听了这话默然,她原本觉得荒谬,自己是受害者,新柔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原该是千刀万剐的,可是听了碧桃的话,她莫名觉得新柔也是可怜人。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你刚才说,你还在宫里的时候?你在宫中那会儿才多大,还有你说王爷将她捡来的?你说的王爷,是李元婴?!” 就李元婴那货,还会做好事儿!?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奴两岁记事,记得宫里的事情不足为奇,”似想起什么,碧桃微笑,“八年前,王爷年纪也小,最痴迷看话本,整日想着仗剑江湖,快意人生,那个时候王爷往府里捡了不少人,奴多嘴说一句,王妃纵然在府中只手遮天,只要这些人还在,王府就是王爷的王府,王妃终究是白忙活一场,只是现在王爷还没意识到这些人的用处罢了。” 尤娇娘听后嘴角抽搐,她不知碧桃刻意对她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尤娇娘想了想,说道: “千万别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人可用,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你可知那位爷一直念叨着修建一个荷花城,还要建几个可以住的地方,蓄天下美女,你说要让他掌权,滕城的百姓还要不要过了?我虽不知,他是如何从仗剑人生的人生观变成现在这个德性,我只知道,这人啊学好很难,学坏很容易。 他是不是个骨子里的坏人我不知,但我只这人糊涂又荒唐,贪图享受,得过且过,真让他掌握了王府,今天我们是宴上宾,明天我们是阶下囚。” 碧桃听后微讶,“孺人就没想过自己掌权?” 尤娇娘听后笑了,“我为什么要管这烂摊子,我自己吃几碗饭我自己清楚,偌大的一个王府,有多少事需要操心,吃穿用度,事事过问,自己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我是自在惯了,对于这种事我不擅长也不会揽过来,王妃愿意做,就让她做,女人啊,最好的日子就这么几年,美人迟暮,我能美多少年? 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将最好的时间葬送在滕王府了,值不值啊。” 原本碧桃只觉得尤娇娘做事懒怠随性,为人虽然和善,但终究少了那么点野心,听了尤娇娘今天这番话,她才算是服了,碧桃无比恭敬地说道:“是碧桃愚钝了。” ———— 碧桃、平儿都想知道尤娇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待新柔这个叛徒。 在抓了新柔一个现行后,娇娘直接让几个粗壮的婆子抓着新柔,一路扛到了芍药院。 新柔拼命挣扎,一个劈柴的婆子一巴掌呼过去,将她扇得眼冒金星,满嘴鲜血,然后新柔就老实了。 这一路,尤娇娘走得叫一个目中无人。 多少给她行礼的娘子下人,她统统都当没看到,来势汹汹到了芍药院。 王氏如今怀有身孕,芍药院的下人恨不得将院子围起来,一只鸟也不放进去,尤娇娘这样大喇喇地闯进来,下面当真是如临大敌。 “孺人,我们王妃已经睡了,您这是做什么?”迎芳见状不好,走上来直接挡在尤娇娘面前。 尤娇娘哪里肯吃这一套,李元婴不在府中时,府中皆言尤娇娘失宠,王妃虽治家严谨,却也挡不住踩低捧高的小人,眼前这不就是一个。 尤娇娘对着迎芳的脸,一巴掌扇过去,手上的做工精细的指甲套直接将迎芳的脸刮出一道血痕。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让王氏将她的冯奶娘交出来,老不死的玩意,敢给姑奶奶我食物中下药?”娇娘大声叱责,声音洪亮,别说芍药院里的下人,就是芍药院外的也都听到了。 尤娇娘这声,直接吼得众人肯不得从来就没长过耳朵这东西。 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尤孺人这样吼的满院子都知道,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疯婆子,吃了什么疯药,一段时间不见,脾气见长,来我这儿芍药院撒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腰,声音这么大,真不怕我将你毒哑巴了?”一个慵懒地声音响起,但见一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挺着微凸的小腹,在婆子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屋子。 整个滕王府,敢这样对尤娇娘说话的,除了滕王妃王氏,还有哪个? “呵呵,我怎么不怕,我怕死了!”尤娇娘甩了甩脑袋,跳起脚尖,旁的女子这般作态,那必是十足泼妇姿态,尤娇娘长得好,怎么耍泼看起来也像是天真烂漫。 “姓王的,废话我就不给你说了,你那奶娘,要不你处置要不我处置,今天你是必须要将她交出来,下作东西,谁给她的胆子让她给我食物里下毒,你且瞧瞧这小细作你认不认识,你家奶娘就是买通的她!她下药的时候,这么多人暗处都看着,人证物证聚在,休要狡辩!” 尤娇娘噼里啪啦说了一串,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看看,这是不是你那奶娘的?!” 那是一包锦帕,锦帕里包裹的是一些玉器首饰,看起来很是名贵,绝不是新柔这样的三等丫头享受得起的。 等锦帕里所有东西都露出来后,尤娇娘满脸嘲讽地看着王氏:“身边的狗也看不好,今个她背着你对我下毒,明个她还不知道背着你做出什么事情,欺上瞒下的东西,还不赶紧打出去,免得败坏家风!” 尤娇娘平日说话温声细语,但是一旦说快了,那声音跟打锣似得,又尖锐又脆,刺得人耳朵疼,最重要的是,王氏还不一定能听懂她到底说的什么。 “停停停,听到你声音就烦,赶快闭嘴吧!”王妃不耐烦地说道,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杜鹃,拿过来尤孺人手中的东西,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王氏抚摸着凸起的的小腹,对尤娇娘不徐不缓地说道:“你说的我知道了,若这事儿属实,我必给你一个交代,若不属实,你可想好怎么向我交代?” “你大闹我这芍药院,还打了我的大丫鬟,你要给我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可不饶你!” 王氏声音清清泠泠,虽然看似平常,却莫名让人听出了一丝肃杀。 旁人大概是早就吓瘫了,可是这人是尤娇娘,旁人怕王氏,尤娇娘不怕,最害怕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如今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拍两撒,有什么好怕的。 “给我个痛快话,若你奶娘下药属实,你要怎么做?!”尤娇娘死死盯着王氏。 王氏看着斗鸡一般的尤娇娘,笑了,“还能怎么样,我这里绝对不留欺上瞒下的奴婢,管她是奶娘还是旁的,乱杖打死,你说这样可好……” 王氏话落,别说是尤娇娘,连旁人也倒吸一口气。 尤孺人敢找上门来,那必定有确实的证据,他们没想到奶娘冯氏竟然敢在尤孺人平日的食物中下毒,更没想到尤氏找上门来,王妃竟然不会护着自己的奶娘! 乱杖打死?! 简直是…… “你……那是你的奶娘……”尤娇娘也被王氏这一手镇住了,声音也小了几分。 王氏听后冷冷一笑,“你闹的这样大,不就是让我处置她?我只说一句,下药的事情是她自作主张,和我无关。” “无论是谁,敢背着我私作主张,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不管是谁,一样处置!” “一律,乱棍打死!” 最后四个字,王妃像是敲在每个人心脏上,让人不寒而栗。 尤娇娘看着凛冽的寒风中,裹着狐裘大衣,临风而站的女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莫不是王氏早就想处置冯氏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然后借自己的手,将冯氏除了? 尤娇娘被自己心中的猜测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