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 第一章含恨而终 茂密的榕树下,苏慕锦眉目温软。 含笑看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小小的睿儿睡着之后更加可爱,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呼吸均匀,一张稚女敕的小脸满满的都是纯净。 这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宝贝。 是拼了她性命也要保护的孩子! “小姐,您这样自作主张把小少爷留在这里,世子爷知道了恐怕要生气的。” 笙箫原本在不远处瞧着母子两个嬉戏笑闹没有上前打扰,如今瞧着睿儿睡着之后忍不住的有些担忧,瞧着小小的宁睿熟睡的小脸几乎与小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她眸子微微一酸。 旁人家的孩子日日夜夜与娘亲腻在一起,可落到小姐这边却是这般艰难,连见上一面都是困难。 “今日苏云锦生产,他定然是守在那里等着孩子出世的,哪儿会在意这边的动静。” 苏慕锦不以为意的笑笑,眸子里皆是冷意。 一垂首,眸子落在小小的宁睿身上,目光顿时温柔慈爱了起来。 这辈子,她有她的睿儿便别无所求了。 轻轻在孩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尽是温柔。 阵阵秋风吹来,萧瑟的院子枯叶飘落,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清冷孤寂的凉。 苏慕锦收拢了手臂,怕孩子受凉,便打算将他抱回屋子里。 院中忽然狂风大作,方才还晴朗大好的天儿忽然之间就变了颜色,乌云一层层的压了下来,狂风吹落的叶子落在皮肤上,宛若刀割一般的疼。 伴随着狂风的到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子中响了起来。 苏慕锦转头的瞬间,身子陡然僵硬了下来。 院子的圆形拱门处,男子一身贵气流潋紫绣山水风景图的锦袍,腰间玉带缠绕,面色冰冷无情,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瞧见她的那一刻,一双无情的眸子里有微微的光芒闪过,却瞧不清他所思所想。 浑身紧绷的如同一张拉成满月的弦,蓄势待发。 两人隔着狂乱飘舞的树叶在院子的两端相互凝视。 一片残叶在两人的眼前如同一道锐利的刀子滑下,劈下一道难以跨越的横沟。如同咒语解除一般,两人均收回了视线。 苏慕锦抱紧了怀中沉睡的宁睿,淡淡的移开视线。 “院子太小容不下大佛,世子爷若无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宁煜脚步踏前一步,浑身带着凌厉的气势十分迫人。他没有理会苏慕锦的话,目光落在苏慕锦怀中沉睡着的孩子身上,一双犀利的眸子几经转变,复杂难言。 见此,苏慕锦警惕的收紧了手臂,后退一步,背脊却挺得笔直,氤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宁煜,冷冷道。 “宁煜,我不过想和睿儿相处一夜,你至于丢下你心爱的苏云锦专门来带走睿儿吗?!” 一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眼睛盯着宁煜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刀捅死这个害的她母子不能相守的男人! 不知道她哪句话激怒了他,他眸子里顿时深深的沉了下去,像深海里的漩涡,有种未知的危险,眯着的眼睛落在小小的睿儿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睿儿长得像她,可宁煜毕竟是父亲,总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可是苏慕锦再怎么分辨也看不出他看睿儿的眼神是慈爱,她警惕的抱紧了孩子。 “苏慕锦。” 他抬头,从进院子之后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 声音低的像此时天空压得极低的乌云。 苏慕锦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 他忽然缓步向她走来,像是终于做了某种决定,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凝锐利。 离得近了,苏慕锦却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凝神向宁煜看去,忽然瞳孔微微一缩。 他穿着的紫衣上带着星星点点血迹,一点点绽在他浅紫的锦袍上,乍一眼看过去看不出来,可仔细一分辨才瞧清楚他一身的锦袍竟然被染得到处都是。 苏慕锦的心一紧,咬了咬唇却什么都没说,强装漠然的别过头去。 受伤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他的事情早已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苏慕锦,云儿她产下一子!”他沉沉的说道。 苏慕锦的心猛的一颤,眨去眸子里凝结的雾气,冷冷道,“与我何干!” “孩子先天不足,患有心疾!” “那又如何?!”她冷漠的皱眉。 他难不成还想她流几滴泪水表示遗憾?!可笑至极! 宁煜紧抿着唇步步紧逼,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的落在小小的睿儿身上。 “张太医看过了,有法可医!” 苏慕锦眸光冷然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苏慕锦,论苏家的关系,云儿是你的嫡亲妹妹,你是她孩子的嫡亲姨母。论宁家的关系你们亦是姐妹相称,你怎么就能表现出这样的漠不关心来?!”他的声音已然带了两分沉冷。 “宁煜,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若是想给她一个正妻的地位无需藉口,直接将我贬妻为妾便罢了,何必说这些虚伪的令人不耻的话来。” 他不理会她,冷着眸子继续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张太医开了方子,需要与孩子骨肉至亲的兄弟姐妹之心头血做药引,否则孩子必死无疑!” 苏慕锦脸色顿时惨白。 除了睿儿宁王府再没有旁的孩子! 她收紧手臂踉跄的退后几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宁煜。 “所以你就为了苏云锦的孩子来要我睿儿的性命?!”苏慕锦像是头一天才认识宁煜,瞪大的凤眸中凝结的雾气终于不堪重负的坠落下来,她胸口沉痛,像钝刀在一点点凌迟心脏,疼的不能自抑。 宁煜紧紧的抿着唇,冷冷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冷着眼神对视半晌,周身的空气都冷凝成了冰。 半晌,宁煜才冷冷的道。 “既然软的不成,那便只能来硬的了”他声音彻底的沉冷了下去,一挥手,身后已经闪身而出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他退后一步,冷然的命令道,“把宁睿夺过来!” “宁煜!”苏慕锦望着步步紧逼的婆子们紧紧的抱住孩子大吼一声,“睿儿是你的亲生儿子!” 宁煜眸子微微一凝,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小的孩子被从沉睡中惊醒,一睁眼就瞧见苏慕锦满脸的冰凉泪水。 “娘……” 沉沉的乌云压着头顶,终于在一声闷雷中破裂开来,冰凉的雨点瓢泼似的砸下来,生疼生疼。 婆子们听从宁煜的吩咐,一寸寸的围堵上来,苏慕锦本是弱质女流,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孩子死死的推搡着婆子们。抓,挠,咬,踢……泼妇一般能用上的动作都用了上去,可她终究寡不敌众,当看着睿儿被硬生生的从怀中夺去,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她心头一阵阵的空。 她知道,如果这次睿儿走出她的视线,她就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心头血…… 苏慕锦生生打个寒颤。 “睿儿!” 苏慕锦一步步踉跄着追上去,却被几个婆子生生拉住,她在绝望的哭喊中抓住宁煜的长袖。瓢泼的大雨将她的发髻大落,一缕缕长发黏在脸上,她看上去分外狼狈。 屈下膝盖,她重重的跪在青石板上,沉重的闷响即使在大雨中也清晰可闻,仰着头不顾大雨砸落在眼睛里。 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求人! “宁煜,求求你放了睿儿,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敬你爱你,一直把你当作慈爱的父亲。如果你怕睿儿抢了苏云锦孩子的地位,我可以带着睿儿离开王府,以后再也不出现你们面前。你恨我也好恼我也好,怎么冷落我折磨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求求你……”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摆,哭的嘶声力竭,“求求你放过我的睿儿……” 宁煜负手而立,雨幕中瞧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他蹲子,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冷,他的眸子深的宛如漩涡,隐隐聚集着风暴,一寸寸把她的手扯开,声音如秋雨一般冰冷。 “晚了!” 话落,不顾跌在雨中的苏慕锦,决然的转身而去。 隔着雨幕,宁睿的哭声从高亢渐渐的变得孱弱。 她不能这样就绝望了,她的睿儿还等着她去救! “笙箫!”苏慕锦高喊着被几个婆子围住的笙箫,“你现在立马去找王妃。” 说完,她踉跄的从地上站起身来,飞快的往苏云锦的院子里跑去。 睿儿…… 她的睿儿! 刚到院子门口就被两个婆子给阻拦住前路,苏慕锦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开两个婆子的束缚,挣扎着跑向院子。 冰凉的雨滴顺着她大张的嘴巴流进嘴巴里,连着心都是冰冷的。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苏慕锦心猛的一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主院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守着。 苏慕锦加快了脚步,指尖颤抖的推开房门。 满地的血! 屋子里人人面色匆匆的走来走去,却没有人顾忌地上躺着的小小人儿。 苏慕锦眼睛酸的发涩,她踉跄的跪在地上抱住怀里小小的人儿,悲伤到极致竟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手指颤抖的捂住他胸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 “睿儿睿儿,你坚持住,娘亲找人来救你……” “娘亲……睿儿……痛……” 小小的宁睿胸前破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明亮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瞳孔渐渐涣散。他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要让人挖他的心头血,眼神痛苦中带着不解,一说话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睿儿……你别吓娘亲,求你活下来,娘亲就只有你了!” 苏慕锦紧紧的抱住宁睿,她的双手都被染得血红,感觉怀中人儿的体温渐渐冰冷她绝望的手足无措,“睿儿……睿儿……” 然而,她的呼唤并不能把宁睿唤醒,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小小的宁睿苍白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睿儿……痛痛……” 苏慕锦的愣愣的坐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宁世子,老朽无能,这孩子先天不足,哪怕用小公子的心头血做药引也救不回来了……” 苏慕锦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煜。 宁煜微微蹙眉,却不言语。 半晌,苏慕锦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在这样的阴沉的天气中更显的诡异非常。 “宁煜,你竟然为了一个救不活的孩子要了睿儿的性命!哈哈……”她笑着却流出了大颗的眼泪,有血色从口中一点点涌出来,她生生咽下。 屋里的人都不敢直视她。 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的苏云锦一身素衣,似乎也极为难过,低低的喊了声,“姐姐……” 苏慕锦抱着宁睿小小的身子缓缓起身,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绝嗣!” 宁煜望着她眸子里的恨意,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一道响雷劈下,映的怀中睿儿的脸色更加惨白,苏慕锦惨然一笑,抱着孩子决然的大步而去。 隐约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阵阵,她也不去管,飞奔到马厩牵了匹马策马而去。 这人世太过丑恶,宁王府更是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她和她的睿儿就是死也绝不占他宁王府一寸土地。 策马飞奔到一处悬崖,苏慕锦抱着宁睿下了马,她仰头望着乌黑苍茫的天,仰天悲鸣。 “苍天若是有眼,苏慕锦但求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题外话------ 推荐好友粉雪蝶舞新文《妃本彪悍之爷别耍赖》。 她是懦弱无能的草包? 她是人人眼中的废物? 一场让人艳羡的婚嫁却让她成为了天下的笑柄? 开什么玩笑! 揍皇子,斗小妾,玩毒药,这才是她的生活好么? 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她尽在眼中。 明枪暗箭,刀光剑影,她亦不畏惧。 银针一闪,素衣青丝,她笑靥如花间却可素手遮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涅磐重生 兴许老天爷果然是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听不到她的祈求。 当苏慕锦迷迷糊糊的被梦魇困住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笙箫,这可怎么办,大姑娘都昏迷一天一夜了还不见醒,老爷请来宫中的太医,太医明明说了姑娘只是寒气入体没有大碍,可为何都这会儿还不醒来。再等一会儿老爷就要下朝了,瞧见姑娘这般模样,还不知道要多心疼。” 苏慕锦蓦然一惊,这是琴瑟的声音。 让她震惊的不是琴瑟的声音,而是她的话语! 她的父亲明明早在她嫁入宁王府之前便去世了,那么琴瑟口中的老爷是谁!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恙的。”笙箫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担忧。 “你们两个安心些,太医都说姑娘没有大碍就肯定是没有大碍,兴许是这回落了水到底是伤了身子,如今刚刚入春,天寒地冻的。姑娘身子本身就弱,兴许这才要多睡一会儿的。”这声音有些苍老,说罢顿了顿,吩咐琴瑟道,“琴瑟,你去青松院将小少爷寻来,往日里姑娘最是疼爱小少爷,兴许听到小少爷的声音便能醒来了。” 琴瑟得了吩咐眼睛一亮,“还是嬷嬷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 苏慕锦却瞬间泪如泉涌。 柳嬷嬷是她娘亲的陪嫁丫头,亦是她的乳娘,自从娘亲生下弟弟血崩去世之后便一直跟随她,对她忠心耿耿。后来她嫁入宁王府,不久之后苏云锦也嫁了过去,当时她只想着宁煜既然不喜她,她便是再喜欢宁煜也不会弃了尊严去筹谋那些子害人的手段。可正是因为她的不争不抢,苏云锦到了王府之后愈发放肆,以至于后来得了王妃的宠爱,处处寻她麻烦。柳嬷嬷便是在一次苏云锦的陷害中离了世。 此时再次听到柳嬷嬷的声音苏慕锦不禁哽咽出声,是梦么!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生疼生疼。 不是梦! 她起了身,指尖颤抖的掀开帷幔。 素白的帷幔被掀起一角,苏慕锦瞧见眼前映出来的屋子顿时浑身僵硬,眼神颤抖了一下。 眼睛瞬间酸涩。 这里……是她的家,她的闺房,她生活了十三年,享尽父母宠爱的地方,屋里她的梳妆台上是爹爹亲手给她用梨花木打造的木梳,窗柩上是娘亲去世前亲手剪得“合家欢乐”的剪纸,因为时间太久,剪纸早已被雨水露水打的褪去了颜色。小桌上摆着的紫砂壶茶具是她和宁煜订亲之后,过年的时候宁家送来的礼物…… 喉间哽了一下,苏慕锦喉间宛若塞了棉花,心头沉沉的重感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姑娘!”柳嬷嬷一直瞧着床上的动静,此时瞧见苏慕锦醒来连忙快步跑了过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一边快速的扶起苏慕锦靠在床头,一边吩咐笙箫,“快去把府上的大夫找来。” 笙箫不用吩咐便已经快快的跑了出去。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柳嬷嬷也是担忧的紧,看到苏慕锦终于醒了,她眼圈微微一红,心里松了一口气。夫人去的早,临终前把大姑娘和小少爷托付给她照顾,若是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没法子活了。轻轻将迎枕抽出来垫在苏慕锦的身后,柳嬷嬷用帕子压了压眼角,转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来,拍拍苏慕锦的手背,“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姑娘,下回万万不能一个人不带就随意走动,您这是要吓死嬷嬷啊。” “嬷嬷……”苏慕锦眼圈亦是一红,想起她的睿儿心脏更是一阵阵的绞痛,她捂住心口重重的喘息几下才缓缓平复下来。氤氲的凤眸泛起坚韧的光彩来,“嬷嬷放心,不会有下回了。” 说话间,琴瑟已经带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快步跑了进来。 看清那孩子的面容苏慕锦的心便是一痛。 “聪儿……” 来人正是苏慕锦的嫡亲弟弟苏聪,小小的孩子一身青色的锦衣,头发束在发顶以绸带缠绕成小小的包子模样。脖颈上挂着一个赤金的平安项圈,面色有些灰白眼神却十分明亮。 “姐姐……” 看到苏慕锦,苏聪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扑了上来,抱着苏慕锦的脖颈就呜呜的哭,“姐姐你吓死聪儿了。” 苏慕锦眼睛微酸抱紧了苏聪,娘亲早逝,父亲便抬了府里的姨娘为夫人,她因此跟父亲有了隔阂,不愿见他,聪儿跟她最是亲厚,因为她的态度也疏远了父亲。父亲又忙于前朝之事,对她和弟弟虽然关心可也到底被他们的态度伤了心,极少管他们。 而前世她虽然关心弟弟可到底府里的中馈有人掌管,她疏忽之下竟然叫小人作祟害死了弟弟。后悔自责了许多年,后来有了睿儿,睿儿生的像极了聪儿,她那时心里才有了寄托。 此时瞧见聪儿难免再次想起她可怜的睿儿,苏慕锦不由得心神剧痛,凤眸凝雾,双臂越发的用力起来。 “聪儿……聪儿……” “姐姐。”苏聪含泪从苏慕锦的怀里抬起头来,用肉嘟嘟的小手为她擦拭眼泪,“姐姐你痛不痛?” 苏慕锦摇摇头,接过柳嬷嬷递过来的帕子帮小聪儿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姐姐不痛了,聪儿莫哭,姐姐瞧见你哭心里就又痛了。” 听到姐姐这般说,苏聪忙胡乱的用袖子擦了眼泪,“姐姐不痛,聪儿不哭!” 柳嬷嬷和琴瑟在一旁瞧着眼圈都是微微一红。 苏慕锦平静了一下就瞧见小聪儿黯淡的双眸和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心疼的抚着他的面颊,“聪儿是不是没有听嬷嬷的话好好睡觉。” “姑娘,您昨儿落水被救上来之后小少爷非要守着您,奴婢们劝不过去小少爷昨儿个在您床边守了您大半夜,到下半夜的时候才睡过去,奴婢这才着人把小少爷抱回去休息。一直睡到将才才醒过来,听奴婢说小姐您清醒了就不管不顾的跑过来了,所以脸色才会有些苍白。”琴瑟给苏慕锦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苏慕锦小口喝了两口接过杯子才轻声解释。 “傻孩子。”苏慕锦心中一暖,不由得吻了吻苏聪的发顶。因为将才跑的太急,苏聪的头发有些凌乱,瞧着小小的聪儿眸子深处的恐惧她心中酸涩。 这一世,她发誓,谁都别妄想伤害她在乎的人。 前世的她太过不争,这一世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让出去,欠了她的她也定然要一点点的全部讨回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笙箫的略微激动的声音。 “小姐,老爷下朝携太医来给您瞧病了。” ------题外话------ 某心的新文奉上,喜欢请收藏,谢谢啦。更新暂时定在每天早上八点钟,有改动的话会题外话通知亲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风雨之前 笙箫话语刚落,房门就已经被打开,门外一个中年男子便大步进了屋。男子一身绯色官服胸前补子处绣了栩栩如生的仙鹤图案,男子身姿挺拔如青松直立,面容英俊,眼角略带几丝纹路却平添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和从容,仅仅是这般看来便能瞧出男子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风姿卓越英俊不凡的翩翩公子。 这中年男子正是苏慕锦的父亲苏青云。此时苏青云一脸的焦急,再瞧着他连官服都没有换便赶了过来便能瞧出他对苏慕锦是真心疼宠的。 “爹爹!” 苏慕锦瞧着苏青云大步而来的身影眼眶微微一红,前世的时候她与父亲疏离了去,总以为父亲抬了姨娘做夫人是对不起娘亲的行为,便是为此她对父亲从来便没有个好脸色,以至于到了最后父女两个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苏家一夜之间惨遭大变,父亲以出卖春闱试题为罪名被皇上赐罪满门灭族,那时聪儿已经去世,她和苏云锦是娘亲最后的骨肉,爹爹为了保全她们二人当即便把她嫁入了宁王府把苏云锦也送了出去。作为出嫁女她才能免逃一劫。 此刻看到苏青云她既激动又难过,这一回她再也不会伤父亲的心了。 而听到苏慕锦的呼唤,苏青云确是微微一愣。 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自从爱妻离世,他抬了姨娘作为夫人之后这个大女儿便一直生疏的唤他父亲,再也不肯叫他一声爹爹。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她再这样叫他一声了,想起过世的爱妻,再瞧瞧和妻子容颜几乎如出一辙的女儿,他眼眶通红,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他刚刚坐子大女儿就握住了他的手,苏青云心中一震,已然将女儿揽进了怀里。 “乖囡囡别怕,爹爹已经重重的罚了守锦园的婆子了,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以前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疏忽了你才叫那起子下人以为你这个大小姐失了宠,对你愈发的不尽心尽力了,都是爹爹的错。” “爹爹,你不要姐姐跟聪儿了吗?”聪儿从苏慕锦的怀里挣扎着起身,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含泪看着苏青云,“聪儿听他们说爹爹只疼二姐姐和三姐姐了,不要大姐姐和聪儿了,就是因为聪儿害死了娘亲所以爹爹才讨厌聪儿的……” 小聪儿软软糯糯的话语却听得一屋子人心都碎了。 苏青云猛然听到儿子这样的话却是心神剧颤,他手指颤抖的抚上苏聪的眉眼,这个孩子是夫人拼了命也要为他留下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他。 可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悔恨。 他这些年不该因为孩子不懂事就疏远了他们,以至于让奴才都欺压到他们的头上。 若不是奴大欺主,这些子流言又怎能传到孩子的耳中。 还有刘氏,她这些年是怎样掌管府中中馈,又是怎样管教府中的奴才的,竟然叫嫡出的少爷和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 “傻孩子,你和你大姐姐是爹爹的心头血,爹爹怎么可能不要你们。”说着把小小的聪儿抱紧了怀里,他极少抱这个儿子,虽然抬了姨娘做夫人可是他却不放心将儿子交给那个女人教养,所以这孩子一直都是养在老太太身边儿。眼瞅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眉目之间越来越像夫人,他是真心喜爱的。可孩子眼里的疏离和冷淡却让他不敢靠近,如今感受着聪儿小小软软的身子,苏青云一颗心几乎柔成了水。 “可是爹爹从来都不来瞧我和大姐姐,聪儿想念爹爹的紧,聪儿也知道大姐姐也很想爹爹的,聪儿有瞧见过大姐姐睡着做梦都喊爹爹的,可爹爹都不来。” 小聪儿大睁的纯净凤眸中满是控诉。 苏青云闻言心中剧痛,瞧着大女儿苍白孱弱的脸色,他心里愈发愧疚,抱着聪儿,抚着他因为难过而有些发红的面颊,朝堂口若悬河的他竟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对不起你们……” 柳嬷嬷站在床沿瞧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是苏慕锦娘亲楚柔的贴身嬷嬷,一直以来瞧着老爷和夫人那般恩爱。眼看着夫人去世,老爷和大姑娘渐渐的生分了,她心里着急却无奈一点法子都没有。如今瞧着一家人分明是冰释前嫌的样子,她更是动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痕,柳嬷嬷轻笑道。 “老爷和大姑娘这般才是应当的,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老爷,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先让他进来给姑娘瞧病吧。” “好好好,先瞧病先瞧病!” 帷幔重新放了下来,苏慕锦只露出一只手在帷幔外,春寒料峭,又因苏慕锦身子入了寒气,所以屋中燃了两盆炭火,淡淡的暖意袭上来,苏慕锦到底因为身子不适,又一日之内经历了大悲大喜,只觉得身子一寸寸的软下去,意识渐渐的昏沉。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光线如霞,昏黄的光线透过纸窗照进屋子登时整个锦园都瞧着温暖了,而苏慕锦一觉醒来不觉得轻松反而感觉头重脚轻喉痛鼻塞越发的难受起来。 “姑娘醒了!”此时屋里只有笙箫一人,她坐在绣墩上迎着光绣衣裳,听到动静看到苏慕锦已经醒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绣品,细心的倒了一杯水喂苏慕锦饮下,“今儿个太医给姑娘瞧过了,也开了方子留了药,老爷嘱咐过奴婢,姑娘醒了就让奴婢给您熬一碗喝了。”瞧着苏慕锦喝了半杯水便喝不下了,笙箫便笑着把茶水端了下去,扶着苏慕锦起了身,又支了小桌子在桌子上,“姑娘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柳嬷嬷已经吩咐厨房做了些饭菜,姑娘您多少用一些,太医吩咐了您要用完饭之后才能喝药的,您且等等,奴婢这就去着人去厨房把小姐的膳食弄来。” 膳食?!苏慕锦眸子一闪,抬头瞧着笙箫,“爹爹呢?” “今儿个姑娘睡着之后老爷吩咐不让我们打扰你,他陪您陪到申时左右瞧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去外院的书房处理公务了。老爷还嘱咐奴婢姑娘若是醒来立马通知他呢。” 提到老爷,笙箫有些激动,姑娘性子骄傲,夫人刚刚去的那两年,刘氏被抬为夫人,她刚刚接管中馈的时候估计是怕人言可畏,所以对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小少爷都十分照顾。时日久了,又瞧着老爷对大姑娘和小少爷都不管不顾的便大了胆子开始克扣姑娘的月例。笙箫有些心酸,想来姑娘乃是大周朝一品太傅兼清风学院院长的嫡长女,标准的月例也该有四十两银子,可如今别说是四十两,便是十两月钱也是没有的。 兴许是瞧着姑娘从不反抗也不去告状,刘氏胆子越发的大起来,现如今连姑娘一年四季的新衣都不给做了。现今姑娘柜子里的衣裳还都是前两年的衣裳,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前两年的衣裳哪里还能穿,袖子太短,腰身太窄,裙摆连绣鞋都遮盖不住。 如今姑娘和老爷亲近了,刘氏日后定然再不敢欺负姑娘的。 “笙箫,去寻爹爹来,就说我许久未曾与爹爹一起用膳,十分想念他。” 笙箫是个伶俐沉稳的丫头,略一琢磨便明白了苏慕锦的用意。 她眸子顿时一亮,“奴婢这就去请老爷!”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亲爱滴们,偶需要乃们滴留言收藏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怒火四溅 苏青云来的很快,前院书房到锦园的距离正常情况怎么着也要走一刻钟的,可苏青云生生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苏青云无意是激动的,步伐迈的极快,几乎能听到锦袍和空气摩擦的声响。 他以为女儿今儿个对他亲近了是因为落了水受了惊吓才想他寻求安慰,等醒来之后指不定又跟先前一样冷冷淡淡,不敢多想只能去书房处理公事,让自己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可锦儿竟然叫笙箫来叫他一起用膳,苏青云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瞧见笙箫殷切忐忑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他抬头望着余晖的天际,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高兴。 刚到锦园的主院里就瞧见苏慕锦下了床穿了一件素白的秋衫在避风亭中摆碗筷,长发未挽,一头青丝只用绸带绑在背后,长长的发尾直垂到腰下,身姿已经略见风华。女儿已经十三岁,眉宇像极了柔儿,柔儿也喜欢一身素白的衣裳不施脂粉,瞧着便让人舒服。苏青云眸子有些恍惚,直到一阵冷风吹来他才蓦然惊醒。瞧着女儿单薄瘦削的背影他眉心一拧,快步上了前。 “太医嘱咐让你好生歇着,怎的下了床。碗筷这些哪里需要你一个大小姐亲自去摆,锦园的丫头难道是吃素的么。”说着蹙眉瞧了身后的笙箫一眼。 笙箫一惊就要上前接过苏慕锦手里的筷子,苏慕锦却对她淡淡一笑,软声道,“笙箫胆子小的紧,爹爹莫吓她。真把琴瑟笙箫她们给吓坏了,女儿可真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到时候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女儿可不依啊。”她淡淡一笑,装作没瞧见父亲面上一瞬间露出的深思,含笑吩咐笙箫,“笙箫,今儿个我想跟爹爹单独吃顿饭,你去厨房让厨娘多添两个菜来。” “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苏青云轻叹一声,夺了苏慕锦手里的筷子,无奈叹了一声,摆摆手让笙箫下去,“添什么菜,一顿晚饭而已,做多了也是浪费。” 初春的傍晚凉风刺骨,眼瞅着苏慕锦嘴唇冻的略略发紫,苏青云当即褪下披风披在苏慕锦身上,目光一掠停在她的衣袖上,心中顿时冒气滔天大火。 那衣袖竟然只到手腕的位置,瞧着女儿一双莹白的手被冻的青紫,苏青云又羞又愧。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眸光落在女儿的脚下,却见她 素色的裙摆短的厉害,只到脚腕的位置,一双绣鞋都无法遮住。在瞧瞧女儿不经意间自然而然轻拢衣袖的动作更是火冒三丈,她那表情那动作那神态分明是早已习惯了这般情况。 而这一身衣裳面料很新,显然是没有上过几次身的,这分明就是为了跟他一起用晚膳而特意换上的新衣裳。 苏青云不敢想象大女儿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怪不得女儿一日日的跟他疏远了去,他这个父亲只想着女儿不愿见他,可却全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那刘氏前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外加对云儿视如己出,他便以为对待锦儿也是一般,如今一想他竟然大错特错,只以为那女人是个好的,却不曾想在他瞧不见的后院里竟然如此只手遮天,对待他的嫡长女竟然如此不恭不敬,难不成做了几年正室夫人就当真忘了先前只是一个妾吗! 苏青云越想越怒,越怒面上的表情便越发沉冷,不想破坏跟女儿和好的气氛,苏青云装作没瞧见女儿的衣裳的不当,微微一笑,感受着凉风的冰寒,他一伸手又欲夺她摆瓷碗的手。 “这里风太大,你身子不能吹风,我们回屋里吃。” “才不要呢。”苏慕锦轻笑着躲开,“这里风景好。” 的确,锦园是整个苏家最好的院落,院子里亭台楼阁,游廊水榭,假山环绕。不论春夏秋冬都碧色青翠。尤其是从这个坐落高处的避风亭可以将整个锦园都尽收眼底。站在亭子里,苏慕锦望着远处忽然眸子微微一闪,她拉着苏青云坐在铺了棉垫子的石凳上,垂下了眼睑,“爹爹,今儿个锦儿是特意跟您赔罪的。” 苏青云略微心酸,这孩子哪里有需要跟他赔罪的地方。 苏慕锦拢着衣袖别开视线,眸子空空的落在虚处,声音有些飘渺,“锦儿前些年对待爹爹过于不孝,锦儿知晓若不是爹爹一直袒护,锦儿早就被老太太以不孝忤逆的由头赶了出去。锦儿性子不讨喜,自幼又是被娘亲纵宠着长大的,当时娘亲离世锦儿满腔的愤懑无法发泄,恰时那时爹爹你又抬了刘氏为夫人,锦儿心里的恨便有了着落点,恨您喜新厌旧,娘亲去世不过一年不到便抬了妾侍为夫人……” 想着慈爱的娘亲,苏慕锦悲从中来,眼眶顿时红了,氤氲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哽了一声,收回目光瞧着苏青云,却见父亲的眼眶亦是通红。“这回女儿大难不死想通了许多的事情,爹爹亦是为人子最是重孝道,再加上苏府只有聪儿一个男丁,老太太绝不能容您不娶继室。您先前瞧着刘氏安分守己为人本分想着若是娶了继室怕她为难锦儿聪儿和苏云锦。若是苏家非要有一个夫人,那何不迎一个知根知底儿的,而且刘氏母族不过商贾之家不足为患,这样也威胁不到聪儿日后在府里的地位……” “锦儿,为父错了!” 人心总是会变的,刘氏先前作为侍妾安分守己,可他忘了,人性本贪婪。刘氏从妾侍一跃成为府上的夫人,掌管了府中的中馈,长时间下来良善早已没了,可恨他竟然一直瞧不清,反倒让儿女受了诸多屈辱来。 苏慕锦含泪带笑的摇头,她擦去眼泪,轻轻一笑,“女儿不是责怪爹爹,只是觉着以前竟然没能瞧见爹爹的苦心,实在不配为您之女。” “傻孩子!” “爹爹,锦儿要跟您讲和了呢。” 苏青云动容的眸子微微含着水光,眉头一挑,故作轻松的道,“爹爹还以为永远都等不到这一日了。”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回暖起来。 那边柳嬷嬷已经拎着食盒回到了亭子里,瞧见苏青云她眸子一变,下意识的把食盒背到了身后,勉强笑笑,“老爷今儿个怎么也在这儿?奴婢不知道老爷爷来了,这就吩咐厨房重新做了晚膳来。” 她这般动作让苏青云越发狐疑,眉宇沉了下来。 “哪有这么多讲究,锦儿能吃的我还不能吃了不成,摆上来!” 柳嬷嬷面露苦色,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摆上来!”苏青云知晓定有隐情,瞧着女儿苍白的脸色乌青的唇色,他顿时怒火上涌,猛的一拍石桌,喝到,“立马摆上来。” 柳嬷嬷身子一颤,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苏慕锦一眼,瞧着小姐淡定自若的脸色才踌躇着走上前去,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上了石桌。 苏青云瞧着苏慕锦的衣裳便知晓她这些年受了委屈,可当瞧见饭菜的那一瞬间他当即眼珠子便红了。 食盒里竟然只有两个小菜,一碟肉末茄子,一碟清炒白菜!碟子只有巴掌大小,碟子里的菜更是少的可怜,茄子里还有锦儿从来都不吃的姜蒜! 锦儿大病未愈,厨房竟然就给这样的菜色! 苏青云呼吸急促起来,喉间血气上涌。他猛的站起身来,一脚将食盒踢飞出去,怒喝道。 “去!给我把刘氏那个女人给叫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父女温情 “老爷!”刘氏泪眼婆娑,一手抓住苏青云的衣袖,“夫妻十年,您当真要对妾身施以严刑么!” 苏青云猛然一拂衣袖,甩开刘氏的钳制,瞧着她动作不稳的跌倒在地,面容十分冷漠,“你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还妄图逃避责罚。夫妻十年?你莫要忘了我苏青云认定的妻只有楚柔一人!” 说着不再瞧刘氏一眼,从云总管的手里接过了长鞭,几个婆子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走到了刘氏身边,强迫她伸出双手悬在半空。刘氏不再挣扎,瞧着苏青云冰冷的神色,面色有些自嘲。 苏青云眸子一厉。长鞭带着破空的声响“啪——”的落在刘氏的掌心,刘氏身子猛然一颤,却死死的咬住牙关不叫出半声来,只是用一双淬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慕锦。 今日是她大意了才会被苏慕锦给算计!讥讽的瞪着苏慕锦,她真以为她赢了?!只要府里的老太太向着她,只要老爷不剥削她掌管中馈的权利,她就永远都赢不了! 苏慕锦,你等着,我倒要看看我们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苏慕锦自然能瞧出刘氏的怨毒和愤恨,她轻轻扯唇一笑,环顾四周的人群,有人接触到她的眼神都一个个惶恐的垂下眼睛,她露出满意的神色。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啪——啪——啪——” 苏青云下手毫不留情,一声声脆响仿佛抽在众人的心上,一群人连呼吸都放缓了,这一刻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打到第十鞭的时候刘氏便承受不住,额头冒出层层冷汗,苍白的唇更是被她咬的颜色鲜红。她眸子已经有些迷离。一双手掌更是已经血迹模糊,红肿不堪。 “老爷,求您放过夫人吧,您再打下去夫人就没命了!”刘氏身边儿的姜嬷嬷终于瞧不下去了,猛的跪倒在地,泪流不止的道,“夫人已然知道错了,求老爷手下留情,夫人毕竟是府里的正室夫人,您不能打死了她啊!二姑娘跟夫人情同母女,您这般对待夫人让二姑娘日后又怎么在府中立足。求老爷瞧在夫人这些年对待二姑娘和小少爷视如己出的份上,瞧在先夫人的份上绕过夫人这一回!” 苏慕锦眯着眼睛瞧着姜嬷嬷,这个姜嬷嬷是刘氏从云州带来的嬷嬷,听说自幼便跟她十分亲近,对刘氏忠心耿耿,是刘氏的一大爪牙。 若是能抓住姜嬷嬷的把柄除去这一害,那刘氏便少了一条臂膀。 苏慕锦瞧着父亲在空中悬着的鞭子,适时的轻咳两声,吹了冷风的脸色越发苍白如纸起来。 瞧着父亲担忧的瞧过来,她捂住唇极力压制,脸色被憋得通红。 苏青云见此,原本有些软化的心蓦然又冷硬了起来,想起女儿这些年受的委屈,他一脚踹开姜嬷嬷,厉声道,“就是身边有你们这样的奴才,主子错了不但不提点还一个个放任,长此以往下去我苏家岂不是轮到你这个奴才来控制了!” 姜嬷嬷被踹到胸口,当即就昏迷了过去。 刘氏大急,挣扎着要甩开婆子的钳制,急声唤道,“嬷嬷,姜嬷嬷!” 苏青云眉心紧蹙,给云总管使了个眼色,“寻人把她抬下去!”他用了多少力度他自己清楚,根本就死不了人!回头对几个婆子怒声道,“抓住她,今儿个不打完二十鞭谁都不能放手!” 刘氏瞧着姜嬷嬷被抬下去又痛又急,终于在第十六鞭的时候昏死了过去。 即使如此,苏青云却还是把剩下的四遍补了齐全。 打完,他扔开沾着血肉的鞭子,瞧着地上跪着的刘氏身边儿的丫头瑟瑟发抖的模样,冷冷道,“把你家夫人带回去,自今日起禁足三日,抄女戒二十遍,什么时候懂得女人的分内之事之后才能放出来,若叫我知道你们敢阳奉阴违,就全都打发到人牙子那里卖了!” “奴婢不敢!”十几人冷汗直冒,惶恐不已。 “退下!” 刘氏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架住昏迷不醒的刘氏带着十几人一同离去。 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目送刘氏一行人离开。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 苏青云对一众人摆摆手,面色威严。“都散了罢,今日的事情希望各位能引以为戒,苏慕锦是我府上的大姑娘,是我的掌上明珠,日后各位想必该如何对待她了。” 众人大气不敢喘,唯唯诺诺的应是。 等人群散去苏青云才神情落寞的低叹一声。 不由得想起柔儿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母亲不如何喜欢她,可是柔儿温柔体贴,待娘亲如若生母,她宽容大度,对母亲偶尔的刁难都是一笑置之,待府里的奴仆更是宽容,备受府里奴仆的尊敬。那时候谁不知晓他苏家的夫人端庄贤惠,温婉贤淑! “爹爹……” 苏青云回过神来,收起所有的情绪,对着她缓缓一笑。 “锦儿,内院的事情爹爹不能插手太多,今天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爹爹事忙有时候兴许兼顾不到你,不过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能一直忍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寻云总管,他是爹爹的心月复,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放心告诉他。” 以苏青云的睿智自然瞧出来今日大女儿的各番动作都是刻意为之,不过说他偏心也罢庇护也好,能瞧着女儿利用他来反击,他终究是欣慰大于难受。内院的事情他不能插手太多,所以锦儿不可能事事依赖他,她若是不反击,兴许日后在府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都不会引起人的重视。 如今这般,正正好。 苏慕锦从来没有想过在苏青云面前耍心眼,闻言她双眸微微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傻孩子,怎的又要哭了。”苏青云扶着她的胳膊,裹紧了她身上的披风,笑道,“瞧得爹爹心都碎了,锦儿,你要记得,在爹爹的心里,这苏府的荣华富贵加起来也抵不过你和聪儿在爹爹心中的分量。以后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爹爹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苏慕锦眨眨眼,眨去眸中的泪意,扬唇抱着苏青云的胳膊撒娇道,“那锦儿就趁此机会求爹爹一事!” 苏青云挑眉瞧着她。 “父亲叫云总管寻了人牙子过来,锦儿要从人牙子那里重新挑些奴婢在锦园里伺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大快人心 这样的要求就是苏慕锦不说,苏青云也打算把锦园的丫头给重新换一批的。 不过听着女儿能想到这一点,他还是十分欣慰。对她轻轻点头,柔声道,“好,我让云总管亲自去寻人牙子。” “谢谢爹爹。” “跟爹爹还客气什么。”苏青云轻轻一叹,仔细的打量女儿,生疏了几年,现今才发现女儿已经长到他胸口高了,天生的氤氲眸子已经透出了沉稳,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容貌已经出显倾城之色。苏青云瞧着女儿的面容,眸子微微一深,像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又是一声轻叹。 才十三岁就样貌已经这般出色,若是到了及笄之际恐怕更为出色,这样的容貌也不知晓对她今后是好还是不好。 “爹爹送你回去。”苏青云挥去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握住苏慕锦的手轻轻摩擦为她取暖,他边走边轻声说道,“锦儿,你五岁与宁王府订婚,如今已有八载光景了,再过两日就是宁王妃四十岁寿辰,宁王妃没有婆婆,届时必然要大办一番的,到时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前去贺寿。她是你未来婆婆,也是你娘亲出嫁之前的闺中密友,你好生亲近亲近她。” 苏慕锦眸子微微一深,想起宁王妃她有些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尊贵不凡,威严又慈爱的女子来。 威严和慈爱,两个十分矛盾的词,可是宁王妃运用的十分好。宁王爷是先帝的嫡亲弟弟,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且他与宁王妃感情极好,一生只得宁煜一嫡子,宁翎一嫡女。庶女倒是有两个,皆不受宠。 先前她还是太傅之女的时候宁王妃待她十分亲和友善,可彼时她家破人亡嫁入宁王府时是十分不受待见的,宁王爷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待她不算亲近也不多疏远,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宁王妃却溺爱宁煜,觉得她一届孤女配不上儿子,可为了遵守约定也不得不接受她。待她算不上苛刻,该有的月例从不克扣,待她却十分威严从不肯与她亲近。 她产下睿儿之后宁王妃才算是与她亲近了些,尤其是待睿儿更是珍为掌上明珠。 所以对于宁王妃她的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有些许排斥,更多的却是感激。 感激她在睿儿凄凉的童年里扮演慈爱的角色。 “……宁王妃寿辰楚家的人肯定也会去,你外祖母是长辈不会前往,可你舅母应当会携着你表哥表姐一起前往的,你舅母嫁入楚家的时候你娘亲还待字闺中。姑嫂两个感情极好,你娘亲虽然从来不说,可爹爹知晓她临终必然放心不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趁这次机会你好生与你舅母亲近,若能与楚家冰释前嫌,你也能代你娘亲在你外祖母前尽尽孝道!” “爹爹放心,锦儿都知晓。” 送走了苏青云,苏慕锦的面容便淡了下来。 她走到屋里就瞧见琴瑟笙箫包括柳嬷嬷都面容带笑,眼睛极亮,瞧见她进屋琴瑟连忙迎了上来,打开帘子帮苏慕锦解下披风,嘿嘿傻乐。 苏慕锦淡淡一笑,知晓今日这锦园的事儿让几人都出了几年的恶气,也不由得摇头轻笑。 “傻姑娘,傻乐什么呢。” “嘿嘿。”琴瑟没有笙箫沉稳,小嘴都合不拢了,殷勤的拉出椅子让苏慕锦坐下,兴奋的站都站不住,“姑娘,今儿个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今后府里的人肯定就不敢对您不敬了。奴婢就说老爷还是非常疼爱姑娘的,老爷瞧见您受了委屈哪有置之不理的。” 柳嬷嬷笑着拿出丝线出来跟笙箫两人坐在小墩子上分线,听到琴瑟的话她亦是一笑,抬头赞赏的瞧着苏慕锦,“姑娘今儿个真叫老奴吃了一惊,没说刘氏一句坏话就惩治了她。不过姑娘今儿个也是走运,估计刘氏压根不知道今儿个姑娘会发作,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日后刘氏明面上肯定不敢如何动作,但是依刘氏的性子,今日她在人前丢了脸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姑娘务必万事小心,若是被刘氏抓住把柄,就算老爷想袒护你也不好多说。” “嬷嬷放心,我会防备着她的。”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笙箫警觉的低声喝道,“谁?!” 苏慕锦也瞧见了,拉住欲往外跑的笙箫,低声道,“不必理会,这起子下作之人翻不起什么浪来,不用她们告状,刘氏也知道今日之事乃我故意为之,她们去了也不过是刚好做了刘氏的出气筒罢了。” “没错,还是姑娘想的周到,也能叫旁人瞧瞧刘氏是怎么待人的。”柳嬷嬷欣慰的瞧着苏慕锦,“姑娘经过落水一事当真是长大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落水?!哪有那般巧合的事情,她一个嫡出大小姐就算再不受宠,走到哪里身边也都有人跟着,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何恰好当时她身边儿一个人都没有! 能把她身边人都支走的人这府上还没有几个,一个个排除也知晓是谁要害她了! 不过这回她既然没死,就不会再叫那些子人如意,从今往后,她苏慕锦在意的东西,旁人休想再夺。 “姑娘,将才刘氏身边儿的秋月要去寻老太太告状,被奴婢和琴瑟给捆起来扔在房间里了,您瞧这事儿怎么处理。”不自觉的,笙箫把苏慕锦当成了主心骨。 秋月?!刘氏身边的大丫鬟! 苏慕锦氤氲的眸子闪过一道厉色,“带我去瞧瞧!” ------题外话------ 留言啊……泪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收服秋月 琴瑟和笙箫领着苏慕锦从主宅小院到下人房,一路上瞧见不少婢子们殷勤的做活,瞧见苏慕锦一个个低头敛目的请安,大气儿都不敢喘。 几人瞧在眼里,对视一眼,都是嘲讽一笑。 琴瑟愤愤然道,“这些子人真真是恶心,以前不把姑娘当回事儿,现在好了,瞧着姑娘有老爷撑腰就开始这般起来。” 苏慕锦淡淡一笑,人性就是这样,欺善怕恶,只要你强势起来,谁都不敢欺负! 琴瑟的房间离苏慕锦的房间不算远,几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琴瑟的房间里。琴瑟打开门,苏慕锦和笙箫一起走进去,苏慕锦进了屋瞧见简陋的家具微微蹙眉。 琴瑟和笙箫是她身边的大丫头,按照府上的规定,大丫鬟每月的月例最少也有五两银子,在大周朝二两银子便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丫头生活的十分舒适了。 琴瑟和笙箫都是孤儿,是娘亲从她三岁开始就买来在她身边伺候的,没有亲人,她们的月例都是自己在用,再如何也不会叫房间简陋成这般模样的。 苏慕锦轻轻一叹,看来这些年不止是她这个大姑娘的月例被克扣的厉害,琴瑟笙箫包括柳嬷嬷的月例定然也少得可怜。 她收起心思,一眼就瞧见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嘴里还塞了布巾的秋月。 秋月不知晓今儿个锦园里发生的事情,此时瞧见苏慕锦前来,自然以为是来放了她的,她恶狠狠的瞪着苏慕锦,满眼都是倨傲。 她是大夫人身边儿得力的大丫头,谅这个不受宠的大姑娘也不敢对她如何! 苏慕锦悠然的搬了椅子坐在上面,好整以暇的瞧着秋月,琴瑟和笙箫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没有她的吩咐也都没有任何动作。 半刻钟之后,秋月眸子里的傲然褪下换成了点点不安来。 苏慕锦这才对琴瑟使了个眼色,琴瑟走到秋月的身边拔去她嘴里的布巾。 秋月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发怒,瞧着淡定如山的苏慕锦,语气微凉,“大姑娘究竟想怎样不妨直说直说。” 苏慕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端起笙箫倒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小口,氤氲的茶气遮住她的面庞,瞧不清她的情绪。 “大姑娘若是无事可否放了奴婢回大夫人身边伺候,大夫人身边丫头不少,可奴婢是伺候惯了大夫人的,恐怕换了旁人大夫人会不适应。” 好的口齿伶俐的丫头,不过刘氏她都敢算计,刘氏倚重的丫头她自然不会把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今儿个老太太来了锦园……” 秋月眸子倏然一亮。她这边没有请到老太太本来就害怕大夫人会责罚她,老太太去了她就能放心了。 “父亲依旧掌鞭刘氏二十,还是父亲亲自执鞭!” 秋月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瞧着苏慕锦。 她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哪能不知道大夫人和老太太平时最是亲厚,可老太太去了竟然都没有阻止的了老爷的刑罚,这让她如何不惊。再瞧着苏慕锦的眸子已然全然没了轻视,带上了几分防备和慎重。 “秋月姑娘已经十九岁了吧,照府里的规定二十岁的丫头就要放出府去,二十岁的女子放出府去又能嫁入什么好人家,要么被小富之家纳为妾室,要么嫁入贫苦人家为正妻。不管是哪一种今后的日子都不会爽利了去,这点秋月应当比我清楚。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绕弯子,只要秋月答应从今儿个往后为我做事,我保证你日后衣食无忧。” 秋月心里一咯噔,死死的盯着苏慕锦,仿佛是在鉴证她言语的真伪。 她家里条件并不好,父亲早逝,娘亲也在府上做事,只是个最下等的浣洗婆子,可是她家中有一个哥哥,哥哥从出生就患有呼吸疾病,每每发作起来呼吸就不匀称,仿若死过一回一般。为了给哥哥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她和娘亲的月例也是刚刚好够给哥哥买药而已。而且大姑娘说的不错,她已经十九岁没,可是大夫人却一直没有为她张罗婚事,她哪有不急的。如今听到苏慕锦这样说,她哪里能不心动?! 可是大夫人的手段她更清楚,如果发现她背叛了她,那么她一家子都别想有好下场。 宽大的袖子被她绞的一片褶皱,她咬唇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回答,“承蒙大姑娘厚爱,奴婢不胜感激,只是大夫人待奴婢已经十分宽厚,奴婢虽然是个婢子可也知晓一仆不侍二主,奴婢绝不背叛大夫人!” 她心里还有一层考量,大姑娘就算有老爷撑腰也总就是要嫁出去的,陪嫁丫头的资格她绝对争取不到,往后娘亲还是要在苏家做事的,若是得罪了大夫人,日后她们一家哪里还有活路! 苏慕锦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意外,若是秋月轻易答应了她,她用起来才更加不放心。她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缓步走到秋月的身边,一字一句道,“既然这些吸引不了你,那我便再加一条!听说你哥哥患有喘病,我手里恰恰好有一张方子,保证让他药到病除!” 秋月惊得猛的抬头,急声道,“此言当真?!” “你认为我有骗你的必要?!”苏慕锦反问。 托了她前世记忆的福,前世秋月就背叛了大夫人,为的就是一张药方。而那药方她恰好不好的默背了下来。 这回秋月没有半分迟疑,斩钉截铁道,“若是大姑娘有能治好我哥哥病的药方,秋月愿为大姑娘效犬马之劳,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奴婢也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怒火四溢 “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平日中正常服侍刘氏,她有什么歪主意的时候想办法通知笙箫便可。” 苏慕锦使了个眼色,笙箫已经面色含笑的为秋月解开了绳子,“秋月姐姐,今儿个得罪了。” 秋月抿着唇没有理会笙箫,站起身来甩甩僵硬麻木的胳膊,瞧了苏慕锦一眼,恭敬的福了一礼。 “奴婢都明白了,大姑娘只管放心。” 苏慕锦暗暗点头,对秋月的表现极是满意,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药方出来递给秋月,“这药方你先拿去,你哥哥是宿疾了,不服用一年半载的也好不了,你拿回去先抓药让他吃着。” 秋月震惊的抬头,她以为就算大姑娘手里有药方也定然会在她为她办了实事之后再给她,却不曾想她现在就拿了出来。她眼眶一红,双手略略颤抖的接过药方,缓缓的跪在地上给苏慕锦行了个大礼,这回没有表忠心,只是瞧着苏慕锦的眼神微微改变了。眸子里全是叹服。不由得又想起了刘氏,若是她能这般御下,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主子。 “你回去吧。” “奴婢告退!”秋月缓步退出了房间,刚出房门就破口大骂道,“琴瑟笙箫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今儿个竟然敢这么对我,瞧着我改天怎么收拾你们!” 苏慕锦愉悦的笑出声,这个秋月还真真是个聪明人! “姑娘,你就这么把药方给她了,不怕她拿了药方不给你办事呀?”单纯的琴瑟有些不理解,能抓住别人的小辫子干嘛要松开啊,秋月毕竟伺候刘氏这么多年,指不定一个念头背叛了姑娘呢。 “放心,我能找药方治好她哥哥便有法子驯服她,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时候不能一味的威逼利诱,这般旁人表面上服你,可兴许背地里便给你穿小鞋。恩威并施有时候效果才会更好!” 琴瑟?*??牡阃罚?象锶慈粲兴?嫉乃伎计鹄础Ⅻbr /> 苏慕锦见此微微一笑。 那边秋月回到了碧池院就发现碧池院中气氛十分诡异,院子里的粗使奴婢们一个个垂头敛目的做着事情,动作放的极轻,像是生怕惊动了谁。 瞧见她回来,平日中和她交好的小丫头秋霜连忙小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姐姐你可回来了,夫人正到处寻你呢,今儿个夫人被老爷执了鞭刑,回来的时候砸了不少东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姐姐你可要小心着点儿啊。” “我知道了。” 秋月经过姜嬷嬷的禀报进了房间,刚刚揭开厚重的帘子,一个重物便飞了过来,她也不敢躲,茶盏一下子击中额头,滚烫的水淋头浇了下来,她疼的一阵眩晕,勉强稳住身形就瞧见倚在床上的夫人正怒火汹涌的瞪着她。 她什么辩解的话都没说,因为她瞧出来了刘氏正在气头上,她越是辩解便越是被罚的厉害。直接跪倒在地,垂着头紧抿着嘴唇。 内室满满的都是碎掉的瓷器碎片,她跪在瓷片上只觉得双膝一阵尖锐的疼痛,额头渐渐冒出汗来。 “贱婢,你去哪里了!本夫人差你去请老太太,你倒好,偷起懒来,今儿个若是不教训你,你恐怕连谁是你的主子都记不得了!” “奴婢不敢。” “不敢?!”刘氏苍白着脸色下了床,她的双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下了床一脚踢在秋月的胸口,瞧着她被踢得扑倒在地,手撑着地上的碎片顿时血流如注,她心里痛快了些,声音却越发激愤高昂,“还有什么是你们这些奴婢不敢的,一个个都敢看本夫人的笑话了,我看你们是都忘了这府上的当家主母是谁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听到刘氏意有所指的话,相互对视一眼,动作越发轻缓了起来。 “奴婢不敢!”秋月忍着疼,轻声解释,“今日奴婢听从夫人的吩咐去请老太太,可谁曾想还未走出锦园的垂花门就被琴瑟和笙箫那两个贱蹄子给截住了路,奴婢不是她们两个的对手被强行拖到了下人房,还被那两个贱蹄子捆绑起来,不但如此,她们还把奴婢的嘴堵了起来,一直到将才才松开了奴婢。”说着她微微挺直背脊,伸直了手臂,宽大的衣袖滑了上去,手腕处果然一条条的鲜红勒痕。 闻言,刘氏怒的直咬牙。 咒骂道,“连两个死丫头竟然都敢跟我作对!”气的一脚踢飞了屋里的绣凳,她毕竟刚刚受了刑罚,身子还未痊愈,重力之子竟然有些摇晃,眼瞧着就要摔倒。刘氏惊呼一声,这地上全都是碎片,若是摔了还得了!秋月一个快步窜过去,不顾身上的疼痛扶住了刘氏,口中关切道,“夫人小心!苏慕锦不过是个大姑娘,她的以后还不是掌握在夫人的手里,夫人今儿个吃了亏也是因为事发突然,改日再捞回来便是,何必跟那起子不受宠的人置气。” 刘氏松了一口气,再瞧着秋月就顺眼了许多,她不敢再生事,由着秋月扶着她躺回了床上,语气缓了缓,“你这丫头也是,受了委屈应当告诉我的,害我还误会了你。” 秋月垂下眼,遮住眸子里的嘲讽,口中却轻声道,“奴婢知晓夫人心里有气,奴婢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您有气发在奴婢身上奴婢只有高兴的份儿,哪会觉着委屈。” “你是个懂事的,本夫人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夫人厚爱。”秋月顿了顿,又劝慰道,“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氏方才被秋月几句话说的心里暖融融的,哪会不让她说。轻声道,“你说。” “如今苏府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碧池院呢,夫人您可不能失了分寸,若是传了出去人家会怎的想?老太太又会怎么想?”瞧着刘氏目露深思,她又道,“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瞧着我们呢,夫人您更应该压下怒火来,做出慈爱的态度来。这样旁人只会觉着克扣大姑娘月例的事是下面的人做的,老爷不分青红皂白的罚了您,让您受委屈了。这样他们日后才会更加敬重您啊。” 刘氏方才正在气头上,此时缓过劲来又听着秋月的劝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终究是恨难平,她眸子一片阴鸷。 “好好好!我今儿个就先让她得意一日,明儿个给老太太问安的时候瞧我怎么收拾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父亲庇护 老太太沉着脸瞧着地上跪着的绿竹,她的掌心可不就正躺着一只绣工精致讲究的锦囊,府上的人几斤几两她能不清楚!一个没有人教过绣工的小丫头怎么也不可能绣出这样精致的锦囊。 老太太不禁大怒,这府里竟然有人敢做这种勾当,偷东西已经是不可饶恕,她竟然还敢偷到主子那里,若是传出去岂不被人说成家风松散! “冤枉,老太太奴婢没有偷东西!”绿竹眼看着老太太要发怒,心里害怕,再看看刘氏铁青的脸,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的道,“不是奴婢要偷这锦囊,实在是奴婢发现这锦囊中竟然藏着惊天秘密,老太太,奴婢亲眼瞧见锦囊中藏着一副您的画像,可是画上您脸上竟然被生生的画了个‘’!” “嘶——”一屋子人不禁全都倒抽一口凉气,要按绿竹所说,那苏慕锦这可是诅咒长辈,忤逆不孝的罪名,按照大周律令是要处以极刑的。这个时候谁都不敢插话,瞧着老太太沉怒的脸色,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老太太面色铁青,双眸凌厉如剑的射向苏慕锦。 苏慕锦仿若被吓到了一般,身子一软就跪倒在地,“祖母,孙女冤枉!” “姐姐……”年幼的聪儿瞧着姐姐跪了下去知道事情不好,可是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急的直掉眼泪。 老太太僵硬着脸从座位上起身,大手一挥,“宋嬷嬷,把小少爷给带出去!” “不要,我要陪着姐姐!” 可年幼的他哪里敌得过宋嬷嬷的力气,挣扎大哭着被宋嬷嬷给抱了出去。 苏慕锦心一痛,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强装下去。 笙箫面色亦是大急,不由得劈头盖脸的给了绿竹一巴掌,“贱婢!从你打扫房屋我就一直在房间里,何曾见到你打开过锦囊,你可知若是在老太太面前信口雌黄是什么下场!” 绿竹压住害怕,捂着脸尖叫道,“我没有说谎!” 苏慕锦并没有把计划告诉笙箫,只跟她说如果绿竹进去收拾房间一定紧紧的盯着她,不能让她有机会打开锦囊,听到绿竹这样说,笙箫哪有不急的,老太太的确不受大姑娘喜欢,可是大姑娘心地善良,她不相信姑娘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禁侧首瞧着一同跪在地上的姑娘,却见姑娘对她微微颔首,面容相当之镇定。 不知为何,笙箫原本焦虑不已的心骤然便平静了下来。 既然姑娘早有安排,一定是洞悉了奸人的奸计,那姑娘应当有所防范亦有所应对之法才是。笙箫刚刚舒了一口气便听到扶着老太太的二姑娘冰冷的声调。 “有没有说谎将锦囊打开不就一目了然了!” 苏慕锦闻言大惊失色,为自己辩解道,“祖母,您听孙女解释啊!” 老太太却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再给苏慕锦,她面容冷硬如铁,吩咐门外的碧玉,“立马去请老爷过来!” 苏慕锦不再辩解,颇有些心死如灰的感觉。她心下讥讽,今儿个若是真让刘氏得了逞这就是老太太的态度,一句话都不听她解释就直接唤爹爹过来。如若不是苏家的族长和族人们都远在云州,苏慕锦毫不犹豫的相信,老太太一定会遣人把族人一起请来。 届时,她全然没有后路,只有被逼死的份! 由此可见老太太有多厌恶她,只要抓住她的错处,哪怕她是楚家的外孙女,哪怕她定了宁王府的亲事,一样可以眼都不眨的把她推向绝路! 冰冷的地板一阵阵的寒气顺着膝盖往上涌,苏慕锦只觉得不论身心皆僵硬麻木,这个苏家唯一真心疼她爱她的人也不过爹爹一人罢了。 她现在很期待,期待真相揭开之后老太太该如何自处! 不过片刻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慕锦回头瞧过去就瞧见父亲寒着脸大步而来,瞧见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紧绷的面色骤然一松,再瞧她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他刚刚松开的浓眉再次紧蹙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瞧着她微红的眼眶,苏青云愧疚难当。 方才一路上碧玉已经把这里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跟他阐述了一遍,他的女儿他如何能不了解,就像当初柔儿也不受老太太喜欢,可是她依旧对老太太视如嫡亲母亲一般孝顺,偶尔的委屈都会咽下去。锦儿不止容貌像她,就连性情也跟她一般,万万做不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让自己心爱的女儿两天之内遭了两次这样的事端,他如何能不怒! 二话不说,一脚踢向绿竹的胸口,怒声道,“这等污蔑主子的贱婢早早的就该打死了了事!这种人的话如何能做得了数!” 绿竹不敢反抗硬生生的被踢得吐了血,眼看苏青云又要再补一脚,老太太气的面色铁青,“青云,够了!” “母亲,锦儿是您的嫡亲孙女,旁人不信她,您也不信她吗?!”苏青云当然知道老太太让他前来的用意,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生气。老太太强逼着他大义灭亲,要让他亲手斩杀自己的女儿,他如何能不心痛,苏青云低吼道,“这事儿别说是还没弄清楚,就算事实铁证摆在眼前,儿子也绝不相信,锦儿一定是被人陷害,这事儿母亲莫要管了,儿子会一一查证,届时,被我发现是谁敢用这等恶毒的法子害我锦儿,不论是谁,立马赶出府去!” 刘氏闻言心里不禁一抖,又瞧着苏青云一双厉眸扫过来,她不禁挺直背脊,沉声道,“忤逆不孝是大罪名,老爷在朝为官这些应当比我们妇道人家更清楚些才是!”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马吸引了苏青云的目光,苏青云冷冷的瞧着她,厉声道,“刘氏,你如今越发不把我的话放在耳中了,昨日我才下令禁你的足,罚抄女戒,你今日就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瞧你是本事了,连我都瞧不在眼里了!” 这话说的已是极重,刘氏当即怒在心头,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苏青云的霉头,死死的抿了唇。 “父亲,要想知道绿竹是不是在说谎,直接将锦囊打开一看便知,父亲又何必这般气愤!”苏云锦眸子深处藏不住的嫉妒,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可是父亲从未正眼瞧过她,望着被父亲揽在怀里的苏慕锦,她眸子越发的幽深。 “如果姐姐真的没做,女乃女乃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说着挑衅的瞧着苏慕锦,“姐姐可敢让人打开锦囊?!” ------题外话------ 看看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啧啧!真心为女主赶脚郁闷,幸好还有一个好父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算计刘氏 “我自问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苏慕锦推开父亲的庇护,昂首傲然的直视苏云锦,环视一圈,发现一屋子人都垂眉敛目,置身事外的模样,她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 感受着父亲身上散发的怒意,她安抚的握了握苏青云的胳膊,轻声道,“父亲放心,锦儿从未做过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怕她们冤枉了锦儿,身正不怕影子斜,锦儿虽不是男子也能顶天立地,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她身子挺得笔直,宛若一颗无法撼动的山峦,沉声道,“只是我苏慕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冤枉的,今儿个若是查出我诅咒了老太太,我苏慕锦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表清白!” “锦儿!” 苏青云大急,今儿这事儿明摆着有人挖坑让她跳,既然挖好了坑自然准备的十分充足,她这样说话,万一等会儿真的查出来了该怎么办?! 苏慕锦握住苏青云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父亲不用担心,锦儿没做亏心事就不怕人冤枉!” 屋里的人呼吸亦是窒了窒,老太太听着苏慕锦的称呼又从“祖母”变成了“老太太”她眸子微微一闪。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见苏慕锦的话,再瞧瞧她正气凌然的眸子,不由得眸子里泛起了一丝狐疑来,两人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但是——”苏慕锦声音顿了顿,眸子陡然凌厉起来,长袖一拂,凛然道,“可是今儿个若是查出我没有诅咒老太太,我苏慕锦要求今儿个所有冤枉我的人全部都要给我道歉!并且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查清原有才能下决断!” “好好好!”苏云锦怒极反笑,这一屋子都是苏慕锦的长辈,当面给她道歉赔罪,那是打一屋子长辈的脸,以后她们还有什么脸面在府中立足。忍不住指着苏慕锦厉声道,“大姐姐果然不愧是苏家的大姑娘,竟然敢叫长辈们给你赔罪,果然是有父亲撑腰便本事了么!” “那妹妹以为我该如何?”苏慕锦冷笑着看她,“难道被冤枉了之后我还应该跪在地上感谢你们冤枉了我,下次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继续以死明志?” 苏云锦亦是仰起下巴,与苏慕锦六分相似的面容上展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咄咄逼人,“长者赐,不敢辞!就是长辈们冤枉了你,你也该受着!” 苏青云气得脸色铁青,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眸子凌厉的盯着苏云锦,“够了!云锦,你跟锦儿一母同胞,原本该相亲相爱,如今你姐姐受人冤枉你却如此落井下石,我苏青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苏云锦从小就是被老太太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何曾被父亲这样训斥过,她当即就红了眼圈,却倔强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老太太一手把苏云锦拉扯大,瞧见她受了委屈心疼的紧,不由得怒瞪苏青云一眼,“云儿也是在维护我,你对她这么严厉做什么!”说着拉着苏云锦的手细声细语的安慰,“云儿莫哭,女乃女乃给你做主。” 苏云锦躲在老太太的怀里不再说话了。 老太太瞧着苏慕锦的眼神越发不善了,她冷冷道,“好,今儿个我老太婆就应了你,若是老太婆真的冤枉了你,跟你道歉也无妨!” 刘氏心中一喜,心中无比畅快!她冷冷的看着苏慕锦,仿佛马上她就能除掉这个心月复大患一般,垂下的眸子里都是残忍嗜血!给伏在地上的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已经回过神来,知道现如今再也没有退路,她忍住胸口的剧痛,一点点的将锦囊给打了开来。 金色的丝线松开,已经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宣纸。 瞧见白纸的瞬间,老太太的眸子就是一冷,苏云锦已经从老太太的怀中抬起头,眯着眼睛讥讽的瞧着苏慕锦。 二夫人三夫人呼吸一紧,屏住呼吸瞧着渐渐展开的图纸。 刘氏眸子里全是兴奋,从头到尾,只有三小姐苏韵锦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忧虑,她怯怯的抬头瞧着苏慕锦,想为她说话却因为人微言弱而没有开口。 苏慕锦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瞧在眼里,眸子明明暗暗,谁也不知晓她在想什么。 锦囊完全打开,绿竹从熟门熟路的掏出锦囊里的图纸,想着自己马上要害的一个小姐性命不保,她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兴奋。可当她把图纸展开的那一瞬间,整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绿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跪在绿竹身边的笙箫头一个瞧见图纸上的人物,当瞧清的那一瞬间,她提到喉咙的心脏瞬间落了下来,一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背心已经湿了一片,紧握的掌心亦是一片濡湿! 苏青云瞧见了亦是松了一口气。他诧异的瞧着苏慕锦,却见她小小年纪眸子沉静一片,他惊讶的发现,瞧着女儿深邃氤氲的眸子,他竟然全然不知女儿在想什么! 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青云一把抢过绿竹手里的图纸,让宋嬷嬷把图纸一个个的给屋里的主子们过目,当图纸传到刘氏那里的时候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月兑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白色的宣纸上的确惟妙惟肖的画着老太太的肖像,画像极为传神,连每一丝皱纹都一清二楚,威严的老太太气势凌然的坐在大厅的主座上,面容十分慈爱。这画功,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画像旁边以浓墨小楷写着一首诗! 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 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 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 这分明就是一片慈爱之心感叹老太太年岁已高的诗词,言辞间都是对老太太的心疼尊敬之意,哪里有半分不敬忤逆?! 刘氏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个时候她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苏慕锦反设计了! 不由得瞧向苏慕锦,却见她也正看过来,凤眸凌厉而深沉,她心里一抖,就听到苏慕锦冷声问道。 “怎么会这样?!听母亲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这图纸不该是这副模样?!” ------题外话------ 推荐好友天上蓝瑾的新文《嫡女谋之高门弃女》,文文正在强推,各位拜托帮忙收藏一下,篮子文笔很好,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简介。 她是王府嫡女——人前温柔端庄如仙子,人后残忍冷酷如厉鬼。 他是别国质子——人前风流纨绔如废柴,人后黑心狡诈如野狐。 一张圣旨,赐婚突降, 王府嫡女赐婚别国质子,仙子配废柴! 自此,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流言不胫而走。 初次见面, 他对她印象:“假,实在是太假!” 她对他印象:“弱,实在是太弱!” 定亲之后, 他对她说:“虚伪,冷漠,残忍,但我喜欢!” 她对他说:“黑心,阴险,狡诈,可我中意!” 本文男强女强,美人众多,可惜是一对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长辈致歉 “怎么会这样?!听母亲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这图纸不该是这副模样?!” 闻言,一屋子人顿时把目光扫向刘氏,想起方才老太太原本是要把绿竹给赶出去让大姑娘处置的,是刘氏偏偏从中作梗,说什么绿竹有不能跟大姑娘说的话。再想想老太太的正屋也不是谁都进得来的,绿竹一个扫洒丫头,若是没有人帮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而且昨儿个老爷才因为大姑娘而惩罚过刘氏,今儿个大姑娘这里就要出问题,这若是巧合未免也巧的太凑巧! 众人瞧着刘氏的眼神当即就狐疑了起来。 二夫人瞪着刘氏冷哼一声,她从座椅上起身,缓步走到苏慕锦身旁,拉着她的手,态度可亲又带着点点歉意,“大侄女儿,今儿个二婶子受奸人蒙蔽才误会了你,二婶子跟你赔礼道歉了。”说着她又瞧了一眼刘氏手里的图纸,露出真挚和善的笑容来,“锦儿啊,你是个孝顺的,你以前深居简出二婶子也不太了解,现如今婶子知道先前误会了你。锦儿啊,你是个乖孩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来找二婶子,二婶给你做主!” 苏慕锦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何况二夫人与刘氏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二夫人明着找同盟,她怎么会拒绝?!轻轻一笑,苏慕锦眸子一闪,也握住了二夫人的手,“二婶这话不是折煞锦儿了么,锦儿不过想要一个公道并不是刻意要为难长辈,只是希望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长辈们能给锦儿一个公道,听听锦儿的解释罢了!” “二婶子都明白!” 那边三夫人也走了过来,她一向对二夫人马首是瞻,此时也来表明态度,“锦儿,三婶子也误会你了,实在是对你不起。” “三婶子言重了!” 那边老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方才她已经放出了话,如今瞧着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都没脸没皮的真的跟苏慕锦道歉,她反而有些下不来台了。 让她真的跟苏慕锦道歉,她还真有点做不到! 老太太僵硬着脸色,半晌都没动一下。 苏慕锦当然不会真的让老太太给她道歉,今儿个只不过是想让老太太瞧清一些事情罢了。她含笑瞧着老太太,“老太太,锦儿想亲自处置绿竹,不知可否?!” 老太太虽然糊涂,这时候也知道苏慕锦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她有些别扭的回答,“绿竹本就是你院子里的人,于情于理也该交给你处置!”顿了顿,她瞧着苏慕锦已经初见绝色的面容,想起这些年的冷落,再想想方才传到手里的图纸,到底有些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这个孙女,她语气又软了软,“你是我的孙女,叫老太太多生疏,以后唤祖母罢!” 苏慕锦掩住眸子里的一丝讥讽,点头应是。 有些人不论经过多少事情都不会改变,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前世的时候就十分不喜欢她,处处找她的麻烦,在苏家她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应该敬着她,所以碰到她这样一个冷漠的不知事的孙女别提多厌恶,再加上苏云锦在里面煽风点火,老太太自然不会喜她。 她心下讥讽,苏云锦就当真以为老太太最宠爱她?! 不! 她谁都不爱,只爱自己!假若苏云锦的存在妨碍到了她的身份地位,她相信,老太太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铲除苏云锦! 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苏慕锦才越发的看轻老太太。若她真的有一个以命相护的人,苏慕锦反而要佩服她了。 眸子一闪,苏慕锦抬头看向苏云锦,眸子清冷如雪,“苏云锦,方才你的承诺可还记得?!” 没错,她就是要让苏云锦跟她道歉! 她这个妹妹,倘若不是从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她早就掐死了她!对于苏云锦,她恨!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为人女却不念生母,认贼作母!为人妹,却抢自己的姐夫,害死自己的外甥! 她根本就不配为人! 冷冷的瞧着躲在老太太怀里的苏云锦,她该示弱的时候会示弱,可该强势起来的时候就必须强势起来! “大丫头,二丫头方才也是……” “祖母!您不必多说了!”苏慕锦厉声打断老太太的话,“苏云锦是我的嫡亲妹妹,方才那种场合却不为嫡姐说一句话,她这样恶毒的心思若是不好生教导,日后若是嫁了出去只会连累我们苏家的名望!” 老太太毕竟理亏,没有再说话! 因为苏慕锦对她的反驳,心里方才浮起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她眸子再次清冷了起来,瞧着怀里的苏云锦,她心里毕竟还是疼她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就连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都亲自赔礼道歉了,她再护着苏云锦未免就有失公允,以后谁还会敬着她! 这样一想,老太太即使心里有些心疼,也还是对苏云锦柔声道,“二丫头,你就跟你姐姐道个歉吧,你姐姐大度不会与你计较的!”话落却又在她耳边以极小的声音道,“你们是嫡亲姐妹,你还没有说亲,以后难免有仰仗你姐姐的时候,现在服个软怕什么!” 苏云锦也知道事到如今没人能帮她,恨恨的看着苏慕锦,如果可以,把苏慕锦五马分尸她都不能解恨! 她抢了爹娘所有的爱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了宁王府的亲事!两年前她参加宫里的宴会之后便对宁煜一见倾心。可是爹娘却把苏慕锦给说给了宁煜!她也哀求过父亲,可是父亲丝毫不为所动!她就不明白!苏慕锦到底有哪一点好,她除了脸比她长得漂亮些有哪一点比得上她! 垂下眸子,她掩住所有的恨! 还有两年时间苏慕锦才及笄,两年时间能发生太多的事情了,这一次落水她没死成,总归还有下一次的!苏慕锦,我看你能躲开几次! “姐姐,是妹妹的错,误会了你,对不起!” 苏慕锦倒没想到苏云锦竟然这么能屈能伸,心下越发警惕起来。不过既然苏云锦已经道了歉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找她的麻烦,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蹲子,她掐住绿竹的下巴,强迫她跟她对视。 “谁让你陷害我的!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我可以饶你不死!”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丞相夫人》也是偏宅斗的文,喜欢的亲们可以去搜搜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绿竹之死 绿竹眼神慌乱,不敢和苏慕锦对视,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奴婢……奴婢……” 刘氏急的背后一层层的冷汗冒出来,眼瞧着绿竹的身子瘫软下去,她不由得厉声道,“绿竹,谁给你的单子竟然敢陷害大姑娘?!你快快从实招来,若是干说谎,不止是你,还有你的家人,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大嫂,你这话可有威胁人的嫌疑啊!”二夫人刚刚跟苏慕锦达成了同盟,这时候自然要想着苏慕锦说话。 “弟妹这话未免太尖锐了!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我掌管府中中馈,后院的事情都是我做主,锦儿受了冤枉我怎么能不过问呢!” 绿竹的身子猛然一震。 是啊,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是府中正经的当家主母。她是府里的家生子,爹娘兄弟都在府里做事,若是她当真卖了大夫人,大夫人哪里会放过她的家人! 想到这里,她心里悔恨不已!她为大夫人做事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了,这几年在锦园里她仗着是大夫人的人,明里暗里都不把大姑娘放在眼里,还不止一次的欺压琴瑟笙箫两人,这也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习惯! 眼瞧着大姑娘要咸鱼翻身,而且要换了锦园的丫头她怎么可能不怕,若是从锦园里被赶出去,她这些年懒惰了下来,根本就不会伺候人,调到哪里都没有活路。因此大夫人许给她只要她这次帮忙害了大姑娘便给她五十两银子做嫁妆,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嫁出去。她也是鬼迷了心窍,想着不能让大姑娘翻了身来找她的麻烦,这才动了心思。 可没想到害人终害己,事到如今大夫人根本不会顾念旧情来救她,她该怎么办! 绿竹急的满头大汗,一抬头就对上大姑娘冰寒无情的眸子。 想起昨儿个大夫人就因为刻薄了大姑娘都被老爷给使了家法,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还不知道怎么死! 她死了不要紧,决不能再连累家人! “奴婢不知道大姑娘在说什么。奴婢没有受任何人指使!”绿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而无所畏惧了,她扬起头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奴婢只是听说大姑娘要换掉锦园的丫头,怀恨在心这才起了谋害大姑娘的心思!” 苏慕锦冷嗤一声,冷冷的望了刘氏一眼,复又垂下头来瞧着绿竹,“好,那我再问你,老太太的屋里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谁放你进来的?!” 绿竹早早的想好了说辞,辩解道,“老太太院门口守院的婆子跟奴婢的娘亲十分要好,且家里还有个没有娶亲的儿子,瞧着奴婢在大姑娘身边伺候有几分体面就一直想讨了奴婢做儿媳妇,奴婢稍稍哀求两下,她就放了奴婢进来!” 苏慕锦会相信她的话才有鬼!苏青云对绿竹的这一番说辞也有怀疑,指使了碧玉去传唤看门婆子。方才绿竹的一番话的确是真的,这婆子知道绿竹把她给卖了气得恨不得撕了她! 怒骂道,“小蹄子,我好心放你进来你竟然反咬我一口,不怕遭报应么!” 绿竹垂了头没有应答。 “绿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苏慕锦眯着眼睛瞧着绿竹,“我告诉你,今儿个你如果不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我一样能让你的家人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绿竹悚然一惊,猛地抬头就瞧见了苏慕锦冰冷晦暗的眼神。 她死死的咬住唇,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就听到苏慕锦又道,“不过只要你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我保证你家人无恙!” 绿竹眸子一亮,“此话当真?!” “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绿竹眸子明明暗暗,死死的攥住拳头,比起大夫人,她还是更相信心地善良的大姑娘。 “好!我说!” 刘氏的头皮登时一阵发麻,正要再说些话来,却见苏青云和老太太同时向她看来,眸子里全是怀疑! 刘氏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却不敢再说什么! “昨儿个晚上奴婢刚要睡下,就——” 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苏慕锦循着声音看过去,瞳孔蓦然一缩。绿竹的声音骤然戛然而止! “锦儿——小心!” 两支尖头呈青黑色的飞镖由外向里穿透了布帘射了进来,那青黑的颜色一看便知晓是啐了剧毒的,一支飞向绿竹,另一支直直的往苏慕锦的身上射来。 苏慕锦都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流直射眉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离得近的笙箫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气势凌厉的飞镖贴着两人的头皮飞了过去,直直的射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强劲的力道击的椅子当场四分五裂,飞射出去! 绿竹被直中喉咙当场死亡!一滩黑色的血流的满屋都是,屋里顿时一股铁锈味! 屋里的女眷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即就有人尖叫起来,胆小的三夫人更是当即就昏厥过去! 屋里一下子乱了起来!满屋的人惊慌失措,尖叫着四下奔逃! 苏慕锦只觉得背后一层层冷汗浸了上来,心脏“砰砰砰——”的激烈跳动着。一侧首就瞧见绿竹死死瞪大的眼瞳,飞镖把她的脖颈直直穿透,被血色染红的飞镖带着冰冷的尖锐!苏慕锦胸口一阵阵的泛着恶心。 “呕——” “姑娘——” “锦儿——” 两声关切的叫声之后,苏慕锦就觉得身上一暖,已经被带着体温的披风当头罩了下来,暖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清香,顿时把血腥味给掩盖了过去! “大家不许乱!”黑暗中传来爹爹沉稳有力的话语,让喧闹的屋子顿时为之一静,“碧玉,宋嬷嬷,你们送老太太回房休息。各房的人都先回去。今日之事定有人从中搞鬼,我会去京兆尹处报案,让京兆尹大人彻查此事!” 苏慕锦冷静下来,心却是一沉! 她可以肯定绿竹是受了刘氏的指使来害她的,可是以刘氏的本事,她决不信刘氏手底下有如此武功高强的能人,否则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那么,这个刺客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题外话------ 推荐偶家娘子新文《宠妻无度之千金太月复黑》 简介:父母被谋害葬身火海,至交好友夺权,亲人背叛,这一切对夜若霏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在一贯对她宠爱有加的丈夫手上死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为了夜氏,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必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十倍尝还! 文文正在首推,请各位喜欢复仇文的收藏一下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阴险刘氏 笙箫放了衣裳之后,知道苏慕锦和李姨娘有话说就守在了偏厅外,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秋霜说着话。 秋霜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轻笑道,“还是笙箫姐姐得大姑娘的欢心,瞧这锦园二等丫头和小丫头都换了一大批,独独您依旧受大姑娘的信任呢。” “……承蒙姑娘瞧得起罢了。”她淡淡的笑。 说罢,屋里有“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笙箫陡然一惊,刚想掀了帘子去瞧,苏慕锦已经面沉如水的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笙箫一惊,她从未见过姑娘如此失态的模样,“姑娘……” 苏慕锦却一句解释都没有,下巴紧绷,嘴唇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深沉的宛若深海的漩涡,暗流涌动。“走!” 笙箫不敢多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苍白着脸色打帘而出的李姨娘,快步跟上了苏慕锦的步伐。 秋霜也被吓了一跳,她一侧首就瞧见李姨娘站立不稳的模样,连忙快步上前扶住李姨娘,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担忧的喊了一声,“姨娘……” 李姨娘轻轻摇头,有些无力的倚在秋霜身上,示意她什么都别说。 见此,秋霜虽然担忧,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姨娘抓住她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秋霜一惊,就瞧见姨娘正盯着大姑娘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神有种深深的恐惧掩在其中。 秋霜心中一紧,已经垂下头去。 那边回到主屋的苏慕锦脸色铁青,一进屋就吩咐笙箫。 “现在去吩咐马房,给我备车,我要出府!” “现在?!” 大周朝对女子的束缚不慎严谨,平日中带了护卫是可以出府的,可是一般姑娘家出府的事情却是极少见的,除非是参见宴会,应人之邀,或者是去寺庙上香之类的事情。 “现在!。立刻!马上!” 笙箫瞧着苏慕锦风雨欲来的面容,心下一紧,不敢多说,轻轻退了下去。 出了正屋,笙箫却不敢擅自做主去吩咐马房备车,招来了看门的紫玉,“立马去青松院寻周嬷嬷,就说姑娘情绪不对,让周嬷嬷带大少爷来!” 紫玉看了一眼方才被打得摇摆不定的布帘,小脸有些惶恐,“奴婢这就去!” 笙箫还是不放心,方才姑娘满脸戾气,她瞧着都心惊。虽然不知道李姨娘到底跟姑娘说了什么,可是想来也知道绝对事关重大!笙箫隐隐猜到可能跟老爷,夫人或者大少爷有关,她伺候小姐时间不短,她很清楚,只有这几个人能让小姐色变到这种程度。 她不敢再耽搁,匆匆去了马房。 那边碧池院中又是另一幅场景。 “……你是说李姨娘进了锦园,而且还跟苏慕锦密谈许久?” 前来传信的小丫头红玫点点头,“回夫人,是的!” 闻言,刘氏不由得从床榻上起了身,脸色骤变,她手不能动就咬紧了牙关,咬牙道,“李氏这个贱人!竟然敢去勾结苏慕锦,两个人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红玫不敢多听,垂了头当做没听到。 刘氏继续问,“可都听到她们说些什么了?” “当时奴婢在外面伺候,而且大姑娘身边儿的笙箫和姨娘身边的秋霜都在门外守着,奴婢不敢靠近没有听着姨娘都和大姑娘都谈了些什么。”红玫用眼角的余光瞧见刘氏要发火,连忙又道,“不过她们没说多久的话大姑娘就掀了帘子出来,而且脸色非常难看,姨娘的脸色也不好,出了偏厅之后就匆匆回了扶柳院。” “那贱人背着我去勾结苏慕锦,瞧我以后不整治她!”刘氏冷声问道,“后来锦园可还有什么动静么?” “大姑娘回了屋就让笙箫备车说要出府,但是笙箫好像不太放心,让人去青松院去找了周嬷嬷和大少爷过去,现如今两人也该到了锦园了!”红玫小心翼翼的打量刘氏的脸色,小声道,“夫人,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老太太知道?” 刘氏沉吟片刻。 若是平常,老太太知道苏慕锦一个嫡出的姑娘竟然敢出府肯定要训斥一番的,可是现如今老太太冤枉了苏慕锦,心里正愧疚着,再加上老太太今儿个受了惊吓,未必会听她所言。更重要的是,她被老爷禁了足,已经被老爷训斥过一次,如今若是再不规矩两日,恐怕老爷真的会夺了她执掌中馈的权利。 她能在府上傲立不倒靠的就是主持中馈的权利,她的势力渗透整个苏府!除了回事处,随侍处和书房,剩下的司房,库房,厨房,祠堂,茶房,针线房,更房,马房,田庄和铺面都有她的人。 苏慕锦再受宠也是个没有实权的大姑娘,她只要老老实实的安分几天,过些日子等这次的事儿淡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因此她摇摇头,“这件事先不要惊动老太太,你只管盯着锦园的动静,有什么动向及时禀报我,好处少不了你的。”说着给立在床边的姜嬷嬷使了个眼色,姜嬷嬷已经含笑走近了红玫,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luo子塞给红玫,笑道,“红玫姑娘辛苦了,以后好好为夫人办事。” 红玫接过银luo子,瞧着刘氏的眼神越发恭敬了,“谢夫人赏!” “这一次苏慕锦把锦园的丫头给换了个遍,昔日我安排在她身边儿的就剩下你一个了,所以今后你行事要越发小心些,不能被苏慕锦给发现了端倪。” “奴婢省的。” “好了,退下吧。”等红玫离开之后刘氏才跟姜嬷嬷商量起来,“……不知道她们到底商量了什么。” 姜嬷嬷就帮刘氏掖了掖被角,“不管商量了什么,以红玫的消息她们应当没有达成什么共识。”瞧着刘氏沉思的模样,姜嬷嬷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就算她们商量了什么又如何?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姑娘,一个不受老爷宠爱的姨娘,还不是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过就是要动脑筋想个名正言顺的法子罢了!” 想起那日被老爷踢的那一脚,姜嬷嬷还觉着心口有些疼,她给刘氏出主意,“……老爷不可能万事都盯着大姑娘,再过些日子是先夫人的忌日,届时夫人的手也好了些。到时候不妨先……再……” 刘氏眸子一亮,“好!还是嬷嬷主意多!这一回我倒要瞧瞧她还能不能逃得掉!” “夫人,今儿个舅老爷求您的事儿您瞧着该怎么办?”姜嬷嬷担忧道,“舅老爷张口就是五千两银子,这要去哪里弄来!如今才是初春,田庄那里又没有收成,也不是月底,铺子的收入还没有算下来,您手里压箱底的银子最多也只能有个一两千两……” 闻言,刘氏沉吟不语。 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她贪下来的银子都存在了钱庄里,还都是定期,如今肯定是取不出来的。可是她最是了解她这个哥哥,就是个二怔头,如果不给他银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她想了想,低声道,“嬷嬷先从库房里拿出两个值钱的物事拿去慕锦轩去卖,库房那边的妈妈是我们的人,等月底银子下来了,再想法子补上!”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外面帘子微微一动,刘氏和姜嬷嬷立马止住了话头。 秋月用托盘端了一碗药和一叠酸梅进了屋,瞧见刘氏,她轻声道,“夫人醒了?药刚刚熬好,夫人趁热喝罢。” 刘氏眸子一转,脸色微沉,吩咐秋月,“去扶柳院叫李姨娘来正屋立规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前尘往事 那边周嬷嬷已经带着苏聪进了锦园,她事先得了笙箫的话头,知道大姑娘情绪不对,就蹲下跟苏聪小声道,“小少爷,你大姐姐心情不好,等会儿我们好好安慰她好不好?” 苏聪虽然不到四岁却也懂事了,他点点头,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稚女敕的小脸上带着大人才有的淡淡沉稳,“我都省得嬷嬷不必担心。” 周嬷嬷掀了帘子进屋的时候苏慕锦正盘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她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绫袄,十分不起眼。墨绿的颜色更显的脸色异样的惨白。身上还披了一件同色的斗篷,滚了兔毛的帽子覆在头上,远远看去就瞧不清面容。 周嬷嬷心里一紧,姑娘这副装扮分明就是要出门。 大周朝对名门小姐们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是名门闺秀。老太太原本就不喜大姑娘,若是知晓她堂堂苏家嫡女竟然要出府去,定然又要生事了! 这样一想,周嬷嬷已经给苏聪使了个眼色,苏聪也瞧见了苏慕锦的装扮,小小年纪的他已经能分辨是非了,因此他快步跑过去,伏在大炕上就抱住了苏慕锦的膝盖。 “聪儿……”苏慕锦眸子复杂的瞧着苏聪,一伸手把他抱上了大炕,瞧着他仍在红肿的眼睛,她心里一痛,眸子愈发凌厉起来。 周嬷嬷解释着,“姑娘走了没多久小少爷就醒了,小少爷非要吵着要来见姑娘,老奴就带着他过来了。” 苏慕锦点点头,模模苏聪的背心,感觉到那里一片温暖才放心下来。 周嬷嬷看在眼里就劝慰道,“按大周朝不成文的规定,男人管前院,当家主母就管后院,互不干涉。” 苏慕锦沉沉的眸光看过来。周嬷嬷想着她如今才十三岁的年纪,已经沉稳至此,想起过世的夫人,她有些揪心,眼角泪光闪动,“姑娘,府里的男子要六岁才能搬到前院请先生教学问,现如今小少爷才四岁不到,二姑娘跟小少爷从不亲近,可以说这后院就只有大姑娘最最疼爱小少爷。所以请姑娘无论要做什么事情都先想想小少爷,若是没有姑娘庇护,少爷年纪这样小,该如何才能长大成人……” 苏慕锦已经了然,抬头某光沉沉的瞧着掀帘而入的笙箫。 周嬷嬷见了就道,“姑娘不要责怪笙箫,她也是为姑娘好。”她顿了顿又道,“请姑娘在想做任何事之前都想想小少爷才是!” 苏慕锦眸子越发深邃,几经转变,终于还是缓缓的恢复了平静。侧首瞧着聪儿担忧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不禁抚了抚他的头发,不到十六岁弱冠之时男孩子不束发为冠,因此聪儿只用锦缎把头发绑了起来,入手她只觉得聪儿发质微微枯干,她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痛。 只有平日中吃食太简陋才会如此啊! 苏慕锦把聪儿揽进怀里,眼眶一阵阵的发热,半晌她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掀掉了头上的帷帽。 周嬷嬷和笙箫瞧了俱松了一口气。 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来交给周嬷嬷,细心叮嘱道,“厨房里想法子安排进我们的人,吃食这一块最是不能掉以轻心,聪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吃些补身子的东西才行。” “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周嬷嬷大吃一惊,狐疑的瞧着苏慕锦,却不敢接。 自然是李姨娘给的。 她轻轻一叹,也不隐瞒,“我跟李姨娘达成了一些协议,这些银票都是她那里得来的,嬷嬷只管安心去用就是。” 嬷嬷瞧苏慕锦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有多问,眼眶一红就收下了银票。 苏慕锦想着李姨娘说的话,眸子微沉,她问周嬷嬷,“嬷嬷是娘亲身边贴身伺候的,我有些话想问一问嬷嬷。”瞧着周嬷嬷点头,她低声问道,“当初娘亲生产苏云锦的时候不知为何会伤了身子。” 提起楚柔,周嬷嬷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面色黯然的道,“当初怀二姑娘的时候夫人就怀相不好,中间不知晓吃了多少苦,那时候老爷政途刚刚起步,每日里早出晚归实在顾不上夫人。夫人又要主持府里的中馈,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后来劳累过度还见了红,夫人却不让老爷知晓,怕老爷担心。就自己找了外面的大夫来瞧病,大夫开了药方又抓了药,老奴和刘嬷嬷不敢再让夫人劳累,就偷偷的求到楚府去了。” 说着她想着如今二姑娘的性情,微暗了脸色,“楚家的老爷夫人只得您娘亲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疼爱,所以虽然楚家的老爷说着是跟夫人断绝了父女关系,可是血缘亲情又是哪里能轻易的断得了的。楚老太君听了夫人受了苦更是以泪洗面,偷偷的塞给老奴好些银子让老奴买补品给夫人补身子。偏偏夫人又觉得对不起父母,不论如何都不上门求助。老奴和柳嬷嬷去求了楚老爷之后,后来老爷的闲暇时间就多了起来,慢慢的把重心放在家里。” “……后来夫人临盆却是难产!”想起当时的情况周嬷嬷仍然心有余悸,“稳婆说只能保一人,老爷毫不犹豫说要保夫人,可是夫人以命相赌后来夫人和二姑娘都安然无恙,可是夫人却为此伤了身子,大夫甚至说今后都不能再有孕……”说着她泪眼一闪,垂泪道,“夫人为此伤透了心,她那时没法子照顾二姑娘,就只能听老爷的,把二姑娘送去了云州老家,交给老太太照看。后来老太太以夫人苏家子嗣为由逼迫夫人给老爷纳妾,夫人与老爷鹣鲽情深却也不得不照办。李姨娘产下三姑娘之后老太太还是不满意,又在扶柳院给老爷添了许多的妾侍来,只是老爷从来没有临幸过罢了。” 可即使那般,面对着一群喊自己姐姐的妾侍,夫人心情依旧难受,郁郁寡欢。也是伤神太多,以至于产下小少爷的时候才会血崩…… “……夫人过世之后,楚家便和苏家交了恶,尤其是在老爷扶了刘氏做继室之后,楚家更是断绝了和苏家的一切往来,要不然刘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待姑娘不好了。” 苏慕锦面色微暗,没有足够的权势撑腰,的确难怪刘氏敢肆无忌惮。 想起外祖父母一家,她心里微涩,年幼的时候柳嬷嬷曾经瞧瞧的领着外祖母来瞧过她,她那时才三四岁,已经记不清老人家的模样,只记得外祖母瞧着她的面容十分慈爱,瞧着她的眼神也特别温软。 娘亲曾经多次暗暗垂泪,她知道娘亲是想念外祖父母的,这一世重活,她一定要跟外祖父母重归于好,让母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略有修改,设定了一个伏笔在里面,亲们可以重新去看一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出府堵人 周嬷嬷跟聪儿与苏慕锦说了许多话,瞧着苏慕锦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周嬷嬷才放下心来,她瞧着苏慕锦眸子深处藏着的淡淡疲惫,就牵着苏聪告辞。 周嬷嬷刚走,笙箫就垂着头无声无息的跪在了床边。 苏慕锦轻叹一声,下了床扶起她来,“起来吧,你是我身边贴身伺候的,本不该一味的任由着我的性子胡来,这一次你做的是对的!” 依她将才的心情现在如果出去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微微一笑,瞧着笙箫红了眼眶,扶起笙箫,玩笑道,“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倒先委屈上了。” 笙箫这才破涕为笑,少了些沉稳,多了些活泼来,她轻声道,“既然姑娘不出门了,那奴婢就让马房的人不用候着了。” 苏慕锦却幽幽一笑,神秘的道,“出门还是要出的,只是要暗中进行!” “姑娘?” “别担心!”苏慕锦拍拍笙箫的手,“这回我想明白了,不会冲动的。” 笙箫舒了一口气,让紫罗去跟马房里的人招呼一声,她轻声道,“奴婢现在去碧池院找刘氏拿对牌去。” “就说过些日子是娘亲的忌日,我派你和小丫头出门买些东西过来。” “是!” 苏慕锦又让琴瑟拿了一套她的丫鬟服装过来,又让琴瑟给她梳了一个丫髻,还好她身边的小丫头一个个都十分瘦削,从背影倒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 她又坐在梳妆镜前拿着眉笔和脂粉勾弄了一番,等放下了脂粉就瞧见琴瑟看呆了去。 苏慕锦嫣然一笑,“怎么样,还像呼吧。” 琴瑟一阵点头,赞道,“若不是提前知道是姑娘,奴婢还真瞧不出来。”她虽然只是把眉毛化浓了些,又拿了青色的胭脂涂抹在脸上,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是一变。青色的胭脂涂抹在脸上让她瞧上去多了几分冷峻,配上墨黑的美,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瞧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跟平日中姑娘淡淡而笑的感觉简直天壤之别,让人决计瞧不出来。 笙箫很快就拿了刘氏给的对牌进了屋,瞧见苏慕锦的一身装扮,她微微一愣,而后眸子里就浮出丝丝赞叹来。 “姑娘这打扮真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慕锦淡淡一笑,嘱咐琴瑟,“我跟笙箫出门,你留在锦园看家,如果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柳嬷嬷。” 琴瑟轻轻点头,“姑娘放心。”从绿竹这事儿之后琴瑟脸上就不见了往日纯净的笑容,苏慕锦瞧在眼里却也没有法子。 跟着笙箫垂着头走在她的身后,两人穿过垂花门就绕到了北边的后门那里,两个粗壮的守门妈妈立在门边小声的笑着说话,瞧见笙箫,两人连忙敛了笑容。 “笙箫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来。 笙箫把怀里的对牌掏了出来给两个嬷嬷看,而后淡淡的看了两个妈妈一眼,缓声道,“再过两日就是先夫人四周年的忌日,奉了我家姑娘之命出门去买些祭祀需要用的香火来。” 嬷嬷瞧了对牌一眼,松了一口气,又瞧了一眼跟在笙箫身后的小丫头,讨好的笑道,“大姑娘真真是有孝心。” 笙箫心中暗暗鄙夷,先前大姑娘不受宠的时候,锦园几乎开不了锅,眼瞧着大姑娘的身子一点点单薄下去,她和柳嬷嬷还有琴瑟急的没有法子。她和琴瑟从小跟着姑娘,也跟着姑娘一起练女红,虽然绣工不如姑娘那样惊艳,可绣出来的东西也是上品。她那时便想法子讨好守门的妈妈,求妈妈放她出去能卖一些绣品换些银两给姑娘补补身子,可任凭她求破了脑袋两个妈妈都面无表情,语气冷硬的拒绝。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两个妈妈鄙夷的表情。 如今瞧着两个妈妈讨好的模样,她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大姑娘的言行不是我们能讨论的。”笙箫淡淡道,“我还要出府给姑娘办事就不跟两个妈妈寒暄了,再过一些日子我家姑娘要参加宁王妃的寿辰,我还要为我家姑娘买些物事回来,先行一步。” 两个妈妈听到她提起宁王妃,眸子顿时一紧,瞧了一眼苏慕锦,是个生面孔,想着今儿个老爷给大姑娘园子里换了不少丫鬟,她也没敢仔细瞧。干笑道,“姑娘快去快去,莫要耽搁了大姑娘的事情才好。” 笙箫傲然的点点头,带着垂眉敛目的苏慕锦走了出去。 经过笙箫的一番敲打震慑,两人竟然也没有敢核对苏慕锦的身份。 顺利出府! “姑娘,我们如今要去哪里?” “先去银庄!” 两人去银庄兑换了一些现银,京城的主大街人山人海处处都有叫卖声,好不热闹。 苏慕锦就拉着笙箫去了成衣店,买了两套男装换了上去,然后稍稍打扮一番,两个小姑娘就变成了翩翩风度的少年公子。 笙箫倒也落落大方面容沉稳,倒也瞧不出端倪。 苏慕锦一身洁白的刻丝锦袍,头发在发顶束成一个小髻,用绸带捆绑固定住,银色的绸带很长,飘荡荡的逸在身后。初春的时节她手里却执着一把折扇,唇角微勾,长眉一挑,就露出几分不羁来。衬着雪白的锦袍,还真真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引得路人悄悄的偷看。 笙箫抿嘴直乐呵。 “走,去紫气东来!” 笙箫傻眼,“姑……公子……” 那可是京城中有名的赌场啊,先前府里有嬷嬷的儿子在那里输了个精光,后来被老爷知道了还罢免了他的管事之职。最重要的是赌场里都是一些大男人,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去那般污秽不堪的地方! 她正要劝说,却见姑娘敛了笑容。 苏慕锦哪里能不知道笙箫在想什么,如果是前世的她,打死她她都不会进赌场那样的地方,可是经过前世的种种,如今却没有什么她不敢害怕的东西了。 往好了想,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坏不了名声。往坏处想,不过就是损失名节嫁不了人罢了,若是宁王府能因为这事儿悔婚,她倒求之不得! “笙箫,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的情况你日后还得适应。”笙箫不理解她的想法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没法跟她解释。 抬步就朝紫气东来去了。 笙箫连忙快步跟上,她素白着一张小脸,眸子里有几分惊惶,“公子,如果是为了银子考虑我们可以想其他的法子,赌场里十赌九输,可不能靠这个赚钱的啊!” “我不是去赌钱的,是去堵人!” “赌人?”笙箫自动把苏慕锦说的那个“堵”给理解成了“赌” 合上纸扇,苏慕锦眯起了眼睛,“就是去堵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钓鱼上钩 紫气东来是大周朝京城中最大的赌场,日进斗金。分为几个等级,底层,雅间。最底层的是一个大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全都是人,掀开大大的布帘子就先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还有震天的嚎叫声。 笙箫缩了一下,紧张的抓住苏慕锦的胳膊,大声的在苏慕锦耳边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听着屋里震天的响声和鼻尖传来的异味,笙箫几乎要呕吐出来,这样的场合都是一些贩夫走卒还有嗜赌成性的人来的地方,她家姑娘身份尊贵,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呆着?!如果被府里的老太太知道……笙箫不敢想象后果。 苏慕锦洒然一笑,“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带着闲适的笑容走了进来。她气质高雅样貌不俗,即使在人满为患的房间里也十分显眼,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笙箫瞧着苏慕锦进了屋,面色大急,她咬着牙跺跺脚,也快步跟了上去。 赌坊里有眼尖的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嘻笑道,“公子可要去楼上的雅间?” 苏慕锦摇摇头,轻轻扇着折扇,唇角勾出一抹舒缓的笑容,“在这里玩才有赌的感觉嘛。”说着又合上了纸扇,轻轻在手中拍打,“领我去赌注最大的桌。” 小二眼前一亮,高喊道,“好嘞!公子请随我来!” 小二把苏慕锦领到一个靠里的桌子前,这个桌子上的人穿着稍稍要比先前的人要好一些,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却也不是粗布麻衣。桌子前人也没有之前那些桌子上的人那样多。 苏慕锦眸子不着痕迹的落在刘广身上,微微眯了眯凤眸! 赌桌上是最简单的赌大小,做庄的是赌局里的人,简简单单的三个骨塞,用一个骨盅罩着,长桌左右两边一边写了大,一边写上小。赌大小的人就把要赌的堵住放在大或者是小上。 眼瞧着刘广拿了二两银子押了大,苏慕锦轻轻一笑,收拢折扇,示意笙箫开始跟注,这一跟竟然就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来。 一桌人皆是大吃一惊,这才抬头瞧着苏慕锦。 苏慕锦淡淡一笑,看着刘广轻笑道,“我瞧着这位大哥看着是个好福气的,就跟着下了一注。” 众人瞧他样貌不凡衣着奢华却十分低调,知道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均嘿嘿笑了起来。刘广输的额头都快冒汗了,听着苏慕锦这样说,不禁大笑着拍拍苏慕锦的肩膀,“承蒙小兄弟瞧得起,谢了。” 开了骨盅,一二二,五点,是小! 刘广输的直咬牙,侧首却瞧见苏慕锦输了二十两银子跟没事人一样,依旧笑的和煦,知道自己是碰到了一个大公子,倒起了巴结之心。 再次下注,刘广犹豫不已,最终还是掏了一两银子放在小上,苏慕锦微微一笑,又是跟上了二十两银子。 五五六,是六点,是大! 又输了! 最后输的连一文钱都掏不出来了,刘广讪讪的离开。 苏慕锦也输了两三百两银子,笑的十分随意,跟着刘广的脚步一起离开。 此时楼上雅间的房间里,一个一身黑色衣袍却坐在轮椅上带着面具的男子和一个一身淡黄色衣裳的高贵傲然男子坐在窗边,把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瞧着黑衣男子盯着楼下沉默不语,黄衣男子微微一笑,眼尖的说道,“方才那白衣男子当是个女儿家。” 虽然方才苏慕锦背对着他们,但他们都是练武之人,瞧骨骼便能分辨出男女来,一身黄衣的男子正是当今皇帝陛下宁奕是也,他抿了一口热茶,轻笑道,“瞧那女子气质不俗,应当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般胆大,竟然连赌坊都敢进。” 黑衣男子默默无语,即使面对皇帝也没有半分尊敬,淡淡的收回视线。“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瞧这个?” “当然不是……”宁奕收回视线,放下茶盏面色严肃的道,“宫里那位又开始不安分了!” 那边苏慕锦已经跟上了刘广,瞧着刘广不解的眼神,苏慕锦笑道,“今儿个一见觉得跟大哥十分投缘,想和大哥结交一番,也不知道大哥瞧不瞧得起在下来。” “小兄弟这是哪里话,我瞧着你衣着不凡,怎么会想结交在下?”刘广虽然有点笨可是也不是蠢得没救的人,对苏慕锦还是有些提防的。 “实不相瞒,在下稍稍会看些面向。”苏慕锦微微一笑,“瞧着大哥面容带着富贵之相,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在话下!再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小弟瞧着大哥十分投缘,因此才想要结交。” 一句话打消了刘广所有的疑虑。 听着苏慕锦说他以后的成就不凡,他不禁好心情的哈哈大笑,“小兄弟可真会说话,好好好,今儿个我就认下你这个弟弟了。我姓刘名广,不知道小弟怎么称呼?” 苏慕锦眸子一闪,拱手道,“小弟楚慕!” 楚?……刘广眸子微微一闪,京城中姓楚的富贵人家可没有几家,他笑的越发殷勤了,自嘲道,“本来跟小弟结拜是要请小弟去大吃大喝一顿的,可是为兄目前实在捉襟见肘,只能等下次了。” 眼见刘广上钩,苏慕锦哪会轻易让他逃了,立马从怀里掏出五张面额百两的银票来,“既然大哥认下了小弟,小弟哪有不孝敬大哥的,刚好今儿个出府小弟带了不少的银钱,这五百两就拿给大哥暂时先救救急。” 刘广眸子一亮,却推月兑道,“那可不行,为兄怎么能花贤弟的钱。这样,为兄给弟弟写个借据,过两日我就能还给贤弟了。” 苏慕锦佯怒道,“大哥这就太见外了。”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不写借据为兄用的也不甚安心。” 苏慕锦犹豫半晌才轻声道,“那……好吧!” 很快到了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里写好了借据,苏慕锦小心的收好借据。却笑着跟刘广告别,“本来应该跟大哥出去游逛一圈,可实在是小弟家中家风严谨,小弟必须要先行告退了。刘大哥不妨留下个地方给小弟,下次小弟亲自去府上拜访!” 刘广得了五百两银子救急,心里大乐,又想着京城中姓楚的人家兵部尚书家可就是一位。想着苏慕锦可能是楚家的公子,他越发豪迈的笑道,“我如今在金鱼巷里居住,贤弟得了空可一定要去看望为兄。”也没问苏慕锦的家究竟在哪里。 “那小弟就先行告辞了!” 见鱼儿上钩,苏慕锦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跟刘广告辞。走到最繁华的东大街之时却瞧见一个铺子门口略微吵杂,她抬头一看微微一惊。 慕锦轩! 这是爹爹娘亲以她的名义开的一家古玩字画店。 她穿过人群,当瞧见屋里挂着的那一幅字画,顿时气血上涌,怒上心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怒要休妻 休她? 刘氏蓦然一惊。 想她入府近十年,做了当家主母也有近四年的时光,中间不是没有出过错,上一次因为苏慕锦他更是大怒,可也没说出休这个字眼来! 可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死了快四年的女人要来休她?! 即使他心里没有她,可她自入了府兢兢业业,掌管了府中的中馈她虽然是贪了些银钱,可是哪家的当家主母不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就是老太太都心知肚明却也不去计较的事情!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竟然就为了一幅画就要休她! 倒塌的大门口冷风袭来,刘氏只着单衣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眶一阵阵的发涩。 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妾身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老爷如此生气!”她故意加重了“又”这个词,自嘲的意味十足。 苏青云看她死不认账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好好!刘氏,事到如今你还妄想蒙混过关,这些年如果不是瞧在云儿视你如母的份上,以你待锦儿那般我早早的就容不下你了。我可以容忍你占些不伤大雅的便宜,可你却得寸进尺,坐上了当家主母还不满足,如今竟然连柔儿都敢侮辱!” 刘氏不明所以,她知道苏青云对楚柔感情至深,也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因此她更是小心翼翼从来都不表现出对楚柔的嫉恨,如今怎的给她冠上这样的罪名! 她冷冷一笑,讥讽道,“老爷若是看我不顺眼想处置我只管给我安上什么罪名都行,却不能这样冤枉我,对姐姐我一向敬重有加,在房间里都每日三炷香为她祈福,老爷却拿这个说事妾身却是不服!” 而一侧的姜嬷嬷瞧见苏青云展开的画卷却是一阵眩晕,脸色发白。 她是刘氏当上了主母之后才从云州老家带过来的,跟慕锦轩的掌柜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先夫人长什么模样,再加上苏家的下人们从来都不提先夫人,连对先夫人生前的事情都讳莫如深,更别提先夫人的容貌了。她更是对先夫人一无所知。夫人让她去库房找两件东西拿出去卖,她瞧见这幅画只觉着美的惊人定然能卖个好价钱,哪里想了那么多! 此时才想起来看库房的妈妈为何当时脸色那样的奇怪。定然以为她是故意为之! 姜嬷嬷背脊一阵阵发凉,就是老爷对先夫人已经没了感情都不可能容忍的了夫人售卖先夫人的画像。尤其是瞧着老爷怒气冲冲的模样就知道今日她决计没有好下场!不禁侧首瞧了瞧夫人。她是瞧着夫人长大的妈妈,以后她若是不在府里,夫人连个说知心话的人儿都没有,那该如何是好! 姜嬷嬷不禁老泪纵横,这一回是她连累了夫人呐! 扯了扯夫人的衣袖,对刘氏看过来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头。 姜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光可鉴人的青色石板坚硬冰冷,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衣也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气一丝丝渗透进来,姜嬷嬷重重的头磕在石板上,哽咽道,“老爷不要误会夫人,这一切都是老奴擅自做主做下的事情!” “嬷嬷!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刘氏大惊之下就去扯姜嬷嬷让她起身,她梗着脖子傲然道,“我对姐姐从没做过任何不敬的事情,就是老爷想冤枉我,我也是不会认下的!” 姜嬷嬷却推开刘氏,泣道,“老奴听说云州传来消息,说老奴的儿子病危,命悬一线,需要重金才能医治,可老奴不过是一个管事妈妈哪来的那样多的银子,因此就打起了库房的物事的主意,想着今后若是得了银子再补进去!可老奴从未见过先夫人,瞧这画像只当是老爷信手画来,想着以老爷名气,印上您的印鉴定然能卖上大价钱,因此这才动了心思。请老爷明鉴,老奴若是知晓这画像上的人是先夫人,就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绝不敢如此啊……” 刘氏震惊之下已然明白了过来,脸色也不禁微微发白。 她抖了抖身子,只觉着今日的天异样的冷,没有大门的房间豆大的雨点被狂风卷进来,砸在身上冰冷冰冷! 刘氏瞧着姜嬷嬷弯曲的苍老身躯,又瞧着苏青云冰冷的脸色,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依眼下的情况决计保不住姜嬷嬷,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已经一片决然,有了取舍! “嬷嬷……你……怎能这般做,这样你……置我于何处……”她声音哽咽,猛地扑到地上抱住姜嬷嬷,有真心也有假意,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好不令人怜惜。 可苏青云面色依旧冰冷,还带上了几分讥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氏果然还是如此,上一次出事把绿竹一把推出去,如今场景重演她再次做出同样的抉择!这样冷心冷情的女人他决不能再留在家里败坏家风! 这样一想,苏青云的脸色越发冷峻起来。 刘氏知道苏青云不会相信她,今天的情况如果转换一下,她也会以为姜嬷嬷是在为她顶罪! 死死的咬住嘴唇,刘氏泪如雨下。 “夫人不要为老奴难受,老奴罪孽深重竟然辱了先夫人,原本就罪该万死!” 刘氏却一个头磕在了苏青云面前,拉着她的长袍,悲泣道,“老爷,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姜嬷嬷是妾身的乳娘,求老爷瞧在她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回,妾身愿意跪在祠堂求姐姐原谅……” 单衣下的指甲死死的陷入掌心,刘氏心下恨难平,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就算姜嬷嬷把画像拿去慕锦轩去售卖按理说事情也不该闹大的。她眸子一转,大声道,“老爷,姜嬷嬷不知道这画像是姐姐,可是如今画像竟然落到了老爷手里,这其中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定然是有人瞧老爷不顺眼,想给老爷使绊子这才设计让老爷家中不睦,以此来对付老爷啊!” 听着刘氏的辩解,苏青云忽然很想仰天大笑! 好个巧舌如簧舌绽金莲的妇人! 若他不知道画像是锦儿从外面拿回来的恐怕当真会对她这番话深思一番! “够了!”他怒声喝止她,“你的解释我听得够多了!”他对傻傻的立在一边的小丫头喝道,“立马去准备笔墨纸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剥夺权利 “这又是闹什么呢!” 门外忽然传来苍老含怒的低斥声,刘氏惊喜的抬头就瞧见宋嬷嬷撑着一把漆黑的大伞搀着老太太从雨幕中走过来,老太太的身后是全身被淋得湿透的秋月。刘氏面色一喜,索性就暗自垂泪不发一语。 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就射出几分凌厉来,她瞧着倒塌的大门,再瞧瞧跪在地上暗自垂泪的刘氏和姜嬷嬷,面色陡然一沉,叫住要出门的小丫头,沉声道,“老爷让你去做什么?!” 小丫头身子一抖,不敢隐瞒,“老爷让奴婢去寻文房四宝来!”却聪明的没有说寻文房四宝来做什么。 老太太听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扶着宋嬷嬷的胳膊,缓步踏进了屋子,皱眉瞧着浑身湿透的苏青云,斥责道,“你一个府里的大老爷如今这般狼狈像什么样子,还不去换一身衣裳去!” “母亲!” 苏青云恼怒不已,他哪能不知道母亲是来给刘氏解难的。 可是这一次刘氏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绝不会就此妥协! 把手里的画卷打开,苏青云恼怒的把事情的大致说了一遍,沉声道,“她这般任意妄为不将我苏家的颜面放在眼里,儿又怎么能容得下她!” 老太太倒是吃了一惊,她只听秋月说青云面色不善的到了刘氏的屋里发火,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此时听了也不禁怒上心头,气得直用拐杖敲击刘氏身前的石板,怒道,“你怎的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们苏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她原本还想着可能是为了锦儿的事情刘氏才会被老爷训斥,可不曾想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老太太怒其不争的瞧着跪在地上暗自垂泪的刘氏,心里恼怒异常,这个刘氏做事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她虽然也不喜欢楚柔,可那是她苏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哪怕现在人不在了她还有娘家在。她们苏家竟然去售卖正室夫人的画像,若是让人知道了且不说她们苏家道德败坏,更有甚者得罪了楚家的人,这责任谁兜得起! 见老太太面色带怒,苏青云又卷起画卷,“母亲可知道这画卷为何会落在儿子手里!” 老太太也正奇怪呢,按理说认识楚柔的人不多,怎的会有人把画卷捅到青云这里! 听到苏青云提起,老太太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青云当然不会把苏慕锦给供出来,沉吟片刻便道,“是楚家的大侄子去慕锦轩发现的!”既然锦儿借用了楚君韬的名号,他不妨就用个彻底。既可以让老太太忌惮,又不能让她过分的包庇刘氏! 闻言,老太太和刘氏都是大吃一惊。 刘氏暗道怪不得方才她方才挑拨的话老爷根本就不听,原来竟然是楚家的人! 老太太则是担忧道,“那楚家的人有没有来府里说些什么?!” 苏青云面色黯然的摇摇头。 “怒气冲冲的把画卷交给儿子又把事情的大致交代了一遍就走了!”说着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母亲,刘氏这一次的行为已经超出儿子的容忍范围,她一个当家主母竟然能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儿子实在忍无可忍,今日非要休了她不可!” 老太太沉吟不语。 刘氏见了不禁大急,她跪爬着抓住老太太的裙摆,哭泣道,“母亲,这件事儿媳真真毫不知情,求老太太明鉴!” 姜嬷嬷也急着开口,“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为了救云州的儿子这才起了这起子心思,跟夫人无关!” 老太太蹙眉瞧着刘氏和姜嬷嬷一眼,心下暗自恼怒。 如今事情闹成这般模样她倒是知道求她了! 她默了片刻才低声怒道,“姜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母亲!”苏青云面色冷然的低喝一声,老太太这话分明是要把事情都推到姜嬷嬷的身上,撇清刘氏的关系!他怎能不恼! 老太太冷冷的瞥了刘氏一眼,上前两步低声道,“休妻!这样的事情若没个正当的理由你何以跟文武百官们交代,若是照实把事情说出来,旁人要怎么看待我们苏家!这件事刘氏虽然有错可是认真追究起来你没个确凿的证据就是闹到京兆尹那里,他也不会判定刘氏有罪!你若是想惩治她日后寻其他由头罢了,届时母亲绝不阻拦!” 她这一番话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侧的苏青云和身侧的宋嬷嬷听得分明。 宋嬷嬷一惊,慌忙低下头去当做没听到。 苏青云先前也是凭着一股子怒气来找刘氏的麻烦,如今听着母亲清楚的分析他心中不禁揪的难受,面色复杂的看了母亲一眼,苏青云低低一叹,“这一次便听母亲的。”掩饰住眼底的黯然,苏青云心头失望至极。 他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手伤了就连刘氏都瞧见了偏偏她这个做娘亲的一到屋里便质问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也就罢了,竟然此时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他以为以刘氏平日待母亲的好,她必然是向着她的,甚至想好了该怎么反驳母亲的话语,可此时她竟然为了苏家的颜面再次把刘氏给推了出去。 死死的抿紧嘴唇,深深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他这个母亲……真的有心么! “姜嬷嬷欺上瞒下偷卖家中的物事贩卖,已经严重触及家规,我苏家容不下这样目中无人不敬主子的奴才。”老太太瞧着面色不善的苏青云,把处置姜嬷嬷的权利交给他,让他发泄心中的怒火,“老爷是一家之主,还是老爷做主如何处置吧。” “仗毙!”苏青云面色冰冷,瞧姜嬷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让全院的奴才观刑!吩咐苏总管把慕锦轩的掌柜一并驱逐,胆敢贩卖府中库房的东西,谁给他这样大的胆子,莫非真以为我苏青云是个好欺的!” 刘氏红着眼眶挺直背脊,听着苏青云意有所指的话语原本想给姜嬷嬷求情的话全都哽在喉咙,心里一阵阵的发沉,耳边姜嬷嬷绝望的哭喊声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上,她心里堵得厉害,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老太太微微点头,对苏青云处理的方法没有任何异议。 漠然的瞧着刘氏,扶不上墙的烂泥!真真是无用至极! “刘氏罪责难逃!”就在刘氏以为安然无恙的时候,苏青云厌恶憎恨的目光扫过来,语气冷硬,“刘氏执掌中馈连连失误,从今日起府中掌管中馈的权利交给大小姐,三日之内必须把账册和钥匙交给大小姐!” 刘氏和老太太的脸色均是剧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慕锦掌家 “不行!”老太太头一个出声反对,“她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哪里懂得如何掌家,这事儿我坚决不同意!” 苏慕锦对她这个祖母一向阳奉阴违,若是让她掌了家,以后她这个老太婆跟谁倚老卖老去!届时别说是对府上的各事指指点点,恐怕连最基本的生活供给都保障不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心里苏慕锦还真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老太太松弛的皮肤都褶皱起来,浑浊的眼珠爆出厉色来,“就是不让刘氏掌家这府里还有你二弟妹三弟妹,怎的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掌管中馈!”大周朝以孝治天下,她那个二儿媳妇虽然厉害,可也不敢给她这个正经婆婆脸子瞧,可苏慕锦就不一样了,那孩子跟她从来都不亲近,以前楚柔活着的时候还能训斥她,如今楚柔都不在了,她那个丫头谁又能管得了。 最重要的是万一她掌管中馈中发现…… 老太太眸子微微闪烁,不不不!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苏青云这一次的态度也十分强硬,“母亲不用说了,这件事就由儿子做主了,锦儿已经十三岁年龄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嫁人,这时候原本就该学着掌家,原本这些事情不该儿子操心,可是锦儿她娘亲早逝,刘氏又是这般模样……”他眸子冷然的瞧着泪流不止的刘氏,厌恶道,“就是把锦儿交给刘氏儿子也不能放心,如果母亲觉着锦儿年幼不能掌家,那就让二弟妹和三弟妹协助她,届时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母亲!” “不行!”老太太态度也十分强硬,她眯着眼睛瞧着苏青云,重重的敲击拐杖,“就是要掌家也要让云儿来,苏慕锦不行!” 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长袖落下,苏青云袖子下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来,原本手上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再次渗出血来。 一滴滴殷红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娆的花色来。 宋嬷嬷瞧见一阵触目惊心,她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示意老太太去瞧。 可如今老太太觉着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宋嬷嬷的暗示。一把甩开宋嬷嬷,斥道,“我和老爷说话你一个奴婢插什么话!” 宋嬷嬷也极少被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不再说话轻轻退了下去! 苏青云轻轻一叹,心头对这个母亲再没了一丝期盼,他眉心一冷,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来。 “这件事不用多说了,母亲你年纪大了还是早些在院子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罢,后院的的奴才有百余人,还是交给小辈们忙活的好!” “你放肆!” 老太太一听苏青云的话,眸子登时一厉,“谁允许你这样跟你母亲说话的!” 苏青云死死的抿着唇,不发一语。 狂风卷着雨点扫进屋里,他衣裳尽湿,只觉得连着心脏的地方都冷的几欲结冰。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苏青云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眸子里只剩下淡淡的疲惫,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颓丧道,“母亲,锦儿年幼丧母这些年活的万般艰难,您为何就不能多疼惜她一些……她也是您的嫡出孙女,您这样厚此薄彼,就不怕伤了锦儿的心么!” 老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反击道,“云儿一样是你的嫡出女儿,锦儿能做的事情为何她不行?你不是一样的厚此薄彼,就不怕伤了云儿的心?!” 这怎么能一样! 最起码云儿这些年在老太太的身变从未受过苦楚,衣食无忧她还缺什么! 而他愧对锦儿太多。 苏青云缓缓摇头。 怨不得锦儿从来不肯亲近老太太,就她这样的态度任谁都会心寒。 他不欲多说,拂袖而去。 只留下坚定不移的一句话,“这件事没有多说的余地,就这样定了!” 老太太瞧着苏青云冷硬的背影气得面目狰狞,重重的敲击拐杖,眼神阴鸷,活像是从棺材中刚刚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宋嬷嬷吓的浑身一个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 姜嬷嬷和刘氏更是被老太太身上的戾气惊吓的止住了哭声,惊恐的看着老太太。 也不过一瞬间老太太就收敛了情绪,她鄙夷的看着刘氏,冷嗤道,“没用的东西!”枉费她在她身上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说完,似乎再看刘氏一眼都是多余,冷哼一声就出了屋子。 外面大雨依旧磅礴,暗黑的天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住,整个天都阴沉了下来。 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似乎要把天撕开,震耳的吓人。 老太太瞧着仿佛发了怒的天空,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回头对宋嬷嬷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去!” 宋嬷嬷敢怒不敢言,连忙快步上前撑起了雨伞。 老太太走后不久就有几个粗使婆子闯进院子架着姜嬷嬷往外走。 姜嬷嬷也知道这一次必死无疑,被婆子架着哭喊道,“夫人以后要多加保重,老奴今后没法子照顾您了。老奴远在云州的儿子就托给夫人照看了……” 叫喊声渐渐远去,刘氏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嘶声力竭的哭喊,“嬷嬷!” 直到哭喊声渐渐再也听不到,刘氏才后知后觉的抱紧了双臂感觉到了寒冷。 秋月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披在刘氏的身上。秋月眸子也有些红,“夫人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万万不能辜负了嬷嬷的一番心啊!” 刘氏捏紧拳头,眼神阴鸷。 “这些人!一个个,我全都不会放过!”她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指天怒骂道,“你们给我等着,统统都给我等着!” 秋月登时一惊,眼神微微闪烁。 半天之后刘氏才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由秋月服侍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了隔壁的东次间休息,屋里燃烧上火盆,暖暖的热气驱逐了阴雨带来的寒气。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失误,她要为姜嬷嬷报仇! 眼神一闪,她叫住忙里忙外的秋月,“秋月,你过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不知廉耻 大雨磅礴不止,豆大的雨滴连成线的从屋檐坠落,无休无止一般。倾盆大雨洒下来无端端的让人心情烦躁。 锦园的偏厅中宁煜的脸更是沉的发黑。 被苏慕锦一句话都没有就扔在这里,偏偏锦园的下人们也跟得了吩咐一样,一个也不往偏厅这边走。 宁煜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更不会带伞,天暗黑的可怕。从窗口看过去只瞧见雨幕朦胧,物事都看不甚清! 掀了帘子立在屋檐下,不消片刻锦袍的衣摆便被雨点溅湿,宁煜面色越发冷峻,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年少的宁煜不比前世那样深沉,略带稚气的面上能清楚的看到他的不满和烦躁。 “苏慕锦!我非要把你娶回家不可!” 心里对苏慕锦愤怒的同时还冒出点点的喜悦来,虽然她那样冰冷的对待他,可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他见都没有见过所谓的苏云锦长什么样子,又怎么会喜欢上苏云锦!只要以后找到机会跟她解释一番应当便没有问题了。 这样一想,他心头的怒火便散去了一些。掀了帘子进了屋,索性歪在椅子上小憩起来。 半醒半睡间他再一次梦到那双冰冷到没半分感情的眸子。 盆泼似的大雨,压的极低的乌云。熟悉的地方能瞧清是他的府邸,长发凌乱被雨水打湿的女子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摆,女子长发凌乱散在脸上看不清面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梦中自己的心宛若刀割一般的痛,眼睛落在女子的手上,她的手干净白皙十指修长,指月复上却有淡黄色的薄茧,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那只手白的近乎透明,看不清内里隐藏的青筋。 抓住他衣摆的力度非常大,他能看到她泛白的指骨和手腕因为过度用力而显露的凹槽,亦能感受到女子内心的绝望! 他的心忽然就痛了起来。 很想拨开女子的长发,可却清晰在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他看到梦里的自己毫不留情的掰开女子的手指,女子登时狼狈的跌倒在地,伏在雨水中,溅起一地的污水。 宁煜的心又猛地一抽! 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他刚要努力看清她的面容却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 宁煜蓦然惊醒。 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不知何时屋子里的炭火已经熄灭,搁在桌子上的茶盏也没有半丝热气。他忽然感觉到有点冷。 屋外夹杂着大雨,却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宁煜直起身子眸子陡然锐利起来,若不是这脚步声兴许他就看清梦里女子的面容了。 心头一阵阵的压抑,迫切的需要发泄出来。 感觉到门外脚步走走停停,非常犹豫的脚步,他蓦地沉了脸,低喝道,“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名堂!” 脚步声顿时一顿。 宁煜武功高强,隔着帘子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帘外之人呼吸的不稳。 他刚要去看个究竟,帘子便已经从外面打开! 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子掀帘而入,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一身上好的刻丝面料的小袄,外套一件粉色的绣牡丹花褙子,一条粉色的八幅长裙,脚下一双同色镶嵌红色玛瑙石的绣鞋,粉女敕的颜色衬得女子皮肤越发显得白里透红不可方物。 宁煜目光在女子脸上只是轻轻一扫便看向她身后,瞧见女子孤身前来他眉头死死的皱起,眸子里就浮出了几分鄙夷来。 看女子装束便知道她就是府上的嫡出二姑娘苏云锦! 想起方才苏慕锦的冷嘲热讽,再瞧着苏云锦单独一人就来了偏厅,他心下越发厌恶此人。再看看她小小年纪装束便如此华丽心下更是不喜,脑海中就浮起方才苏慕锦一身素白小袄不施粉黛的面容来,登时眸子便恍惚起来。 “小女子参见宁世子!” 苏云锦的心怦怦直跳,垂下眼睑脸上已经是羞红一片。 她爱慕宁煜已久,可惜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今天听到宁煜来府里看望苏慕锦,她恨的几乎想把苏慕锦给撕了,立马就派了身边的青玉过来看情况,知道苏慕锦一个人走了把宁煜一个人仍在偏厅里,她又喜又恨。喜的是有机会接近宁煜,恨的是苏慕锦如此轻怠她的心上人。犹豫再三,明明知道于理不合,她还是来了。 宁煜已然回过神来,皱眉瞧着苏云锦,不想。拆穿她让她难堪,便低声道,“姑娘是?” 苏云锦面色一白,猛然抬头看向宁煜,眸子里全是不敢置信。 她跟宁煜见过不止一次,可他此刻竟然问她是谁?! 还真别说,宁煜对苏云锦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他虽然猜出了苏云锦的身份,可是却不能说出来,她跟苏慕锦不同,他与苏慕锦有婚约在身便是稍稍失礼些也没人会说什么。而苏云锦是他未婚妻的妹妹,这个时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因此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对两人才是最好的。 心里却暗暗鄙夷,这个苏云锦明明是跟苏慕锦一母同胞,却不曾想不论气质还是其他都差的不止一点两点! 心下这样想,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对苏云锦拱拱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说着不再看苏云锦一眼,点点头就要出屋。 “等等!”苏云锦白着脸叫住宁煜,抬起头死死的看着宁煜,咬着唇艰难的问,“世子当真不认得小女么!” 宁煜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对苏云锦的纠缠十分不耐,语气也沉了下来,“不认识!” 苏云锦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连连后退两步,脸色越发的白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几步,直直的看着宁煜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当真……半点印象都无?” 他回答的更是斩钉截铁,“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有那般多的说法!”瞧着苏云锦惨白的脸色,他蓦地一笑,面容夹着几分讥讽,“我跟姑娘一不是远亲,二不是世交,为何就一定要认识姑娘?” 苏云锦咬紧了嘴唇,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见此,宁煜面色越发的冷嘲,冷嗤一声便绕过苏云锦,快步迈进了雨幕中! 这样不顾念姐姐,不知廉耻的苏云锦,他瞎了眼睛才会看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挑拨离间 二夫人和三夫人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二夫人面色阴沉如水,狠狠的道,“这个苏慕锦真是个不好相与的!” 三夫人赞同的点点头,憨厚老实的脸上也带了几分阴厉来,“二嫂,我们得想个法子治治她,否则以后她掌管了府里的中馈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 二夫人撕扯着手里的柳枝,怒的把手里在枝条扔到地上狂踩一通,等枝叶都被捣烂之后她拍拍手,冷笑道,“她不给我们这两个婶子面子,我们又何必顾念她那么多!”说着已经出了锦园,一眼就瞧见了人迹冷清的碧池院,二夫人眸子一闪就停下了脚步。 “二嫂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二夫人眸子一厉,“这个苏慕锦若是乖乖的孝顺我们两个也就罢了,竟然如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这可怪不得我们妯娌对付她!”说着瞧了一眼远处的碧池院,冷哼一声,“我们该想法子把大嫂给放出来了!” 眸子一亮,三夫人轻笑道,“狗咬狗?” “没错!”二夫人点点头,“以刘氏现今对苏慕锦的憎恨,只要她从碧池院出来,还需要脏了我们的手去对付苏慕锦么!以她的手段只怕是苏慕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氏手段阴狠,这次又死了女乃娘,她怎么会轻易放过苏慕锦!刘氏赢了以大伯对她的憎恶也不可能把中馈交给刘氏了,那样她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二房终究是二房,到日后老太太没了,总是要分家的,苏家这样大的家产她不多捞一点日后哪还有机会!换句话说,就算刘氏输了也跟她没有关系,她们一样可以坐山观虎斗,最好是能斗得两败俱伤给苏慕锦一个教训才好! 谁让她竟然连孝敬长辈的道理都不懂! 三夫人也转过味来,扯着嘴角笑,“我们现在就去求老太太!” 那边苏慕锦自然猜不到二夫人和三夫人这样险恶的心机。 再过三天便是娘亲去世四周年的除服礼,她索性直接把对账的事情交给李氏和笙箫,自己专心的忙着娘亲除服礼的事情。上面有长辈压着是不能大办的,她想了想吩咐琴瑟,“先去把东西置办齐了!”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娘亲的除服礼都是在怀柔苑办的,怀柔苑以前叫柔院,后来娘亲过世之后爹爹便改了名字为怀柔苑,院子里没有搬进人,现在的装饰还跟娘亲过世时一般,每日里都有小丫头打扫。 在家里办除服礼无非是请一些师太和尚做做法事,又要忌讳着老太太……所以她不想在家里办!这事还要好生思虑一番! 春晖园里却又是另外一种场景了。 大丫鬟碧玉瞧着二夫人三夫人携手而来,不由得轻笑着挑了帘子,“二夫人三夫人安好,老太太正念叨你们可,可巧二位夫人就来了。” 二夫人眸子一亮,赞赏道,“碧玉姑娘越来越会说话了!”就携着三夫人进了屋。 屋里老太太正笑着和二姑娘说话。 二夫人和三夫人眸子微微一闪,二姑娘平日中跟大姑娘虽然不对付可毕竟是一母同胞…… 转念又想想,她又不是要说大姑娘的坏话,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三夫人笑着走到老太太的身边,“二姑娘真真是孝顺呢,每次三婶子来给你祖母请安都能瞧见二姑娘!”她瞧着苏云锦的脸色有些发白,就笑道,“二姑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染了风寒?孝顺归孝顺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说着接过苏云锦手里的美人锤,笑呵呵的道,“二姑娘也该让三婶孝敬一下母亲嘛!” 苏云锦笑着松开手。 老太太这才瞧见她脸色的确有些不好看,就关切道,“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歇,拿了你父亲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瞧瞧。” “这两夜有些没睡好,无碍的。”苏云锦轻笑着回答。那一日宁煜走了之后她便一直心情不好,每每想起他那冷漠疏离的话语夜里都睡不着,又赶上下雨夜里就染上了寒气有些头疼的症状。听到老太太的话,她摆摆手,“就是有些受了寒气不用大费周章的去请太医了。”又瞧着二夫人和三夫人殷勤备至的模样,知道二夫人和三夫人有事所求就顺势离开,“云儿先回去歇息。” “让小丫头熬些姜汤喝。” “云儿记下了。” 老太太还不了解她儿媳妇?!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就挥手遣退了屋里的丫鬟婆子。 二夫人见状就凑近了老太太,半跪在地上给老太太按摩,一边轻叹道,“母亲,今儿个媳妇去了锦园回来的时候瞧着碧池院清冷的模样当真是心里难受。说起来大嫂不过是御下不严哪里就需要夺了中馈还要被禁足啊。”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哀声道,“母亲您是没瞧见啊,下面的奴才经过碧池院一个个都绕道走,那场景瞧着真真是让人心酸!” 眯着眼睛倚在软榻上,老太太闻言掀起一边的眼皮,懒懒道,“你跟你大嫂不是不对付么,她被关了紧闭你不应该高兴?” “母亲!”二夫人跺跺脚,“儿媳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说着她又给三夫人使了个颜色,三夫人就也轻声道,“大嫂如今也应当知晓悔改了,母亲不妨做主把大嫂给放出来……” “好了!”老太太坐起了身子,浑浊的眸子闪过精光,“说罢,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她还能不了解两个儿媳妇?刘氏被关她们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如今还来给她求情。事有反常必为妖! 二夫人也没想瞒着老太太,闻言面色虽然有些尴尬,还是气愤的道,“母亲,苏慕锦太过分了,方才儿媳跟三弟妹去锦园找她,我们二房三房的房屋都有些漏水,前两天下暴雨屋里都要用盆子接水才行,就是那般也不顶事,今儿个儿媳就瞧见柜子上开始冒霉点了。儿媳想着现今大姑娘掌管中馈就去求大姑娘,谁知大姑娘竟然说儿媳小题大做,不肯播音子出来修葺房屋。”她知道老太太最疼她相公便拿二老爷说事,“相公他怕伤了和大伯的和气一直也没有去找人来,可儿媳瞧着心疼啊,好歹相公也是这府上正经的二老爷,怎么能住漏水的房子!” 话没说完老太太的面色就已然沉冷下来,想着老爷不顾她的反对把中馈的权利交给了苏慕锦,她更是气愤。 怒声道,“好她个苏慕锦!竟然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今儿个敢这样对老二家的,来日就敢爬到她的头上。 二夫人趁机道,“所以啊,媳妇还是想念大嫂管家的日子了,大嫂虽然平日严厉,可也是敬着母亲的。知道母亲疼我们二爷和三爷,该给二房三房的也从来不敢克扣。可是大姑娘……”她轻叹一声。,似乎极为无奈,“……大姑娘刚刚掌管中馈就这般模样,到日后还指不定会如何呢!” 她边说边观察老太太的神色,就瞧见老太太眸子里厉色一闪,冷声道,“这事儿我有主张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一眼,眸子里浮上了喜色! ------题外话------ 亲们呼吁男主冒泡。,偶想说,很快就到他们的对手戏鸟~ 其实偶也很想把男主拉出来溜溜,可是时机不对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歹毒心思 老太太面色难看的对二夫人和三夫人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二夫人眸子一闪,放下手里的美人锤,“那儿媳们就先告退了。” 两人离开之后宋嬷嬷和碧玉等人才进了屋。宋嬷嬷瞧着老太太阴沉着脸伺候的越发小心翼翼,屋里的人都是会瞧脸色的,当即连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之后老太太的面容才恢复了正常,她扶着宋嬷嬷的手起了身,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轻声吩咐碧玉,“去前院把老爷请来!” 碧玉偷偷瞥了老太太一眼,躬身应了一句便匆匆而去。 老二家的说的对,苏慕锦是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真这样放任下去可还得了! 她心里哪里猜不到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心思,不过她们考虑的是对的,以刘氏的手段怎么也能对付的了苏慕锦那个十三岁大的小丫头。 她下意识的把之前苏慕锦在刘氏手里占得便宜都归于苏慕锦运气太好。 旁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这些年刘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没少做“好事!”反正她办的事情也正合她心意,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多时碧玉便回来了。 老太太瞧着掀了帘子的只有她一个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老爷呢?” “苏总管说老爷今儿个早上去上朝,现在还没回来!” 老太太沉吟片刻,“可说是有什么事情么?” 碧玉点头,“苏总管说了应当是为了二月春闱的事情,陛下昨儿个下了旨让老爷做了这次春闱的主考官,应当是陛下留老爷谈论春闱的事情。苏总管还说如果老爷回来了会跟老爷说让他来您这里一趟。” 老太太面色这才缓和一些,她沉着脸点点头,扶着宋嬷嬷的胳膊站起身来,“去碧池院看看。” 碧池院里果然如同老二家的说的一般,冷冷清清的。老太太进屋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惊,行礼的行礼沏茶的沏茶。 老太太沉着脸进了正屋,就瞧见正屋里之前那被老爷踹倒的门依旧倒在那里不成样子,她心中越发觉着苏慕锦不能主持中馈!这都几天了,竟然还没派人来把门给修好,就是再对刘氏有意见也不能这般,落在下人的眼里成什么样子! 太不识大体! 秋月瞧老太太要上前,连忙给老太太指路,“老太太,夫人如今住在东次间!” 老太太的脸更黑了。 一个堂堂主母哪怕不主持中馈也断然没有住次间的道理。 心里对苏慕锦的不满一时间达到顶峰。 沉着脸进了东次间,刘氏正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她手上的伤用了很好的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手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掌心已经结了痂,只是看上去还有些触目惊心。身上的病痛是好了,可是姜嬷嬷被处死她无论如何心里都过不去,每每想起来都觉着心里揪痛,以至于心情郁结,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 瞧见老太太来看她,她眼圈一红,挣扎着就从床上起了身,干裂而苍白的唇色让她看上去十分憔悴。 “好了别起身了!”老太太按住她的肩膀,坐着秋月搬来的椅子,瞧着屋里简陋的摆设微微皱眉,“这两日委屈你了。” 刘氏压根就不知道老太太早就放弃了她,听到老太太安慰的话语想着这两日受的委屈不由得悲从中来,哭的难以自已,“母亲……” 老太太拍拍她的肩头,轻叹道,“这回该吃了教训了吧!我瞧着青云这两日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今儿个会劝劝青云解了你的禁闭。”说着怒其不争的瞧着刘氏,“你也是的,做下这样的事情叫老爷怎么能不生气!” 刘氏眸子一喜,却抿着唇没有解释,这个时候解释只会让老太太觉着她虚伪! “母亲,儿媳当真知道错了,这两日也反省许多……”刘氏默默垂泪也不去擦拭,泪滴盈盈的挂在苍白的面容上反而让人觉着楚楚可怜,她扯着老太太的衣袖,“求老太太多给儿媳说些好话。” “你啊你!”老太太望着她就叹气,望着她被褥下的小月复,“自从我从云州搬过来你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说起来虽然李姨娘比你正式入门时间早,可是你做了青云的妾室也许多年了,怎的就恁的不争气,你若是有个一男半女在身边防身至于老爷一点情面都不给你留么!”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刘氏自己没手段! 闻言,刘氏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她肚子再争气有什么用!老爷根本不碰她,她去怀谁的孩子! “母亲,媳妇都这个岁数了也不指望生下孩子了,只希望能把二姑娘放在膝下教养……”她知道老太太疼爱苏云锦就垂泪道,“这些年母亲也是看着儿媳慢慢走来的,对待云儿儿媳视如己出,就差掏心掏肺了……” 老太太眸子里厉色一闪而过。 她这话明着是说她待云儿好,实际上是说云儿狼心狗肺这次都没给她求情吧! 想着她今儿个来的目的,老太太暗自忍了下来。 她忍着气性安慰她,“好了,你的委屈我老太婆都明白,过两天就是楚柔四周年的除服礼,苏慕锦刚刚接手中馈哪里懂得这些,这事儿还是需要你操持着办的。” “母亲……”刘氏眸子里水光微微一闪,十分动容。 老太太这是要把中馈的权利重新交给她?! “那一日青云的态度你也瞧见了,他现如今应当不会让你掌管中馈!”老太太打破刘氏的希望,淡淡道,“这一次我只能给你争取除服礼交给你来操办,你若是办的好了,老太婆再想法子劝青云让你重新掌管中馈。” “多谢母亲厚爱,儿媳这一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被褥下的手死死的握起来,纤长的指甲穿透手掌上紫色的痂,有殷红的血迹渗出来。她眸子里尽是阴鸷。 中馈……只要苏慕锦死了,还能有谁敢跟她争夺! 苏慕锦,这一回不整死你我就不姓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我必杀之 等老太太走了刘氏才从床上起了身,她唤秋月进了屋,吩咐她,“想法子出府去金鱼巷把舅老爷给寻来。”说着塞给秋月一把细碎的银子,瞧着秋月不解的眸子,声音放低,“拿去赏给看门的婆子。” 刘氏心中气愤不已,想当初别说是她身边的丫鬟带人进府,就是她娘家的人来府上都是直接放行的,但是她知道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她戴罪之身定然会让看门守卫的婆子们更加戒备。 想到这里她吩咐秋月,“如果婆子们不放行就跟她们说今儿个老太太来瞧我了。” 秋月默然,这是在警告那些个婆子们只要有老太太撑腰她便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锦园里苏慕锦正在坐在绣敦上和琴瑟一起分线,正在听安排在碧池院的婆子的禀报,“……老太太走了之后就吩咐了秋月姑娘去了金鱼巷寻舅老爷,守门的婆子没敢拦着,现今舅老爷正在碧池院里跟夫人说话,夫人遣退了身边伺候的,奴婢们也听不到他们在商量什么!” 苏慕锦点点头,吩咐琴瑟塞给婆子一两银子,婆子便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琴瑟皱着眉头,有条不紊的分着手里的丝线,疑惑的看着苏慕锦,“刘氏这个时候让胞兄进府必然没什么好事,姑娘为何不阻止他们……” “阻的了一次两次还能永远都阻着么,既然他们想做点什么,我若是不成全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琴瑟嘴巴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苏慕锦把分好的线一点点缠绕起来,大表姐的嫁衣尺寸都已经量好,李氏也把面料都送了过来,她先画了个样子在宣纸上,然后裁好了了面料,比对着宣纸上的样子一点点的开始绣。穿针引线的动作十分娴熟,动作行云流水看上去都觉着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琴瑟已经帮不上忙,就把之前姑娘没做完的小少爷的衣裳接过来做。 苏慕锦眼睛都没有抬,吩咐琴瑟,“你去忙你自个的,让笙箫过来一趟。” 琴瑟一愣,放下手里的布料,“奴婢这就去寻笙箫姐姐。” 等琴瑟走了之后苏慕锦才抬起头,望着琴瑟瘦削的肩头眸子渐渐的深了下去。 “姑娘找我有事?”笙箫来的很快,掀了帘子就进了屋,她刚刚在扶柳院和李姨娘对账,听琴瑟说姑娘找她有事就连忙跑了回来,跑的有些急,此时一头的汗。 “又不是什么急事,不需要这般急急忙忙的。” “呵呵……”笙箫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附耳在她耳边吩咐了一些话,就瞧见笙箫的面容越来越沉稳越来越严肃。 “……你只管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这就去!” 苏慕锦点点头。 到了傍晚时分笙箫才回来,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苏慕锦。 苏慕锦越听面色越冷峻,眸子里尽是寒意。 笙箫看着觉着有些不解,“刘氏这个时候让刘广去云州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呵呵…… 刘氏,这一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的比较惨。 复又吩咐笙箫,“去把小少爷接过来跟我住,一直到娘亲除服礼结束为止。” 老太太刘氏还有二夫人三夫人最近动作频频不断,这些她都不惧怕,她怕的是现如今最沉着冷静一点动作都没有的人趁机对付她的聪儿。 她还没忘记绿竹是怎么死的! 如今凶手从始至终逍遥法外,这也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结。 绿竹的死,隐在苏家的凶手!前世苏家一夜之间的惨变,前世今生宁煜对她态度的转变,还有前世……睿儿的死……她心里绞痛,隐隐的感觉到在黑暗的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推动着所有事情的发展。 苏慕锦的眸子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眯起的凤眸中厉色一闪,这一世她一定要把所有的迷雾都打散! 聪儿的到来让锦园里越发的热闹,小小的孩子带着白色的小狗到处乱跑,身后一群丫鬟婆子跟着生怕摔跤磕着碰着,虽然有些鸡飞狗跳可却也生机盎然。 苏慕锦坐在门边瞧着聪儿脸上纯净的笑容,眸子里都是慈爱。 柳嬷嬷看在眼里就有些心疼,“姑娘应该跟小少爷一起去玩儿的,你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不需要这般少年老成。柳嬷嬷咽下最后一句话。 她隐隐觉得自从姑娘落水救上来之后待小少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前她也疼爱小少爷可更多的是溺爱,跟他一起疯一起闹。现在瞧着小少爷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眸子里的慈爱不像是在看弟弟,反倒像是在看儿子一般。 苏慕锦但笑不语。 “哈哈……姐姐,姐姐,小白白好可爱啊。” 疯够了聪儿才满头大汗的抱着被取名小白白的白色小狗飞扑到苏慕锦的怀里,仰头看着大姐姐,他的眼睛极亮,像是夜色里天边的星星。 苏慕锦眸子微微恍惚,只是一瞬间她便回过神来,含笑给他擦去头上的汗水,声音十分柔和“瞧你满头大汗的,下次跑慢一些。”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带小少爷去洗漱一下。” 用完晚膳苏慕锦哄着聪儿睡下,刚要去洗漱紫玉却禀报,“姑娘,老爷来了。” 这个时候?! 苏慕锦一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样一想,连忙迎了上去。 就看到父亲一身朝服面色铁青的等在院子里。 “爹爹……”这是怎么了?赶紧迎着父亲进了偏厅,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苏青云看着苏慕锦铁青的脸色才有些缓和,拍拍她的小脑袋,眸子里都是愧疚。 身着官服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凌厉和霸气来,只是瞧着苏慕锦的眸子一下子便软了下来,他揉揉发涩的太阳穴,疲惫道,“方才你祖母跟爹爹说了些话。” 联想着今儿个老太太去碧池院的事情,苏慕锦顿时了然。 让父亲坐在太师椅上,她站在身后给他捶背,“祖母让爹爹解了刘氏的禁足之令是么?” 刘氏……苏青云心中轻叹,女儿已经连表面上的工作都不愿意做了么。 他轻靠在椅背上,想起老太太气势凌厉的让她放出刘氏,他心里就堵得慌。 “爹爹同意了么?” “没有!” 苏慕锦微微挑眉,她以为爹爹会继续跟老太太妥协的。 “爹爹累了……” 苏慕锦心中一疼,眸子有些酸涩。 父亲这些年应当是累的吧!娘亲早逝,她又对父亲那样冷漠,聪儿年幼,苏云锦又跟刘氏走到那么近不跟父亲亲近,一边面对外祖父母家的谴责,一边面对自己内心的自责,一边又要应对老太太的不可理喻…… “爹爹放刘氏出来吧。” “什么?”苏青云以为他没听清楚。 “爹爹最是孝敬不要为了锦儿违背老太太的意思,只是——”她话语一顿,眸子骤然一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风雨欲来 第二日刘氏便被放了出来。 老太太把除服礼的事宜直接交给刘氏,现如今苏慕锦还记得老太太瞅她那一眼眸子里的厌恶和鄙夷,“你年纪尚幼,府里的这些事情多跟你母亲学学,省得将来嫁了人还不知所谓。” 不知所谓?!苏慕锦冷笑不止。 面上却一副淡淡的样子,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若是表现的太过热络只会惹人怀疑罢了。 刘氏刚刚被放出来,都以为是老太太的功劳。做事十分小心,在外人瞧来就有些殷勤了,对老太太更是端茶送水无微不至。只偶尔瞧着苏慕锦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细微的寒光。 苏慕锦没有留下陪老太太用早膳,请完安便回了锦园。 刘氏则留了下来,伺候着老太太用完早膳这才开始商量除服礼的事宜。 “母亲,这回除服礼不逢整应当不用大办,您瞧着呢?”说着瞧着老太太的表情,试探性的道。 老太太眉头一皱,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纤细的身形来,摆摆手厌恶道,“你看着办就行了,都死了四年了还办什么除服礼!”她冷哼一声,让刘氏自己思量,“你看着安排。” 刘氏眸子里喜色一闪而过,她沉吟半晌才低声询问,“母亲,老爷对姐姐念念不忘若是不办除服礼恐怕老爷那里会心生间隙,可若是在府里办的话未免有些晦气。依儿媳的意思不妨儿媳领着几个小辈到山上的念慈寺住上两天,请师太们给念经诵佛超度亡灵。这般既不会让府里沾染晦气,也能叫老爷满意。”瞧着老太太的眸子扫过来,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刘氏心中一惊,面上笑的越发从容,“而且念慈寺是京城中最大的尼姑庵,里面的师太都是一些德高望重深受京城中贵妇们敬重的,这样也不委屈了姐姐。” 老太太闭上眼睛,摆手道,“不在府里办最好,还有两天就是除服礼了,现如今掌权的再怎么说都是苏慕锦,这事儿你跟她也商议一番。”说着她抬起一边褶皱松弛的眼皮,淡淡道,“自己思量着怎么做,只要不损害苏家的利益。” 刘氏心神一动。 老太太这是默许她对付苏慕锦?!只要不过火就行了是吧! 她掩住眸子里的嗜血轻轻点点头,“谨遵母亲令。” 告辞了老太太刘氏就出了屋,瞧着缓缓阴沉下来的天空,想起马上就能让苏慕锦给过世的姜嬷嬷偿命,她心里一阵阵的畅快,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半晌,她才缓和了情绪,带着丫鬟婆子往锦园走去。 苏慕锦懒得见她,让笙箫给她传话。 “……姑娘说了,既然老太太把除服礼的事宜都交给了您,那凡事就请您瞧着办,还说夫人您办这除服礼都三年时间了,经验一抓一把,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错,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老爷应当会相当不快!” 刘氏听的心中一阵恼恨,不过瞧着苏慕锦根本不愿意见她,直接跟她撕破脸皮的模样她反而放心了,只以为苏慕锦是心有不甘。 她轻哼一声也不计较苏慕锦不敬长辈,留下一句,“老太太吩咐今年的除服礼在念慈寺办!”便直接带人就走了。 “……念慈寺?”苏慕锦听着笙箫带回来的传话,放下手中的针线,目露沉思。 “有什么不妥么?” 苏慕锦沉吟片刻,把绣了一半的嫁衣铺平放在床榻上,吩咐笙箫,“想法子让秋月来一趟。” 到了傍晚秋月才来到了锦园。 苏慕锦开门见山的问,“刘氏跟念慈寺的师太是否有交情?!” 以前娘亲除服礼的时候她都闷在房间里,因此也不知道刘氏是怎么办的。这个时候刘氏要去念慈寺目的绝对不可能单纯。 “和寺里的赵师太交集挺多。”秋月回忆着往年的除服礼,轻声道,“老爷不喜欢和这些神神叨叨的人接触,夫人心里也忌讳些,所以明面上和念慈寺焦急特别少,只是暗地里每每都让姜嬷嬷给念慈寺里送香油钱,而且夫人屋子里还供着观音娘娘的画像,常年香火不断,每天都要拜上几回。” 苏慕锦点点头,果然如此! “不过念慈寺在山腰上,经常有野兽出没……”秋月想了想才低声道,“听说寺里的师傅们平日中出门都要结伴同行的。” 苏慕锦了然。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刘氏心里起疑。” 秋月虽然不明白苏慕锦为何问这一番看似没有意义的话却也十分懂事,没有询问便悄悄闪身出了院子。 “姑娘,刘氏这样安排肯定没有安好心,您还是防着些。”柳嬷嬷总觉着这两日眼皮一直跳,心里有些不安。 现在府里的人都知道爹爹为了她宁可夺了刘氏掌管中馈的权利,因此刘氏要是想在府里做点什么还真的不太可能有几个人帮她,而且府里人多眼杂,保不齐有想讨好她的,到时候刘氏做的小动作被众人瞧在眼里恐怕会累及自身。 因此她才想着要把除服礼放在山上吧。 苏慕锦冷冷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刘氏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用完晚膳苏慕锦把聪儿哄睡着,召集屋里的人聚到了一起,开始吩咐这几日的事宜。 “柳嬷嬷琴瑟笙箫跟我一起去,周嬷嬷就留在锦园看家,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去寻扶柳园的李姨娘。”想了想,她又看向柳嬷嬷,“嬷嬷觉着紫罗和紫玉如何?” 柳嬷嬷点点头,“紫罗办事有章程且不怕吃苦十分能干,紫玉稍稍弱些,不过忠心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让紫罗和紫玉一起随行。” 周嬷嬷有些不放心,“姑娘一切小心。” 苏慕锦点头。 第二日是忌日,因此提前一天前去准备。这一次除服礼府里的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包括小少爷全都随行。第二日刘氏便安排了几辆马车,带着丫鬟婆子还有苏青云吩咐的一干侍卫浩浩荡荡的向念慈寺行去! ------题外话------ 大**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世子楚离 第二日苏慕锦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除服礼不是在府中办,所以就在小院子里搭了简单的灵堂,白绫布挂在院子里,在初春的时节平添了几分寂寥。刘氏请了赵师太和一些小师傅诵经念佛做了法事就撤了院子里的白绸和灵堂,苏慕锦亲自给聪儿月兑去身上素色的白衣给他换上了一身鲜艳颜色的杭绸春衫,瞧着换换呗撤下的灵堂,苏慕锦在心中默念,“娘亲,我会保护好聪儿,也会替你守护苏家……” 准备了好些时日的除服礼这么半天就做完了,苏慕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她瞧着忙进忙出的刘氏,想起地下长眠的娘亲,心里无论如何都松缓不下来,深吸一口气一个人都没带就出了院子。 “姑娘……”笙箫刚刚要跟上去就被柳嬷嬷拉住了手,迎着笙箫担忧的目光,柳嬷嬷轻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笙箫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跟上去,眼里的担忧越发的明显。 山路崎岖,她慢慢的走着,到了临渊处才停了下来。她也换下一身素白长裙,穿上了一件杏黄色绣白梅的襦裙,及腰的长发和裙摆被山风吹的微微飘荡,有种即将乘风而去的飘渺。 立在悬崖边,瞧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和悬崖下方氤氲的雾气她忽然就想起了前世跳崖的时候。 其实她怕高。 非常怕! 前世瞧着这样高的悬崖她双腿都会发软,想来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跳崖。 蹲子坐在悬崖边,两条腿悬在崖下,心下却没有半点害怕。她捂住脸无奈的苦笑。 如今的她究竟是人是鬼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呼吸着山上特有的草木气息,她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从悬崖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就要回去。 一转身却蓦然一惊。 就在她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面具坐着轮椅的黑衣男子正坐在树下静静的凝望远方,苏慕锦警惕的瞧着男子,她当年产下睿儿之后警惕性变得十分高,那时宁王妃准许她带睿儿,她每夜里都跟睿儿一起睡,夜里只要睿儿稍稍动一子她便会惊醒,后来这个警觉性一直延续了下来。尤其是重生之后每每夜里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她便会醒来。 而这个男子离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 想起方才她坐在悬崖边,只要这个男子有心害她,只怕方才她被推下悬崖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她蓦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倒不是怕死,生死她早已看淡,只是死也要看死的值不值当。 男子感觉到苏慕锦的目光转过视线跟她对上,然后轻轻移开,仿佛全然没有看到她这个大活人。 苏慕锦注意到男子虽然一身简单普通的黑衣,可是衣裳的做工十分精细,襟口和领口还有下摆处都缝制了半指宽的暗纹金边,阵脚十分细密,透着淡淡的光华,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神秘又尊贵。 男子脸上带着黄金面具,面具从鼻子往上遮住,只露出一张略微苍白的薄唇,一身黑衣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这种白不是温润如玉的象牙白,而是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十分修长,指甲却不是健康的粉红色也同样带着淡淡的白。苏慕锦的眸子落在那过于复杂繁琐的轮椅上,心下已经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她垂下眼,轻轻福了一礼,“不知道楚世子也在这里,小女子失礼了!” 京城中或许有人不知道皇帝的名讳可却没有人不知道楚王爷,大周朝建国以来第一个异姓王,十多年前大周朝还远远不如现在这样强大,周边纷争不断,大仗小仗从来没有断过,曾经一度大周朝处于弱势险些被边缘国家们分割。是楚王爷力挽狂澜击退了边关虎视眈眈的敌人,捍卫了大周朝的领土。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做到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元帅,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异姓王,楚王爷备受大周朝百姓的拥戴,即使如今战争少了也没有人敢小看他。 可这样的大英雄却子嗣艰难,据说楚王爷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无妾无通房,按理说原本该是亲和温馨的一家人,奈何兴许是他前半生杀孽太重,楚王妃生下头一个世子便早夭而亡,夫妻两个伤心许久,一直到第二个世子生下来两人才从大儿子夭折的痛苦中走出来。只可惜好景不长,第二个儿子出生不到半年便再次早夭。 连番打击下来,楚王妃已经濒临崩溃,再次怀孕更是小心翼翼,产下了第三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楚世子,并为三子取名为“离”来祭奠她失去的两个孩子。 兴许真是罪孽深重,楚离生下来不久便被诊治出身患重病,不到一年时间脸部便开始溃烂,且后来才发现他两条腿竟然全然没有知觉。连番打击之下楚王妃心力憔悴而亡,楚王爷为此更加怜惜这个儿子,只要是稍有名望的大夫都被他请进王府,可却没有人治得了楚离的病情。 后来楚王爷没法子只能把他送去深山中拜师学艺,只希望他能强身健体多活些时日。 传言楚世子性格孤僻冷漠无情,其丑无比身有残疾,以至于他前世到二十九岁都还未曾娶妻。 这些传言都是苏慕锦前世从宁煜口中听来的,她倒没想到今生竟然有机会能见到楚离。算算楚离今年也有二十有二了! 楚离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依旧淡淡的凝望远方。 苏慕锦抬头看去就瞧见天边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扇着翅膀飞向远方。 不知为何,她的心下当即便是一软,瞧着那厚重的轮椅,她放柔了声线,“世子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吹冷风了。” 楚离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隔着面具苏慕锦只觉得心里一跳。 楚离的眸子黑而凉,即使离的远她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沧桑,漆黑的瞳孔像是深海里暗藏的漩涡,让人一不小心便要被吸附进去! ------题外话------ 求留言啊啊啊啊啊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苏聪失踪 瞧着这样的楚离不知为何,苏慕锦心里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即使贵为世子他得到的也未必有失去的多。 突然很想陪陪他,哪怕不说话就这样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好。 这样想着便也做了,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她也不在意地上的尘土,席地坐在了地上的青草上,抱着膝盖眺望着远方,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重生这段时间以来她有时候会有种恍惚感,仿佛前世经历的事情都是黄粱一梦,她没有嫁给宁煜,苏云锦也没有从中破坏,苏家更没有惨遭灭门之罪。 可是每每午夜梦中惊醒,睿儿苍白失血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清晰的感受到心中的绞痛,明白那不是大梦一场。 她甚至想,如果再次嫁给宁煜,她是不是可以把睿儿给找回来……可每次这个念头一出来便就被无情的拍打下去,如果生下睿儿要他承受剜心之痛,她宁可睿儿从来都没有出生过! “……恨么!” 思绪蓦然被打散,苏慕锦微微一怔,侧首向楚离看去,他却没有看她,眸子依旧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她说话? 举目四望也没有发现有旁人在侧,她终于确定方才楚离是在问她。 恨么?! 怎能不恨!恨宁煜!恨苏云锦!恨刘氏!恨老太太! 甚至……恨她自己! 她抿着唇没有回答他。 清风吹过,她已经闭上眼睛,拒绝泄露更多的情绪。 楚离终于侧首看了她一眼。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侧面,比起上次在紫气东来和慕锦轩,这一次的她显得越发清瘦,侧面瞧她刚好能看到她尖尖的下颌绷着冷硬的弧度,紧抿的唇看上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看上去十分冷漠的一个女子,仿佛没有任何破绽可言,可……楚离的眸子落在她闭着的眼睫上,迎着阳光能清楚的瞧见她睫毛轻轻颤抖,泄露了她一丝丝的脆弱。 楚离摇头,上次瞧宁奕的态度不对他就派人彻查了苏慕锦,柔弱,懦怯,忍让,淡然……这是他从属下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下的定论,可在一次落水之后突然就变了性子,突然强势起来。 想来是与他一般,忍无可忍了罢! 只是,还不够! 她的心还不够狠,若相成大器还需要再磨练一番! 想起上次宁奕对她的态度,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最后给苏慕锦一个忠告,“若不成魔,你必悔之!” 苏慕锦听着他话语中的冷意,微微一愣,成魔?! 随即苦笑,如今的她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不禁侧首瞧了他一眼,正巧跟他看过来的视线撞个正着,苏慕锦再次被他的眸子所吸引,虽然看不清形状,却似乎吸取了整个月亮的精华,清凉而疏离。 依她看来,有这样的眸子即使容颜尽毁也已经风华绝代。 “世子应当解下面具的!” “苏姑娘对毁容的脸感兴趣?”他的话不无讥讽。 “相由心生罢了。” 楚离呵呵一笑,轻轻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整个人立马从原本冷漠而倔强的气质转变为淡淡的慵懒,虽然瞧不清面容就单单是这份气质便足以让人惊叹。 苏慕锦不禁心下警惕,一个人的气质是先天带来和后天养成的,极少有人能一瞬间完全变换一种气质,除非他及其善于伪装。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留了下来。此时的他哪有半分与她同病相怜的感觉! “苏姑娘倒是特别!”他的话听不出是赞是扁,瞧着苏慕锦的眸子也幽深起来,“一个大家闺秀没有半点闺秀的模样,见到陌生男子不知回避还留下聊天,若是被你那个继母知晓了也不用想着法子对付你,直接领着一帮人过来‘捉奸’你的名节便毁了。” “有人敢用世子来做文章么!”她反击回去。 楚王爷身份高贵,根本不可能容许刘氏来对付他唯一的儿子。 刘氏也没那个胆子敢打异姓王世子的念头——除非她活腻了。 “哈哈!有趣!有趣!” 说话间楚离再次换了气质,随着他放肆的大笑声,苏慕锦仿佛看到一个爽朗大方阳光活泼的大男孩! 她心下震惊不已,越发警惕起来。 “想不想毁了跟宁煜的婚事?”楚离仰头笑完了才侧首深深的盯着苏慕锦,黄金面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敲着轮椅扶手,他深深的看着苏慕锦,“若想悔婚我可以帮你!” 她想退婚的事情连身边的笙箫和琴瑟都全然察觉不到,她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个楚离是怎么知道她想退婚?!苏慕锦眯着眼睛看他,氤氲的凤目深了下去。 “我现在心情好,过了这会儿可就没有机会了。” 苏慕锦拍去身上粘的草屑,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开口,“条件!” 楚离比前世的宁煜还让人看不清,她总觉得十分危险。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只要能不嫁给宁煜,不踏入宁王府,什么条件她都能考虑。 “嫁给我!” “理由!” “你适合做当家主母。”他答得认真。 她沉吟片刻,眯着眼睛深深的看着他。楚离则神色坦然的任她打量。 半晌,她挑眉,“我有条件!” 楚离似乎没料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还趁机跟他索要好处,他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十分愉悦的样子,“说!” “我要你保我苏家春闱之后安然无恙!” 楚离眸子终于变了一变,他倒是没想到苏慕锦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孩子竟然察觉到有人要对苏家不利。 “你可答应?!” “好!” 苏慕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再过不久便是宁王妃的生辰,是个好机会。” 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赞赏的看了苏慕锦一眼,“自然。” 此时,有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楚离比苏慕锦早听到,他低声道,“有人来找你!”说着一拍轮椅,轮椅猛然腾飞而起,半空中他黑衣一旋已经带着轮椅稳稳当当的落在浓密大树的枝桠间。 他倒是细心,还知道避开。 苏慕锦立在原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果然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却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柳嬷嬷正脚步慌乱的跑过来。 苏慕锦心中顿时一紧,就听到柳嬷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姑娘,小少爷失踪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苏聪失踪(二) 苏慕锦脸色陡然煞白煞白。 语气蓦然尖锐起来,“你说什么?!”她才出来不过一个时辰,聪儿身边又有那么多人,怎么会失踪不见! 她目光如电,厉声道,“身边的人都是死的吗?!” 柳嬷嬷老泪纵横面色发白,“是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少爷,方才姑娘出来之后小少爷吵着要出去玩儿,老奴就让琴瑟和笙箫看着小少爷一起出去,可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来,奴婢着急了就去寻找,谁知却发现琴瑟和笙箫两人双双被打晕在树林里,小少爷却不知所踪了……” 苏慕锦一阵心慌意乱,提起裙摆就飞速的往回冲,都是她的错!明明知晓刘氏安排在山上的除服礼有问题,她竟然还敢远离聪儿! 是她大意,以为她走开不过一小会儿,聪儿身边又有人丫鬟婆子随在身侧一定不会出事,是她疏忽! 她的聪儿…… 她难以抑制的再次想起被挖了心的睿儿……她忽然想起,前世的聪儿便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过世!心一阵阵绞痛,如果聪儿也出了事,她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树上的楚离望着苏慕锦惨白失血的脸色,望着她拔足狂奔的急切眸子渐渐深了下去。 都说无欲则刚,实则不然。他一直认为有了弱点才能激发所有的潜能变得强大起来。 而刚刚好,苏慕锦就是这样一个有弱点又心性极坚之人。 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楚离一拍轮椅,轮椅便飞腾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青草地上,他对着空气轻声吩咐。 “去把苏聪找出来。” “是!”空气中不知道哪里传出了淡淡的声音。 楚离轻笑,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二十二岁的楚王世子要成亲了,这样的事情应当能引起轰动吧。 那人……知道这消息的话也该忍不住要动手了吧。 苍白的指尖蜷缩的以至于微微痉挛,楚离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嗜血! 那边苏慕锦已经快速的奔向小院,小院里大房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念慈寺里的师太们也得到消息不敢轻怠,也都面色惶然的站在院子里。 刘氏和苏云锦苏韵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静静的立在一边,空气中一片死寂。 赵师太额头带着薄汗,瞧见苏慕锦回来她心里又急又怕,瞧着一旁主持师太冷眼看来,她脚下虚浮,心虚的为自己的寺院辩解。 “苏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寺院也感到十分震惊……” “够了!” 她现在不想听任何狡辩!眸子落在琴瑟和笙箫身上,眼睛一片幽暗,没有人猜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瞧着众人苍白着脸色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她感觉心头有一团火从小月复一直烧到心里,恨不得能把院子里的人都统统撕碎!这个时候竟然怕她迁怒寺院而不去派人寻找! “现在立马去找人!” “是是是,贫尼这就去把寺里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都集结起来去找小少爷。”赵师太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之急,连忙快速的跑了出去。 如果太傅家唯一的男嗣在她们念慈寺里出了事情,日后她们还指望着去哪里弄香油钱! 尤其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刘氏才会把除服礼弄到山上来办,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事情,只怕主持师太第一个饶不了她! 苏慕锦眸子如电的扫了一圈在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她拼命压抑心里的怒火,“小少爷若是找不到,你们都不用活了!” 众人身子猛的一抖,连忙快速起身去寻人了。苏慕锦眸子如电的射向刘氏,眼睛里全都是不加掩饰的阴鸷和森冷。 刘氏瞧着心里一抖,怕虽怕却没有避开她的视线。 还别说,这一次苏聪失踪的事情还真跟她没有半分钱关系,苏慕锦就是怀疑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思及此,她坦荡荡的回望过去,还冲苏慕锦挑衅的挑起眉角。 这就是报应不爽啊!苏慕锦刚刚给她上了眼药她心爱的弟弟就失踪不见了,哈哈,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若是聪儿有个好歹,我灭你刘家满门!” 好狂妄的口气! 刘氏怒极反笑,“大姑娘若说是我要害小少爷请拿出证据来,如果不然即使到了官府我也不惧你半分!”还能反告苏慕锦一个忤逆长辈的罪名! 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就算再聪明也是有限,能在府里耀武扬威跟她这个继母作对是有老爷宠着她,她莫非以为这天下都是苏家的,可以任由着她胡来! 苏慕锦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的瞧着她,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没有再说话,目光落在琴瑟和笙箫的身上,看着她们倔强的跪在地上,死死的咬着惨白的唇默然无语。 “你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琴瑟已经吓得嘴唇眼角都在颤抖,“……奴……奴婢……跟小少爷一……一起……” “笙箫说!” 琴瑟又是一抖,跪在地上垂泪。 笙箫脸色虽然也极为苍白,可正常组织语言的能力还是有的,她低声把当时的事情还原。 “……小少爷要出去玩,奴婢和琴瑟就紧紧的跟在后面,到了后山的时候奴婢突然觉得身后安静的诡异就回头去看,谁知道还没有转过头去就被人用手刀砍晕了过去,还是柳嬷嬷派的人找到奴婢两人把我们弄醒的,等奴婢醒来之后小少爷就已经不见了……” 她说完,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少爷,才会让小少爷被歹人给掳走……” 听说有些极为变态的人专门掳了面容漂亮的小孩子卖到风月场合,想起小少爷可能面临的遭遇笙箫一惊惨白了脸色,“奴婢失职,今后再也没脸面伺候姑娘……” “够了!”她厉声打断笙箫丝毫没有意义的话语,“现在立马带我去聪儿失踪的地方!” 她只希望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笙箫想着姑娘的聪明,说不定能找出线索,连忙起了身,快速的领着苏慕锦去了先前苏聪失踪的地方。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苏云锦才冷哼一声,心中无比畅快,半点都没有亲弟弟失踪该有的担忧,瞧着苏慕锦失血的脸色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痛快! 她心中咒道,死了才好! 让苏慕锦自责痛苦一辈子! 苏聪失踪的地方在后山的一片土地上,旁边怪石嶙峋,树木丛生。由于前些天下过大雨地质有些松软。地面上脚印繁多,应当是柳嬷嬷一行人的脚印,她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研究着脚印,越看眸子便越是阴沉。 刚要起身,她的眸子却蓦然一凝,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白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慕锦入山 她快步走上前去抱起地上的小白白。 小白白在苏慕锦的掌心呜呜的叫,苏慕锦的心却一阵阵发凉。 自从她把小白白送给聪儿之后,每日里聪儿都要抱着小白白,就连睡觉都不肯离身,可这一次小白白竟然被扔在了这里…… 想着聪儿可能遭遇的事情,她背后冷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冷静。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唤,“锦儿!” 苏慕锦豁然转身。 吴氏被楚君韬扶着快步向这里走来,身后跟着一大堆丫鬟婆子,还有面色惨白的琴瑟。 吴氏快步上前握住苏慕锦冰冷的双手,她脸色也十分难看,却还保持着理智,“方才我去问过看守寺院的小尼姑,她们说没有瞧见有人下山。” 吴氏担忧的看着苏慕锦冷硬的双眸,柔声道,“别担心,既然没有下山就一定还在山上,这山也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更是少的紧,我们人手又多,总会找到聪儿的。” 苏慕锦嘴巴动了动,却一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双眸泛起水光来。 吴氏理解的拍拍她的手背,“我那里能动用的人手已经都动用了,方才已经让君韬派人回府找人手帮忙,现在我们分头行动,一定会把聪儿找到的。” 苏慕锦感激又愧疚。 她情急之下竟然忘了这么多的事情,重重的握住大舅母的手,“谢谢舅母!”一道淡淡的视线扫来,苏慕锦回头一看就瞧见了楚君韬淡淡的关切眼神,她对着楚君韬微微点头。 “舅母,我们分散开来去找聪儿,您带着丫鬟去寻,大哥有武功就自己一路,我跟琴瑟还有笙箫一起!” 吴氏点点头,她还担心苏慕锦会为了找聪儿而把每个人都分散开来,这样说不定会更加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人抓了聪儿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现在山上人多,有两个丫鬟陪着就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喊一声大家也都听到了。 “事急从权,也只能这样了,你们都小心些。”吴氏叮嘱琴瑟和笙箫,“好生照看你家姑娘!” “是!” 苏慕锦领着琴瑟和笙箫快步往山里走,如今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耽误一刻钟聪儿的危险就增加一些。 “聪儿!聪儿……” “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里啊……” “苏少爷……” 山间里全都是回响着的呼唤声。 那般苏云锦也出了院子却没有进山,听着山里此起彼伏的呼唤声烦躁的皱紧眉头,“吵死了!”她身边的青玉听到二姑娘的轻声嘀咕,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被苏云锦狠狠的瞪了一眼,她惊惶的收回视线。 “姑……姑娘……” “说!” “小少爷跟我们一起来的寺庙,如……如今却失踪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去寻一下……”在苏云锦冷厉的眸光下她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不可闻。 “哼!你懂什么!”如今小院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苏云锦冷冷睨了青玉一眼,讥讽道,“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责任也不该我们担,这次除服礼可是刘氏要在山上办的,她是我们一行人最大的长辈,聪儿丢了她难辞其咎!退一步来说,聪儿跟苏慕锦亲近,一直跟苏慕锦住一个小屋,她身为长姐又主持了府里的中馈,聪儿丢了不怨她怨谁?!”所以这次的事儿可一点也跟她沾不上边! 呵呵…… 如果苏聪死了就好了,最好是尸体被翻找出来。唔……这样的话她就能想法子一举把刘氏和苏慕锦拉下马。苏慕锦和苏聪没了她就是府里最尊贵的人儿……到时候她央祖母,以祖母对权势的向往应当会让她代嫁给宁煜吧。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都兴奋的红了,呼吸也渐渐紊乱起来。 “可……可是……” 苏云锦皱眉看着罗里吧嗦的青玉,“想说什么就说,一个大丫鬟说话结结巴巴的,日后没的丢我的脸。” 青玉惊惧的垂下眼睑,一字一句斟酌好了再开口,不敢再结巴,“姑娘……就连三姑娘都出去寻小少爷了,小少爷毕竟是您的亲弟弟,这个时候我们若是不出去寻,恐怕会被人抓住把柄,日后若是禀了老爷,老爷心里该怎的想您!” 苏云锦一听是这个理,如果爹爹对她有了想法和成见,她再多的计划也没法实施。压抑住心里的兴奋,似乎马上就能看到自己穿着凤冠霞帔嫁给宁煜的场面了。 她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唇,“走,我们也去找找。” 青玉松了一口气!垂头跟在苏云锦身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快速的避开,她一直都知道二姑娘和大姑娘还有小少爷不亲近,可没想到到了小少爷生死不明的关头姑娘还能理智的分析是谁的责任,而且……还兴奋成这样……青玉身子一抖,忽然觉得有点冷! 那边苏慕锦越走越靠近山里。踩着脚下的成年累月覆盖着的枯碎落叶,笙箫心里无比紧张,在看到一条吊在树上弓着身子的小青蛇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惨白着脸色叫了出来。 “姑娘!不能再往里走了,山里太危险了!” 苏慕锦仿若未闻,依旧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突然手里的小白白呜呜的叫了起来,身子不住的扭动显得十分不安。 苏慕锦突然想起小狗是有灵性的,且嗅觉十分灵敏。这么长时间以来小白白一直和聪儿同吃同住,说不定它能嗅到聪儿身上的气味寻到聪儿! 思及此,她眼睛一亮,连忙把小白白放在地上,看着小白白撒着四条小短腿往前跑,苏慕锦快步跟了上去。 琴瑟和笙箫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跟着小白白一直往前走,期间穿过数道荆棘,三人衣裳都被划破弄脏,许久之后瞧着小白白还是仿若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笙箫终于忍不住皱眉低声道,“姑娘,奴婢瞧着小白白好像在乱跑……” “跟着!” 许久之后,小白白终于停了下来,打着圈儿在原地四处嗅着。 苏慕锦环顾四周,她们三人好像进了深山,四周一点人气都没有,清风吹过脚下层层的枯叶就发出细碎的声响,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和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咆哮声,显得十分的危险。 苏慕锦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四周,忽然,她目光一凝。 看到了一处被藤蔓缠绕着的一个山洞,山洞足足有一人高,山侧又长了许多青苔和藤蔓,以至于把洞口密密的堵起来,若是不仔细还真看不到。 苏慕锦就瞧见小白白在原地打了一会儿圈就循着气味寻到了山洞旁边,它身子小,很迅速的就闪了进去,不多时就听见小白白低低的吼叫声。 苏慕锦心中一紧,不顾藤蔓上的长刺,拨开藤蔓就进了山洞。 山洞漆黑,只有洞口的光芒照了进来,她刚要往里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闷哼声,还不等她回头后颈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眼前一黑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题外话------ 谁能猜出砍晕苏慕锦的人是谁指使的,猜出来奖励一百个币币 推荐好友八戒抛绣球《霸宠之豪门悍妻》。 她,“afia”掌握生杀大权的幕后首领,她为了深爱的男人掩藏显赫身份追随而来,得到的却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狠心绝情的给她注射了毒品,最终将她丢进了陌生的城市,暗无天日的戒毒所受尽折磨! 当爱情化为怨恨,在戒毒所中,在如万蚁蚀心的痛苦中,硬生生咬掉了手臂上的一块肉,她要让自己将这恨意烙印在心底深处。 强势回归,她已经不再是为了爱情冲动任性的她,她势必要让那些曾经推她入地狱的人生不如死! 他,权贵翘楚,天之骄子,亦是z国最神秘的传奇人物,多国总统奉他为座上宾,黑道大佬对他俯首称臣,就连首相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辛密曝光 斩杀刘氏 “啊啊啊——”她捂着头疯狂的尖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计划的好好的,明明这个时候该孙嬷嬷引了人到山洞里来捉苏慕锦的奸,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方才她不是和孙嬷嬷一起在树林里“寻找”苏慕锦么?! 刘氏猛的想了起来,她记得她当时太累了就坐在石头上歇息一会儿,可采刚坐一会儿就感觉到身子一麻然后就不能动弹了,醒来之后就现自己在山洞里……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 苏慕锦呢……苏慕锦在哪里?!为什么她计划的万无一失的事情还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不是这样,那应当是怎样?!” 苏青云已经回过味来,当即厉声问道!沉淀下情绪他才现事情的不对之处,聪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锦儿又怎么会为了寻找弟弟不见了踪影?!山洞里怎么又会出现一个被下了药的男子!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分明就是一个谋害锦儿的阴谋。 他想起锦儿和聪儿身边的碧落和黄泉,提起的心脏缓缓归位,如果锦儿真的出了事情,他上了山碧落和黄泉会第一时间出来请罪,可如今两人都不见了身影,而原本应该在山洞里的锦儿也被换成了刘氏! 再听听刘氏的话“怎么会这样?”而不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几个字的差别可意思全然不同,她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苏青云拳头捏的死紧,他以为上次给了刘氏一个教训之后她会收敛一些,可不曾想竟然变本加厉,锦儿不过是得罪了她她便要毁了锦儿的清白,今天若不是锦儿聪慧逃过一劫,等待她的除了死还有什么?! 怪不得她非要出府给柔儿办除服礼,还偏偏选在了念慈寺这样的荒山野岭,她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老爷老爷!妾身冤枉……”刘氏跪在地上膝行到苏青云身边拉住他的长袖,仰着头泪流满面,“妾身是被人掳来的,真的是被人掳来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妾身,老爷要为妾身做主啊……” 她一脸惶恐的祈求苏青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死死的攥住他的长袖,苏青云用力挣都挣不开,他厌恶鄙夷的瞧着她,就算她是被人掳来的又怎样,方才那放荡畅快的申吟声可不是旁人逼出来的。 “放手!”他冷下声音,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老爷……老爷,救我,救我啊!” 楚琛和吴氏皆是冷冷的望着这笑剧般的一幕,吴氏更是忍不住替死去的楚柔抱不平,“柔儿去了不过半年楚大人就让人把刘氏抬为正室夫人,我还当是这刘氏有什么比我那可怜的妹妹好,却不曾想苏大人喜欢的竟然是这个调调的女人,我真为我那妹妹不值,本是望门嫡女若是听了爹娘的话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以她的性子和家室嫁到哪一家不是被人供着的。又怎么会生前吃了那样多的哭,还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大嫂……”苏青云一脸痛苦。 “怎么?说到你的痛楚了?!”吴氏面容冰冷,冷哼一声,“我说的哪一句错了?都是柔儿那样的好性子才让你一次次得寸进尺。你当初是怎么承诺她的,永不纳妾!可你怎么做的,你后院有多少妾侍你自己数的清么?苏青云,我若是你早早的就没脸在这世上活了!” 苏青云面色灰败,没再言语。 吴氏还要再骂,却被楚琛按住了手,楚琛对她摇摇头,“跟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比吴氏那许多的指责更让苏青云揪心,他张了张嘴,向楚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复又疲惫的合上。 “这一世我辜负柔儿良多……” “既然知晓辜负了柔儿那就该对她的血脉多写关心!”吴氏还是忍不住,她这些年心里压了一团火,不只是她,楚家所有人心里都压了一团火,只是楚家自人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平日中就是参加宴会的时候见了面也从不说话,如今因为苏慕锦她心里的邪火再也压抑不住,跟苏家没有交集不代表她不知道苏慕锦的处境,“你身为人夫让自己的妻子含恨而终,身为人父却连自家的孩子温饱都解决不了,这些年锦儿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锦儿失踪了却又做出这样的姿态,简直令人作呕!” 苏青云苦笑。 的确,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楚君韬瞧着苏青云的模样只觉得他十分可怜,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一直知道他有个姑姑,姑姑嫁人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印象中姑姑温婉善良,后来姑姑为了姑父跟楚家断了联系,每次提起姑姑祖母都要以泪洗面,祖父亦是黯然神伤。后来府里就很少有人提起姑姑来了。 只是每次爹爹和叔叔们抱着他的时候都会告诉他,姑姑是最疼他的,让他以后长大了好好孝顺姑姑。 如今他长大了,姑姑却不在了。 他还记得得到姑姑去世的那一天,仿佛一夜之间祖父祖母就苍老了十岁,就是笑着也带着几分悲伤。 白人送黑人的感受他不明白,却能体会到父亲的悲伤。 父亲兄弟七个,两个庶出叔叔成年之后祖父便给了产业离开了家,剩下他爹爹兄弟五个都是祖母所出,在楚府里没有分家。府里男丁很多,不止是父亲那一辈,就是父亲和叔叔们的子嗣也全都是儿子,可以说从祖父到他这一辈,三代里只有姑姑一个女儿,可以想象那是如何的疼宠。从小就是被捧爹娘兄长手心儿里长大的,爹爹和叔叔们得到姑姑去世的消息险些带人去大闹苏府,只是被祖父拦了下来,从此跟苏家再没半点交集! 如今兴许可以因为锦妹妹而让直降冰点的关系稍稍缓和些。 祖母最是疼爱他们几个小辈,他们也十分明白,祖母嘴里不说,可是对姑姑留下的血脉还是十分在意的,只是碍于诸多原因才没能相认。楚君韬若有所思的瞧着被他扔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男子……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这样一想,楚君韬心下便有了结论。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给男子喂下,他精于医术,跌打创伤的药膏和一些解毒丸都是随身携带。方才抓住男子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中了毒,药是药也是毒,他手里的解毒丸虽然解不了他中的药却也能起到压制的作用,能让他恢复神智。 只要弄清楚是谁让他上了山,谁给他放的行,这刘氏还有狡辩的理由么! “你给他吃的什么?!”刘氏惊恐的看着楚君韬。 “解毒丸!” 楚君韬面色从容不迫,连声音都没有半分起伏。 毕竟是长辈的事情,宁煜不欲掺和。再次跟苏青云请辞。 这一次拦他的却是楚君韬,“宁世子且慢,等这人醒了说不定能知晓锦妹妹的下落!” 锦妹妹?! 宁煜眉心不知觉的蹙了一下,十分不喜楚君韬对苏慕锦这个亲密的称呼。不过却也没有移动脚步,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今天这事儿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楚君韬却没有现宁煜的不满,喂着男子吃下解毒药丸之后便静静的等着他恢复神智。他按着男子起先他疯狂的挥动四肢挣扎,吃下药丸不久之后身子便渐渐的软了下来,眸子里的猩红也渐渐褪了下去。 一睁眼就瞧见所有的人都举着火把围着他,男子身子一颤,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他虽然不认得围着他的人都是谁,可是瞧着穿着就知道出身不凡,想着他干的事情……男子只觉得身下一热,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下去。『**言*情**』 山风吹来,尿骚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鼻翼。 “各位大人饶命,饶命,我没有轻薄苏家大姑娘,我没有……” 他满头是汗,不住的朝四周磕头求饶,词不达意,语言混乱,“……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欺辱了大姑娘,我负责……我负责……今后我会对苏姑娘好的,我对她好……” 他靠近苏慕锦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如今更是以为他强暴的是苏慕锦。 “混帐东西胡言乱语什么!”宁煜额头青筋直冒,他怎么能容忍旁人这样说他的未婚妻,他一脚把男子踢飞出去犹自不解恨,还要再踢却被楚君韬给拦住。 “你把他打死了谁来还原事情的真相!” 宁煜勉强压制住怒火,他负手而立,两只手在背后死死的握成拳头,盯着男子的眼神几乎直泛寒光!“我宁煜的未婚妻也是你这般小人能亵渎的,今天你若不把事情说个清楚,本世子就让你尝尝大周朝的十八般酷刑!” 从山洞里被丢出来的明明就是刘氏他竟然还满口胡言的把脏水往苏慕锦身上泼,安得究竟是什么心! 男子被宁煜一脚踢中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听到宁煜自报身份他更是吓得伏跪在地,“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说!谁让你进山来的,又是谁给你下了药的!” “我……”男子不敢再犹豫,生怕宁煜再补给他一脚,“小人说!小人都说……”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突然瞧见跪在地上的刘氏,他眼睛一亮,指着她大声的喊道,“是她,是这个女人给了我两千两银票让我今天上山来,还让寺庙里的小尼姑给我开了山门,她告诉我会想办法把苏家大姑娘弄到这个山洞里……”手指颤抖的指了指山洞,祈求的看着宁煜,“还跟我说苏家的大姑娘貌若天仙,只要我能毁了她的清白,她就想法子让楚家的大姑娘下嫁给我,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来,求大人们饶小人一命,都是这个女人让我干的啊……” “不是我!不是我!”刘氏惊恐的大叫着扑向男子,一把抓住他的头,长嘴就对他撕咬起来,“混账,你诬赖我,我让你诬赖我,你去死吧!” 男子打不过也不敢打宁煜,但是对刘氏却不手软,他和刘氏缠打起来,目光凶狠,“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许给我好处,还说万无一失绝对没有人会把我怎么样,我怎么敢打苏小姐的主意!”男子越想越恨,翻身就把刘氏压在身下,骑在她的腰上左右开弓扇她巴掌,“贱人!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我!”男子面露疯狂之色,拽着刘氏的头就往地上的石头上磕,“我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啊——”脑袋和石头撞得出剧烈的声响,刘氏疼的面色狰狞,双手胡乱的挥打,“放手……老爷,救我啊……” 她一抬起手臂,广袖就从手腕上落了下去,露出青紫交加的吻痕来,吴氏和一些女眷瞧着都别过头去。 这样的女人简直侮辱“当家主母”这四个字,谁家有这样的主母不等着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还等什么! 众人皆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一幕,宁王府的暗卫更是偷偷的瞄向苏青云,他们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也都听说过苏家先夫人的传闻,据说苏楚氏温婉善良,待人宽厚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贤惠夫人,再瞧瞧地上和男人抱成一团打的女人,不住的摇头,这样的女人亏的苏大人竟然还给抬成了正室夫人,真不知道苏大人是怎么想的。 楚离对这个问题也十分好奇,他凑近苏慕锦,“你爹爹的品味还真真是不同!”他凑的太近,说话间就有热气拂在苏慕锦洁白圆润的耳垂上,旁人家的女孩子从小就打耳洞,可娘亲说打耳洞会让福气都漏出去,所以她长这么大也没有打过耳洞,她的耳朵形状十分好看,小巧玲珑洁白如玉毫无瑕疵,在月色中更是泛出一层圣洁的光芒。楚离眼力极好,都能瞧见她耳廓上细碎的绒毛,因为热气的缘故细碎的绒毛轻轻颤抖,倒像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楚离面具下的眸子微微一深。 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苏慕锦。 她皮肤非常白,跟他不正常的苍白不同带着象牙般圣洁的白,眉毛不细也不粗恰到好处,她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见过长丹凤眼的女子,大多都十分妖娆魅惑。可她的丹凤眼却透着清月兑俗的淡,深刻的双眼皮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出奇的大,若是她无辜的看上谁一眼只怕是个男人都要被融化。她的眼神并不清澈,像幽深的山谷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氤氲薄雾,让人很想把云雾拨开看透山谷下的风光。小巧的鼻翼呼吸间微微瓮动十分可爱,一张粉色的唇高兴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牵起,不悦的时候则紧紧的抿在一起显得特别严肃。整个五官组合起来更是美的惊心动魄,只要她有心便能成为最妖媚的妖姬。 她如今才十三岁,五官还未张开都已经这般倾国倾城,若是再过两年及笄了恐怕见过她的男子都会对她念念不忘。楚离没有见过她那个京城第一美女的母亲,单看她的容颜便知晓不会比她娘亲差。 他突然想起上次宁奕提到苏慕锦时那异样的眼神和瞬间松动的神态,楚离勾了勾嘴唇,笑的意味不明。 眸子垂下,黄金面具下没人瞧得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落在宁煜的身上有瞬间的危险意味。 树下的宁煜只觉得背后一寒,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霍然回头循着方才的感觉凌厉的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现。 一瞬间楚离已经揽着苏慕锦的腰身无声无息的蹿到另外一个大树上,他低低的笑,“你这个未婚夫倒是挺警惕的!” 苏慕锦厌恶的别过头去。 楚离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宁煜可是京城中名门贵女们心中不二的夫婿人选,年纪轻轻有身份有地位还有能力,我倒是好奇为何偏偏你对他那般讨厌,非要悔婚不可?!” 话像极了玩笑,却有淡淡的试探意味。 “与你何干!”提到宁煜,苏慕锦的声音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楚离眯着眼睛观察她,却现她眸子厌恶的深处还藏着一抹深切的恨,那种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五马分尸的恨! “呵呵……”他低低一笑,喉间出低沉的成熟男子才有的沙哑和诱惑,“只是怕你日后嫁给我一个面容尽毁身体残疾的世子心有不甘,虽然都是世子,可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可惜了……”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楚离一愣,几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苏慕锦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 是的,孩子! 他比苏慕锦大整整九岁,在他眼里苏慕锦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他指着和男子纠缠在一起的刘氏,“用不用我帮忙教训她?!” “不用!”苏慕锦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的仇自己报才能体会到快感!” 一瞬间楚离又想笑了。 这个苏慕锦简直太对他的口味了,以前怎么没有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他有些期待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失神间,孙嬷嬷一下子扑上来,“放开我家夫人!” 她长的人高马大瞧见刘氏被欺负当然不肯站在一旁呆着,跑上前去和男子扭打了起来。 刘氏趁机从男子的身下爬了出来。 她现在比从山洞里丢出来的时候更加狼狈,一身的华服如今只剩下最外面的一层,亵衣亵裤都被剥落在山洞里,稍稍一动就春光乍现,脚下的绣鞋也不见了,正常的女子早就缩起来一团了,她竟然还能跟人缠打起来。头上带的如意金簪早就不知所踪,挽起的头凌乱的散在肩膀,再加上一脸的眼泪鼻涕简直比深山中的野人还不如。 许多人都厌恶的别过眼去。 刘氏不管不顾的扑到苏青云的身上,“老爷……救我啊……” 苏青云的态度十分明显也十分强硬,他一把推开了刘氏。 如果他想护住刘氏早在瞧见她的时候就给她披上了披风,只可惜刘氏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压根就没能明白他的表情。 她心里存着最后一丝希翼,她脏了身子兴许苏青云会为了苏家的颜面而选择给她遮掩下来,那样的话她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苏大人,小侄请您重惩这女人!”宁煜在听到男子的话的时候就想把刘氏给拍死,他生生忍了下来,铁青着脸色对苏青云拱拱手,“这女人如此恶毒,这一次竟然敢这样陷害苏小姐,若是留下只会成为祸害,请苏大人切勿不要心软!” 楚琛也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青云,“我不管你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今日这女人竟然敢算计我外甥女我楚琛就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若是你护不了锦儿我今日回去便去求娘亲把锦儿接到我楚家居住,族谱也一起顺道牵去楚家,以后便更名换姓叫楚慕锦也不无不可!” “大哥……” 楚琛面沉如水丝毫不让! 苏青云叹口气,苦笑着看着咄咄逼人的宁煜和楚琛,“刘氏身为主母却容不下我嫡出的孩子,就是单单这一条我已经容不下她了,大哥只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大哥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刘氏狗急跳墙口不择言,只能拿最初的恩惠说事,“当初您上京赶考的时候家里连锅都揭不开,若不是我刘家相帮老爷哪有今日的成就,老爷就是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自从嫁到苏家我兢兢业业,上孝顺婆婆下亲待奴婢,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够了!”苏青云大手一挥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严肃下面容的他看上去十分的威严,“若不是顾念着这些,你以为我会容你到今日?!” 刘氏身子一晃,瞬间绝望的瘫倒,“……老爷!” 她最后含着一丝希翼看向苏青云,“老爷这些年容忍我只是为了这些?”难道半点都没有对她的爱么,他们夫妻也做了这么多年,她以为楚柔死了他的心就会放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了,为何她就是暖不热他的心! “你以为呢!”苏青云伸出手掌恨不得掐死她,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死死的巴结母亲,如果不是母亲以柔儿胁迫他,他怎么会纳她这么个毒妇!“我只恨不得不曾出现在云州!”那样就不会遇到这个女人了! 刘氏死死的盯着苏青云的眼睛,却没从中看出半点软化的迹象,刘氏无力的垂下眼睑。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人执着火把从山下冲了上来。 是宁王府的人。 “世子,有一个老者如今在山下要上山来,说是云州来的苏家族里的长老!” 这个时候?! “那人可有说旁的什么?!” “他说接到太傅夫人寄到云州的信笺,说是苏家大姑娘……德行有亏,特地来肃清家族!” 众人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陷害了苏慕锦之后怕苏青云袒护苏慕锦把她失贞的消息压下来,所以才特意请来了族里的长老,只要族里的长老出面,就是苏青云官再大再想袒护苏慕锦都绝对不可能。 一族长老就是一族的权威,就是皇帝也断断不能插手旁人家族的族内之事,她分明就是要把苏慕锦往死里整。 有这样一个恶毒的继母也不知道苏家的几个嫡出的孩子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宁煜带来的暗卫们都对苏慕锦姐弟万分同情。 楚家的人则是痛心,吴氏当即泪流满面,“可怜的孩子……” 他们家的外甥女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可怜的是竟然还没有人撑腰,要不是这一次除服礼刚好赶到了一起,若不是刘氏的计划从中出了差错……是不是柔儿的血脉就要从此断绝了! 楚琛喉间一阵血腥气上涌。 当年妹妹年幼的时候爹爹朝中事忙,娘亲身子虚弱,可以说妹妹是他们兄弟五人一起带大的,说是兄妹,实则他们兄弟几个亦兄亦父。柔儿人都不在了,他们兄弟几个竟然连她的女儿都保不住…… 楚琛又羞又愧。 日后若是到了九泉之下,他有何面目见柔儿! 死死的咬住牙关,楚琛目录寒光,“苏青云,今日你若不处死刘氏……我楚家绝不善罢甘休!” 宁煜面色阴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刘氏,忽然唇角绽出一抹残忍的笑来,“去把长老请上来!” 他非要让刘氏知道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树上的楚离忍不住为这恰到好处的时机拍手叫绝,“这就是你的后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妙!” 苏慕锦但笑不语。 刘氏并不信任秋月可是她身边又没有能帮忙办事的人,所以她用秋月的同时也防着她,上次让她出府去寻刘广却没有告诉秋月是什么事情。 当时她从秋月打探来的消息就猜到刘广一定是派人去云州请长老了,当时她就已经开始怀疑琴瑟当然没有把这条消息说出来,故意隐藏了下来,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已经懒得再看刘氏一眼,时至今日,她已经彻底没了活路,再也成不了威胁! 害人者人恒害之! 她也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长老很快就被请上山来,老者十分苍老,须皆白,有些像道观里修真的师傅,身形十分消瘦一身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丝毫不显老态,熠熠生辉。 长老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大的阵仗,不由的微微一愣。 苏青云也是一愣,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族里的长老,而是族里的族长!也是他的三叔公。他快步上去给老人拱手行礼,“三叔公!” 老者年岁近百,是目前苏家最长寿的老者,也是苏氏一家备受尊敬的老者,他年纪大了却不糊涂,处事公允深的后辈们的敬重。 苏青云亦然。 “云州离京城千里之遥,三叔公怎么亲自来了?!” 苏三叔公一双眼睛轻轻扫了一圈,沉淀了智慧的双眸已经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仿佛没有看到地上跪着的刘氏,捋捋山羊胡须,笑道,“本来该你大伯来的,只是叔公刚好有事情要来京城就顺道过来看看。听说苏家出了德行有亏的人……”他语气顿了顿落在刘氏身上,很快就散开,“三叔公年纪大了,而且青云你远在京城,云州那边里京城太远,有些家事只要不伤害苏家本家的名誉,你还是要自己处理。一些败坏门风,不守妇道的妇人便是浸猪笼也不为过的,只是你现在毕竟身居高位,有些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成为朝中被抨击的对象,所以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他说着不管京城苏家的事却还是给了苏青云建议。 对于这一点苏青云深以为然,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还是能私下处理。 “青云都明白!”苏青云点点头,“三叔公远道而来路途劳顿,孙儿让府里的总管带您回府歇息,二弟三弟还经常在我跟前念叨您,如今您来了他们两个也该高兴了。” 三叔公状若无人的跟苏青云寒暄,“我也许久没有见到青白兄弟两个了,多年不见还真是想念的紧,我就回去瞧瞧这两个小子。” 苏青云使了个眼色让苏总管去送三叔公,“恭送三叔公!” 三叔公背对着众人挥挥手,“不用送!” 宁煜等人懊恼不已,这个所谓的“三叔公”都没有瞧见刘氏么,他不是族长么,刘氏失贞他怎么不管?! “来人!把刘氏给我带回去!”苏青云瞧着三叔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冷下脸来吩咐,他对楚琛拱拱手,“大哥放心,我绝不偏袒这贱人,族长已经瞧着了,族规也不是摆在那里瞧着好看的!” 楚琛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低声道,“过两日让锦儿去楚家瞧瞧她外祖母。” 苏青云震惊之下大喜,他等了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楚家的态度终于软化了! 眼眶微红,他轻声道,“锦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孝顺父亲母亲的。” 楚琛淡淡的“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宁煜瞧着两家人没了找苏慕锦的意思,眉心微拧,“苏大人,楚大人,苏大姑娘还没有找到下落。” “没事!”苏青云多年的心结解开,眉宇都轻松了下来,“锦儿身边有我派的暗卫在,不会有事的。” 宁煜依旧不放心,语气有些不敬。“那这么许久怎么都没有瞧见她的人影?” “无碍。”苏青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慰,宁煜这样在意锦儿,日后锦儿若是嫁去了宁王府有宁煜护着一定不会吃亏的,他笑了笑,“方才我已经收到暗卫的消息说锦儿平安无事了。” 就在他从山洞里把刘氏揪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黄泉放出的信号弹,那信号弹不是烟花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香料,香味浓郁,山里风大很快就传到这里,只是众人担心锦儿没有注意到罢了。 宁煜终于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苏青云不着急了! 这时早已从昏迷中醒来的刘广也一脸怨恨的盯着刘氏。 都是她!都是她! 要不是她让他帮忙找人侮辱苏慕锦,他怎么会吃这个亏! 一想到他竟然被一个男人……刘广就恨的牙痒痒,目光阴鸷的盯着刘氏! 苏青云见了担心刘广生事,吩咐侍卫把刘广一起带走。 “把刘广交给京兆尹大人处置!” “放开我!放开我!!”刘广拼命挣扎,“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刘丫一个人做的,要报仇报怨你们都找她去!”侍卫开始拽他,刘广的记忆开始混乱,他吼道,“滚!都给我滚!不许碰我!” 侍卫们对视一眼,抬头看向苏青云。 刘广目光有些呆滞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肩头,他身上的袍子松松的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素色的袍子背后血迹十分明显。他盯着空旷的山野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刘氏上前摇晃着刘广,泣不成声,“哥,你清醒清醒!” 刘氏像蛇一样阴沉歹毒无情,可是对她的亲人她是真的舍得,她这个哥哥在旁人看来无恶不作纨绔不化,可是那是她的哥哥,小时候偷偷塞绿豆酥给她吃,偷偷把省下来的零食点心偷渡给她的哥哥。 她这些年以来在苏家积攒的那些银子大多都给了哥哥,爹爹嫌他不懂事嫌他不成器,她不嫌。他愿意做事就做,不愿意做事她养! 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若是出了事情……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哥,你清醒一下,我是小丫啊!” “滚滚滚!”刘广突然起疯来,一把把刘氏推倒在地,他目光阴狠,脚下用力踢着刘氏,怒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要害苏慕锦,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一个男人……啊——你滚,我不要看到你!” “哥——” “滚啊!”刘广目光腥红,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 他觉得他快疯了! 用力踢着刘氏泄心里的怒火,“你太坏了,你无恶不作,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害!你要遭报应的!” “哥!” 刘氏痛心的看着他,她想说,要不是你垂涎苏慕锦的美色,我就是算计也不会算计到你身上!她泪流满面不敢置信,从小到大一直给她温暖的哥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众人瞧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刘广还在踢,踢的刘氏疼痛不已,她躲不开,只能抱着刘广的大腿抬头看他,“你疯了?!” “我没疯!你才疯了!”刘广疯狂的哈哈大笑起来,“小丫你是天底下最疯的人,你好胜心太强,当年我们一个庶出的妹妹就是比你得爹爹欢心,所以你就下药害死了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还有,你喜欢苏青云所以就看不惯楚柔,当年你进了苏家被老太太做主成了妾侍,楚柔怀苏聪的时候要不是你天天在她耳边刺激她,说苏青云待你多么多么好,她至于忧郁至死么!” 苏慕锦面色骤然一变! 刘广还在说,“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在云州的时候知道苏青云去了楚柔,你不甘心,你为了除掉她买通了她身边的丫头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一味麝香,麝香那是致人流产的啊,你远在云州都能让楚柔差点流产,生下苏云锦之后元气大伤,还收买给她看病的大夫让他告诉老太太楚柔以后都生不了孩子。哈哈……你就巴结老太太,天天在老太太耳朵旁边念叨子嗣子嗣的,让老太太给你抬了位分,哈哈,妹妹,看看你多疯狂,为了嫁给苏青云你简直是不折手段啊……人不在京城都能让楚柔元气大伤,而且还谁都怀疑不到你身上去。多疯狂……多疯狂啊……” 空旷的山林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刘氏惨白着脸僵硬的回头去看苏青云,却见苏青云眸子里闪烁的都是森森的杀意! ------题外话------ 昨天的订阅出乎某心的预料,我本来以为会死的很惨的,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某心“起死回生”多年的辛密揭开,这一次刘氏不止是死这么简单了,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 在这里感谢亲爱们的月票,钻石和鲜花。 谢谢你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三章 楚离宁煜 正面交锋 刘氏知道她完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半点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了! 楚柔对苏青云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以为她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却从未想过竟然在哥哥那里败露出去。 这算不算是报应?!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瞧着大哥疯癫的模样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背脊一阵阵的发凉,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连头都不敢回。 一片死寂中,她听到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 那脚步声如此熟悉,她就是死了也永远都不会记错! 她不敢抬头看苏青云。 苏青云却缓缓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缓慢而坚决的掐住她的脖颈,力道越收越紧,她胸腔一阵窒闷,呼吸渐渐不畅,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的挣扎,可苏青云的力道如此坚决,他的手掌像是铁钳一般死死的夹紧她的喉咙,使尽了浑身力气都没法挣月兑。她只能张大嘴巴试图呼吸。 “呜……” 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苏青云却忽然将她推倒在地! 刘氏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痛苦的捏着喉咙不住的咳嗽,一张脸涨因为充血涨的通红。 她心中一片绝望,苏青云竟然就这样一句话不听她辩解便动了手…… 苏青云的眸子里全都是阴狠。 他就是做梦都想不到柔儿的早逝中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原因! 他忽然想起自从刘氏进门之后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出神的时间越来越多,脸上的哀伤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泄露出来,他以为她只是因为云儿跟她不亲近每日里才会那样……苏青云恨极了自己,是他对她关心太少,她为了他离开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为了他甘愿从一个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学会洗衣做饭,白天要照顾家里,晚上还要熬眼刺绣卖补贴家里……为了能让他吃一顿荤腥补补身子她要熬多少夜不能睡觉! 她性子那样倔强,即使到了那种山穷水尽的时候都不肯去求爹娘!他想起来,柔儿刚嫁给他那一会儿是不会刺绣的,她女红不是一般的差,绣出的第一个锦囊就给了他做钱袋,那上面绣着的并蒂莲颜色都不太匀称,阵脚更是歪歪扭扭……可后来她卖给绣房的绣品都能算的上上品…… 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如此清晰的闪现在眼前,苏青云满眼呛然,泪流不止! 他给了柔儿什么?! 一杯黄土,地下长眠! 若不是遇到了他,柔儿兴许一辈子体会不到爱情的滋味,可是她会过的相当好,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有整个楚家作为后盾谁都不敢欺负她。岳父岳母那样疼爱她给她挑的人家一定是精挑细选的出色男子……柔儿那样温婉贤良,相处的久了兴许会对人日久生情!那样她怎么会年纪轻轻的便命丧黄泉! 苏青云想着母亲对待柔儿不冷不淡的模样不禁觉得心寒。 他的母亲,他的弟妹,他的妾侍……好像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的,还有他……他口口声声爱她,可究竟给了她怎样的过去?! 苏青云望着跌倒在地咳嗽不止的刘氏更恨的却是他自己!他当初不纳妾的承诺全都喂狗了么!没有子嗣又如何?!就不能从弟弟或者族中抱养一个?!还是他当时年少轻狂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柔儿为自己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喉间一阵阵血腥气涌上来,苏青云气急攻心猛的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老爷!”刘氏惊慌的大喊这就要扑上去,却在瞧着他唇角的血迹时愣愣的停住了身形。 楚离感觉到身边的苏慕锦身子猛的颤了颤。她下意识的伸出手仿佛要去扶苏青云,可伸到一半边顿住,月色中,她的手指不可抑止的痉挛着,被她死死的捏住。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幕,上百人围着的山洞门口竟然一丝声音都没有。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苏青云心底那一份悲切! 就连楚琛都没有再责怪他! 他一直对柔儿的选择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苏青云除了皮相长的好些其余的地方一无可取,尤其是愚孝更是让他寒透了心。 苏家的老太太他见过,一个相当势力的老太太,她明显受了刘氏的挑拨对柔儿不好,可每次柔儿受了老太太欺负着苏青云总是选择息事宁人!一次又一次的让柔儿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直至今日,直至今时,他瞧着苏青云无声的悲切才知道他到底是爱着柔儿的…… 吴氏更是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倚在楚君韬的怀里颤抖的哭泣。 所有人胸臆间都是一阵气闷,喉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哽的难受,偏偏又哭不出来,压抑的氛围扩散开来,只能听到山风呼啸,火把被吹的微微摇曳。 宁煜沉默又若有所思的瞧着这一幕,眼前隐隐闪过什么却怎么都抓不住! 楚君韬也许是这里最清醒理智的一个。 他安抚的拍着母亲的背脊,眸子里一片平静。 兴许是跟姑姑感情不深的缘故,他看待这件事情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姑姑可怜,可这种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都瞧着姑姑过的不如意,可也许她自己不那样觉得呢,要不然为何到了那般地步都不肯回家找祖父祖母?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树上的苏慕锦悲哀的闭上眼睛! 她面上十分平静,只睫毛微微颤抖,身子绷得笔直,明明她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露出来可楚离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悲哀。 不自觉的,他的手落在她瘦削的背脊上。 苏慕锦像受伤的小兽,猛的睁开眼睛,警惕防备的瞪着他! “想哭便哭出来,憋着眼泪不是坚强,哭完之后擦干眼泪才能看的更加清楚!” 她却没有哭,淡淡看他一眼,面色愈发平静! 有一种人哭的时候不会让陌生人看,宁可背地里肝肠寸断也绝不示弱,苏慕锦恰好就是这么一种人。 楚离淡淡勾起唇角,低声咕哝,“真是不可爱!” 苏慕锦没有听清楚,疑惑的看着他。 楚离示意她往下看,苏慕锦看他的目光落在刘氏身上不由皱眉,“你想说什么?!” “想不想亲自给你娘亲报仇?!” “不用我!” “哦?” “比起我,更恨她的是爹爹,爹爹不会让她好过!”她淡淡的收回视线。 僵滞的气息不过片刻。楚琛瞧着昏倒在地的苏青云,眸子无比复杂,他吩咐身边的人,“去把苏大人送回苏家!” “那这个女人和她的哥哥还有这奸夫呢?” “刘氏捆起来扔回苏家,把她兄长和这男人送官交给京兆尹大人处置!”楚琛的想法与苏慕锦出乎意料的一致,这种时候让苏青云处置她对才是最残忍的。 刘氏眸子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也没有挣扎。 只有刘广和那名男子听到要被带到官府大声的哭喊起来。 周围的人一点点散去,哭喊声也渐渐远去。楚君韬揽着母亲的肩头,走之前若有若无的瞧了一眼方才苏慕锦待过的大树。 楚家的人和苏家的人撤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宁煜落在最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楚离见此微微挑眉。 “看来你亲爱的未婚夫发现我们了!”他刻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眸子里意味不明。 苏慕锦没有意外。 宁煜本就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 果然,等人都散尽之后,宁煜便挥退了身边的暗卫,“你们先回去!” 宁璞不放心的看着他。 宁煜皱眉,加重了声音,带了命令性的低斥,“回去!” 宁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你们可以出来了!” 楚离低低一笑,揽着苏慕锦的腰身就飘身下了大树,厚重的轮椅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宁煜眼神定定的盯着楚离揽住苏慕锦腰身的手! 楚离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宁煜的眼神,手指还得寸进尺的在苏慕锦的腰间摩擦了一下,他就瞧见宁煜的眸子仿佛浇了油的火把,一下子燃烧起来。 他轻声的笑。 苏慕锦冷冷的看他一眼,拂袖挥开了他的手。 宁煜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楚离也不在意,轻轻靠在椅背上,手掌懒懒的搁在扶手上,露出掌心长期推轮椅而留下的厚茧。 “真真是巧,在这里都能碰到宁世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宁煜依旧一身淡紫色的长袍,面冠如玉负手而立,听见楚离的话他面色不变,不轻不重的反击,“宁某可不觉得巧,在下的未婚妻失踪了,在下自然要来寻,反倒是楚世子……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令人深思。” “哈哈!有什么好深思的,我恰巧来了念慈寺和锦妹妹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正打算和锦妹妹私奔做个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可巧就被宁世子给撞上了,这时机真是太不对了。” 宁煜面色一变,一把把苏慕锦拉到身后,目光沉沉的瞧着楚离,声音也沉了下来,“楚世子谨言慎行,我跟苏慕锦订婚已有四载,只待她及笄便要迎娶过门,世子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去恐怕不太好听!” 楚离笑声依旧,懒洋洋的瞧着宁煜,连声线都没有变化,“及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家大小姐今年才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两年啊,七百多个日子,能发生太多变故了,宁世子还是不要这么肯定的好,要不然到最后若是不能抱得美人归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楚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离呵呵一笑,目光就落在苏慕锦的身上,“如此佳人先前竟然错过了这般久,如今既然瞧见了断断没有放弃的道理!” 宁煜到底不是前世那样深不可测的宁煜,如今的他还十分稚女敕,根本就不是多吃了三年米饭的楚离的对手!他当即变了脸色,怒道,“楚离!” 楚离还是笑,“我在听!” “你别太过分了,不要以为你是楚王世子便可以为所欲为!苏慕锦是我宁王府早早订下的世子妃,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楚王府势大,我宁王府却也不是你说欺辱便欺辱的!” “呵——”楚离面具下隐藏的眸子一寒,他嗤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是楚王世子说话便客气些!今日别说是你,就是你父王来了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你一个小小的宁世子,我还当真就没看在眼里!” “混账,我父王乃当今陛下的嫡亲皇叔,岂是你一个外姓世子能侮辱的!简直找死!” 他说话间已经单手成拳朝楚离攻了过去。 楚离侧首避过,宁煜眉心一冷击到楚离脸侧的拳头改拳为勾只抓楚离咽喉!楚离一拍轮椅,轮椅顿时向后滑开躲开了宁煜的一攻,躲开之后面色亦是一冷,单手一拍轮椅便收住了退势。他又一拍轮椅,整个人从轮椅上腾空而起,身子凌空便向宁煜攻了过来。 宁煜倒没有想到一个残疾的楚离武功竟然这般高,收了轻视的心转瞬间和他战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人中之龙,武功造诣更是高深,楚离内力深厚却双腿不便,宁煜则胜在灵活,两个人一时间棋逢对手打的难分难舍。 苏慕锦起先冷冷瞧着,瞧二人身形不住变动她没了看下去的耐心,眉头一皱便往山下走去。 两人本就注意着苏慕锦的动向,一看她要走,二人齐齐默契的受了攻势,滑开对方三丈远! “我送你回去!”宁煜沉着脸抓住苏慕锦的胳膊,强硬的带着她下山。 楚离这回没有阻止,宁煜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宁王府未来的世子妃,这半夜三更的若他执意要送她只会毁了她的名声! 瞧着两人携手下山,楚离眸子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出了楚离的视线苏慕锦就顿住了脚步,冷冷的盯着宁煜抓住她胳膊的手! “放开!” 宁煜抓的更紧了,“你是我未婚妻,我为什么要放开!”想起方才楚离放在她腰上的手,宁煜眸子几欲喷火,他忍不住吼她,“苏慕锦!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是将来要和你过一辈子的男人!那个楚离是什么人?他是手握重权把持朝政的楚王爷的儿子,他自幼丧母丧兄心理扭曲,你跟这样的人走那么近做什么!怕死的不够惨么!” 他的吼声震天,捏着苏慕锦的胳膊不自觉的带上了力道。 苏慕锦面色不变,冷冷道,“与你何干!” “我是你未婚夫!” “你也说了是未婚夫!”苏慕锦推开宁煜的钳制,眼神冷的彻骨,“楚离说的对,七百多个日子有太多的变故了,你既然是我未婚夫而不是我的夫婿就少管闲事!如果嫌我给你们宁王府丢脸了,你尽管上苏家退婚!” 她冷冷的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 宁煜咬牙站在原地,眼里的火几乎要喷射出来。 他大步追上苏慕锦,死死的抓住她,“苏慕锦!我跟你见面的次数不多!我就不明白了,你对我为何这般冷漠?!我是你的未婚夫!既然你这般厌恶我憎恨我,当初你爹娘为我们订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你现如今这样对我一定有误会,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以为我喜欢你那个白痴妹妹,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嚼了舌根你告诉我,就是死也要给我一个死的理由!”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苏慕锦却始终以沉默相对。 她终于抬头看了宁煜一眼,他的面容还是那样俊逸,只是跟前世不同的是少了前世的沉稳和不露声色,现如今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她见过的宁煜从来都是淡定如山,敌不动则我不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何时见过这样气急败坏的他。 她眸子恍惚。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一直对苏云锦和宁煜的事情心有芥蒂,这一世重生更是对两个人恨之入骨,前世的她早早的给宁煜下了定义,认定他一定早早的就和苏云锦暗通曲款,可这一世她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她观察过,宁煜提起苏云锦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厌恶和鄙夷,和前世的柔情似水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还有苏云锦,前世的苏云锦在她面前提起宁煜哪一次不是趾高气昂跟孔雀似的张扬,可这一世提起宁煜她眸子里的恶毒和阴鸷就会多一分……当然,她那眼神不是对宁煜,而是对她! 这样的情况哪里像是两情相悦被她阻止的苦情鸳鸯?!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不成是她的重生导致了事情变的复杂起来了! 可是事情会变,感情会变,性格也会变么! 苏慕锦实在没办法想象如今这样火爆脾气一点就着的宁煜是因为什么变的深不可测的。 “你说话!告诉我理由!”宁煜怒吼! 他瞧苏慕锦一直不说话盯着他看,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因为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他,反倒像通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混账!你真的喜欢上楚离了!”宁煜以为苏慕锦还在想楚离,整个人都炸毛了,拼命摇晃着她的肩头,“你跟那个该死的楚离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他那个人你根本不了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你是我宁煜的未婚妻,你只能喜欢我!”少年的宁煜吃起醋来非常不可理喻,为了宣告所有权他眼神一狠对着苏慕锦的唇就吻了下去。 苏慕锦浑身一僵! 她扬起手臂,很想给他一巴掌!可她是身体比神志更加容易接受了他,在他的碰触下,她可耻的发现她僵硬的身体竟然缓缓软了下来! 羞耻心一下子袭上心头! 这副身子还是跟前世一样的不争气,一碰到他便没半点抵抗力!苏慕锦狠狠咬住舌尖,头脑瞬间清明。 少年宁煜对情事半点不知,这或许称不上一个吻,他僵硬着身体把嘴唇贴着她的,比她还要紧张,浑身肌肉都僵硬起来!苏慕锦没有推开他,只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没有感情的看着他。 十六岁的宁煜对亲吻没有深刻的理解,而且还十分羞涩,他看起来反而比苏慕锦更加无措,紧紧的闭着眼睛,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晕。 “可以放开我了么!”苏慕锦静静的看着他。 宁煜望着苏慕锦波澜不惊的眼神挫败的垂下头!他瞧着面色不变的苏慕锦,一脸的红晕瞬间褪下,不禁心想,她一个女孩子被这样对待为什么能这样淡定?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习惯了! 这样一想,滔天的怒火再次膨胀起来! “苏慕锦!你混账!”他毕竟出身名门世家,急的跳脚也只能骂出这两个字来。 苏慕锦深深的看着他,眸子深处涌现出一丝丝的悲凉。 如果……前世的他跟现在一样,生气的时候会吼她,吃醋的时候会吻她,愤怒的时候会指责她,那该有……多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从睿儿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没有余地了! 她静静的转身,眨去眸子里骤然浮起的雾气。瞧着宁煜不服输的继续跟她对峙,一副非要得到答案的表情她静静道,“既然你要答案我便告诉你!宁煜,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嫁给你最后只会沦落到骨肉分离粉身碎骨的下场!如今,你明白了么?!” “你胡说什么!”宁煜急急的抓住她的肩膀,低吼道,“不可能的,我会对你好,保护你一辈子不受伤害的。” 可她最大的创伤全都是拜他所赐! 这样的宁煜让苏慕锦兴不起一丝报复的**!她拨开他的手臂,感受着山风呼啸的吹,声音显得有些飘渺,“宁煜,我原本打算不死不休,一定要报了……仇,”她本来想提睿儿可提了他也不懂便略过去,静静的看着他的眸子,她闭上眼睛疲惫的道,可是恨你太累了,我不想恨了。现在的你也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我不想把恨放在你身上,毕竟不是你的错……“她说的”你“指的是这一世的宁煜,垂着眼睑,她苦笑不已,”……失去的早就失去了再也回不来,我如今只想离你远远的好好过日子,能让我的心得到平静,仅此而已罢了!“ 宁煜不明白苏慕锦究竟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他也没做什么事情,她恨他做什么? 可感受到苏慕锦情绪的低落和郑重,他的心忽然无缘无故的就揪痛了起来,脑海中掠过一个个鲜明的画面和一段段清晰的对话。 他用力去想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疼。”啊——“他忽然捂着脑袋就蹲了下去,似乎疼痛到了极点,他五官都有些扭曲,拼命的捶打着脑袋,无意识的低吼,”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啊!“”宁煜!“”慕锦!慕锦!“ 苏慕锦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满地打滚的宁煜。 只有在她刚刚嫁到宁王府的时候宁煜才这样叫过她!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进府的时候宁煜对她无微不至,可到后来就冰冷无情了。 她没有答案。 只能把其中的种种归咎于宁煜的变心! 宁煜打着滚,满头满脸的汗,苏慕锦想上前扶起他,却在听到他口中的一个名字之后猛的震住!”睿儿……“”宁煜!“ 她惊恐的望着宁煜,他怎么会喊出睿儿来! 这一世,他的生命中不是应该从来没有出现过睿儿的么! 宁煜却没等苏慕锦回神便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使劲的捶着脑袋,”我刚才明明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慕锦不知道自己是提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蹲子郑重的看着宁煜,扶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宁煜,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我会想尽办法退婚的。“ 宁煜迷茫的看着她,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 苏慕锦轻叹口气。 她扶起宁煜,”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们先下山。“ 这样的宁煜她实在是没办法恨,前世的恨好像跟他有关,又好像跟他无关。 只是不恨也不可能像前世那样爱着了。 扶着宁煜顺着被踩出来的小径走下去,如果能和平退婚她当然再高兴不过了。 睿儿…… 她心脏又是一绞,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两人身影消失之后楚离才缓缓现身。”墨魇!“ 空气中飘出墨魇黑色的身影。 楚离眸子晦涩不明,指骨无意识的敲打着轮椅的扶手,黄金面具在黑暗中泛出妖冶的光芒。”去查查宁煜和苏慕锦的过往!“ …… 那一边苏慕锦刚和宁煜下了山就碰到了面色苍白如纸的笙箫还有楚家尚未撤离的人群。 瞧见她和宁煜并肩而行,楚君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姑娘!“笙箫一下子扑到了苏慕锦的怀里,泣不成声,”呜呜……姑娘,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都是奴婢没用,关键时刻根本护不住姑娘,害的姑娘被奸人抓住……“ 琴瑟从背后打晕笙箫,因此她并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奸人“就是她的好姐妹琴瑟。”好了好了。“苏慕锦无奈的笑着推开笙箫,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么!毫发无损!“ 笙箫上上下下的把苏慕锦给打量了一遍才终于肯定姑娘果然没有受一点伤害,她依旧心有余悸,”那抓走姑娘的人到底安得什么心思!“”不管什么心思,我现在平安无事不是就好了么。“ 笙箫点点头,”姑娘,小少爷已经找到了,跟着柳嬷嬷她们先回了府,您不用担心小少爷了。说着,她伸长脖子望着苏慕锦身后的黑暗却没瞧见琴瑟的人影,忍不住问道,“琴瑟呢?奴婢醒来之后就发现晕倒在寺庙里,可没瞧见琴瑟,姑娘看到她了没有?” 苏慕锦眸子一深,摇摇头,“我也没看到琴瑟!” 笙箫脸色顿时又白了,站在原地不停打转,“那丫头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说着面色一急,就要往山里冲,“不行,奴婢要去找琴瑟!” 苏慕锦一把拉住她,“如今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深山里太危险了!”琴瑟毕竟伺候过她一场,而且除了今天的事情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苏慕锦不想把琴瑟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就让她这样“失踪”也算是她全了对琴瑟最后一点主仆之情。她给宁煜使了个眼色,“宁世子带了许多暗卫来,我求他让他帮忙进山里找。” 宁煜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到苏慕锦给他使眼色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我让宁璞他们进山去找。” “多谢世子爷!”笙箫给宁煜磕头谢恩。 苏慕锦越过笙箫走到寂静无声的楚家人身前,望着喜极而泣的舅母面色含笑的表哥还有松了一口气的舅舅,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 “锦儿让舅舅舅母和大哥担忧了。” “傻孩子!”楚琛还不等楚君韬动手就亲自扶起了苏慕锦,望着苏慕锦跟柔儿五分相似的面容他这个在朝中出了名的冷面尚书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锦儿不孝,这些年从未去楚家看望过舅舅们,该让舅舅寒了心了。”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楚琛对苏慕锦是越看越喜欢,仿佛看到了小妹在世的时候,若是母亲瞧见了锦儿恐怕积压在心里的郁气早早的也就散了,他拍拍苏慕锦的手臂,瞧着她瘦削的肩膀和尖尖的下巴,心疼不已,“这些年你吃苦了,是舅舅们不好,应该早些去看望你的。” “锦儿不苦。” 吴氏瞧着苏慕锦平安无事,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拉着苏慕锦絮絮叨叨的又叮嘱了一大堆的话,苏慕锦一直含笑听着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暖意融融。 楚琛对这个外甥女越发满意。 要知道,他这个妻子旁的毛病没有,就是这两年年纪大了越发的絮叨了,害的府里的侄儿们见了都要躲着走,生怕被这个大伯母撞见了好一顿说道。 锦儿这孩子能有这样的耐心,只能说明她对妻子是真心的喜欢。 楚君韬扶着吴氏的肩头,打趣道,“娘,您一直想给孩儿找个妹妹却一直没能如愿,这一回锦妹妹可让您欢喜了,只是这眼看马上就要到三更天了,娘你真不打算让受了一天惊吓的锦妹妹回去歇息么?” 吴氏猛的回过神来,尴尬的瞪楚君韬一眼,“就你猴精猴精,以后我有了锦儿才不愿意理会你们这些个臭小子。” 楚君韬配合的做出受伤的表情。 逗得一群人都哈哈大笑。 “时间确实不早了!”楚琛瞧着目光一直放在苏慕锦身上没有离开的宁煜,轻声道,“宁世子今天也受累了该早些回去,锦儿我们会送她回府的!” 宁煜没有反驳。 他跟苏慕锦还没有成亲,若是半夜三更送她回家也是于礼不和。 他不怕被人说什么,却担心对苏慕锦的名声有损。 因此他对楚琛拱拱手,“楚大人言重了,锦妹妹是我的未婚妻谈不上受累一说,既然有楚大人护送那小侄就先行告退了,锦妹妹今日在树林里迷了路受了惊吓,改日我亲自登门探望。”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苏慕锦说的。 苏慕锦含笑立在楚琛身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宁煜最后看了苏慕锦一眼,拱手告辞。 楚琛暗暗点头,宁煜明明听到笙箫说锦儿是被人抓走了偏偏还要说成“迷路”分明就是在维护锦儿的名声。 可见对锦儿还是十分上心的,他对宁煜小辈一直都十分欣赏,年纪轻轻便十分沉稳,且教养十分好,他对这个以后要做他外甥女婿的孩子十分满意,便点点头端出长辈的姿势,“去吧。” 楚家的马车护送苏慕锦回府。 苏慕锦和楚琛吴氏一起坐一辆马车。 楚君韬本来也该坐这辆马车,只是避讳着男女之别便自己去了别的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苏慕锦还担心楚琛会问她被虏的事情她不好回答,谁知楚琛竟然一句都没有问,就连吴氏都一句话没有说。只跟她说她娘亲没有出嫁时的趣事,苏慕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舅舅舅母的体贴更加感激。 马车很快穿过寂静的大街行至苏家大门口,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快四更天了,苏家的红漆大门已经紧紧的关闭起来,两盏火红的灯笼挂在大门的两侧,照亮了门口威武凌厉的石狮子。 一整天的劳累下来吴氏早已倚在楚琛肩头睡着,马车停了下来,眼看着舅舅要叫醒舅母,苏慕锦连忙制止,她压低声音尽量不吵到吴氏,“舅母今日为了锦儿的事情已经劳累许久,舅舅让舅母好生睡一会儿吧。”楚琛微微一笑,不再坚持,“那舅舅便不送锦儿下车了。” 苏慕锦摇摇头,轻声跟舅舅告了别便下了马车。 笙箫也从后面的马车中下来跟了上来。 楚琛没有下马车却从车帘中探出了头,故意给家丁瞧见。他嘱咐苏慕锦,“回去好好歇息,过两日舅舅接你到家里住几日。” 过两日?是打算用这两日的时间做外祖母的思想工作吧。苏慕锦了解的笑笑,“舅舅回去也好好歇息,替我向外祖母问个好。” “好!” 大门口有柳嬷嬷吩咐留的门。 守门的家丁瞧着是楚琛亲自把大姑娘给送回来皆是一惊,看着大姑娘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两个家丁互看一眼,恭敬的打开大门把大姑娘迎了进去。 楚琛瞧着苏慕锦进了屋,家丁又关上了大门才离开。 楚君韬顺势坐上了马车,瞧见熟睡的娘亲,他压低了声音,“爹,我有话要跟您说。” 楚琛脸上的笑容在苏慕锦进了门之后便消失的无踪无影,听到儿子的话他轻轻点头,“等会儿回府之后你去书房找为父。” 楚君韬点点头。 苏慕锦刚进了大门柳嬷嬷就已经提着灯笼等在了院子里,瞧见苏慕锦和笙箫平安无事的回来她猛的松口气。 “姑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提着灯笼给苏慕锦照路,以为苏慕锦不知道山里发生的事情,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苏慕锦说了一遍,她最后才道,“方才半路上老爷就醒了过来,不顾老太太的劝阻直接把刘氏给带走,也不知晓去了哪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真真是让人担心!” “没事!”苏慕锦给柳嬷嬷吃下定心丸,“刘氏既然做了那样不可见人的事情就是被爹爹打死了也没人会说二话,爹爹他也该发泄发泄……” 柳嬷嬷想想也是,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三人前前后后的走着,刚到锦园门口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把柳嬷嬷和笙箫吓了一跳,险些张口就要喊人。 苏慕锦拉住两人,“别喊!”她已经看出来这婆子可不是被她收买盯着书房的婆子么! 那婆子看到苏慕锦,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姑娘!出大事了!” ------题外话------ 手残了,呜呜,求安慰。 更新时间暂时放在早上八点钟,如果有变动的话偶会题外话通知亲们的,就这样,偶闪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苏慕锦心里一沉! 前两日父亲已经接到陛下的旨意,这次春闱的考题已经下来了,由陛下亲自交给了父亲,跟前世一样,父亲把加了密的试题放到了书房中,苏慕锦掐指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前世出事的时候! 这婆子深更半夜的在她院门口等她,难不成是书房出了问题?! “出了什么事,你好好说!” 婆子一惊,拉着苏慕锦和柳嬷嬷三人等到了锦园一个偏僻的小角落,昏黄的灯笼从下而上照着四人,光芒显得十分诡异。 那婆子压低了声音,“自从姑娘吩咐老奴前些日子看着书房,老奴就一直不敢松懈,今儿个晚上老爷急匆匆的离开府里带走了许多侍卫,就连看守书房的侍卫都调走了一个,老奴刚好去前院寻我家那一位,结果刚走到书房后的小径处就瞧见一个影子飘进了书房……”婆子声音一抖,显得十分恐惧,“奴婢……奴婢起先以为是见了鬼吓得半死,躲在花丛旁边半天身子都不敢动,就在奴婢以为是不是眼花了的时候突然瞧见那影子又从书房中飘了出来……真的是飘出来的,脚不沾地的那种,奴婢一动不敢动,却见那影子刚好向奴婢这里看过来,奴婢以为那人发现了奴婢更是屛住了呼吸,缩成了一团。兴许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人很快就走了,她以为奴婢没有瞧见她,可奴婢看清了……” “那人是谁?!” “……是老太太屋里的碧玉姑娘!”婆子害怕的抱着肩头,抖抖索索的看着苏慕锦,“碧玉姑娘是老太太进府的时候就选来的大丫头,这些年一直在老太太身边儿伺候,奴婢从来也没有听说碧玉姑娘还身怀武功!奴婢想着事情不简单就赶紧马不停蹄的想要禀告姑娘,可姑娘还未回来,奴婢生怕耽搁了事情就一直在姑娘门口等着……”婆子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慕锦,“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担心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她瞧见了碧玉,那碧玉如果知晓了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碧玉?!苏慕锦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样貌端正待人亲厚的碧玉的身影。 竟然……是她么! “别怕!”苏慕锦定定的看着婆子,面色凝重,“现在把你看到碧玉的事情彻底忘记,这件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儿个天亮了该做什么差事便继续做什么差事,我便保你平安无恙!若是你将这事儿说出去了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婆子面色惨白,听见苏慕锦的话她慌忙摇摇头,“除了大姑娘奴婢就连家里的男人和孩子都没有说。” “这样就好,你现在立刻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好好,奴婢这就立马回去!” 婆子吓得惊慌失措,听到苏慕锦的话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十分听话。 “收好你的情绪,你这个样子若是旁人看不出问题才奇怪!” 婆子停住脚步求救般的看着苏慕锦。 “深呼吸,告诉自己,我从来没有见过碧玉姑娘,默念十遍!” 婆子照做了,脸色没有之前那样惨白。 “行了,去吧。”苏慕锦挥挥手,“这事我自有主张!” 婆子离开之后笙箫和柳嬷嬷满脸紧张的看着苏慕锦。 “姑娘,碧玉姑娘不会有问题吧!” 很显然有问题啊,半夜三更的趁老爷去寻小姐溜进书房,还身怀武功…… “她当然有问题!”苏慕锦目光沉沉,抬步往锦园走去,“你们就当没听到这事儿,不要往外说,等明儿个瞧见了父亲,我会跟父亲说的。” “姑娘放心!”柳嬷嬷和笙箫齐齐应道,“奴婢知晓分寸。” 苏慕锦眸色淡淡的回了屋。 当初绿竹被飞镖暗杀,那两支飞镖一个冲绿竹去,一个冲她去! 起先她怀疑是琴瑟,琴瑟有作案的时间,可也同时是在念慈寺的时候她打消了这个怀疑。 琴瑟如果真的要致她于死地在山上她昏迷中就有太多的机会。 她故意跟琴瑟摊牌,说出绿竹的事情,琴瑟却没有反驳,她便知道这府里除了琴瑟还有另外一个跟琴瑟一伙的人,琴瑟的隐瞒是要小心不让那人暴露出来,可恰恰是她的默认让她确定了府里还有另外像琴瑟这样深得主子信任的人。 她起先怀疑是宋嬷嬷,可那一日绿竹死的时候宋嬷嬷是在场的,她便打消了这想法。今日终于确定,那个人就是碧玉。 应该是眼看着春闱时间就要到了所以才忍不住要动手了吧。 苏慕锦冷然一笑。 她知道事情出在书房又怎么会没有一点防备,早在试题下来之后她便跟父亲商量了许久把试题给藏了起来,如今放在书房里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 至于真正的试题……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试题依旧还在书房,只是……呵呵……所有人都猜不到罢了。 便是进了书房也绝不可能找到!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而已经被“寻”过一次的书房,恐怕也没有人会进去第二次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想法子通过碧玉找到隐在背后给苏家使绊子的黑手! 锦园四更天依旧还为她留着灯。 苏慕锦瞧着那屋里淡淡的光亮,心中微暖。 柳嬷嬷见了就吹熄了手里的灯笼,帮苏慕锦把门给推开,“小少爷回来瞧不见您不愿意睡觉,周嬷嬷就把他抱来了锦园,他要等姑娘,只是毕竟年幼,没多时就睡下了。” 周嬷嬷还没睡,瞧见苏慕锦平安无事的归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姑娘下次可万万不能单独出门了,身边一定要带着侍卫,这世道坏人太多,不可不防啊……” “我记下了,下次一定不会单独出门了,嬷嬷请放心。” 周嬷嬷又是一叹,颇为欣慰的看着苏慕锦,“……我听柳嬷嬷说了,姑娘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和楚家和好一直是夫人的心病,如今有了这样的契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楚家作为靠山,大姑娘和小少爷的府里的地位算是无人可撼动了,就连老太太都不行! 苏慕锦轻轻一笑,冲周嬷嬷眨眨眼睛,“舅舅说过两日接我去楚家小住两日。” 周嬷嬷倒不知道这个,闻言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紫罗和紫玉竟然也没睡,瞧见苏慕锦回来均面色一喜,齐齐给她行了一礼。一个去给她去耳房端水净面,一个则去给她铺床。 苏慕锦忙上前阻止,“聪儿睡着了就不要整床铺了,免得吵醒他。都到四更天了,大家不要忙活了,早点回去睡吧。” “是,姑娘!” 众人见苏慕锦面露疲色跟她点点头,都退了下去。 苏慕锦简单的梳洗一下就月兑下衣裳熄了灯上了床铺。天气热了些,床上的帷幔换成了薄纱,又能防蚊虫又透气。 她刚躺到床上旁边的聪儿就咕哝了一声“姐姐”然后钻到她怀里睡的十分香甜。 苏慕锦心中一暖,搂紧了聪儿。 每日里也只有抱着聪儿的时候她才能不被噩梦缠身,能睡个安稳觉。 轻轻在聪儿额头上印下一吻,聪儿贴着她的脖颈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呼吸越发均匀。 苏慕锦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她眉头便不可抑止的皱到一起。 她忽然想起前世睿儿惨死的那一天,那一日她明明让琴瑟去唤王妃救睿儿,可为什么那样长的时间王妃都没有赶到?!琴瑟既然是奉命行事,那又是谁非要要了睿儿的命不可?谁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还有宁煜的纠缠,楚离的试探……都让她心烦又不得不应付。和宁煜的婚事她发誓一定要退,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踏进宁王府半步! 只是,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有这样通天的本领,连皇帝的嫡亲皇叔宁王府都敢这样算计! 不但敢算计,还算计成功了! 思考着这些问题她更加睡不着了,到快五更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天空一道雷电劈下来,又开始下雨。 苏慕锦就在“噼啪”有节奏的雨点的敲打中睡了过去。 …… 楚府里却是另一种情景。 刚把苏慕锦送回苏家,楚琛一行人就回了楚府。 到了家里,楚琛没忍心叫醒沉睡中的妻子,把吴氏抱回了两人的寝室中。 楚家的男子和妻子的感情都非常好。 因为楚家家风严谨,楚家的男子若是纳妾也必须等到而立之年,而到了三十岁都把心思放在了家里放在孩子身上,成亲十多年跟妻子感情也稳定了,谁还会有心思成天整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因此楚家一家人十分和谐。 这种和谐不仅体现在兄弟情上,就连妯娌们之间见面也都亲亲热热的,互相敬着让着,跟亲姐妹似的亲近,没有那些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所以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十分开心,出了事情也一起想办法。 楚琛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是嫡长子又有才华,年纪轻轻就做了兵部尚书的要职,几个兄弟平常都十分敬重他。他深夜出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每个院落里,因为楚琛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交代,楚家的人急的都明着灯等着楚琛归来。 走的时候生怕惊动到老太君,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太君不知道才奇怪。 老太君屋里灯火通明,眼看过了四更天王嬷嬷着急不已,她吩咐小丫头给老太君铺床,瞧着坐在椅子上断了杯茶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老太君,她就上前劝慰。 “老太君,时间不早了,大老爷许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才着急着出门,您不要担心,还是早些睡吧,要不然等大老爷回来瞧见了还不难受么!” 老太君大约七十多岁的年纪,身体稍稍有些发福,脸上皮肤有些松弛,眼角的皱纹更是细密,应当是平日中笑的比较多的缘故。整个人瞧着慈眉善目的。她一身墨绿色杭绸盘花的小衣,外面一件同色的褙子,一头银丝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没有多余的饰品,只带着一条小指宽的绿色抹额。此时正皱着眉往屋外看,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担忧。 她闭上眼捻着手里的佛珠,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听到王嬷嬷的话,她不但没有放松整个人愈发紧绷起来,喝了一口茶提神,老太君握紧了手里的佛珠,瞧着担忧的瞧着她的王嬷嬷,低声道,“往日哪一次朝中出了事情琛儿都怕我担心直接了当的告诉我,可这一次出门连句交代都没有还带走了那么多的侍卫,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个时候我怎么睡得着!”说着她看了看屋里的布帘子,问王嬷嬷,“老二他们还等在外面么?!” 王嬷嬷点点头,接过老太君手里的茶杯又给她添了些热茶,“不止是二老爷他们,还有少爷们也都等在外面,许是他们猜大老爷回来了一定先到您房里来所以都等在外面,奴婢让他们进屋里等偏偏二老爷说怕扰了您休息不让少爷们进来,这眼瞅着天快亮了,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少爷们又穿的单薄,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风寒……” “胡闹!这老二越来越不像话了,孩子来都来了怎么不让进来!”老太君心疼孙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王嬷嬷松了口气,扶着老太君就出了门。 跟二老爷他们说说话有一群小辈们劝着,老太君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小丫头掀了帘子,老太君出了屋就瞧见院子里站了满满一院子人,除了在保定清苑做县令的老三一家子,其余人都围在了院子里。 瞧见老太君出了屋,一院子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母亲……” “祖母祖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大伯去哪里了?” 七嘴八舌的问的老太君不知道回答哪个好。 “你们都给我住口!”二老爷一脚一个准干脆利落的每人**上踢一脚,那动作娴熟的好像每天都在做。 四老爷和五老爷仿佛没瞧见自家儿子**上挨了一脚,只怜悯的瞧着二老爷。 他们的母亲最是护短,尤其是对这几个臭小子宠的不成样子,二哥这样踢,他们不心疼,母亲可是会心疼的。 小辈们被踢得顿时没了声,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委屈的瞧着老太君。 二老爷警告的瞪了他们一眼,讨好的瞧着老太君,“娘,大哥走的时候有没有跟您说去哪里了啊?这半夜三更的也没留个话不是让人担心么!” 老太君狠狠的瞪二老爷一眼,把几个孙子拉着藏在身后,哼道,“有出息了,敢当着我的面揍我孙子!” “娘……”二老爷尴尬的模模鼻子,他私底下踢习惯了,竟然忘记在娘亲面前收敛一下子,再瞧瞧那几个臭小子在母亲身后对他做各种鬼脸,二老爷又狠狠的瞪他们一眼。 “你再瞪一眼我瞧瞧!” 二老爷立马蔫了。 六个臭小子就得意的笑。 二老爷的大儿子,也就是府里的二少爷楚君光扶着老太君的胳膊,讨好的蹭蹭,“祖母啊,您知不知道大伯去哪里了啊?” 老太君刚刚扬起的唇角又垂了下去,她摇摇头,“你大伯走的匆忙,没有让人知会祖母。” 楚君光和弟弟还有堂弟们对视一眼,眸子均是一沉。 是什么大事竟然让大伯连跟祖母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三少爷笑呵呵的攀住祖母的脖子,“哎呀,说不定是大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偷偷去抢人去了!” 老太君就是再担心,此时也不得不佯怒的拍拍三少爷楚君检的脑袋,“你这孩子,这话若是被你大伯听着了还不得揍你一顿!” “哈哈,检儿才不怕,大伯年纪大了,打不过检儿了!”楚君检得意的笑。 “混小子,胡说什么呢!”四老爷怒瞪儿子一眼。 “本来就是嘛……”楚君检小声嘀咕。 楚家小字辈一共七个少爷,以韬,光,检,信,谨,勤,训,七字为名,每个字都是翻古籍选出来的,从名字里就可以看出这些父辈们对几个小辈们的期望。七兄弟最怕的就是平日中面色威严的大伯,除了在大伯面前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的,府里的其他人他们都不怕,一个两个还好,几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简直跟魔王似的,如果他们几个要整治谁,那鬼点子一个赛一个,就没有停歇的。 也就楚君韬作为大少爷还有些长兄的架势,剩下的这几个泼猴一个比一个皮,不过幸好他们懂得分寸。只在家里是这个模样,在外面与人打交道的时候倒也装的温文有礼风度翩翩。谁瞧见楚家的几个孩子不赞一声聪慧多智,谦逊有礼?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被楚琛狠狠的教育一番。 二少爷楚君光刚想再插科打诨让老太君转移注意力,眸子不经意转动间忽然就是一凝。 “大伯!” 几个孩子立马腰杆挺直纷纷撤离老太君身边。 老太君摇头失笑。 转头瞧见楚琛阴沉的表情时面上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 “出了什么事情?!” ------题外话------ 看到这个章节名大家就该知道又要出事情鸟吧!今天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某心继续去写明天的章节,不管写多少,明天照旧早上八点更文,昨天睡的太死,闹钟都没叫醒我,还好记得凌晨三点钟起来发了个公告,要不然就让亲们白等鸟,抱歉了,字数有点少,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章 苏慕锦疯 刘氏发癫 “进屋再说!”楚琛沉着脸进了屋,众人见此对视一眼都收了嬉笑的表情,脚步沉重的进了屋。 楚君韬和几个君字辈的走在后面,兄弟几个把楚君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开始问情况。 “大哥,你不是跟大伯母去念慈寺给姑姑做除服礼了么,怎么会跟大伯一起回来?” “是啊,大伯今儿个难道是去了念慈寺?” “大哥,你快说句话啊,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看大伯的脸色难看的恨啊……” 楚君韬摇摇头,示意他们几个不要说话,他头疼的瞧着几个堂弟,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说起。拍拍离得最近的七弟楚君训,他是最小的堂弟,今年才十一岁,还不及他肩膀高,“你们还是进屋去吧,听父亲说,父亲也比较有立场说!” 楚君训郁闷的缩回肩膀,瞪了楚君韬一眼。 几兄弟对视一眼,缓步跟了上去。 进了屋,老太君被请上了高坐,楚琛坐在下首,二老爷四老爷五老爷也各自找位置坐下来,几个小辈则站在一起敛起面容认真听大伯说话。 小丫鬟端上茶水,人手一杯。 楚琛沉吟片刻,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握着那茶杯正欲喝一口茶降降火可茶水到了唇边怎么也喝不下去。越想越怒,他“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的放在小桌上。 这举动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二老爷几人面色也难看起来,“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大哥一直以来都是沉稳不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 几个少爷对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难不成有人敢对付楚家?二少爷楚君光眸子闪过一丝厉色,真的有人敢这么做,他们兄弟几个绝不放过! “母亲,我打算过两日把锦儿几个孩子接到家里住几天!” 老太君面色一震,眸子浮上痛苦之色。 锦儿? 兄弟几个瞧着面容不变的楚君韬,悄悄凑近他,低声问他,“这个锦儿是何许人也?”竟然让祖母露出这样痛苦的面色来! 府上的人对楚柔一直极为避讳,生怕触了老太君的伤疤,楚柔还在世的时候楚家跟苏家就没有多少交集,楚柔去世之后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兄弟几个只知道有个姑姑,却不知道姑姑的孩子姓甚名谁了! “苏慕锦!”楚君韬刻意加重“苏”这个姓氏。 几兄弟顿时了然。 楚家和苏家不对头他们早就知道,而不对头的原因就是因为姑姑。 姓苏,那就是苏家的孩子了?! 不过他们楚家跟苏家一向没有交情,大伯为何要让苏慕锦来府里住两天呢?难道今儿个大伯深夜出门跟这个苏慕锦有关? 楚君韬瞧着兄弟几个投来询问的目光,微微点头证实他们的猜想。 老太君却闭着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楚琛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老太君平复情绪。 许久,老太君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杯,声音有些嘶哑,“那孩子……她……过的好不好?” 楚琛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最先关心的既然是锦儿过的好不好那说明她心底里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楚琛目光沉沉的看着老太君,瞧着母亲希翼的眼神,他知道母亲还是希望锦儿过的不错的,奈何……天不遂人愿。 面色沉重的摇摇头,楚琛就瞧见母亲眸子里的火光一下子灭了下去,他于心不忍,这是母亲心头的一根刺,他早就该想办法帮忙拔出的,如今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楚琛把今天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太君起先是震惊不敢置信,后面是痛心难过,到最后已经红了眼圈,握着茶杯的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茶杯中的热水都浇在手上她都一无所觉。 “母亲!”楚琛几兄弟连忙从太师椅上起身。 “祖母!” 楚君韬几人也连忙凑了过去。 “老太君……”王嬷嬷连忙把老太太手里的杯子夺过来,立马就有小丫鬟惊呼一声去打了井水用冷帕子给老太君敷手。 老太君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楚家兄弟们对视一眼,眸子里也皆是震惊和心痛之色。 他们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妹妹留下的血脉……过的竟然是这般的日子…… 毁名节! 这对女儿家来说是何等的恶毒手段!还有随后赶来的族长,谁敢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分明就是那个恶毒的刘氏刻意使出来让锦儿身败名裂的手段! 虽然不知道锦儿到底是怎么月兑险的,被人这样算计,恐怕就是睡觉都不能安生吧。而他们竟然把锦儿姐弟几个放在苏家一连四年便是不闻不问,这些年他们姐弟几个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里一痛,二老爷等人都不再说话,目光希翼的瞧着老太君。 他们心疼外甥女,可是更敬爱母亲,若是母亲不同意,他们就是再难受也绝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跟苏家的人接触的。 楚琛继续道,“那个孩子叫聪儿……今年四岁了,长的粉雕玉琢,十分讨人喜欢,那张小脸跟妹妹小的时候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小年纪被人绑走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不哭不闹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问我,‘这位大伯,你们找到我大姐姐了么’乖巧懂事的模样真真是叫人瞧了就疼到心眼儿里去……” 老太君心中一痛,那孩子竟然唤琛儿大伯…… 楚琛谁也不看,低头望着茶杯中涟漪不断的茶水,声音十分清淡,“还有锦儿那孩子,十三岁的年纪却跟大人一般成熟稳重,对人不卑不亢,见到我这个舅舅不十分亲近,但是目光里都是孺慕之情,让我瞧了心里真是难受的紧。”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若不是吃了太多的亏,十三岁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大伯怎么会用“成熟稳重”来形容。 二老爷几人眼眶早已通红。 不念着别的,只念着柔儿,他们兄弟几个便听的揪心了。 “今天山上的事情我猜测锦儿应当是早有猜测而且想好了对策的,要不然出现在山洞里的人也不会是刘氏那女人!有手段有魄力,更重要的是生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不被仇恨蒙蔽住心,我这个当舅舅的真是骄傲,那样的环境都可以应付自如,不愧是我们楚家的孩子!只是母亲……”楚琛终于抬头看老太君,他眼眶也有些发红,情绪显然十分激动,死死的捏着杯子,杯子不堪重负的成了片片碎片落在桌案上,浅色的茶渍洒在身上,楚琛也不去管,目光沉沉的瞧着情绪也显然不稳的老太君,“……母亲!作为柔儿的大哥,作为锦儿的大舅舅,我实在不忍心她继续在那样的环境下继续这样挣扎,这一次刘氏是肯定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是还有一个钱氏!如果不是钱氏那样放任刘氏,刘氏敢明目张胆的这样算计锦儿么!苏青云对他那个母亲十分敬重,他容忍的了锦儿算计刘氏,能忍得了锦儿算计他的母亲么!这个时候我们作为舅舅的不给锦儿撑腰,她的处境情不是更加艰难么!他日到了黄泉路上,见了柔儿,我该怎么跟柔儿交代!” 老太君眼眶一热,眸子里的浊泪顺着脸颊淌下去。 “柔儿……” 二老爷见此不禁想起深埋在心里不敢想起的妹妹,他们兄弟几个哪一个对柔儿不是疼到心尖尖上的,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芳年早逝他们做兄弟的比谁都伤心难过,可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一直都压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就怕老太君瞧见了触景生情,心里难受。 这一次既然捅破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二老爷见状就低声说道,“大哥说的对,作为锦儿的舅舅,这样的情况再不站起来,岂不是让锦儿步了妹妹的后路!”他顿了顿瞧着老太君垂泪的模样,终究没说出太过于激烈的话语,只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母亲,我知晓您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觉得妹妹的是都是苏家造成的,可是这又不是孩子们的错!我们不应该把这些痛恨都强加在他们身上,我不知晓做母亲是什么感觉,却知道作为父亲,若是光儿生命垂危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的,妹妹她为了生下聪儿难产而死,想来也是为了聪儿能活下去,若是知晓他活的那样艰难,说不定宁可当初从未生下过他!” “大老爷二老爷,你们别说了!”王嬷嬷心疼不已,“你们当老太君真的铁石心肠么,当年小姐去了,苏青云又抬了刘氏做继室,老太君不放心几个孩子的处境曾经派奴婢去打探消息,奴婢得到的消息是刘氏待二姑娘视如己出,老太太这才放了心,再也没有问过苏家的情况!” 王嬷嬷心里难受,小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跟老太君是一种心情,大老爷他们几个都以为老太君是最不愿意听到苏家消息的,所以这些事情从来都是避讳着她的,可是那毕竟是小姐留下的血脉,她也不放心啊…… 楚琛几兄弟心里一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母亲……” “别说了!”老太君以帕子掩住面容,声音略带疲惫,“过两日你把锦儿他们接过来吧!” 楚琛大喜,他站起身来郑重的对老太太拱拱手,“云儿我没瞧见不敢断言,可锦儿和聪儿儿子却亲眼瞧见了,母亲若是见了他们姐弟两个也一定会喜欢的。” “那孩子……是跟宁王府订了亲吧!” “是的母亲,是柔儿在世的时候就订下的亲事!” “这事儿你盯着点。”老太太眸子深深的瞧着楚琛,意有所指,“一个是陛下嫡亲的堂弟,一个是陛下倚重的太傅……这亲事还有些周折!” “儿子都明白,母亲只管放心。”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歇了吧。”屋外雷声霹雳,老太太皱眉“又要下雨了,琛儿你等会儿还要上朝回去换件衣裳,做马车去,别淋了雨。” 楚琛轻轻舒了一口气,对老太君拱手,“儿子告退!” 二老爷也跟着告辞,“时间不早了,母亲也早些歇了,儿子带这几个臭小子也回去,免得他们扰了您休息。” “去吧去吧,都回去歇着。” 二老爷对屋里的几个小辈使了个眼色,七兄弟跟老太君请辞告退,都退出了屋。 雷声滚动,不多时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二少爷楚君光咒骂了一声,拉着几个兄弟快速的跑进了抄手游廊里,“这才几月份怎的就又开始打雷了,今年的天真真是怪异的紧。” 二老爷几人都各自暗着脸回了院子,几个兄弟就凑到一起慢悠悠的走在抄手游廊里,二少爷楚君光瞧着大伯父亲和叔叔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情十分不好,也不上前打趣了,他跟楚君韬并排走,见状就捅了捅大哥的胳膊。 “那个苏慕锦真的那么惨?”说真的,让他对一个从未蒙面的表妹产生亲情还真真是有点不太可能。 几个兄弟一起看向楚君韬。 “那孩子……”楚君韬望着夜幕中重重打下的雨点,沉思着怎么形容苏慕锦,他沉吟半晌才轻声道,“或许称不上是个孩子,她的确如父亲说的那样,成熟沉稳的不像话。是个极其聪慧敏锐的女子。” 几兄弟挑眉。 他们这个大哥他们最了解,看上去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最最是心高气傲,能被大哥称赞为“极为聪慧敏锐”当真是极为难得。 害的兄弟几人对苏慕锦都好奇起来。 “听说姑姑以前是京城第一美女,也不知道这个表姐有没有遗传到姑姑的容貌!”年纪最小的楚君训嘻嘻的笑。 “你这小子!”楚君光敲敲他的脑袋,看着他疼的直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话要是被五叔听到了你就死定了,你是没瞧见啊,刚才大伯提到姑姑的时候,几个叔叔都是热泪盈眶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叔叔们这样失态,要是被五叔听到你竟然敢议论姑姑,五叔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哼!”楚君训不服气,“要打也是二叔先踢你**!” 楚君光懒得理他,推推沉思中的大哥,“大哥,你是见过姑姑的容貌的,跟我们说说表妹有姑姑美么?!” “更胜姑姑三分。”楚君韬十分客观的评价。 “啊啊啊,还真是想见见啊!” 几人一起哀嚎。 开始期待过几天苏慕锦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了。 …… “姑娘,您消消火,老爷说了您不可以出房间门半步的啊!”青玉皱着小脸苦口婆心的劝说苏云锦,“这一次老爷真的恼了您,您再不听话的话恐怕老爷真的就对您不闻不问了,您先前那样得罪过大姑娘,现如今又是大姑娘掌管府里的中馈,这个时候您再闹腾,恐怕大姑娘会记恨您的啊。” “苏慕锦!她算个什么东西!贱人下的贱种!” 青玉惊恐的一把捂住苏云锦的嘴,生怕她嘴巴里再吐出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来。 “姑娘,那是您的娘亲和亲姐姐啊!” “哈——狗屁的娘亲和姐姐!”苏云锦早就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她已经得到消息苏慕锦竟然安全回来了,那样的情况下她失踪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死死的攥着手心,苏云锦恨的双眼充血,她拼命的摔打着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咒骂道,“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怎么就不死在外面!” 她那样费尽心机屈尊降贵的接近苏聪,劝他出去玩耍,因为她知道刘氏要对付苏慕锦从苏聪下手是最好的方法!她告诉苏聪山里多么多么好玩,有跟小白白长的一样可爱的兔子还有松鼠,让他进了山。 他果然失踪了! 可竟然还被找回来了! 怎么可以!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死呢! 苏家只要一个嫡出的孩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了! 想起宁煜出现在山上的那一幕苏云锦更是脑袋充血,她猩红着双眼死死的抓住青玉的肩膀,状若疯癫,“你告诉我,苏慕锦究竟有哪一点好?宁煜为什么喜欢她就是不喜欢我!她是嫡出,我也是嫡出!为什么当初爹娘给她订婚的时候就没有想到我?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青玉吓得脸色青白,“姑……姑娘……” 她竟然肖想宁世子。 那是大姑娘的未婚夫啊,二姑娘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贱人!贱人!贱人!”苏云锦忽然掐住青玉的脖子,眸子阴毒起来,“你这个贱人给我去死!去死吧!哈哈,你死了宁煜就是我的了,谁都不许跟我抢!你怎么那么贱呢苏慕锦!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你都要抢走,抢走爹娘,抢走最好的身份,现在连我看上的男人你也要抢!你怎么不死!怎么就不死呢!” “姑……娘,我是……青玉,青玉……啊!” 青玉被掐的眼角泛泪,呼吸不畅,脸色也青白起来。 苏云锦如同恶鬼一般死死的掐住,“你去死吧去死吧!” “姑……娘!”青玉用力拉住苏云锦的胳膊,生死关头忽然生出巨大的力气来一把将苏云锦甩了出去。 她捂着脖子跌在地上拼命的咳嗽起来。 苏云锦摔倒在地眸子微微恢复了清明,她转头瞧见青玉,惊慌的上前,“青玉,青玉,你怎么了?” 青玉身子一抖,防备的要远离她。 “青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的……”苏云锦眸子里满是忏悔,她紧紧的抱着青玉,“如今我身边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背叛我,否则我会把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到最后她眸子又开始阴沉起来。 “姑娘……您冷静些!”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苏云锦垂泪,“爹爹以前最疼我,可是现在呢,根本就看都不看我一眼,还为了苏慕锦那个贱人关我禁闭,我恨死他们了!” “您还有老太太啊,老太太最疼的人就是您,您虽然不能出院长可是奴婢可以,等明儿个天亮了奴婢就去求老太太在老爷面前给您说好话,老爷一向最听老太太的话,只要老太太开口他一定会放了您的。” 苏云锦希翼的看着她,眸子里阴沉褪去,仿若一个天真的孩子,“真的么,真的么?” “是真的!”青玉重重点头。 “对啊,我还有女乃女乃疼呢,呵呵……女乃女乃最疼的就是我,因为我会讨她欢心,我知道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和最喜欢喝的茶,她一定会帮我的!” “老太太一定会的!” “不行不行,女乃女乃喜欢知书达礼的孙女不喜欢像苏慕锦那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孙女,这一次苏慕锦在山上失踪了这么久,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要想办法让祖母找人来查查……听说宫里的嬷嬷能看出女子是不是处子之身,说不定苏慕锦早就失了清白,只是被爹爹给瞒了下来,只要能证明苏慕锦不是处子之身……她还有什么资本嫁到宁王府!对,没错,我要换件端庄些的衣裳,明儿个等着见祖母……” 青玉瞧着神神颠颠的苏云锦,忽然背后蹭蹭的直冒凉气! …… 苏青云孤身一人带了刘氏去的不是旁的地方,而是埋葬楚柔的山顶! 这山顶是他和柔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按照祖训柔儿应当埋在云州的祖墓里,只是柔儿不愿意离开京城,所以临终之前就让他把她埋在此处。 苏青云带着刘氏到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漆黑的雨夜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刘氏被苏青云仍在马上到了山谷之后两人衣裳尽湿,苏青云一把把刘氏推下了马背。 刘氏狼狈的摔在水洼里。 满脸泥污。 苏青云下了马就丢弃了缰绳,马儿得了自由扬蹄欢叫一声便奔腾着跑下了山。 苏青云提着刘氏的后领将她提到楚柔的墓碑处。 小小的尖尖土培上长满了杂草,苏青云直直的站在雨幕中,透过霹雳的闪电看清了上面血色浸染的几个大字。 爱妻楚柔之墓。 本不该这样提碑,应当写成:爱妻苏楚氏之墓! 可他不想她死了还背负着“苏”这个字眼,这个“苏”让她一辈子都压抑着过活,也让她永生永世的挂上苏家媳妇的名头,他希望她能解月兑,也希望楚柔这个名字不要被人忘却。 苏青云仰头望着仿佛被蒙上黑布的天际。 脸上水滴重重的砸下来,顺着脸颊淌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沉默的跪在墓碑前开始拔土培上的杂草。 四年了,他从来也不敢来! 他怕一看到这一座坟墓便崩溃掉,这些年他不住的谴责自己,他当初的初衷明明是为了让柔儿过上好日子,过上跟出嫁前一样的生活……他发誓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在她面前,可是……为什么变了呢! 怎么就……变了呢! 刘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她躺在水泽里闭上眼睛,瓢泼大雨重重的砸在身上脸上,她仿佛麻木了一般一动不动。 “柔儿……”苏青云的手都被草上的倒刺刺破,有淡淡的殷红色从指缝中夹着水留下来。 拔完了野草,苏青云望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刘氏,忽然发起了狠,一脚踢在刘氏的腿上,“你为什么要害柔儿,自从你入府她待你不薄,事事体贴入微,不管是吃食还是其他从来不曾亏待你,你为什么要害她!” “呵呵……”刘氏低低的笑。 就是因为楚柔太好,太高贵,而她太低下,所以她才要毁了她的一切。当她失去了那高贵的身份,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不就跟她没有区别了么。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苏青云抓住她的头发让她跪在墓碑前,“你对得起柔儿么!” “我对得起她对不起她你以为她会在意?”刘氏嗤笑一声,“她在意的从来都是你的态度,伤了她的明明是你,如果你态度坚决些坚决不让我进府,我也不会以为你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她也不会认为你移情别恋!如果现在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能让你好受些,你尽管来,哈哈,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自然有让你怕的东西!”苏青云岂会被刘氏几句话就蒙蔽,他是对不起柔儿,可是最终的侩子手却是刘氏,他眸子比夜里的雨还凉,“刘氏,刘广是你们刘家的独苗吧!” 刘氏猛的睁开眼睛怒视苏青云,“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你不怕死是吧,以为我要杀了你?”瞧见刘氏眸子里的惊恐,苏青云忽然笑了,书生气十足的成熟面容十分祥和,“我不会杀你的,死……太容易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你爹……你娘……你哥哥!” “不!杀人是犯法的!” “那你害柔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杀人要偿命呢!”苏青云眸子一厉。 刘氏身子晃了晃。 “你是朝中重臣,杀人会被抓到把柄,会毁了前程的……” “放心,我会做的滴水不漏!而且我没打算他们,比起杀了他们我更想看到他们像狗一样活着,这些年你掌管府中的中馈从府中偷渡了多少钱财出去接济刘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呵……这些银子总算没有白费,让他们觉得不用做事就能拿到银钱,你说如果我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他们有没有生存的能力?” 刘氏惊恐的瞪大眼睛,“你是故意的!”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他提议让她把父母都接到京城来。 爹娘住的房子也是他的资产,金鱼巷的房子……对了,房子!那房子是苏青云的啊!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一家人好过! “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会被世人唾弃的!” “唾弃?”苏青云冷笑一声,“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要收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这有何不可?!” “他们会死的!”安逸了多年的爹娘兄长若是没了房子没了赚钱的本事也没了赚钱的资本该如何存活。 “那就不是我要思考的事情了!” “苏青云,我们夫妻多年……” “够了!”苏青云忽然发起狂来,“谁跟你是夫妻?!你模着良心告诉柔儿,这些年我碰过你没有!我的心里只认柔儿是我的妻子,你算什么!刘氏,你口口声声的的爱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呵——你分明就是想方设法的攀龙附凤,想过上贵夫人的生活,你成功了,可为什么还要迫害我的女儿?!锦儿她可曾得罪过你,还是你害人已经上瘾,只要看不顺眼的人你都要让她死!” “……如果这次你成功了,下一步呢?下一个是谁?聪儿?云儿?还是我?!” 刘氏死死的抿着唇不说话。 没错,如果这一次害死了苏慕锦,下一个她的目标就是苏聪。然后她会想尽法子和苏青云圆房,生下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她会把苏家所有的孩子都害死,这样的话苏家的财产就只有她的孩子能得到了。 哈哈,多妙的想法。 她没有在刚进府的时候就害死他们所有人就够仁慈的了。 一道闪电劈下来,劈在两人身旁的大树上。 一棵成年男子双臂勉强合拢的粗壮大树被闪电击中,一下子从中间的树杈上劈下,当即一分为二! “啊——” 刘氏吓得大叫起来。 苏青云猛的转头瞧着墓碑,“柔儿……柔儿,是你么?是不是你在天显灵了?如果你在的话你出来瞧瞧我,我是青云啊……” 苏青云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 闪电这一次劈在土培上,尖尖的坟被劈的开裂出来,泥土四溅,砸在苏青云和刘氏的身上,仿佛被暗器打中了,生生的疼。明晃晃的闪电映衬的天有一瞬间的明亮。 也就是这瞬间的明亮让苏青云和刘氏都看清了那被闪电劈开坟墓后,朱红色的棺木。 “啊啊啊——”这个时候刘氏如果不害怕就不是人了,她惊恐的盯着那朱红色的棺木,吓得直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啊!啊——救命!救命啊!有鬼,有鬼——” 刘氏疯狂的往回跑,她不怕死却不代表不怕鬼! 尤其这人生前还跟她结怨,算她间接害死的。 苏青云却半点不害怕,不但不跑还凑近了棺木。 方才的闪电把整个坟墓都劈开,虽然被泥土砸在身上可没有受重伤,苏青云觉得一定是楚柔显了灵,要不然为什么他离坟墓这样近都没有受伤。 他跳下被闪电劈出的坑,紧紧的抱住棺木,“柔儿,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你……” 若是有人见了这一幕非吓疯不可,就是不吓疯也肯定觉得苏青云疯了。 苏青云确实像是疯了。 死死的抱住棺木就是不肯松手,仿佛只要她一松手楚柔便会消失一般。 “柔儿……柔儿……” 他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可天空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只有豆大的雨滴依旧再砸。 苏青云若有所思的盯着朱红色的棺木,愣愣的想,是不是棺木被钉死了,所以柔儿出不来?! “柔儿,你等我,我马上救你出来!” 长久生活在对楚柔的愧疚和念想之中,多年的压抑之下又见到了这样的场景,苏青云只以为是上天显灵让楚柔又回来了。 他找了半圈也没有找到能开启棺木的东西,最后从怀中模出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还是他打算给刘氏放血特意准备的。 刘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这时候也没心思去找,苏青云从怀里掏出匕首,一点点的刺进棺木中,匕首非常锋利,可实木的棺材也不好扎进去。 苏青云凭着一股毅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了一个钉棺材的钉子。 长钉足有一尺长短,长长的棺木上一共订了十多根这样的钉子。 等苏青云把钉子全都撬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雨还在拼命的下,只是闪电和雷雨都小了很多。 他喘息一声,抹去头上的汗滴。 当手指放在棺木上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有死人复活的情况,可情感又告诉他,如果不是柔儿显灵,那闪电又作何解释呢? 苏青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最后一个心理建设,重重的掀开了棺盖! ------题外话------ 九千字,离一万还差一千。唔……大家猜棺木里藏着的惊天秘密是啥? 猜对有奖啊。不过只限于看正版的亲,盗版的亲猜对了也没奖励哈。 累死我了,我睡觉去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开棺验尸 出乎预料 开棺验尸?! 原来打这个主意呢! 苏慕锦冷冷的笑,这个刘大福一定是以为刘氏的死跟她通奸有关系,认定是苏家杀了她,所以才一定要看尸体,只要打开棺木看出刘氏的尸体上有外伤就可以诬赖他们苏家害人,今天这里吊唁的人身份不乏十分贵重的,又有御史大人在,而且爹爹平日中两袖清风早已让一些人想拉他下水,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如果这次刘氏的问题不处理好,也许还真的会给苏家带来一些麻烦。 这棺材是肯定不能打开的。 原因无他,刘氏的尸体早就被抛去乱葬岗了,棺木中的没有尸体,只有她生前穿的两件衣裳而已。 这个时候若是打开了棺木,恐怕苏家还真就落得一个谋人害命的罪名了。 眼看着大厅中宾客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棺木上,苏慕锦便上前一步,大厅中原本每个人都紧张的瞧着棺木没有人动弹,此时苏慕锦的身影一动变成了焦点,屋里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人死如灯灭,我们苏家不是那不仁不义之人,就算刘氏生前作孽无数这个时候人都死了我们也不想计较了,这棺自然是不能开的,但是……”她拉长了语音,目光在大厅中环视了一圈,瞧着众人都凝神听着她的话,她才淡淡的道,“但是我们苏家也不是谁都能诬陷的了的,今儿个京兆尹大人也应当来了,如果我一个小女子的话没法让大家信服,那各位不妨问问京兆尹大人有没有审问出刘广什么罪名来。” 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出列。 这人正是李姨娘的父亲,京城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的京兆尹李修仁。 李修仁官位不大但是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却十分高,李修仁任职京兆尹期间管理京城中的治安,破了不少的案子,而且还洗清了许多人的冤情,他这个人清正过了头在朝中不与人拉帮结派,素的一些清流的赞誉。 因此瞧见李修仁站了出来许多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李修仁的身上。 李修仁脸型方正,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十分威严,一双墨黑的浓眉给他添了几分厉色,端看长相是个极不好相与之人。 李修仁平日中跟苏家极少有交集,他信奉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氏在苏家过得好是她的本事,过的不好只能说她不会做人那也无法,而且李氏还是为妾,妾侍的亲戚不算亲戚,李修仁也不想给女儿找麻烦,所以除非必要,他绝不来苏家。 刘广被送去他那里,经过一番审查他已经知道刘氏和刘广两人都做了些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情,因此他对刘大福此时来大闹丧礼的行为万分鄙夷,人家苏家为了顾全颜面没有把你女儿做的脏事爆出来还为按照夫人的身份准备丧礼,这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事情了,刘大福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 李修仁脸色当即便是一沉,不用苏慕锦点名他也会出来给苏家作证! 眼看着一屋子人视线都聚集了过来,李修仁对厅里的众人拱拱手,“不知各位记不记得大前天是苏家前夫人的除服礼?” 众人一愣,面上就浮现出困惑来。 “那又如何?这事跟现在这事儿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李大人想给苏家开月兑才要找理由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人群中有人质疑道。 苏青云侧首看去,是个脸生之人。 “住口!”刑部尚书东方光裕一向和兵部尚书楚琛交好,对李修仁亦十分敬重,此时不禁怒斥出声,“李大人为官如何众人有目皆知,岂是你能妄自评判的!” 方才开口的是刑部的一个郎中,地方省的清吏司,听着顶头上司的训斥,他顿时哑然,低头讪讪的不敢搭话。 东方光裕便对李修仁点点头,“李大人请继续说。” 李修仁也对东方光裕拱拱手,然后继续道,“苏家前夫人的除服礼正是先夫人刘氏一手掌办,而地点选择在了念慈寺中。这其中发生的事由各位兴许不太清楚,那便有在下向各位还原一下。”李修仁看向苏青云,“毕竟是苏大人的家事,苏大人可介意否?” 苏青云苦笑,“李大人但说无妨。”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情况之下却没有隐瞒的道理。 绿油油的绿帽子啊……苏青云想到事情暴露出来之后可能被人指指点点的,只能摇头苦笑了。 “大前天的寅时时分楚家有人敲响了在下家中的大门,把刘广和一名男子送到了在下的府邸……” 楚家? 众人齐齐看向坐在轮椅上悠然自得的楚离。 “是兵部尚书楚琛大人的家丁!”李修仁解释道,“来人只说这两人涉嫌谋人性命,在下不敢耽搁,彻夜审查,刘广亲口承认了他伙同刘氏两人买通了男子意图对苏家大小姐不轨……” 厅里的人脸色齐齐一变,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低声咒骂起来。 “竟然敢意图谋害嫡女,简直罪不可恕!” “怨不得方才苏大小姐口中对刘氏那样不敬重,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害女子清白,分明就是想毁了苏小姐一辈子,怨不得人人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半点不假,刘老爷子也真真是笑死人,自己的女儿没有教好,如今还敢来反咬一口,真真是勇气可嘉!” 听着这样的声音刘大福忍不住憋红了脸,怒视李修仁,“你说谎!” “是不是说谎刘老爷子应当清楚!”李修仁淡淡的看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只是那一日好巧不巧的,楚家的大夫人刚好也带着楚大公子去念慈寺给苏家的先夫人祈福。想必各位应当知晓楚家和苏家许多年都没有交集,因为苏家的先夫人,楚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和苏家完完全全的断了联系,只是楚夫人上山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刘氏身边的嬷嬷对苏家大小姐无礼,楚夫人毕竟是心疼外甥女当即就和刘氏争执起来,随后怜惜苏小姐年幼丧母被人欺凌就带着苏小姐回去说话。” 众人恍然,这是要和苏家化解冰雪的前兆啊。 “也幸好楚夫人和楚大公子在山上及时发现了刘氏的阴谋,这刘氏因为在府中仗势欺人为人不公,自先夫人去世之后便克扣嫡女的月例,以至于苏家的大姑娘处境艰难,后来被苏大人发现之后便狠狠的怒斥了刘氏一顿,刘氏不但不知悔改还怀恨在心,多次算计苏小姐,后来被苏大人夺了掌家之权,还把府中掌管中馈的权利交给了苏小姐。因此刘氏便怀恨在心,趁先夫人除服礼之机和念慈寺里的赵师太勾结到一起,买通了念慈寺里看守山门的小尼姑放了男子进了山。” 苏青云诧异不已的看着李修仁,他竟然为他说这样的话来,虽然事情都是真实的,却把刘氏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给隐了下去。 原来如此! 众人再看刘大福的眼神已经尽是鄙夷之色。 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成不了大器! 自己没本事守住掌管中馈的权利,竟然还打算用如此恶毒的法子算计人家嫡长女! 什么进门之后上侍奉老人下亲近子女,看来全都是说说好听的。 “你满嘴胡言!” “在下有没有说假话各位一查便知,如今赵师太和刘广都已经对害人行为供认不讳,还在供纸上签字画押,各位若是不信,等会儿吊唁完人便可以随在下去牢里看看。” 又有人高声道,“刘广如此那是他咎由自取,交给李大人处置我们自然是没有疑虑,只是为何刘氏在那日起不过两日便身亡了,就是他要陷害嫡女,那苏大人也应当把她交给官府查办,怎么可以私自杀人!” “她是自己精神失常从山上滚下来的!”苏青云冷冷的道,“我倒是希望自己亲手结果了她!谋害我苏家的嫡长女按照我苏家的族规也该处死!”苏青云态度强硬的道,“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苏家的家事了,自有我们苏家的族长来处理,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瞧着苏青云的冷脸众人讪讪然。 本来是来吊唁的,怎么就弄成了这副场面。 大周朝宗族之内的事情除了本家人可以插手,就连皇帝亲临也只能瞧瞧而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人家现在连宗族都搬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已经有人开始打圆场,“苏大人仁慈,这般都还给夫人举办丧礼……” 就是苏青云说的从山上滚下来都是推托之词也没有人敢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去验证了。就算刘氏是被苏家的人处死的,就跟苏青云说的一样,那是他们苏家的家事,人家宗族里都没有意见,他们瞎抱什么不平? “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刘大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道,“我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就从山上滚下来了,一定是你们苏家故意要害她,你们口口声声说她谋害嫡女应该死,可就是死也轮不到你们苏家动手,她犯了罪你们为何不把她送官处理?今天我一定要瞧瞧她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你们凌虐的痕迹,要不然我死也不离开这里!” 刘大福梗着脖子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原本还有些同情他的人瞧着他市井无赖的模样当即心下不屑,就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女能有什么好的? 还想开棺?! 苏慕锦眯着眼看刘大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一定非要开棺不可,刘氏死都死了,开了棺也不过一具死尸,为什么刘大福非要看一下不可? 难道他知道这棺木是空的?! 不可能! 苏慕锦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刘氏被抛尸的事情除了她跟父亲就只有黄泉知道,刘大福是不可能得到消息的。 那么他为什么想看棺木? 或者说,他想看的究竟是什么?! 苏慕锦目露深思的盯着刘大福。 屋外一阵狂风吹来,院子里树叶和尘土被吹的直吹进大厅中,众人一时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均用长袖掩住了眼睛。 大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众人就都放下了袖子。 这时,苏慕锦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开棺!” 苏慕锦侧首看去,身边的人半点异样都无,压根没有听到这两个字。 她微微惊异,就瞧见楚离对她点点头,她盯着楚离确认他嘴巴没有动,可她分明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飘荡,“刘大福有异,只管开棺!” 原来真的有内力传音这一说。 刘大福有异!她看出来了。 今天他显然来者不善,可是苏家的门当真这么好进? 还有,金鱼巷的宅子是苏家的,刘氏和刘广又都得罪了父亲,这个时候刘大福应当缩着尾巴做人生怕爹爹收了房子把他一家撵出去,怎么可能还敢来得罪父亲?! 只有可能是有人收买了他,承诺给了他什么好处。 而看刘氏的尸体也不是他要看,而是背后之人要看! 刘氏明明是被他们杀的,为何他们一定要看刘氏的尸体?难道是担心她看出刘氏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确认他们有没有察觉什么? 苏慕锦就瞧见楚离对她点了点头。 看来楚离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棺木是空的…… “信我一次,开棺!”耳边又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苏慕锦深深看了楚离一眼,他既然有这样的自信她还能怕了不成?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苏慕锦看都不看满地打滚的刘大福,“既然你想看,我便让你看个够!开棺!” 没有人注意到,狂风过后楚离的轮椅后面墨魇又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消失过。 家丁们站着不动,抬头看向苏青云。 苏青云对女儿是深信不疑,既然苏慕锦说开棺……他大手一挥,吩咐家丁,“开!” 还未下葬所以棺木没有被订起来,八个家丁一起用力抬起了实木的棺盖! 棺盖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不该存在的尸体。 苏慕锦吃了一惊。 苏青云同样一惊。 苏慕锦看向楚离,怪不得他有那样的自信让她开棺! 棺木中,刘氏紧闭着眼睛一身华贵的寿服,她脸色惨白惨白,脸上还有被岩石刮破的伤痕。头颅处经过处理也难掩碎裂的头骨,天灵盖那一处凹陷处众人看的分明,看得出来就是撞击之下留下的碎骨。 瞧见这尸体,张太医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众人也都默默无声。 看来这个刘氏果然是自己从山上跌落下来的。 棺木打开,一股恶臭的味道扩散开来。 刘氏已经死了两天,这两日天气热的不行,尸体早就受不住开始腐化,阵阵恶臭袭来,令人作呕。 张太医靠棺材比较近,甚至能瞧见那头颅凹陷的地方有白色的小蛆在轻轻蠕动,她胃里一阵收缩,险些吐了出来。 大厅众人面色皆十分不好。 “刘大福,你可看清楚了!” 刘大福白着一张脸,根本就不敢靠近尸体,结结巴巴道,“看……看清楚了!” “合棺!” 家丁们松了一口气,把棺盖推上,一丝缝隙不露的棺盖合上之后那异样的气味顿时就减弱不少,大厅里的众人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看清楚了那就请刘老爷子回了!这些年我们苏家对你们刘家仁至义尽,从这一刻起你们刘家的事情与我们苏家再无半点瓜葛!”苏青云吩咐家丁们“请”走刘大福,“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你们请刘老爷子回吧,日后这府里再出现不相干的人就把看门的全都给杖毙了!” 家丁们身子一抖,“是,老爷!” 这回刘大福没有反抗,白着一张脸就被家丁们架出了大厅。 不用楚离吩咐,墨魇已经悄悄的跟了上去。 大家松了一口气,已经用过席面,跟苏青云寒暄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就告辞离去。 等人群散尽,楚离也推着轮椅慢悠悠的跟苏青云告辞。 苏青云送宾客们离开。 大厅里就只剩下苏慕锦苏云锦苏韵锦和宁煜四人。 小小年纪的苏韵锦已经十分聪明,知道看人眼色了,她感觉到大厅中压抑的气息,跟苏慕锦告辞,“大姐姐,姨娘那里还有事情寻我……” “韵儿去忙罢。” 苏慕锦正打算开口让宁煜离开,一转眼就瞧见宁煜眸光幽深的看着苏云锦。 “苏二小姐可否送送煜?!” ------题外话------ 亲们,今天只有这么多了,咳,明天万更继续走起啊,我去睡觉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不要脸的苏云锦 (精) 苏云锦一愣,眸子里瞬间升起狂喜来。 她迟疑的指着自己,“我?”实在是宁煜待她根本就没有好过,以至于他这样说她心里狂喜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生怕宁煜把“大小姐”给说成了“二小姐”,她紧紧的盯着宁煜,在看着宁煜点头的瞬间整个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面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素白的麻衣和墨黑的发使那一抹红晕愈发显眼了些。 顾不上男女大防,她生怕宁煜改变主意似的走在前面,“世子请随我来……” 苏慕锦的眸子里就带上了一层讥讽的意味来。 站在门口的青玉望着二姑娘跟宁世子走在一起眼珠子险些月兑眶而出,她瞪大眼睛瞧着二姑娘脸上的那一抹羞红,不经意间又想起前两日姑娘发疯时说的大姑娘抢了她心仪的男子的话来,青玉脸色顿时煞白。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玉慌忙间回头看了一眼大姑娘的脸色,却见大姑娘面无异色,整个人依旧沉稳有度,仿佛没有瞧见宁世子跟二姑娘一起离开的一幕。 而宁世子已经十六岁了……难道家里的人没有教过他男女授受不亲?竟然让二姑娘送他,这若是传了出去……青玉面色愈发的白了。 这……这都是一团什么复杂的关系啊?! 青玉却保持着清醒,她慌忙跟上苏云锦,面带焦急,“姑娘……” 如今给夫人吊唁的人还没有走光,瞧见姑娘这样跟宁世子走在一起,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宁世子是男子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也只会落个风流的名声,可于姑娘就不一样了啊,她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官宦之家的女子,这样羞红着脸不顾名节跟一个男子如此亲密,且这个男子还是自己嫡亲姐姐的未婚夫……这若是传了出去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有谁敢娶姑娘啊! 她刚要开口相劝,却见苏云锦冷眼扫来,警告的看她一眼,那一眼冷厉又阴森,看的青玉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生生打了个寒颤,刚刚涌出喉咙的话顿时噎在了喉间。 青玉脚步顿时为之一顿。 苏云锦愉快的撇下青玉跟宁煜两人并肩而行。 这样接近宁煜的机会对她来说简直像在做梦,仅仅站在宁煜的身侧她就觉得浑身飘飘然起来,整颗心几乎腾空而起被架到了云端,感受着身侧男子的高大伟岸,苏云锦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脏狂跳不止,脚步不自觉的也轻快了起来。 宁煜走在出门的路上,并没有避讳府里的下人,而苏云锦的眼里此时除了宁煜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因此并没有发现前院人瞧他们二人那惊骇又难以置信的眼神。宁煜发现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没有开口。 待两人走远,府中的管事才蓦然惊醒,有管事已经惊得一头冷汗。 “快!快去禀告老爷!” 宁煜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前行,苏云锦发现仅仅几日不见宁煜比起先前更加沉稳有度了,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有些阴暗,可这根本阻止不了她的好心情。“……世子爷……” 宁煜一眼扫来,眸子里带着的冷光让苏云锦心惊,可等她再次看过去已经是一片平静,哪里有半分寒冷来?苏云锦不禁拍了拍胸口,暗骂自己多心。 “别叫世子爷了,听着膈应,。说起来皇帝陛下都是太傅大人的学生,我跟陛下情同手足也算是太傅大人的半个学生,你叫我世子爷未免显得生疏了些……” 苏云锦心头怦怦直跳,宁世子这是在跟她拉关系么? 她偷偷的瞄了宁煜一眼,却见他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苏云锦当即便是一呆。 脚步都顿了下来。 她这是头一次瞧见宁煜笑,昔日她遇到的宁煜从来都是不苟言笑面色冷硬,他这一笑仿若冰雪消融,整个人瞧着比先前愈发令人想亲近了。苏云锦痴痴的望着宁煜,半晌移不动步子。 宁煜随之停下了步子,转头望向她,疑惑的挑眉,“怎么了?” 苏云锦眸子红心阵阵,她发现宁煜每一个表情都好看的令人心跳加速…… “没,没什么!”她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面颊一阵通红,却因为垂下眼没瞧见宁煜眼底闪过的深深的厌恶和恶心来,等苏云锦抬起头的时候宁愿面色已经重新恢复了淡淡的笑意,苏云锦见此鼓起勇气,轻声呢喃道,“那……不唤世子为世子爷,云儿该如何称呼呢?”话未说完,面上红晕便再次升起。 “我比云妹妹虚长五岁,若云妹妹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世子哥哥!”宁煜低低一笑。 苏云锦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宁煜,她觉得她所有的幸福都聚集在了今天,她心仪的男子竟然这样对她示好……是不是……是不是他终于发现苏慕锦除了一张脸比她长得好,其他地方根本半点比不过她?! “怎么,云妹妹嫌弃?” “不不不,怎么会……”苏云锦瞧着宁煜一脸黯然立马摆手否认,声音清脆的喊他,“世子哥哥!” 宁煜点头微笑。 “世子哥哥,你……怎么会……怎么会让云儿来送你?”苏慕锦是他的未婚妻,按理说他应当让苏慕锦送他才对的!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苏云锦便恨恨的掐灭了它,一想起宁煜今后所有的情绪都会在苏慕锦面前一一展现她心里的嫉妒就几乎吞噬掉她。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不能!她要想办法出来,一定要让苏慕锦不能嫁给宁煜。 可是苏慕锦刚刚被刘氏欲毁清白失了手,近期一定不会出门,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那该怎么办?! 苏慕锦如今掌管着府中的中馈,后院的婆子丫头几乎要被她收买个彻底,再加上她身边从来不离人,要想害她简直难如登天!还有就是府中守卫森严,要想在府里对她动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云锦咬牙暗恨,先前她把苏慕锦推进河里的时候就不该一时害怕离开了,如果确认苏慕锦淹死之后再离开那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会有了! 可事情过去都过去了,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边的懊恼憎恨和恼怒全都被宁煜一丝不漏的收在眼底,他广袖下的手掌一点点的紧握起来,眸子里有一瞬间冷的彻骨,很快就掩饰下去,他状若无意的提点道,“再过几日就是我母妃的寿辰,届时云妹妹应当会跟苏慕锦一同前往吧。” “嗯。宁王妃的生辰云儿自然是要去的。”苏云锦心中一喜,宁煜喊她云妹妹却直呼苏慕锦的名字,显然是对她比对苏慕锦满意啊,她面上就透出几分喜色来,边走边绞着手里的帕子,“世子哥哥,您……想让云儿去么?” 宁煜脚步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模凌两可的道,“煜最是喜欢热闹。” 也就是欢迎她了! “只是到时候给家母贺寿的人多兴许会有些混乱,照顾不到云妹妹。” “无碍的。”苏云锦眸子突然转了一圈,是啊,宁王妃寿礼的时候贺寿的人一定非常多,到时候如果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不就可以归功于“意外”了? 苏云锦越想越兴奋,仿佛马上就能除掉苏慕锦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和宁煜走在一起,苏云锦的心像是浸在蜜里一样甜,只希望前厅通往大门的路越长越好,只是苏云锦到底不是蠢笨的,喜悦过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捏着帕子紧紧的盯着宁煜,“世子哥哥对云儿的态度跟先前……有些区别。” 何止是有些区别,分明就是天壤之别。 宁煜早就猜到了苏云锦会有此一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轻叹一口气,面色就浮现出淡淡的黯然来,“今天来给苏夫人吊唁,原本也是想来见苏慕锦一面,可谁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那样口出污言秽语的折辱苏夫人,即使那刘氏生前作恶多端,可人都没了又何必计较那样多……我本以为你那大姐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却不曾想……”他垂头低叹一声,似乎已经不想多说。 苏云锦眸子一亮。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肯定是宁煜发现她比苏慕锦更加温柔贤惠所以才会疏远了苏慕锦而亲近她了。 羞涩的咬咬嘴唇,既然世子哥哥觉得她温柔贤惠,那她就要在他面前贤惠一下的,因此她低声给苏慕锦辩解,“世子哥哥也不能怪大姐姐,大姐姐她许是受多了委屈,当初我娘亲过世的时候她便整个人都不爱亲近人了,她这个人除了爹爹和聪儿就只跟娘亲最亲,所以就瞧不上妾侍出身的母亲。其实母亲不是坏人,待我也是极好的,怪只怪她们合不来罢了……” 宁煜心里冷笑不止。 明面上是在给苏慕锦说好话,实际上却是在说刘氏宽厚,如果不是苏慕锦看不起刘氏,跟刘氏生了隔阂,刘氏也不会如此待她。 只是想着她自楚柔过世之后便备受冷落,心中却揪痛起来。 四年的时间……没了娘亲,父亲又不关心,她一个小女子是如何撑过来的……还有……她经历了那样多……是不是在心里还恨着他…… 想着方才灵堂上瞧见的聪儿,他的脑海中却浮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来,那孩子长的像极了她,尤其是那双出色的凤眼,氤氲着雾气看人的时候无辜极了,让人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着他面前让他开心! 宁煜的心脏像被铁锤狠狠的锤了一下,钝疼钝疼,他眸子里浮起一层薄雾,忽然就想起上一次他来苏府看望苏慕锦时她眸子深处隐藏的恨和那样复杂的情绪。 彼时,他不明了,如今总算……懂得! 宁煜紧紧的捂着疼痛不已的心脏,喉间一阵阵的哽,有谁知道,当看着睿儿被挖心头血,他站在屋里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张太医连镇痛的药都没有为睿儿服用,看着那锋利的刀剑一寸寸刺进他的胸口,看着他被几个粗使婆子强情按压着四肢,听着他疼到极点的尖叫哀嚎,亲眼瞧着他转过头来看他,“爹爹,坏!”他站在那里,看着他小小的身子渐渐的没了挣扎的力气,看着他眸子里的神采渐渐的失去光泽,看着他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一点点沉寂下去,看着他小小的胸口和嘴角开始大片大片的冒血,而他……却连反抗都不能…… 他恨不得以身相代,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苏慕锦毫不犹豫的抱着睿儿的尸身跳下悬崖的那一幕。 该是怎样的痛让她发誓宁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她恨他! 那一刻他才深深的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是他的错,是他低估了睿儿在她心里的位置……他只想让她好好活着,他冷落她伤害她……只是为了让她活着…… 而已啊…… 可瞧见她毫不犹豫坠崖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他的种种行为早已让她伤透了心,她的心里早就没了温暖,而睿儿是她最后的支撑,没了睿儿,让她怎么活下去! 睿儿……睿儿…… 爹爹……对不起你……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耳边传来的声音像是一根极细的线把宁煜拉回到现实中,瞧见眼前放大的苏云锦的脸,宁煜忍住把这张脸撕毁的冲动,强逼自己迎了一声,“嗯。” “世子哥哥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苏云锦有些犹豫的道。 方才宁煜在她身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悲凉来,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觉得自己当年选错了未婚妻,才会这样? “没事!”宁煜强忍住喉痛阵阵的血腥,对苏云锦再也装不出笑脸来,“只是有些不舒服。” “那云儿给你请大夫。” “不用!”他声音微冷,毫不犹豫的拒绝。 苏云锦诧异的看过来,他紧紧攥着拳头压抑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不用请大夫,宁王府有客卿大夫。” “那世子哥哥早些回去歇息。”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口,门口苏青云对前来吊唁的官员们拱手送人,瞧见宁煜和苏云锦并肩而行他脸色顿时一沉。 有人看出苏青云的情绪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来一眼就瞧见比肩而立郎才女貌的两人。 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诡异。 宁煜前来吊唁小厮等在外面也就罢了,这个苏云锦竟然连一个小丫鬟都没有带,就跟一个男子出了门,而且还不畏于满朝的官员们,众人瞧着苏云锦的眸子当即就有些鄙夷。 跟苏青云交好的翰林见此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青云,你也该好好管管家里的风气了,出了一个刘氏可不能再出一个旁人了。”这话里的意味苏青云听得明白,当即就有些讪讪然,“让你见笑了。” 那翰林拍拍苏青云的肩膀,“我见笑了没什么,只是恐怕明儿个陛下的龙桌上就会出现一大批参你的折子。” 此时一群大臣们也瞧见了宁煜和苏云锦,众人原本准备踏出门的脚步顿时为之一顿,齐齐向宁煜和苏云锦看来。 苏青云对这个女儿算是失望到了极点。 “苏云锦!送客用不着你帮忙,回你的后院去!” 苏云锦正在高兴的尽头,一下子听到父亲的怒吼,她心下一震,当即有些不满。一转头却瞧见一堆人正围在苏家的大门口看着她和宁煜,她的脸顿时一阵羞红,垂着头扭扭捏捏的绞着手中的手帕。 瞧见这一幕,这些朝中的人精们哪还有不明白的,眼里顿时就浮出了几分鄙夷之色来。 苏青云眼睛几欲冒火! 此时宁煜缓缓开口,他对一圈的官员们拱拱手,低声道,“是煜不认得苏府的路让二姑娘帮着领路……” 然而没有人相信他,一致认为他在为苏云锦推月兑。 且不说宁煜是苏家未来的大姑爷来过苏家不止一次不会不认得路,就单单说不认得路也不可能让一个闺阁小姐引路的道理,若说宁煜不懂事也该让心仪的未婚妻来领路,断断不可能跟未来的姨妹有什么牵扯。 更何况就算是宁煜这样要求了,苏云锦一个堂堂苏家的嫡出二小姐怎么就当真出来了,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她已经十一岁了,应当和男子保持距离?旁人且不说就是亲姐弟在府中都八岁不同席,她都十一岁了还不懂男女之间需要避讳的道理?人家世子不认得路不知道差一个府里的嬷嬷或者小厮丫头领路,非要自己前往?自己前往他们可以理解为她年纪小又自幼丧母不懂男女大防,可她身边竟然连一个跟着的小丫鬟都没有……这就令人沉思了。 宁世子身份高贵,又是苏家大姑娘的未婚夫,他就是自持身份都不可能让苏家的二姑娘送他出门。 而且这个苏家的二姑娘才十一岁啊,五官都没有长齐,身材更是平平,比起苏家的大姑娘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而且方才那么多人质疑苏家的时候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要不是苏家的大姑娘当机立断力挽狂澜说不定此时苏家都要背上杀人谋命的官司了……众人瞧着苏云锦身上披着的麻衣,又瞧见她脸上的那一抹红晕就更是不屑了。人家苏家大姑娘就是被刘氏那样陷害都尊重死者为重不让开棺验尸,可这个苏家二姑娘这个时候还披着麻衣竟然都敢公然勾引未来的姐夫……跟苏大姑娘当真是云泥之别! 众人当即心里就下了定论! 苏云锦也是作死的料。 听着宁煜为她说话开月兑,她心下一阵感动。再瞧瞧众人不善的眼神,以为是对着宁煜去的,她当即大声的维护宁煜,“不是世子哥哥的错,是我主动要给世子哥哥引路的……” 人可以蠢,可是蠢到这个地步那就当真是没救了。 只能说宁煜对苏云锦的影响太大,以至于她竟然连当下的情况都没有看清就月兑口而出维护的话来。 众人面上的鄙夷之色越发浓烈。 简直不知廉耻! 口口声声唤自己未来的姐夫为“世子哥哥”半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竟然还主动纠缠宁煜,想来方才宁世子也是为了顾全苏家的面子才为苏云锦开月兑! “混帐东西!给我滚回去!”苏青云气的面色发青,上前就要教训苏云锦。 苏云锦下意识的寻求避风港,惊叫一声就躲到了宁煜的背后。 苏青云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吩咐已经愣住的家丁,厉声道,“都是死的吗?!把二小姐给我带下去,不把女戒抄一百遍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死的不成?给我重责十板子!” “爹爹!” 苏慕锦不敢置信。 家丁们已经奉命凑了过来,轻声说了句“二姑娘,得罪了”就硬生生的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扯向了后院! 宁煜见此,眸子里就迸出森冷的厉色来。 他遥遥望着苏云锦被拖走的方向,眸子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露出嗜血的光芒。 苏云锦!我要让你前世对我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而现在,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宁煜离开了苏家,刚刚上了宁王府的马车他压抑多时的一口恶血终于狂喷了出来,殷红的血迹染红了马车中垫着的洁白锦布。点点殷红细小而妖娆,一点点展开在白布上点点晕开,仿佛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宁煜的思绪渐渐飘远。 回到他迎娶苏慕锦的那一日。 …… “你说什么?!” 宁璞面色焦急,“外面都传开了,说是太傅大人出卖了春闱的试题而且找到了确切的证据,陛下已经下了旨抄家灭族,如今太傅大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择日问斩!” “那苏慕锦呢?!” “苏大小姐自然也受到了牵连,苏府已经被陛下的亲卫层层的包围了起来,现如今府里人心惶惶的,陛下既然下了旨要灭族恐怕苏大小姐也不能幸免!”宁璞话音刚落就瞧见宁煜往外冲,他连忙抱住宁煜的大腿,“世子爷,您不能去!现如今京城中哪一家不跟苏家撇清关系,您这个时候去了又解决不了问题!” “不可能!”宁煜一脚踢开宁璞继续往外冲,“太傅大人入朝将近二十年,为官清廉,不可能为了几个银子出卖试题,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不管有没有蹊跷,罪名已经定了,且罪证齐全,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我去皇宫找陛下,让陛下彻查此事!” 宁煜飞身去了皇宫,然而堂兄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不管他做了还是没做,如今春闱的试题已经被散播了出去,他身为主考官试卷在他的手里泄露了出去已经是死罪难逃!” “可是苏家的人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谁让他们生在苏家!”一身龙袍的宁奕面色十分凝重,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苦笑,“你当我不知晓太傅大人是被陷害的?” “陛下知道?” “我不但知道,还知道是谁!” “那您为何还要处死太傅?” “罪名成立不处置他如何服众!”宁奕揉着太阳穴苦笑不已,“太傅大人是我的老师,这么多年清风书院培养了多少优秀的人才,你当我舍得?只是背后之人手段强硬,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让我这个皇帝如何徇私枉法?!” 宁煜沉默许久。 片刻后他抬起头,一脸坚定,“旁人我管不着,可是苏慕锦是我未婚妻,我不能不管!” “你想怎么管?!” “陛下下了旨要灭苏家满门,那苏慕锦如果嫁给了我是不是就算是我宁王府的人了!” 宁奕惊诧的看着他,他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一丝希翼之色来,只是片刻之后就隐了下去,“你父王母妃能准许你娶一个罪臣之女么。” “同意也得同意不用意也得同意!” 宁煜算是发现了,堂兄并不希望苏慕锦死,兴许是念着当年一起读书的情谊,他松了语气,“只要你能娶了苏慕锦,她自然就算不得苏家的人了……” 得了堂兄承诺的宁煜当即就回了王府请求立马迎娶苏慕锦。 “你疯了!”宁王爷一脸怒容,“我坚决不同意,苏家已经没有咸鱼翻身的能力,就算多年之后重新翻案也不可能辉煌起来,而且现在苏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我绝不许你这样做!” 他的回击干脆利落,“父王若是不同意儿子迎娶苏慕锦,那儿子便终身不娶!” “混账!”宁王爷气的脸色铁青。 他是知道这个儿子的,只要是他做的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跟他一模一样的十足臭脾气!只要他说出口的话就绝对会做到。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不娶亲,他宁王府岂不是要绝后?! 父子两个谁也不肯让一步,宁王府在儿子和夫君之间调解无果,瞧着互不相让的两人整日中以泪洗面,终究是宁王爷心疼妻子,咬咬牙跟他分析利害关系。 “苏家得罪的人我们宁王府根本得罪不起,你当真要赔上宁王府的未来非迎娶苏慕锦不可?!” 宁煜还不知道苏家得罪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也不是无知少年,沉吟了许久,抬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父王,“父王,如果换了是您,此时身在险境的是母妃您会如何做?” 宁王爷默然无语,如果是妻子,他宁可拼尽宁王府不要也要救出妻子来。 宁煜深深的看着父王许久,沉声道,“父王,儿子跟您是一样的!” 宁王爷最终没有再反对。 宁王府迎亲的马车从层层铁卫的包围中把苏慕锦迎进了府邸。 与之一同的是太傅托付给他的苏云锦,他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带着苏云锦出去,只能找了替身把她以买来的丫头的身份安置在苏慕锦的身边伺候。 谁知,这一决定竟然带了个祸害进府,也酿成了最后的惨剧! …… “世子,到了!”宁璞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宁煜拭去唇角的血迹躬身下了马车,他用帕子擦去袍子上染上的血迹,淡淡道,“把马车处理干净,不要让王妃看到。” 方才给宁煜驾车的人正是宁璞,从宁煜上了马车他就听到了那一声呕血声,此时还能闻到马车中淡淡的血腥味,他担忧的看着宁煜,“世子,要不要找个太医给您看看。” 宁煜摆摆手,负手进了大门。 宁璞久久的看着宁煜的背影,眉心死皱。 他是宁煜身边贴身侍卫,自然能第一个发现宁煜情况的不对劲,自从大前天念慈寺一行回府之后世子的情绪显然就不对劲,夜里噩梦不断,他四更睡下五更便被噩梦惊醒,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开始不对劲。 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说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总之他整个人沉郁不少,还令人大肆休整院落,把他居住的瑾轩院改名成了睿园,而且他加上今天这一次,这几天他已经是第五次呕血了,他要去请大夫,可世子就是不让……他隐隐猜到世子的转变跟苏家的大姑娘苏慕锦有关,却猜不到究竟有什么关联。 不行,还是要想法子让王妃知道! 宁煜进了院子便就让身边的丫鬟婆子们统统退下,他立在榕树枝干上绑着的一个木架秋千便,握住那粗糙的麻绳轻轻闭上眼睛。 眼眶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 一颗浑浊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多少次……他远远站在拱形门处隐着身形看慕锦和睿儿母子两个在这架秋千上玩耍,大多的时候是笙箫小心翼翼的立在秋千后面生怕睿儿掉下来,而她……她便笑容慈爱的坐在绣墩上拿着针线缝制衣裳。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不去给母妃问安不去参加任何宴会,仿佛这个小院就能禁锢住她,让她一辈子甘之如饴的在院子里缝缝补补。 起初她做的衣裳是给他的……他舍不得穿,全都压在箱子底下。她便以为他不喜欢,有了睿儿之后就补给他做了,换成给睿儿做衣裳。她的针线极好,一针一线间绣出来的物事栩栩如生,浮雕绣,双面绣这样的绝技她统统都会,每每给睿儿做的衣裳都十分精致,让他看上去十分妒嫉…… 如今……他却连妒嫉的资格都没了。 宁煜缓缓睁开眼睛,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痛到极致竟然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他所有的爱和期待在苏慕锦抱着睿儿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便化为泡影。 睿儿的死让她再也无法爱他。 宁煜回了屋,拿起纸笔开始照着记忆里的样子临摹。 他生怕时间太久了,他会忘记睿儿的模样。 一笔一笔的勾画出熟悉的面容,宁煜强忍住指尖的颤抖,把记忆深处的孩子给画了出来。 他画工极好,一笔一墨之间勾勒出来的轮廓都生动的惊人,小小的孩子像重生在宣纸上一般笑容晏晏的看着他。 宁煜再次模糊了视线。 “睿儿,爹爹……对不起你!” 把画卷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宁煜的面色陡然变得寒气四溢。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上一世欠了他的,威胁了他的人,这一世他统统都不会放过! 一切……便从苏云锦开始! …… 灵堂中的苏慕锦看着宁煜和苏云锦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她却没有深究,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目光缓缓移向灵堂中央的棺木。 她现在最好奇的是楚离是怎么把刘氏的尸体从乱葬岗弄出来,然后又当着方才那么多人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去的。 她可以肯定之前棺木里是空棺。 而整个开棺的过程中,只有那一阵邪风吹来的时候她用袖子遮了遮眼睛,她肯定是众人遮眼的一瞬间刘氏被放回棺木中的,可当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棺木开启的响动声,还有,那一瞬间的时间,这样的事情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楚离还真是让她越接触便越有种心惊的感觉。 可惜前世她对这个人仅仅只是听说过,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要不然也能对他多了解一番。 她收回眸子解掉身上的麻衣,最后冷眼看了棺木一眼就转身而去。 紫罗和紫玉等在外面看到她出灵堂低头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还没等苏慕锦回到锦园就已经听到了花园里的议论声。 “二姑娘公然勾引宁世子呢!”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那不是大姑娘的未婚夫么?” “可不是么,刚才在大门口二姑娘缠着人家世子爷不放手,硬生生被老爷吩咐的家丁给拖回后院的,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这个二姑娘先前挺端庄大方的,怎么这一段时间老是出状况,这都被老爷罚了几次了。” “我还听说老爷要从宫里请嬷嬷来教二姑娘规矩呢,这样不知礼的还真真是要教训一番,听说宫里的嬷嬷一个个厉害的不得了,希望真的能把二姑娘给教好,要不然这样的性子以后嫁到谁家谁倒霉!” “咳——”紫罗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婆子们一回头就瞧见大姑娘面罩寒霜的立在抄手游廊下,想起她们方才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当即一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婆子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不敢看苏慕锦。 “再有下次重罚不赦!” “是!” 瞧着苏慕锦带着人离开婆子们才敢起身,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对视一眼都是心有余悸,婆子们不敢再说,纷纷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姑娘别生气,兴许是婆子们乱说的!”紫罗刚进府不久知道苏慕锦和苏云锦两姐妹不和,生怕苏慕锦相信了那些传言,“想来是瞎传的……”这话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大院子里消息最是瞒不住,那些婆子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想来应当假不了。难不成二姑娘当真勾引宁世子了? 可方才二姑娘送宁世子的时候身边不是带了丫头的么。 “紫罗去打听一下苏云锦如今的情况!” “奴婢马上就去。”说话间已经小跑了出去。 紫玉年纪小些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生怕苏慕锦生气,她也不敢开腔,好容易到了锦园,紫玉看着苏慕锦有些苍白的侧脸,便轻声道,“姑娘今天也跪了一天该累了,奴婢去给您打水,您泡个澡睡一觉明儿个就能精神了。” “去吧。” 紫玉如蒙大赦的退下。 苏慕锦抿着唇没说话。 难道前世的一切终究避免不了么?!宁煜和苏云锦终究还是会在一起,而他们苏家也同样会灭门?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睿儿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聪儿。 想起聪儿,她快步往屋子里走去,聪儿方才睡着了也不知道醒来了没有,醒了没有瞧见她会不会吵闹! 这样一想,她步伐迈的越发快了。 门口没有丫头守着,她皱眉她打开门,瞧清屋里的一幕立马就是一愣。 只见她的闺房中,小小的聪儿已经醒了过来,而原本坐在绣墩上刺绣的笙箫却昏迷了过去,之所以确定笙箫是昏迷而不是睡着就完全是因为屋里那个坐在轮椅上面罩黄金面具的楚离了。 房门打开,苏慕锦一眼就瞧见抱着小白白的聪儿笑呵呵的正欲爬上楚离的膝头。 苏慕锦蓦然一惊,想起那个楚离极为讨厌人跟他肢体接触的传言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厉喝一声,“聪儿,停下!快停下!” ------题外话------ 这一章写到宁睿死的时候某心眼泪哗啦啦的流,各位亲有木有跟某心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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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离锦之谋 “聪儿,停下!快停下!” 然而苏慕锦的话还没落,小小的聪儿就已经扑到了楚离的怀抱里。苏慕锦惊的一身冷汗,提着裙摆就冲了过去,打算只要楚离敢动聪儿一根头发她就要跟他拼命! 然而……苏慕锦脚步缓缓顿了下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聪儿咯咯的笑着爬上楚离的膝头,而楚离竟然也没有发怒,苏慕锦是个极为敏感的人,能感受到楚离此时身上带着的淡淡安逸气息,他生怕聪儿会从他的膝头掉下来一般,轻轻抬起手臂环住了他。 聪儿笑的更加高兴了。 “姐姐,你回来了?”聪儿听到苏慕锦的声音侧头看着她,“姐姐,姐姐,楚离哥哥陪我玩儿呢。”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上去应该是玩了好一会儿了才会这样,额头都有薄汗渗出来都没有在意。 苏慕锦一愣,忽然意识到聪儿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孩子都没有。 他年纪小小就被困在这高门大院中,身边都是伺候他的人,有人心怀叵测,有人敬他畏他,周嬷嬷他们那几个贴身伺候的便宠着他,生怕他受了委屈,苏慕锦一直以为她只要好好的保护聪儿让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了,可却忽略了他还是一个孩子,是孩子就需要玩伴,可是他身边的人哪有一个是把他当成玩伴的…… 这也就是他那么喜欢小白白寸手不离的原因吧。 仔细想想,苏慕锦觉得她自己活的也很是失败,她在这偌大的大周朝也连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没有。 她不想让聪儿重蹈她的覆辙,她希望他能活的恣意些。 “看你,都玩疯了。”苏慕锦蹲在轮椅旁边拿出帕子轻轻给他擦拭额头,眸子一片柔和,“来姐姐这里,楚离哥哥腿不好,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爬上去。” 聪儿闻言连忙从楚离的膝盖上滑了下来,小脸一阵纠结,愧疚的看着楚离,“楚离哥哥对不起,聪儿弄疼你了吧。”他小小的手放在楚离的腿上轻轻给他揉捏,“疼不疼啊?” 楚离眸子深深,握住聪儿的小手,声音也异样柔和,“不疼。” “真的么?” “真的。”楚离轻笑一声,伸出手来把聪儿再次抱进怀里,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他是个防备心极强的人,可是唯独对小孩子很少设防,每次看到小孩子纯净的眼神他都觉得心灵仿佛被洗涤了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方才他闯进这屋里刚点了笙箫的睡穴苏聪便醒了过来,他刚好瞧见他飞窗的一幕,若是旁的孩子早就吓哭了,偏偏这个孩子还睁着一双大大的凤眼崇拜的瞧着他。 也不管他是不是好人就扒着床沿下了床,扑到了他跟前好奇的仰头看他。 楚离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向来不与人亲近,以至于不知何时竟然有了传言靠近他三尺之内都要被他如何如何……他确实不喜欢有人靠近他,只是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罢了,不过刚好他爱清净,没人打扰他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做什么解释。 不过想起方才苏慕锦进屋时的那一声惊慌至极的低斥,他心里竟然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有那么可怕? 抱起苏聪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着苏慕锦,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她的凤眸深处暗暗提起的防备,楚离在心里冷笑不已,他如果真想对付苏聪这个小女圭女圭用得着这样费心? “楚离哥哥,你的脸受伤了么,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苏聪小手抚模着楚离脸上的黄金面具,他年纪小不懂得避讳人的忌讳,直言不讳的就问出声来,楚离一愣,眸子就闪了闪。按住苏聪的小手,不让他继续往面具底下探,低声道,“因为楚离哥哥长得丑,怕吓到聪儿……” “姐姐说只要是好人不管长什么样都是美的,楚离哥哥你就是美的。” 美? 楚离微微一笑,这个词来形容男子可不算是夸赞。 不过他也明白聪儿要表达的意思,似笑非笑的侧首看向警惕十足的苏慕锦,低声道,“你姐姐这样跟你说啊?” “是啊,姐姐以前跟我说的,心美的人才最美,就跟我娘亲一样。” 这倒不像是苏慕锦会说出来的话。 楚离跟苏慕锦认识不久,可他却觉得这个苏慕锦像极了小时候的他,孤僻,冷漠,心狠手辣,她这样的女子最是记仇,千万不能得罪这样的人,因为如果你触及了她的底线,她会疯狂的报复你,哪怕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也瞧得出来这个苏聪就是苏慕锦的软肋,如果把苏家比作苏慕锦的人,那苏青云就是骨血,而苏聪就是心脏。失了骨血会痛苦,会让她动用所有的智慧对付伤了他骨血的人,可伤心难过过后她的心只会更加坚硬。苏聪不一样,他是苏慕锦的心脏……如果苏聪没了,苏慕锦便如同失去了心脏的人,必死无疑了! 这是致命的软肋,可运用的好了也是她变强大的契机。 楚离微微一笑,侧首看着苏慕锦警惕又顾念着苏聪的情绪不能冲上来的举动,他眸子有些恍惚。 她这个时候真真像极了护犊子的母狮子。 明明担心的要命,可瞧着聪儿高兴又不忍心让他伤心,不敢把他给抢过来。 他心里再次浮起疑惑来……这个苏慕锦当真只有十四岁不到? 苏慕锦弯子平视苏聪,对他伸出手臂,“聪儿出去玩好不好,姐姐有事情要跟楚离哥哥说呢。” “哦……” 苏聪眉宇顿时黯然下来,却十分听话乖巧的从楚离的身上滑了下来,跑到床头边抱起了在床上熟睡的小白白,看着楚离的目光像是生离死别一般,看的苏慕锦一阵阵的嫉妒。 这个楚离究竟使了什么办法,让才见他一面的聪儿这么喜欢他! 苏聪恋恋不舍的走到门边又飞快的跑了回来,他跑到轮椅边眼巴巴的看着楚离,“楚离哥哥,你下次还会来找聪儿玩儿么?” 楚离含笑点头,模模苏聪的发顶,轻声道,“会的,下次楚离哥哥来的时候给聪儿带桂花糕好不好?” 苏聪眼睛一亮,“那一言为定!” 他对楚离伸出手掌。 楚离的手掌轻轻击上他的,郑重道,“一言为定!” 聪儿得了承诺,兴冲冲的抱着小白白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看来你这个姐姐做的不如何称职,让他小小年纪连个玩伴都没有。”楚离瞧着苏聪出了屋才推着轮椅到了屋里的楠木桌旁,悠然自得的仿佛在自己家里,半点没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轻抿一口茶水,意味不明的看着苏慕锦。 苏慕锦恼怒的瞪他,“关你什么事!” 她自己从小就没有玩伴,自然忽略了聪儿需要玩伴的情况。 “当然不管我的事,又不是我弟弟!”他淡淡的补刀,抿了一口茶他便皱了皱眉把茶盏给放了回去,茶水冷了,味道都变苦了。他抬目参观苏慕锦的闺房,一点都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边看还露出了嫌弃的意味,“房子不错,可惜……糟蹋了!” 苏慕锦默然,的确有些糟蹋。 先前刘氏当家的时候早就把她院子里的好东西给搬走了,她如今的闺房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几个衣柜一张床和一个简简单单的楠木桌子,这段时间还好些了,她重生之后把这屋子还稍稍打理了一下,打了七彩的络子做小装饰垂在帷幔上,笙箫又从花园里摘了些花儿插在花瓶里,倒不显得那样单调枯燥了。 苏慕锦走了两步坐在楚离的对面,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两口解渴,“你来应当不止是参观我的房间吧,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不是你要寻我么,怎的成了我有事了?”楚离轻轻一笑,“你身边那个叫碧落的丫头在我府外守了快一天了。”他轻轻靠在椅背上,捋着袖子上的点点褶皱,“让你那丫头回来罢,楚王府里高手如云,若不是我下令不许人伤她,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苏慕锦一惊,“你们发现她了?” 楚离但笑不语。 苏慕锦是见识过碧落的武功的,既然能成为精挑细选的暗卫她的武功自然不弱,而且她已经提点过碧落让她远远的守着楚王府不要靠近,却不曾想竟然还是被人给发觉了。 这楚王府里究竟有多少高手? 苏慕锦看着楚离的眼光登时变了变,怨不得就连皇上都对楚王府避让三分。光是楚王府里的高手恐怕都要让人忌惮几分。 她眸子忽然又亮了亮。 楚离手底下的人既然这么强,那她找到娘亲的希望不是更大一些?! 她当即便一把抓住楚离的衣袖,诚恳的看着他,“帮我一个忙!” 楚离挑眉,“说!” “帮我找一个人!” “谁。” “我娘!” 楚离欲拢衣袖的手当即一顿。 他抬眼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既然让楚离帮忙就要显示出相对的诚意来,而且既然找娘亲要经过楚离的手,那事情就已经注定瞒不住了,苏慕锦就把那一日在山上发现的空棺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楚离。 楚离的脸被罩在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眸子变了几变,迎上苏慕锦希翼的目光,“好,有条件!” 听到楚离提条件苏慕锦反而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你说!” “现在的你还太弱了暂时帮不上忙,这个条件就先存着,等哪一日你有足够的能力了,我再告诉你。” 苏慕锦略略沉吟便爽快的答应下来,“好!” 现如今,什么都比不上确认娘亲是否活着来的重要。 合作达成,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 苏慕锦想了想,问楚离,“你可认得我先前身边的侍女琴瑟?” 苏慕锦总觉得楚离神通广大,指不定能发现琴瑟究竟是谁的人。她十分怀疑杀死刘氏的人就是琴瑟,因为刘氏眼里的震惊是掩饰不住的,只有跟平日中表现差别非常大的人才能让刘氏的眸子出现那样的震惊之色。 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疑点。 杀刘氏的人既然能一息之间震碎她的五脏六腑,又怎么会蠢笨到让刘氏看到她的面容。 这只能说明凶手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琴瑟虽然背叛了苏慕锦,可苏慕锦却十分理解她,她既然是安插在她身边的暗哨那便是早早就已经被人给控制了,或者说被人收买了,那么她本来就是卧底自然谈不上背叛,相处近十年苏慕锦还是能感觉到琴瑟对她的好不似假的,她受令害她却不想谋她性命。 若是她故意出现在刘氏面前让刘氏瞧见她的面容那事情就好解释多了。 琴瑟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对她下手。 她通过让刘氏看到她,从而让刘氏震惊,也是在把消息传递给她。而琴瑟背后的人想来也是要用刘氏测试琴瑟的忠心,看着十年的时间有没有让这个暗桩变了心思。那今日刘大福非要开棺验尸就能解释了,如果棺木里的刘氏尸体有异常,或者棺木里压根就没有刘氏的尸体,恐怕琴瑟这会儿就应当没命了…… “琴瑟背后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苏慕锦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如果不是有共同的敌人,这个楚离又怎么会调查她,又怎么会跟她“巧遇”在念慈寺,又怎么会头一次见面就对她提出合作! 楚离倒是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我的确知道。” 苏慕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楚离微微摇头,“我说过了,现在的你还太弱,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能让楚王府世子都没有办法的人还真是让人好奇!” 楚离温和的笑,“不用试探我的口风。” 苏慕锦气恼,这个楚离还真是油盐不进! “呵呵……”楚离心情很好的笑出声来,“等我们成了亲你自然就明白了。” “恐怕那时候便是深陷棋局不能自拔了吧。”她语气带着低低的讽刺。 “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你确定?”苏慕锦轻睨楚离一眼,“我自认为从你开始出现在念慈寺的时候我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苏慕锦才不相信楚离的鬼话,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或许连拴在一起都不算。 她最多只能算是楚离的一颗棋子,只要他发现她没有用处便随时可弃,从念慈寺碰面以来他看似每次都在帮她可实质上一次都没有帮过,在念慈寺的时候甚至还躲在暗处看她的表现,如果当时她有一点落于下风恐怕她连楚离的一颗棋子都算不上。 而如今……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让她这颗棋子变的对他有用,让她可以摆月兑棋子的身份……从而跟他并驾齐驱,那样他们或许才能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才有资本对楚离提要求。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大,也只有强大起来她才能保护的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春闱快到了,别忘了你对我做过的承诺。” “放心,保你苏家安然无恙。” 苏慕锦却不敢完全把希望放在楚离身上,心下暗暗决定等楚离走后她便叫了黄泉来仔细盯紧碧玉。 “再过不久就是宁王妃的寿辰了,是你自己想法子解除跟宁煜的婚事还是需要我动手?” “我自己来。” 苏慕锦毫不犹豫的拒绝楚离的“好意”,这是她跟宁煜的事情,她也是时候跟宁煜做个了结了。 只是一想到宁王妃寿辰她便要去宁王府贺寿她心口当即又疼痛起来,那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一步! 她骤然苍白的面容和粗重下来的呼吸让楚离微微挑眉,却什么都没有问。 他调查过宁煜和苏慕锦之间的过往,可得到的消息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实在不明白苏慕锦为何每次见到宁煜的时候眸子深处都藏着淡淡的恨来。 推着轮椅在苏慕锦的屋子里转两圈,一眼瞧见放在一旁已经绣了一大半的嫁衣,他手臂对着那鲜红色一抓,那嫁衣便隔空飞进了他的掌心,他望着上面针脚细密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的图案,眸子微微一闪,“这绣功倒是比皇宫里出来的针线还要讲究些。”楚离轻轻一笑,“说起来你跟宁煜订亲也有四年多了,怎的现在才开始做嫁衣?” “你小心些!那是上好的羽缎,莫要弄坏了!”这是楚家她大表姐的嫁衣。 说起来楚家的这个所谓的大表姐其实不是大舅母亲生的女儿,而是大舅母娘家的侄女,舅母母族败落,只有这么一个侄女存了下来,老太君怜惜她没有了双亲便让大舅母把她给认作了女儿,还上了楚家的族谱。 她这个大表姐也是因祸得福进了楚家倒也备受宠爱,大舅舅还给她寻了门好亲事,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陪嫁的东西也是只多不少的,这一次她快要成亲大舅母却觉得宫里做出的嫁衣太过中规中矩,所以才有了寻李姨娘的绣房做嫁衣的由头来。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顶多再过三日,舅舅就一定会来接她去楚家。 而她则想着三天之内把这件嫁衣给赶出来。 “男子手重别把这料子给糟蹋了,再熬两夜就差不多能做好了。” “你都不嫁给宁煜了还打算做这嫁衣作甚?”楚离瞧着那鲜红色微微有些不悦,她不会是打算以后跟他成亲的时候还用这件衣裳吧?楚离眸子有些危险起来。 “不是我的。”苏慕锦没有发现楚离的异样,从他手里小心抽出半成品的衣裳,看上上面的点点褶皱她微微皱眉,把布料平摊在楠木桌上,“是楚家大表姐的嫁衣,大舅舅给她觅了个亲事再过半年就要出嫁了,托李姨娘的绣房给做嫁衣,李姨娘便拿到我这里来了。” 楚离面色瞬间恢复自然。 “李姨娘倒是有心。” 苏慕锦轻轻点头,“是个极为伶俐的人儿。”只是到底是他父亲的姨娘,她也不想跟李姨娘太过深交,大家也是互相帮忙而已,“三妹妹年纪不小了到了议亲的时候了,托我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你这个三妹妹倒是比苏云锦更像是你嫡亲的妹妹。” 苏慕锦闻言面色一寒,她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摆弄嫁衣。 “宁王妃寿辰的时候小心着点她!” 苏慕锦点头,“刘大福那边的情况如何?” 提起这个楚离忽然高深莫测的笑笑,“没有任何异动!” “哦?”苏慕锦疑惑的看过来,刘大福今天的行为显然是受人指使,他竟然没有去寻背后的人? “没有异动才是最大的漏洞,这事儿你不用管了,那边有情况我会让人通知你。” 最后一件事情交代完毕楚离就解了笙箫的穴道,一拍轮椅就从窗口飞跃出去,半点声音都没有。 笙箫悠悠转醒,困惑的揉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啊?” 苏慕锦没有把楚离的事情说出来,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头也没抬的道,“兴许是这两日累到了,回去歇着吧。” 笙箫欲言又止的看着苏慕锦。 “想说什么?” “姑娘……方才宁世子是不是来府上了?” 苏慕锦已经猜到笙箫要问的事情,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静静的看着笙箫,“想问琴瑟是么?” 那天从念慈寺回来她当着笙箫的面让宁煜去寻琴瑟,想必笙箫是放在了心上,她能忍这么几天不问这事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 “琴瑟……还是没有找到么?” 苏慕锦摇摇头,干脆就让笙箫以为琴瑟失踪了更好些。 笙箫眸子泪光一闪,忍不住哽了一声。在深山里失踪了好几天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回房歇着去吧。”苏慕锦轻轻一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笙箫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让姑娘看了难过,擦去眼角的泪痕,“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苏慕锦颔首。 笙箫离开之后苏慕锦就叫来了黄泉。 “盯着老太太身边儿的碧玉,她有任何异动就来通知我,她武功不弱,你小心不要被她发觉。” 黄泉十分惊诧,他也在苏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暗卫,可以说苏家的每个人他都有过了解,老太太身边儿的那个碧玉他还真就没有瞧出不妥来,可看着主子郑重的面容他心下微惊,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 “事关苏家的生死存亡,你务必寸步不离!” “属下明白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燥热了一整天的天空就又开始下起了大雨。 大雨的冲刷为燥热的天添了几分凉爽。 柳嬷嬷戴着斗笠一身潮气的进了屋,面上满是欢喜。 “姑娘,天儿阴沉的紧,这光线太暗,您绣活还是放一放吧,省的熬坏了眼睛。” “天晴了嬷嬷要说太阳太大不让做活,天阴了嬷嬷又说光线太暗不适合做活……”苏慕锦轻轻一笑,十分无奈的模样,“真照这样下来我这一件嫁衣恐怕做到明年都做不完了。”瞧着柳嬷嬷喜滋滋的模样,苏慕锦放下针线打趣道,“这是碰到什么好事儿了,让嬷嬷这么高兴?” 柳嬷嬷摘下头上的斗笠,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将才老奴听说了一件事儿,姑娘听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什么事?” “老爷那里啊,今儿个二姑娘闹出了那样的动静老爷当即就进了宫带回了两个教规矩的嬷嬷回来,那可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嬷嬷,据说是宫里最严苛的教规矩的。”柳嬷嬷对苏云锦这个二姑娘实在怨念颇深,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她最是刺儿头,刘氏上位之后瞧着老太太宠着二姑娘便一直捧着她,让二姑娘越发放肆起来,如今老爷可算是要教二姑娘规矩了。 “如今老爷正在前厅里跟两个嬷嬷说话,二姑娘也在呢,老爷让大姑娘去瞧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惩罚苏云锦 爹爹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看来今天苏云锦在大门口的行为是真的惹恼爹爹了。她跟苏云锦的姐妹之情早就磨的半点不剩了,如今对于她的遭遇她是半点同情都没有。 放下手中的针线,“走,我们瞧瞧去。” “老爷如今在碧池院呢。”柳嬷嬷笑着把针线都收到木匣子里,看到姑娘眸子里的困惑她便笑着解释,“碧池院是个好地方,刘氏死了却没死在院子里弄脏了院子,如今那院子空了下来,老爷已经发了话让小少爷搬到碧池院里去,已经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给换了一批。老爷说了,碧池院离锦园最近,您也好就近瞧着小少爷。”柳嬷嬷乐的嘴角都合不拢了,“我瞧着老爷应当是看着小少爷经常在锦园留宿,您毕竟是个大姑娘了也不方便照顾弟弟,所以老爷才会想到让小少爷搬到碧池院去的。” 换了两个月前这样的事情柳嬷嬷连想都不敢想。 真真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以前在锦园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已经开始搬了么?”苏慕锦掀了帘子瞧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皱了皱眉,“这样大的雨怎么搬家?被褥衣裳就是放在笼箱里恐怕也要淋湿。” “现在还没搬,老爷特意让人瞧了日子,说是今儿个不宜开市,立券,移徙和入宅再加上今儿个下了大雨,这东西是没法子搬了,说是过两天找个黄道吉日再搬进去,免得染了晦气。” 苏慕锦点头取过挂在墙壁上的蓑衣披在身上,“这样也好,我们去碧池院看看去。” 爹爹的顾虑恐怕还不止这么点,碧池院的一堆子人还都没有想好处置的法子呢,在她看来碧池院的都是刘氏留下的人,她实在是不敢用,真的把这些人留下来伺候聪儿,她估计她夜里都不用睡了。成天就担惊受怕得了。 “好,那我们赶紧过去,如今二房三房的人都在碧池院呢,老太太和族长也都在,这事儿恐怕还有得商榷,您也知道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向都是极爱占便宜的,如今大房二房三房又都没有分家,她们是光明正大的想着法儿的占我们大房便宜呢。不过倒也不怕,今儿个二老爷也在府上,如今也在碧池院呢,有二老爷在二夫人不敢提什么过分要求,没有二夫人帮衬三夫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姑娘也不能落后了让一大家子人都等着姑娘……” 苏慕锦脚步一顿,“族长也在?” “是啊,听说是为了今儿个二姑娘在门口闹腾的事儿。” 柳嬷嬷微微摇头,都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是真心希望二姑娘能被族长好好教育训斥一番,能改了跟大姑娘姐妹亲近是再好不过了。她轻叹一声,她也是瞧着二姑娘长大的,她那个性子要说改…… 难如登天啊。 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塞,如果夫人知道了二姑娘现在是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后不后悔当初把她送回了云州。 “那我们便快些去。”苏慕锦手脚麻利的又换了一双雨鞋,收拾妥当之后便跟柳嬷嬷撑了伞去了碧池院。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眼尖的小丫头已经透过雨幕瞧见了苏慕锦,小跑着进了屋去给苏慕锦通禀,立在门口的小丫头则是帮苏慕锦收了雨伞,给她打了帘子。 “大姑娘到了。” 苏慕锦进了屋一眼看到坐在最上首的苏舍老爷子,他的下首左侧坐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后立着宋嬷嬷和碧玉二人,右侧是同样脸色微沉的父亲,而老太太的下首坐着的则是二叔两口子,对面是三婶子,三婶子的下首是小小的聪儿人小鬼大端正的坐在太师椅上。 最中央的空地上则跪着背脊直挺的苏云锦。因为背对着她跪着,苏慕锦没有瞧见苏云锦的脸色。 苏慕锦进了厅里屋里的空气变有了瞬间的凝滞。 机灵的小丫头立马给苏慕锦引了位置,苏慕锦坐在二房的下首,也就是苏聪的对面。柳嬷嬷则垂首立在了她身后,刚坐上座位就有小丫头上了一杯茶放在她手侧的小桌子上。 苏舍对苏慕锦点点头,“大丫头来的刚好,你和聪儿自出生便没有去过云州,云州的族人和族规想必你也不太清楚,今儿个就趁这么个机会跟你说说我们云家的族规。” 苏慕锦轻轻点头,“但闻其详。” 苏舍轻轻颔首,目光就又落在了苏云锦的身上,瞧见她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苏舍面色就是一凝。 他厉声道,“苏云锦,你可知错!” 苏云锦倔强的抬着下巴冷冷的瞧着苏舍,“如果族长指的是今日在府门口我送宁世子的事情,那我只能告诉族长——不知!”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公然跟男子同行身边还一个随侍都没有,竟然敢说不知错!”苏舍管理了苏家族人一辈子遇到刺儿头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可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可犯了错还能像苏云锦这样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苏舍目光微冷的瞧了老太太一眼,斥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孙女!当年我就跟你说过,既然青云把孩子交给你照看你应当尽心尽力,可现在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她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才只是一品太傅府的二小姐……现在就敢如此,那她今后再大一些还能把谁放在眼里!今儿个得罪了我,我念在她是小辈不予计较,可这京城中名媛贵族多了去了,就她这性子迟早有一天惹出大祸来,到时候旁人也会这样宽宥她?!” 老太太捏紧了手里的茶盏,当着这么多小辈被苏舍这样训斥脸上有些下不来台,尴尬道,“云儿平时不这样的,她今日失礼三叔教训她一下也就罢了,何必弄出这样的阵仗来。”没得让人笑话。 “失礼?”苏舍只觉得胸口一堵,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冷笑起来,怒瞪着老太太,“她今日这样的行为岂是失礼这么简单?若是被有心人冠上私相授受的罪名,今日就是被浸猪笼也没人会替她说一句话!你这个做祖母的明明知道她这样做不对不但不训斥她竟然还这样放纵!”苏舍越说越生气,指着老太太就是一阵痛批,“怨不得她小小年纪做事这样不知道后果和轻重,全都是你这个做祖母的惯出来的。” 老太太已经从初见族长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想通了,她根本就不用怕苏舍,苏舍就是她的长辈又如何,是苏家的族长又怎样?现在不是在云州而是在京城,也不是在云州的苏家祖宅而是在京城她的府邸,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她的人,这个苏舍凭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儿都不给她留情面。这样一向老太太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敛了脸上的神情,板着脸,“我这怎么就是放纵她了,她年纪小根本不懂男女大防送宁世子出门又怎么了?还浸猪笼?我看三叔也太过小题大做了,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儿有必要还弄出三堂会审的模样么?还有我家云儿聪明懂事儿又孝敬长辈……”说到这里老太太冷睨苏慕锦一眼,低声道,“比那些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小辈好了不知多少。更何况我家云儿是太傅府的嫡次女,正经儿的一品大员的女儿,就是配宁煜也配的起了,旁人有什么好说的。” “母亲!” 苏青云低喝一声,双眸顿时凌厉起来,“那是锦儿的未婚夫!是苏云锦的未来姐夫!” 老太太撇撇嘴,十分不以为然。 要她说何必让苏慕锦嫁过去,看云儿那般喜欢宁煜,而且瞧宁煜今儿个的表现对云儿也不像是没有心思的样子,要她说啊,直接把苏慕锦跟宁煜的婚约给退了,把云儿嫁过去多好。 那样她就能成未来宁王府的王妃了。 多么尊贵的身份! 她那么疼云儿,日后旁人瞧在云儿的面上也会对她多几分敬重来。 “母亲,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来静静的听着是苏青白此时也忍不住了,他侧首瞧了苏慕锦一眼,瞧着她垂下的眼睑当即对母亲有些不满,这还当着锦儿的面呢,就是再偏心也该有个尺度。“大哥说的对,宁世子是锦儿的未婚夫,马上锦儿就要十四岁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出嫁,母亲你有时间就给锦儿多准备些嫁妆,这样以后锦儿嫁的也能体面些,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青白,你怎么跟母亲说话呢!”老太太瞪着苏青白。 苏青白无奈,别过头不看老太太。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老太太瞧苏青白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当即心里不舒服起来,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老二跟老三今后能得了苏家的一切,将来子孙们可以衣食无忧!可他……怎么就半点都不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 难不成她还会害他不成! “行了!母亲您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别牵扯到儿子身上!今日我们就事论事,二侄女错了就是错了,母亲你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今后怎么能服人管教。而且这苏家的一切都是大哥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现在大哥做这个一品太傅看着风光,实际上朝堂上危机重重,尤其是伴君如伴虎,稍稍一个不慎所有的地位权势都可能一朝尽毁。大哥清廉不愿与人拉帮结派早就得罪了不少人,我们不能帮上他的忙就算了,万万不能再拖了大哥的后腿……今儿个这事儿看着是小事儿,像三叔公说的一样若有人拿这件事儿做文章也有苏家的一顿排头要吃。” 瞧着老太太目露深思,苏青白就往重了说,非让母亲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像我们这样的清流人家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名声名誉,二侄女今儿个的事情经过御史的一番添减传到陛下的耳中又是什么情况,让陛下如何看待我们苏家?母亲您仔细想想!” 老太太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环视一圈,发现屋里每个人都面色沉沉严阵以待的模样,心就有些提了起来。 她问苏青白,“当真这么严重?” 苏青白重重点头。 苏青白心下实在是担忧,他们苏家跟旁的京城贵胄不一样,他们现在看着风光可是在京城中没有根基,如果有人诚心要对付他们,他们兄弟几个还不一条心岂不是就只能等死了! 若是苏青云这样说老太太兴许还不会相信,可说这话的是她的青白,青白从来都不会虚言假语的糊弄她。听着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老太太面色就变了,她茶也不喝了,有些坐立不安,面露焦急的从太师椅上起了身,“那怎么办?怎么办。陛下不会听御史的话处置我们吧?” 她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老太太目光短浅,几句话就被吓住了。 苏家的一切都是苏青云的,她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大儿子可是毕竟关系到她的权势地位,如果大儿子得罪了皇上被问了罪,这苏家的一切都是皇上钦赐的,还不是要被皇上给收回去? 那怎么行! 早就习惯了出门的时候奴仆簇拥,早就习惯了每日里不做针线活享受儿子儿媳每日里的晨昏定省,早就习惯了京城中奢侈的生活……再让她回到云州她怎么活? 不行不行! 老太太一想到要回云州过苦日子,还要看一众族人的脸色当即便重重摇头。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御史会不会弹劾青云?” 苏青白叹口气,“弹劾应该会弹劾的,只是大哥毕竟入朝这么多年,想来陛下不会全然都听御史的话,这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千里堤坝毁于蚁穴,若是母亲不多约束家里的几个孩子,他们年纪小犯了错让御史抓住了把柄一状状都告到陛下那里,陛下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信了。” 谁知道哪一根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一听到没事脸色顿时就是一缓,她捧着茶杯暖暖冰冷的手心,方才那一瞬间额头都冒出汗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云锦,心下就有些不喜了,“今后我会好好管着这几个孩子的!” 险些就要因为这个苏云锦让她失去了现在的一切呢! 老太太再瞧着苏云锦跪得笔直的身形,跟方才的心境不一样了,看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了。 方才只瞧着她跪着让人心疼,这一会儿老太太就有些不喜了,这孩子太过冒失,犯了这么大的错不知悔改还敢顶嘴,真真是欠教训! “祖母……”眼见老太太反骨了,苏云锦有些不相信一直疼爱她的祖母竟然就这样给吓住了,当即泪盈盈的跪着膝行到老太太的身边扯住她的裙摆,“祖母您不疼云儿了么?云儿没有觉着自己做错了啊,就算世子哥哥跟苏慕锦订了亲又怎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我稍稍接近了他一些便是罪过了么?” 老太太没有说话,掰开了苏云锦的手。心道,你接近宁世子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不该因此害了整个苏家的人。 老太太不说话那边苏青云一听苏云锦口中的“世子哥哥”就忍不住了,他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给我住口!嫌不嫌丢人?还一口一个世子哥哥,我们苏家跟宁王府若不是因为你大姐姐的婚事连半点交情都没有,你的‘世子哥哥’又是从哪里攀来的交情?!见着你大姐姐不尊一声长姐,一口一个苏慕锦苏慕锦!我看你是连长幼尊卑都分不清了!再不找人好生教你规矩,日后你是不是连我的名讳都敢喊!” “爹!”苏云锦捂着脑袋厉吼一声,红着眼珠子看苏青云,“你现在处处都帮着苏慕锦,你根本就不疼我!” 苏青云气结,他若是不疼她岂会让她现在这么嚣张?! 不过看着苏云锦这样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苏青云也彻底的寒了心,他从太师椅上起身对苏舍拱拱手,“三叔公,今儿个您既然在这里族里的族规青云便不自作主张了,今日就由三叔公来处置这个逆女。” “爹!” 苏青云直接冷着脸别过头去。 苏舍也觉得苏云锦再不教育今后恐怕会生出事端来,他沉吟片刻问苏青云,“你今日是不是从宫里带回来两个嬷嬷?” “是。” “就罚她们给二丫头教规矩吧,什么时候知道懂规矩知分寸了再放出来,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苏青云沉着脸不说话,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他原本就是打算让两个嬷嬷教苏云锦规矩的。 “爹爹何必苦恼。”苏慕锦轻笑一声,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苏云锦,淡淡道,“再过几日便是宁王妃的寿辰,就罚妹妹不学好规矩就不能去给宁王妃拜寿好了。” 苏云锦闻言怒瞪苏慕锦。 苏慕锦当作没看到。 说起来苏家和宁王府这些年虽然因为姻亲的缘故每年都有走动,可毕竟府上的主子还小了些,每年过年过节的都是两方府里的管事们互相送礼,苏云锦还真就一次都没有踏入过宁王府半步。 她对宁煜既然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能放过去宁王府的机会?! 苏青云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就点点头,“二丫头身边不是有个贴身婢女叫青玉吗,她是二丫头的贴身婢女却没能及时提点她,降为三等丫头。从今天起二丫头学不好规矩就不能踏出院子一步。” “不行!我不要!我要去宁王府祝寿,我不要学规矩。”苏云锦尖叫着从地上起身,抱着头哀嚎。 “这事儿就由不得你了。”苏舍紧紧皱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不教训当真不行。他当即拍板,“那就这样定了!”侧首又问苏青云,“说是两个嬷嬷已经到了府上?” 苏青云点点头,“都到了,等着吩咐呢。” “青云去给两个嬷嬷安排住处让下面的人好生招待着,让两个嬷嬷好好教二丫头规矩。”苏舍忘了一眼面色崩溃状的苏云锦,眸子微微一凉,“太傅家的姑娘连规矩都不懂,传出去让人瞧不起。” “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让她们跟二丫头同吃同住,我给安排在二丫头院子里了。”苏青云低低一叹,望着一屋子的人轻声道,“刚好大家都在这里,我就顺便把另外一件事情给说说,刘氏没了这碧池院也空下来了,我的意思是让聪儿搬进来住,先前聪儿住的青松院太小了些,他是我们府上的少爷,将来要继承苏家的一切的……你们看这事情如何?” ------题外话------ 今天暂时更这么多,今天某心最后一天班了,下班之后如果有时间的话会把二更弄出来,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明天就加更,这两天字数有点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有亲反应说错别字太多,人名搞混,某心找了半天,可能是因为是我的文的原因,我就是看不出来,所以拜托各位看文的亲们帮忙捉虫,顺便说一下错别字的具体位置,只要亲们不重复找到的错别字,某心都有奖励,然后再去修改,谢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怒打苏云锦 墨魇揽着苏慕锦的腰身带着她一阵飞跃,他武功极高,穿过苏府层层的守卫在夜色中宛如不可捉模的鬼魂一般。苏慕锦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两鬓的头发都被风吹的飘散起来,眼前的场景更是极速向后后退,这速度比骑马还要快上许多。 风吹的眼睛一阵阵的酸涩,苏慕锦索性闭上眼睛任由墨魇带着她施展轻功飞跃。 苏慕锦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等墨魇停下来他们差不多行了一刻钟的样子。 两人在一个酒楼中停下。 苏慕锦认得这个酒楼。 京城中最鼎鼎大名的怡然居,怡然居以菜色和景色而闻名于京城,据说这里的菜色只要尝过一口便终身难忘,只是价格也十分高昂,说是一菜千金都不为过,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是这酒楼是建在湖上的,若要想到这里来用膳还需要自己划桨而来。苏慕锦被墨魇揽着直接施展轻功上了楼,怡然居一共有三层,没有大厅只有雅间。最下面一层有二十四个房间,第二层有十二个房间,最上面一层只有三个房间。 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墨魇直接带着苏慕锦到了三楼的雅间里。 苏慕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来过这里,三楼雅间窗子打开,能瞧见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三楼地势高,也能瞧见湖面上绽放着的各色莲花,在硕大绿叶和如水月光的笼罩下如梦似幻,令人身心舒畅。然而此时她却没有什么心情看这些景色,问身边的墨魇。 “楚离呢。” “在里面,苏姑娘自己进去吧。” 墨魇把苏慕锦带进屋打开门就闪身而出。 苏慕锦进了屋眼前是无数的纯白色的轻纱帷幔,一层层轻纱在夜风的吹拂中轻轻摇曳,十分唯美动人。 苏慕锦心里“怦怦”直跳,娘亲的消息……她是不是还活着? 掀开一层层的帷幔走进最深处,一眼看到床榻边静静的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楚离。他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外罩一层浅蓝色的纱衣,纱衣上以浮雕绣绣着暗纹浮云,看上去减轻了一些白色的冷然,多了一些随意来。 苏慕锦看过去楚离的目光也正看过来,他隐在黄金面具下的眼眸淡然无波的和苏慕锦对视, 不知为何,苏慕锦的心里陡然就是一紧。 她紧张的抓住白色的轻纱和楚离对视,想从他黄金面具掩盖的眸子里看出什么。 然而……她失望了。 楚离的眸子和他的面色一样,十分平静。 “我娘亲……” “先坐吧。”楚离指着窗边的一个软椅,又倒了一杯热茶手指一扬就落在了苏慕锦的手心里。 苏慕锦紧紧的握住杯盏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楚离的眼睛。 “……应该能确认的是你娘亲的确还活着。” 苏慕锦呼吸一窒,身子猛的一震,目光灼热的看着楚离。 “据我查到的消息你娘亲曾经在边塞那里出现过。”楚离淡淡的解释,“大周国和北延国的交界处。” 苏慕锦一惊,娘亲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你娘亲应该是被人挟持走的,挟持她的人背景也十分不简单,现在还查不出来,他们现在的落脚点也暂时查不出来。”他已经动用了手底下所有的势力来调查这件事,可惜挟持楚柔的人应当是早早的就担心有人查证,所以行动十分隐秘,他的人也暂时探查不到。 苏慕锦陷入沉思。 知道娘亲还活着无疑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娘亲一个弱女子,谁不惜让她以假死的现象欺骗过所有人,还把她给带走?带走娘亲的人目的是为什么,如果是为了要挟苏家和楚家,为何整整四年都从未露过面?! 娘亲她被挟持的这四年,有没有受苦……她那样的容貌被人挟持,苏慕锦咬着唇,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事情…… 还有,娘亲假死的时候爹爹就已经是一品大员太傅,又是谁有本事可以在苏家一干人等的眼皮子地下把娘亲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楚离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眸子有些悠远。 苏慕锦白着脸紧紧的咬着唇,站起身面色庄重的对楚离行了一个大礼,“无论如何,多谢楚世子的帮忙。”知道她娘亲还活着,已经是意外又惊喜的收获了。她相信这件事如果换了旁人绝对查不出娘亲的消息,只有楚王府,楚王府势力遍布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楚离能查到四年前的辛密。 “请世子继续帮忙查探我娘亲的消息……” 楚离眸子微微一闪,抬起手臂用内力阻止住她的大礼,他低声道,“本来就是相互合作,现在我给你的帮助日后还要你还回来,所以无需行礼,也不用感谢我。” 苏慕锦微微一愣,轻轻摇头,“就算是合作也是要感谢的。”因为在她心里没有旁的东西能比得上娘亲活着的消息。 楚离显然听出了苏慕锦的弦外之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慕锦奇怪的看着楚离,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察觉到楚离的身上有一股压制的很好的戾气,就跟她一样,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她能感受到楚离身上的那种毁天灭地的恨。 只是那恨就像是火山下的岩浆,不爆发则没有任何危险,一旦爆发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自己有这样的恨是因为前世的经历。 可楚离怎么会也藏着那样深的恨?他跟她合作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楚王府这样大势力的王府都完全没有办法可寻么? 据说楚王爷只得楚离一子,待他更是万般宠爱,他这样深沉的恨又是从何处而来? 苏慕锦眯着眼睛,探究的看着楚离。 “别这样看着我……”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推着轮椅滑到窗边和苏慕锦并肩而立,“我说过你现在还太弱小,就算知道了我的敌人对你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等你慢慢强大起来,总会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的。” 苏慕锦淡淡的收回视线。 “还有两天就是春闱,明天恐怕还有事情要发生,不过你先前处理的很好,我也在暗中部署了一些事情……所以春闱的事情不用担心,应当只是有惊无险。” 苏慕锦点头,“我知道。”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楚离,“五年之内你能处理掉你的对手么?” “怎么这样问。”楚离回头看她。 苏慕锦苦笑着起了身,抓住窗柩目光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声音被风吹的落在耳中有些轻,“……因为我只有五年的时间给你了。” “什么意思?”楚离眯着眼睛看她,难不成她要毁约? “因为我只剩下五年的寿命,唔……这还是往好了说,如果情况恶化的话兴许连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苏慕锦平静的回头瞧着楚离,甚至还微微一笑,“这一点可要提前说清楚啊,别到时候你觉得我骗了你。既然是合作,就应该坦诚一些,这是件大事儿,当然不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手腕上搭着的那两根如玉的手指上,她没有抽回手腕,任由楚离给她把脉,“你的能力那么强,五年的时间就是没有我帮忙,应当也足够了吧。” 楚离冷着眼抿着唇久久不语。 苏慕锦就势放下被撩起来的衣袖,她的皮肤有种孱弱的白皙,纤细的手腕几乎瞧不清腕上的青筋。 “你……你只要保持良好的心境,不会恶化。”楚离深深的看着苏慕锦。 头一次见她,感觉她是不羁的大家闺秀,第二次在山上就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平的气息和隐隐的恨。在山上的时候他起初是有些犹豫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当真能成为他的助力?可瞧见她亲手成功的将计就计,把刘氏打的毫无翻身之力,环环相扣的计谋还有孤入深山的魄力,明明知道身边的丫头是别有居心还趁机算计,她这一举动可不仅仅是害了刘氏,还成功的打破了幕后黑手的阴谋……也就是经过这样一件事,他才下定要和她合作的决心。 苏慕锦心里有恨,他知道。 却不知她的心病这样重! 据他所知,苏慕锦一个闺阁姑娘除了后院里的那些人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谁?刘氏现如今也已经没了翻身的可能,她娘亲活着的消息也已经被证实,为何……她的心病还是不能接除?这中间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对苏慕锦的调查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惑。 苏慕锦为何会对宁煜有那样深切的恨?这件事会不会跟苏慕锦的心病有直接的联系! “放心,我会努力坚持五年的。” 苏慕锦淡然一笑,她早已看透了生死,早在睿儿躺在她怀里一动不能动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那是她生命里所有的信仰,是她的一切。 既然她可以重活一世就证明这世间的事情或许真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也许等她去了阎王殿,兴许还能见到睿儿。 想到这里她一颗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轻轻倚在窗子边,放缓了呼吸,粉白色的唇看上去极为不健康,她忽然转过头,“对了,这件事我家里人不知道,记得帮我保密啊。” 她神色轻松的很,像是要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楚离的眸子忽然就有些深。 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楚离才推着轮椅进了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黄金面具看上去有些冷厉,喝完了酒,他眸子忽然一冷,手腕一扬手中的酒杯就贴着苏慕锦的面颊飞射而出,形成一道弧线生生的砸了出去。 苏慕锦就听到一声闷哼,眼前一道黑影一闪,下一刻墨魇就已经提着一个面罩黑布的男子到了屋里。 苏慕锦心中一惊,这怡然居是建在水上的也就是说窗外就已经是湖面,那黑衣人是怎么没有支力的悬在外面偷听的。 “哼,不自量力!”墨魇提着黑衣人的衣领冷笑一声,用力一踢男子的腿窝男子闷哼一声跪了下去。 他的头上还有方才被酒杯砸出来的血痕。 墨魇一把扯掉男子脸上的黑色布巾,让男子的容貌暴露在空气中。 是个陌生面孔。 墨魇拔出腰间的长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男子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 墨魇抬头询问的看着楚离。 楚离静静的靠在轮椅上,抬手制止住墨魇,声音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杀!” 跪在地上的男子蓦然一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世子爷,我是王——”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愣愣的低头望着穿透他心脏的长剑,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满屋的血腥味令苏慕锦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别过头去呼吸着外面雨夜的清新。 “处理干净。”楚离对墨魇挥挥手,墨魇得令揪起地上的尸体就顺着窗口扔进了湖水里,只听到“噗通——”一声,尸体已经砸进了湖水中,溅起一丈高的浪花。 听到声音,许多人都向着窗外看了出去。 墨魇也不知洒了什么东西在那一滩血上,血迹顿时消散全无,连屋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做完这些墨魇又隐在了黑暗里。 “我该回去了,等会儿聪儿醒来看不到我该要着急了。” “嗯。”楚离头也不抬,轻唤一声,“墨魇。” 墨魇又闪身出来。 “以后你就跟在苏姑娘的身边伺候。” 苏慕锦和墨魇齐齐一愣。 “不用!”苏慕锦摇摇头,“墨魇是你身边的贴身侍卫吧,还是留在你身边,我那里有爹爹给我的暗卫。” 墨魇则低着头,颇有些郁闷的不说话。 “你身边的那个碧落黄泉你可以派他们做别的事儿,他们的武功不行,真要来了暗杀你的人就单单他们两个还护不住你!”楚离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他推动轮椅行至苏慕锦身边,把油纸包递到她面前,苏慕锦愣愣接过,“什么东西?” “怡然居里的一些点心,带回去给苏聪,上次答应过他要给他带吃的。” 这事儿不提她都忘了。 苏慕锦愣愣的接过,应当是刚刚做出来没多久的点心,捧在手里还带着热度。 她抬起头抿着嘴唇轻轻一笑,眸子里滑进一丝丝的暖意,“谢谢,聪儿会很高兴的。” 楚离也扯唇淡淡一笑,“回去吧。” “世子……”墨魇垂着手有些不满的看着楚离。 楚离也看着他,眸子平淡中带着坚持。墨魇顿时泄了气,有些不情愿的扶住苏慕锦的胳膊打算施展轻功飞出去。 他刚刚提了一口气就听到楚离在身后慢悠悠的飘了一句,“保护未来的世子妃是你的职责。”墨魇惊吓之下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惊讶的望了望臂弯里的苏慕锦,又回头看了看面色无波的楚离差点喜极而泣。 世子……世子终于想通了要成亲了?就是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好吧,不管是谁,主子终于想通了,这一点才是最重要啊,墨魇是半点都没想起苏慕锦是宁王府订了亲的世子妃,就算想到了估计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主子想要的人别说是还没成亲的宁王府世子妃,就是成了亲做了王妃,估计他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 再低头看了一眼苏慕锦,小小的脸还有些稚女敕,五官还没张开,不过五官极其精致,再停两年估计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没想到世子竟然好这一口啊。 “看够了么?”身后楚离淡淡是声音飘了过来。 墨魇心神一凛,轻咳了一声,大声回答,“看够了!” “看够了就赶紧走!” “呵呵……”苏慕锦站在墨魇身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立马紧绷的身子,感受到主仆二人的微妙气氛苏慕锦不由得轻笑出声。 两人齐齐向她看来。 墨魇刚看过来想起方才世子爷警告性的话语又连忙垂下了头,还偷偷的用眼角打量了一下楚离的面色。 “还不走!” “是!”墨魇连忙去揽苏慕锦的腰身,又一想这是世子爷的未婚妻啊,立马不敢动手,有些讪讪的站在原地。 “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么。”苏慕锦好笑的看着墨魇古铜色皮肤上的暗红,“在不送我回去等会儿守夜的丫头发现我不在了恐怕又要出事儿了。” “哦。”墨魇尴尬的挠挠头。却还是不敢扶苏慕锦的腰,只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世子妃小心点。” 苏慕锦无语凝噎。 这会儿就开始叫世子妃?! 瞧着两人离去楚离弯起的唇角便一点点的落了下去,他推着轮椅穿过一层层的轻纱,黄金面具下瞧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的呢喃飘散在空中。 “五年……么……” …… 此时的端云院中却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嚎叫。 正屋里两个宫里来的嬷嬷正拿着细细的小鞭子面色严厉的站在苏云锦的身后,苏云锦胆战心惊的用晚膳。拿着白玉汤匙轻轻的舀着汤盅里的汤,仔细看她的手背上有一条条的红痕,印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看上去触目惊心。她的手都在发着抖,汤匙一不小心就磕碰在汤盅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啪——”两个嬷嬷手中的鞭子精准的抽上苏云锦的手背,那精准的准确度能瞧得出来两个嬷嬷一定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再次浮出一道红痕。 “啊——疼!”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丰腴些的嬷嬷无视苏云锦纠结的小脸,眉毛一竖就斥道,“二姑娘,您连用个晚膳便如此没规矩,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个用膳的时候会发出声响来,在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若是改日去参加宴会如此这般岂不是丢尽了苏家的颜面!” 另一个瘦些的嬷嬷面色更加冷厉,“食不言指的可不光光是用膳的时候不说话,二姑娘也是名门闺秀了却连这些规矩都没有学过吗?!”嬷嬷冷声道,“今天什么时候练习的没有半点声音了才能下了餐桌!” 苏云锦心下暗恨,死死的咬住牙关。 要不是爹爹下了死命令,不学会规矩不得到两个嬷嬷的赞同不许参加宁王妃的寿辰,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这两个死婆子的打骂! 都是苏慕锦那个混账东西! 苏慕锦,你给我等着,看我学完规矩之后,怎么让你身败名裂! “发什么呆,继续!” 那丰腴的婆子又是一鞭子甩下来。 两人拿捏的准,苏云锦手上那样的红痕看着吓人可顶多两三个时辰不用擦药就能褪下去。 “两位嬷嬷……”苏云锦赔着笑起了身,示意青玉去梳妆盒里拿她的首饰,“两位嬷嬷……是云锦不争气让二位气恼了,你们坐着消消气儿。”苏云锦接过青玉手里递过来的首饰盒,轻轻打开从盒子里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她一阵肉痛,这可是她首饰盒里最值钱的首饰了,赔着笑塞给两个嬷嬷一人一只,“嬷嬷也是辛苦了,说起来云锦让父亲气恼了才进了宫请来了两位嬷嬷,父亲还是极为疼我的,陛下也器重父亲的紧……父亲只是一时恼了我让两个嬷嬷来教规矩,过两日消了气儿也就没大碍了,到时候若是瞧着嬷嬷对我这样严厉,恐怕就该心疼了……” 两个嬷嬷冷笑一声,瞧着苏云锦递过来的手镯鄙夷的侧过头去,她们两个在宫里做了这么久的嬷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两个玉镯她们还瞧不上眼。退后一步避开苏云锦的手,“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着两人油盐不进苏云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尴尬道,“以云锦看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嬷嬷在府上云锦必定让下面的人好吃好穿的供着,住几天你们再回去跟陛下交差,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呵——”那丰腴的容嬷嬷冷笑一声,“二姑娘这想法还真真是天真,我们可不是看苏太傅的面子来给姑娘教规矩的,我们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如此阳奉阴违那就是违抗圣旨,二姑娘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欺君!” 苏云锦咬住嘴唇,没想到两人竟然连皇帝陛下都给抬了出来。 “那要不这样。”苏云锦又想起来一个想法,“云锦跟着两个嬷嬷好好学规矩,只是若是等到宁王妃寿辰的那一日可否请两个嬷嬷在父亲面前帮云锦说说话,就说云锦规矩学的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出门了?”说着苏云锦把整个首饰盒都塞到了两个嬷嬷的手里,殷勤道,“如此这般,云锦定然会感激不尽……” “我看二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瘦一些的桂嬷嬷伸手把首饰盒又给推了回来,“这样同样是欺君之罪!更何况我跟容嬷嬷二人在府上给二姑娘教规矩,二姑娘若是在宁王妃的寿宴上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和容嬷嬷的名声恐怕也保不住了,届时在宫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二姑娘要想赶上宁王妃的寿辰那还请二姑娘好好学规矩,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捷径。” “……我们在宫里教贵人们规矩的时候也都是这般,二姑娘如果觉着受不住了,那老奴二人会去禀了太傅大人,就说我们实在是教不了二姑娘。” 那她也真的不用出门了! 苏云锦死死的咬住牙关,努力控制住不扑上前去教训两个嬷嬷! 不就是两个下等人!竟然敢打着陛下的旨意来这样训斥她!看她日后做了宁王妃不整死她们两个老东西! 垂下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怨毒,苏云锦瞧着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轻声道,“今天天色已晚,两个嬷嬷可否等到明儿个再继续?” 这回两个嬷嬷没有拒绝,挺直着背脊跟苏云锦道,“为了教二姑娘用晚膳我和桂嬷嬷都还没用晚膳呢,还请二姑娘吩咐人去厨房里做上一些饭菜送到我二人的房间里。” “应当的,我马上就吩咐青玉去厨房让人准备。” 两个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那二姑娘就好生歇着,明儿个卯时我们继续开始!” “卯时?太早了!” 苏云锦月兑口而出! 两个嬷嬷的脸色顿时一冷,“二姑娘若是想学好规矩就不要嫌早!朝中的大臣们可是寅时就开始上朝了,一个闺阁姑娘日后出嫁是要伺候夫君起床的,难不成天天睡到日出三丈才起身?” 苏云锦再次咬紧了牙关,僵硬道,“我知道了!” 两个嬷嬷就点了点头,“我们先告退了!” “混帐东西!”苏云锦气的猛砸餐桌上的汤碗,胸臆间一股子邪气冒上来,“别被我抓到了把柄,要不然治死她们两个狗东西!” “姑娘,您小声点!”青玉连忙捂住苏云锦的嘴,“两个嬷嬷还没走远,万一听到了更加光明正大的惩治您该怎么办?”青玉扶着苏云锦上了床,“姑娘快上床歇着,奴婢先去厨房让人给两个嬷嬷弄些膳食来,等会儿再给您的手上些药……” 门外的容嬷嬷和桂嬷嬷的确没有走远,听着屋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个嬷嬷住在一间屋里,到了屋里点了油灯容嬷嬷就甩了甩手臂,抱怨道,“可真真是累人,我这胳膊甩鞭子都甩累了。”说着,随手把鞭子给扔在了小桌上。容嬷嬷压低了声音凑近桂嬷嬷低声道,“你说这个苏家二姑娘究竟哪里得罪了陛下,陛下让我们把她往死里教训?” “谁知道呢!”桂嬷嬷也压低了声音,“陛下的心思我们还是少猜测,不过我瞧着这苏家的二姑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着对付我们呢。嗤——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实在目中无人,宫里的娘娘们见了我们都要礼让三分,她却把我们当奴才打发,就是教训了也是该当的。” “没错。”容嬷嬷冷哼一声,舒舒服服的喝了一杯茶,嗤笑道,“还想收买我们呢,简直不知所谓,不过那两只玉镯的确不是劣质品,真真是可惜了。” “你眼皮子怎的这么浅。”桂嬷嬷瞪了容嬷嬷一眼,搂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我们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她教规矩的,等我们回了皇宫陛下能不重赏我们么,那一两只玉镯算什么东西!” “呵呵……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还是桂姐姐瞧得深些。” “等会儿要好好的大吃一顿才好,今天真真是累死了。”容嬷嬷咧嘴一笑,“好久没有这样训练过人了,还真真是过瘾呢,我可快饿死了,中午就吃的少,晚上还没动筷子呢。这饭食怎么还不上来。” “你急什么,等会儿就来了。” “也不知道这个二姑娘会不会蠢到在饭食里给我们添点儿佐料。”容嬷嬷嘿嘿一笑。 “她敢!”桂嬷嬷眉头一竖,“她真敢这样做我们就去太傅大人和陛下面前好好的告她一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有道理,口口声声说太傅大人疼爱她,我可没瞧出来!我看太傅大人还是看重大姑娘苏慕锦,连府中中馈的权利都交给了大姑娘,听说二姑娘跟大姑娘不合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桂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一惊,“陛下该不是为了……”她捅了捅容嬷嬷的胳膊,“我听说以前苏家的大姑娘在清风书院读过书,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不也在清风书院念书么,该不会是……” 容嬷嬷也是一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要不然陛下就算受了太傅大人所托让她们两个来教苏云锦规矩,也不会刻意吩咐她们二人“好生教训”这个苏云锦。 “我们该怎么办?”容嬷嬷有些害怕,宫里的那个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别担心。”桂嬷嬷也有些怕,还是安慰容嬷嬷,“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当作不知道,我们就是受太傅所托所以陛下才会让我们来教二姑娘规矩的,就是这样。” 容嬷嬷重重的点头,“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宫里生活了久了的两个嬷嬷,知道什么事情该守口如瓶! 不多时就有小丫头送来了饭菜,两个嬷嬷一看,三荤一素外加一盅子汤,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倒也不错了。 驱走了小丫头两个嬷嬷就开始用膳,“赶紧吃完早些睡,明儿个卯时就要起了,哎,许久没有起得这样早了……” 主屋里的苏云锦却险些气炸了肺,对两个嬷嬷恨得是咬牙切齿的! 眼看着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宁王妃的寿辰,短短的半个月让她怎么学好所有的规矩! 偏偏两个老不死的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真真是该死! “姑娘,您不要生气了,好好的学规矩,老爷的目的其实不是让您学规矩,而是让您多听话一些,只要您有机会瞧见老爷,在老爷面前乖乖的认个错,老爷心一软兴许就原谅您了。”青玉忙活着屋里的热水桶,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姑娘累了一天快来泡个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苏云锦踏入木桶里,越想越气不过。 “爹爹说了不学好规矩我就不能出这院子,就是想见爹爹也见不到啊。” 青玉拿着半开的葫芦瓢舀着热水让她的背上浇,听到姑娘的话,她手指微微一顿,心想也是这个理儿,姑娘不听话老爷是不可能让姑娘出院子的。忽然,她脑海中光亮一闪,兴奋的叫了一声,“姑娘……” 苏云锦冷冷回头看她,“叫什么!” 青玉连忙收住了声音,低声道,“奴婢是想着您不能出院子,可以让老爷进来院子里啊,不管怎么样,只要见着了老爷就算是成功了啊。” 苏云锦腾的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青玉,“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老爷虽然这一次恼了姑娘,可您毕竟是老爷觉得亏欠了的姑娘,他断然不会当真不念半点亲情从此不管不顾的。”青玉询问的看着苏云锦,“要不姑娘你装病?” 装病?!倒是个好主意,可就怕爹爹对她心里生了膈应,到时候如果知道她是装的恐怕会更加气恼于她。 “不行不行!换一个!” 青玉咬着唇想了半晌,在苏云锦希翼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奴婢只想着这一个法子……” “没用的东西!”苏云锦怒骂一声,眸子里的希翼消失无踪,她握紧拳头,“不行,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想办法参加宁王妃的寿宴,谁也不能阻止我!”宁煜分明给了她暗示,如果她不去的话,岂不是连着一点点的希望都抓不住了?! 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宁煜的欢心,谁都不能阻拦她去宁王府! 泡在温水里,苏云锦的眸子却越来越冷。 她“腾”的一下从木桶里站起身来,扯过一旁搭在屏风上的布巾胡乱的擦拭一子就披着中衣出了耳房。 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她忽然在一个观音像前停了下来。 她从不信佛,可是为了讨好信佛的老太太就故意在屋里设了香案香炉,每日里拜祭着。今日这观音兴许派的上用场了! 苏云锦“噗通——”一声就在观音像前跪了下来。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万一染了寒气怎么办?”青玉一惊之下就要扶苏云锦起身。 “染了寒气才好!”苏云锦推开青玉的手,“你别管我,今天我要在这里跪上一夜,明儿个一大早你就传出消息就说我知道悔改了,在观音像前跪了一整夜,我就不信这样爹爹还不来看我!”到时候她还能顺势用上苦肉计,到时候她求求爹爹,爹爹肯定就不忍心再让她学规矩了。 所以只要这几天她乖乖的装几天淑女,爹爹肯定就会原谅她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索性把膝盖下的蒲团也抽掉,冰冷的青石地板又冷又硬,跪上去实在是难受,可一想想宁煜她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只要能做上宁王府的世子妃,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嫁给宁煜,跪上一夜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立马就推开了青玉,“你快去把今儿个从街上买了的衣裳腰身那里修改一下,我下次要穿着那衣裳去给宁王妃拜寿的,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可是……”青玉不放心,这样跪一夜的话姑娘的膝盖也不用要了啊。 “别废话了,让你去你就去!”苏云锦怒视青玉,“还是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青玉咬咬唇,“奴婢这就去!” 苏云锦自幼就半点苦都没受过此时跪在地上只觉得寒气直往膝盖处往里钻,她原本想披一件衣裳再跪,可想想既然要用苦肉计那就应该来的真实点,死死的咬着牙关,凭着一股子毅力一直跪着。 她脑海里开始幻想今后和宁煜成亲之后相亲相爱的日子。 这样一想,觉得地上的寒气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终究是大小姐出身养尊处优,到了后半夜苏云锦就实在撑不下去了,惨白着脸色额头冒着冷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青玉一直注意这这边的动静,瞧见姑娘晕了过去赶紧扔下了手里的衣裳飞扑了过去,抱着苏云锦只觉得姑娘的身子触手冰冷,青玉一惊,大声的对外面看守房门的婆子叫喊道。 “来人啊!来人!二姑娘晕过去了!” ------题外话------ 看到容嬷嬷和桂嬷嬷请不要发笑啊,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八章 作怪苏云锦,阴谋未得逞 苏慕锦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刺耳的喧闹声。 外面守夜的小丫头也被惊醒,听到内室有动静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姑娘歇着,奴婢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苏慕锦点点头,示意小丫头出去打探情况。 聪儿还睡的香甜,苏慕锦给他掖好被角,动作小心的披着衣裳下床。 她没有在屋里点油灯,怕聪儿感觉到灯光会醒过来,就绕过屏风走到屋外打开了房门。 苏家后院里好几处都亮起了灯光,锦园里的丫鬟嬷嬷们也都醒了过来。 柳嬷嬷已经穿好了一声挑着灯笼走过来,她听到动静就知道姑娘肯定也醒过来了,姑娘警惕性一直都很高。 “姑娘,笙箫已经去打探情况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还是好好梳洗一番,等会儿应当还要出门的。” “也好。” 她这样衣裳不整的就是出了门也不能见人,“嬷嬷就不要进来了,聪儿还睡着,等会莫要把他给吵醒了。” 柳嬷嬷闻言就点了点头。 苏慕锦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轻轻打开柜子从衣柜里随意拿出一件素色的衣裳穿在身上,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小髻。等再出屋的时候笙箫和方才守夜的小丫头已经打探了消息回来。 有笙箫在,那小丫头只垂着首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慕锦就问笙箫,“外面为何喧闹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笙箫瘪瘪嘴,帮苏慕锦把慌忙穿上有些褶皱的衣袖捋平,低声道,“二姑娘那边的事儿呢,说是二姑娘在菩萨面前诚心忏悔,从用完晚膳之后就开始跪着,一直到方才身子支撑不住就晕了过去,现在老爷和老太太已经赶了过去,二房三房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亮了灯,恐怕等会儿会一起过去的。” 笙箫顿了顿,抬头问苏慕锦,“姑娘,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苏慕锦冷笑,“去!怎么不去!她排的这么一出戏不就是让大家都去瞧瞧么,不去还真就对不起她这一场算计。” 诚心忏悔?骗鬼去吧! 这样劣质的苦肉计也就苏云锦这样没脑子的人才能想的出来。 “笙箫留下照看聪儿,他醒来身边没人该胡思乱想了。紫罗紫玉跟我一起去。” 笙箫微微一愣,瞧了瞧立在姑娘身侧的紫罗和紫玉,眸子里闪过明了之色,姑娘这是要历练她们呢。她瞧得出来紫罗是个沉稳能干的,紫玉还欠缺历练,笙箫垂下眸子,每次瞧见紫玉她总会想起琴瑟来,紫玉和琴瑟真的很像,做事儿的时候永远一副单纯无知的模样,需要人来提点一番才行。只是紫玉比琴瑟有多了几分刻苦,犯了错就努力吸取经验,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处。 琴瑟…… 笙箫的眸子有些酸,她……也许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吸吸鼻子,笙箫退了一步,应道,“姑娘去吧,小少爷这边就交给奴婢了。” 苏慕锦不是没有发现笙箫的黯然,只是琴瑟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她也不想让笙箫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一是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多,二则是不想让笙箫心里那个小妹妹形象的琴瑟消失无踪。 拍拍笙箫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苏慕锦就带着一行人出发了。 她倒要瞧瞧这个苏云锦能在爹爹面前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晕倒了就闹成这样大的动静,不是为了吸引人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苏慕锦带着两人走的很快,灯笼中的灯光摇摇曳曳的十分晃眼。 “把灯笼灭了,还没有月光明亮。” 紫玉就势提起灯笼吹灭了灯笼。 三人到了端云院的时候老太太和苏青云已经到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不知为何还没有来到。 端云院里小丫头瞧见苏慕锦连忙把她引进了屋,屋里燃了几根小孩手臂粗的大蜡烛照的屋里灯火通明,苏云锦白着脸躺在床上还没有清醒,那个给她诊治病情的东方大夫正在给苏云锦诊脉。 父亲和老太太正一脸焦急的立在床边等待东方州大夫发话。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苏青云一眼看过来有些欣慰,云儿那样对待锦儿,锦儿还能不计前嫌的来看她…… “大半夜的,你脸上的伤都还没好,怎么不好好养着?”苏青云瞧着苏慕锦脸上刘氏灵堂上闹剧而产生的伤口,不由得微微皱眉,“有没有好好擦药?” 苏慕锦一愣,抚上了脸上的伤口。 如果父亲不提起这伤口,她自己几乎都要忘了,本来伤的就不重,楚离出手还是有轻重的,只是划破了一层皮罢了,哪需要擦药,养两天就能祛疤不留痕迹了。 正对上苏青云关切的眼神,苏慕锦就微微一笑,上前几步立在苏青云的身侧,巧笑道,“爹爹放心,这点小伤哪需要擦药。” 苏青云听到没有擦药眉头就是一拧,低斥道,“女孩子家家的容貌最是重要,怎的你就半点不在意。等会儿回去擦点药,留下疤就不好了,乖啊。”说到最后已经是无奈外加宠溺的口气了。 老太太厌烦的瞪着苏慕锦,进了屋竟然视若无睹不给她行礼,苏青云竟然也不训斥她无礼! 依她看需要嬷嬷教的不是云儿,应该是这个该死的苏慕锦才对! 要不是这个死丫头,云儿又怎么会被罚着让宫里的嬷嬷教训,要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跪在菩萨面前忏悔罪过,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落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不满的瞥向苏青云,明明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是云儿,他却在安慰一个脸上就那么点小伤口的苏慕锦,这是什么道理!瞧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苏云锦,老太太不由得就想到了日后她如果得罪了谁是不是也会落到这副场景?越想越怒,又瞧着苏青云仔仔细细的瞧着苏慕锦脸上的伤口,仿佛她脸上的伤口不能痊愈似的。 望着两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不由得讥讽道,“女儿家的容貌还是小心点保护点好,要不然真的落了疤日后如果嫁到宁王府恐怕还会被人给退回来呢,这天下的男子哪个不喜欢容貌娇美的女儿家。娶了个面容残了的妻子,没的让宁王府遭人笑话。” 苏青云和苏慕锦本来小声说着话,此时听到老太太的话不由得齐齐一顿。 苏青云方才进了屋对老太太拱了拱手就没有说话,他现在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太太。现在听到老太太这样讥讽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话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或许是他的心态果然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老太太这样对锦儿说话,他只会觉得老太太是不会关心人,因此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冷淡,可此时他却只能听到老太太话语中的讥嘲意味。 她应当是巴不得锦儿的容貌毁了,巴不得她不能顺顺利利的做宁王府世子妃吧。 苏青云知道老太太不是他的生母之后对老太太先前的所作所为总算看清了,此时也不会对老太太再报什么希望,只是瞧着老太太不论如何都养了他一场,又是二弟和三弟的生母,他对她就是再失望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来。因此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老太太。 苏慕锦则是眸子凌厉的直射老太太,似笑非笑的低声道,“老太太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吧,您也真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能把头给摔破了,上药了么?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来。” “混账——” “老太太可别动怒,锦儿知道您不喜欢我,唉……也不能怪老太太您,毕竟父亲不是您的亲骨肉,我们也不是您的亲孙子孙女,您不疼我们也是情理之中……”苏慕锦状似无奈的叹息道。 “混账,明明是你拿杯子砸了我!”老太太气的双手都在颤抖。 听到老太太的话语苏青云心头一刺,死死的皱紧眉头,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陷害锦儿!他就想不明白了,就算锦儿不是她的亲孙女,可毕竟亲眼瞧着长大的,怎么会半点亲情都没有?他不无讽刺的想,就算是养了一只小狗恐怕都不至于如此心狠吧。 “老太太您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何要……这般……冤枉锦儿……”苏慕锦垂泪道,“锦儿自幼便学的要敬长辈厚下属,就是给锦儿十个胆子锦儿也不敢拿杯子砸您啊。老太太就是再不喜欢锦儿也不该说这样的话冤枉锦儿,让锦儿日后该怎么嫁人……”她说着说着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傻孩子……”苏青云尴尬的看着给苏云锦诊脉的东方州,这样的家丑在外人面前这样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若是传了出去锦儿当真就不用嫁人了。心里暗暗责怪老太太不知轻重,一手揽住苏慕锦的肩头,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别怕别怕,你祖母只是气急了说的气话。” 老太太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怒视苏青云,“这个苏慕锦非被你宠坏不可。” “锦儿生性良善,嫉恶如仇,就是再怎么宠也不为过。” 老太太咬牙,这是在说她是恶人?! 老太太刚要发怒二夫人和三夫人就并肩而来,瞧见两人老太太瞬间就想起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又想着两个儿子如今在苏青云手底下做事,万一她真的惹恼了苏青云,两个儿子岂不是没有好果子吃,因此她咬咬牙暗自忍了下来。 就跟碧玉那丫头说的一样,就是要对付苏青云也要暗地里进行,现在苏青云还给她一些体面,敬着她是府里的老太太,到时候真的闹掰了她就是要报仇都没有机会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显然也是听到动静匆匆而来,头发都是随意的挽起来。两人今儿个穿的很是朴素,瞧见老太太和苏青云两人一起行了个礼,还友好的对苏慕锦点了点头。 苏慕锦暗自好笑,这两个女人也太能看清形势了。 前两天还想着算计她,今儿个就开始讨好巴结了。不过可比老太太要识趣儿多了。 苏慕锦对两人也点了点头。 “今儿个老二不是回来了么,老二家的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老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人怎么不懂得抓住机会,不好好把老二留在房里给她生个孙子,大半夜的还到处乱跑作甚。 二夫人面上一红,心道这老太太怎的这般不会说话,弄得她好像欲求不满似的。 面上却笑道,“回母亲,我们那边儿听到这里有动静,夫君他想着是后院的事儿就没过来,让儿媳这里看看情况。”说着眼珠子转了一圈就落在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苏云锦上,惊呼一声道,“哎呀,这二侄女这是怎么了?昨儿个不是还好端端的,今儿个怎的就病倒了?” 青玉瞧着人都来齐了就站出来回话,“回二夫人,昨儿个姑娘一直在跟嬷嬷们学规矩,两个嬷嬷教导下来姑娘才知道以前自己的行为多么的不得当,心下十分后悔,等宫里的两个嬷嬷去歇息了姑娘还没歇下,想着以前是她做事多有不妥之处,所以就不顾奴婢的劝说非要跪在菩萨面前忏悔先前的错误。”青玉暗自掐了一把大腿,眼角顿时浮出泪花来,她抬起眼怯怯的道,“现在的天儿虽然开始热了,可夜里还是很凉的,姑娘为了表示诚心又不肯用蒲团垫着,就直接跪在了青石板上,青石板那多凉啊,姑娘她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受得住。可是奴婢劝说无果,姑娘说了除非得到老爷的原谅,否则绝不起身……老爷您也知道姑娘性子有多倔,奴婢实在没法子,本来想去禀了老爷,可想着如今老爷正恼着姑娘就没敢去,奴婢想着姑娘不会跪多久,可竟然一直跪到晕厥才罢。” 青玉抽抽鼻子,手里捏着帕子却不敢擦拭眼泪,“连续跪了这么几个时辰,奴婢不知道姑娘身子会不会出问题,所以才慌乱的六神无主让小丫头去请了大夫……”青玉一个头对着苏青云磕下去,“老爷,姑娘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了她罢。” 苏慕锦心下冷笑不止。 这话里的漏洞可不是一个两个。 什么叫两个嬷嬷教导下来?这是在指责两个嬷嬷对苏云锦动粗呢,还有要忏悔为何不对她这个姐姐忏悔非要对着菩萨忏悔,求原谅也该求她这个大姐姐的原谅,怎么就求到爹爹那里去了? 还有最后一点…… “好个青玉,你身为二妹妹身边的贴身丫头,伺候二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昨儿个被爹爹降了三等,可你做大丫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怎么一慌乱起来就六神无主了?贴身丫头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沉稳!你瞧瞧你,半点沉着冷静都没有如何贴身伺候二妹妹!还有,你比二妹妹也大上两岁,原本她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你身为贴身伺候的就应该多加提点,明明你知晓夜里寒气重却还是任由二妹妹跪了几个时辰,你说你居心何在?!” 青玉一惊,连忙慌乱的解释,“……不,不是,是二姑娘不听奴婢的劝!” “二妹妹不听你的劝你就任由她跪着了?爹爹正在气头上你就非要去找爹爹?为何不能去寻老太太,难道你不知道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二妹妹,肯定会给二妹妹做主?就是你担心老太太睡下了大可以来寻我,我跟二妹妹虽然闹了矛盾可毕竟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更何况如今我身为府中掌管中馈的,你有事连禀都不禀我一声,何曾把我放在眼里!”苏慕锦怒喝道,“我瞧你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若不是你失职二妹妹为何会如今还昏迷不醒?你说你意欲何为?!”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青玉被苏慕锦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跪着哭着喊冤。 原本她还是假哭,如今被苏慕锦一番话吓得一阵心惊,痛哭起来,“奴婢冤枉……” “那你说说我哪一点冤枉了你?”苏慕锦咄咄逼人。 “奴婢……奴婢……” 二夫人帮腔道,“大侄女说的对,这个青玉就是不是个省心的,白天的时候才被大伯降了三等,现在竟然又犯了错。” 苏慕锦点点头,对二夫人的示好不以为意。 她已经不想再听青玉说话,抬手让她闭嘴,吩咐紫罗,“去请宫里来的两个嬷嬷进来。” “是。” 两个嬷嬷是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的,就知道苏云锦要整幺蛾子出来,因此两人早早就穿戴妥当,瞧见紫罗来请,她们二人对视一眼就从厢房走出进了内室。 内室中气氛十分紧张,两个嬷嬷都是人精,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青玉,再瞧瞧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苏云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心下冷哼,这是收买不成要陷害她们两个了! 两个嬷嬷无声冷笑,进了屋就给一屋子人行礼。 “起来吧。”苏慕锦率先开口,她吩咐紫玉,“给两个嬷嬷看座。” “不用不用。”容嬷嬷连忙摆摆手,这一屋子的主子没一个坐着的,她们两个就是再是宫里出来的,再如何体面也不敢当着主子的面就坐下了,有了先前的一番猜测容嬷嬷和桂嬷嬷都抬起眼来打量着屋里的苏慕锦来。 不得不说虽然五官跟二姑娘没差多少,可组合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清新月兑俗,只是脸上一道细线似的伤口稍稍有些影响容颜。 两个嬷嬷毕竟是眼光毒辣之人,别说苏慕锦脸上有这么一道伤口,就是整张脸都毁了身上的气质就足够令人倾倒,比起那个不知轻重不知所谓的二姑娘可真真不止是天河地的差别。 两人在宫里办差,接触的都是后宫女子,后宫女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能进的皇宫的,哪个不是美人胚子,可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苏家这个大姑娘的,尤其是那一双凤眼,明明该是勾魂摄魄的妖媚,可长在人家苏大姑娘的脸上只觉得幽深如海,她的眸子氤氲着一层雾气,看上去十分神秘,令人有种窥探的**。 不过这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吧,现在都如此貌美,等到长成了十六七岁的时候恐怕这京城中没一个能比的上的。 也难怪陛下…… 两人及时打住了想法,连忙垂下头去,态度显得十分恭敬。 “不知大姑娘让人传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深夜打搅两位嬷嬷休息是苏慕锦唐突了,只是我这二妹妹身边的丫鬟说两个嬷嬷对我那二妹妹过于教导,所以想问问嬷嬷是否有此事。” 容嬷嬷和桂嬷嬷冷冷的看了青玉一眼,桂嬷嬷就福了福身,“回大姑娘,老奴二人全都是按照宫里教导娘娘们的规矩在教导二姑娘,老奴两人是遵了陛下的旨意来府上给二姑娘教规矩的,丝毫不敢怠慢。说过于严厉兴许对二姑娘来说是有一些,老奴二人瞧着二姑娘学不下去就只能让她慢慢适应,原本规矩要学到亥时正的,可老奴二人瞧着二姑娘累了昨儿个就只让她学到戌时正,整整晚了一个时辰的。” “原来是这样。”苏慕锦上前扶起桂嬷嬷,“委屈两位嬷嬷了,我那妹妹实在是有些不成器,今后就交给两个嬷嬷好生教导了。” “应当的。”桂嬷嬷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对苏慕锦低声道,“我们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教二姑娘规矩,实在不能偷懒,所以请大姑娘好好跟二姑娘说说,今后就不要想着塞东西给奴婢二人,让奴婢二人得过且过了,奴婢无功不受禄,二姑娘还没学成规矩实在不能收二姑娘的礼……” 苏慕锦身后的紫罗险些笑出声来,这个桂嬷嬷好有意思。 分明就是在揭露二姑娘拿东西贿赂她们嘛,偏偏还说的这样义正言辞的。 苏慕锦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笑意,“嬷嬷只管放心,等二妹妹醒来之后这话我一定给她带到。” 苏青云原本还有些相信苏云锦是真心悔过,如今听着两个嬷嬷的话语,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 若当真是真心悔过就该好好的学规矩,可她都在做什么,竟然偷偷的塞东西贿赂两个嬷嬷,这哪是真心悔过该有的表现?! “今儿个劳烦两位嬷嬷了,如今才到丑时,两位嬷嬷还是好好歇着吧,明儿个还需要忙呢。” 两人眸子一闪,对着苏慕锦拱拱手,“那奴婢二人就告退了。” “天太黑了,紫罗打着灯笼送送两位嬷嬷。” “是。” 两位嬷嬷对苏慕锦的印象越发的好了,对苏慕锦点点头就躬身退了下去。 苏慕锦就趁机跟苏青云道,“爹爹,二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您还是做主给她多配两个丫头在身边伺候吧,这样她将来行事也能稳重些。” 老太太身后的宋嬷嬷闻言眸子微微闪烁,带着期盼的瞧着苏青云。 苏青云想想也该如此,竟然连贿赂宫里的嬷嬷来骗他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丫头再不好好盯着,今后指不定要酿出大祸来。 因此他点点头,“也好。” “那父亲看谁合适些。” “锦儿,爹爹如今把掌管中馈的权利给了你就是信任你的能力,你不用事事都问爹爹的意见,只管放手去做,做的不好也有爹爹给你撑腰,这些事情你就瞧着办吧。” 苏慕锦微微一笑,“好。” 二夫人和三夫人听到苏青云的话语两人相视一眼,眸子里闪过同样的情绪,瞧着苏慕锦的眼神当即就是微微一变。 这时候东方州也诊脉妥当,轻轻收回了手指。 众人视线连忙拉了过来,苏青云低声问,“东方大夫,小女情况如何了?” 老太太也紧张的瞧着东方州,对于她这个乖巧的孙女她还是比较喜欢的,毕竟疼了这么多年,就算她爹爹是苏青云她也没办法立马就做到置之不理。 东方州轻叹了一声,“二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寒气入体,我开个方子抓两剂药给她吃了也就能好了。”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苏慕锦则是淡淡的笑,苏云锦的苦肉计看来有些失败啊。 有了她今儿个晚上召见两个嬷嬷,今后苏云锦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 “东方大夫,既然没有大碍,我二妹妹怎么还没有醒来?” “我给她扎一针她就能醒了。”东方州打开皮箱掏出一卷羊皮制成的针筒,羊皮展开就瞧见里面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几十根银针,银针十分细长,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芒,看上去有些吓人。 东方州面色不变的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就隔着衣裳刺进了苏云锦的一个穴道里。 苏云锦白着脸嘤咛一声,眼皮动了一下就缓缓转醒。 东方州就抽出了银针。 苏云锦刚睁开眼睛眸子里有瞬间的迷茫,当瞧见一屋子人时她才想起来昨儿个发生的事情,心中一喜,看来她的计划是成功了! 苏云锦一眼瞧见立在床边的苏青云,她被子下的手狠狠的掐住大腿肉,眼睛立马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朝苏青云伸出手来,哀声唤他,“爹爹……” 苏青云到底是心软了,伸出手握住了苏云锦的手,因为寒气入体,她的手显得十分的冰冷,苏青云握在手里就皱了眉,把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摩擦着暖热。 “呜呜……”苏云锦一看就知道爹爹现在是向着她的,从床上起了身就扑到了苏青云的怀里,她抱着父亲的腰身哭诉,“爹爹,云儿以为您再也不会原谅云儿了,之前都是云儿的错,云儿跟您陪不是,以后云儿会乖乖听您的话,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爹爹原谅云儿一次好不好……” 苏青云心下一软,“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爹爹的孩子,就算做错了事情爹爹惩罚你也是为了你好,怎么会不原谅你。” 苏云锦心下一喜,连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瞧着苏青云,“那爹爹就是原谅云儿了是么?” 苏青云什么时候见过二女儿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二女儿也没有跟他这样亲近过,他心里一软就点了点头。 “那爹爹可不可以别让两个嬷嬷教我规矩了。”苏云锦伸出手腕给苏青云看,“一定是云儿不小心哪里得罪了两位嬷嬷,两位嬷嬷对云儿太严苛了,还敢拿着鞭子抽云儿,爹爹,您让她们回宫去好不好?” 苏青云眸子里的柔和缓缓的褪了下去,他望着怀里的女儿,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她,脸色一点一点的沉郁了下来。 苏云锦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就瞧见父亲冷着的面容。 她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二妹妹,方才两个嬷嬷来瞧过你了,她们让我转告你下次不要再给她们塞东西让她们得过且过了,无功不受禄,你规矩还没学好呢……”苏慕锦轻轻一笑,十分柔和,只是和苏云锦对视的眸子里全都是讥讽,她低声道,“二妹妹下次可千万不能不垫垫子就跪在菩萨面前忏悔了,等会儿天亮了就是新的一天了,明儿个就是春闱,父亲是考场的主考官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就不要再给父亲添乱了。以后如果有什么委屈就来寻姐姐,姐姐会给你做主的。” 苏云锦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苏慕锦竟然会提前把两个嬷嬷给招来,更没想到两个嬷嬷竟然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她给卖了。 一群混帐东西! 苏青云却十分欣慰,这个时候有谁记得他还是春闱的主考官,也就只有大女儿记得体贴他这个父亲,担心他伤了身体。 “寅时就要上朝了,父亲这世间也差不多了,您还是回去再小睡一会儿,您年纪也不小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 苏青云含泪点点头,“锦儿真的长大了,如果你娘亲……”他声音蓦然一颤,垂下眸子苦笑不已。 柔儿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怎么能看到这般懂事的锦儿。 听到父亲提起母亲,苏慕锦眸子闪了闪,今儿个她已经得到了母亲尚在人世的消息,还是要把这件事情想法子告诉父亲,也省得父亲继续担心。 “爹!您不要走!”眼看着苏青云从床沿起了身,苏云锦急了,如果这个时候爹爹走了,她岂不是白白的跪了一夜?狠狠的瞪了苏慕锦一眼,“爹爹,是云儿错了,您原谅云儿一次,云儿愿意继续学规矩,只求您在宁王妃寿宴的时候让云儿去参加宴会,那样重要的宴会如果云儿不参加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样,爹爹求您了,让云儿去好不好?” 提到云王妃寿宴苏青云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原来跟他示弱的种种原因都只有这么一个!那个宁煜是她未来的姐夫,她怎么可以这么没脸没皮! “够了!”他厉喝一声,吓得苏云锦猛的收了哭声,苏青云无比失望的望着苏云锦,“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我看你的规矩是半点都没学到,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礼义廉耻,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再出门吧,要不然丢的还是我们苏家的脸面!” “爹!” 苏青云已经不想再看苏云锦,他就不明白了,为何这个二女儿就半点没有继承柔儿的性格,她这样自私自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是跟谁学来的。 “苏青云,你别太过分了,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你厚此薄彼就不怕寒了云儿的心!”老太太忍不住喝道,“你没瞧见她手上的红痕么,肯定是宫里那两个嬷嬷给打出来的,教规矩就教规矩打人作甚,万一害的云儿伤了皮肤今后谁还会娶她!” “两个嬷嬷在宫里做事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沉稳有度知道轻重,陛下必然不会把两人放到苏家来,严师出高徒,不严苛点云儿怎么可能成器?这件事母亲就不要管了。”苏青云在这一点上立场坚定,“锦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爹爹先走一步。” “恭送爹爹。” “等等!” 苏青云顿住脚步,看向叫住他的东方州。 东方州对苏青云拱拱手,边收拾他的药箱边对苏青云道,“太傅大人请稍等,在下有事要跟您说,一起走吧。” 苏慕锦一惊,“东方大夫!” 东方州对苏慕锦看过来,给了苏慕锦一个放心的眼神,“大姑娘身子骨也弱以后还是好好休养吧,若是再落了什么顽疾恐怕就不好了。” “谢东方大人关心。” 苏青云走了屋里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二夫人打了个哈欠,“哎呀呀,这大半夜的真是折腾的很,大侄女,我跟你三婶子就先回去了,昨儿个听说大侄女也染了寒气大侄女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如今你掌着府中的中馈呢,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我跟你三婶子没别的本事,对于掌家还是有些心得的,大侄女儿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难题只管来寻二婶子和三婶子,我们两个一定知无不言。” 三夫人也趁机讨好苏慕锦,她和二嫂已经商量过了,老太太显然在府里已经没了势力,她们两个的相公又多处依仗苏青云,今后对苏慕锦还是要客客气气的才行,至于老太太……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她也没什么用处了。 一个只会倚老卖老的老太太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而只要她们的夫君一日是苏青云的弟弟她们两个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不会少了,苏青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只要他有一口吃的,她们二房和三房就能有一口。 “大侄女啊,昨儿个就没有下雨了,三婶子翻了翻黄历,明儿个适合搬家呢,不妨就让小少爷搬到碧池院去好了,搬家是个大活计恐怕少不了人手,大侄女身边的人若是不够的话跟二婶子和三婶子说一声,我们明儿个让人一起去帮忙搬搬。” 苏慕锦瞧着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对二夫人和三夫人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二婶子和三婶子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无视老太太越发难看的脸色,对苏慕锦笑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二婶三婶慢走。” 只要二夫人和三夫人能一直这样不弄出什么乱子来,她不介意府上养些闲人。 懒洋洋的瞧着惨白着脸色跌进被褥中的苏云锦,瞧着她倍受打击的模样,苏慕锦轻轻一笑,“二妹妹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儿个两个嬷嬷还要按时来给二妹妹教规矩的,耽误了时间就不太好了,到时候再惹父亲生气,恐怕二妹妹到宁王妃寿宴的时候就真的出不了门了。” “苏慕锦!” 苏慕锦掏掏耳朵,地笑着看着苏云锦气急败坏的面容,“二妹妹声音小一些,我耳朵好使着呢,听得很清楚。” “苏慕锦你不要太得意了!” “嗯!我不得意!”苏慕锦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青玉,吩咐紫罗,“青玉照顾主子不当,把她降为最低等的小丫头丢到浣洗院去洗衣裳,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把她调回来。” 青玉的脸蓦地一白。 浣洗院那是最苦的地方啊,每日里都要洗不知道多少套衣裳,春夏秋冬永不停歇,到了浣洗院就真真是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了啊。 惊慌的抬头望着床上的二姑娘,“姑娘……” “苏慕锦,你别太过分了!” “方才二妹妹没听到么,这都是爹爹的意思!你的身边的确需要放些稳重点的丫鬟,免得二妹妹日后做事没个章程!”苏慕锦挥挥手,“把青玉给带下去!” “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啊,姑娘——” 苏云锦瞧着青玉被拉的越来越远的身影,脑子一懵,掀起被子就张牙舞爪的向苏慕锦扑了过去,“苏慕锦!我今天跟你拼了!” ------题外话------ 可怜的苏云锦,注定的炮灰命,这样都不能翻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楚离等于种马?? 苏慕锦早早知道这个妹妹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不会任由她就这么扑上来,她淡淡一笑,眸子里带着几分讽刺,轻轻抬步往后推退了一步,就瞧着苏云锦嘶吼着一下子扑倒在地,半个身子都悬在床下。 “二妹妹头一次对我这么热情,真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只是这样的大礼对姐姐行来还是有些欠妥当,二妹妹还是好好跟两个嬷嬷学规矩吧,大礼竟然都不知道该对谁行了,啧啧……”她居高临下的俯视苏云锦,“这大半夜的跟你这样耗着真是浪费时间,二妹妹继续‘忏悔’吧,姐姐就先回去歇着了。” “苏慕锦,你不得好死!” 苏慕锦脚步一顿,头也不回,话语却往她心里最软的地方刺,“真该让宁煜来瞧瞧你这一副恶毒的面孔,瞧瞧他还会不会对你有半点好感。” 说完,也不看老太太和苏云锦的反应就直接带人走了出去。 老太太本来想怒斥苏慕锦几句,可是看着苏青云不在,怕苏慕锦又跟白天的时候一样拿杯子砸她,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在瞧见苏慕锦的背影消失之后才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小贱货一个,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对着你妹妹发狠算是什么东西!”骂完了她才靠近苏云锦的床头,把她扶了起来,满脸的心疼,“云儿,你没事吧啊?你放心,祖母一定想办法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祖母……”苏云锦扑到老太太的怀里,掩饰眸子里对老太太行为的鄙夷,呜呜的抱住老太太,哭诉道,“祖母,这个苏慕锦是要逼死孙女啊,云儿身边就青玉这么一个得力的,她竟然还把她给扔到浣洗院,她这是要斩断云儿身边所有的助力,让云儿没有可用的人。偏偏爹爹还信了她让她安排我院儿里的丫鬟,真真是这般那苏慕锦还不往我身边安插眼线,到时候云儿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下……用膳洗漱,甚至是如厕时间都会没有半点**,那云儿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老太太听她哭的肝肠寸断心里也难受起来,“好云儿乖啊,祖母一定想办法,想办法把青玉还给你弄回来在你身边伺候,好不好?” “可是刚才那苏慕锦也说了,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准调动青玉,如今苏慕锦掌管着府里的中馈,府里的下人谁不敬她三分?更何况如今云儿被关了禁闭,祖母您……爹爹也不如何敬重了,要放了青玉谈何容易啊……” 老太太心头一刺,面上就发起狠来。 “你放心,我就不信我一个府里的老太太连个丫鬟都弄不出来了!”老太太满脸愤然。 不得不说,老太太直到如今都还没有认清她现在的处境,事已至此她还能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如果苏慕锦还没走的话估计又是一阵讽刺了。 而苏云锦更是蠢笨,还在相信老太太肯定有用,她泪眼婆娑的瞧着老太太,望着老太太头上包扎好的伤口,愤然道,“祖母,苏慕锦如今连您都敢不放在眼里了,她还会听您的话么。还有爹爹,爹爹现在对苏慕锦言听计从,恐怕也不会顾念您的……” 提到这一天老太太就忍不住发怒,“真不知道苏慕锦到底给你爹爹下了什么惑人心智的药,从前你爹爹对母亲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你瞧瞧如今?都是跟苏慕锦亲近了之后才开始一点点转变的,这个苏慕锦当真是个祸害!”她怒的大声的怒斥,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忍着疼抚上额头,“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苏云锦眸子一闪,“祖母想怎么做?” 老太太却没回答她,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祖母自有法子治她。” 苏云锦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老太太要对付苏慕锦,管她什么时候动手,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苏慕锦受到教训不就行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又平复了下来,“如此云儿就等着祖母的好消息。” 老太踢啊又安慰了苏云锦几句才带着宋嬷嬷和碧玉一起离去,苏云锦毕竟是跪了大半夜的,她身子这会儿着实不太舒服,半躺在床上,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渴的厉害,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青……”她蓦然顿住,怎么忘了青玉已经被苏慕锦给带走了。 环顾屋里,屋里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苏云锦气的眼珠子通红,怒的高呼,“来人!来人!”却没有半个人理会她,苏云锦不由得怒吼,“人都死哪里去了!” 空荡荡的夜色没有半点回音。 整个房间除了她粗重的呼吸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苏云锦心里直犯怵,明晃晃的烛光也不能给她带来半点的安全感,这一刻她无比想念起青玉来,有青玉在好歹能有个说话的人。 苏云锦鬓角渐渐的冒出冷汗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明晃晃的烛光照射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心里直打鼓,慌忙放下帷幔躲进了床里侧。可放下帷幔之后更加害怕,总觉得帷幔外立着一个人影在盯着她看,极度的寂静让她十分不安,小时候听到的那些鬼怪奇谈一瞬间全部都涌进了脑海,她被吓得瑟瑟发抖,猛的缩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苏青云和东方州并立而行,月色中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寂寥,清冷的月光洒在肩头,隐约能瞧见鬓角的点点银丝。 “东方大夫有话跟我说?” 东方州点点头,他停下脚步十分慎重的看着苏青云,“太傅大人,在下斗胆问一句您平时是否虐待了苏二姑娘。” 苏青云一惊,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东方大夫何出此言?我苏青云家里虽然不似皇朝贵族那般奢侈,可也是大户之家,而且家里只有大姑娘二姑娘和小少爷三个孩子,怎么可能虐待了她。”苏青云却也知道东方大夫不是个胡乱说人是非,也不爱打听人家家里事情的人,知道事出有因,便询问的瞧着东方州,“洞房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二小姐舌淡红舌苔白脉细,乃是肝气郁结脾虚而致。”东方州提着药箱瞧着苏青云不解的眸子,就跟他解释道,“有这样症状的人平日生活中都十分暴躁易怒,而且气不顺,遇到事情极容易发怒,在下想来想去觉得二姑娘生活无忧实在是没有什么发怒发火的缘由,因此才有此一问,若是唐突了太傅大人,在下给大人赔个不是。”东方州对苏青云拱拱手。 暴躁易怒?! 苏青云想着二姑娘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他何曾见过她发大火?还暴躁? “这不可能。”苏青云有些接受不了。 “症状便是如此。” 苏青云相信东方州的医术,他没有道理也不可能信口雌黄。 那说明什么? 他闭上眼睛不想多想,可二女儿多次算计,暗中诅咒姐姐的模样一下子跳入脑海里,苏青云摇头苦笑,他竟然从来也没有看清过二女儿,是么。 “大人日后可以稍稍注意一些,在下先前没有进府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例子,不过大多都是男子出身,那些病患无一例外的都是性格火爆不听人劝,受不得刺激,心理十分扭曲,好几个后来都酿成大祸赔上性命。令嫒若是不好好教导,恐怕……”他话没说完,可剩下的话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 苏青云面沉如水,对东方州拱拱手,“多谢东方大夫提醒。” 东方州想了又想,还是提点苏青云,“还有苏大姑娘……” 苏青云一惊,难道锦儿也有这样的情况? “不不不!太傅大人不要误会。”东方州一瞧苏青云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他颇有怜惜的道,“太傅大人如果尽可以还是少让大姑娘操心府上的事宜,大姑娘身子骨弱,最忌劳神伤身,如若不然,恐怕……会落下痼疾。” 苏青云面色一急,“能调养的过来么?” “恐怕很难。” 东方州轻声一叹,心病还需心药医,苏家的大姑娘显然没有要“医治”的念头。 苏青云心底一沉,胸口一口气提不上去也松不下来,郁结的难受。 “大姑娘是个懂事的孩子,上一次在下为她诊治就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她却不让在下告诉太傅大人,不想让太傅大人为她忧心……”东方州有一个跟苏慕锦差不多大的女儿,因此瞧着苏慕锦这般模样,忍不住心里升起了淡淡的怜意,忍不住为她说话,“太傅大人如果有时间不妨多陪陪大姑娘,心神舒畅对她的身体有益无害。” 苏青云听了几乎要羞愧死,他这么多年来陪锦儿的次数当真是屈指可数。 “多谢东方大夫。” 东方州缓缓摇头,“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不必挂怀。” …… 苏慕锦回到屋里的时候笙箫正坐在床边守着聪儿,担心打扰聪儿睡觉她也没敢点灯。 苏慕锦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休息,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小少爷睡的安稳的很,连个身都没翻呢。”笙箫压低声音给苏慕锦更衣,“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姑娘多睡一会儿。” “天亮的时候唤我起身。” “奴婢记下了。” 三夫人说的话她记在心里了,先前她也翻过黄历,明儿个的确是个适合搬家的好日子,早点让聪儿搬进去也省得还有人想打碧池院的主意。 苏慕锦卸了头上的小髻和簪子才掀了被子上了床,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一点凉气,她不敢凑近聪儿,可聪儿却似乎有所察觉一般,脑袋瓜动了动就缩到了她的怀里。 苏慕锦心里顿时一片柔软。 第二日一大早苏慕锦就被笙箫给叫起来。 她怀里还抱着聪儿,瞧着笙箫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恍惚间还以为还在宁王府中,恍惚中以为她怀里怀抱的还是她的睿儿。 她心里一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的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还是惊醒了聪儿,他身子动了动,喉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咕噜声,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就清醒过来。小家伙只穿着一间小小的大红色肚兜,肉肉的小身体大多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像是年华里的福女圭女圭一般可爱。 小家伙睁开眼睛就瞧见苏慕锦也是刚起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早。” 苏慕锦抱起小家伙在他脸上印了一吻,“聪儿也早啊。” 外面的小丫头听到屋里的动静就开了门进屋来服侍两人穿衣洗漱,两人简简单单的用完早膳,苏慕锦才把昨儿个楚离带给她的油纸包掏出来。昨夜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旁人,聪儿又还在睡觉,她没叫醒聪儿就只能等今天一大早拿出来。有了糕点就肯定不好好吃饭了,因此她才在用完早膳之后拿出来。 油纸包一层层的剥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糕点。 “啊,绿豆糕。”聪儿最喜欢吃的就是绿豆糕,瞧见油纸包里的绿豆糕高兴的眼睛十分明亮,他捏起一块糕点却没往自己嘴巴里送,而是先递给苏慕锦,“好多绿豆糕啊,姐姐跟聪儿一起吃。” 苏慕锦心中一暖,就着聪儿的小手就吃了一块儿。 她也捏起纸包里的一块绿豆糕送到聪儿的唇边,“聪儿也吃。” 两人像是玩起了游戏,你喂我我喂你的,吃的十分香甜。 “姐姐,这糕点师哪里来的啊,这个绿豆糕是聪儿吃过的最好吃的绿豆糕了。”聪儿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的身体挺得笔直,因为个子太小两只手臂搭在桌子上,不甚落在桌子上的小块糕点也会自己动手捡起来吃掉,十分乖巧。苏慕锦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她从重生之后头一次跟聪儿一起吃饭就注意到了他的坐姿跟吃饭的习惯,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就已经十分规矩有礼,看来周嬷嬷教的十分用心。 油纸包里的糕点并不多,只有七八块的样子,苏慕锦担心聪儿吃多了糕点对身体不好,就跟他一人一半分着吃。 这绿豆糕的确十分好吃,带着点点绿豆的清甜却又不似只有绿豆,还似乎夹了什么别的佐料。软糯可口油而不腻,十分爽口。 这也是苏慕锦吃过的最好吃的绿豆糕。 怡然居里出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听到聪儿的问话,苏慕锦微微一笑,把油纸折起来丢进了纸篓里,边拿出帕子给苏聪擦拭嘴巴上沾上的碎屑边跟他小声的道,“是你楚离哥哥专门让人给聪儿做的哦。” 聪儿眼睛一亮,一把抓住苏慕锦的手,“真的么?楚离哥哥在哪里啊,聪儿怎么没瞧见楚离哥哥来了?”他晃着脑袋四处眺望都没有瞧见楚离,颇为失望的垂下了小脑瓜。 苏慕锦瞧着心里有些泛酸,酸溜溜的道,“楚离哥哥那么好啊,聪儿就那么喜欢他?” 暗处似乎传来一声窃笑,苏慕锦顿时眯起了眼睛,那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苏聪没有听到那动静,仰起头大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星光,“很好啊,除了姐姐楚离哥哥最好了。” 苏慕锦算是发现了,那个该死的楚离不过跟聪儿有一面之缘,竟然对聪儿的影响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聪儿提起谁会这样兴奋过。 “那下次姐姐带聪儿去跟楚离哥哥玩好不好?” 聪儿闻言欢呼一声,跳下椅子又蹦又跳,“太好了太好了!” 蹲在聪儿的身边,苏慕锦跟聪儿约定,“玩是可以但是聪儿要答应姐姐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 “聪儿除了在姐姐面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楚离哥哥,好不好?” “爹爹和周嬷嬷也不可以么?” “不可以!” “为什么啊?”聪儿不太理解。 苏慕锦被问的一噎,她总不能告诉聪儿别人知道她跟楚离有交情会对他们不利吧。 她想了想,跟聪儿说,“楚离哥哥是不是戴着面具啊?” “对啊。” “那聪儿知道楚离哥哥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么?” 聪儿老实的摇摇头。 “其实吧,是因为你楚离哥哥长的不太好看,所以不想让人瞧见。”苏慕锦循循善诱。 苏聪歪着脑袋问苏慕锦,“比二狗子长的还丑么?” “二狗子?” “对啊,就是马房里的一匹老马啊,喂马的小厮说是匹种马,那匹马长的可丑了,身上的毛都褪了好些,脸上还生了疮,喂马的小厮说二狗子活不了多久了,是不是因为楚离哥哥长的比二狗子还要丑所以才要戴面具的啊?” 苏慕锦嘴角忍不住抽搐。 原谅她实在是没办法把那个时而风度翩翩,时而深沉如海,时而爽朗大方的楚离跟一匹又老又丑的种马联系在一起。她虽然没见过楚离的面容,可就算他当真如传言一般容貌尽毁,就单单凭身上那尊贵的气质就没办法让人往不好的地方想。 可一抬头就瞧见聪儿用十分期盼的眼神瞧着她。 苏慕锦轻咳一声,模凌两可的道,“或许吧。” “啊。”聪儿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同情的道,“楚离哥哥好可怜啊,竟然比二狗子还丑,小厮说二狗子就是长的太丑所以没有母马愿意跟他交配,楚离哥哥岂不是更可怜?长的那样丑肯定也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交配,呜呜,以后聪儿一定对楚离哥哥更好一点,这样楚离哥哥就不会孤单了。” 小孩子根本就不懂得交配是什么意思,此时竟然把这个词用在了楚离的身上。 苏慕锦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那个,聪儿啊,你看楚离哥哥那么可怜,所以他肯定不想别人知道他,对不对?” 聪儿猛点头。 二狗子也是那样啊,每天都缩在最角落的马棚里,都不肯让别的马儿瞧见他。 “所以啊,我们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跟楚离哥哥认识的,这样你楚离哥哥知道了会伤心的。” “嗯!”聪儿握紧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坚定立场,“聪儿不会说出去的。” 隐在暗处的墨魇听到姐弟两个这一番对话,连眼角和眉梢都在抽。 这边苏慕锦好不容易搞定了聪儿,她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拉着聪儿的手就出了屋,她怕聪儿再问下去她会词穷。 出了屋就瞧见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带了人等在外面了,瞧见苏慕锦和苏聪出了屋两人齐齐上前。 二夫人甩着帕子笑道,“大侄女醒了呀,昨儿个折腾了一夜应当没睡好吧,今儿个我们听说大侄女要给小少爷搬家就主动请缨带着院子里的婆子和丫头过来帮忙,大侄女应该不会嫌弃吧。” “自然不会,有二婶子和三婶子帮忙锦儿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旁人敬她一尺,她便还人一丈,而且这个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就是小家子气了一些,没有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情。她们既然巴结上来那她就接着,就算成不了朋友也比多两个敌人要好一些。苏慕锦微微一笑,“锦儿还发愁这么多东西该搬几天才能搬得玩呢,有二婶子和三婶子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今儿个锦儿做东,让小厨房多做些吃食来,二婶和三婶可一定要留下用膳。” 二夫人和三夫人瞧着苏慕锦没有拒绝就松了一口气,“那感情好啊,我跟你三婶子可就厚着脸皮叨扰了。” “瞧二婶说的是什么话。”论客套苏慕锦可比谁都能客套的起来,她上前两步走近二夫人,嗔怪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而且二叔和爹爹那可是兄弟两个,二叔瞧着我们婶侄亲近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二夫人眸子一闪,就势挽住了苏慕锦的胳膊,“哎呀呀,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你二叔跟大伯本就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来,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二婶子还是明白的。” 二夫人昨夜回去夫君对她关心侄女的话十分满意,昨夜还在她房间里留了宿,这回她算是彻底想通了,夫君最是敬重大伯,同时也十分重视这个家,她一味的算计苏慕锦算计苏家只会让夫君厌烦了去,她年纪也不小了,再没个孩子榜身今后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现如今夫君对她还有敬重,等她什么时候真的把夫君的耐心都给磨光了,到时候恐怕也就是她下堂的时候了。 今天一大早她跟夫君说要来帮苏慕锦搬家,当时夫君眼里的愕然和动容她看的清清楚楚,自成亲之后他就极少夸赞她,今儿个一大早却跟她说了一些暖心窝子的话。 “你啊,我还以为你那性子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你呀……快去吧,我去给大哥帮忙去,晚上给我留门。” 这句话让她听得险些落下泪来。 夫君这些年常年在外身边怎么可能没个知心人儿。可直到如今都没有带到府上,也没有传出有了子嗣这就说明夫君还是在意她这个正室夫人的,今后只要她安分守己善待大房,夫君回府的时间肯定就多了,那样的话他可以继续得到夫君的敬重,还有机会诞下麟儿。而且苏青云也不是个没良心的,只要她生下孩子,这孩子唤他一声大伯,难道他不会给孩子博一个好前程?! 她一夜没合眼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先前她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奉承可得到的是什么?夫君有家不回,她也没能从刘氏的手里抠到半个子儿,这实在不是她想要的。昨夜她也算是大彻大悟,就像刘氏那般算计不也落得一个死?半点夫君的宠爱都没见到。而且她也瞧出来了,苏慕锦看似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可手腕毒着呢,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杀之”这条信念贯彻的够彻底。 她比不上刘氏会算计,也比不上刘氏心狠手辣,更比不上刘氏有权有势。刘氏都落得那般下场,更何况是她?! 所以,有什么好斗的呢。 想通了这一天她整个人的眼界都开阔了起来,尤其是瞧着苏慕锦不计前嫌的模样,她就挽着苏慕锦的胳膊亲热的笑起来,“大侄女,你二婶子先前眼皮子浅,有些事情做的不那么厚道,大侄女你别跟你二婶子一个乡下里出来的计较,二婶子今儿个就给你赔不是了,今后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不管是你爹爹还是你两个叔叔瞧了都只有高兴的。” 苏慕锦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瞧着二夫人脸上的不自在,她眸子闪了闪,也跟着道,“二婶子言重了,锦儿还是那句话一家人客套那么多作甚?锦儿一向敬重二叔和三叔,这些年来二叔和三叔不愿意回家也就是瞧着家里乌烟瘴气的,如今我们一家子人能好好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锦儿相信二叔和三叔瞧见了今后肯定会回来家里的。外面再好也好不过家里的温暖啊。” 三夫人听到这里也上了前,她已经几个月都不曾见过夫君了,让他每日里住在家里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又经过二夫人一番劝说她也想明白了。 “没错没错,家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一园子的婆子们瞧见这一副场景都会心一笑,主子们少了矛盾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那我们就去青松院去搬家吧,先把小件的东西给收拾收拾,大件的物事就让苏总管寻几个力气大些的侍卫帮忙搬搬,到时候让女眷们避一避也就能搬得差不多了。” 最高兴的还是聪儿,他一早就知道要搬家了,而且搬到跟大姐姐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碧池院,大姐姐跟他说了只要他搬到了碧池院到时候就可以在墙上穿破一个拱形门,到时候他来大姐姐院子里玩儿就很方便了。 “太好了,以后可以跟姐姐住在一起了。” “看把这孩子给乐的。”二夫人掩唇轻笑。 李姨娘也来了,不过瞧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在就没有出声,规矩的带着苏韵锦立在一旁,只在苏慕锦刚出来的时候跟苏慕锦点头打了个招呼,此时听到要开始搬家了就带着院子里带过来的奴婢和婆子们帮忙。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青松院出发,青松院的周嬷嬷瞧见一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瞧见苏慕锦和二夫人三夫人有说有笑的才放下了心。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已经得了苏慕锦的吩咐都打包了起来,衣裳整整齐齐的都放在笼箱里,还有就是一些瓷器桌椅和一些琐碎东西。 苏慕锦就吩咐,“把衣裳给带过去就行了,碧池院里什么没有,桌椅带过去就是放也放不下就放在青松院吧,今后家里若是来了女眷做客也可以直接住进去。” 周嬷嬷闻言一喜,“那就可以省下好一笔工程了。” 若当真把青松院给搬空,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呢。 人多力量大不是说假的,还好聪儿的东西也不算多,几个院子里的人齐心协力的竟然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该搬得东西都给搬得差不多了。 周嬷嬷就笑着给二夫人三夫人还有李姨娘行礼,“今儿个要是没有二夫人三夫人和姨娘的帮忙,光靠我们青松院和锦园的人搬家的话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呢,老奴就在这里谢谢各位主子帮忙了。” “我们帮忙看上的可不是周嬷嬷的礼啊。”二夫人面容明朗,笑起来竟然也有些飒然的感觉,她斜了一眼苏慕锦,打趣儿道,“锦儿可承诺了我们一桌子午膳呢。” 称呼直接从大侄女改成了锦儿。 苏慕锦十分配合,做出肉痛的表情,“那今儿个锦儿只能大出血了,二婶三婶想吃什么尽管点,锦儿让小厨房的人给送来。”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啊。” 苏慕锦吩咐厨房里多做些饭菜索性就在碧池院的院子里摆上了几桌,让帮了忙的婆子丫鬟们都好好的聚上一聚,也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而她们则是在屋里摆了一桌。 二夫人三夫人是半点没有跟苏慕锦客气,不但好吃着还心情高兴让厨房那边送了一壶酒过来。 只是李姨娘搬完东西就走了,她身份尴尬,还没有资格跟二夫人还有三夫人同桌而食,不过苏韵锦却留了下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是从云州过来的,云州本就是产酒之地,几乎每个人都能喝上几杯。 “许久也没能这样聚上一聚了。”二夫人倒了一杯酒敬三夫人和苏慕锦苏韵锦两个做姑娘的,笑道,“今儿个不醉不归,锦儿可不能心疼这么点小酒啊。” “瞧二婶说的这话,好像锦儿是那小气之人一般。” “哈哈……”一屋子人气氛十分好。 这时有人从外院进屋,“什么事儿呢,这么开心?” 众人一愣,笑声就是一顿。 一回头就瞧见二老爷和三老爷并肩而行进了院子,二老爷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由得会心一笑,给了二夫人一个柔和的眼神,打趣道,“这是怎么了,我和三弟一进屋怎的就没动静了,莫不是我们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二叔三叔,快坐快坐。”苏慕锦连忙起身迎上来,吩咐柳嬷嬷,“赶紧的再添两副碗筷过来。” 二老爷就势坐到了二夫人的身侧,三老爷则面色不太好看的坐在三夫人的身边。 他是被二哥硬生生的拉回来的,二哥还说这妯娌两个转了性子,依他看却不可能,她们两个那性子他还不清楚,在家里只有添乱的份儿。不过一回来就瞧见这样一副场景,当着小辈的面,三老爷也不好不给三夫人面子,就别别扭扭的坐在了她的身侧。 三夫人眸子有些红。 局促的唤了一声,“夫君……” “嗯。”三老爷不太相信她会转变,不过也不想让屋里的气氛僵硬掉,就和苏慕锦搭话,“锦儿这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还摆起了酒席,我瞧着外面那群奴婢吃的叫一个高兴。” 苏慕锦抿唇一笑,“三叔许久没回家了呢,所以不太清楚。碧池院如今空了,父亲就发了话让聪儿搬进来,锦儿原想着要搬个三两日的,谁知二婶子和三婶子今儿个过来帮忙,这才一个上午就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三叔你可要帮锦儿好好谢谢三婶子,还有二叔也是一样,今儿个她们真真辛苦了。” “哦?”三老爷不知道还有这茬,微微放柔了面容,问三夫人,“锦儿说的当真?” 三夫人踌躇着没说话。 苏慕锦就起身打圆场,嗔怒的瞪了三老爷一眼,轻哼道,“三叔啊,你这话就太伤锦儿的心了,锦儿还会骗你不成?” 三夫人听到苏慕锦给她说话,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恰好不好的被三老爷给捕捉到,再侧首瞧了瞧面色如常的二哥和二嫂,他低低一笑,“锦儿你是三叔瞧着长大的,三叔怎么会不相信你。快快快,饭菜都要凉了,可莫要因为我跟你二叔来了扰了你们的兴致。” 苏慕锦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二叔和三叔来了才更加有趣嘛。锦儿都不记得多久没跟二叔和三叔同桌而食了,爹爹平日中经常念叨你们,二叔和三叔如果在外面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妨搬回来住,这样也能就近照顾家里不是?” 二老爷和三老爷齐齐一愣。 “你这孩子……”他们两个都没有子嗣,早就把大哥的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他们记忆里的苏慕锦是个不讨喜的性子,没想到许久不见都已经这么懂事乖巧,竟然还会打趣长辈了。 三老爷不由得转头瞧着三夫人,暗道,兴许她当真转了性子也说不定。 心下就多了几分柔软来。 二老爷更是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二夫人的手,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二夫人微红了脸。 苏慕锦心里也很高兴,谁不想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她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只能是奢望,没想到二婶和三婶却突然转了性子。她不怕她们只是一时的转变,毕竟二婶子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这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聪儿的压力也能相对来说减轻些,等她日后……聪儿也可以少些危险。 一顿饭吃的十分开心,中间谁都没有提起老太太,也没有人提起刘氏和苏云锦。大家默契的当她们不存在。用完午膳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个院儿里的人帮忙收拾掉碗筷,就打算跟苏慕锦告辞。 “搬是搬进来了,不过还是要收拾一番才能入住,这个二婶子就不帮你的忙了,锦儿你让手底下的人好好收拾收拾。” “多谢二婶了。” 两个院子里的人刚好告辞,这时苏总管却突然从院子外冲了进来。 他一脸喜色,十分开心的模样,走路都不见了平日的沉稳,跌跌撞撞的。 二老爷和苏总管打交道打的多,还没见过苏总管这样失态的模样,笑道,“苏总管这是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连路都走不稳当了。” 二夫人和三房一屋子人也都含笑看着苏总管。 “喜事儿……大喜……事儿啊。”苏总管是一脸的激动,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他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儿,指着大门的方向,“楚家的大公子楚君韬赶了马车到了苏家,现在正等在大门口,说是要接大姑娘二姑娘还有小少爷去府上小住呢!” ------题外话------ 这一章好欢乐,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苏云锦的心思 果然是大好事儿。 众人听了都十分高兴,把目光投在了苏慕锦的身上,满满的都是祝福。 周嬷嬷和柳嬷嬷听了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两人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哽咽道,“好事儿,大好事儿啊。”她们都以为有生之年见不到苏家和楚家和好了,没想到楚家这个时候竟然来了。 “姑娘,是表少爷,一定是舅老爷说通老太君了,姑娘……”柳嬷嬷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掩面哭了起来。 “嬷嬷……” 她和周嬷嬷是楚家出来的丫鬟,对楚家十分想念,当初和夫人一起离开楚家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尤其是夫人过世之后更是再也不敢奢望楚家还有对她们张开怀抱的一天。 “老奴实在是……太高兴了……”柳嬷嬷眼泪止都止不住,这应当便是喜极而泣了吧。 “好事啊,恭喜锦儿了。”二夫人一愣之下对于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了,有了楚家撑腰,大姑娘今后在府上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她上前亲亲热热的揽住苏慕锦,真诚的道,“这真是太好了,我见过一次你的外祖母是个十分慈祥善良的老人,她一定是原谅你娘亲了,所以才来接你们几个孩子的……你娘亲生前对你外祖母一直十分愧疚,这次好了,你外祖母心结解开了,你们几个孩子也能好好替你娘亲孝敬你外祖母了。” 苏慕锦含泪咬着唇点点头。 她猜到舅舅和舅母能说服外祖母,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大哥回来了么?”二老爷问苏总管,“大哥可知道表少爷来家里了?” “已经派人去通知老爷了,老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先请表少爷进屋里坐。”二老爷发话了,“再怎么样也要跟大哥说一声才对,等大哥回来再做决定。” 总不能大哥还没回来三个孩子就跟着过去楚家了,那也太不像样了。 “没错没错,先把表少爷请进来,锦儿让身边的小丫头收拾下东西,既然是小住衣裳要收拾几件,还有一些贴身用的东西。”二夫人高高兴兴的张罗起来,拍拍苏慕锦的手,含笑道,“头一次去外祖母家总不能空着手去,锦儿等会儿去库房里挑一些东西带过去,只是楚家是名门望族,我们家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你外祖母的眼……不过做长辈的不管你送什么都好,她瞧了总是会高兴的。” “谢谢二婶子。” 二夫人含笑摇头。 “姐姐,外祖母是什么啊?”聪儿仰着头天真的问道。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僵。 苏慕锦心里微微酸涩,她蹲子跟聪儿平视,告诉他,“外祖母就是娘亲的娘亲,是最疼爱我们的长辈。” “哦。”聪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连娘亲都没有见过,如果不是苏慕锦和周嬷嬷给他灌溉娘亲很疼他的思想,他连娘亲这个概念都没有,更别说是外祖母。 不过苏慕锦相信,外祖母见到聪儿一定会喜欢他的,聪儿也肯定会喜欢外祖母的。 外祖母那样疼爱娘亲,就算是爱屋及乌也会对她们好。 说话间,苏青云已经大步迈了进来。 “爹……”苏总管不是说刚刚才派人去通知爹爹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青云对着苏慕锦点点头,他的脸上也有无法掩饰的激动和动容,他刚出宫门口就瞧见自家的下人在门口等着,本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可谁知竟然是楚家的人寻了来,还指明要接几个孩子回家小住。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开心,和楚家和好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当初柔儿为了他连家都不要了,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柔儿对父母的感情,她本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从小就很听父母的话,估计为了他离开家里是她做过的最叛逆的事情了。 柔儿现在生死不明,不过……只要还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希望柔儿能看到苏家和楚家和好的一幕。 他仔细叮嘱苏慕锦,“你外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了,记得要去祭拜。还有你外祖母身子不大爽利,行动也不太方便,你尽量多在屋里陪陪老人家。”苏青云事无巨细的交代,“你五个舅舅中的三舅舅在外任职,你三舅母也随着在任上服侍。家里还有四个舅舅,几个舅舅都是你娘亲的嫡兄长,十分疼爱你娘亲,瞧见你们姐弟也肯定会高兴的。还有六个表兄,一个表弟……你外祖母虽然让你们去了楚家可心里肯定还有心结,就是对你冷淡些你也要记得以礼相待……” “父亲!”苏慕锦打断苏青云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轻轻握住他有些发颤的双手,沉稳的声音带着能安抚人心的能力,“放心,锦儿都省的。” 苏青云满眼呛然,喉结动了动,轻轻拍拍苏慕锦的脑袋。 “你们好好收拾收拾,我去厅堂跟你表哥说说话。” “那……二妹妹呢?”苏慕锦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声来,看着父亲抿唇道,“苏总管说了,外祖母要接我们三姐弟一起去。如今二妹妹还在禁闭期间,父亲要不要让她一起过去?” 苏青云脚步一顿。 听到苏云锦,他面色有些凉。 他对二女儿已经算是彻底的寒了心,才十二岁的小孩子,心思怎的就那样恶毒……但是千不好万不好那是他和柔儿的女儿,而且楚家头一次松了口,他如果不让她去也不太妥当。只是云儿她那样对锦儿,苏青云犹豫了一下,他停住脚步回头询问的看着苏慕锦,“锦儿,你觉得呢?” 他心里也有些担忧,如果真的让云儿去了,她到了楚家再和锦儿闹起来…… 所以他把决定权交给苏慕锦。 苏慕锦微微一愣,随即唇角带出一抹笑来,抬头含笑看着苏青云,“还是让二妹妹跟着一起去吧,外祖母如果没瞧见她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就算让苏云锦跟着,她也绝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她那点小把戏哄哄府上的老太太还行,可是楚家那是名门望族,家里的长辈们都是经过事儿的,一个个练就的火眼金睛,就苏云锦想耍小把戏,那也只有被人厌恶鄙夷的份儿。 让外祖母一家瞧瞧苏云锦的模样也好,省得她将来不安分去蛊惑旁人。 “二妹妹经过昨儿个想必也该知道悔改了,父亲还是让二妹妹跟着吧。” 苏青云点点头,心下对大女儿十分愧疚。都到这个程度了,她还能为云儿说话,若二女儿不是柔儿的生下的孩子,就凭她胆敢觊觎姐姐未婚夫这一条,他就会把她给逐出族谱,赶出苏家,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可…… 可她毕竟是啊。 苏青云叹了一声,“让小丫头去吩咐端云院的人收拾东西。” 苏青云离开碧池院里的人就开始纷纷散去,苏慕锦拉住二夫人的手,诚挚道,“二婶子,这两天锦儿不在家,家里的事情就先交给您了,劳烦您劳累两天了。” 二夫人一愣,没想到苏慕锦竟然会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她。她心下一阵感动,眸子里就透出几分嗔怪来,“放心放心,保管你回来的时候家里好好的。” 二老爷瞧着两人的亲热劲神色也露出几分满意和轻松来。 苏慕锦就带着锦园的人回了锦园去收拾东西,吩咐周嬷嬷,“嬷嬷跟我们一起去,顺带把聪儿要穿的衣裳都收拾一下。” “哎,老奴这就去。” 一院子人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的端云院。 “二姑娘——”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禀告消息,“二姑娘,楚家的表少爷来接大姑娘小少爷和您去府上小住呢,老爷说了先解了您的禁令,让您收拾东西跟大姑娘一起去楚家瞧老太君呢。” 苏云锦正在顶着碗练习走路端庄,碗里还放着水一不小心水就要洒下来泼她一身,她的衣裳已经湿的一片一片的,面色绷得紧紧的,身后两个嬷嬷依旧拿着小鞭子立在她的身后,两个嬷嬷较于昨天面色更加严峻些,只要动作不对就是一个小鞭子甩上去,夏天的衣裳穿的薄,鞭子打在身上疼的厉害。 这一次苏云锦却不敢再贿赂更不敢打骂两个宫里的嬷嬷。昨天夜里她已经得罪了两个嬷嬷,现如今青玉不在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真的和嬷嬷动起手来这端云院里没有一个人敢跟着她对两个嬷嬷动手。认清事实的她终于老老实实的开始学规矩。 听到楚家微微一愣,身子一僵头上的碗就掉了下来,水洒下来又泼了一身。 “啪——” “啊——”一鞭子甩的苏云锦尖叫一声,身子就是一抖。 容嬷嬷厉声道,“重来!” 禀报消息的小丫头瞧见这一幕,脸色白了白,连忙缩了缩脖子,“姑娘快收拾东西吧,奴婢先告退了。” 苏云锦眸子里有瞬间的迷茫,听到表少爷和老太君才反应过来。她吃惊的瞪大眼睛,楚家的人不是跟她们家没有来往么,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时候就是来解救她的啊。 苏云锦已经消化掉这一个消息,怒视两个嬷嬷,“你们没听到么,爹爹说先解了我的禁令。” 桂嬷嬷冷声道,“却没说不让你学规矩了。” 苏云锦一阵气结,“都说了让我去楚家小住了,不是暂时免了规矩是什么!” 她们两个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耳朵有问题,这么明显的事情都听不出来。 她气呼呼的踢地上碎成片的碗渣,转身就往里屋跑,“我去换衣裳收拾东西,等会儿我亲自去问父亲是不是暂时不让我学规矩了,哼!”她身上湿乎乎的都难受死了,还有头发,头发也湿了一片。 站在里屋里大声喊,“给我备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空荡荡的端云院半点回声都没有。 外间容嬷嬷和桂嬷嬷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我们是宫里派来教规矩的嬷嬷,可不是专门贴身伺候二姑娘的嬷嬷,二姑娘要沐浴要去小院儿里寻丫头给你烧水,昨夜折腾了大半夜我们两个都累了,既然二姑娘要去楚家,我们就不奉陪了,先去歇个晌,告辞了。” 苏云锦死死的咬住牙关,强忍住即将喷发的怒火。 她们折腾了大半夜,那她呢!昨夜被吓得一夜都没敢合眼,跪了大半夜膝盖到这会儿都是疼的,她眼看着天蒙蒙亮外面有小丫头晨起的喧闹声才掀了被子打算给膝盖上些药,可还不等她下床两个该死的嬷嬷就梳洗妥当到了她屋里,她用早膳的时候就在一旁盯着,仿佛她只要发出半点声音就要扬鞭子抽下来,害的她用个早膳都战战兢兢。 从用完早膳到现在她半刻都没有停歇下来,身上被抽的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站在床头边的盆架上,本来想洗个脸,却瞧见水中映出来的身形。一夜没睡再加上昨夜跪了大半夜,她今日的脸色苍白的跟厉鬼也没有多少分别了,眼睑下一圈黑色的眼圈也让她看着分外憔悴。 “该死的!”她气的猛锤水面,水面顿时破碎开来,影像也不复可见。 她刚想砸了盆子脑海中灵光却突然一闪,轻轻的抚模着苍白的脸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楚家既然来人了就说明外祖母肯定是原谅母亲了,爹爹碍于一些原因让她跟着一起去楚家,那她为何不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楚家是什么人家,那是名门望族,早就富贵了不知道多少代,跟苏家这样突然冒出来的清贵可不一样,府里是有名声也有权贵,听说她那个所谓的大舅舅还是兵部尚书呢,而且楚家人丁旺盛,全部都是男丁,又没有纨绔之辈,今后只会越发的富贵。 她若是攀上了楚家,能讨好了楚家的老太君,那可比家里这个不中用的死老太婆有用多了。 如果她做事有楚家的老太君帮忙撑腰,那苏慕锦还敢对她如何?她可以不敬重那个不是她祖母的老太太,可是对于楚家的老太君就是瞧在去世的娘的份上,她都肯定会敬重的。 只要讨好了楚家的老太君,想把苏慕锦给踩在脚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越想越兴奋,连没有人来给她烧水她也不在意了,苏云锦慌忙跑到衣柜旁边打算换衣裳,原本打算换一身最华贵的衣裳,可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素白色的衣裳,衣裳的料子不太好,是棉麻混合着支撑的,看上去有些偏于暗黄,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裙子的压脚处绣上了素色的小花,看上去十分朴素。她头发也只挽成一个小髻,只插了跟碧色的玉簪,她是能穿的多朴素就穿的多朴素,穿戴妥当了她坐在铜镜前,瞧着苍白的脸色,她眸子转了一圈。 从梳妆盒里拿出白色的粉轻轻的扑了一层在脸上,再加上她半垂的眸子活月兑月兑一个病美人儿。 苏云锦满意的点点头。 她长得有四五分像那个没福气的娘,这样一打扮就跟她去世的时候差不多,她就不信楚家的老太君瞧见她这个模样不会联想到她早逝的女儿,不会心生怜惜。 装扮妥当她就出了屋,对着院子大吼一声,“都是死人吗,赶紧给我进来收拾衣裳!” 院子里的小丫头一阵惶恐。 “还敢站着不动,仔细你们的皮!” 小丫头平日中知道苏云锦的为人,此时也不敢耽搁,赶紧进了屋帮她收拾笼箱。 苏云锦满意的点点头。 锦园里苏慕锦也在收拾笼箱。 她吩咐柳嬷嬷,“带几件换洗的衣裳就行了。”她本来还想着带一些玉佩和锦囊打赏晚辈的,但是转念想想几个表哥都没有成亲,更别提小孩子了,她带了也是白带。“对了,还有那件嫁衣,也一并带去。”那衣裳已经基本都做好了,只还差一些小地方需要改改。 一屋子人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柳嬷嬷,她一把把苏慕锦按在椅子上坐着,嗔怪的道,“姑娘哎,您就坐着好生的等吧,这些事情奴婢们心里都知道,那还用你吩咐啊?” 苏慕锦坐不住,又站了起来,她低头一瞧自己的衣裳,太素净了,不行不行,既然是去见长辈,尤其是第一次见长辈,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老太君也是名门闺秀应当最是注意这些,她要换件体面些的衣裳。 名门之家教女儿都是这样的,为何一些宴会每个姑娘都穿的极为华丽?为的不是让自家女儿多么的一枝独秀,而是要给主人家面子,穿的体面也是变相的给主人家长脸。 苏慕锦刚刚收拾妥当紫玉就慌慌张张的掀了帘子进了屋。 “姑娘姑娘,老太太身边的宋嬷嬷来了。” ------题外话------ 作者今天脑袋疼的厉害……从早上十点钟写到现在才写出这么多,暂时就这些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五章 把苏云锦赶出楚家 “苏慕锦,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苏云锦死死的咬着牙关,眸子里透着阴狠,因为恨整个面目都扭曲了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恨死了苏慕锦。 在苏家已经让她丢尽了宠爱,如今在楚家竟然又让她这样丢脸!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非要致她于死地!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如果换成是她,只要有机会恐怕会让苏慕锦的日子更加难过,陷害暗算?这算得了什么,她还亲自把苏慕锦给推下了河,这段时间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而已,如果被她寻到了机会,苏慕锦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她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带着浑身的戾气,苏慕锦瞧见她纤长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冰冷光泽,她身子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瞧着苏云锦,氤氲的眸子里是森然的冷意和淡淡的嘲讽。 眼看苏云锦的指甲离苏慕锦仅仅只有短短一寸的距离,屋里的嬷嬷和笙箫俱是惊呼一声。 “姑娘!” 苏慕锦淡淡一笑,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她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就瞧见扑过来的苏云锦就定格在离她一寸的距离,再也没办法上前一步,她的脸还保持着狰狞的颜色,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连眸子里的凶狠都定格住。 “姑娘……”柳嬷嬷吓得脸都白了,方才她远远的看着二姑娘那指甲分明就是想往姑娘的脸上划啊,以方才二姑娘的凶狠劲儿,那指甲如果真的划到了姑娘的脸,那姑娘的脸恐怕都保不住了。 二姑娘怎么这样恶毒的心思,就算她对宁世子有情难道就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嫡亲姐姐了么。 这还是在楚府呢,竟然行事都敢这样乖张跋扈,就不怕楚家的人瞧不起么。 柳嬷嬷赶紧奔了过来,却不及苏云锦动作那么快,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二姑娘的指甲蓄的太长了,她几乎都能瞧见那指甲上闪烁着的冷光。瞧见她动作猛的顿住,柳嬷嬷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是苏云锦自己顾念着姐妹之情所以没有下手,可是看了看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瞧着二姑娘僵直的身子,柳嬷嬷连忙一把把苏慕锦给拉到了身后,探究又防备的望着苏云锦,试探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 苏云锦的眸子一动不动。 “姑娘……”柳嬷嬷有些心慌,“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被点穴了。 墨魇跟在她身边如果苏云锦还能伤到她,那墨魇就该回楚离身边了。 “不用理会她。”苏慕锦慢悠悠的在苏云锦的身边踱步,轻轻一笑就回了屋,“不过是被点了穴道,两个时辰就能自动解除了。”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穴道的解释,因此知道不会对苏云锦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这个苏云锦显然已经不能容了,以她如今对她的恨,再不处理恐怕要酿成大祸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置她的最佳时机。 等宁王妃寿辰之后再说吧,她要让苏云锦亲自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柳嬷嬷听了苏云锦的解释,嘴巴惊讶的张了张,深深的看了苏慕锦一眼,没有再问什么了。 不多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苏慕锦眸子一凝,耳边一道风声吹过,苏云锦身子一挺就直挺挺的跌倒在地。 那边院门口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 苏云锦却没有反应过来,她被点了穴道,现在浑身僵硬气血不通,又跌在地上,一身素色的衣裳顿时变成灰白两色,她摔得尖叫一声,地上扬起的尘埃落了满头满脸。 苏云锦死死的咬住牙关。 虽然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摔倒,这一定全都是苏慕锦干的好事! 苏云锦的眸子几乎能喷出火来,她什么时候弄的自己这样狼狈过,灰头土脸的起身,她猩红着双眼就去掐苏慕锦的脖子,“你去死吧,你给我去死!” 她一时被愤怒控制了头脑,再加上警惕性不是那么高,这会儿竟然完全没有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 苏慕锦听到了,所以她没有躲。 苏云锦就掐上了她的脖颈,用力之大直让苏慕锦面颊泛红。 “姑娘!”柳嬷嬷没想到苏云锦会突然动作起来,方才姑娘不是说穴道要两个时辰才能解的么,等她反应过来苏云锦已经掐上了苏慕锦的脖颈,柳嬷嬷连忙扑了过去,上去就去拽苏云锦的胳膊,瞧着什么憋红的脸颊,她急声道,“二姑娘,放手!快放手!你这是要掐死姑娘么!放手啊!” “你给我滚开!” 苏云锦一脚踹开柳嬷嬷,手下更加用力,“你们这些个捧高踩低的奴才,以前本姑娘得势的时候你们忘记是怎么跪着给本姑娘舌忝鞋子的,现在苏慕锦得势了你们一个个就敢欺负到我身上来了,你们都该死,全部都该死!” 想起以前在府上作威作福的日子,苏云锦越发气恼憎恨,手下越发用力,恶狠狠的瞪着苏慕锦,“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你我还是当年那个备受爹爹祖母疼爱的苏家的二姑娘,你还是那个死了都没有人问的苏家大姑娘,我就不信一个人转变能那样大,苏慕锦……不!你一定不是苏慕锦,你是妖魔变得,你是来让害我的!” “唔……” 苏慕锦憋红了脸,呼吸渐渐不畅起来。 瞧着痛苦不已的苏慕锦,苏云锦忍不住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看吧看吧,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苏慕锦不止是你,还有你那个可爱的弟弟,等把你送进阎王殿我也会把他给你送过去的,哈哈,还有你那个不疼我的爹爹,我会让你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的!” “混帐东西,大逆不道!” 楚琛一进门就听到苏云锦那句杀气腾腾的话,怒的面皮发紫,一个意图杀害自己亲姐姐,亲弟弟和亲生父亲的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他人未到声先闻,一进门就瞧见苏云锦死死掐住苏慕锦脖子那狰狞的模样。 楚琛瞧着苏慕锦发红的近乎青紫的脸色蓦然一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他不比柳嬷嬷是个弱质女流,楚琛力气很大,攥住苏云锦的胳膊就把她甩到了地上。 苏慕锦也狼狈的跌倒在地,做戏是真,被掐当然也是真的。 捂住脖子不住的咳嗽。 那边老太君亦是怒的浑身发颤,她拄着拐杖路过苏云锦的身边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快步到了苏慕锦的身边,心痛不已的扶起她,悲声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说着怒视苏云锦,指着苏慕锦,厉声道,“她是你嫡亲姐姐,你怎么下得去手?!” 苏云锦已经吓傻了,跌在地上愣愣的十分狼狈。 她回想着方才的情景,蓦地反应过来,抬头恶狠狠的瞪着苏慕锦,尖叫道,“苏慕锦,你害我!你又是故意的!” 苏慕锦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作死的东西!”楚琛再也保持不了风度,一脚踹在苏云锦的身上,厉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这样对你姐姐说话!苏云锦,你枉为名门之女,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柔儿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混帐东西出来!” 听她语气竟然丝毫没有把柔儿这个亲生母亲放在眼里,还有,聪儿那样小那样招人疼的一个孩子,她竟然也起了恶毒的心思要把他害了。还有苏青云……他虽然不认同苏青云这个人的为人处事,可是先前接到苏家传来的消息,苏青云对苏云锦这个女儿分明就是疼爱有加。难道就因为后来多疼了苏慕锦,所以对她来说就罪大恶极,罪不容赦了! “舅舅,我冤枉……” “别叫我舅舅,我可不敢认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外甥女,今天认了你估计改天我楚家就要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了,妻离子散了!”楚琛失望至极的望着苏云锦,如果这个时候苏云锦还能低头认错,他瞧在柔儿的面子上强忍下去也就罢了,可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敢喊冤。楚离摇摇头,“你实在是无药可救了,不管你今日是不是受了冤枉,我楚家都已经容不下你!” 苏云锦震惊的抬起头来。 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楚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从今日开始我楚家只认苏慕锦和苏聪两个孩子,跟你说一句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楚琛面沉如水的对外面守卫的婆子厉喝一声,“来人!” 门外的婆子应声而到。 楚琛指着地上的苏云锦,“把苏家二姑娘给我送回苏府,告诉苏家的老爷,就说我们楚家不敢收这样蛇蝎心肠大逆不道的外甥女,从今天开始苏云锦跟我们楚家没有半点瓜葛!” “不要!我不要!”苏云锦跪爬起来拉住楚琛的衣摆,“舅舅,舅舅饶我一次,是云儿错了,是云儿错了。” 她不要回去,不要回去面对容嬷嬷和桂嬷嬷两张永远都没有表情的脸。 这个时候她回去了,还是被楚家的人送回来的,可想而知爹爹的怒火会有多强烈,到时候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她不要这样的日子,不要! 楚琛面色沉冷,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和缓。 厉声道,“带出去!” ------题外话------ 某心已经到老家了,做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车实在没有经历万更,今天只有三千字,抱歉了。明天晚上转车去石家庄,唔……恐怕这两天的更新都不太稳定,留言抽时间会回,如果赶不出时间就只能后天或者大后天一起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六章 朝堂风云 不管苏云锦再不甘心,她还是被守门的婆子连拖带拽的弄出了院子。 “苏慕锦,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被拖得老远,还能听到苏云锦凄厉的嘶吼声。 老太君面色阴沉,却没有再多加理会苏云锦,而是扶着苏慕锦,脸色悲戚,她瞧着苏慕锦憋红的脸心疼的直皱眉,“锦儿,你怎么样?” 苏慕锦跌坐在地上重重的咳嗽着摇头。 老太君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坠了下来,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锦儿和云儿是柔儿留给她的两个外孙女,她还以为在苏家的时候两个姐妹会相亲相爱,可谁曾想竟然会这样姐妹相杀。回响着上次琛儿从念慈寺回来的时候跟她说的锦儿的那一番经历,她心痛难当。 这些年锦儿在苏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才十四岁不到,是怎么提心吊胆的应付这些如狼似虎心狠手辣的“亲人”的。老太君越想越揪心,忍不住老泪纵横,“都是外祖母的错,如果你们娘亲去世的时候外祖母就把你们接过来,你和聪儿的处境也不会如此艰难……” 苏慕锦已经缓过劲来,她脸色还是有些难看,脖颈处也有明显的淤红,幸好她时间把握的足够精准,要不然恐怕如今脖颈处的伤痕会更加明显。她轻轻的扶住老太君的胳膊起了身,安抚老太君,“没事……咳,外祖母不要担心……” “傻孩子,真真是个傻孩子……”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苏慕锦笑着摇摇头。她不是故意要受伤让楚家的人心疼,只是为了能让老太君等人看清苏云锦的真实面目,以免有一天会受了她的蒙骗。 楚琛瞧着老太君情绪不稳的模样,连忙扶住老太君进了屋,顺便转移了话题,“母亲,您不是说有事情要询问锦儿么,如今来了怎的把正事儿给忘了……” 楚琛就觉得老太君浑身一颤。 他忍不住也好奇了起来,什么事情能让母亲的情绪这样波动?! 那边柳嬷嬷也把苏慕锦给扶了起来,几人都进了屋,苏慕锦坐在了椅子上就吩咐柳嬷嬷,面色十分严肃,“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柳嬷嬷一愣。 “是。” “究竟是什么事情?”楚琛瞧着苏慕锦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和老太君严肃下来的面容,忍不住问老太君,“母亲,您跟锦儿究竟打什么哑谜呢?” 老太君面色是异样的激动,“还是让……锦儿说……锦儿说的明白些。” 苏慕锦关上了屋里的大门,这才坐到老太君的对面。 “锦儿快说,方才……方才在祠堂里你那番话究竟是不是……是不是外祖母理解的那样?”老太君有些不敢相信,死死的攥紧了拳头,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是真的。”苏慕锦郑重的点点头,抬头看着楚琛,“大舅舅,锦儿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娘亲她没有死!” 楚琛浑身一震,眼神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苏慕锦静静的看着他,给他时间慢慢平复下来。想当初她亲眼瞧见那副空棺不也许久才能平静下来么。 “此言当真?” “当真!”苏慕锦把楚离带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楚琛,“已经探查到娘亲曾经在北延国边界出现过的事情,现在就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了。” “你娘亲是被人挟持的?” “是的。”苏慕锦想起那一副空棺,沉静的点点头,“应该是有人伪装了娘亲过世的假象,然后又从棺木中给挖了出来最后给带走了。” 娘亲如果不是被挟持,不论如何她一个人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计划,而且娘亲那样疼爱她和聪儿,为了聪儿连性命都不要,怎么可能会抛弃他们,所以她一定是迫于无奈,没法子来瞧她和聪儿。 老太君今天一天眼泪都没有停住过。 “我苦命的柔儿……”她以为柔儿的命已经够苦了,却不曾想到竟然还有这一茬,她怒骂道,“究竟是谁这样丧尽天良,竟然把我好生生的柔儿给挟持带走……” 楚琛比老太君稍稍冷静一点,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你是说北延国?”他再次跟苏慕锦确认。 “据接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谁的消息?” “这个锦儿不能说。”苏慕锦摇头,“我只能告诉舅舅,这个人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诓骗锦儿,他提供的消息一定是真实的。” 楚琛点点头,没有再问。 “锦儿已经嘱咐那人继续追查娘亲的下落了,可是因为娘亲失踪的时间太长,锦儿也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天大的阴谋,所以一直瞒着所有人,生怕惊动了一些暗地里想对付苏家和楚家的人。今天告诉舅舅和外祖母一来是想不让舅舅和外祖母再为娘亲的死伤心,二来则是为了能让舅舅暗中让人去探查娘亲的下落。”苏慕锦垂下眸子有些黯然,“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锦儿一定要把娘亲给找出来!” “你做的对。”楚琛对苏慕锦的做法十分认可,他这些年在朝堂中行事,朝堂的一些事情苏慕锦一个小女孩不清楚,可他身为兵部尚书朝堂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当然知道要对付苏家和楚家的人是谁,楚琛沉下脸,“这件事你父亲知道了没有?” “锦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他应该猜得到。”苏慕锦就把爹爹之前在山上挖空棺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楚琛,“爹爹还不知道娘亲尚在人世的消息,只跟锦儿说等明日春闱之后就辞官隐退,不管是走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娘亲,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不行!”楚琛语气坚决。“回去告诉苏青云,绝对不能辞官!” 苏慕锦愕然,“为什么?” 楚琛摇摇头,“你一个女儿家不懂得朝堂上的事情,舅舅一时间也跟你说不清楚,只能告诉你如今太后大权在握,皇帝登基三年基本被架空权势,朝中内内外外太后的眼线实在太多,不仅如此,太后的手还伸到许多朝中重臣的府邸,我们楚家就有!”楚琛压低了声音,“而如今你爹爹是陛下的老师,这些年来为了陛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权贵,他若是在朝堂上还有人忌讳着他手底下的学生学子们不敢对他如何,可只要他辞了官,等风头过去,恐怕太后的一些爪牙为了彻底解决后患只会派人暗杀你父亲!” 苏慕锦蓦然一惊。 这些事情爹爹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 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么。 “这个还是轻的!”楚琛沉着脸分析,“你跟宁王府有婚约,如果你爹爹没了太傅之位谁会把你放在眼里,今后你的处境恐怕更加艰难,没有娘家撑腰,今后你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 苏慕锦死死的咬着唇。 不得不承认舅舅分析的有道理,前世的时候她不就是因为没有娘家的撑腰所以宁煜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么,如果她前世没有家破人亡,宁煜敢动她的睿儿么! 她心头一痛,脸色就有些青白。 楚琛看在眼里以为苏慕锦是在担心以后的问题,他不想吓到她低声安抚道,“舅舅的话虽然听着吓人了些可句句都是掏心掏肺,你娘亲没死的消息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的一桩辛密,其实也算不得辛密,他索性一五一十的告诉苏慕锦,“当年先帝对你娘亲……一直心存爱慕,只是因为你娘亲不愿意进宫,爹娘也不想让柔儿进皇宫那个大染缸,所以一直不同意你娘亲进宫为妃。先帝一来不想勉强你娘亲,二来也是因为生怕你娘亲不谙世事心肠太软进了皇宫会吃亏,所以就遂了她,没让她进宫了。” 苏慕锦惊愕的瞪大眼睛,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茬。 楚琛见了不由得得意一笑,“意外了?你娘亲当年上未出阁的时候求亲的人连家里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她当年又被那些个无聊的人封为京城第一美女,再加上她性子好,先帝会注意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苏慕锦一想也是这个理。 颇让她意外的是先帝竟然会选择放手,一般这样有权势的人不是都喜欢强人所难么,他一道圣旨下来恐怕外祖父母就是再不情愿也得把娘亲给送进皇宫的吧。这是得多宽广的胸襟还有多深的爱能让他瞧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外她嫁的? 苏慕锦不由得由衷的佩服先帝了。 楚琛继续道,“当年的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后娘娘一直都知道先帝的心里有人,她那样强势的女子怎么能忍受的了这个,再加上那时候陛下已经出生,先帝看出徐兮之狼子野心就不肯让她诞下子嗣,她心里就更加嫉恨你娘亲,所以每次命妇们进宫请安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要刁难一番,如今她若是知道你你娘亲还活着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慕锦只觉得她脑海中猛然的闪过一道念头,却轻的抓不住,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三千字……明天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七章 楚家温情 楚离夜访 春闱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平静的近乎诡异的春闱,就连府里的碧玉都没有任何异动。 苏慕锦当然知道这其中根本不是她的原因,心中不禁感叹楚离势力之庞大,对楚离忌惮的人就越发好奇了起来。 楚离的父亲楚王爷掌管大周朝三分之二的军权,他又是楚家唯一的世子爷。到底是谁能让楚离那样势力通天的人还能如此小心翼翼,苏慕锦心里隐隐有种奇异的猜测,总觉得关于楚离的事情不像传言那样虚浮。世人都传楚离面容尽毁双腿残疾,因为残疾就孤僻冷傲,非常人能够近身,不止如此还性情乖张难以捉模。 难以捉模她倒是认同,只是性格乖张? 恐怕不尽然吧。 他身处那样的位置如果性格乖张的话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给弄下台了,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世子爷?! 想想都不可能。 苏慕锦不由得想到了楚离之前的话,两人合作的话就要成亲……提起成亲她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跟楚离那样的人成亲……怎么感觉那样不靠谱呢。还有跟宁煜的婚约,宁王妃寿宴的时候差不多就能解了吧。 春闱的顺利让她稍稍安心,不管是什么原因,前世的大灾难已经避免,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改变了苏家的命运,既然如此,那她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就能改变了!跟宁煜的婚约就像她心尖尖上的一根刺,拔了只会连着骨头连着筋的痛,可若是不拔她的心只会由这个小小的伤口慢慢的化脓腐烂…… 所以,这婚事必须解除! 苏慕锦的眸子里闪过决然的光芒! 苏云锦不是想嫁给宁煜么,她参加宁王妃的寿辰一定会有大动作,届时…… “姑娘!” 一道清亮的声音一下子把苏慕锦给拉到现实中,苏慕锦回过神来,一侧首就瞧见笙箫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姑娘您没事吧。” 笙箫看着苏慕锦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就瞧见姑娘坐在梨花木的矮凳上拿着绣花针在把最后的嫁衣完成,可她看了又看都没有瞧见姑娘动一针,姑娘的眸子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儿。”苏慕锦把最后几针完成,用剪刀剪掉线头,吩咐笙箫,“把桌子上的茶具先拿开。”笙箫应了一声就把茶具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然后帮苏慕锦把嫁衣平摊在木桌上,火红的嫁衣以金丝绣成的浮雕绣绣成的展翅凤凰,裙摆处则用橘红色的丝线绣成团团的火光,金色的凤凰浴火重生涅槃而舞,那一双凤眸狭长而凌厉,整只凤凰就带着了威严和傲然。 这样的嫁衣别说是民间的绣娘,就是皇宫里专司针线的嬷嬷和绣娘们也绣不出来。 笙箫惊叹不已,“这嫁衣是奴婢见过最华贵的嫁衣了,姑娘的绣功越发精进了呢。哪个女子若是能穿上这件嫁衣成亲,拜堂的时候一定能出尽风头的。”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苏慕锦淡淡一笑,“听姨娘说大表姐是要嫁到外地的,楚家的势力都在京都,大表姐嫁到外地恐怕有些鞭长莫及,所以拜堂的时候当然要震慑旁人一下,瞧见这件嫁衣也能看出楚家对大表姐的重视,将来大表姐嫁人之后在婆家腰板也能挺得直一些,她的婆家也不敢过于苛刻与她。” 笙箫一愣,没想到一件嫁衣就能有这么多的心思藏在里面。 不由得赞道,“姑娘您懂得真多。” 苏慕锦摇摇头,都是前世累积的生活经验罢了。 “收起来吧,这两天外祖母都吩咐了厨房设宴招待,今儿个晚上一家人都聚到一起的时候把这嫁衣拿出来给大舅母,明儿个就没时间了。” “没时间?”笙箫不解。 “我们明日就回苏家!” “啊?”笙箫惊讶,“可是姑娘,我们是昨儿个才来的啊。表少爷接我们的时候不是说要让我们在楚家小住么,明天就走会不会太匆忙了?” 春闱今天已经顺利结束了,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明儿个爹爹上朝恐怕就会跟陛下提出要辞官隐退来,以现在的朝堂情况来看,爹爹要辞官隐退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只是她爹爹的倔脾气他也知道,陛下不同意他也肯定会坚持。 所以她必须在爹爹的倔脾气上来之前把爹爹给劝服了。 瞧着笙箫不解皱眉的模样,苏慕锦微微一笑,“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笙箫苦着脸,瘪嘴道,“我是瞧着老太君心疼您,好不容易姑娘能享受到一点子亲情,而且老太君成天的恨不得把您揣在怀里,哪会让您这样轻易的走了啊,奴婢是担心您突然这样走了老太君心里不舒服呢。” 小丫头想的还挺周到。 苏慕锦笑的愉悦,“放心罢,祖母猜到我要走的。” 笙箫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嫁衣给收拾起来,轻轻叹了一声,虽然才在楚家待了一天多,这么短的时间可没能阻拦住她喜欢上楚家,楚家的老太君慈善,除了府里的三老爷和三夫人在外面为官,剩下的几位夫人和几个老爷都是极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对姑娘,只恨不得把姑娘拆成八份,没人能得到一块在怀里揣着才好。更让笙箫惊奇的是楚家的老爷们竟然全都没有小妾!年轻时候的通房们也早早的就安排到外面住了,所以妯娌们互敬互爱,相互扶持,是个十分难得内院没有纷争的人家。 便是为此,楚家的奴婢婆子们也都极是和善,聪明大气又能容人,跟苏家的比起来简直就没有可比性。 “哎,又要回苏家了。”笙箫忍不住轻叹一声,十分不舍的样子。 苏慕锦见此就打趣道,“不想回去啊?要不然这样好了。”她轻咳一声,面色正了正,“大表哥现在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可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要不我去给外祖母说说……” “啊!姑娘!”笙箫双颊爆红的跺脚打断苏慕锦的话,急匆匆的把嫁衣往箱笼里放,嗔道,“您说什么呢,都是要成亲的大姑娘了还没个正经,要是柳嬷嬷听了您这话指不定要说您呢。” “哈哈!” 苏慕锦忍不住爆笑出声,这个笙箫真真是有趣的紧,尤其是脸红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当然了,苏慕锦肯定是知道笙箫对楚君韬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才敢开这样的玩笑的。 她笑了一阵,眼看着笙箫脸色越来越红,生怕她会恼羞成怒,赶紧止住了笑声,抿唇道,“那个,聪儿呢?” “被几个表少爷抱走玩去了。” 说起这个笙箫的脸就有点黑,除了睡觉的时间聪儿少爷简直被几个表少爷当成了玩偶一般,几个表少爷都是成年男子出门不受限制,所以就带小少爷出门去什么天香楼啊,万春阁啊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还美名其曰为了让聪儿少爷早点长点见识。笙箫就心想几个表少爷除了六少爷和七少爷还不到弱冠之年,其他几个少爷明明都已经成年了,为什么还不找个正经的差事做做,成天逗弄他们家的小少爷…… 尤其是姑娘知道了竟然笑笑任由他们去,也不出言阻止。 笙箫实在是想不通。 “还没回来么。” “估计还有的玩呢,昨儿个不也到了酉时五刻才把小少爷给送回来的么,今儿个估计也早不了。” “随他们去吧,你没瞧见昨儿个聪儿回来有多兴奋么。”苏慕锦含笑看着黑了脸的笙箫,有些叹息的道,“苏家哪有人愿意这样跟聪儿玩,他能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坏处,几个表哥表弟总不可能会害他,你就不要多想了。” 笙箫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追问了。 楚家的晚膳一直都是酉时开始,不出意外几乎没有再其他时间用过,苏慕锦带着笙箫到后院老太君屋里的时候,几个舅母已经到了正在说话,瞧见她来了一个个都起了身来接她。 “锦儿你来了,舅母们正说着你呢。”吴氏亲亲热热的拉住苏慕锦的手,看着她手上的青红已经褪下去了才笑眯眯的说道,“原本大舅母老早就要去找锦儿过来的,可你外祖母说锦儿昨儿个晚上屋里一夜灯都没有熄灭,想来是刚到家里不适应,今儿个就没让舅母去寻你。”说着吴氏就瞧着老太君,乐呵呵的道,“母亲,今儿个锦儿都过来了,您可不能再说什么了吧,今儿个晚上儿媳可预定好了啊,今儿晚上要让锦儿跟我睡。” “不知羞!”老太君瞧着一屋子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们,心情也十分好,听了吴氏的话便望着一屋子人笑着指着吴氏,“瞧瞧,瞧瞧哪有半点做人舅母的样子,儿子都要娶媳妇了还这样没个正经。” 一屋子人都抿唇揶揄的笑。 二夫人就用帕子掩着唇偷笑,打趣道,“大嫂,您今儿个跟锦儿睡,那大伯可怎么办呢?” 吴氏脸一红,瞪了二夫人一眼,“你这是嫉妒锦儿跟我好呢。” “哎呀,被大嫂给看出来了呢。”二夫人呵呵一笑,嗔了苏慕锦一眼,“锦儿,你瞧瞧你大舅母,眼瞅着都得意起来了,你以后要跟二舅母好啊,要不你大舅母只会越发得意的。” 苏慕锦含笑不语。 因为都是亲人屋里男女都在一个屋里用膳,也没有用屏风隔开。苏慕锦一眼就瞧见了屋里含笑瞧着她的大表姐。说是大表姐其实是大舅母娘家的侄女,一直养在府里罢了。 她面容姣好,身材修长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苏慕锦就笑着问吴氏,“大舅母,这位就是大表姐吧。” “是啊是啊。”吴氏亲亲热热的一手拉住苏慕锦的手一手拉住女子的手,笑道,“可不就是你大表姐,昨儿个你来的匆忙,也没瞧见你大表姐,她就住在你后面的小院儿里,你们年龄相仿今后可要好好走动走动。”说着给两个人介绍,“这个是苏慕锦,你姑父的嫡亲外甥女,这个是风皎,是我的侄女。” 苏慕锦赞道,“好名字,风飘然兮,皎如白月。” 风皎眸子一亮,当初爹爹给她取名便是这个含义,她倒是头一次听人能解出来,柔声道,“妹妹好文采。”说着她摇摇头,“妹妹的名字亦是好名字,只是……”她眸子闪烁了一番,瞧着一屋子都竖耳聆听才噗嗤一笑,“只是妹妹容貌比名字更加出彩,倒叫人忽略了名字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就别互相恭维了。”吴氏瞧着两人相处的挺好心里也十分高兴。 苏慕锦却含笑对笙箫招了招手。 笙箫就笑着捧上了带过来的嫁衣。 苏慕锦笑着把嫁衣递给风皎,迎着大舅母和风皎不解的眸子就解释道,“前段时间听说大舅母托了人给大表姐做嫁衣,恰好不好所托之人正是苏家府上姨娘的铺子,姨娘也是个有心的人儿,接了这生意就把尺寸给了锦儿,让锦儿帮忙做一下绣活。” 吴氏就掀开了托盘上的红色锦布。 那果然就是她们楚家拿去做嫁衣的布料。 吴氏抖开的嫁衣眸子猛的一亮,不止是吴氏,包括二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均是叹为观止的望着嫁衣,几人都上前来瞧着那栩栩如生的展翅凤凰,由衷的赞叹。 “浮雕绣!竟然是难能一见的浮雕绣!” “不止啊。”吴氏翻开里侧的衣裳,只见嫁衣的内里那橘红色火云的背面竟然被绣成了朵朵祥云,她倏然瞪大了眼睛,“是已经失传了的双面绣啊。”而且绣功如此精湛,竟然半点针头错处都瞧不见,针脚也十分细密整齐,一瞧就是用了心的。吴氏心下微震,十分叹服,“自从二十年前段家的双面绣绝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双面绣了,现如今市面上的双面绣仅仅只一个手帕便价值连城,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吴氏惊叹的瞧着苏慕锦,“没曾想锦儿竟然会如此技艺。” 那边席面上的男子们瞧见母亲们都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也都凑过来看,一见那栩栩如生的展翅凤凰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都是名门贵族里出来的公子,什么稀有的玩意儿没见过,浮雕绣当然也见过,但是绣的这样逼真的不止是需要绣功还需要一定的画功的,要不然可绣不出这样的图案来。 年纪最小的楚君训接过那嫁衣,翻到里侧一看果然是双面绣,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双面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果然是双面绣啊,外面和里面的图案完全不一样,可是又挑不出针脚来。”说着激动的看着苏慕锦,“表姐表姐,等以后我成亲了表姐能不能帮我绣一件这样的喜服好不好?穿这样的喜服拜堂一定要被人妒嫉死了,哈哈!” 楚君韬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一屋子兄弟顿时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表妹要做也要按年龄做啊,要成亲你年龄最小,怎么也轮不到你先。” “是啊是啊,表妹你先给二表哥做一件吧。” “三表哥也要!” “我也要!” “去去去!”吴氏瞪了一群猴子般的孩子们一眼,嗔道,“伯母都还没有呢,你们猴急什么!” 苏慕锦被夸的面颊微红,难得的有些羞涩,摇头道,“时间匆忙,锦儿本想给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做些衣裳和鞋子,只是因这嫁衣赶得太紧就没来的及。” 二夫人眸子一亮,“哎呀,那舅母真真是捡了宝贝回来了。锦儿记得先给舅母们做啊,你表哥表弟们都不要理会。” “就是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你们大哥的婚事都还没订下来呢,你们倒是猴急起来了。” 老太君和几个老爷瞧着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也露出的由衷的笑意。 风皎羞红着脸接了苏慕锦的嫁衣,她也是真心喜欢,眼睛亮亮的,“劳烦妹妹了,针线活伤眼睛呢,妹妹昨儿个该不是为了这衣裳才熬夜的吧。” 苏慕锦含笑不语。 “好了好了,吃法吧,再等一会儿晚膳都要凉了。”老太君终于发话了。 一屋子人含笑坐好。 屋里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有接近二十个,布置了三个席面,苏慕锦和几个舅母还有风皎坐在一起,几个舅舅和老太君坐在一起,还有几个表哥表弟聪儿坐在一起,楚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因此用膳的时候十分安静。 等用晚膳一屋子丫鬟婆子收拾了桌子,苏慕锦就势跟外祖母告辞。 这事儿在老太君和楚琛的预料之中。 几个舅母反应却十分激烈。 “这才住了几天,怎么就要走?!” “可是不习惯家里的什么规矩?” “可不是么,是不是府里的奴婢婆子们伺候的不妥当?” “不是不是!”苏慕锦摆摆手,“不是这样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待锦儿视如己出,锦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不适应,只是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些要紧事要处理,所以要回去瞧瞧。” “什么要紧事这么当紧。”吴氏嗔怪的瞧着苏慕锦,对于她这一番措辞是半点都不信,“跟舅母说说是不是在府上受了委屈了……” 苏慕锦实在应付不了几个舅母的言语,在她们面前她又实在不想用理由搪塞,只好求助的瞧着外祖母。 老太君心里也有不舍,但是她知道孰轻孰重,就招手示意苏慕锦到她跟前来,“锦儿的确是有事儿要回家去,你们就不要挽留让她为难了,今后锦儿都跟家里走动了,你们还怕见不到人儿啊?”老太君模模苏慕锦的脑袋,“记得今后多来瞧瞧外祖母,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能经常去苏家走动,想了你念了你就会让林嬷嬷去给你通信,记得来瞧外祖母啊。” “外祖母您不要不嫌锦儿烦,锦儿天天来都没关系啊。”苏慕锦不想气氛那么伤感,就开玩笑道,“大舅母主持着府上的中馈,锦儿还担心大舅母嫌弃锦儿吃得多呢。” “你这丫头!”吴氏嗔怪的瞪她。 老太君原本还有的点点伤感被冲散了个彻底,忍俊不禁的点点苏慕锦的脑袋,“你呀,就是一个鬼精灵。” 老太君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几个表哥表弟也十分不舍的抱着聪儿,好一通挽留,什么下次要多住几天啦,下次带他去什么什么地方玩儿啦,一通说。 苏慕锦听得心里暖融融的,眉眼一直都带着笑。 到了晚间,苏慕锦就领着苏聪跟一众人告别,“明儿个锦儿天亮了就直接回府了就不跟外祖母还有舅母们告别了,要不然锦儿舍不得走了可不好了。” “不走才好呢,多住几天。” 苏慕锦呵呵的笑,抱起聪儿但笑不语。过了片刻才低声道,“下次锦儿再来舅母就是赶锦儿,锦儿都不走,非住的舅母瞧见锦儿就厌烦才好。” 一屋子人都十分无奈。 苏慕锦看聪儿打了个哈欠,却强撑着不睡觉,就压低了声音,“舅舅舅母们都回去早些歇息吧,锦儿也先回去了。” “回去吧。”吴氏瞧着聪儿困倦的模样也压低了声音,拿小披风给聪儿盖上,“聪儿也累了一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苏慕锦就告辞了一屋子人回了小院。 小院儿里寂静的有些不正常。 苏慕锦一打开门就瞧见屋里微黄的烛光中那副黄金打造的面具…… ------题外话------ 楚离又来了,嘿嘿。 对了,亲们某心已经到石家庄了,这两天就会着手开始装宽带,明儿个文文就能正常万更了,且看苏慕锦和楚离能擦出神马火花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八章 我哪点像二狗子? 苏慕锦一愣之下已经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身后的笙箫脚步亦是一顿,抬头疑惑的看着苏慕锦。“姑娘,怎么了?” “没事。”苏慕锦掩饰性的笑笑,“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房歇着吧,我这里今儿个不需要守夜了。” 累?笙箫挠挠头,“不累啊,今儿个都没有做什么事情。” “那就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儿个一大早我们好出。” “不是说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么,是姑娘的笼箱奴婢都还没收拾呢。” 苏慕锦拉紧了门就是不让笙箫进屋,她抱着睡着的聪儿,低声道,“我屋里的笼箱都没怎么打开不需要怎么收拾,明儿个一大早进屋再拾掇,聪儿睡着了再拾掇东西难免会把他给吵醒,今儿个也不知道疯了多久。” 笙箫瞧了瞧苏慕锦怀里的苏聪,认的点点头,“那奴婢就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苏慕锦点点头,“吩咐下面的小丫头今儿个不要进屋来守夜了。” 笙箫虽然有些疑惑,但想想姑娘平日中睡觉都不喜欢人在旁边守着倒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她低低应了一声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苏慕锦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笙箫瞧见屋里坐着一个大男人指不定怎么想呢,她再沉稳也是封建社会出来的小姑娘,万一把事情给弄大了就不好了。 瞧着笙箫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苏慕锦这才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燃着昏黄的油灯,暖暖的微光在夜色中散着熠熠的光芒,不显得刺眼又十分柔和,苏慕锦就喜欢这样柔和的灯光,因此吩咐笙箫每天晚上出门都要点上油灯,从远处看过来也能感受到点点的光芒和柔意,总觉得连心里的那一块都软和了下来。 楚离今天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这白跟往常又不一样,天蚕丝制成的白衣面料软滑,如水般如丝的滑,衣袖搁在轮椅扶手上都一寸寸的滑下去,不留半点褶皱。苏慕锦注意到楚离的衣裳大多都是白色,而且衣服上喜欢用银丝勾勒成暗纹图案,今儿个他的衣裳又有了不同,今天他着装稍稍正式了些,从左肩的肩头便以金丝线嵌着龙眼大的珍珠一直斜斜的延伸到右侧的玄色腰带中。那一抹金色和灯光下愈显得莹亮的珍珠衬得他肤色越的白了。 鼻翼上依旧是那一面黄金面具。眼睛依旧瞧不出情绪,只能从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判断出他心情还算不错。 苏慕锦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 楚离一般没有事情不会找她,尤其这里还是外祖母家里,楚家苏家不一样,苏家的守卫没有楚家这么多,也没有楚家的护卫功夫高,楚离能潜进苏家她不觉着意外,他竟然能进了楚家还依旧这么轻松……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苏慕锦想起上一次楚离走的时候她拜托楚离调查关于娘亲的消息,难道是有娘亲的下落了? “是不是找到我娘亲了?”她急切的问道。 她死死的盯着楚离,就瞧见楚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苏慕锦当即泄了一口气。 看来不是娘亲的消息…… “你来做什么?”这一次开口平稳了许多。 楚离眸子在苏慕锦的身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苏慕锦怀里的苏聪身上,因为方才苏慕锦高昂的声音聪儿睡的有些不太安稳,苏慕锦也现了,轻轻掂了掂手臂,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口中溢出几丝极低的低吟,十分的安抚人心。怀里的聪儿动了动就缩在她的肩窝里睡的更熟了。瞧着苏慕锦看过来的眸子,楚离不答反问,“今天聪儿怎么睡的这么早?” 聪儿?苏慕锦皱眉。 楚离什么时候跟聪儿这么熟了! 她倒也低声回答了,“今天几个表哥和表弟们把他带出去玩,应该是累到了。”她轻轻移动脚步走到床边,淡黄色的帷幔被放了下来,苏慕锦怀里抱着聪儿不好掀帷幔,便踢了踢楚离的轮椅,“喂,帮帮忙……” 她语气熟稔,神色自然,仿佛他们本是夫妻,而怀里的聪儿是他们的孩子一般,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微微一愣。 一愣之下便没有动作。 苏慕锦就侧首皱眉看他,“掀帘子!” 楚离眸子里的那一层淡漠似乎被打破了的冰层,一寸寸龟裂开来,他目光惊诧的望着苏慕锦许久没有说话。 “好吧,不劳你大驾。”苏慕锦以为楚离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干脆把怀里的聪儿塞到他的怀里,警告的盯着他,“抱好了!”楚离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苏慕锦就转过身去掀起了床上的帷幔挂在两侧的金钩上,又把床铺整理了一番才从楚离的怀里接过聪儿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复又放下了帷幔。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做的十分的流畅。 楚离眯着眼睛看着苏慕锦,就瞧见她做完这些之后便坐到了梨花木椅子上,揭开油灯上的灯罩拿着绣花针将灯芯按下去一些,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就是一暗。 苏慕锦一回头就瞧见楚离看过来的眸子。 她低声解释,“油灯的灯光太亮了他会睡的不安稳。” 苏慕锦觉得今天的楚离很奇怪,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在状态。她缓缓走近楚离,小心翼翼的推动轮椅,尽量不让轮椅出声响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事我们走远一点说,免得吵醒了聪儿。” 因为她怕吵到聪儿所以凑的楚离近了些,她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就喷洒在他的耳垂上。那感觉…… 有点痒,有点酥,有点麻…… 洁白如玉的耳垂泛上了淡淡的红晕,像是一团火骤然炸开,落到冰面上,不知道是火融化了冰还是冰冻的熄灭了火,楚离当即觉得耳垂有些火辣的感觉。 楚离不自在的侧过头去, 灯光太暗,苏慕锦也没现。 楚离瞧着苏慕锦专注的侧影微微有些晃神,她今后应当会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就跟他母妃一样…… 把轮椅轻轻推到门边苏慕锦才停了下来,“好了,有事说吧。” 楚离根本就没有事,只是鬼使神差的就跑了过来,昨天和宁奕见面了之后就打算过来,还从怡然居包了一份绿豆糕,只是后来觉得他的心情不该被这姐弟两个影响,也不能把感情过多的投在两个人的身上,所以从怡然居出去就把绿豆糕给扔到了河里回府去了。 “上次瞧见聪儿喜欢吃绿豆糕,就给他带来一些。”楚离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苏慕锦。 苏慕锦愣住,侧首瞧了瞧外面彻底漆黑下来的夜,无语凝噎。 这个时候大半夜的穿透层层守卫就为了给聪儿送一份绿豆糕?!打死她都不信,苏慕锦没接,反而是探究的望着楚离。 楚离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影响,竟然走到了建怡然居的河边,他告诉自己反正去都去了就顺势包了一份绿豆糕,然后也不知道是了什么疯竟然穿透层层守卫跑到了楚家来。 想起方才墨魇瞧见他时露出惊愕的表情,楚离忽然就有些羞恼,瞧着愣愣不语的苏慕锦,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太过勉强,却不愿意在苏慕锦这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孩子面前丢了面子,面具下的脸已经微微红,他一把把油纸包推到苏慕锦的怀里,气恼道,“我喜欢聪儿这么晚了都不忘记来看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苏慕锦当然是警惕的眼神。 她瞧着眼前的楚离,虽然明珠蒙尘一身气质风华绝代。二十二岁了都还没有娶亲,她不是要怀疑,而是忍不住就去想他究竟是不喜欢女人呢……不喜欢女人呢……还是不喜欢女人呢? 再联想到他不许人近身的传闻,又想想上次楚离一见到聪儿就表露出来的好感和善意,她的脸色有些白。 前世的时候就听说有些男子是压根不喜欢女人的,他们以龙阳君自称,有的喜欢一些面容清秀的清倌,还有一些极其猥琐的专门以猥亵小男孩为。一些人还会有所掩饰,家中娶上一房娇妻,在外面胡混也就罢了,还有些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性别喜好,雇佣了一些人专门到民间去捉一些皮肤白女敕面容水灵的男孩子在府上养着。这些男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称谓—— 娈童! 如果……如果楚离真的看上了聪儿,她就是拼死也要跟楚离同归于尽,以免他肖想她的聪儿! 望着苏慕锦明显防备中带着惊吓惊恐的眸子,楚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想歪了,实在是她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掩饰,而他又是个特别善于观察人面目表情的人。楚离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头不知为何蓬勃而起的火焰。 正了正眼神,“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这样的楚离才是正常的,苏慕锦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这大半夜的楚离单单为了给聪儿送一份绿豆糕便如此大费周章,她便要怀疑楚离的用心了。 “说吧。” 楚离哪有话要说,他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不过幸好有黄金面具做掩饰他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微微沉吟落在苏慕锦的眼里便是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苏慕锦心有些提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还有几天就是宁王妃的寿宴了……” “呼……”原来是这么回事,苏慕锦接话道,“放心吧,婚约我会想法子解除的。” 真是个不愉快的话题。 楚离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懊恼,他扶着额头垂下眼不让苏慕锦探索到他眸子里的神色,意味不明的探究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苏慕锦看楚离有长谈的意思索性从里屋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认真的听他的问题。 “你跟宁煜自有定亲,他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品行都算是人中之龙……”其实这个问题楚离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强忍着,他抬头看着苏慕锦,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郑重些,“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跟宁煜退婚!” 苏慕锦的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惨白。 楚离看在眼里更觉得问题不对。 他索性开诚布公,“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要不然合作的诚意就没有了。” “我不觉得这件事影响到了我们的合作!” “是我不喜欢那种局面不受掌控的感觉!” 苏慕锦怒目而视,“这是我和宁煜之间的事情,如果你非问不,那我只能抱歉的告诉你——无奉告!” 楚离眯起了眼睛。 他越好奇了。 据他查实的消息苏慕锦跟宁煜极少有交集,苏慕锦对宁煜那样深沉的恨是从哪里来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话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了。 “苏慕锦,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苏慕锦反唇相讥,“没有你的秘密多!” 没错,比起她自己,楚离的秘密更多。有太多不能解释的事情了,依苏慕锦来看,楚离一个楚王爷世子,手握大周朝三分之二的兵权,只要他想就是让大周朝改名换姓都不是什么不能的问题,有谁还需要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计算,而大周朝又有谁能有这样的能力让他这样为之?! 她实在是猜不到。 “楚离,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苏慕锦郑重的说道,“我们的秘密并不能影响我们的合作,如果你觉得这是我跟你合作的不诚恳,那我也无话说。你一直在强调我们是合作关系,既然如此,你有隐瞒你秘密的权利,那我也就有隐瞒我秘密的权利,这样才算是公平!” “我的秘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如果你有本事,也以让我主动告诉你。”苏慕锦抿唇一笑,无限苍凉。 楚离沉默了许久,深深的瞧着苏慕锦,推动轮椅往外走,“我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也希望。” 楚离长袖一挥,屋里的窗子被劲风吹起,他身形一掠就闪身而出。 半空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回头看向苏慕锦,“我哪点像二狗子?!” 啊?! 二狗子?! 楚离提醒,“那匹又老又丑的种马!”说完,他身形一晃已经冷着脸消失在夜色中。 苏慕锦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谁来告诉她,方才还是那么严肃的话题,怎么一下子转成了这个? ------题外话------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今天亲戚知道某心来到石家庄非要请客,实在是盛情难却,一直吃到现在,我哭。 明天如果某心再不万更,你们就拿着小皮鞭各种抽吧,我自己去找根面条上吊去! 本书由,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三章 局中局计中计 既然要清除府上的祸害,又怎么能少的了苏云锦! 苏慕锦当天黄昏时刻就带着弄墨去了端云院。 从现聪儿中毒开始苏慕锦就已经决定把她以前所有的妇人之仁统统丢弃,对于苏云锦她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她要算计她,那么就该做好被算计的准备! 她已经迫切的想要看到苏云锦看到这个“礼物”的精彩的表情了。 最兴奋的人还是要数弄墨,她今天回家便从府上领了两套小丫头的衣裳,最简单的青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实在不怎么好看,但是弄墨聪明,拿了一块青色的宽大腰带紧紧的束缚住腰身,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两条长腿修长,臀部十分挺翘,走起路来就是不故作扭捏都显得风情万种妩媚多情。弄墨很清楚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她眉如青黛,不用画眉眉毛便又黑又长,她把丝的刘海全都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不看那一身丫鬟的衣裳端看她容貌,恐怕见了她的人都要惋惜,这容貌实在不是个做丫头的。 弄墨瞧着院子里看呆了的丫头们越自信了,昂挺胸目不斜视的跟着苏慕锦往前走。 那一副自信满满容光焕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府上的姑娘,而前面的苏慕锦才是府上的丫鬟一般。 笙箫皱眉瞧着弄墨,本想训斥两句,让她懂些规矩,刚要开口身前的姑娘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微微侧身对她摇了摇头。笙箫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了下来,只是对弄墨的态度就不太好了。 今儿个晌午刚瞧见弄墨的时候她着实惊艳了一番,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风情天成的女子,对于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所以她着实对弄墨很喜欢的,只是兴许是第一眼的印象太好,对她的期望也太高,因此瞧见她没有规矩跟姑娘说话,傲的跟孔雀似的她就越不喜了,现在瞧着她这样生怕旁人瞧不见她的美貌似的,就越看不上她了。 笙箫扭过头去,不去看她。 还好端云院很快就到了。 令苏慕锦颇为诧异的是,端云院里竟然没有几个人,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的痛呼和尖叫声。苏慕锦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来她这个妹妹这两天过的不是多么顺心啊。 不过苏云锦过的不顺心,她才能舒心啊。 她带着笙箫和弄墨很快到了屋门口,一直到屋门口竟然都没有一个小丫头迎上来带路问安。 苏慕锦微微一诧随即就了悟的挑起唇角,讥讽的笑了。 苏云锦接二连三的犯错,接二连三的被罚,恐怕院子里的一些小丫头们已经认识到这个主子已经失宠,伺候的也就不那么尽心尽力了。 恶仆欺主……苏云锦,你也终于尝到了么。 她刚欲推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容嬷嬷厉喝的声音。 “给我起来!在这里可没有人心疼你!竟然连个简单的规矩都学不会,传出去简直丢尽了我和桂嬷嬷的脸面!此刻若是在皇宫中,你早就不知道被罚了多少回了!” “我……累……”苏云锦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桂嬷嬷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伴随着她的声音还有一道破风的鞭声和苏云锦的尖叫声。 “累?!我和容嬷嬷都没有喊累,你反而娇气起来了。我跟容嬷嬷进府这么多天了你竟然连走个路都没有学会,简直愚昧至极!若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我们两个才不肯教你这样的蠢货!” “啊……你们这样打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苏慕锦听到容嬷嬷冷哼一声,讥讽道,“前儿个你被楚家赶出来的时候老爷可是吩咐过我和桂嬷嬷了,务必把你的规矩教好,不折手段!二姑娘你知道不折手段是什么意思么?严师才能出高徒,我和桂嬷嬷严格成这样你都没有学会尊师重道,我瞧你可不只是天资愚钝这么简单了!” “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也敢妄想做我的师傅!” “是,我们两个老东西当然不敢做二姑娘的师傅。”容嬷嬷冷笑道,“我们可不承认你这样蠢得没救的徒弟!” “你!”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走路!再把碗里的水洒下来你今儿个就不用吃饭了!” 苏慕锦听到这里忍不住勾唇一笑,含笑推开了房门。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俱是一愣。 容嬷嬷和桂嬷嬷一瞧是苏慕锦,连忙笑着迎了上来,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面上堆起了笑来,“原来是大姑娘,大姑娘怎么有时间到这里的小院儿里来,快请进去坐坐。” 苏慕锦眼角的余光就瞧见立在屋里双手扶着碗怒目而视的苏云锦。 她微微一笑,装作没瞧见。 “进去坐就不必了。”两个嬷嬷是皇宫里宁奕的人,苏慕锦当然不会给两人摆脸子看,轻笑着给笙箫使了一个眼色。笙箫知情知趣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锦囊来塞给两个嬷嬷。锦囊入手沉甸甸的,两个嬷嬷哪里敢收,对视一眼连忙推辞。苏慕锦就按住两个嬷嬷的手,低笑道,“我这个二妹妹不懂事儿,就麻烦两位嬷嬷多加管教一番,您们二位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管教嬷嬷又是陛下派过来的。说起来我二妹妹性子倒也是不服管教之人,想来两位嬷嬷教起来也十分吃力……这些银子就当作苏慕锦拿给嬷嬷们吃茶了,嬷嬷们若是不嫌弃就快快收下。” “不行不行。”桂嬷嬷慌忙摇头,本来对苏慕锦这个府里的大姑娘她们两个就有所耳闻,是个聪明利落又沉着凌厉的女子,她们两个本来就有些忌惮,而且又听到苏慕锦话里提到了陛下,想起陛下对这个大姑娘可能有的心思,她们两个就更不敢收苏慕锦的银子了。桂嬷嬷连忙推却,“大姑娘,我们老奴两个是奉了陛下的圣旨前来管教二姑娘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分内之中,这个时候收了您的银子那我们两个成了什么人了,您快快收回去……” “二位不是嫌少吧。”苏慕锦佯怒的叹息,“也是啊,二位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怎么会瞧得上我这里的一点点银钱!” “哎,大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 容嬷嬷和桂嬷嬷一听就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敢,不敢啊。” 她们若是收了苏慕锦的银子,万一被陛下知道了……她们不知道陛下对苏慕锦的心思到底有多重,所以不敢赌啊。『**言*情**』 “两位嬷嬷只管收下。”苏慕锦不知道两人在忌惮什么,不过想来也知道应该是担心宁奕生气,她柔声道,“我这两天一直在外祖母家里做客,不过也听紫罗和紫玉那两个丫头说起嬷嬷,说嬷嬷为了教二妹妹规矩每日里起得早睡得晚,您们二位如此尽心尽力,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好好感谢你们一番,这事情就是再哪里都说的过去的,所以嬷嬷还是不要跟苏慕锦客气了。” 容嬷嬷还是不敢收,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让苏慕锦收回银子,却见桂嬷嬷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一愣,就瞧见桂嬷嬷把银子收进了袖子里。她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瞧着不断给她使眼色的桂嬷嬷,她压下心里的疑问,顺势收下了银子。 “多谢大姑娘了,等奴婢两人回了宫一定会如实回禀陛下的。” 苏慕锦笑着点点头。 听到桂嬷嬷这样说,容嬷嬷才反应过来,是啊,可以直接禀告陛下说大姑娘赏了她们银子,大姑娘赏了她们银子是在变相的说她们两个在府上事情做的好,陛下对大姑娘有好感,听了桂嬷嬷这样说只有高兴的份,哪有可能会惩罚她们。 容嬷嬷心里不禁佩服桂嬷嬷,姜还是老的辣啊。 桂嬷嬷心里却还有另外一点打算,今天她和容嬷嬷收下了苏慕锦的银子,自然是为了安苏慕锦的心,也可以让大姑娘知道她们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而那边苏云锦已经气得直接摔了头上的碗,怒气冲冲的望着屋里毫不避讳她就开始拉拢容嬷嬷和桂嬷嬷的苏慕锦!她这是什么意思,塞给两个嬷嬷银子,让两个嬷嬷继续折磨她?! 苏云锦不由得就想了,先前两个嬷嬷这样百般刁难是不是也是苏慕锦的主意。 越想眼睛里的火就越升腾,苏云锦咬牙切齿的望着苏慕锦,却碍于两个嬷嬷在身边而不敢冲上去。 “苏慕锦!你这个贱人!” 苏慕锦无可奈何的一笑,果然是老太太教出来的人,连骂人都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一句! “二妹妹这么生气做什么!姐姐今儿个来瞧你可是好心好意。” “你会有好心?”苏云锦讥讽不已。 苏慕锦就露出受伤的表情来,轻轻一叹,道,“前两天青玉那丫头受了罚今后不能再继续在二妹妹身边伺候,我想着二妹妹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实在是对不住二妹妹嫡次女的身份,所以就从府上的人家里挑出了一个清白女子在二妹妹跟前伺候呢。” 她故意隐下了弄墨是宋嬷嬷的闺女,果然瞧见苏云锦喷火的目光。 她装作没看到,笑着把弄墨从身后拉住来推到苏云锦的跟前,“这个就是新来的小丫头了,她名唤弄墨,弄墨没有伺候过人,规矩也懂得少,二妹妹不妨多教教她。” “苏慕锦,你不安好心。” 苏云锦恨不得上前去掐死苏慕锦这个贱人!她看都不看弄墨那死丫头一眼,眸子像啐了毒一般直射苏慕锦。 以为她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么?她身边原来只有青玉一个贴身丫头,青玉没了,她最后一个臂膀也没了,所以苏慕锦就趁机往她的身边塞人进来,为的是监督她,也是为了恶心她! “没安好心的东西,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去!”苏云锦气的直接失去了理智,一想到今后她要做任何事情都在苏慕锦的监视下她就无法不生气,她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瞧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直接举起花瓶就向苏慕锦砸了过来,“苏慕锦!你给我去死吧,去死吧!” “啪——” “啊——” “砰——” 她还没跑到苏慕锦的跟前就被桂嬷嬷一鞭子甩了过去,长长的鞭子重重的打在苏云锦的胳膊上,用力之大直接打破了她身上的一层中衣,立马就有血丝溢了出来,染红了袖子上那一片洁净的白。这是苏云锦自从学规矩以来桂嬷嬷动手最重的一次,她当即就惨叫一声,疼的手下一个失力,那花瓶就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苏云锦捂着胳膊痛苦在跌在地上,面色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憎恨,狰狞的可怕。 “啊——”她揪着头疯似的嚎叫一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让她恨的同时又无计可施,只能怒吼出声,减轻她心里的恨! 她这个动作却把容嬷嬷和桂嬷嬷吓了一跳,桂嬷嬷动作很快把苏慕锦给拦在了身后。 “姑娘小心,二姑娘疯了别伤着您!” “她没那个本事。” 苏慕锦鄙夷不已的瞧着地上的苏云锦,唇角牵起一抹讥笑来。 才就这样就受不了了? 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苏慕锦!” 苏云锦猛的抬起头看她,一双眼珠子血红血红。 苏慕锦面色却动都没有动一下,淡淡的看着她。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忘了娘亲死的时候你是怎么在她床前说过会照顾我的?!” 容嬷嬷和桂嬷嬷是个伶俐的人儿,听到姐妹两个矛盾升级也不去听,悄悄的起身告辞。 笙箫也趁机把弄墨给拉了出去。 这些辛密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弄墨听到的好。 苏慕锦听苏云锦提到娘亲,胸腔里当即就升起一丝怒火来。 她冷笑,“你以为如果不是顾念着娘亲,我会容忍你到现在?!苏云锦,你根本没脸提起娘亲!你不是不屑她么,不是认贼作母喊了刘氏十年的母亲么,怎么这个时候想你娘亲了?哈,你还真是恶心的令人作呕!想到娘亲的时候提一提,你若真是心里记挂娘亲会她死了四年都从没去过她墓前磕一个头?会在她的忌日那天穿的大红大绿?!会不真真切切的关心聪儿,还想至他于死地?!我告诉你苏云锦,如果你不是娘亲的孩子……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慕锦一步步逼近苏云锦,脸色寒的几欲结冰,她俯拾起地上的一片花瓶碎片一点点的凑近苏云锦,拿着那碎片放在她的脖颈边,瞧见苏云锦恐惧的瑟缩了一下,她微微一笑,“怎么,怕了?” 苏云锦瞳孔一缩,感受到脖颈上冰冷的碎片,当即惊吓的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呵呵……妹妹看来是真的怕了,不过我不会杀你的,现在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苏慕锦把那冰凉贴着苏云锦的脸颊,鄙夷的道,“呀,妹妹的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难不成担心我会毁了你这张脸?别怕别怕,姐姐不会这样做的,你不是还指望着拿这张脸勾引男人么,啧啧……妹妹才十二岁怎么就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呢。还有四天就是宁王妃的寿辰了,妹妹这副模样,恐怕别说是勾引男人,就是月兑光了张开腿躺在人家的身下,旁人都不会看你一眼吧!” 说着她鄙夷的看了一眼苏云锦,今天的苏云锦的确是惨到了极点。 脸色惨白的跟鬼一般,身上外衣也没有穿,只穿了一件洁白的中衣,因为先前顶了碗,这会儿身上和丝上都还有未干的水迹,那水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一块一块的在中衣上晕开,带着淡淡的暗黄,看上去十分恶心。 而苏云锦听到苏慕锦提到宁王妃寿辰眸子里猛然亮起一抹光来。 宁王妃寿辰……是她最后的翻身时机了。 苏慕锦眼瞧着目的已经达到,轻轻一笑扔下了手中的碎瓷片,留下最后一句“你这恶心的模样伤了你都是脏我的手”然后便扬长而去。 估计有了她这一趟,苏云锦这几天会相当的安分。 而再过几天……她应当就不会在府上了…… …… 那边苏青云也从黄泉的口中得知了老太太要对聪儿和苏慕锦下毒的事情。 他听到只觉得心口突突的直跳,一颗心仿佛被捅了一个巨大的洞,有冰冷的风灌了进去,冷的让他直接打了个寒颤! “消息……可准确?”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黄泉。 黄泉沉着脸摇头,“……姑娘察觉到老太太身边的碧玉姑娘不对劲,所以让属下一直暗中监视着碧玉的动静,那个碧玉果然不简单,不但心思重武功也不弱,若不是属下最擅长隐遁,恐怕早就被她现了端倪!” “……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天以来,属下是亲眼瞧见老太太对大姑娘有多憎恨,多是说大姑娘忤逆不孝,早就该死的话来。属下只当是老太太先前在大姑娘跟前失了面子所以才会如此说话,可没想到今儿个二夫人怀胎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老太太兴奋的不得了,当即就想到让二夫人未出生的孩子继承府上的家产!”黄泉想到苏慕锦的交代,垂着眼睑半真半假的说道,“再加上碧玉在中间煽风点火,老太太气不过就交给了碧玉姑娘一个小小的纸包,并且吩咐让碧玉在今儿个晚膳的时候下到厨房里大姑娘和小少爷的膳食里。” 苏青云颓废的坐在太师椅上,眸子黯淡下去。 他一向是知道母亲这个人的,冰冷,无情,自私,自利,记仇,小气…… 可即使这样,他也想荣华富贵的养着她,直到老死。 她毕竟养了他,虽然中间的过程不美好,可那也是他敬重了多年的母亲,如果没有他,兴许他早就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大雪天里冻死了。还有已经去世了的父亲,母亲虽然不疼他,可记忆里父亲是非常喜欢他的,只要能有一口吃的,都会分给他吃。就是念着养父的恩情,他都不想让母亲晚年凄凉。 可她……却依旧不知足,非要弄得他家破人亡才好,是么?! “锦儿知道这件事么?” 黄泉眸子一闪,“大姑娘不知情。” “别让她知道……” “是。” 锦儿那丫头心思重,做事也十分凌厉。今天知道聪儿中毒她就已经想杀人了,如果让她知道母亲要对聪儿下手,以她对聪儿的感情,她非要至老太太为死地不可。而且……他也不想让锦儿知道老太太狠心到要对她下手,那样的话……应当会心寒的吧。 不得不说,即使到了这一刻苏青云都没有想要处死老太太。 苏青云没有给自己多少时间去伤感,他瞧着渐渐昏黄的暮色,吩咐屋外里守着的苏总管,“去把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找来。” 黄泉眸子里闪过一丝钦佩。 姑娘跟他说了,只要他按照她的吩咐把事情给老爷说了,老爷一定会让二老爷和三老爷来屋里说话,果然没错。 叫来二老爷和三老爷就说明老爷是确定要对付老太太了。 苏青云能够容忍老太太对他做任何事情,那是因为老太太对他有养育之恩,可是他却绝不能允许老太太去伤害他的孩子。锦儿和聪儿两个人何其无辜?所以这一次他就算不打算要了老太太的命,也不准备让她今后再继续颐养天年了。 最起码要斩了她跟外界来往的路线,让她今后再也不能害人! 还有那个碧玉…… 他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谁的人。 徐太后! 我苏家和你杠上了! …… 墨魇一直跟在苏慕锦的身边,苏家生的事情会第一时间传到楚离的耳中。 他闭着眼睛倚在轮椅上听墨魇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黄金面具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眸子的形状,却能感受到他眸子里复杂的情绪。 让苏慕锦变强,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心愿。 变强大了今后才能有自保的能力,才能有保护想保护之人的能力,也才有……跟他合作的能力。 可如今当真听到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姿态,他却突然……心软了。 从今往后,她眸子里的情绪恐怕会越隐越深了吧,笑容也会越来越少了吧…… “世子……” “什么都不用做,你安心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楚离仿佛知道墨魇会说什么,轻轻推动轮椅望向天空正在飞翔的鸟儿,沉声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如果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她今后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心软只是一瞬间,楚离的心又坚硬了起来。 不变的强大起来,将来怎么跟他……并肩而立?! 楚离抛开这个话题,沉声墨魇,“上次让你找的路神医有下落了么?” 提起这个墨魇就郁闷,他们的情报组织遍布大周朝,可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没有……” 楚离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继续找,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在五年之内找到他!” 墨魇不明白世子在这个问题上为何要这么执着,他双腿残疾面容尽毁的时候世子都淡然一笑,就连王爷要去给他寻路神医都拒绝了,这个时候怎么反而要去找了。 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世子最近因为苏慕锦,可失态过几次。 难不成世子真的喜欢上那个小他九岁的小女孩? 墨魇脸色一黑,世子竟然喜欢这个调调,这算什么。 老牛吃女敕草? 他赶紧摇摇头驱散心里的那个诡异念头,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大周朝找不到就去北延国!”楚离记得以前父王给他寻路神医的时候手下的人说他在北延国出现过,北延国,又是北延国…… “苏慕锦的娘亲有下落了么?” “……没有!” “继续找!” “哦!” “苏家之前的那个姓周的大夫找到了么?” “……没……” “那苏聪中的毒研究出是什么毒了么?” 墨魇的头已经垂的不能再低了,世子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他真心觉得手底下的情报系统都是吃白饭的,他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没……”已经不敢抬头看楚离了。 “三天之内,找到周大夫!” 墨魇抬头挺胸,高声回答,“是!” “回去吧。” “哦。”墨魇垂头丧气的就要往外走,临走前他忽然收敛了面上的表情,严肃的问,“世子,您是真的喜欢上苏慕锦了么?”他说了也不听答案,飞快的闪身而去。 楚离一愣。 喜欢? 那是什么东西? …… 碧玉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体面还是有的,她以老太太中午没吃好为由头给厨房里的管事嬷嬷说了一声,又塞了她一绽银子便顺利的进了厨房。 管事嬷嬷本来就觉得大姑娘擅自减了老太太的饭食有不妥,心里本来就有些虚,今天已经提心吊胆的担心了半天,生怕老太太来厨房找她麻烦,这会儿瞧见碧玉她本就心虚,又瞧着碧玉没火,心里对碧玉就有了几分亲切,没敢收碧玉的银子把她请进了厨房。 “碧玉姑娘您进来瞧瞧老太太要吃什么东西,您给老太太拿去一些。” 碧玉顺势就进了屋。 厨房里正在为主子们的晚膳做准备,几个大锅小锅里全都烧着火。 屋里人不多,也不算少,碧玉眼睛在厨房里晃悠了一圈,炒菜出了锅的都用银色的盖子盖的严严实实,要下毒没有半点可能。 碧玉的眸子就落在一个粗壮的炒菜婆子的身上。 婆子正在炒菜,锅里是一份金灿灿的红烧鱼,她眸子闪了闪,就问管事嬷嬷,“咦,这鱼烧的可真好,竟然连鱼皮都没有破,是要做红烧鱼么?老太太最喜欢用的就是甜食,红烧鱼红烧排骨那是老太太的最爱呢,要不我把这条鱼端去给老太太用?” 管事嬷嬷面上当即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碧玉眸子一闪,笑道,“嬷嬷怎么了,可是碧玉的要求让嬷嬷为难了?” 那嬷嬷的确不敢应承下来,她苦着脸道,“碧玉姑娘,您还是选其他的菜色吧,这条鱼是大姑娘专门吩咐了给小少爷准备的,不止这条鱼。”嬷嬷指了指案板上已经做好的饭菜,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今儿个小少爷的身子被检查出了一点问题,大姑娘这是想给小少爷补身子呢,所以一个个的菜色全都是大姑娘亲自过目的,碧玉姑娘您也知道如今大姑娘风头正劲,我实在是不敢……而且这条鱼还是大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好的……” 所以她实在是不敢擅自动这条鱼啊。 碧玉眸子又是一闪,她掩住眸子里的光芒,理解的拍拍嬷嬷的手臂,“碧玉了解了,嬷嬷考虑的有道理,若是碧玉把这鱼给拿走了恐怕大姑娘怪罪下来嬷嬷会受不住……”管事嬷嬷对碧玉的理解十分感动,笑着让她选其他的菜色,碧玉瞧着满满一案板的饭菜,故作惊讶的问道,“小少爷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的菜吧。” “碧玉姑娘不知道,大姑娘和小少爷一直都是一起用膳的,这么多的菜是大姑娘和小少爷一起要用的。” “原来如此啊。” 碧玉微微一笑,挽住管事嬷嬷的手,用半边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又趁炒菜的婆子转身拿碟子的瞬间,指尖微微一弹,一点点白色的粉末就入了锅,落在了鱼身上后顿时融化不见…… ------题外话------ 今天的小皮鞭力道不够哇~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三十四章 中风的老太太 厨房里的嬷嬷和婆子们都没有武功,所以她这一番动作自然没有人现。 碧玉下完药便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清粥出去,还笑着跟管事嬷嬷道谢,然后便端了粥离开了厨房。 留下管事嬷嬷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碧玉姑娘来屋里竟然只是为了一碗粥?她心下微微有些不安,却想不出有什么不妥当,皱了皱眉就回了厨房。 碧玉的这一番举动却没有瞒过暗中隐匿着的黄泉。 碧玉很快就回了春晖园。 刚到屋里老太太就快步迎了上来,紧紧的抓住碧玉的手,急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碧玉点点头。 “都办妥了。” 老太太面上就浮现出了兴奋的狰狞之色来,“好!好!好!” 她激动的溢于言表,拍拍碧玉的手。 “以后跟着我,我许你荣华富贵。” 碧玉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恭声道,“多谢老太太恩典。” 老太太晚膳也不吃了,就端坐在床上等着后院传来大姑娘和小少爷暴毙的消息,想着马上就能除掉这两个心头大患她眼角的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坐了一会儿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面色带着几分焦躁。 碧玉静静的垂手立在一旁,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果然忍不住了,吩咐碧玉,“你去锦园附近打探打探消息。” 碧玉眸子不停的闪烁,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躬身退下。 却没有去锦园,而是绕过春晖园的一个大花园,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之后潜进了偏僻的后院中,碧玉直起身子,再没了半点小丫头的恭谨,整个人带着肃杀之气,她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瞧见没人之后眸子一凛便避开守卫飞身而去。 对苏慕锦和苏聪下毒,是她最后的杀招,也是最后的任务。今天苏慕锦和苏聪不管是死是活以后她都没有办法继续在苏家安安稳稳的活着了,老太太以为她的计谋天衣无缝,是只要查出是吃食的问题就会顺藤模瓜的查到老太太的身上,也就能查到她的身上。 谋害府上的嫡出大姑娘和小少爷! 死罪! 苏青云或许不会杀老太太泄愤,是春晖园的人却是不会再留了。 她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现在必须走! 她伺候老太太也有许多个年头,老太太这个人她说不上十分了解也了解了七八分,自私自利,只要是对她有益的事情都会不折手段的去做,做也就罢了,偏偏自己没有脑子只会倚老卖老,换做是她,她早就除掉老太太了。 所以她压根就不信老太太会保她荣华富贵的鬼话,出了事她只会头一个把她给推出去。 翻身跃出墙,躲进一个双人并排的小巷子,如今正直黄昏时刻,小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借助墙壁隐住身形,快速的月兑掉自己身上大丫鬟的服饰,头上的髻也打散了。碧色的衣裳下是早就穿妥当的一身粗布长裙,拔下头上名贵的簪和钗子放在袖口里。她微微垂眉,顿时就从一个府上的大丫头变成了民间的一个普通女子。 碧玉立马出了巷子走在大街上,毫不起眼。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碧玉很快就没入了人流,她脚步很快,很快就穿过热闹的大街,穿过耳边的叫卖声,慢慢的行至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中。这个小巷子又有所不同,不是纯粹的道路,而是有人居住的房屋小路。碧玉神色警惕的瞧了瞧身后有无人的跟随,没有看出破绽之后便在一个门前站定,有节奏的瞧了三下大门。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子,身形窈窕亦是穿着粗布衣裳,她小心的把木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瞧见来人是碧玉她松了一口气,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她进来。 沉声道,“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 开门的女子眉宇不知道是微微一沉还是微微一松,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跟随,这才放了碧玉进院子。 而那开门之人赫然正是琴瑟! 院子十分普通,跟平常人家没有任何不同,院子里两棵枝叶茂盛的槐花树,树下一口青砖井,两棵树之间栓了一根绳子,有几件衣裳搭在上面迎风而舞。 碧玉似乎对这个院子也极为熟悉,不用琴瑟领路就已经进了屋,屋子里一个一身黑色束腰长裙的黑纱蒙面的女子闭着眼睛正盘膝端坐在大炕上,琴瑟和碧玉瞧见那女子均垂眉敛目,不敢说话。 二人刚在屋里站定,那蒙面女子便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落在碧玉身上,“事情办好了?” “回大人,妥了。” 黑衣女子的声音有些暗沉,带着分不清年纪的沙哑,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情,瞧着垂眉敛目的两人她眉梢微微一动,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淡淡道,“能保证万无一失?” 她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微微挑起的眉梢更是显出几分凌厉来。 碧玉身子一颤,不敢抬头。 “苏家的大姑娘苏慕锦为人谨慎又刁钻,令人琢磨不透,属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中招,不过那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让属下下的毒药是封喉剧毒,只要沾上就决没有存活的能,而且就是银针也试不出来,所以属下想苏慕锦应该会中招!” 黑衣女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应该?!” 碧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这段时间她一直有观察苏慕锦,现苏家的这个大姑娘自从那一次落水救上来之后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前的隐忍懦怯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隐藏的凌厉和锋芒,她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知道谁会出什么主意对付她,因此好像每一次都做足了准备。 上一次在念慈寺,她们的计划那样缜密都能被她给逃掉…… 还害的琴瑟暴露了身份。 死掉的刘氏!失势的老太太,还有转变的二夫人……这些种种都让她认识到苏慕锦不是以前的那个苏慕锦了,要对付她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春闱的时候主子明明把一切都给准备好了,她也明明进了书房去寻那密封的卷宗,找了又找竟然都没有找到那试题,她不得不去复命,原本妥妥当当陷害苏家的计谋中间竟然也能出了岔子,以至于春闱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碧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也跟苏慕锦有关。 但是却不敢确定,因为毕竟苏慕锦只是一个闺阁小姐,她怎么能知道太后要对付苏家,她应当没有这么敏锐的感觉才对。 那种不安心的感觉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来,说出来大人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她没办好事情还在推月兑罢了。 碧玉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屋里压抑的难受,黑衣女子的视线犹如实质的落在她身上,仿佛一根根细密的银针穿透她的皮肤,直接扎在她的心头上。 碧玉就低声道,“宋嬷嬷投靠了苏慕锦在苏家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了,属下唯一的担心就是宋嬷嬷察觉到什么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你没有杀她灭口?!”黑衣女子眸子顿时凌厉了起来。 碧玉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属下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对宋嬷嬷下手,而且宋嬷嬷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她若是死了只会打草惊蛇,属下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而且老太太先前对宋嬷嬷心有芥蒂,属下也有心不让宋嬷嬷察觉到我们的计划,所以每次都是挑宋嬷嬷不在的时间跟老太太商量对付苏慕锦的事情,所以宋嬷嬷应该不会察觉到问题。” 又是应该! 黑衣女子黝黑的眸子没有感情的瞧了碧玉一眼。 “我看你是丫鬟做的时间太长了,竟然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碧玉身子一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琴瑟见此就为她解围,她瞧着黑衣女子,拱手道,“大人,事已至此再追究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一次不管怎么样碧玉已经下了毒,就算事情不成,还有四天之后宁王妃的寿宴,主子的目的是瓦解苏家,我们不妨在宁王妃寿辰的时候再动手,毁了苏家和宁王府的姻亲,这样苏家今后就会失去一大助力,而且苏家人丁单薄,只有苏聪一个男丁,他身上又中了奇毒,周大夫早就被我们的人灭了口,他们绝对不能找到给苏家小少爷解毒的办法,而只要苏家的小少爷一死,苏家就彻底没了子嗣,到时候苏青云等人皆会大受打击,到时候就算我们不出手,苏家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黑衣女子静静的听着,沉声道,“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成了固然最好,若是不成宁王妃寿宴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主子已经下了命令,宁王妃寿辰她会亲自出面处理!” 琴瑟和碧玉皆是一惊。 黑衣女子没有理会两人的惊讶,继续道,“你们在苏家的指责已经全部结束了,主子有令让你们趁机潜入兵部尚书楚琛家还有左丞相周家!” 听到楚家琴瑟一愣,垂下的眸子有些复杂。 楚家是大姑娘的外祖父母家,这些年一直跟苏家势如水火,而且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兵部尚书一职不容小觑,虽然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利,却管理着军队的日常管理和后勤管理,因此这些年主子一直试图拉拢楚家,只是楚家态度明确不接受任何一方势力的拉拢,而且楚家当年是开国元勋,以说大周建国有多少年,楚家便有多少年的历史。 因此谁都不敢小觑,主子这些年拉拢楚家不成早就有了动楚家的念头,只是楚家人丁旺盛又声名显赫,主子也不敢轻易的动罢了,主子在楚家派的也有人手,只是楚家的人警惕性十分高,因此他们的探子大多都在外围,根本没办法打入楚家的核心。 这一次却让她和碧玉其中一人潜进楚家……看来是要彻底对楚家下手了。 琴瑟能隐约猜到主子下决心的原因。楚家和苏家现在虽然依旧没有往来,是楚家已经接纳了大姑娘和小少爷,苏家是向着皇帝陛下的,恐怕主子是担心楚家和苏家和好之后站到皇帝陛下的阵营中,这才按捺不住。 至于周家…… 周家的老爷子虽然位列左丞相之尊,说起来却是荒败之家了,这些年家族中都没有出现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恐怕等到左丞相致仕之后便要彻底的衰败下去。 周家的老爷子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按理说早就该致仕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耽搁了下来。 周家应当对主子没有什么威胁吧? 主子为何…… “停下你们的想法!”黑衣女子似乎看出来两人内心所想,冷冷的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厉声道,“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们能够猜想的!” 两人听出黑衣女子言语中带着的寒气和杀气,身子微微一颤,当即不敢再多想了。 “你们只管按照主子的意思办事!” “是!” 门外似有微风拂过。 原本半垂着眼坐在大炕上的黑衣女子眸子猛然张开,眼里射出凌厉的光芒,手指一动已经从腰间掏出两片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她手腕一抖飞刀已经撕裂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旋转着飞射出去。飞刀穿透木门仍旧不停不歇,一举穿透了木门飞射而出,与此同时黑衣女子已经快速的从大炕上一掠而起,向门外追去! 琴瑟和碧玉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 身形一动也快速的闪身出了屋子。 两人刚出了屋就瞧见院子里三个人已经动起了手来,一男一女两个青衣人蒙了面已经和黑衣女子战在了一起,青衣男女各持一柄长剑,剑身在昏黄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一男一女两人围攻黑衣女子,那女子竟然丝毫不乱,时不时的能听到兵器相撞出刺耳的低鸣声,以及利刃相撞间碰撞出来的火花。 青衣人手中的兵器是长剑,而黑衣女子的兵器却是她手中一柄手臂长短的弯刃刀,那刀形状如同镰刀,却比镰刀更加锋利,薄薄的一层挥动间刀刃便微微甩动,仿佛马上就会断裂,却偏偏断不了! “呲——” 刀剑相撞再次出低鸣声。 青衣男女正是苏慕锦身边的碧落和黄泉。 碧落和黄泉越打脸色就越是凝重,碧落趁黄泉和黑衣女子打斗期间,一掌直逼她后心。 黑衣女子十分警觉,身形往左一闪,黄泉的长剑险些收不住刺到碧落的掌心。 “躲开!” 黄泉的长剑和碧落的手掌以半寸的距离生生的挪开,两人均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差一点……碧落的右手便保不住了。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趁黄泉撤剑来不及攻击的空档,横起手臂手中镰刀直取黄泉首级。 剑光一闪,黄泉顺势跌落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顺势躲开了这一杀招。 黄泉和碧落对视一眼。 兄妹两个眸子微微一闪,立马看明白了各自眸子里的含义。 两人点点头,黄泉攻上,碧落攻下!立马和黑衣女子缠斗在一起。 两兄妹武功并不比黑衣女子弱,只是两人毕竟是暗卫,擅长的是隐匿身形和保护,而黑衣女子显然是杀人杀得多了,手段极其凶残,招招致命,黄泉碧落两人对战经验不足,自然落于下风。 不过两兄妹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两个胜在刚开始的慌乱过去就默契十足,一剑一剑配合的无比默契,一时间竟然打的难分难解,也分不出个高下来。 黑衣女子已经动了杀机。 方才两人听到了她和碧玉琴瑟的谈话,绝不能留! 她厉眸一扫站在原地的碧玉和琴瑟,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琴瑟和碧玉猛然惊醒,扬起手掌就对着黄泉碧落攻了过去。 有了两人的加入,黄泉和碧落立马落于下风。 两兄妹本来是奉了苏慕锦的命令前来给碧玉灭口的,一路隐匿身形跟着她来到了这个院落,立马猜到这里能是碧落的一个据点,因此小心的隐了进来,听到了三人的对话,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在门外龟息了都还能被现。 要杀碧玉已经不能了,两兄妹对视一眼。 “撤!” “休想逃!” 黑衣女子紧追不放,她绝不能让两人活着离开! 碧落黄泉且战且退,他们两人全力进攻也让三人只能接招慌忙应对。此时琴瑟和碧落手中若是有兵器兴许能留下碧落黄泉,只是二人此时手中根本没有兵器,只能赤手空拳迎战,碧落和黄泉一剑挥来,两人没有兵器挡着,只能躲闪。到了两棵槐花树旁黄泉一剑斩落挂衣裳的绳子,满满一绳子的衣裳一下子落了下来遮住了三人的视线。 黄泉当即趁机抓住碧落的胳膊,两人施展轻功翻墙一跃便逃离了出去! 黑衣女子脸色冰冷的挥落身上的衣裳,却没有追出去! 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这个院子并不是多么偏僻的所在,反而是最普通不过的农家院落,出了院门就是旁人的院门,不远处就是热闹的大街,三人若是提着武器去追只能暴露身形。 黑衣女子眼看着碧落和黄泉逃了出去眸子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她一回身“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碧玉的脸上,怒声骂道,“混账东西,你干的好事!”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碧玉却僵直着身子连捂脸都不敢。僵硬的跪在地上,“大人责罚!” 黑衣女子恼恨的望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和琴瑟已经在这个院子藏了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平平安安的一直没有被现。 很显然,方才那两个青衣人是跟着碧玉进了院子的。 想着方才她们的谈话被两人一五一十的听完了,黑衣女子就怒的一脚踹在碧玉的心口,厉声道,“早就警告过你不许轻看了太傅府里的人,苏青云是谁?一品大员!一品大员手底下能没有几个能人异士!偏偏你不放在眼里,让你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你却把敌人都带回来了还不知自!” 碧玉垂着眼,的确是她轻敌了。 不过她明明小心翼翼的检查过没有人跟着了…… 琴瑟却道,“大人,看来碧玉投毒的事情早就被人察觉了,这里肯定是不能待了,我们要快点撤!” 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碧玉投毒失败了,那就代表……大姑娘她不会死了…… 黑衣女子面沉如水,这个时候不撤等着人来围剿么! 她当机立断,“撤!” …… 锦园中。 厨房里陆陆续续端来了晚膳。 今天的晚膳格外的丰盛,足足有十多个菜式,苏慕锦和苏聪早就一直在一起用晚膳了,但是因为聪儿毕竟是个男孩子,所以每天除了用膳时间也不能过度的黏在苏慕锦的身边,苏青云已经着手开始给聪儿启蒙,因此用膳时间就成了姐弟两个相聚的时间,显得就格外美好了。 聪儿性子好动,在屋子里一刻都停不下来。抱着他的小白白跟小白白一起追逐打闹,锦园里就回响着聪儿稚女敕清澈的笑声,让偌大的锦园显得也不那么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了。 苏慕锦唇角夹着一抹宠溺的笑容,眼神却有些迷离。 聪儿的身体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直直的插在心尖尖上,疼的连拔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她已经托墨魇给楚离带了消息,拜托楚离帮忙寻找周大夫……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寻到人。 她心里其实清楚,周大夫被人灭口的能性非常大,既然要聪儿死,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重要的活口让他们去查找! 不过她也不是就这样坐以待毙的人,已经让柳嬷嬷带口信到楚家,让大舅舅帮忙网罗天底下的名医,爹爹这里也没有闲着,也已经派出了人去遍寻名医。 “姐姐,姐姐……” “嗯?”苏慕锦回过神来。 饭菜已经摆好了,聪儿小小的身板抱着雪白的小白白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姐姐,聪儿饿了,以先吃饭了没啊。” 苏慕锦眸子一闪,“稍稍等一会儿。” 她已经让笙箫放出了消息,说锦园已经开饭了。 爹爹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刚这样一想,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苏慕锦听到了就吩咐柳嬷嬷,“把盖子揭开吧。” 柳嬷嬷等人并不知道今天的饭菜里有毒,含笑揭开了碟子上覆着的盖子。 “鱼!鱼!” 聪儿握着筷子瞧见最中间的红烧鱼眼睛瞬间一亮,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不是说鱼的味道有多好,只是每次吃鱼的时候姐姐都会细心的把鱼刺挑出来,瞧着姐姐给他挑鱼刺他心里就觉得欢喜。因此每次只要跟姐姐一起用膳,饭桌上必不少的就是鱼了。 苏慕锦的动作却很慢,没有像以往那般第一时间把鱼摆在聪儿的身边。 而是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下来,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口中送。 “不能吃!” 帘子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苏慕锦仿若被吓到了一般,手腕一抖,筷子上的鱼肉就落到了地上。 她却没有管那鱼肉,眸子一闪就起了身。 这个时候苏青云已经带着二老爷和三老爷一起进了屋子,苏慕锦眸子又是一闪,含笑道,“爹爹二叔三叔,你们怎么来了?还没有用膳吧,坐过来一起吃饭,柳嬷嬷让人添几副碗筷来。” 苏青云面沉如水,他刚刚和二弟和三弟商量了一番,还没有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锦儿已经传膳的消息,他当即什么都不顾了慌忙的就跑了过来,生怕锦儿吃了有毒的饭菜。 刚掀了帘子就瞧见锦儿把菜往嘴里送,他当即心神剧颤,快步奔了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就扔在地上,面色紧张的拉住苏慕锦的胳膊,“锦儿,你方才吃进去没有?啊?!” 苏青云心口怦怦直跳,生怕苏慕锦已经吃进去了带毒的饭菜。 苏慕锦摇摇头,“还没呢,爹爹要过来一起吃么。” 苏青云没听到她后面一句,听到她没吃就松了一口气,过度的紧张一下子松弛下来,苏青云只觉得双腿一软,两眼黑,他紧紧的扶住了苏慕锦才没有跌坐下去。 高声吩咐立在外面没有进来的苏总管。 “去吧东方大夫叫来!” 外面的苏总管领命前去。 苏慕锦仿佛这才现爹爹和二叔三叔面色的难看,她微微一诧道,“爹爹,二叔三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青白瞧着侄女天真纯净的脸,心里的羞愧几乎把他给淹没。 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娘亲,既然他得到了消息就肯定是娘亲做了什么对不起锦儿的事情,他胸臆间一股子戾气涌上来,若不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他早就……锦儿聪明善良,娘亲怎么能狠得下心对锦儿下手! 二老爷也知道,娘亲选择对锦儿和聪儿下手,一定有他的原因。 要不然为何她什么时候都不选,非要选择娘子被查出身孕的这一天! 她分明就是要肃清整个苏家的继承人,然后让他以后的孩子能继承苏家的一切!苏青白死死的握住拳头,牙关紧咬,心里对老太太早已不知道是怨还是恨了!她这样擅作主张,怎么就没问问他的意思?怎么就不问问,他到底愿不愿意要苏家的一切?!她这样筹谋算计,要谋害大哥的儿子和女儿,有没有半点考虑过他和三弟的感受! 苏慕锦仿佛半点没察觉,轻轻一笑,“二叔和三叔倒是极少来锦儿这里来,今儿个锦儿做东请二叔和三叔用膳好不好?”她让笙箫搬来凳子,殷切的让二叔三叔入座,打趣道,“二叔和三叔不会是知道锦儿今儿个在厨房里叫了很多好吃的才故意来蹭饭的吧。” 二老爷和三老爷勉强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来。 苏慕锦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这个时候聪儿怀里的小白白闻到饭菜的香味早就饿的呜呜直叫了,只是聪儿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小白白上饭桌的,小白白努力的挣扎着一不小心就掉落在地上。 聪儿生怕摔了它,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要抱它。 小白白却快速的叼住方才苏慕锦掉下来的那一筷子鱼肉就欢快的吃了起来,聪儿撅起嘴巴,“真是个贪吃鬼!”正欲把小白白抱进怀里,却突然瞧见小白白歪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聪儿惊得“啊——”的大叫了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当苏青云和二老爷三老爷的目光落在蹬了蹬腿就没了声息的小白白身上,眼睛一下子就阴郁了下来。 苏慕锦没想到会毒死小白白,她猜想到父亲会去喊东方大夫过来验毒,因此就打算等着东方大夫过来,此时瞧见小白白的模样她心里陡然冒气一股子寒气来——竟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小白白才把那鱼肉送进嘴巴里才不过一瞬间竟然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她没有一早的派黄泉潜在老太太的身边监视碧玉…… 苏慕锦陡然咬紧了牙关! 那么如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是她还是聪儿?! 苏慕锦更加坚决了非弄死老太太不的决心! “小白白!”聪儿尖叫一声就要去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白白。苏慕锦眼疾手快的把他揽到怀里,“聪儿。不能碰!”她怕小白白吐出来的白沫也会含有剧毒,毒到了聪儿。 “姐姐!”聪儿泪流满面,“小白白怎么了?” 苏聪这颤抖的话语让屋里的所有人都一瞬间惊醒了过来,在屋里伺候的柳嬷嬷和笙箫等人脸色白如金纸,冷汗直冒。 “毒……有毒……” 苏青云眸子里最后一丝希翼都消弭了下去。 他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母亲……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他随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眸子深处隐着恐惧的聪儿还有眼神阴鸷的女儿,这一次眸子里尽是决绝! “传厨房里的管事嬷嬷来!” “是!” 管事嬷嬷一天之内连连进了两次锦园,她心里对苏慕锦有些害怕有些鄙夷,觉得一个做孙女的擅自做主减了老太太的吃食太不应该,因此对苏慕锦心里就有些不满。 一进屋却瞧见老爷也在,屋里所有人面色都十分难看。 二老爷和三老爷竟然也在。 她刚进屋就听到一声怒喝,“你知罪!” 管事嬷嬷也是个机灵的人,进了屋眼睛就打量了一圈,瞧见丝毫没有动过的饭菜和冷着脸的一屋子人,她心里有些不安,一听到二老爷的怒喝声,惊吓的双腿一软就跪倒了地上。 “老奴……不知啊。” 二老爷倒不信管事嬷嬷会在苏慕锦的饭食里下毒,因为实在太好辨认了,饭食里出了问题,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厨房里的管事嬷嬷,除非这个管事嬷嬷是不想活了,才会给时间下毒。 “今天都有谁进过厨房!” 管事嬷嬷一愣,立马明白了那不安的因素来,她想着今天碧玉姑娘端的那一小碗清粥,眸子顿时因为恐惧而大睁起来。 她不敢隐瞒,连忙道,“是碧玉姑娘,是碧玉姑娘进了厨房!” 管事嬷嬷再次打量屋子,眸子落在苏慕锦的身上,就瞧见苏慕锦抱着小少爷,而小少爷哭的跟泪人一般,伸手还想去抚模地上的那一抹白色,管事嬷嬷这才看到那地上的白色竟然是小少爷从不离身的小白白,只是如今那小白白已经四肢僵硬,嘴巴里明显有白沫,而它的嘴巴上还有一点鱼肉没有吞下!她脑子轰然一声,立马想到一种能。 “不能,不能的啊。”管事嬷嬷几乎要哭出来,“碧玉姑娘根本就没有靠近炉灶啊!” 苏青云等人听到碧玉那个名字的时候眸子已经泛起森冷又了然的光芒。 苏青云当即下令,“去捉拿碧玉!” 这时候东方大夫已经来了,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是曼陀罗剧毒!” 东方大夫怜惜的看了一眼苏慕锦和她怀里的苏聪,心想这两个姐弟当真是命运多舛,本来就一个郁结在心,一个身中剧毒,旁人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害她们姐弟。 他摇摇头,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苏青云,“太傅大人,您尽快把凶手给找出来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和凶险,如果太傅大人再不快刀斩乱麻,今后就只能给大姑娘和小少爷收尸了。 他不得不加重了语气,“太傅大人,令千金和令郎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您的手里。”说完也不管合不合身份就直接走了。 很显然是太傅大人内院起火,除非太傅大人自己处理,否则谁说都没有用。 他也不想跟着掺和了。 心道,如果这样了太傅大人还无动于衷的话他就该请辞了,面对一个这样冷情冷心的主子,他觉得揪心。 二老爷和三老爷听到碧玉那两个字的时候面色就已经狰狞了起来,如今瞧着东方大夫这般态度,他们两个早就忍不住了,二老爷苏青白直接拔腿就冲向了春晖园。 他非要问问那个是他娘亲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三老爷也快步的跟了上去,苏青云紧随其后。 苏慕锦却没有去,让柳嬷嬷把一桌子的饭菜全都撤掉,静静的抱着聪儿细声安慰。 锦园的人个个面罩寒霜,不用想都知道下毒的人到底是谁了。 那个管事嬷嬷心里也清楚了事情的由来,恨不得给自己来个两巴掌,怪不得大姑娘要减掉老太太的膳食,老太太这样狠毒的心思,大姑娘只是减了她的膳食实在是太仁慈了! 管事嬷嬷心里却有些害怕,她瞧见了苏家这样的丑闻,也不知道……老爷会怎么处置她。 越想越害怕,额头冷汗直冒,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下去吧!”苏慕锦挥退管事嬷嬷,冷声道,“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那管事嬷嬷一愣,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大姑娘这样说分明就是饶她一命……她“怦怦——”两个头磕在地上,老泪纵横,“多谢大姑娘活命之恩!” “从明儿个开始给老太太的饭菜顿顿改成荤腥,必须是肥肉,明白么?” 这个时候苏慕锦就是吩咐她什么管事嬷嬷也不敢不应下,连连点头,“老奴明白,老奴明白了!” “退下!” “是!” 老太太已经彻底不能翻身了,苏慕锦也实在不想再看老太太那一幅恶毒的嘴脸,因此她没有去给老太太落井下石,只派了笙箫去打听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笙箫回来。 把探听来的消息一一跟苏慕锦汇报。 “……老爷赶到春晖园的时候老太太正高兴着呢,以为是碧玉姑娘回了屋,隔着门奴婢就听见老太太紧张的问办成了没有。一瞧见老爷她立马就没了声音,老爷和二老爷三老爷质问老太太是不是她命碧玉在您和小少爷的膳食里下了毒,老太太嘴硬的要死,打死都不同意,后来老爷就说已经抓到了碧玉,碧玉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供认不讳了,老太太骂了碧玉两句,说碧玉卖主求荣,人证都有了她实在没办法狡辩,就索性认了下来。” “然后呢……”苏慕锦低声问,她现在只想知道爹爹是怎么处置那个死老太婆的。 “然后还不等老爷说话,二老爷就怒的质问老太太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太太还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二老爷好。”笙箫一脸鄙夷,见过不要脸的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太太,她皱眉道,“这个老太太估计是想着老爷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老太太瞧着老爷和二老爷三老爷上门兴师问罪,只当是以为您和小少爷已经中了毒身亡,在春晖园高兴的几乎都要跳起来,竟然是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说到这里笙箫就恨不得去撕了老太太才好,她听了老太太那个意思,好像就是在说,她一手养大了老爷,如果不是她养大了老爷,老爷哪里有这么好的命还能娶妻生子,没有老爷就没有大姑娘和小少爷,所以老太太觉得她就是害死了大姑娘和小少爷也是应该的。 因为大姑娘和小少爷的性命本来就是以为她才能存在的。 “……老爷失望至极,面对疯癫的老太太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还是二老爷当机立断,说老太太这么狠毒的心思不配为人祖母,从今天晚上开始和老太太没有半点关系,直接就断绝了母子关系!还说生怕二夫人月复中的孩子出生之后将来做错什么小事就会被老太太谋害,老太太就把二老爷给怒骂了一顿。三老爷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紧随其后,一样跟老太太断了联系……” 说到这个笙箫就一脸快意,想着老太太当时那么震惊的面色,她就在心里咒骂她。 天作孽犹恕,自作孽不活! 老太太要不是自己造孽,怎么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冷嗤了一声继续跟苏慕锦说道,“……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表示不管老爷怎么处置老太太,他们都表示支持。老爷沉默了很久最终却只是派人把春晖园里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另外让春晖园所有的奴仆全都离开了园子,只安排了两个粗壮的婆子看守老太太,说是老太太从此以后潜心向佛,再不问俗事,而且只给了她一个下等奴仆每天给她送饭,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 笙箫觉得老爷这惩罚简直太轻了,她愤愤然道,“要我说就应该把这恶毒的死老太婆丢到刑部大牢里,然后狠狠的折磨一番,再给她定罪,这样才痛快!” 苏慕锦默默听说笙箫把话说完,没有半点意外。 爹爹的本性就是这样,让他亲手杀了老太太根本就是不能的事情。 送到刑部大牢更是不能。 且不说会丢尽名声,爹爹今日跟陛下辞官,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徐太后的人会拿这件事做把柄逼迫爹爹离开朝堂! 不过……她轻轻勾起唇角,她不会就这样放过老太太! 她接着问,“老太太是什么反应?” “老太太当然不服,说老爷不孝云云之类的话,怒的直接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老爷倒是铁了心的模样,任由她砸,等砸完了老爷才说,砸了也好,省得大晚上的还要劳人去搬了。把老太太气的一个气提不上来,差点晕倒了去!” “呵——” 苏慕锦冷笑一声,就这样当然不够。 还有更厉害的在后面呢。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府上的老太太是彻底没了咸鱼翻身的能了,被关押的前两天老太太还一直在叫嚣,只是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理会她了。苏慕锦吩咐厨房里的管事嬷嬷的话也终于起到了作用,每天三顿的肥肉吃下来,再加上连绵不断的怒火和锦园里人偶尔的刺激,老太太终于不负苏慕锦所望的——中风了! 而这几天的事情过去之后,终于迎来了宁王妃的寿辰! ------题外话------ 本来承诺了一万五的,结果只写了一万一,偶羞愧……老太太从今开始就木有蹦跶的能了。 偶赶脚对老太太的惩罚最重的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受尽了苦再死,你们赶脚嘞?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五章 宁王妃寿宴 宁王妃的寿辰。『言*情*首* 苏慕锦作为未来宁王府的儿媳妇也在受邀之列,苏家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宁王府下的帖子。 前两天苏青云就已经把贺寿的物品都准备妥当了。 这一天正赶上苏青云休沐,宁王妃的寿辰是中午开始,作为小辈当然不能踩着点儿去,因此苏慕锦辰时正的时候就被柳嬷嬷给叫起来了。 苏慕锦愣愣的坐在床上了会儿呆,昨天晚上知道今天要去宁王府她就一直睁着眼睛睡不着,她苦笑着下了床,前世那么决绝的从悬崖上跳下去,誓再也不踏进宁王府半步,没想到……今儿个就要食言了。一夜没合眼的症状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苏慕锦坐在铜镜前由笙箫给她梳头,模糊的铜镜映不出脸色的好坏来,只是额角一阵阵的疼。 “姑娘……您看上去气色不太好,今儿个上些胭脂吧。” 一夜没睡气色当然不会好,苏慕锦苦笑着点头。 笙箫很快给苏慕锦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苍白的脸色当即就红润了许多,她又给苏慕锦梳了个坠马髻,头全都给盘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把多余的长盘成小髻固定在头顶的左侧,坠马髻要插黄金簪子才好看,只是笙箫去梳妆盒里拿黄金簪子的时候却被苏慕锦给阻拦住。 她从梳妆盒里挑出三根没有半点装饰的白玉簪递给笙箫,“用这个!” “啊?”笙箫一愣,有些犹豫,“姑娘,我们去参加宁王妃的寿宴,用白玉簪恐怕不太妥当啊。” 白玉簪美则美矣却少了分华贵和气势,姑娘身为一品太傅之女,又是宁王妃未来的儿媳妇,打扮的太朴素了恐怕会惹人非议的吧。笙箫劝道,“姑娘还是用金簪吧,奴婢知道您不喜欢金簪宝石之类的饰品,今儿个场合不同啊,宁王妃身份尊贵,去给她贺寿的女子身份肯定都不会低了的,到时候肯定很多人盯着您呢……” “别说了,就用这个。” 苏慕锦把手中的白玉簪塞给笙箫,三根白玉簪没有花纹没有镶金也没有任何的图案,就只是三根最简单的清透玉簪,笙箫瞧着就皱了皱眉,她知道姑娘下了决心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能改变,因此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三根白玉簪沿着高低顺序插在髻上,倒也十分漂亮精致。 苏慕锦去衣柜里挑了一件纯白色的对襟半臂襦裙。这一次笙箫张了张嘴巴,半天没有说话。等反应过来才连忙跑上前去抓住苏慕锦的手,紧张的劝道,“姑娘,您……您不能穿白色啊。” 这大喜的日子哪有穿纯白色就去给人家贺寿的,这……这不合规矩啊。 苏慕锦面无波澜,抿着唇坚定的穿上了这件衣裳,纯正的白色纤尘不染,跟玉簪一样没有任何的装饰花纹。半臂的设计下同样是白色的长袖,长袖宽大,直垂到能遮住手指。长裙的位置刚好能遮住脚下一双白色勾银丝的绣鞋。腰身紧束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外面罩了一层轻衣软纱,更添了几分朦胧之色,手腕处挽着一根银白色的软罗轻纱,这一丝银色的白平添了几分贵气来。 笙箫瞧见她这一身打扮眼睛微微大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美! 实在太美了! 笙箫没念过书脑海中浮现不出太好的形容词,瞧见姑娘的这一身打扮,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传说中瑶台上的仙女,平日中的姑娘打扮都很随意,衣着和髻怎么简单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来,今天……就仿佛一层蒙了尘的明珠陡然扫落了灰尘,绽放出耀眼的光华来。 只是…… 只是这样一身衣着显得太过飘渺,让人总有种不安的错觉,仿佛……不紧紧的抓住她,她马上就要迎风而去,化羽飞仙…… 只有苏慕锦知道她为什么要坚持穿这样一身白色,她的睿儿……就是死在宁王府里,她要为她的睿儿戴孝! 睿儿……娘亲这一世一定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刚换好衣裳柳嬷嬷就从外面回来,瞧见苏慕锦这一身她微微一愣,没有说什么,只跟她低声道,“姑娘,老爷已经把马车给准备好了。” “嗯。” 苏慕锦没有第一时间带着笙箫出门,让笙箫跟着一起去了前院寻父亲。 前院里苏青云也正在为苏慕锦要去宁王府贺寿做了准备,他吩咐小厮们把要准备的贺礼一件件的搬上马车,远远的看着苏慕锦行来他微微一愣,眸子里闪出几分欣慰来。 女儿都已经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 苏青云心里一时间有些酸楚,想着女儿再过一年多就要嫁人了,心里只觉得难受的紧。 “爹爹……” “锦儿准备妥当了么,爹爹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候,你等会儿带着聪儿一起前去,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今儿个宁王府的人一定不会少了,你是女子不能去前院的席面,聪儿年纪又小……”苏青云有些不放心。 “爹爹放心吧,今儿个宁王妃的寿宴表哥们肯定都要去的,届时锦儿以吧聪儿托给表哥照顾。” 这样也是个办法。 “爹爹,锦儿来寻您是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 “什么事?” “三妹妹年龄不小了锦儿想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带着苏韵锦去参加宁王妃的寿宴是苏慕锦老早就跟李姨娘说好了的,这会儿刘氏都不在了,她虽然不用事事仰仗李姨娘,毕竟先前合作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把约定给忘了,而且就算不瞧着李姨娘的面上,就单单是韵儿那个丫头都让人心生怜惜。 苏慕锦自重生起就一直有让人盯着扶柳园,扶柳园里全都是父亲的妾侍,前段时间父亲已经把扶柳园的妾侍全都给遣散了出去,每个人都给了许多的银钱,足够她们过下半辈子了,几个姨娘都是清白身子,在府上待了多年的也有,眼瞧着一年一年的容貌不再早就已经死了心了,因此苏青云给了她们遣散费送她们出府,她们实在是再高兴不过了。 只有一个李姨娘因为生了子嗣,没有被遣散出去。 据苏慕锦的观察,李姨娘的的确确是个安分的女子,她仿佛也已经对父亲死了心,只要没有事情极少踏出扶柳园半步,一个绣房开在外面也足够她在府上过的好,三妹妹被她教的很有教养也十分有规矩,只是接触的人比较少,平日中性格有些腼腆,没有多少存在感。不过苏慕锦对这个乖巧懂事的三妹妹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三妹妹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只是先前刘氏活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把三妹妹放在眼里,更别说给她找个婆家了,她不谋害三妹妹就不错了,因此三妹妹的婚事已经耽搁了下来,还有就是前些年一些官宦千金们举办宴会的时候刘氏一直以三妹妹是庶出之女的由头一直拘着她,从来也不肯让她展露头角,因此外人都只知道苏家有个和宁王府订了亲事的大姑娘,还有一个京城中小有名气的二姑娘,却从来都不知道府上还有个庶出的三姑娘。 而爹爹……指望着他能想起三妹妹给她找一门好亲事,那也是十分困难的。 听苏慕锦提到苏韵锦苏青云着实愣了愣。 眉心不着痕迹的微微皱起。 他对这个三女儿实在没有多少印象。韵儿长得像他,柔儿还在府上的时候每次瞧见韵儿眼睛里总会浮出一些伤感落寞来,虽然她极力掩饰他还是给现了,因此就渐渐的疏远了李氏和韵儿,这些年下来他故意不闻不问,尤其是在以为柔儿死了之后,每次瞧见那丫头总觉得是心头的一根刺。想着等到了年龄就找个合适的男子给她嫁出去。 让她参加宁王妃的寿宴? “不太妥当,能参加宁王妃寿宴的都是一些身份不凡的诰命夫人和名门闺秀,她一个庶女身份太差,去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有丢人现眼的份,还是不要带她了。” “爹爹!”苏慕锦心里有些凉,眸子也有些凉,她加重了语气,“三妹妹也是您的女儿!” 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生,既然生下来了就该对她负责! 苏青云没想到苏慕锦会帮苏韵锦说话,他倒是有些诧异,不过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锦儿生口角,索性就随了她,“你看好你三妹妹,别让她闯祸,有什么不懂的你在身边多提点一些!” “锦儿知道!”苏慕锦又提起,“让二妹妹也跟着一起去吧。” 这才是她来找苏青云的真正目的。 苏青云一愣,面色就有些暗沉下来。 苏慕锦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劝道,“爹爹,二妹妹想来也该知道错了,不妨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她那么重视宁王妃的寿辰,中间肯定不会出岔子的。眼看着二妹妹也到了议亲的年龄,您总不能耽搁了她。还是让她去吧,今儿个肯定有许多夫人要去王府的,若是瞧着二妹妹乖巧,今后也会有人前来提亲。” 苏青云的面色已经有了几分松动。 没错,他就是再气苏云锦,苏云锦也是他的女儿,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当真就断了她的姻缘。倒不妨今儿个让她跟着锦儿一起去参加宴会,改天给她订上一门亲事,这样日后她也能对宁煜死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一想,他就轻叹了一声,本想拍拍锦儿的头,看着她输得整整齐齐的髻又担心给她弄乱了,就拍拍她的肩头,“锦儿……难为你了。”难为云儿那样对她,她这个时候都还能想得到云儿。“你好好瞧着她,若是她再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举动来,立马就让身边的嬷嬷把她给送回来!” “爹爹放心,锦儿都明白!” 苏慕锦说完就跟苏青云告辞离开,转身之后唇角才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 苏云锦,既然你非要找死,我当然要成全你,你说,对不对? 用完早膳之后苏慕锦就让人去扶柳园唤来了苏韵锦,今天苏韵锦穿的也十分妥当,一身粉红色的襦裙显得小脸红润润的十分讨巧,小丫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看上去稍稍有些兴奋。 苏慕锦眸子里就带上了点点笑意,牵着聪儿带着她还有笙箫和柳嬷嬷去了大门口,大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停了三辆马车,其中最后一辆是放着贺礼的,前面两辆坐人,苏慕锦理所当然的牵着聪儿上了头一辆马车。 她刚欲抬腿袖子却忽然一紧,一转头就瞧见苏韵锦怯怯的小脸。 “大姐姐……韵儿以跟您和弟弟坐一辆马车么?” 苏慕锦微微一愣,一眼瞧见苏韵锦眸子里来不及掩饰的点点恐惧,她心中一叹,这个苏云锦果然是已经没救了,小时候恐怕是把三妹妹欺负的狠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上来吧。” 马车够大,别说是他们三个人坐,就是在家上一个苏云锦都坐的下。 只是苏青云这样的安排也是怕她们姐妹之间再起什么争执。上了马车就放下了车帘,笙箫和柳嬷嬷一左一右的站在马车的车帘旁边,等待出。苏韵锦也带了一个小丫头,却不是她身边平时带着的那个,苏慕锦认出来是李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秋霜,她心下明了,恐怕是担心三妹妹言语行为出什么岔子,这才派了一个懂事儿点的丫头。 府中的几个姑娘和少爷出门当然少不了护卫,三辆马车后面跟着许多护卫和家丁。 等了半晌马车都没有驾车的打算。苏慕锦皱眉,掀了帘子问赶车的小厮,“还在等谁?!” “大姑娘,二姑娘还没有来!” 苏慕锦挑眉,她还以为苏云锦知道要去宁王府会头一个出门呢,竟然还没到。 小厮话音刚落她就瞧见大门口缓缓行来的苏云锦。 瞧见苏云锦的装扮,苏慕锦微微扬眉。 苏云锦的皮肤很白,她就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对襟长裙,长裙是精心设计过的,领口襟口袖口处都缝上了半指宽的杏黄边,不管是绯红色还是杏黄色都极其衬皮肤,显得她越的白净。腰身紧束,同样用一条杏黄色的腰带紧紧的束在小月复前,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苏慕锦挑眉,这样的绸带衣裳好看归好看,只要腰间那个活的蝴蝶结不小心一拉,那整件衣裳都是要从身上给滑掉的,说是最好月兑的衣裳也不为过。 她今儿个梳了一个娇俏的飞天髻,几缕长在头顶穿梭着,平白拉高了几分身形,越显得娇俏人,倒是极为符合她本身的年纪的。头上插着一根金步摇,步摇垂下两串宝石的坠子,坠子光芒四溢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十分耀眼。 苏慕锦不得不承认苏云锦的审美观的确不错,就这一身不奢华却也不掉面子的打扮就够让人瞧的了。她眸子一转,落在了苏云锦身后的弄墨身上,弄墨和苏云锦站的远远的,不太像主仆两个,她今儿个依旧一身宽松的丫鬟服,只是那腰间却没有束上腰带,没有勾出妖娆的身段,头上的髻也是最为普通的髻,只插着一根廉价的桃木簪子,再看弄墨面色阴沉,脸上的表情也不甚美好。 苏慕锦笑了,看来这两个人跟她预想的一般,相处的不好呢。 想来应该是苏云锦担心弄墨抢了她的风头,这才回把她打扮成这样。 她垂下眸子,含笑放下车帘,催促车夫,“走罢。” 苏云锦来了,自然就不用等了,三辆马车缓缓前行。 今天的道路上依旧十分拥挤,耳边到处都是人群的叫卖声,掀开帘子的一角,偶尔能瞧见几辆精美华贵的马车也在人流中往前走。 “好多人啊。”苏韵锦坐在马车的另外一侧,她也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往外看,瞧见外面人山人海的景象一双杏眼里灼灼生辉,满是兴奋,她激动的低声喊,“大姐姐,你看到了没,外面好多人啊。” 苏慕锦微微一笑,放下了车帘。 反而是聪儿瞧着苏韵锦的模样,兴奋的顺着身下的座子爬了上去,他刚好瞧见了外面的冰糖小人,也跟着苏韵锦一样眼睛亮晶晶的着指着外面,“三姐姐,看,看!看到了没,有小糖人呢。” “看到了看到了。” “啊,还有糖葫芦。” “我还瞧见卖瓜子花生的了。” “咦,三姐姐,你瞧,还有面具!” “还有手帕呢,就是绣功不太好呢。” 苏慕锦瞧着两个人视线不在她身上,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去,她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襟,越是靠近宁王府,胸口就越是疼痛难忍。 她十分庆幸笙箫出门的时候给她扑了一层胭脂,否则这会儿的脸恐怕能直接吓死人。 马车穿过大街渐渐的人流就少了起来,苏韵锦和聪儿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苏家离宁王府说起来也不算远,只隔着三条街的距离,因此很快就到了宁王府的大门口,宁王府大门口陆陆续续的停着许多的马车,因为是宁王妃设宴,而且宴请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还有年轻男子,因此站在大门口迎客的是宁煜。苏慕锦掀开车帘,一眼就瞧见那个一身紫色长袍面色淡淡的宁煜,她脸色一白,死死的按住胸口。 却没有放下车帘,而是倔强的有些自虐的盯着他看。 她告诉自己,习惯了就好了! 她不希望宁煜今后还能影响她的情绪! 大门口的宁煜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眼就向着她看了过来,两个人目光相撞,苏慕锦脸色更见苍白,她死死的咬住唇角,若是在旁的地方她瞧见宁煜还能平静些,偏偏是在宁王府,一到宁王府里那些噩梦般的记忆走马观花般的一幕幕涌入脑海中,眼前仿佛瞧见一片深红,那血染的颜色格外清晰。她的心脏忽然就绞痛了起来。隔得太远苏慕锦看不清宁煜眸子里的情绪,只注意到他身子猛然一僵,仿佛一塑雕像一般直挺挺的僵硬在那里。 一些年轻男子瞧见宁煜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就瞧见苏家的马车。 当即就有人不怀好意的眯着眼道,“哈,世子爷的未婚妻也来了呢,看世子爷这马上都要魂不附体了,倒是不知道世子爷的未婚妻究竟是何等姿容,竟然能让世子爷都给怔愣住了。” 宁煜当即皱着眉头收回了视线,冷冷的看着男子一眼,“徐公子还请注意措辞!” 眼前这男子正是和宁煜楚离还有楚君韬齐名的京城四杰的第二杰,当今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子,当今太师之嫡长子——徐傲! 徐傲虽然话语像是打趣,却是在破坏苏慕锦的名声。 什么叫他马上就要魂不附体了,分明就是在暗指他平日中跟苏慕锦私下见面,说他们两个不遵礼教! 宁煜轻哼一声,“徐公子站在这里不走是要做我们宁王府的门神么?” 徐傲也不在意宁煜的冷言冷语,他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苏家的马车,朗笑着进了大门。 众人也不在意,宁王府和徐家不和那是早就总所周知的事情,外戚干政,如今徐家太师正是势力庞大的时候,宁王府确实正经的皇亲国戚,和皇帝血脉相连,怎么能容忍的了徐家的嚣张,再加上宁煜是宁王府的世子,而徐傲是徐家的嫡出长子,两人又同列于京城四杰之中,互相看不对眼也是正常的事情。 大家都当没有生这样的小插曲,对宁煜拱了拱手就进了院子。 苏慕锦等人身为女眷是不能从正门进府的,苏慕锦刚要吩咐赶车的车夫从侧门进去,那边大门口就已经有一个嬷嬷不缓不慢的行了过来,她立在马车旁低声问道,“是苏太傅家的小姐?” 苏慕锦轻声答,“正是!” 那嬷嬷就含笑道,“老奴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特意来接应姑娘。”那嬷嬷的声音极为熟悉,苏慕锦听出来她的确是宁王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张嬷嬷。只是她如今跟宁煜八字才只有一撇,宁王妃怎么会特意派张嬷嬷前来接应她?她抿了抿唇,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向张嬷嬷,“劳烦嬷嬷了,只是现在人太多,苏慕锦恐怕没法子下车随嬷嬷一道。” 张嬷嬷一眼瞥见苏慕锦的面容,她眼神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听到苏慕锦的话她微微点头,“姑娘就不用下车了。”说着就对赶车的车夫道,“这位小哥请驾马车随我来。” 苏慕锦就从车帘中探出头来吩咐柳嬷嬷,“嬷嬷去把寿礼上账吧。” 柳嬷嬷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很快就到了侧门那里。侧门处亦是听了许多的马车,只是马车比正门的马车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娇俏的颜色,应当都是一些官宦人家夫人和小姐的马车。 苏慕锦扶着笙箫的手下了马车,她刚站稳便掀了帘子把苏聪给抱了出来,那边秋霜也赶紧扶了苏韵锦下车。 侧门处一些小姐们还没有进屋,一眼瞧见一身白衣的苏慕锦皆是愣了愣,目光一转落在苏慕锦的脸上,一众小姐们只觉得呼吸一窒,落在苏慕锦脸上的视线仿佛黏住了一般,扯都扯不下来。 张嬷嬷瞧见苏慕锦的一身装扮亦是一愣,因为今儿个是王妃的寿辰,前来拜寿的小姐们每一个都穿的极为喜庆,她还是头一个见到穿一身素白的,而且还是苏慕锦,张嬷嬷心中暗道,这苏家的大姑娘究竟是要一枝独秀鹤立鸡群,只求与众不同呢,还是有别的心思呢。心中这样想却没有表现出来,含笑引路请苏慕锦进了门。 后面马车上的苏云锦也紧随其后。 苏慕锦一行人刚进屋就有相熟的小姐们在门外小声的讨论,“方才那个白衣姑娘身边的好像是王妃身边儿的张嬷嬷。” “我瞧着也像!” “张嬷嬷是何等身份,怎么会来接一个姑娘?那白衣女子面生的紧,陆姐姐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没瞧见过。不过那白衣女子身后的姑娘我倒是见过,好像是苏太傅家里的嫡次女。” “难不成那白衣女子竟然是苏家的嫡长女?”女子的声音有些惊异,叹道,“苏家嫡长女一向深居简出,极少参加各种宴会,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倒是个极美的女子,只是未免有些不懂规矩,给人贺寿哪里有穿着白衣就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 “妹妹!谨言慎行!”姓陆的女子连忙打断那女子的话! 那女子想起方才说了什么一下子白了脸,今儿个是宁王妃的寿辰,她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咒宁王妃啊,连忙闭了嘴,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多谢陆姐姐提点,我们快些进屋吧。” 几个小姐们携丫鬟婆子进了屋之后门口一辆精致的马车中一个纤细的手指才打开了帘子。 她脸色苍白,愣愣的看着苏慕锦方才消失的地方,眼圈渐渐红了。 方才那个女子就是苏慕锦么,果然倾国绝色,怪不得……怪不得楚离哥哥竟然会喜欢上她…… 马车中没有下车的正是安宁公主张嫣然。 她今天特意早到等在门外,就是为了提前见苏慕锦一面,她要瞧瞧这个苏慕锦究竟有哪一点好,竟然让早早就过了适婚之龄的楚离哥哥非要去求了陛下的旨意迎娶不。要看看她究竟有哪一点好,竟然明明身有婚约,还能让楚离哥哥一见倾心! 此时见了她心中五味杂陈。 苏慕锦的确是个美人,她觉得楚离哥哥根本就不是那么肤浅的男子,怎么会只凭一张脸就认定了苏慕锦! 她抽抽鼻子,抹去眼角的泪痕。 宁王妃方才派了身边的嬷嬷来接应苏慕锦,分明就是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极为重视,宁煜本身地位高,身份尊贵,有才华又是京城中的美男子,苏慕锦一定不会想要嫁给楚离哥哥,她一定会选择宁世子的……对吧?! 而且苏慕锦她不过就是容貌长的好一些,她这些年从没参加过任何公开的宴会,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容貌丑陋性格孤僻,要么就是有容貌无才华,生怕在宴会中丢了脸。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好的,今天她就要让楚离哥哥瞧见,她才是最好的! 张嫣然握紧了拳头给自己鼓励! “嫣然,你一定不会输给她的,楚离哥哥娶了她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要努力些才行!” 在大周朝,不管是什么宴会只要有女子聚在一起,总免不了争奇斗艳,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有长辈夫人在的地方,这就是最好考校各位小姐们才艺的时候,说起来各种宴会也就是挑选未来的儿媳妇罢了,所以今天她一定要拔得头筹,压下苏慕锦,这样楚离哥哥就该知道谁才是最好的了。 张嫣然抿了抿小嘴,她一定不会让旁人抢走她的楚离哥哥的! 那边张嬷嬷把苏慕锦给引到后花园,后花园的一个凉亭里几个身份贵重的夫人们正聚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就是宁王妃。 张嬷嬷就把苏慕锦几人带到了凉亭里给宁王妃问安。 苏慕锦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凉亭,迎着阳光她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宁王妃还是那个气质华贵,高雅雍容的王妃,比记忆中更加年轻些,柳眉粉黛,水眸含情,面容白皙,身段窈窕。谈笑间带着少女般的纯洁又有贵妇的优雅妩媚,十分惹眼。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双眼皮极深,就显得异常的大,她眸子清澈,凭给人一种十分纯净的感觉。 苏慕锦微微垂下眸子。 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对于宁王妃她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感,若是说好感的话那就是对她有几分感激之情,感激她那些年那么疼爱她的睿儿…… “王妃,苏家大姑娘苏慕锦来给您见礼了。” 张嬷嬷这话一出,凉亭里的欢笑声顿时一静,苏慕锦垂下眸子都能感觉到几双探究又略带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 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抬起了头! ------题外话------ 大**要来鸟~ 本书由,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六章 祭奠睿儿 风雨欲来 “苏慕锦见过王妃。”她屈膝福了一礼。 凉亭里的夫人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女子,方才那一刻的静谧已经消散,几人已经含着笑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苏慕锦来。 说起来这也是宁王妃头一次见到苏慕锦,当年煜儿说是在清风学院碰见了苏家的大闺女,惊为天人,非要让王爷去苏家求亲,她本是不赞同的,一个女儿家好端端的往什么书院里跑,心里对没见过面的苏慕锦就有些不喜,煜儿那孩子是个死心眼的,非说除了苏慕锦就不娶亲,她心里就更不意了。 还是王爷心疼儿子,悄悄跟她说,苏家的太傅和他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苏青云为官清廉,家风必然严谨之类的话,她这才勉强同意,让王爷带了人去提亲。 是前些日子忽然就传来苏家夫人暴毙之事,与此同时还有苏家的此女纠缠煜儿的事情,苏家的二女儿也是嫡出女儿,竟然不知廉耻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败坏煜儿的名声,嫡次女都这般德行,嫡长女又能好到哪里去?! 宁王妃心里当即就对这个女子打了个红色的叉叉,今儿个瞧见苏慕锦她脑子里“碰”的一声就炸开了,也许是早早的就有了偏见,所以此时看苏慕锦没有哪一点是顺眼的,眼前这个女子一身素色的白衣,浑身上下除了黑色的头之类的就全都是白色,包括脚下的一双绣鞋竟然都是纯白色的。宁王妃眸子里凝聚出些许的怒火来。 她的寿辰,她穿着一身白色来贺寿,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妃死死的抿住唇,面色十分难看! 再看她的面容,一双妖娆的凤眸流转间尽是风情,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来做他们宁王府的世子妃!宁王妃心中有些恼怒,一定是苏慕锦这个女子凭借着容貌迷惑了煜儿,煜儿这才非她不娶的,一定是这样! 她这边打量着苏慕锦一直没说话,身边却有交好的夫人碰了碰她的肩头,低声道,“王妃,该让苏姑娘起身了。” 宁王妃猛然回过神来,一回头就瞧见凉亭里的长公主还有太师夫人正在用异样的眼神瞧着她,宁王妃当即收敛了眸子里的不满,换做了淡淡的神色,抬了抬手示意苏慕锦,“起来吧。” “多谢王妃。” 凉亭里一共坐着四个夫人,只有一个宁王妃是她认识的,其他人倒是没有见过。 苏慕锦打量了一眼就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她善于观察人的表情,宁王妃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喜被她看的真切,她原本也没打算让宁王妃喜欢,倒是也不在意。 “这位就是苏家太傅的长女啊,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宁王妃左侧的一个身着亮蓝色印花对襟褂子的女子掩唇轻笑,她一头华贵的长被挽成妇人的髻,头上簪着一副通透碧玉的玉簪,玉簪镶着黄金展翅的雀儿,显得十分华贵,女子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下巴太尖,平白给人一种十分尖刻的感觉。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宁王妃一眼,拿帕子掩唇一笑,“王妃真真是好福气呢,这般漂亮的女子就是全京城夜找不出来两个呢,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楚柔的闺女,就这模样还真是没得挑的。” 宁王妃面色一凉,意味不明的道,“徐夫人知道苏小姐还是太傅家的长女就好!” 他们两家还没有成亲呢,这徐夫人话里话外却都在拿苏慕锦的容貌说事儿,难不成以为她家的煜儿是个以貌取人的男子?哼,她对苏慕锦就是再不满,苏慕锦也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以摆脸子,却不能容许旁人说坏话的! “徐夫人您的福气比本妃好的多呢,听说您那儿媳妇是靠近北延国边境番省巡抚的女儿,番省和北延国交界地方虽然偏远了些,有些不通教化。据说这番省总督就这么一个闺女,想必十分重视,也应当从小就开始教导了规矩,徐夫人您说是不是?” 徐夫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亲嫂嫂,当今太师的夫人,听了宁王妃的话她脸色当即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家的那个儿媳妇也算是名传京城,那名声全都是不好的名声。 番省的确是靠近北延国,和北延国交界,不止如此,因为这些年北延国和大周朝没有战争,所以两国边境之处就有了交集,有大周国的人去北延国买马匹买牛羊,也同样有北延国的人到番省去买米买粮。因此番省那里人鱼混杂,也造就了番省那里沾染上了北延国彪悍的民风。而她那个儿媳妇就是受了北延国影响的人之一。 儿媳妇容貌倒也娇俏只是礼仪十分差劲,听说在番省的时候就十分好动,成天见的骑着马匹去遛弯,更重要的是压根就不带避讳男人的,嫁入他们家中之后行为倒是稍稍的收敛了一些,只是依旧十分刁蛮,脾气上来了抽了鞭子都要往人身上招呼。她这个做婆婆的本来还能教训教训儿媳妇,是这个儿媳妇实在来头不小,她那个父亲身为番省的巡抚,怎么肯放任女儿受委屈,当时她嫁来京城的时候就放出了话来,谁若是敢欺辱她的女儿,就要拨皮抽筋以此泄恨! 就因为这个儿媳妇,她暗地里不知道被多少名门贵妇们嘲笑,偏偏这个儿媳妇也不给她长脸,处处看她这个婆婆不顺眼,幸好儿子倒也能压她几分气势,要不然她这个婆婆还得看这个儿媳妇的脸色。 这会儿听到宁王妃这样讽刺她,徐夫人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火热,像是被人给打了两巴掌似的。 她恼恨的想瞪宁王妃一眼,却碍于她王妃是身份不敢这样做。只干笑道,“王妃谬赞了,我那儿媳妇是挺孝顺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王妃不屑的笑笑,“你那儿媳妇今儿个应当也来了吧,本妃记得有给她下帖子。” 徐夫人暗暗捏紧了长袖下的手帕,低声道,“王妃下了帖子怎么能不来,等会儿我让她给您磕个头祝您寿比南山!” 她这会儿有些坐立不安,担心她不在那个儿媳妇身边,她会不会整出什么不收拾的事儿来。 “那感情好。”宁王妃右侧一个中年女子也轻轻一笑,“徐夫人这话我记着了,等会儿是要看你那儿媳妇给王妃磕头的。” “丞相夫人这话说的跟我会赖账似的。” 丞相夫人? 苏慕锦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中年女子,就瞧见她一身淡绿色褙子罩在同色的上衣上,一条烟灰色的八幅长裙,显得十分沉稳。这个中年女子就是方才提醒宁王妃让苏慕锦起身的夫人。 苏慕锦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碧落和笙箫带来的消息,徐太后要在左丞相府安插暗桩,这个难道就是左丞相府的夫人? 不对不对! 左丞相府周家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丞相了,不该有这样年轻的夫人才对。 苏慕锦又垂下了头。 一垂头却觉得一道淡淡的视线落在身上,苏慕锦能感觉到是凉亭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夫人,她方才已经打量过了,那位夫人一身大红色勾金丝绣金凤的长裙,尊贵大方又高贵典雅,应当是个身份十分贵重的女子。 她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当今大周朝,衣裳上敢绣金凤的也不过区区几人,太后不能,太后不会和几位夫人平起平坐。皇帝宁奕倒是有个嫡亲的妹妹,只是他妹妹年纪小还没出嫁当然也不能是她……皇室中子嗣稀少,女儿也同样很少,先皇的姐妹们都被先皇赐了婚,除了一个……先皇的嫡亲妹妹,同样也是宁王爷的嫡亲妹妹——长公主。 苏慕锦也听到一些传闻,据说这个长公主对爹爹倾心不已,年轻的时候就说非爹爹不嫁,只是后来爹爹迎娶了娘亲……她却耽搁了下来,至今未嫁! 她听到长公主沉静的声音响起,“你……就是苏青云的长女?” 苏慕锦轻叹一声,点头应道,“回长公主,正是臣女。” 长公主长得一副好容貌,兴许是没有嫁人生孩子的原因,她身姿显得十分纤细,只是眉宇间有一抹化不去的情愁,徒惹人心生怜惜。 “抬起头来。” 苏慕锦顺势抬起了头。 长公主一双和宁煜十分相似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她这才瞧见长公主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那苍白不是正常的白,反而像是平日中极少出门在屋子里捂出来的白。 “果然像……像……” 像什么却没有说,不过苏慕锦能从长公主有些漂浮的眸子里猜到,应当是说她长得像极了娘亲吧,她容貌本就与娘亲有六七分相似。瞧着长公主恍惚的眸子苏慕锦就知道她没有忘记父亲,她心下略略沉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为何父亲在娘亲去世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立马抬了刘氏作为夫人。以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还有她这一颗耐心,如果父亲不立马抬了夫人,她恐怕会跟先皇求圣旨要求嫁给父亲的吧。 苏慕锦不想留下来任人打量,她来宁王府贺寿也不是这个目的,因此瞧着小丫头领来了另外来请安的人,顺势就离开了。 她离开了也能感受到长公主灼热的视线在背后一直燃烧。 徐夫人看在眼里,眸子里就多了几分深思来! 那边苏慕锦却带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走的老远,苏云锦进了宁王府哪里还想跟着苏慕锦,她也老早就看到了和她相熟的姐妹,因此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苏慕锦一眼就带着弄墨走了出去。 苏慕锦也不以为意,反倒是苏韵锦有些尴尬。 一大院子的女眷,聪儿的存在就成了一个十分显眼的问题了,越来越多人的视线投在了聪儿身上,聪儿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小脸,本来想躲到姐姐的身后的,是想着姐姐之前教过他的,见到人多不要害怕,要沉着冷静,他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小身板瞧着就有些僵硬了。 “笙箫带着聪儿去前院寻大表哥,把聪儿交给大哥照看。” “是。”笙箫颇松了一口气,这么多人的场面说实话她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她生怕会给姑娘丢了脸面因此一直端着脸,手心里都紧张的出了一层的汗。 打了笙箫,苏慕锦又随便找个要出去走走的借口,就让秋霜带着苏韵锦到处走走转转,她自己独身一人顺着青石板的小路往院子深处行了过去。 宴会要到中午才会开始,现在时间也还早,王府里的一些婆子和丫鬟们忙进忙出倒也没有人盯着她,渐渐的走过人群,人烟渐渐的稀少了起来。 对于宁王府她太熟悉了,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她要去的地方。 她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微风吹起洁白的裙袂,她挺直的背影看上去有种淡淡的寂寥和忧伤。 兴许是因为宁王妃寿宴的关系,后院的人倒没有瞧见一个,苏慕锦循着记忆,穿过抄手游廊,穿过假山花园,穿过亭台楼阁,终于到达了那个地方——她前世住的院落! 她睁开眼睛瞧见的一幕却让她当即红了眼眶。 还是那个院子……就连摆设都跟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棵茂密的大榕树…… 那熟悉的秋千绳…… 榕树下的那一张石桌子,和那几个圆形的石凳…… 全都,一模一样! 闭上眼睛,睿儿的音容笑貌还浮在脑海中,仿佛有遥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唤她娘亲。 苏慕锦心头一阵阵的绞痛。 她沉默的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到院子的中央。她站到前世和宁煜对峙的地方,仿佛还能听到睿儿那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尖叫声。 喉咙一股腥甜的味道传了出来,她愣愣的捂住嘴唇,有淡淡的殷红色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她愣愣的看着染血的手心,唇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来。 轻轻的坐在地上,也不在意地上的尘埃沾染到洁白的裙子上,她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一行清泪。 睿儿死了之后她不是没有哭过,每次都是压抑的,隐忍的。她心脏的一角已经缺失了,在宁王府里的那几年,最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那个时候睿儿就来了,怀胎十月,渐渐的她的心灵有了寄托,她不在日日倚门期盼着宁煜到院子里来,更多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的躺椅里,静静的晒着太阳,抚模着每日都在变化的肚子,觉得那样就是天赐的幸福。 那些日子里她每天都在幻想,幻想孩子生下来之后是男是女,为了孩子健康,她听从大夫的医嘱,就算每次孕吐之后也强行继续吃饭,吃了吐吐了再吃。头一次胎动的时候只有柳嬷嬷陪在身边,感受到那细微的感觉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生产的时候因为她因为体弱早早的就没了力气,当产婆问保大人保孩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保孩子。因为她活着已经没了希望,而孩子活着却以得到王爷王妃的喜爱,就是没有她这个娘亲,他有王爷王妃护着总也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后来九死一生却母子平安,她瞧着孩子对她笑只觉得再痛再苦都值得。那样无望的日子里,每每陪伴她的只有睿儿的欢笑声。 眼泪成串的落下来,沾湿了衣襟迷蒙了双眼,苏慕锦哭的不抑止浑身颤抖,悲伤一旦宣泄出来就是开了大坝的洪水,一而不收拾。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的抱住膝盖,呜咽不止。 “睿儿……睿儿……” “娘亲对不起你,没能护得住你……” “睿儿,你生娘亲的气了是不是,所以从来也不肯出现在娘亲的梦里……” “……睿儿……” “……睿儿!” 沉浸在悲伤中不自拔的苏慕锦却没有现,院子里的一个房间里一扇窗中间那一条小小的缝隙。宁煜静静的站在屋里隔着只有一条缝隙的窗子望着窗外院子里哭泣呕血的女子,眸子亦是一片通红,他死死的握住手心才能控制住不冲上去抱起她。 是他错了…… 是他以为只要能护住她的性命他以牺牲任何在乎的人,包括睿儿!他忘了,睿儿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儿子,他也是她的命根子,是他的精神支柱,当年他眼睁睁的看着睿儿渐渐停止的呼吸,眼睁睁的看着她抱着睿儿的尸身向天怒吼着出那样灰飞烟灭的誓言,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她抱着睿儿的尸身眸子里的光破碎成一片一片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无挽救,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第一时间冲上去,却被苏云锦绊住了手脚,等他骑着马匹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睿儿消失在茫茫的云雾下…… 他跪在悬崖边,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活着,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那就一起在地下团聚吧。如果人真的有灵魂他希望能在地下瞧见他们母子,只希望能再见他们一面。 一面……就好…… 宁煜仿佛已经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像,他瞧着那个即使重生了一次都依旧悲伤的忘不了前世的女子,眸子里的光亦化成了片片灰暗。他静静的看着,眼睛睁得极大,仿佛生怕错过了这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渐渐的……他的眼角渗出了两滴血泪,落在浅紫色的锦袍上,顿时化成两滴深紫。 “世子……” 身后的宁璞吓了一跳连忙扑了上来,这段时间世子虽然经常吐血却从来没有眼角也流过血。他已经知道世子的情绪跟苏慕锦有关,不想再让他情绪起伏,宁璞连忙合拢了窗子,苏慕锦白色的身影立马消失不见。 宁煜没有阻止他,淡淡的转身,他的面颊上还残留着血泪流下而产生的血红色的泪痕,衬着他雪白的皮肤,看上去十分惊悚。 这一世他才渐渐的觉得前世的事情不对劲。 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他明明在动手的时候就派人告知了母妃让她快些赶到,为什么母妃一直到睿儿闭眼都没有赶到。为什么慕锦能那么顺利的到马厩里牵了马,为什么她骑着马儿能穿过宁王府层层的铁卫冲出府去。 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还有苏云锦……她在这里动了的那些手脚…… “宁璞,帮我做一件事……” …… 苏慕锦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情感都泄出来,这一刻她没有隐忍,眼泪伴着唇角的血往下肆意流淌。她哭完了扶着地面慢慢的站了起来,最后看一眼这熟悉的院落,决绝的,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起初她的步伐还有些踉跄,越行步伐就越是稳妥,走了几步就再也瞧不出丝毫的脆弱。 宁煜走出屋子,从地上捡起苏慕锦遗落的染血手帕,把那帕子收拢到怀里。 “慕锦,你的决定……我来成全!” …… 而就在此时,离这个院落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楚离黄金面具下的一双眸子一片深沉,他握着一根树枝,不知何时那树枝却从他手掌交握的地方碎成齑粉,轻风一吹,再无踪迹。 连墨魇都收敛了嬉笑搞怪的表情和动作,静静的立在树叶里减低存在感。 “苏慕锦……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墨魇心想,人家的秘密多了去了,你瞧瞧很明显苏慕锦跟宁煜之间就有猫腻。 但是他不敢说,在这个时候触世子的霉头只有倒霉的份。 “查出苏慕锦和宁煜之间的纠葛了么?” “……没有……”墨魇回答的小心翼翼,他偷瞄了一眼楚离,突然想起他是带着面具的根本就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只好讪讪的模模鼻子,“已经查过两遍了,结果都显示苏慕锦和宁煜只有几面之缘而已,压根就没有深交……”这一点也是墨魇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仅仅只有片面之缘的人怎么能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波动。 打死他都不会信。 而且苏慕锦和宁煜的情况怎么说呢,墨魇摩擦着下巴,那感觉吧……就好像他们两个是一个空间里的人,旁人压根就看不出来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偏偏他们两个知道彼此的心里在想什么。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心有灵犀一点通? “别查了。”楚离忽然收回了视线,对墨魇道,“既然查不出来就不需要再查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觉得十分荒谬。 墨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小声的问,“主子啊……未来的世子妃和宁世子好像关系匪浅啊,那个……你确定你要娶未来的世子妃么?”那什么绿帽子之类的东西主子应该不会喜欢吧。 “闭嘴!” 楚离声音有些冷,有些沉,还有些…… 恼羞成怒? 墨魇嘿嘿的奸笑起来,看来世子爷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苏慕锦了啊,不过一想到世子和苏慕锦那个小姑娘九岁的年龄差距,墨魇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这算是……老牛吃女敕草吧? 算吧算吧? “等会儿宴会开始了恐怕会有些危险,你守在苏慕锦的身边别让她遇到危险!” “世子放心!”他高声保证 他一定会保护好未来的世子妃的,坚决的不会让她跟那个宁煜什么的接近的,绝对不会让世子爷头上冒绿光的! 楚离一转眼瞧见墨魇脸上挂着的贼兮兮的表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绝对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他眉心一凝,“还不赶紧滚蛋!” 墨魇做出惊愕的表情。 一向温文尔雅的世子爷,竟然……爆粗? 他挤眉弄眼的一副“世子爷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全都明白”的眼神看着楚离,身形一闪就飞速离去。 楚离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宁煜,你究竟……想做什么?! …… 此时皇宫中的慈安宫中。 太后徐兮之换上了一身暗黄色的凤袍,她打扮的极为庄重,一顶凤冠戴在头上十分威严,面无表情的脸瞧上去亦是十分的冷厉。穿好了一身衣裳她才问身边的汪公公,“陛下出了么?” 慈安宫中只有汪公公一个奴才守着,而一般只有汪公公和徐兮之的时候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是十分暧昧诱惑的,汪公公半点没有做太监的模样,白净的一张脸有些阴柔,他对着徐兮之微微一笑。 “陛下还没出。” “哼!这个混账是越的不受控制了。” “要我说兮之你也不用去的,为了一个张嫣然就专门跑去参加宁王妃的寿辰?也太掉价了,更何况你不是一直都讨厌宁王妃么,怎么还偏偏上赶着要去。” 汪公公,本命汪航远眯着眸子瞧着徐兮之,眸子里有暗藏的探究之色。 徐兮之听出他话里的探究之意眸子微微一闪,轻哼道,“当然不全都是为了安宁,你也不是不知道,宁王府和苏家若是结成了姻亲对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我一定要破坏掉他们的亲事!” 汪航远却没有松下那口气,淡淡道,“先前也不见你反应这么激烈,要想毁掉这门亲事方法多的是,怎么你偏偏非要自己动手!还有张嫣然是你的义女,若是你给她和楚离赐了婚,那楚离枕边人都在我们身边,你还怕掌控不了一个他?宁王府是皇帝的亲叔叔家,苏太傅又是皇帝的老师,所以就算宁王府没有和苏家结成姻亲也不会对我们手软。他们的立场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倒不如让他们绑成一块,带时候要下手也能一起连根拔起,这样多省事?” “两家合起来哪有那么好各个击破,你得力的手下都派到苏家去了,不是也没瞧见把苏家给摧毁吗?”徐兮之眸子一厉,直直的看着汪航远,“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嗯?说不出五年一定能摧毁掉苏家,现在呢?安排在苏家的两个暗桩都被连根拔起,一个苏家就已经这样费事,再加上一个宁王府岂不是更加艰难?!要我说,只能各个击破才是上乘之法!还有!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膝下没有孩子,看着安宁在我身边长大,她就跟我的亲生女儿没有任何区别,她性子好又乖巧懂事,你让我把她嫁给楚离那个脸残身残的人,你安得什么心思!” 徐兮之说着说着语气就加重了起来。 汪航远只能压下心里的疑问,苦笑着跟她解释,“我这也不是为你着想么,行了,我知道了,安宁公主是你的心头肉,今后我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徐兮之冷哼一声,心头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汪航远凑近徐兮之,讨好的捏捏她的掌心,“今后我也会把安宁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这样总行了吧!” 徐兮之面色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汪航远就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凑在她唇边轻咬了一口,暧昧的道,“非要让我补偿你不成?”说着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探进她的衣襟。 徐兮之一把推开他。 恼怒道,“刚穿好的衣裳你再弄皱了等会儿成什么样子!”她嗔怪的瞪他一眼,整理了一下略略褶皱的衣摆,这才郑重的看着汪航远,“我告诉你,安宁是我的底线,你算计谁都行就是不能算计那丫头,我还指望着百年之后让她给我送终呢!” “好好好,我绝不打她的主意!”汪航远竖手保证。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两人连忙正了正神色。 就听到外面嬷嬷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 “太后娘娘,陛下已经从乾坤殿出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霜木林《魔医之女药师》 简介:何为魔医?就是以仅凭一针就轻松越上世间顶峰的天才; 何为药师?就是随便扔个药丸就以让魔界人界相互争夺的香馍馍。 沧澜大陆,以武为尊,不能修炼武力的都是废物。 慕容樱托着下巴,练武算什么?废物又怎么了?我修的是灵力,比你们武力强一千倍不止的灵力。 是谁能告诉她,不过是刚穿越过来抢了一件衣服穿,那个傲娇魔王怎么就从此赖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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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圣旨以下 慕锦遇刺 楚离浑身一颤,眸子如电的直射宁煜! 他一直都知道宁煜对苏慕锦感情很深,但是也没有想到竟然深到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承诺今后再也不娶王妃! 连宁王妃都停止了哭泣,愣愣的从宁王爷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宁煜。 “煜儿……” 她不知道,不知道煜儿为了苏慕锦,竟然以做到这一步。她以为煜儿对苏慕锦不过是一时兴趣,如今……宁王妃哭的越悲伤,如果她知道煜儿对苏慕锦的感情竟然已经这样深,她一定不会给苏慕锦摆脸色看,也绝对不会反对他迎娶她。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宁王妃呜呜的哭着,恨不得能掐死苏云锦那个祸害,她怒视苏云锦,从来不骂脏话的她头一次骂人,“祸害!苏云锦你就是个祸害!你这样算计我的煜儿,就不怕遭天谴吗!” 苏云锦听到宁煜只肯纳她为妾,却不肯娶她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怒火,此时又听到宁王妃的质问,她猛然抬头,同样怒视宁王妃。“宁王妃,饭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您口口声声说我算计了宁世子,那您就要拿出证据来,当着陛下的面诬陷我,您意欲何为?!” 宁王妃气的胸口生疼,指尖颤抖的指着苏云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剧烈的喘息着,那眼神恨不得掐死她! 苏云锦毫不畏惧的仰头看着宁王妃。 今天不管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管是谁算计了谁,她总也算是求仁得仁,只要能嫁给宁煜,能进宁王府的门,能看着苏慕锦灰败的脸,不管是做妻做妾全都是值得的!宁煜既然承诺了今后不娶王妃,那她就算是妾也是府上最尊贵的女人,谁也不能给她摆脸子看!她也相信只要朝夕相处,宁煜一定会爱上她的。 因此她抹去眼泪,同样拱着手对宁奕道,“陛下,苏云锦自愿入府为妾!”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谁也想不到这个苏云锦竟然这个时候了还能愿意嫁给宁煜,一个堂堂一品大员的嫡出之女,入宁王府为妾,这若是传了出去苏太傅岂不是要沦为京城中所有人的笑柄?难道这个苏云锦在府中的时候都没有受过教育,不知道对于一个府邸来说名声比性命更重要么。她丢了清白原本就应当以死谢罪,这样才能保住府上的名望,也才能保住自己的名节。 若真是那般,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有人苛责于她,她竟然趁火打劫,非要嫁到人家的府上。 今天这事落在谁的眼里都是这个苏云锦自作自受!不止这样,面对宁王妃,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竟然如此不敬!真真是混帐东西,这一会儿别说苏慕锦沦落为妾,就算是让她做了宁世子的通房,屋里的人都觉得是委屈了宁世子! 人群中却有一个女子恶毒的盯着苏云锦跪在地上的身影,这人当然就是安宁公主的妹妹张霓然,她冷冷的盯着苏云锦,那恶毒的眼神几乎要吞噬掉她!方才跟她说苏慕锦哪里哪里不好,引起她的同情让她去想办法对付苏慕锦,结果呢,她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竟然跑到了宁煜这里设计宁煜,这女子简直是恶至极! 比那个宁煜正经的未婚妻更加让人恶心。 张霓然死死的咬住牙关!苏云锦,今天你对我的算计,改天必然双倍奉还! 宁奕眸子微凉,他也没想到这个苏云锦竟然如此不顾身份直接宁愿入宁王府为妾,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这个苏云锦果然是留不得!要不然绝对能把宁王府搅得一团乱! 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他找理由杀掉苏云锦,旁人只会觉得他偏袒阿煜! 他抿了抿唇,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既然这般,那从今天开始宁煜和苏慕锦的婚事就此作罢!既然苏云锦自愿入宁王府为妾,那即日起……” “陛下!” 太后徐兮之猛然开口止住宁奕没有说完的话语,她冷漠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几人,语气微凉,“陛下解除宁世子和苏慕锦的婚约有情原,是苏云锦毕竟是苏太傅的嫡出女儿,虽然是次女,到底是身份尊贵,让她入宁王府为妾恐怕不太妥当,还请陛下三思!” 要她来看,宁煜要娶苏云锦,不是非要让她做妾么,不做妾宁死?!死了才好,这样的话宁王府肯定会和苏太傅一家交恶,两家如果能反目为仇她岂不是更加容易各个击破?! 因此她非要逼上一逼才行! 最好能逼死宁煜再好不过了。 徐太后眸子在屋里转了一圈,落在了徐傲的身上。 徐傲瞧着自己姑姑投来的视线微微一笑,他上前两步,拱手对宁奕道,“陛下,太后所言有理,苏二姑娘身份尊贵,她若是入了宁王府为侍妾,岂不是直接打苏家嘴巴子么,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徐傲这话一出,朝堂上支持太后的官员家眷们都赶紧低声附和,一时间屋里变得嘈杂起来。 宁奕的脸色顿时铁青,他认认真真的把出言开口的人一个个全都记下来,他日必要的时候一举铲除! 徐太后却下巴微扬,虽然没有得意的笑,不过眼角眉梢的快意都说明了此刻十分愉悦的心情! “呵——”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讥讽之际的冷嘲声,那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掩盖住所有人的声音。这声音一出,众人下意思的闭嘴朝楚离看来。 楚离唇角牵出一抹讥讽的笑,冷冷的看着徐傲和徐傲身后的一干人等,鄙夷道,“各位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各位如果觉得宁王府委屈了苏二姑娘不妨自家去苏家提亲,把苏二姑娘给娶到自己府上好了,不是说人家身份尊贵么?既然如此的话就应当不介意苏二姑娘深沉的心思吧,也不应当在意苏二姑娘十二岁的年纪就学会勾引人的本事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立马噤声。 鄙夷的看了一眼苏云锦,就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娶到府上,就是做妾都还觉得丢脸之极! 楚离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的笑越的嘲讽了,“啧啧,真是奇了怪了,既然各位公子都觉得苏二姑娘配不上自己,难不成觉得她就配的上宁世子了?各位公子莫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宁世子的身份更加尊贵些?”他呵呵一笑,指了指宁奕,“陛下和宁世子是堂兄弟,如果各位觉得比宁世子身份尊贵,是不是也自我感觉比陛份也尊贵些?哎呀,那是不是该让陛下给各位见礼才对啊?” 徐傲面色一变,“楚离,你休要胡言乱语!” 这个该死的楚离,平日中性子最是阴晴不定,今天也不知道了什么疯,竟然帮着宁王府说话! 楚离丝毫不在意徐傲的冷脸,冰冷的黄金面具下他的脸看不清,只能瞧见他嘴角弯的弧度越的大了,他敲着轮椅的扶手呵呵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是不是胡言乱语徐公子最清楚不过了吧,徐家财大势大的,一个做太后的姑姑,还有一个做贵妃的妹妹,想来是徐公子觉得身份够尊贵了,要不这样好了,刚好苏二姑娘身份也十分尊贵,和徐公子再般配不过了,要不就委屈徐公子把苏二姑娘给接手了?!”他眼睛转了一圈,落在苏云锦的身上,“徐公子看清楚了,苏二姑娘容貌不差呢,比你家名动京城的母老虎强多了吧,而且我们京城中的名门贵女嘛,大多都性子温婉,比起你那个动不动就拿着鞭子甩人的夫人应当要好上许多了,徐公子就把苏二姑娘娶回府去做平妻呗?” 徐傲脸色越难看起来。 楚离眸子闪了一闪,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对了,本世子怎么给忘了,徐公子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善妒,听说徐公子娶妻之前的通房是被夫人生生给打死了,想来徐公子是不太敢纳妾的,万一得罪了你那个岳父巡抚就得不偿失了,徐公子,你说本世子说的对不对?!” 徐傲脸色铁青! 他自认是京城中鼎鼎大名的名门公子,自认十分有教养,难听的话肯定是说不出来的,是这个楚王府的小霸王不一样,从小就纨绔无礼,论起耍嘴皮子,这京城中他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还有他那个娘子,当初娶亲的时候只说是有些小性子,他就想着名门闺秀哪个没有一点小性子,所以为了家族的利益他硬生生的就给娶回来了,成亲了之后他才知道那所谓的“小性子”究竟有多泼辣,如果只是泼辣也就罢了,性子又十分野,不遵规收据,不孝顺父母,不三从四德,不相夫教子,所有京城中大家闺秀们该有的美好品德她身上半点都没有!不止如此,他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原本收了两个通房,偏偏她这个娘子看不惯,刚入门没有多久就被她寻了个借口生生的给打死了。这还不算,她脾气上来说打人就打人,谁的面子都不看,更甚者,只要他惹她不高兴,哪怕是在床上都能被她给踹下来! 踹下来也就踹下来了,大不了他去找别的女人!她就这样都不准,只让他守着她,他每天面对那张跋扈的脸几乎都要被逼疯了! 若不是瞧在她是番省巡抚的嫡出女儿,若不是他们徐家要拉拢那巡抚,他早就一纸休书把那个臭女人给休了! 偏偏只能这样想想,若真能休她,他早就动手了,何必会忍到现在! 这些都是京城中名门公子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平日中碍于他们徐家的势力,谁都不敢说出来,今天偏偏遇到了楚王府的小霸王楚离。 楚离是楚王爷的唯一儿子,楚王爷手握重兵,谁敢把他给怎么样,因此,徐傲心里再不忿再难堪也不敢如何,换成别人他都能暗中给收拾了,是楚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因为这个儿子身体弱,平日中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他若是敢对楚离下手被楚王爷查出一点端倪,别说是他,就是整个徐家都要承受楚王爷疯狂的报复! 这些年若不是……楚王爷也不会对徐家诸多忍让,一直保持中立谁也不肯支持了。 所以徐家最忌讳的不是当今皇帝陛下,而是楚王爷一家! “徐公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本世子的话了!”楚离呵呵一笑,“既然你都不愿意迎娶苏家的二姑娘又为何要为难宁世子,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别说是宁世子这样得天独厚的人了,这个苏云锦就是放在本世子身边让本世子瞧见一眼,本世子就恶心的不行了,宁世子肯收了她简直就是救苦救难,造福我等的眼睛,这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本世子佩服,佩服!” 宁煜勉强扯唇一笑。 旁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楚离为他说的这一番话都是为了谁。 他最后再看一眼挺直背脊面无表情端跪在地上的苏慕锦,神色复杂。 她是真的变了,以前的她对他的感情是炽热而激烈的,爱归爱,却保持着最后一份自尊,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后,她虽然伤心难过却不曾求他回头,只会默默垂泪。而如今的她……高贵沉稳,眸子里总有一股化不去的忧伤,她很少笑了,就是笑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冰冷的,她的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看不到的雾气,那雾气把她和外界彻底的隔绝开来,她把自己的心周围镀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尤其是……他! 他已经彻底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再无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宁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宁奕,“陛下,请下旨吧!” 宁奕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这一次徐兮之没有再阻止,听着宁奕沉沉的道,“即日起,苏云锦如宁王府为妾,婚期订在三月后!”宁奕下旨的时候徐兮之的眸子却落在了楚离的身上,瞳孔中渐渐的泛起一抹冰凉! 这个楚离留在世上只能是她的绊脚石! 手臂忽然一紧,徐兮之一侧首就瞧见汪航远示意她稍安勿躁的眼神,她想着一屋子的权贵公子,皱了皱眉,缓缓收敛了眼神。 那个武功高强的楚离却仿佛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徐太后的眼神一般,唇角的笑容依旧十分灿烂。 “多谢皇上赐婚!” 苏云锦眼看着太后出言都没能把她从侍妾的位置变成世子妃,微微有些懊恼,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方才他瞧着宁煜表情那样决绝,仿佛真的她要做世子妃他就去死,她的初衷不是为了让宁煜死,连忙谢了恩。 一侧首瞧见跪在一侧的苏慕锦,给了她一个得意外加挑衅的眼神。 她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不管中间多么纠结,宁煜终究还不是她的!苏慕锦,这回我要看着你哭! 苏慕锦却刚好也看过来,迎着她的视线,对她不屑一笑。 “散了吧!”宁奕皱紧了眉头,这样的事生了,寿宴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了,而且他需要给阿煜时间,让他好好冷静一下。 男宾们逐一退下,然后是女宾。 吴氏扶着脸色微白的苏慕锦也随着人流退了出去。 屏风后只有安宁公主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张霓然瞧见了心中一惊,瞧着摇摇欲坠的张嫣然她慌忙扶住她,声音有些惊慌,“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张嫣然没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以为苏慕锦会跟宁煜成亲的,她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怎么样都不会生变化的。 是如今……陛下亲自下了旨给宁煜和苏慕锦解除了婚约。 她了解她的楚离哥哥,先前如果还有几分身份上的犹豫,那么此刻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跟陛下求旨让陛下赐婚!这次的事情最终的受害人就是苏家的大姑娘,陛下对她心中肯定稍稍有些愧疚,那么只要楚离哥哥一开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张嫣然只觉得喉咙哽的厉害,眼眶一阵阵的酸涩,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她由着妹妹把她扶出屏风,眼睛落在楚离哥哥的身上,他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虽然一直在笑是眼睛里全都是疏离,她眼睛一酸,眸子里就闪烁出晶莹来,轻轻上前一步,“……楚离哥哥……” 楚离瞧见是她,眉宇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理也不理她,直接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楚离哥哥……” 张嫣然加重了声音,她疾步上前两步仿佛要追上楚离,瞧着他冰冷的背影又愣愣的停住脚步,回过神来之后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凉。 “姐姐……”张霓然瞪大了眼睛,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姐姐竟然会喜欢那个面容尽毁,双腿皆残,而且还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她蹙了蹙眉,握着张嫣然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今屋里就只剩下张嫣然姐妹,皇帝宁煜,太后徐兮之跟汪公公还有宁煜了。 宁煜从地上缓缓起了身,看向宁奕,眸子里有几分悲呛。 “皇兄,愿陪臣弟醉一回?” 皇兄?宁奕只觉得心里一酸,他这个堂弟十分注重身份,为了不让人找茬,他一直称呼他为皇上,多少年都没有听到他喊皇兄了。 喊皇兄就是把他当成哥哥来的,这个堂弟对他的意义十分不同,在最初最艰难的时候,父皇刚刚去世的时候,就是阿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还把宁王府当成他最坚实的后盾…… 而如今,他身为帝王,却不能保住自己弟弟的亲事! 宁奕长袖下手指几乎痉挛,他拍拍宁煜的肩膀,这一刻他卸下帝王的面具,只做他的皇兄,“走,皇兄陪你一醉!” 两兄弟走后张嫣然才放肆的大哭起来。 她的楚离哥哥讨厌她,她看出来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做错了,楚离哥哥为什么会讨厌她。记忆里的楚离哥哥虽然同样不爱说话,眼睛里偶尔还是有几分温暖的,如今…… 张嫣然只觉得心头疼的厉害,她颓丧的靠在门边上瞧着楚离离开的背影,哭的难以遏制。 “母后……求您不要答应,不要答应楚离哥哥的要求好不好?”张嫣然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在太后的身上,祈求的看着太后。 太后的心一酸,走上前去把张嫣然拉到怀里,心中怜惜,“傻孩子,到时候你楚离哥哥就是求也要求到陛下那里去的,怎么会求到母后这里来,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他……总之这件事母后不能插手!母后跟你说过了,除了那个楚离,大周朝的男子任你选择,你看中了谁母后都给你赐婚,唯独就是楚离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贩夫走卒都以,偏偏就楚离哥哥不行?” “母后要跟你说多少次?楚离那个人双腿残疾,说不定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你跟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徐兮之的脸色又严厉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张霓然,终究把心里的火给压了下去,轻轻拍了拍张嫣然的肩膀,“安宁,母后没有孩子,你是母后唯一的义女,母后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总之母后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听母后的劝,死了对楚离的心,好不好?!” 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张嫣然苦笑,如果能放的话早就放了。她也知道母后话说到这个份上,肯定是不会帮她了,她只好擦拭掉眼泪,跟她告退。 “嫣然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怎么样才能嫁到楚王府去。 真的实在不行……张嫣然咬咬牙,大不了她效仿今日苏云锦的举动! …… 出了前院,苏慕锦和吴氏一行人一起准备打道回府,路上吴氏又是担心又是无奈,只能狠狠的咒骂苏云锦,“该死的苏云锦,当真是半点颜面都不要,这样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看着苏慕锦微微黯然的小脸,吴氏心疼的紧,把苏慕锦给揽到怀里轻轻安慰,“我怜的锦儿,锦儿你别难受了,舅母会想法子给你找更好的人家来!” 吴氏打的主意是这样的,等马上回了府把今儿个的事情好好的跟老爷和老太君商量商量,老太君是锦儿的嫡亲外祖母,相公是锦儿的亲舅舅,两个人只会比她更加心疼锦儿,她如果提出去苏家提亲的话,两个人肯定是愿意的。对了,还要问问君韬的意思,这孩子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如果能把锦儿娶回家去,那锦儿今后就不用在苏家受苦了。 “舅母……”苏慕锦的声音闷闷的,却能听出一丝暖意来,“锦儿没有舅母想象的那么脆弱!天作孽犹恕,自作孽不活,今天苏云锦做的这些事情他日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光是宁王爷和宁王妃都不会待见她。 不过宁煜……他现在实在是弄不懂宁煜了,前世的时候对苏云锦那样好到骨子里,这一世却对她不冷不热,如果他真的那样喜欢苏云锦,今天生这样的事情应该十分高兴才对,他的表现却出乎她的预料,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喜欢的是她,还坚决只能让苏云锦入府为妾! 宁煜……宁煜,你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吴氏又安慰了她几句,想着要早点回去跟老太君他们商量去苏家提亲的事情,因此跟苏慕锦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锦儿这么好的姑娘,如今没了婚约,京城中这些富贵人家也不全都是愚笨的,也有几个眼睛亮的,万一被他们捷足先登了,提亲如果成了怎么办? 苏青云那个人虽然疼锦儿,是谁知道如今锦儿都十三四岁了,万一他一着急生怕锦儿嫁不出去,随便找个人家把她给嫁了,那还得了?! 这样一想吴氏更加着急了,她只觉得一刻都呆不住了,拍拍苏慕锦的手,“锦儿,舅母有事先回家,改天就去瞧你。” 苏慕锦一脸雾水的看着舅母眼底突然爆出来的喜色,颇有点模不着头脑,听了她这话,只当是有什么急事,连忙道,“舅母有事就先回去吧,锦儿马上也回府了。” 她这话一说完就瞧见吴氏竟然小跑去了马车里,马车快速的赶走了。 留蟣uo躲兜乃漳浇酰?裁词虑檎饷醋偶保军br /> 吴氏刚走,许多大户小姐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瞧着苏慕锦的眼神全都是同情和怜悯,苏云锦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拉着苏韵锦就上了马车。她没有等苏云锦,直接就让车夫驾车到前院的大门口,打算从那里把聪儿给接回来。 马车刚驾到大门口就瞧见楚君韬牵着聪儿的手已经等在那里了,瞧见苏家的马车楚君韬就牵着聪儿走了过来,他瞧着苏慕锦,认认真真的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 这眼神看得苏慕锦有些尴尬,她模了模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没有。”楚君韬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到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来,把聪儿抱到马车上,拍拍聪儿的小脑袋,“聪儿回家了好好听大姐姐的话,不要调皮捣蛋,知道么?” “聪儿知道了!” 男宾们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楚君韬担心伤了苏慕锦的名声,也不跟她多说,“赶紧回去吧。”又吩咐车夫,“驾车稳当些。” 苏慕锦含笑放下车帘,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就瞧见楚离推着轮椅从宁王府大门口缓缓出来。 两人眸子对上的一瞬间,苏慕锦瞧见楚离好像对她扯唇一笑。 她一愣,车帘已经放了下来。 楚离对她笑?她摇摇头,兴许是看错了吧。 车夫驾着马车往苏府赶,马车中苏韵锦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触痛了大姐姐的伤疤,倒是聪儿方才没有进屋倒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呵呵的跟苏慕锦说话。 “大姐姐,聪儿今天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啊。” “是么,聪儿碰到跟聪儿一般大的小孩子了没啊?” “碰到了哦!”聪儿声音有些兴奋,“聪儿还跟他们一起玩了呢。” “是么……”苏慕锦有些心不在焉的。 聪儿就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把怎么怎么跟人玩说给苏慕锦听。 苏慕锦含笑听着,思绪却早已飘远。 跟宁王府的婚事解除了,也算是掀开了压在她心口上的巨石,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离她一点点的远去,她觉得有些心慌,掀起车帘,最后看一眼宁王府。 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八年,聪儿也活到了五岁,如今都要随着车轮轱辘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别了,回忆! 别了,宁煜! 眸子渐渐的有些朦胧,从今往后,宁王府她再也不会踏进去一步了。在这个地方,她曾经哭过笑过,也有过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痛苦的回忆,而如今,一切的一切,全都渐渐远去了…… 刚想放下车帘,阳光下却突然感觉到有白光一闪而过,苏慕锦警惕的转过头去,就瞧见一道银色的剑光,正向她的方向以闪电般的速度和极度诡异的方位向她刺了过来! ------题外话------ 唔,猜猜,谁能猜到谁来刺杀苏慕锦的奖励999个币币,嘿嘿,偶觉得木有人能猜得到,哈哈,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本书由,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凶手 那快到极致的速度根本就不是苏慕锦能躲得开的。『言*情*首* 苏慕锦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刺过来,她下意识的把聪儿推开,不让那凌厉的剑气伤到他。长剑的剑身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声,那凌厉的剑气还未到跟前苏慕锦就感觉到脸上一阵阵的凉,一阵阵的疼。 时间看上去很长,其实只在短短的一瞬间!长剑直刺她咽喉,她瞳孔骤缩,却没有过分的惊慌,因为她知道墨魇一定隐藏在暗处,她猛的抬头,拼着受伤也要看清来刺杀她的人是谁。 那是一个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蒙面人,他身形高挑,肩膀宽阔,长剑挥舞间动作十分的敏捷,离得老远也能感觉到蒙面人身上的气势和浑身爆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就在长剑离她咽喉只有短短数寸距离的时候,一抹银光横着窜了出来,直接对上了长剑,兵器相撞出一阵阵激烈的轰鸣声。苏慕锦离得最近只觉得浑身冰冷,那是高手交手时出的强劲气势冲撞的后果。苏慕锦一抬头就瞧见一身黑衣的墨魇和一个蒙面黑衣人战在了一块。 苏慕锦见识过墨魇的身手,身姿矫健动作灵敏,而此时那个蒙面黑衣人的武功和身姿丝毫都不弱于墨魇,墨魇且战且退,刻意引导蒙面人远离马车。 “恢恢——” 马儿不安的刨着蹄子。 车夫这时候也看到了蒙面人,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的护卫和家丁,护卫和家丁不是傻子,两大高手交手根本就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就是冲上去也只是送死的料,因此护卫们也不上前,而是拔了腰间的长剑,把马车层层的包围起来,护住马车。 “大姐姐——” 苏韵锦尖叫一声脸色煞白,她听到了马车外的动静,一看之下瞧见兵刃相交的两个人眸子里都是惊恐,她紧紧的抓住苏慕锦的手,“大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来刺杀他们! 苏聪年纪最小,见到这样的场面竟然只是小脸微微苍白,却没有像苏韵锦那样尖叫出声。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苏慕锦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来刺杀她,她手指有些冰凉,方才那个黑衣蒙面人长剑直刺向她,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把脑海中的仇人都给过滤了一遍。却现压根就没有怀疑的对象。 徐太后分明就是不想让苏家和宁王府联姻,这个时候她已经和宁煜退了亲,短暂期间徐太后应该不会向她动手才对。而且苏云锦那个蠢货今天的行为已经和宁王府里的王爷和王妃立了敌,宁煜也不会喜欢她,太后估计巴不得让苏云锦嫁进宁王府,搅乱宁王府的秩序,所以她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那还有谁呢?苏云锦和老太太倒是对她十分痛恨,是却没有这个能力对她如何? 安宁公主张嫣然?也不能,那个女子就连跟她比赛都让她去换一身舞衣,显然是想光明正大的打败她,应该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办法,而且……她如果是为了宁煜,现如今跟宁煜的婚事都解除了,张嫣然没有理由要刺杀她?! 那么,到底是谁?! 苏慕锦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子忽然一厉。 对了,今天的事情分明是有蹊跷!她虽然收买了宁王府的婆子把苏云锦引诱到前院,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那么容易就进了前院?这其中一定有人帮忙。难道暗中还有其他的黑手?! 她越想脸色越难看,马儿受了惊吓不住的嘶鸣,车夫死死的拉住缰绳也控制不住如此暴躁的马儿,因此马车里一阵阵的颠簸。 苏韵锦和聪儿显然都受了惊吓,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车帘之外,身子绷得紧紧的。不止是他们,就连苏慕锦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刺杀,她的心也止不住的“怦怦”直跳,这个时候的任何一点异样的响动都能让几人的神经彻底的崩盘。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苏慕锦握住拳头,直接掀了车帘! 身后却是一紧,苏韵锦和聪儿两人一起拉住了她的衣裙。 “大姐姐,下面太危险了,你不能下去!”苏韵锦脸色苍白的扯住苏慕锦,用力过度指尖都有些泛白,一旁的聪儿虽然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里全都是担忧。 “没事!”苏慕锦心中一暖,握住苏韵锦的手,“只有一个刺客,能应对的了!”苏慕锦推开苏韵锦的手下了马车,吩咐车夫,“立马驾车回府!”既然刺客的目标是她,那她不能让聪儿和苏韵锦因为她而有危险,只要她留在这里牵制住刺客,刺客肯定不会追上去。她说完又吩咐一群侍卫,“你们护送小少爷和三姑娘回府,务必保证小少爷和三姑娘的安全!” “姐姐——”苏聪从车帘中探出头来,眼神惊恐,他去抓苏慕锦的袖子,“不行不行!姐姐跟我们一起走!”他年纪再小也知道姐姐是要保护他们自己留下来。 苏韵锦也探出了身子,眼眶有些红,“大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只有一个刺客,那个人一定会拦住他的!”她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墨魇。 苏慕锦却不敢赌,她担心暗处还埋伏了其他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跟聪儿一起走,只会让所有人把目标都落在马车上,那样聪儿就危险了。她抿着唇没有理会二人,直接从吓得浑身颤抖的车夫手中接过马鞭,一鞭甩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扬起蹄子就飞奔起来。 一群侍卫得了苏慕锦的吩咐,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 渐行渐远的马车中传来聪儿痛苦的呼唤声。 苏慕锦目送马车走远,微微松了一口气,前面就是热闹的大街,就算有人要追也应当会顾及一番的。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地方十分空旷,京城中本就十分热闹,这一处本来也不是没有人烟,只是方才那一阵混乱,所有人都慌乱的躲了起来。 苏慕锦反而放下了心,既然有人瞧见了这一场刺杀,肯定就会去报官的! 她这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却突然瞧见暗处竟然又窜出来六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和方才的那个黑衣人一样,黑巾蒙面,六人分出两批,三人去帮最开始的那个黑衣人对付墨魇,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直直的向她扑了过来。 墨魇和黑衣人打的难分难舍不分伯仲,这时候又加进来三个人顿时有些月复背受敌,动作微微有些凌乱,尤其是看着三个黑衣人扑向苏慕锦,墨魇知道苏慕锦没有武功,根本就对付不了三个黑衣人,当下心中大急,苏慕锦是世子爷未来的未婚妻,他这一次如果没有成功的保护苏慕锦,那他今后都不用在世子面前出现了! 这样一想,墨魇手底下的动作越凌厉了。 “该死的,你墨魇爷爷还没有这么狼狈过!无耻小贼,竟然敢完刺杀,赶紧报上名号来,你墨魇爷爷保证不打死你!” 他心下着急,只能分散黑衣们的注意力,一点点靠近苏慕锦,打算趁机以帮她一帮。 那黑衣人却不上当,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手中挽出数道剑花,把墨魇的攻势全都一一化解,纠缠的他压根无法分神。 “该死的!”眼看着三个黑衣人已经提了长剑到了苏慕锦的跟前,墨魇这回是真的急了,但是四个人呈围攻给方式把他整个人包围起来,他根本就无暇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个黑衣人剑光一闪对着苏慕锦给刺了过去! 这三个黑衣人的速度并没有第一个黑衣人的速度那么快,苏慕锦本就十分警惕,而且十岁以前在清风书院上学的时候也学过简单的躲避之法,只是多少年没有用过,只能靠自己的警觉性躲开长剑,只是躲得异常狼狈。 三把长剑从三个角度呈三角形向她刺来,她浑身紧绷,在长剑即将刺到身上的一瞬间身子一矮,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攻击!然而还不等她从地上起身,长剑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苏慕锦方才一躲就已经是取巧,这一次却没有本事躲开长剑。 她轻轻叹息一声,如果这个时候死在这里真的会不甘心! 因此,她眸子中爆出一抹厉色来,扬手就打算去抓那长剑的剑锋,不管怎么样,这一抓下去她的手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却能凭着一抓的缓冲,躲开要害的位置。 她瞄准位置,正要去抓,那长剑却是一偏,避开了她的手,朝虚空刺了过去! 苏慕锦一愣! 然而此时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她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已经快速的从地上起了身,满地都是黄土,她一身白衣顿时染上了尘埃。苏慕锦灵机一动,看着三人继续提剑刺来,她一矮身,抓起地上的黄土就对三人的眼睛洒了过去! 刚巧是顺风的时候,三人也没防备苏慕锦竟然有这一招,齐齐中招,闭上了眼睛。 苏慕锦却不敢大意,习武之人就算是没有眼睛,只凭借耳朵的听力都能杀了她,而且她这黄土的把戏用完一次就肯定不能用第二次了!苏慕锦趁三人眼睛紧闭的瞬间,拔腿就跑。 这个时候能拖一分是一分。 这里是主街道,宁王府里出来的宾客们也有走这一条路的,只是他们动作太快以至于后面还没有人跟上来,而只要她能坚持片刻,只要出现的不是爹爹的政敌,肯定都会抱着施恩的想法出来救她一命! 她还没有报仇,这个时候绝不能死! 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背后凌乱的脚步声已经追了上来,苏慕锦背后寒毛直竖,论速度她肯定比不过这三个人,然而小聪明已经使尽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再用了,就是用也没用了。 苏慕锦死死的握住拳头,心里全都是不甘! 背后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凉意,她心下有些绝望,难道今天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她心想,也不知道死了之后会不会见到睿儿的魂魄…… 她呼哧呼哧的往前跑,心肺都要炸出来,实在是跑不动了,她满头大汗的扶着膝盖剧烈的喘息,背后森冷的感觉已经袭来,苏慕锦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耳边传来几声轻微的闷哼声。 苏慕锦还没睁开眼就觉得身子一轻,她已经被人整个抱到怀里,鼻翼间是淡淡的熟悉的凌冽青竹气息,这样的气息……她猛的睁开眼睛,就瞧见那一副黄金面具下焦虑的眼睛。 哪怕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刻,苏慕锦还是忍不住一愣! 印象中的楚离一直都是沉稳含笑的,有种大将运筹帷幄的镇定从容,她也一直以为楚离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失去了冷静,这一刻……她竟然瞧见了他眸子里的担忧和焦虑? 她正欲再看,却见他眸子里哪里还有半点焦虑和担忧,只剩下满满的冰冷和杀意,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 苏慕锦又是一愣。 “谁派你们来的?!” 楚离单手抱着苏慕锦,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显弱势,冷冷的看着三个蒙面黑衣人,这三个人的武功路数跟“那一批人”显然不是一起的,所以基本排除了是“那一批人”! 黑衣人却冷哼一声,不回答,这一次手下的动作越的凌厉了。 苏慕锦隐隐察觉到方才在刺杀她的时候黑衣人们显然是留了些情面的,方才她那一抓手都会废掉,是黑衣人却把剑身给侧了过去,武功高强的刺客肯定不会有这样失误的举动,那很显然就是在放水了。 他们不是冲着她来的么,为什么要放水?! 刺客们不说话,招招都往楚离身上的要害上刺! 那迎面而来的杀气让苏慕锦心惊,如果方才这三个刺客用这样的招式对付她,她连一招都闪不过去!苏慕锦越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楚离,放我下来!”楚离双腿残疾,坐在轮椅里本来行动就十分不方便,还抱着她就更不方便了。而且三个刺客仿佛是察觉到苏慕锦是他的弱点,招招都往苏慕锦的身上刺,在楚离动手去化解招式的时候,他们剑锋又是一转,往楚离的咽喉刺去!苏慕锦看的一阵心惊,这样投鼠忌器只会让楚离处于弱势,她有些着急,“你放我下来啊。” “闭嘴!别动!”楚离厉喝一声! 他若是把苏慕锦给放了下来,两个人围攻他,一个人去对付苏慕锦,那她岂不是更危险! 单手一拍轮椅,动作迅疾的避开了三人的长剑。 还不等他有喘息的时候,三人冷哼一声又再次攻了上去!而楚离的轮椅却死巧不巧的落在了两块石头的夹缝里,他脸色微微一变,眼看着刺客的长剑再次向苏慕锦刺来,他脑子一热,猛的一拉苏慕锦,把她给拉到怀里,身子一侧,那长剑猛的一霎刺穿了他的肩头!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嗯……” 苏慕锦瞪大眼睛震惊不已的看着楚离,全然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保护自己生生的受下这一剑!听到他的闷哼声,她脸色一变,却动也不敢动,生怕她一动之下触碰到剑尖,让他更加痛苦! 黑衣人们也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楚离竟然会为了苏慕锦挡下这一剑。三人对视一眼,眸子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就在三人愣神间,楚离猛的拍出一掌,把持剑之人一掌打飞出去,过强的力道直接让长剑月兑离他的肩膀,长剑拔出又是一股鲜红喷溅出来,苏慕锦脸色一白,慌乱的去掏腰间的手帕,是却一无所获。她的手帕早就不小心弄丢在宁王府里,被宁煜捡走了! 苏慕锦慌忙用纯白色的长袖堵住楚离的伤口! 她喉间微微一堵,瞧着楚离失血的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被楚离打飞的黑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喷出一口血把黑色的布巾浸湿,身边的两个人连忙扶住他!剩下的两人还想冲上来,却听见有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几人面色一变。 “撤!” 这个时候来的人除了京兆尹没有旁人! 墨魇身边的四个人也撤了个无影无踪,墨魇一脸阴郁的想追上去,瞧见受了伤的楚离他只能停下脚步。“唰——”的一声长剑入鞘,墨魇已经快速的闪身而来。 “楚离,你怎么样了?”苏慕锦捂住他的伤口,那伤口创伤面积太大,以至于鲜血流的太快,她的长袖又是夏天的薄纱,根本就不管用,直接就被鲜血濡湿了,苏慕锦心中一紧,突然有些害怕!这样任血流下去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她的睿儿就是这样死的! 苏慕锦脸色惨白,冰封的心因为他舍命相互陡然裂开了一条缝! “楚离,你不要死,不要死!”她脑海里浮出的全都是睿儿失血过多惨死的画面,以至于都没有现楚离伤的根本就不是要害位置! 楚离唇色有些白,无奈的苦笑。 “你再晃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苏慕锦愣愣的看他,他的眼神虽然有些疲惫还是清亮的,他靠在苏慕锦的肩头,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出来,但是左手毕竟没有那么灵敏,塞子又太紧,根本就拔不出来。 “帮帮忙!” “怎么做?”苏慕锦愣愣的接过瓷瓶。 “把衣服揭开,药粉撒上去就行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苏慕锦是个女子,撕开了他的衣服就不避免的会看到他的身体,他被看了倒没有什么,就怕苏慕锦会在意,刚想开口让墨魇来,苏慕锦就已经毫不犹豫的解开他腰间的白玉腰带,他衣服当即一松,而楚离的眼神却有些奇异的落在苏慕锦的脸上。 苏慕锦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睛却十分坚定认真,动作间小心翼翼,生怕碰触到他的伤口! 楚离的心忽然就柔软了起来。 慢慢靠近的墨魇瞧见这一幕,刚想上前帮忙,才踏前了一步就瞧见自家主子猛然射过来的警告眼神! 墨魇唇角一抽,默默的退了下去。 主子还敢说不喜欢苏慕锦?墨魇撇撇嘴,不喜欢她会让她扒他的衣服,会让为了保护她宁自己受伤? 扯淡! 苏慕锦却没有注意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她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楚离的身上,一层层的揭开他的外衫,天气热了穿的比较薄,楚离也就只穿了中衣和外衫,揭开外衫之后苏慕锦就一点点的去揭他的中衣。 中衣和鲜血已经拧到了一起,苏慕锦抬头看着楚离,“如果痛的话记得告诉我!” “嗯!”楚离淡淡的点头。 那边墨魇的嘴角抽搐更甚,世子爷受过的伤大伤小伤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说起来这一次的伤还真的不算什么,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对苏慕锦点头,墨魇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这样傲娇的主子。 哎,苏慕锦啊苏慕锦,被我们世子爷看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那边凌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墨魇一抬头就瞧见京兆尹正带着一群带刀侍卫赶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让人打扰了世子爷,因此墨魇赶紧上前去寒暄。 “啊,李大人你算来了,再晚一点儿我们世子爷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楚世子?”李大人一眼瞧见满身鲜血的苏慕锦和楚离,他脸色一白,在京城脚下竟然生了这样的刺杀案件,他身为维护京城治安的官员实在难辞其咎!他连忙问墨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墨侍卫否告知?” “苏大姑娘被人刺杀,为了保护马车里的小少爷和三小姐,奋不顾身的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刺客太多了,我们家世子刚好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处嘛,所以就为了救美受了小伤!” 京兆尹一阵心惊。 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般魄力,他心下有些佩服。而且她还是为了保护苏聪和苏韵锦,说起来苏韵锦是他的外孙女,是他的女儿到了苏青云府上是做妾的,自古以来只认正妻家的亲戚是亲戚,妾的亲戚当然不能算是亲戚,他也不想给自家女儿找麻烦,因此从来不去探望。 只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哪里有不疼爱的,尤其是外孙女,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怎么会不关心,听到苏慕锦为了救苏聪和苏韵锦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京兆尹心下十分欣慰,不管她究竟是为了苏家的小少爷还是别的,就单单这么一个弱女子留下来对付刺客,这样的行为已经十分令人赞赏了。 他正了正脸色,对苏慕锦拱手道,“苏大姑娘请放心,关于今天的刺客之事在下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有劳李大人了!”苏慕锦淡淡应了一声就再次垂了头去揭楚离的中衣,她动作轻柔小心,揭开了衣裳露出楚离白皙的皮肤和一抹如玉的锁骨,十分的诱惑,苏慕锦此时哪里注意到这些,她神色认真的揭他的衣裳。到了伤口的位置她动作陡然凌厉起来,一把拽开了衣裳,感觉到楚离身子微微一僵,她慌忙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忍着点!” “没事!” 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苏慕锦从来没有瞧见过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浑身紧绷,她抿着唇看楚离,“不用清洗伤口,就这样直接倒么?” 楚离点点头。 苏慕锦得到答案就把手中的瓷瓶倾斜下来,褐色的药粉直接倒在了楚离的伤口上。 她明显的感觉到楚离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苏慕锦的手也微微颤了颤。她白着脸看他,“你稍稍忍着点!” “没事!” 墨魇鄙夷不已的看着楚离,往常世子受的比这更严重的上从来也没见他哼一下,这会儿苏慕锦给他上药他倒知道疼了!他这眼神苏慕锦当然没看到,楚离却看的真切,眯着眼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他。 墨魇缩缩脖子,世子恼羞成怒打他怎么办,他打不过世子的。 京兆尹也瞧见了这一幕,他眸子微微闪了闪,“墨侍卫,是否需要下官给世子备一辆马车顺便送世子回府?” “送回府就不必了,劳烦李大人帮忙准备一辆马车!”楚离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今天的事情还要麻烦大人处理,大人只管去忙,刺客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下官告退了!” “不送了!” 苏慕锦把药洒在楚离的伤口上之后就瞧见他原本流的欢快的血立马就止住了,她倒是没想到手里的药竟然这么好用,从衣襟上撕掉一截衣摆,小心翼翼的缠在楚离的伤口上。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知道方才若是那长剑刺偏一些,会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你忘了,我们是合作人,刚刚才开始合作,你若是出了事我岂不是亏大了!”楚离的声音隐隐含笑。 楚慕锦紧紧的抿着唇。 这样的借口亏他用的出来,正因为是刚刚合作,她压根就没有帮到他什么忙,就是她死了也不会妨碍到他的大局…… “放心吧,没事的,就这点轻伤还死不了人。”楚离扯开话题,“聪儿身上的毒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找路神医了,路神医医术了得,据说以活人命肉白骨,只要找到他,聪儿的毒一定能解开!” “嗯。”苏慕锦诚挚的看着他,“楚离,谢谢你!” 楚离勾唇一笑,没说话。 苏慕锦就垂下头替楚离把衣服掩上,心中有种难以诉说的感触。 头一次…… 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为了救她这样不顾性命。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她不善说煽情感激的话,一句“谢谢”就已经是极致,却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如果有机会一定把这份恩情还给他! 不多时马车就来了,墨魇托起轮椅放在马车上,然后去扶苏慕锦,“夫人,你也先上车吧,先把你送回府,然后属下再送世子回去!” 苏慕锦苦笑着看着她这一身,雪白的衣裳有血迹有黄土,实在是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没有拒绝,她缓缓的上了马车。 墨魇给了车夫两绽银子,“这马车我买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两绽银子够买几辆马车了,那车夫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走了。 墨魇就充当起了车夫,因为楚离受伤他驾车不快,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行着。 马车里的楚离轻轻扯起唇角,算墨魇这小子识相! 马车渐行渐远,楚离似乎不经意的掀开了车帘,望向远处的一处屋檐,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细微的光亮来。 而那一处的屋檐上一抹紫色的衣摆正在风儿的吹拂下微微摇摆,方才几个撤退了的黑衣人却出现在了那里,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一把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巾,一出口就是满嘴的抱怨。 “该死的墨魇,出手真狠!下次找机会让我逮住我非剥了他的皮不!” 此人赫然正是宁璞,宁璞脸色有些苍白,他晃晃方才被墨魇打的有些麻的手臂,跟站在屋檐上的宁煜抱怨,“世子啊,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去刺杀苏慕锦啊?!” ------题外话------ 哈哈,有谁猜到是宁煜?想不到吧,啦啦啦啦啦 本书由,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三章 上刀山下火海 世子不是喜欢那个苏慕锦喜欢的不得了么,怎么舍得让他去刺杀她?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但是那么柔弱的姑娘瞧见这一幕都会吓坏吧,宁璞还真是不知道世子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抬头看着世子苍白失血的脸色和空远的眼神,轻轻一叹,“世子,您既然那么喜欢苏慕锦,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亲自设计解除了婚约呢,苏姑娘还有一年多就及笄了,到时候您就能娶她了,为什么还把她亲手推给别人呢!” 宁璞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一点。 把婚约解除了也就罢了,世子爷还让他打晕了苏云锦把她给弄到了前院里,故意制造了方才那一场闹剧,他很清楚世子爷根本就不喜欢苏云锦那个恶心的女人,那世子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宁璞挠挠头,干脆一**坐在青色的瓦片上,瞧着宁煜目光还在盯着远处,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看什么,宁璞翻翻白眼,“别看了世子,人都走远了!” 宁煜负手而立,浅紫色的长袍在风儿的吹拂下微微扬起,欣长的身形站在微微弯翘的屋檐上,衬着背后的一轮巨大的太阳,只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宁璞原本还想抱怨几句,瞧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何生生的就住了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世子身上总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静。以前的世子不是这样的,他跟所有权贵人家的孩子一样,一出生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的十分恣意,是同样的也背负着皇族的使命和责任,但是以前的世子远远不像现在这样忧郁,他高兴的时候会在王妃面前撒娇,在外人面前沉稳有度,有时候却又能冒出几分活泼来。 自从那一次念慈寺回来之后世子整个人都变了,沉默寡语,忧心忡忡的。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少年的活泼全都不见了,转而十分深沉,眉宇间总有一种化不去的忧伤。原谅他用了“忧伤”这个这样颓废又有些女性化的用词,而是世子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脸色苍白,眼神经常盯着一个地方一出神就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如果不叫他,他以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上整整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会露出一抹笑来,那嘴唇还没有弯起来,就无奈的垂了下去。 不但如此,还经常呕血。 以前的世子爷身强力壮,武功高强,哪有半点的病态,现在……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他跟在世子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肩膀一点点的淡薄下去,却毫无办法…… 宁璞忽然有些心酸,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世子爷这样刻骨铭心…… “世子,我们回去吧!” 宁璞拍拍宁煜的肩膀,他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上跟亲兄弟一样亲,宁璞望着早就看不见的马车,想了想就已经明白了世子的用意。 世子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刺杀苏慕锦,要不然不会挑这样不避讳人的地方,而且世子特地下了命令,不许伤害苏慕锦一根头丝,这也是苏慕锦去抓长剑的时候他们的人避开苏慕锦的原因。还有楚世子回府的路根本就不是这一条,他怎么会及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世子爷给引过来的。为什么引过来呢?大不了就是看看楚离对苏慕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真心实意的保护她。 这也就是楚离刚一受伤京兆尹才赶到的原因吧。 宁璞轻轻一叹,年轻的脸上有种淡淡的忧虑,“世子,您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苏姑娘以后能怎么样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您又不欠她的,何必为了她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不!”一直没有说话的宁煜终于转过头来,他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呈现出透明的状态,他一字一句道,“我欠她的,穷我毕生都无法还清!” “世子……” “如今看到楚离能这样待她,我就安心了!” “世子,您若是真的欠了苏姑娘的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娶回府上,而是要把她交给楚离世子?楚离世子毕竟不是您,而且男子都是花心的,他现在对苏姑娘好,不代表今后一直对苏姑娘好,您既然想补偿她,把她娶回去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对她好,岂不是更好么?” 宁煜苦笑,“宁璞,你不懂!她宁死都不会踏进宁王府半步的!” 就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把一切的赌注都压到楚离身上,楚离那个人他已经调查过,虽然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大概能从前世生的事情里知道楚离的立场的,只要他立场不变,那么和慕锦就永远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他相信楚离的立场一定不会变动,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东西,如果不报复怎么甘心?! “回府吧!”宁奕还在府上等他一醉方休,他也有要事要和宁奕谈谈。 宁璞无奈,他隐隐察觉到世子爷和苏慕锦之间有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模清的东西,他看不清也实在不明白,只能跟着世子回去了。他刚要扶着宁煜用轻功下屋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世子,苏云锦还在府上没走呢,我们这个时候回去如果碰到了她该怎么办啊?”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恶心的女人! “没事,见不到的!”提起苏云锦,宁煜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戾气。 前世的时候这个女人就跟太后合作,以慕锦的性命逼迫他做了许多伤害慕锦的事情,当然,他知道那个女人喜欢他,所以就利用她的感情,一步步的套出她和太后的阴谋,只是到最后他已经知道苏云锦那个贱人就是太后手里捏着的一个有无的棋子,有些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是她确实太后放在宁王府监督宁王府一举一动的人,他又不能明面上对付她,前世的时候朝堂远远比现在更加复杂,诡异非常,各方势力蓄势待,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却哪一方都在暗中行动。 那样的朝堂让他没有办法对苏云锦下手,不过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在背地里也做了很多事情,他和楚离皇兄还拉拢了一些朝中的重臣,和太后呈僵持状态,眼看就要瓦解徐家的所有权势,那个时候苏云锦又在整幺蛾子,他只能狠下心要了睿儿的性命,也就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悲剧的生! 宁煜双拳紧握,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苏云锦再做出同样的事情! “宁璞,等会楚离送苏慕锦回府之后,你去拦截楚离的马车,就说我有事相商!” “啊?”宁璞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刺杀了人家,不管死没死,好歹人家受伤了啊,这个时候去请人商量事情,被楚离现了那不是找死么!还有楚离身边的那个该死的墨魇,打起来简直拼命似的,他的胳膊现在还疼着呢,“楚世子受了伤,他会来么!” “会的!”他口气笃定,“一定会的!” …… “看什么呢?”苏慕锦坐在马车中放下了侧面的帘子,皱眉看着楚离,“你伤口才包扎,一不小心就会伤口撕裂,这个时候不能乱动!” 尤其是身下的马车里也没有垫软垫子,虽然走得慢还是免不了颠簸。楚离戴着面具她看不到楚离的脸色,但是他的唇色却因为失血变得十分的苍白。 楚离微微一愣,眸子里闪过一道微微的光亮,他弯起唇角看着苏慕锦,“放心,死不了人!” 死?! 苏慕锦最是听不得这个字,闻言猛的抬头瞪向楚离。 楚离连忙噤声,唇角却瞧瞧向上弯了几分。 “楚离!”苏慕锦抬起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楚离,捏紧了手指坚定的道,“今天不管什么原因,谢谢你为我挡了一剑,今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苏慕锦能办到的都一定在所不辞!” 苏慕锦眼神真挚坚定,她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了就是刻在心上的事情,绝不会敷衍了事! 楚离听得一阵心塞,唇角的弧度一下子落了下来,苍白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山刀山下火海?! 他一个大男人需要她做这些?! 他救她难不成就为了求她的回报?! 楚离胸臆间突然就泛起堵来!之前墨魇跟他说他喜欢苏慕锦,他丝毫不以为然,他这样的性子注定是不会喜欢上谁的,还有就是他并不相信那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所谓爱情! 他只知道他想经常看到她,上一次她去楚家做客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没忍住,去看了她。他自己都快弄不懂自己了,原本只是想利用她这个身份跟她合作,两个人以共同对敌,现在……什么时候这样的感生了变化?他自己都不知道! 方才刺客刺杀她的时候,他瞧见了只觉得心头冒气滔天的怒火来!谁这么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然敢伤他的人! 没错,是他的人! 他什么时候把苏慕锦归纳到他的身边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从方才刺客的长剑险些刺进她要害的那一瞬间,他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那一瞬间的心跳停止,他终于能确定了。他果然是栽在这个丫头的手里了。 比他小了九岁的小丫头片子。 还没有及笄…… 想想都觉得不思议。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勇于面对自己心的人,既然喜欢了他就要付出行动,他不是那些付出行动不求回报的男子,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当然要让她付出同样的感情来。 所以,他要的是苏慕锦的爱,而不是她所谓的感激和回报。 不过虽然接触不多,楚离却也知道苏慕锦是个冷情冷血的女子,她的心仿佛被冰冻了一样,除了对自己身边的亲人稍稍会软化一些,其他的陌生人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要想让她爱上他,不说是天方夜谭,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离轻轻的叹息一声。 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为了救她受了伤,她再冷血无情都会看在眼里的,他没忽略他为她挡了一剑时,她眸子里的震惊和感动! “你怎么了?”原谅苏慕锦实在是看不透楚离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时间身上的气息就又冷凝了起来? “没事!”楚离收敛了身上的怒气,淡淡的闭上眼睛。他怕瞧着苏慕锦那无辜的样子会把自己给气吐血了。 苏慕锦只当他是受了伤累了要休息,倒也没有再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的慢慢前行,不多时墨魇突然拉住马车的缰绳,“吁——”了一声,马儿低鸣一声就停住了脚步。 应该还没有到府上吧,苏府离宁王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苏慕锦刚想掀了帘子去看,楚离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马车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是你爹爹!” 苏慕锦一愣,掀了帘子果然瞧见了苏青云。 苏青云领了一大群侍卫正慌慌张张的往这里赶,苏慕锦心中一暖,一定是聪儿和三妹妹回了府通知了爹爹她遇刺的事情,所以爹爹才急匆匆的就带人来营救她了。 “爹……” “锦儿!” 苏青云眼尖的瞧见了苏慕锦,他瞪大眼睛,连忙几步跑了过来,还不等墨魇掀帘子他就已经冲了过来掀了帘子,瞧见苏慕锦和楚离同坐一辆马车,他却没有任何表示,目光只在苏慕锦的身上打量了一圈,瞧见她素白的衣裳上满满的血迹,一张小脸上胭脂都遮不住的苍白,苏青云心中猛然一惊! “锦儿!你受伤了?!” “没有,我没有受伤!”苏慕锦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就知道爹爹是误会了,她连忙解释,“这血不是我的!” 苏青云却没有松一口气。 实在是苏慕锦现在的情况太过于狼狈,髻凌乱,几缕长乱七八糟的散在头上,小脸上沾着黄色的泥土,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身素色长裙如今上面斑斑血迹,有的地方还破了口子,染上了土色的黄。 苏青云心里一痛,“锦儿……” 是他不好,都是他连累了锦儿! 如果不是他在朝堂上的权利引起了旁人的心思,谁会去刺杀他的锦儿! 苏青云出来的匆忙,因此这一会儿苏青云还不知道苏云锦在宁王府生的事情,如果知道苏云锦已经抢了她的未婚夫,估计会更难受! “太傅大人,既然您来接应苏姑娘了,那楚离就不送苏姑娘了,您带她回府吧,苏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和刺激,等会儿回府了还劳您多费心!” 苏青云皱紧了眉头,怎么都挺不顺耳楚离这话。 什么叫劳他多费心?!锦儿是他的女儿,他不费心谁费心? 不过当苏青云目光转到楚离身上的时候却吃了一惊,楚离今天穿的好巧不巧也是一身素色的白衣,苏慕锦现楚离似乎极为偏爱白衣,每次瞧见他几乎穿的都是白衣。不过白衣更显得他肩膀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他肩头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成大红色,一片片的濡湿看上去十分的恐怖。苏青云瞧见这伤口原本想问方才楚离那句话什么意思,这会儿彻底没了话语。 方才他虽然来的匆忙却也听说有人和刺客打在了一起,韵儿年纪小说不清楚,只说是一个黑衣人和刺客打了起来。 如今看来那个黑衣人就是驾马车的墨魇了。 墨魇是楚离身边的第一侍卫,京城中不认识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瞧见楚离的伤口苏青云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对楚离拱拱手,“今天多谢楚世子救了小女性命,他日世子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苏青云,只要不违背苏青云做人的原则,上刀山下火海苏青云都在所不辞!” 楚离暗道,不愧是父女,连报恩的说法都是一样的。 面上却笑道,“太傅大人言重了,京兆尹大人已经去调查这次刺杀的主使了,只是这次刺客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武功高强,以楚离看恐怕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后大姑娘出门太傅大人还是多让侍卫们跟着,也能保护苏姑娘!” “一定的!” “既然如此,苏太傅就护送苏姑娘回府吧,楚离也要回府去养伤了。” “劳烦世子!” 楚离淡淡一笑,看着苏青云扶着苏慕锦下了马车。 等苏家一行人远去之后楚离才一改方才虚弱的模样,他停止了背脊,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声音沉稳有力。 “走!” ------题外话------ 今天不在状态,就这么多字了。明天尽量多更吧,那个,是尽量哈,不一定能多更,偶尽量尽量…… 本书由,请勿转载! ( 第四十四章 暴打苏云锦 这时候的苏云锦却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灰头土面的任人喊打。 说是任人喊打是有些夸张了,只不过她从前院里回来之后身边的名门闺秀们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的脸皮着实厚,可这一会儿也有些受不住了。 “回府!回府!”她恼羞成怒的对身边的弄墨低吼。 弄墨方才循着人群找到了她,就瞧见她这一副德行,今天苏云锦这一番举动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她一个小小的丫头都听到了传闻,对于这个苏云锦她实在是讨厌的要死,听到她的吼声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姑娘想回府也该先去寻大姑娘吧,你们一起来的,如果自己一个人走恐怕不太好吧。” 苏云锦怒视弄墨,“本姑娘的事情需要你过问,让你随我回府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告诉你弄墨,别以为你是苏慕锦的人我就不敢教训你,等回府了之后你给我等着瞧!” 弄墨一点都不害怕,眸子十分鄙夷。 她冷冷道,“等回府之后姑娘恐怕没有时间教训我!” 苏云锦面色一僵,面上就露出几分后怕来。 没错,今天的事情迟早会传到爹爹的耳朵中,如果爹爹知道她用卑劣的手段抢夺了苏慕锦的未婚夫,一定会打死她的!她面皮一紧,背脊就有些凉了起来。 见此,弄墨不屑的冷哼一声。 对于苏云锦今天的所作所为弄墨是真的看不上眼,她这个人虽然好高骛远野心勃勃,可是对自己的家人那是没话说的,虽然偶尔埋怨爹娘没有用,但是那只是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罢了,她对自己的爹娘兄长可是十分敬爱的,今天的事情如果换了她,弄墨自认自己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弄墨是不喜欢苏慕锦那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有自己的看法。 在怎么说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如果苏云锦能好好的对待苏慕锦,苏慕锦那个做姐姐的难道会处处为难她?根本就不可能!端看人家苏慕锦是怎么对待三姑娘就知道了,三姑娘一个庶出的妹妹苏慕锦都能那样尽心尽力,更何况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如果这个苏云锦乖乖听话,和苏慕锦打好关系,苏慕锦以后嫁了好人家,难道不会为自己的妹妹筹谋一番?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慕锦没法子为苏云锦筹谋,但是她嫁的好了,以后还不是能成为苏云锦的助力,有这样一个身份贵重的姐姐撑腰,就算嫁的不好,婆家又有谁敢给她甩脸子看?! 算了算了,弄墨挥去脑海中的想法,跟她又没关系,她瞎操心做什么! 苏云锦这一番举动其实便宜了谁呢?当然是便宜了她弄墨。 哼,苏云锦一个十二三岁的豆芽菜有什么资格跟她相比,今后苏云锦嫁到了宁王府,哦,不应该用“嫁”这个字眼,那是对正妻才有的礼遇,三个月后苏云锦被宁王府抬进府里,她作为陪嫁丫头,肯定比苏云锦更加受宠,以她的容貌再好好打扮一番,可比苏云锦那个要腰身没腰身,要**没**,要胸脯没胸脯的黄豆芽好太多了。 是个男人都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再加上宁王爷和宁王妃今天的态度,让他们善待苏云锦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到时候她只要好好的讨好宁王妃,还愁没有一个好前程?说不定今后还能被抬了做侍妾,和苏云锦平起平坐呢!想到这里弄墨就不由得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紫衣人,果然不愧是京城四杰之,风姿卓越无人能比,是她至今见过的最出色的人物了!想到这里弄墨的小脸就止不住的浮上红晕来,如果能跟了这样的男子,别说是做妾,哪怕无名无份能在他身边守着一辈子都是好的。 她这边做梦做的畅快,那边苏云锦脸色却黑的不能再黑了。 周边闺秀们一样的眼神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给刺穿了,她相信,如果那些眼神能化为利剑的话,她早就被刺的浑身窟窿了。 “哼!”苏云锦冷哼一声,拉着弄墨就往前走,“这些人一定是嫉妒我要嫁给宁煜了,所以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弄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甩开苏云锦,但是却也不会让苏云锦就这样拉着她走了。 她扬声道,“姑娘啊,今儿个大姑娘好心好意的求了老爷让您来参加宴会,您又是跟大姑娘一起来的,当真不要等等大姑娘么?” 这话一出,众闺秀们眼神越的凌厉和鄙夷了。 听说前段时间苏云锦被苏太傅关了禁闭,她们还在猜想苏云锦是怎么会被允许来参加宴会的呢,如今总算明白了,原来是那个苏慕锦好心好意的求着苏太傅把她给放了出来,不过这个苏云锦倒是真的太会回报自己的姐姐了,竟然抢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如今还不等苏慕锦就打算一个人回府去了。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苏云锦感觉到众人的视线猛的停住了脚步,脸色阴沉的甩开弄墨,再也忍无可忍,厉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替那个该死的苏慕锦说话!” “姑娘,奴婢……”弄墨故意垂下头委屈的说道,“奴婢只是想着我们先走了不太好……” “你觉得不好你一个人在这里等苏慕锦好了,我可没有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今天的苏云锦实在是被气的没了理智,因此考虑都不考虑,这样的话语就月兑口而出。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看不过去了。 人群中有人冷笑,“呵——苏二姑娘好大的架子,自己的嫡亲姐姐的未婚夫都被你给抢了,说起来二姑娘真真是极有魄力的,连羞耻颜面名节都不要了,今儿个陛下都在这里都没能阻止的了二姑娘,真真是本事的很呐。我看二姑娘才十二三岁的样子,竟然都会用如此狐媚又下三滥的法子了,真真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有人冷哼,“这话说的可真真不错,今儿个这事儿若是放在了旁人的家里,别说是勾引男子,就是身子被人给看了恐怕为了保住名节都一头撞死了去,哪里还会有颜面在这里耀武扬威!” “可不是么,苏慕锦那个姑娘倒也是可怜,瞎了眼睛才会让苏太傅把她给放了出来,结果弄成这般局面,不过我瞧那苏家的大姑娘倒是极其沉稳的女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正常女子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苏大姑娘却沉稳至此,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倒是极其令人敬佩的。他日倒是要好好的结交一番。” 苏云锦听到这样的话语却只能沉着脸,今天的她已经引起了众怒,再做什么举动,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给淹死! 她咬了咬牙,强忍住这一口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当作没有听到这样的话,抬步就往前走。 这些人愿意说就让她们说去好了,等她入了王府的门,今后做了宁王妃,她倒要看看谁还敢对她有半分的不敬! “苏云锦,你给我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厉喝声。『**言*情**』 苏云锦听到了,却当作没听到一般,因为这声音她十分耳熟,就是张霓然的声音。这个时候她若是停住了脚步,恐怕只会丢脸丢的更惨,因此她不但没有停住脚步,脚下的步子更加快速的往前迈去! “贱人,还敢跑!” 张霓然也不是好惹的,快速飞奔几步就抓住了苏云锦的手臂,她想都不想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一声巨响,众人一愣就瞧见苏云锦的脸上瞬间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记。 痛快! 众小姐在心中呐喊,她们也想给苏云锦来一巴掌,可惜既没有身份也没有那个立场! 瞧着打人打的理直气壮的张霓然,众女子心下叹息,有一个做公主的姐姐果然腰杆都挺直了,要不然凭张霓然一个五品太医女儿的身份,怎么敢对一品太傅的嫡女下这样的手! “你竟然敢打我?!” 苏云锦捂住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张霓然,眸子里有阴鸷的凶狠!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张霓然丝毫不惧,咬牙切齿的看着苏云锦,“苏云锦,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张霓然都一一记在心里,你敢用我做跳板往上爬,就该做好我回敬你的准备,你!给我等着!” “张霓然!” 苏云锦疯了,今天一天的遭遇让她真的疯了,直接失去了理智,看到张霓然要走,她眼珠子通红,直接扯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张霓然给抡倒在地,抬起手就拽着张霓然的头往地上磕! “张霓然,我跟你拼了,你竟然敢打我还敢骂我!我苏云锦长这么大,我祖母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啊——” “啊啊啊——”张霓然压根就没有想到苏云锦会扑上来,她一下子被打的措手不及,地上是坚硬的青石板,她又被苏云锦骑在身上,苏云锦用力极大,她的脑袋一声声的撞在青石板上出沉闷的声响。张霓然痛的连声尖叫,几缕凌乱的长落下来遮住了视线,她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眼看着苏云锦红了眼睛,她心里有些害怕,怕苏云锦今天真的在这里杀了她。 张霓然开始反抗,她蹬着腿踢苏云锦的身体,又用两只手死命的抓住苏云锦的胳膊,一转头用尽力气去咬苏云锦的胳膊。 “啊——”苏云锦疼的尖叫,慌忙松了手。 张霓然趁她一松手的时候已经快速的翻过了身子,她掐住苏云锦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学着方才苏云锦的样子骑在她的身上,一左一右的奋力扇苏云锦的耳巴子。 “苏云锦,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啊啊——” 苏云锦毕竟年龄要小一些,力气没有张霓然那么大,被张霓然一左一右的甩耳光偏偏无法反抗,只能连声尖叫。其实苏云锦真的要反抗两人还能两败俱伤,偏偏张霓然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她的脸颊上,她害怕脸会毁容,惊慌之下就只能连声尖叫了! 围在两人身边的名门闺秀们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转变成这个样子。 按照常规的展,大家都是名门闺秀就是再不和,表面上还是要过的去的,大不了背后下绊子,可谁也想不到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和市井泼妇一般动起手来。 而且还是在宁王府里动起了手来! 又偏偏宁王妃方才受了刺激,这一会儿根本就不在这里,偌大的宁王府主事的婆子一时间也赶不过来,而众位夫人和小姐们瞧着这两人掐架掐的恨不得对方马上就死的样子,也根本就不敢上前规劝,生怕不小心就受了鱼池之灾。 不过有些人瞧见苏云锦被打的样子,心里还是十分痛快的,故意不去拉架! 这样不吃廉耻的贱女人,就应该受一点教训才对! 不多时,两个人就已经彻底的狼狈不堪起来,张霓然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哪里有那么多的气力来打苏云锦,苏云锦也被打的没了还手的能力,只是张霓然还是坐在苏云锦的身上不肯起身,抓住她的头也把她的头往地上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贱人贱人!” “竟然想撞死我!” “你才应该去死!” 苏云锦这会儿两边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脸颊过度的凸出来,挤得五官变得格外的小,眼睛也肿了,只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两边的脸颊被一道道指痕覆盖住,早已是一片深红,这会儿被张霓然撞头,她已经没力气反抗了,眼睛一片片的晕,疼的直翻白眼。 不过她这会儿眼睛实在肿的太夸张,小小的缝隙里根本就看不到眼睛,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看到她翻白眼了。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由远走近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后和张嫣然几人。 张嫣然方才哭的厉害,被太后搂在怀里好生一番安慰,张霓然瞧着自己太碍眼了就顺便跑出来了,一跑出来瞧见苏云锦,当时就忍不住了,因此才有了之前这一番的动作。那边张嫣然和太后却是刚刚从前院回来,张嫣然瞧着这里围了一堆的人心中好奇就过来瞧瞧,没成想竟然瞧见了自己妹妹如此彪悍的一面,不过她如今虽然的打人,可自己身上也着实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家闺秀的,长散乱,如同泼妇一般和人打架…… 张嫣然一看之下慌忙厉喝出声,打死了苏云锦不要紧,可是妹妹的形象可就全毁了,就是这般也已经毁了一半了,妹妹才十三岁,因为她有个公主姐姐,所以哪怕父亲的官位不高仍旧有许多人上门提亲,可张嫣然作为姐姐哪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喜欢的是宁煜世子,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宁王府根本就不可能求娶。 也因为这个所以妹妹的婚事耽搁了下来,到如今都还没有说好亲事。 如今这一幕……张嫣然只觉得脑子顿时炸开,今天这么多夫人小姐在这里,女子都爱嚼舌根,恐怕出了这个门今天妹妹的一举一动都要被添油加醋的给说了出去,如果那般,还有谁敢去府上上门求亲! 想到这里,张嫣然的小脸顿时一白,她慌忙跑上前去用力抓住眼睛猩红的张霓然,厉喝道,“霓然,你疯了?!苏二姑娘要被你打死了!” “姐姐?” 张霓然愣愣的停住手,双眸无神的看着张嫣然,忽然她反应过来,猛的抱住张嫣然放声大哭起来,“姐姐……苏云锦太坏了,她算计我,她方才还要把我给打死!呜……” 张嫣然心中一酸,明白妹妹是瞧不惯今天苏云锦用了下三滥的办法能嫁进宁王府,心里知道她现在有苦楚,她轻轻抱住张霓然,拍着她的背脊细声安慰她。 “霓然别哭了,苏云锦这样的女子你打死她不过是脏了自己的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今天做出这样的事情改天肯定要受到惩罚的!” 在张嫣然温柔细语的安慰中张霓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她吸吸鼻子,拿出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痕。 转头去看苏云锦,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瞧见苏云锦这样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她连忙起身从苏云锦的身边离开,惊慌不已的看着张嫣然,“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她的命,她不会死了吧……” 杀人是犯法的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这么多人证,就是逃也逃不了…… 张霓然小脸一白,这才开始后怕起来,她吓得浑身冰冷。 “姐姐,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没事,她没死!” 张嫣然和张霓然不同,她们两个都是张太医的嫡女,可是张霓然从来不肯学习医理,她不同,她自幼就十分喜欢摆弄些药草,如今对岐黄之术不说十分精通却也小有所成。 她一看就知道苏云锦没有死。 只是头部受了重击,再加上被打的厉害了,所以这会儿没有力气。 “真的么,真的没死?” “没死!” 得到确切的答案,张霓然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打死苏云锦就是伤的再厉害都是自找的! 回过神的张霓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脑部一阵阵的眩晕,她下意识的去模自己的后脑勺,就模到一个巨大的包,一碰就疼的她飙泪。 呜……她的脸,她的脸怎么样了,会不会像苏云锦的一样毁容了啊! 而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苏云锦也被弄墨给扶了起来,她脑海一阵阵的疼痛,还没被扶起来脚下就是一阵踉跄,险些把弄墨给一起拽到在地,弄墨咬牙,不敢看苏云锦那一张脸,实在是看多了怕夜里做噩梦…… “母后……” 张嫣然求助的看着太后,眼下她妹妹把苏云锦打成这个模样,虽然两个人肯定都有错,可是毕竟苏云锦伤的比较重,若是处罚起来肯定是妹妹的不是多一些,可瞧着张霓然明显受了惊吓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妹妹都这个模样了还要被人责罚…… 徐兮之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苏云锦的身上,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听到张嫣然说话她才上前两步,瞧见张霓然害怕在瑟缩在安宁的身后,太后冷哼一声,不过再瞧瞧安宁眼里的淡淡祈求,她轻叹一声,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淡淡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是!”众人齐声开口。 到此为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谁也不许追究责任。 一些经历过事情的夫人们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今天很明显太后要维护张家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张太医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却偏偏生出一个和太后投缘的女儿,还被太后钦封为安宁公主呢。 “行了,都散了吧,宁王妃今儿个不能招待各位夫人小姐了,各位该回去就回去吧。” “是!” 太后都开口了,谁还敢不走?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后院的大门口走去,不多时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等人群散尽,太后徐兮之才又最后看了一眼被弄墨搀扶着走掉的苏云锦,悄悄附耳在汪航远的耳中轻轻的说了句什么。 风声阵阵,只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眼。 “……查……控制……有用……” …… 那边,墨魇驾着马车带楚离回府。 这一次,他驾车的速度可比之前苏慕锦在的时候快的多了。 马车边走墨魇边嘿嘿的奸笑,那笑声楚离就是想不听到都难。 他索性掀了车帘,冷冷的看着墨魇,“闭嘴!” “嘿嘿!”墨魇才不会被楚离的冷面给吓到,他挤眉弄眼的回过头来,看了看楚离肩头上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笑的十分欠抽,“世子啊,您这一招苦肉计用的真是太绝妙了,方才属下瞧见未来的世子妃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您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啊!” 楚离眸子一片暗沉,冷哼一声,却已经不见了方才的虚弱模样! “世子爷啊,未来世子妃的婚事都解除了,您什么时候把她娶到府上啊,今天这情况一出也不知道多少不长眼的要准备回去向太傅大人提亲了!” “恬噪!” “世子您要早些未雨绸缪啊,要不然未来的世子妃就是人家家里的媳妇了!” “住口!” “哎呀,属下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句句属实啊,世子爷您可以不爱听,但是不能阻止属下说话啊,属下可全都是为了世子爷考虑的,大周朝女子不少,可像未来世子妃那样沉稳不迫,胸有沟壑的女子可不多啊,您想想啊,平常女子一听到您的名头早就吓得缩回去了,可未来的世子妃头一次见您的时候多么从容淡定啊。还有还有,世子妃为人善良却不愚善,对待敌人从不手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伤我一分,我十倍偿还!啧啧,真不像是名门之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江湖里也极少有这么有性格的女子!世子爷您看上了就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可不能便宜了旁人,属下今天瞧着那个徐傲瞧未来世子妃的眼神就十分不好,徐傲那个货色不用属下说您也最清楚……” “你说够了没!”楚离冷喝出声! 墨魇听出楚离声音里的怒气,连忙噤声。 却又忍不住自己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二十二岁了还没娶亲,还对不上心,上一次未来世子妃还说……”他似乎想到什么,猛的住口。 “上次苏慕锦说什么?” “啊,没什么!” “说!” 墨魇支支吾吾的说道,“未来世子妃说您不是喜欢男人就是那方面不行……”未来世子妃当然没说过这话,全都是他杜撰出来的,嘿嘿! 楚离呼吸一窒。 突然想起上一次他夜闯楚家的时候,那一次他看着聪儿的时候,她那防备又警惕的眼神…… 楚离顿时觉得心口一塞,浑身开始往外释放冷气。 “哎,世子爷啊,您就当属下没说,属下什么都没说啊。” 楚离冷哼一声,今后总有机会让她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更会让她知道他那方面究竟行不行! 感受到楚离身上释放的冷气,墨魇不敢再嘻嘻哈哈的了,他正了正脸色,问楚离,“世子爷,等会儿回去要不要去查查今天到底是谁要刺杀未来的世子妃?” “不用了!” “呃……” “我知道是谁!” 墨魇又兴奋起来了,“怪不得呢,我就说您今天怎么没有赶尽杀绝,一个人都没有伤害性命,原来知道是谁的人啊,世子爷给提个醒呗,属下以后保护未来世子妃的时候也能防备防备!” “不需要,他以后不会派人刺杀了!” 墨魇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刺杀苏慕锦,他心里抓心挠肺的痒,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就告诉属下,属下保证不告诉别人!” 楚离冷冷的瞥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就你那张大嘴巴,给你说了不就相当于跟所有人说了!” 看的墨魇讪讪的别过头去。 他还不是暗卫做的太久了,天天也没个说话的人,渐渐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毛病!说起来都怪世子爷!谁让他不给他一个搭档来着,害的他平时憋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跟谁说! 忽然又清风吹来夹着着破空之声。 墨魇和猛的抬起头来,眼神锐利。 楚离却似乎早有所料一般,淡淡的看了过去。 就瞧见月兑掉一身黑衣的宁璞飞身赶了过来,他脚尖一点树枝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车前。 “吁——”墨魇连忙拉紧了缰绳。 他认识宁煜身边的宁璞,因此瞧见他挡路当场没好气,“喂喂喂,让开让开,没瞧见人正赶路呢么?” 宁璞胳膊现在还酸着呢,对墨魇也是没有一点好脸色,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小子挺横啊!” “哼!”宁璞不屑和一个二货斗嘴,对马车里端身坐着的楚离拱拱手,“楚世子,我家世子爷有请!” “不去!”楚离还没说话,墨魇就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他甩甩手里的马鞭,斜着眼看宁璞,“你那是请人的架势么?我家世子今儿个受了重伤要回府养伤了,哪里都不去。如果你家世子是要感谢我家世子救了苏姑娘的性命的话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你家世子的未婚妻了……” 宁璞听着那一大堆的你家世子,我家世子的。实在是有些晕,拧眉看着墨魇。“我请的是你家世子又不是你,你爱去不去!” 墨魇眸子一闪,终于现了有点不对劲。 苏慕锦刚刚才被人刺杀,这才多大功夫,按理说事情不应该这么快被宁璞他们现才对,可是现在宁璞说话言语间仿佛早就知道了苏慕锦受了伤,而且他们的马车车帘早就被掀了起来,有眼睛的人都应该瞧见了世子爷受了重伤吧。 可宁璞看在眼里目光中丝毫都没有露出惊讶来。 墨魇眯了眯眼睛,眼神如电一般在宁璞身上扫射了一圈。 他模模下巴,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宁璞像极了之前头一个跃出来刺杀的蒙面黑衣人呢?! 一个念头刚刚形成,就听到楚离淡淡的声音。 “走,去宁王府!” ------题外话------ 哈哈哈,打了苏云锦赶脚好解气啊 推荐好友粉雪蝶舞新《毒妃嫁到》正在推,推对于作者来说相当重要,今天又赶上开学,所以书院浏览量比较低,在这里拜托大家去帮忙收藏一下,帮助某心的朋友过推。 在书院页强推榜,亲们看到了记得要收藏哦,谢谢,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四十九章 口舌之战 宁奕相救 然而,林若的长鞭还没有甩到苏慕锦的身上,就被人狠狠的抓住了。 苏慕锦眸子里没有半点惊讶,连面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她看着骤然出现的女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 林嬷嬷和笙箫的心本来已经提的高高的,这会儿看着有人抓住了长鞭,当即惊吓过度,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两人感激的的望着骤然出现的女子。 却见那女子一身正红色的宫装长裙,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她面容冷厉严肃,眉宇间全都是上位者才能养成的尊贵气息,她梳着未出阁女子才梳的发髻,眉心一抹朱砂红看上去妖艳而灼热。 柳嬷嬷瞧见女子的面容骤然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殿下……” 来人正是长公主宁熙! 宁熙冷冷的握住林若的长鞭,面容冰冷的望着林若,“徐少夫人好大的胆子,到皇宫里竟然都敢带兵器进来!除了带刀侍卫和陛下亲准的人等,带兵器进宫是死罪!而徐少夫人一言不合竟然扬鞭就要打人!眼里还有皇宫,还有禁令么?!” 林若当即就是一惊,她当然认识这个长公主。 她低垂的眉眼闪过一丝怨恨,这个该死的长公主竟然这个时候出来坏她好事! 但是偏偏她只能忍! 她一向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个长公主不止是夫君特地交代过不能招惹的女人,还是太后再三叮嘱过不能招惹的女人!林若心里有些不忿,不就是一个三十多岁还没有嫁出去的老女人么,有什么要忌惮的! 但是她却不敢说,想起夫君跟她说长公主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她默默咬牙,把心里的不甘给吞了下去!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抽回长公主手中的长鞭,“原来是长公主啊,您话里可太严重了,皇宫中当然不能带兵器,但是这不是还没有到后宫的范围呢么,说是死罪就太夸张了点吧。长公主可不要欺负我年幼不懂规矩啊。一个藐视皇宫的罪名压下来,小女子可承担不起!” 长公主脸色依旧冰冷,丝毫不为她的话语所动! “在皇宫中肆意伤人你还有理了?!你以为皇宫是你们徐家的后花园,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 林若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长公主言重了,小女可没有肆意伤人,不过是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罢了。”说着她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一眼苏慕锦,“姑娘,你说我是不是跟你开玩笑!” “是啊,的确是开玩笑!”苏慕锦呵呵一笑,瞧见林若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和长公主眉宇间淡淡的阴郁,她继续冷笑道,“只是徐少夫人这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太大了,少夫人方才那一鞭子若是甩下来那本姑娘的脸可就毁了,下次我是不是也能跟徐少夫人开玩笑,也拿鞭子往徐少夫人的脸上甩呢!” 林若面上的笑容顿时落了下去,眼神阴鸷的盯着苏慕锦。 “徐少夫人可不要这样看我!本姑娘会害怕的!”苏慕锦呵呵一笑,氤氲的眸子仿佛含着一层水汽,十分惹人怜惜,“以前就听闻徐少夫人目无法纪胆大包天,本姑娘还只当是传闻有误,今天瞧见了少夫人的所作所为才知道原来目无法纪胆大包天说的已经够轻了!要我说,徐少夫人分明就是藐视王法!藐视皇族!”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么说本夫人?!” “不需要谁给我胆子!”苏慕锦收起唇角的笑容,眉目冰冷,“徐少夫人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你可知道伤害一品大员之女是什么罪名?!哎,也对,少夫人是番省来的,接触的蛮夷实在太多,也难免不记得我们天朝的规矩!” 长公主听到苏慕锦的一番反击,阴沉的眉目渐渐的松缓了下来。 瞧着苏慕锦的眸子带上了淡淡的欣慰。 林若却已经气得面色发紫,她论斗嘴实在是斗不过苏慕锦,论武功又打不过长公主,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一口恶气! “一品大员?!哪个一品大员教出你这样嚣张跋扈的闺女?!” “论嚣张跋扈苏慕锦万万不敢跟徐少夫人相提并论!”苏慕锦淡淡的报上身份,“说起嚣张跋扈京城中只要少夫人敢认第二恐怕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林若面色一变,“你就是苏慕锦?!” 苏慕锦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林若脸色越发的难看,前天宁王府举办寿宴的时候她只露了个面就闲太无聊回了府,后来却听说有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在宴会上大出风头,一舞惊人,还被陛下赞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止如此,夫君回了府邸之后分明心不在焉,她作为徐傲的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样的心不在焉意味着什么。那唇角挂着的淡淡的势在必得的笑容让她心惊。 因此今天的宫宴她原本就是特意来看看那个惊为天人的苏慕锦究竟是何等人物,没想到还没有到后宫中就已经瞧见了苏慕锦。 她抬头用肆意的眼神打量苏慕锦。 皮肤白皙,面容绝美!身姿窈窕,淡然如水! 该死的! 所有她最讨厌的东西,这个女子身上竟然都找的到。 她生在番省,那里阳光充沛,她又不是个乖乖的大家闺秀,每天中策马狂奔,所以皮肤晒得有些黑,也有些粗糙!恨极了那种仿佛一吹就破的皮肤,先前夫君两个通房就是皮肤太好,面容太美,所以她才忍不住心中的妒意,用鞭子抽花了她们的脸。 而这个苏慕锦更甚,比那两个通房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该死的,她一定要想办法毁了她这张令人厌恶无比的脸! 突然想起先前的传闻,林若把长鞭缠在手臂上,冷笑不已,“原来这就是苏太傅家的嫡长女,听说苏太傅家的嫡女厚颜无耻的和宁世子通奸,谋了人家宁世子的清白,都是苏家太傅教出来的女儿,我倒不信你能有多清高!不过是两个贱种罢了,敢说我不知规矩!枉苏太傅身为太傅,竟然连自家的女儿都教不好,真是让人耻笑!” 贱种?! 苏慕锦眉宇顿时一冷。 “呵——”她冷冷一笑,“这一点倒不敢跟徐少夫人做比较,徐少夫人善妒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嫁入徐家三年无所出,还不允许徐公子纳妾,依照大周朝的规矩,徐少夫人犯了七出之条的几条?嗯?早就该浸猪笼了。只是瞧不见林巡抚大人,要不然我倒是想问问林巡抚是怎么教导闺女的?” 林若大怒,手臂一抖,长鞭已经再次向苏慕锦脸上给甩了过来。 “该死的苏慕锦!我爹爹岂是你一个贱种能议论的!” 这一次同样的,鞭子还没有打到苏慕锦的脸上,就已经被长公主给牢牢的抓住了! 她厉声道,“徐少夫人这是要当着本宫的面在皇宫中伤人么?!” 林若一惊,已经明白了方才苏慕锦是故意激怒她,她阴鸷的眼神落在苏慕锦的身上,放下狠话,“苏慕锦,今天你我这梁子就此结下了,我林若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明的暗的尽管放马过来!” “走!”林若抽回长鞭,冷冷的对身后的丫鬟嬷嬷们道。 一行人转眼间就消失的无踪无影。 苏慕锦瞧着一行人彻底离开,这才含笑给长公主施了一礼,笑道,“今日多谢长公主为苏慕锦解围!” 长公主面色微微柔和了一些,看上去依旧严肃,“起来吧,今儿个就算不是你,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是当然的,林若在皇宫中嚣张成这个模样,长公主身为宁奕的亲姑姑,当然不会不闻不问。 “不管是为了什么,长公主为苏慕锦解了围是事实。”苏慕锦含笑看着她,瞧着长公主淡淡的立在原地,显然是在等她的模样,苏慕锦眸子微微一闪,面色转向守卫的宫女们已经变成了冷淡的冰,她语气淡淡的问那几个宫女,“如今,可以让我的婢女和嬷嬷跟着我一起进去了么?” 有长公主撑腰,谁敢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这女子连徐少夫人都敢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她们这几个小小的宫女了。 众宫女们垂头,低声道,“苏姑娘请!” “公主先请!” 苏慕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长公主也不客气,微微颔首。带着身后的一群丫鬟嬷嬷浩浩荡荡的往前走。 苏慕锦落在长公主一步之后。 行了片刻长公主才低声道,“你今天莽撞了!” 苏慕锦早知道长公主有话对她说,却没想到是这句,她微微一笑,面容淡然话语却坚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徐家和苏家势必站在敌对的两面,不管她今天服不服软林若都不会让她好过,既然如此,她犹豫什么呢。当然她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早在刚入宫门的时候她就瞧见了长公主的马车紧随其后,她敢这样跟林若敌对,大部分也有试探长公主的意思。当然就算长公主不出手,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暗地里的墨魇还在呢,林若就算是精通骑射可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大家女子,所以注定她的武功不可能太高。 林若这样跋扈的脾气,武功若是高了,那京城中传出的消息就不只是嚣张跋扈了,而是杀人不眨眼了。 因此她不可能打得过武功高强的墨魇。 所以她才敢在言语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林若。 “从今儿个往后,恐怕你就是徐家的公敌了!怕不怕?”长公主侧首看着苏慕锦,面无表情的问。 “就是没有今天的事情,我苏家也是徐家的公敌,这早就是不争的事实了,我是苏青云和楚柔的女儿,怎么会怕他们!” 长公主眉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和欣慰。 没错,苏青云和楚柔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懦弱的呢。 她微微一笑,大红色长裙映衬下她的笑容和眉宇间的一股子英气融合起来,看上去竟然分外明朗! 苏慕锦微微一叹,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个出色的美人儿。 可惜了…… 苏慕锦不太明白稍稍显得懦弱的父亲为什么能得到娘亲和长公主的倾心,若是换成了她,她绝对不会选择那样愚孝的男人作为夫君! 长公主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 “当年你爹爹年轻的时候跟现在可不太一样!那个时候他是大周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英姿不凡风流倜傥,那个时候也只有二哥能和他相提并论,不知道是多少名门闺秀的上佳夫婿人选!他虽然出身平凡,可谈吐不凡,器宇轩昂,又是出了名的才子!那时候他自信满满,风姿卓越,和现在的宁煜的名头差不多……”长公主提起年轻时候的苏青云眸子微微带着了几分朦胧,唇角也勾起了淡淡的回忆的笑容,“跟你娘亲成亲之后你爹爹的名声更甚,你娘亲是京城中最最出名的名门闺秀,楚家是大周朝最具盛名的望族之家。再加上你娘亲温婉善良,当时和苏青云琴瑟和鸣,日子虽然清苦,可谁也不能说他们不匹配!” 苏慕锦心下暗叹,她有些想象不到那样灼灼其华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父亲! 同时心里对长公主有些佩服,极少有女子提到自己的情敌时能用赞扬的语气,长公主评价娘亲的时候十分客观,并没有因为情敌的关系特意丑化娘亲,看来这个长公主是个心胸宽阔,性子直爽的女子。 “只是……”长公主微微一叹,“从你祖母自云州搬来京城之后苏青云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意气风发全都不见了,兴许是童年的遭遇让他一瞧见你祖母便有些畏缩,颇有种伸不开手脚的感觉!这一点我就没法子认同你母亲的所作所为了,太过良善可欺,若换成是我,早就把那个老太太教训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偏偏你母亲把女子的美德歌颂的淋漓尽致,也落得个早逝的下场!” 苏慕锦对长公主的观点十分认同,娘亲太过柔弱,所以才会被老太太欺压到那个地步都不肯说话! 她低叹一声,“人各有命啊!” 长公主对于苏青云这个女儿还是十分有好感的,她严肃的面容绽开一抹淡淡的柔和,停下脚步看着苏慕锦,“其实你娘亲若是有你一半的魄力都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苏慕锦抿唇不语。 她也是血的教训里出来的。 若不是重生一遭,她前世比娘亲更加软弱,人只有被逼到了一个份上,才能激发身体里所有的潜能。 她相信,当年老太太如果敢对她或者聪儿下手,娘亲一定不会隐而不发,为了她和聪儿,娘亲都会坚强起来的。 两人边走边行,长公主对后宫的情况十分熟悉,一路以来,见到的宫女太监无不恭敬行礼。 苏慕锦默默的看在眼里,心道这样的恭敬恐怕就是宁王爷来了也最多这样了。 既然是赏花宴自然在御花园里举办。 长公主就领着苏慕锦到了御花园里,御花园是柳嬷嬷和笙箫怎么都不能进的地方了,因此她们留在了外面静静等候。 此时的御花园中百花齐放,许多不在这个时节开放的花儿都开的十分娇艳。花香弥漫了整个御花园,远远的便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更奇异的是这么多的花儿的香味融合在一处竟然不显得刺鼻,也不会熏得人头晕脑胀,众多的花香糅合在一处,竟然混合成了奇异的香味,闻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还有许多苏慕锦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花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看来御花园的宫人们费了不少的心思啊。 都各色的彩蝶立在花蕊上轻轻扇动翅膀,已经到了御花园的小姐们有许多在扑蝶。小姐们穿红戴绿,身形轻动间比花儿上的蝴蝶更加美丽。 不过苏慕锦也注意到,御花园里这会儿已经来了许多人,都是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家小姐们,身份贵重的夫人和妃子们都还一个没有出现。连方才走在苏慕锦和长公主前面的林若都没有看到踪影。 她心下明了,这样的场合来的晚些才符合身份。 长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眼瞧见了不远处一个凉亭中静静品茗的宁王妃。 她刚欲踏步上前却不放心苏慕锦一个人待在这里,苏云锦的事情闹得总所周知,苏慕锦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会让一众的小姐们冷眼相待。她想了想,还是跟苏慕锦低声道,“你跟我一起吧。” 苏慕锦一愣,唇角就弯出一抹弧度来。 “好!” 长公主就带着苏慕锦往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凉亭中的宁王妃也发现了长公主和苏慕锦的身影,她瞧见苏慕锦的时候眸色十分复杂,倒没了先前的嫌弃和针锋相对,相反还有一些淡淡的惋惜之色。她勉强笑了笑,上前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怎么来的这样晚,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生无聊。” “我这不是已经来了么,方才路上碰到了徐少夫人,所以稍稍耽搁了一下。” 一提起林若,宁王妃就皱紧了眉头。 “那女人找你麻烦了?!” “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来找我的麻烦,看不惯她欺负人罢了,小小的教训了她一顿!”说着拉着宁王妃的手进了凉亭,一边对苏慕锦招招手,“苏小姐也进来坐吧,方才你得罪了林若,这会儿肯定在和太后告状呢,太后这个人最是护短,她就是不护着林若也会顾及徐家的颜面,恐怕会给你使绊子,你还是待在我和宁王妃的身边吧,有我们两个在旁边,她多少会顾忌些。” 宁王妃一愣,方才林若和苏慕锦产生了矛盾? 她目光落在苏慕锦的身上,先前不知道煜儿对苏慕锦的感情,她只觉得苏慕锦这个女孩子处处配不上煜儿,实际上她知道苏慕锦容貌月兑俗,气质不凡,可毕竟是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要娶旁人了,她心里再怎么样也会有些不舒服。所以她才会处处挑苏慕锦的刺,可如今煜儿和苏慕锦的婚事解除了,她瞧着苏慕锦的模样反而觉得十分难受。 她寿宴那一日煜儿和陛下在后院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她不放心去寻煜儿,煜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可嘴里却还在叫着苏慕锦的名字。 她的心当时就痛了,暗恨自己不该处处找苏慕锦的麻烦,让煜儿伤心了。 酒醒之后煜儿还和往常一样,早上该请安去请安,该笑还是笑,可她作为母亲哪能瞧不见儿子眼里掩饰不住的痛苦。 这会儿瞧见苏慕锦,看着她一身水蓝色的宫装长裙,面容含笑的给她行礼,她只觉得心里酸的厉害,本该是她的儿媳妇啊…… “起吧。”宁王妃声音有些哽。 她心疼儿子,实在是心疼的很,只要一想到儿子要娶苏云锦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她心里就跟压了石头一样憋得难受。就算是妾,那样的女子都不该进她们家的家门! 宁王妃亲自扶起苏慕锦,拍拍她的手背,“苏小姐,先前我处处刁难于你,还请你看在我一个母亲的份上不与我计较。” 苏慕锦一愣,抬头看着宁王妃。 就瞧见她眸子里一抹无法掩饰的悲哀之色。 苏慕锦不由得就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宁王妃待睿儿那样好,她心下也有些泛酸,她能理解宁王妃的心情,她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 前世时对宁王妃的淡淡的怨,也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她眼眶微红,却抿唇笑了,“王妃说的哪里话,苏慕锦能理解您的心情,不管怎么说,您都是为了世子爷好!” “好孩子,好孩子!” 宁王妃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越发心里难受,她怎么就会觉得这么乖巧的孩子配不上煜儿呢。 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要不然她一定会好好的善待苏慕锦,不让煜儿伤心为难。 “好了,二嫂。”长公主微微一叹,扫了一眼凉亭外偷偷瞟过来的视线,给了宁王妃一个眼神,“二嫂,多少人瞧着我们呢,您冷静些!” 苏慕锦也发现了众人们诡异的眼神。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慕锦半点都没有想当人品头论足的对象,因此就跟长公主和宁王妃告辞。 “公主,王妃,你们先坐着吧,看着模样宴会恐怕还有一会儿才能开始,苏慕锦去赏赏花儿。” “去吧去吧,御花园大的紧,莫要迷路了!” “苏慕锦等会儿再来给公主和王妃请安。” 宁王妃眼神复杂的看着苏慕锦离开的背影,眼眶越发的红了。她掏出袖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喉咙哽的难受。 “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待她好一些,今儿个煜儿也不会如此难受!” “嫂嫂别难受了,喝杯茶静一静吧。”长公主坐下来把倒好的茶杯推到宁王妃的身边,“我一直相信缘法,既然煜儿和苏慕锦婚事不成,定然是两个人有缘无份,你也不用太过难受。煜儿是个好孩子,将来兴许还能碰到情投意合的女子。” “谈何容易啊。” 宁王妃从来没有瞧见过煜儿那般失态的模样,她从来都不知道煜儿对苏慕锦情根深种到了那般地步。她想着眼角的晶莹又是一闪,垂了垂心口,宁王妃恼声道,“阿熙,我真真是恨死了自己,你是没有瞧见就这么短短几天煜儿消瘦了多少,那孩子以前性格那样开朗大方,可现在都不爱说话了,我瞧着真的心疼他。” “嫂嫂……” “阿熙,你别安慰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就是心疼煜儿,你就当我在跟你倾诉吧,等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嫂嫂!”长公主眸子一闪,“有件事我刚好要跟您商量商量,是关于苏慕锦的……” …… 那边苏慕锦一个人穿过人群,走到了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 她不喜欢跟那些小姐们谈胭脂水粉,谈首饰头面。 离开人群她自己都松了一口气,渐渐的人群就稀少了,有宫女要给她领路她含笑同意下来。 宫里她不舒服,乱走一通反而可能会惹到什么事端。 “劳烦姑娘带我去如厕。” 苏慕锦方才抓了林若的鞭子,现在只觉得手心里被粗粝的鞭子磨的有些痒。 宫女点头应是,恭敬的给苏慕锦领路。 人群渐渐远去,苏慕锦再次惊叹皇宫的巨大,走了都快半个钟了竟然还没有到地方。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个人,苏慕锦无聊就跟宫女搭话,“姑娘来宫里做宫女多长时间了。” 那宫女走在前面,声音淡淡的穿了过来,“回苏小姐,奴婢在皇宫里已经待了三年了,先前陛下登基的时候奴婢原本是落选的秀女,就在宫中做起了宫女。” 苏慕锦眸子骤然一厉! 眼神顿时警惕起来! 她可没有跟这个小宫女说她是苏太傅的女儿,她怎么知道自己姓苏?! 苏慕锦心知有阴谋,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那宫女听到动静,一回头瞧见苏慕锦已经跑远了,她身形一动,已经快速的掠过去,追了上去! 苏慕锦拔足狂奔,过于僻静的地方让她连呼叫都不能,而且她也不敢叫出声来,如果叫出了那女子的同伙,她就是跑都跑不掉了! 耳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苏慕锦低声喊人,“墨魇,你在不在?!” 半天没有人出来,苏慕锦心下顿时一凉。 御花园里女眷众多,墨魇在皇宫中不一定能隐住身形,所以这会儿要么是没有跟过来,要么就是被人给缠住了身形。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感觉到耳边劲风阵阵,苏慕锦闭上眼睛猛的一矮身,那宫女冲击力过强,竟然瞬间掠了出去。苏慕锦趁她转身回扑的时间,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根金钗出来,上次宁王府寿宴刺杀过后她就在腿上绑了一把匕首,可皇宫中有规定不允许带兵器,她生怕被人发现并以此作为攻击她的把柄,因此今天就把匕首给换掉,拿了一根锐利的金钗子在身上。 她握住钗子用力一挥,那宫女显然没想到她手中竟然有兵器,但是她毕竟有武功,很快就退了开来,再次冲过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软剑! 剑光冰冷! 剑气如虹! 直冲苏慕锦的脖颈,显然这宫女是打算把苏慕锦的性命给结果在这里! 离得老远苏慕锦都能感受到那剑气带来的劲风。 皮肤一阵阵的刺痛。 她想躲,却远远没有那宫女的速度快! 论兵器,她手中的金钗子也没有宫女手中的软剑那么长! 千钧一发之际! 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那软剑生生的逆转了方向! “唰——”的一声刺进了旁边的假山缝隙中,带起一阵阵明亮的火花! 那宫女猛然一惊,眼神锐利的向周围扫了过去!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闪,苏慕锦只觉得手臂一紧,已经被人拉出了危险圈,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翼间传来一阵龙延香的气味。 苏慕锦的心顿时为之一松。 “皇宫中都敢行刺!” 那女子显然认识皇帝,瞧见宁奕的那一刻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慕锦不懂武功,只瞧见两人动作快如闪电,残影阵阵,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高下来。 “谁派你来的!” 耳边传来宁奕冰冷的声音,他把苏慕锦推到安全的地方,和那宫女打斗起来,宫女的长剑卡在了假山中一时间拔不出来,两人赤手空拳的搏斗,拼的全是内力和招数! 那宫女不答,动作越发的凌厉起来。 感觉到宁奕步步紧逼,她虚晃一招,拼着受伤的危险一掌向苏慕锦拍来。 宁奕一惊,身形一动已经挡在了苏慕锦的面前。 那宫女这一招却是虚招,在宁奕身形一动间,她足尖一点便消失在原地! 宁奕眼神极冷,盯着宫女逃开的方向,却没有喊侍卫去追! 他转过身来,眼神中还有一抹尚未来得及掩饰的慌乱关切,他若是来晚了一步……哪怕一步…… 宁奕不敢想象这会儿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苏慕锦。 他一时间心神剧颤,内心一阵阵后怕,竟然没有顾忌身份,一把把苏慕锦拉到了怀里! ------题外话------ 推荐好友八戒抛绣球的新文《权少的彪悍宠妻》 简介:他,权贵翘楚,天之骄子,亦是z国最神秘的大人物,多国总统奉他为座上宾,黑道大佬对他俯首称臣。 当他与同样强势隐藏身份的她结为夫妻,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婚后接踵而来,只因“麻雀”飞上枝头,引起了太多的羡慕嫉妒恨,所有人眼红着想要破坏他们的婚姻,将“麻雀”拽下高枝,狠狠践踏。 当她重回“mafia”,众星拱月般华丽变身,昔日人人严重高攀的“麻雀”已是如撒旦般掌控生杀大权的“教父”,身边跟随着一个酷拽粉女敕的小男孩。 “这孩子是谁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章 奸情啊奸情 宁奕的怀抱坚硬中又带着淡淡的温暖,隔着衣襟苏慕锦都能感觉到宁奕剧烈的心跳声。 她微微一愣,身子一动就要挣出来,宁奕却越收紧了手臂。 “皇上?” 苏慕锦试探的叫了一句。 她的头被宁奕按在胸膛里,原本清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鼻翼间全都是龙延香的气味,宁奕的手臂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宁奕这时候情绪十分不平静,这是头一次他有机会和苏慕锦这样接触,就连以前在清风学院里的时候都前所未有过的接近,他紧紧的箍着她纤细的腰身,只觉得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他略一用力便有能捏折了她。 她今天真美! 这一身的水蓝色像极了从湖水中刚刚冒出来的美人鱼,她的皮肤极白,这样的白能驾驭所有颜色的衣裳,宁奕不由得就想起了上一次宁王妃她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那一次的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今天这一身穿在身上又像极了游戏人间的精灵……她还有多少面是从来没有展现在众人面前过的。 他心神剧颤,这一会儿只想把她给禁锢起来,最好是盖一座房子把她给藏起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人能见识到她的美了。 她一身水蓝色的衣裳不知道是用什么面料制成,入手滑腻的如同直接触模着她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凉,有仿佛有淡淡的温热,绸缎般的滑却比绸缎更加轻薄,让人爱不释手,只想紧紧的握住不放。 这一生……仅有的放纵! 明明知道不应该,却偏偏没办法放开…… “皇上,请您注意身份!”就在宁奕陷入一片迷醉的时候,苏慕锦略带怒气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她在他的怀里不住的挣扎。像一条滑腻的鱼,让人无法抓住。 宁奕唇角溢出一抹苦笑,他揽住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略带疲惫。 “苏慕锦,这一会儿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一个皇帝?” 世人都羡慕皇帝身居高位,谁知道他这个皇帝做的多窝囊,前朝中没有实权,手无兵权,只有调动两万五千的禁卫军,另外两万五千禁卫军的军权却落在徐家的手中,所以他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轻举妄动。后宫中连个子嗣都没有,上有太后,下有贵妃,哪个不是徐家的女子,恨徐家竟然如此还不知足,有了一个太后和贵妃,竟然还妄想皇后的位置。 若是连皇后都让徐家霸占了,那后宫就彻底是她们徐家的天下了。 就是这般他都不能给贵妃脸子看,还有太后,表面上都必须做一个贤孝的皇帝,所以对太后必须言听计从,对贵妃必须虚以委蛇,既要恩宠不断,又要不留子嗣,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给她赐避子药,他这个皇帝做的真是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从他登基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他不甘心! 凭什么事事都要听徐太后的,他的母妃……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真的以为他不知道么?!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也好,为了给母妃报仇也好,为了宁家列祖列宗也好,为了这天下的黎明百姓也好,他一定都要振作起来,绝对不能让徐家霸占了宁家的天下! 然而,这一刻,他只想能放松一下。 只想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也是个人,是个心里的弦已经崩了整整三年的人,他真的累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安心放心。 在臣子面前他不能露出半分的软弱,而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们他更是一点都不敢信任,谁知道她们是站在哪个位置的,谁能知道他每次宠幸她们的时候总是防备着的,靴子里都别着匕首的!和楚离是合作关系,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却称不上以信任的朋友。而阿煜……阿煜这个时候比他更难过,他怎么能去再把自己的不幸去跟阿煜诉说! 他的兄弟姐妹,除了他嫡亲的皇妹被他用尽手段的保护下来,皇宫中早就没了宁家的子嗣。他的兄弟姐妹们早就在他登基的时候就全部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只有苏慕锦,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女子,他小时候不停的欺负着的女子,哪怕她现在性格跟小时候不尽相同,她是苏青云的女儿,是瞧着他一步步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子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女子,是他从小就心有好感却无法得到的女子,也是他……唯一能信得过的女子…… 所以,就让他……放纵一次,就这么一次就好…… 他有时候真想,真想把她接近皇宫中。 她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如果到了选妃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办法让她入宫。 如果先前顾忌着阿煜,那现在她跟阿煜也不是未婚夫妻了,他大以任性一回,把她给弄进皇宫。那样他也能有个帮手,这些时间他的观察下来,苏慕锦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从苏家的内宅智斗,到现在她赢了掌家之权,还跟楚离暗暗的取得了合作。她每一件事看上去都是无心之作,处处都隐藏着她想要的结果。 她若是进了皇宫,也能帮他应付刁蛮骄纵的贵妃,甚至只要他能给予她足够的权利,和太后为敌,她也不见得一定会输! 是……他……不敢! 他不想连心底里最后一丝温暖都葬送在了皇宫里。 宁奕的指尖在苏慕锦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他紧紧的握住拳头,感觉到怀中之人身子微微的僵硬,他微微苦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对自己说,以了,她没有推开你已经足够了!然后慢慢的放开了她。 指尖留恋的划过她的长裙,那入手的冰凉滑腻,还有矛盾的温暖,让他的指尖微微的颤。 他想,这辈子恐怕他都不会忘记这矛盾的触觉。 明黄色的长袖一点点垂下来,掩盖住了颤抖的手指,他绕过假山,走到了一个桥洞的下面,这个桥洞十分隐秘,四处都是假山环绕,能遮住四周所有的视线。 “跟我来!” 苏慕锦抿唇跟了上去。 到了桥洞里,宁奕随意的坐在身下的石头上,回头看着苏慕锦也不拘小节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他微微叹息一声,瞧着前面一条三尺左右宽的小河,这个时候河里开满了娇艳的荷花,荷叶上还蓄着水珠。 那水珠在微风的轻拂下在荷叶上要坠不坠,看上去十分危险。 宁奕的目光久久的跟随着那一滴水珠。 他盘膝而坐,指着那一滴水珠,“现在我的情况就跟那一滴水珠一般,看上去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缤纷耀眼无比,就是困在荷叶的边缘摇摇欲坠。” 苏慕锦抿唇不语。 宁奕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那她就做一个很好的听众。 她没问宁奕这个时候怎么没有陪前来皇宫赴宴的男宾,宁奕也没有问她得罪了谁,让人竟然处心积虑的刺杀。 “有时候我在想,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宁奕轻轻舒一口气,懒散的放松身体倚在石头上,“真怀念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多开心,父皇对每个皇子都差不多,不偏不倚,似乎对每个妃子也差不多,雨露均沾。看上去一派和平,我当时年幼的时候还想过,这样的皇族跟以往那些书本上记载的阴谋斗争不断,兄弟自相残杀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心里还十分敬佩父皇!”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才明白父皇那个时候的难过!” 只要是个人就应该有七情六欲,要做到事事不能随心所欲,事事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平衡,做起来应该多么的艰难! 宁奕忽然转头看着苏慕锦,眸子略有深意,“我现在也总算明白了当初父皇明明对你母亲有情,却为何没有执意让她入宫!” 那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苏慕锦一阵触目惊心。 “你父皇的决定是正确的!” “真的是正确的么?”宁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是你母亲没有进宫不也是芳龄早逝么?” “她觉得幸福!”苏慕锦坚定的道,“就算是老太太处处针对她,就算是爹爹最后没能全了他们的爱情,是娘亲就是最终难产而死的时候她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宁奕的眸子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这一番看似无用的对话却表明了她的立场,她……不愿意进宫啊! 这样……也好! 宁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真怀念当初在清风书院的时候,那时候和学子们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的,多好!” “现在不也挺好的么!”想起那段愉快的往事,苏慕锦的唇角也弯起了一抹笑,“你现在是皇帝,一言九鼎,每句话都是圣旨,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和生死,多威风啊,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 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宁奕也微微放松下来,“你这样一说,倒也是这个道理!” “本来就是这样,你看看,以前是你学子的那些人现如今哪个不是要对你行礼磕头的,还有,你现在身为帝王,虽然辛苦了些,到底是三宫六院享尽齐人之福,这是天底下多少男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自你登基之后大周朝一直都没有战事,民间也五谷丰登,没有什么耗国库的灾害,百姓们敬重你,把你奉为天人,这样还不够么?” “你这样一说,怎么觉得我这个皇帝做的还不错呢?” “何止是不错,是非常不错了!”苏慕锦眼睛都不眨的空口瞎说,“当初若登基的不是你恐怕早就被徐太后一家子给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你现在还能有实力跟她分庭抗衡,仅仅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已经十分难得了!” “你这是在夸奖我么?” “是啊,就是在夸奖你!”苏慕锦微微一笑,既然宁奕这个时候不想让她把他当成皇帝,那她就把他当成当年那个在清风学院中出了名的恶霸皇子好了,她微微一笑,斜睨他,“当年先皇在的时候徐家就已经霸占朝野了,恐怕就连先皇都没有想到,短短的三年时间,你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被你这样一说,我怎么还挺有成就感的。”宁奕笑,话到了她的嘴里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不过他一想,的确啊,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朝政就已经被徐家给把握住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就已经开始垂帘听政,尤其是父皇去世的那一年,摄政王楚王把持朝政,那一年太后更是趁此机会把父皇的一些死忠臣子们打杀的打杀,配的配。他登基之后有些畏于太后权势的,还有一些保持中立的人慢慢的往他这边靠拢,一直到如今和徐家分庭抗衡。 唔……这样一想,的确还挺厉害的。 苏慕锦不看他就知道宁奕这个时候的自得表情,她也放松了下来,“宁奕,你为什么不试图拉拢楚离呢?” 不是说楚离是楚王爷手中至宝么,把楚离给拉拢了那不是万事都好商量了? “你以为我没这样做么?”宁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打算隐瞒,想着今天之后苏慕锦就是楚离的未婚妻了,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既然楚离要迎娶苏慕锦,肯定就是跟苏慕锦露了底的。这些事情他就算不说苏慕锦以后也会知道,因此他倒也十分爽快的把事情都告诉她。“我和楚离早就达成共识了,我们两人一直是合作关系!” 看着苏慕锦诧异的眼神,宁奕微微一笑,“很奇怪?” 苏慕锦摇摇头,也不算奇怪,她能察觉到楚离对徐太后的憎恨,而宁奕对徐太后的情况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楚离找宁奕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楚离好像对徐太后恨之入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宁奕懒洋洋的倚在石头上,笑容是旁人从未见过的轻松,他瞧着苏慕锦询问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事情不该是我来告诉你,今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苏慕锦听出他话中有话,“什么叫我以后就慢慢明白了?” 因为你以后肯定要嫁给他啊! 宁奕当然没有这样说,他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今天来的时候和徐少夫人产生矛盾了?” 皇宫中从来都没有秘密,苏慕锦一点都不诧异宁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点点头,“是啊,那个女人太嚣张了,教训教训她!” “能不招惹她还是不要招惹,被那个女人记恨上就跟被毒蛇惦记了是一个道理,她恨一个人不把那个人整到死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不过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初这女人刚刚嫁进京城的时候,林巡抚那百里红毯,还有绵延十几里的嫁妆还被称为京城一大盛事!他那个爹爹儿子一大堆,掌上明珠就这么一个,真的得罪了她,林巡抚恐怕会不惜一切报复的!” “就算要报复他也鞭长莫及!”苏慕锦淡淡道,“他真的有驱兵犯境的那一天就只能说明他造反了,你现在没有逼到那个份上他再嚣张也不敢动手。至于玩阴的……在京城里玩阴的他恐怕也不敢大张旗鼓,那我怕他作甚!” “哈哈!你倒是想的透彻!”宁奕笑了一番,许久才停下来,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正了正脸色,“不过那女人不只是林巡抚的女儿,还是徐家的儿媳妇,徐家的老爷子是国舅,还掌管京城禁卫军两万五千人,徐傲在前朝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还是吏部的一个侍郎,而且徐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跟朝中不少官员都有勾结,你小心她用徐家的势力报复你!” “那我就让她没时间来报复我!” 宁奕眸子一转,“此话何意?” “那个林若不是个母老虎么,不允许徐傲有小妾和通房是吧?!”瞧见宁奕点头,她一字一句道,“但是徐傲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侍郎之位,而且是国舅大人的儿子,是徐太后的亲侄子,又是京城四公子之一,这样的人从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凡事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以自我为中心!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受得了林若的性子,所以他表面上虚以委蛇和林若应对,心里肯定是瞧不上这个女子的。林若到现在都没有子嗣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宁奕听得暗暗点头,“你继续说!” “徐傲既然不想碰林若,但是他又是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能忍得住不找女人,所以他在外面一定养了人,只是瞒着林若罢了!” 宁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一亮。 “而只要能查到徐傲在外面的女子,再把消息给放出来,那依林若的性格能善罢甘休才怪,轻则毁了外室的脸蛋性命,重则闹大了还指不定生什么呢,而你——”苏慕锦笑吟吟的看着宁奕,“你若是能从中间起到一个什么作用,说不定还能让林若和徐家翻脸都说不定,那个林巡抚不是心疼女儿么,如果自家女儿在徐家受了委屈,林巡抚会怎么做?” 轻则传书信怒斥,重则……和徐家一拍两散! 宁奕心中一动,十分庆幸今天来了御花园,只是…… “徐家的动静我也一直关注着,却没听说徐傲在外面有什么女人,万一没有呢?” “不能!”苏慕锦十分笃定,这是男人的劣根性,越不让他碰女人,他就越是犯贱的去找,而徐傲那样骄傲的男人更是如此,“男人不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徐傲这样的年纪怎么说两天都要泄一次的,而林若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能伺候他,他能忍得住了就只能有一个原因!” “什么?” “他根本那方面就不行!” “咳……咳咳……”宁奕听得一阵咳嗽,如果方才他嘴巴里有酒水或者茶,肯定一下子就给喷出来了,他咳得脸颊微红许久才停了下来,目光古怪的看着苏慕锦,却见她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这样的话原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宁奕不禁道,“苏慕锦,你是不是个女人啊?!” 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苏慕锦懒懒的斜睨他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 宁奕顿时一噎,他跟徐傲年纪差不多,所以很明白苏慕锦说的是对的! 他轻咳一声,转开这个问题,“那徐傲应该的确在外面养了女子,不过既然瞒得这么好,肯定就是对那女子十分看重,如果能找到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事儿就交给你慢慢找吧。”苏慕锦看了看太阳,缓缓起了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皇帝的势力还是要大一些的,而且你登基这么久手底下总该有些能人的,我没把握能跟踪徐傲不被现,所以这件事就交给陛下去做了,陛下也以趁此借题挥,趁机挫一挫徐家的锐气!” 宁奕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林若等会儿恐怕宴会上还会为难我,我要想法子避开才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小心点好!”苏慕锦回头对宁奕淡淡一笑,在他目光的注视下上前两步,跪坐在小河边,伸手托起荷叶。方才荷叶上欲坠不坠的那一滴水珠顺势滑到了荷叶的中央。苏慕锦低声道,“看,其实只要有适当的外力出现,这水珠便能安然无恙的躺在荷叶中!” 宁奕眉眼顿时一软。 做好这一切,苏慕锦才起了身,她微微施了一礼,眉眼中的张扬和恣意一瞬间全都收敛了起来,淡淡的眉眼恢复了一片温婉沉静,“臣女先行告退!” 宁奕也起了身,明黄色的身影一闪,再不是那个轻松放肆的宁奕。 他微微点头,一派帝王才有的尊贵和冷淡。 “去吧!” 瞧着苏慕锦的身影一步步的消失在视线中,宁奕才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么一个桥洞中的短短时间,已经是他偷来的轻松了。 以后再见面她便只是一品太傅的嫡长女,而他……还是高高在上不轻易露出情绪的帝王! 苏慕锦刚刚走出桥洞便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眼前。 她不禁微微挑眉。 “你怎么来了?” 楚离瞧着苏慕锦安然无恙,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墨魇也冲了出来,他诧异的看着苏慕锦,“哎?你没事啊?” 他进了御花园其实也是跟着苏慕锦的,但是方才苏慕锦遇刺的时候他却突然被人围攻,一时间没办法营救苏慕锦,等他打退了刺客之后苏慕锦就已经被皇帝给揽到怀里了,而且还给带到了桥洞里。他一瞧皇帝那眼神分明不对劲,刚要上前却出现了两个黑衣暗卫,皇帝身边的暗卫他一时间打不过,所以只好赶紧去找世子爷。 这会儿看着苏慕锦从桥洞里出来,他上上下下的把苏慕锦给打量了一遍,却瞧见苏慕锦还是那一身水蓝色的宫装长裙,裙子连半点褶皱都没有出现。墨魇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才皇帝那样的眼神和动作,他还真担心未来的世子妃会被皇帝给弄到桥洞里给吃掉。 那他们世子怎么办? 墨魇舒了一口气,眼神却更加诡异了。 未来世子妃真厉害,竟然能安全无恙的从皇帝的魔爪中逃出来! 了不起啊了不起! “我能有什么事情!”苏慕锦淡淡的看着墨魇,觉得这个暗卫实在太不靠谱。之前宁王府宴会之后的刺杀没能护得了她,这一回该出现的时候竟然还没有出现,看来她还是不要太指望他的好。 想起上一次的刺杀,她不禁去看楚离,却刚好跟他的眼神碰个正着。 两人俱是一愣。 “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你方才没有受伤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听到对方的询问两人又是一愣,齐齐摇头。 “没事了!” “没受伤!”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墨魇瞧见了嘿嘿的奸笑,有奸情啊有奸情! 这么默契十足,还能不进一家门?! 楚离眉眼亦是一软,收敛了浑身的气势,“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苏慕锦想着方才他身影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不由得心中一暖,他是为了她所以才那样着急的吧!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才短短两天,那么重的伤怎么能就好了?你今天不该来参加宫宴的,你身份不同,就是不来也没有人敢挑你的不是,何不在府中好好养伤!” 她能看出来楚离的唇不似先前那样红润,透着粉色的白,应当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楚离但笑不语。 今天这样重大的时刻,他怎么能不来! 他眸子若有似无的往桥洞的方向扫了扫,声音柔和,“今天林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有长公主给你做主等会儿宴会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寻你麻烦,不过还是要小心些,方才的刺客应当就是林若的手笔。” “嗯。” 苏慕锦微微动容,对于楚离超出合作伙伴的关心,她心下十分感动,尤其是这两天她只要一闭眼,脑海中晃过的都是楚离为她挡剑的场景,她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女子,反而因为过于缺少温暖,所以这种以命相托的人在她心里就越显得弥足珍贵。对楚离也再也做不到以前那样的淡然和算计了。她其实是个十分容易感动的人…… 对于方才的刺杀苏慕锦已经猜到是林若动的手,只是她先前只是没想到林若在皇宫中都敢让人刺杀,所以才没有防备!苏慕锦眉心微凉,拧眉道,“这个林若胆子还真是大,刚刚跟我结了仇就敢刺杀我,倒也不担心我会报复她!” 楚离眸子一闪,“她原本只想着你难逃此劫,哪里会想到你还会报复她!” 也是! 恐怕这个时候林若还在等着杀手的好消息呢。 她隐隐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来,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苏慕锦低声道,“这里是御花园,前面不远全都是女宾,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让人瞧见了恐怕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没事!皇宫里那些人还没有人敢对我做文章,你先回去吧!我的人已经寻到了周大夫的下落,他的的确确已经被人灭口了,但是我找到了他的一个药童,现在已经被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今天晚上我去苏府再和你商议给聪儿解毒一事!” 苏慕锦原本听到周大夫被人灭口的时候眉宇陡然一沉,听到楚离找到了药童又顿时一喜。 楚离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解毒的药方,她心里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两天聪儿嗜睡的情况越的严重了,若是再找不到解毒的法子恐怕聪儿就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她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楚离,楚离不止是救了她的性命,还救了聪儿…… 她咬了咬唇,“好,今晚我们再详细商议!”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最后深深的看了楚离一眼,按原路返回! 楚离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等苏慕锦走了之后他就瞧见宁奕从桥洞中慢慢的走了出来,两人似乎都没有惊异于对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楚离唇角的弧度也垂了下来,他郑重的看着宁奕。 “皇上,希望你别忘记和楚离的约定!” 宁奕脚步一顿,很快恢复正常,他淡淡一笑。 “自然不会!” ------题外话------ 这一章写的好有感觉啊…… 帝王最柔软的一面……唔……足够他回味了,怜我们家傲娇的楚世子,出醋了有木有,不过这醋吃的稍微含蓄了一点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五十一章 教训恶女 苏慕锦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过人却比之前的人要多了一些了。 她没有认识的大家闺秀们,因此倒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一群女子们团团围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话聊天,远远的看到苏慕锦走过来,立马就有人指了过来。 “看到了么,就是她!” “她就是苏太傅家的嫡长女,苏慕锦?” “不就是她么,苏太傅教出的两个女儿,二女儿抢了自家姐姐的未婚夫,咦,今儿个倒是没有瞧见苏家的二姑娘来,想来也知道那天丢脸丢的太厉害了,真真是不成体统,说是寿宴都结束了,苏家的二姑娘竟然还和张太医家的次女打了起来,到最后要不是太后及时赶到,还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咦,姐姐这样一说,今儿个好像也没有瞧见张家的小姐!” “应该是伤还没好吧,你们是没有瞧见,张小姐被苏家的二姑娘打的险些毁容了呢,估计是在家里养伤呢。苏家的大姑娘倒有勇气来,也不怕被人耻笑!” “脸皮厚呗,如果是我的话,不敢参加这样的宴会,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苏慕锦听而不闻,苏云锦用卑鄙手段抢了她的未婚夫,她有什么好丢脸的! 她刚迈开步子,却又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呢!” “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听说昨儿个楚家的大公子去苏家求亲了,说是要求娶苏家的大姑娘呢!” “楚家的大公子?楚家的哪个大公子?” “楚家还能有哪个大公子?这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姓楚的除了楚王爷一家当然就是楚尚书一家,楚家的大公子还不是楚君韬公子!” “不是吧,楚家连被退了亲的女子竟然都肯要?楚家的老爷和老太君是怎么想的!”有人愤愤不平! 有人酸溜溜的说道,“说起来楚尚书是苏家大姑娘的亲舅舅,老太君也是人家苏姑娘的嫡亲外祖母,兴许是瞧着苏大姑娘被退了亲,觉得苏家的大姑娘太怜了,所以才求娶的吧,听说当年苏慕锦的母亲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是楚家最最受宠的小女儿呢!” “那也不能牺牲楚大公子啊,楚公子天人之姿,人中龙凤,若这婚事真的成了岂不是亏死了!” “哎……” 苏慕锦听着那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瞧着那些女子们偷偷瞥过来的视线,颇有些哭笑不得,难道在众人眼里她就这么不堪,配上大表哥就如此委屈了大表哥么? 她转念想了想,随即释然。 楚家门风严谨,不止是大表哥,二表哥他们哪个人不是这些大家闺秀们眼中的香饽饽,有这样和睦相处的兄弟,今后不管是做什么都会互相帮衬着,而且楚家的几个公子们全都洁身自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楚家的哪个公子逛了青楼楚馆之类的地方,朝中的哪个大臣们提起楚家的公子们不是赞不绝口? 若不是家里的老太君不希望所有的公子们都进入仕途,依照楚家百年积累下来的声望和名誉,恐怕个个都能是朝中的顶梁柱。 而楚家的七个公子里,又以大公子楚君韬最为出色,年纪轻轻的学识渊博,常年在外游历,十分有见识,再加上楚尚书的夫人出了名的贤惠,能嫁给楚君韬,有那么好的婆婆和夫君,谁不想要? 所以楚君韬这么出色的人竟然去苏家向一个被退了婚的苏慕锦求亲,让众闺秀们心中十分愤愤不平,恨不得能把苏慕锦给生吞活剥了才好。 在她们看来,被退了亲的女子,本就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找个平凡的家庭低嫁了,或者入府做继室,或者是寒门小户里的正室夫人,都足够以了。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省得让人提起苏家就暗自摇头,这样才是苏慕锦最好的归宿。 苏慕锦偏偏不按照她们的想法去走,简直就是不识趣! 因此,越对苏慕锦指指点点起来了。 苏慕锦原本还想着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些不沾世俗的女子们好好结交一番,此时听到众人对她的议论声,暂时放弃这个想法,自己一个人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坐,等着徐太后一行人赶紧出现,参加完宴会好赶紧回府。 然后坐等楚离来府上,她也能询问一下关于聪儿身体里的毒的问题。 然而,她这边求个清闲,却有人不让她清闲。 当下就有一个女子笑吟吟的凑过来,掩着唇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是谁?这不是苏家的大姑娘苏慕锦吗?苏姑娘今儿个怎么来参加宫宴了,啧啧,如果是我的话不敢还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啊。” 苏慕锦认得的大家闺秀实在不多,而眼下这个,她好巧不巧刚好认识。 是前儿个在宁王妃寿宴上跳了百蝶舞的那个地方清吏司的女儿,好像是叫做佟毓秀来着。 她淡淡的站在原地,眼神在佟毓秀的身上只停留了一瞬间便落在身侧的一簇牡丹花上,此时花儿开的正艳,粉色的花瓣一层压着一层,花儿种的很密集,花朵一朵压着一朵,整个看上去宛若一团花海,好不美丽。 苏慕锦纤纤玉手落在粉色的花瓣上,瞧着花蕊上正叮在上面的一只蜜蜂。 懒洋洋的道,“御花园里百花盛开,彩蝶翩飞,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只蜜蜂,吵吵嚷嚷的好不烦人!” 她指尖一动,那只“嗡嗡”正飞着的蜜蜂就被她给赶走了,她这才回头看着佟毓秀,仿佛才看到她一般,惊讶道,“咦,这位姑娘好生面熟,上次在宁王妃的宴会上好像见过一回,还跳了个惊才绝艳的百蝶舞,那场面真真是美极了,今儿个太后举办宴会,肯定也会让众小姐们表演一番的,姑娘那一支百蝶舞倒是以再表演一番,也能博个彩头!” 佟毓秀面色铁青。 上一次她自信满满的跳了一支百蝶舞,自认无人能及,却不曾想苏慕锦那一支《灵雀舞》更加惊艳,甚至陛下瞧见了都称赞是“上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个该死的苏慕锦竟然这个时候称赞她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百蝶舞,这不是拿巴掌打她的脸么?! 偏偏她句句都是夸赞,她连反驳的话都不能说。 只脸色僵硬的怒视苏慕锦! “咦,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苏慕锦仿佛有些歉意,淡淡一笑,“这位姑娘还没有报上姓名呢,我对姑娘实在感兴趣的紧,不妨通报家门,这样苏慕锦回了府也好让父亲和姑娘的父亲多多结交一番,改天我们苏家举办什么宴会的时候也能邀请姑娘来参加一番!” 佟毓秀脸色越铁青僵硬。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清吏司的女儿,而苏慕锦是一品太傅的女儿,她今儿个得罪了苏慕锦,苏慕锦若是回了府告诉了苏青云……听说那个苏青云宠女儿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若是让苏青云知道她在宴会上如此欺负苏慕锦,他还不给爹爹在前朝下绊子! 苏青云在朝为官二十年,有和不少的官员交好,兴许他对付不了旁人,她爹爹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一时间,有些后悔上前来找苏慕锦的麻烦了。 能怪她么?她早就对宁王府的世子宁煜芳心暗许,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世子甚至连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对她有什么印象,先前这个苏慕锦霸占了四年多的未来宁王妃的位置,好不容易她被拉下了马,该死的她那个妹妹又要入宁王府! 这让她怎么能够甘心! 今儿个太后设宴,以她的身份是根本不能入席的,只是她平时中对徐少夫人一番溜须拍马,所以才能得了徐少夫人的恩准,用徐少夫人的名头进了皇宫的!她本来老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今天若是碰到了苏云锦,一定要好好的冷嘲热讽一番才行,她方才问了又问,只说苏家让苏家的大姑娘来参加宴会,而二姑娘苏云锦根本就没有来! 她怎么能忍得下这一口气来,再加上宁王府寿宴她本来以拔得头筹,偏偏因为苏慕锦的原因让人给遗忘了去。 所以一番新仇旧恨,她自然要把一身的怒火泄到苏慕锦的身上。 ……她竟然说不过这个该死的苏慕锦! 佟毓秀憋得小脸涨红,眸子里烧起了熊熊烈火,“苏慕锦,你好不知廉耻,我若是你被人退了亲事非一头撞死不,你倒好,还有脸面敢在皇宫的宫宴里露面!” “我怎么就不能露面了?”苏慕锦反唇相讥,“我一没偷二没抢,退婚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了圣旨退的亲事,是苏云锦和宁世子失了清白所以才会退了亲事,我看姑娘是压根没有搞清楚这些事情!我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去一头撞死?姑娘若是觉得不公平大以去问问陛下,去质问陛下为何不直接赐死了苏慕锦,却只是让苏慕锦和宁世子解除了婚事?!” 瞧着佟毓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苏慕锦讥笑道,“若说在皇宫的宴会里露面,这个我倒还要请教一下姑娘,太后娘娘只邀请了三品官的女眷和公子们前来参加宴会,我倒要问问姑娘你父亲的官职几品?在哪里做事?也好让苏慕锦涨涨见识,看看谁家能养出这么一个不懂得规矩的女子来!” 佟毓秀脸色一青! “呵——姑娘既然说不出来那就算了,我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只是请姑娘今后说话要好好的注意一下,饭以乱吃,有些话却是不能乱说的,否则姑娘真应该知道一下什么叫‘祸从口出’这个词的意思了。” “啪啪啪——” 耳边忽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苏慕锦还没转头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说的好!” 苏慕锦微微惊讶,一回头就瞧见一个身着桃红色劲装长裙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花海的中央。 女子一双又浓又黑的眉毛微微上斜,眼眸不大却十分有精气神,单眼皮看上去稍稍有些凌厉,鼻梁高挺,唇色鲜红。五官分开来看每个都是上帝的杰作,整个组合在一起显得英气十足。尤其是斜着眼看人的时候让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英气却不显得太过男人,一身桃红色的劲装展现出女子所有的优点。 纤腰长腿!单单看上去又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苏慕锦今天瞧见第二个穿劲装的女子,先前那个是徐少夫人,林若一身劲装配上那挑的过高的眉头,只让人觉得阴沉沉,眼前这个女子却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好感,英气却不凌厉,同时又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柔美。两者组合在一起让人瞧着都觉得眼前一亮,十分舒心的感觉。 那女子看苏慕锦看了过来,十分爽朗的拍拍苏慕锦的肩头。苏慕锦身材高挑,这女子却比她更加高挑两分,她爽朗的笑,“我这是头一次瞧见如此对口味的女儿家,比那些人前柔柔弱弱,人后算计你没商量的女子爱太多了。姑娘,还没请教你芳名呢!” 苏慕锦忍不住一笑,最后一句话说的怎么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恶棍似的。 不过她也不在意,对眼前这个女子十分有好感,微微一笑便自报身份,“苏家的苏慕锦!姑娘如何称呼?” “苏家?”那女子微微扬眉,“是苏太傅家的长女?” “正是!” “那我叫你锦儿吧,你以叫我一声浅雪!” “浅雪?”苏慕锦不由得微笑,这女子竟然这般自来熟,头一次见面就唤她锦儿,而且她的名字竟然这么女性化十足。 不过她倒是挺喜欢这女子的性格的。 “没错,我就叫浅雪,你记好了啊。”她说着已经拉住苏慕锦的手,就要往前走,“走走走,这么一大美人儿在这里什么呆,这么美的脸蛋和身姿就应该展现出来让大家都瞧见才对。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苍蝇蜜蜂做什么,没的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被行形容为“苍蝇”和“蜜蜂”的佟毓秀已经被两个人一唱一和气的脸色白。 她参加过许多的宴会,也没瞧见过那个自称“浅雪”的女子,因此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个浅雪是个无名小卒,她瞧着两人抬步要走,又看着许多大家小姐们投向这里的目光,如果任由她们两个就这么走了,她岂不是成了众闺秀们嘲笑的对象?!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怒上心头,月兑口而出道,“和苏慕锦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撂下狠话就算等会儿走了,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她原本想着两人会当作没听到继续前行。 她实在是没有猜透苏慕锦和浅雪的性格。 苏慕锦和浅雪同时转过身来,苏慕锦刚要开口,浅雪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雪白的白绫,白绫的一头缀着拳头大的铃铛。绕在手臂上清风拂动,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十分悦耳。 浅雪眉头一挑,淡淡的看着佟毓秀,“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贱人……” “砰——” 佟毓秀话还没有说完,那白色的白绫便带着劲风呼啸而至,拳头大的铃铛不偏不倚的落在佟毓秀的鼻子上,等铃铛落下来,她两管鼻血已经把衣裳给染红了! “啊——” “啊啊——” 佟毓秀只觉得鼻子一热,就瞧见一滴一滴的血落在衣服上,她不住的尖叫,一阵疼痛此时才传了过来,她一模鼻子,鼻翼已经塌了下来。她顾不上疼痛,只想着要毁容了,尖叫不止,“杀人了!杀人了!” “好吵!”浅雪英眉微皱,手一扬,也不知道长袖中扫出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堵住了佟毓秀的嘴巴。 “唔……” 佟毓秀痛苦的面色都微微狰狞了起来,把嘴里的那个东西吐出来。 带出来的竟然还有几颗染血的牙齿! ------题外话------ 今天只有五千字啦,明天补上来,亲们中秋节快么么哒。长评的奖励明天放~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五十二章 真正的公主 要认义女 “啊啊——” 佟毓秀瞧着自己的染血的牙齿,一怔之下就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她这一声尖叫没有半点遮掩,所有人的眸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已经有人在陆陆续续的靠近过来。 苏慕锦微微一惊。 她没有想到浅雪在皇宫中都敢出手伤人! 她不知道这个浅雪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看她伤了人却没有半点的畏惧和害怕就对她放了心。 “呵——”浅雪冷笑着看着佟毓秀,然后就垂下头看着她手中的白绫,白绫上面那个银色的铃铛沾染了些许的血迹,看的浅雪一阵蹙眉,“好好的铃铛染上了这样肮脏的血,真是让人难受!”说着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认认真真的擦拭着铃铛上的血迹。等铃铛上的血被擦拭干净之后,她随手就把手帕一丢。 苏慕锦注意到那手帕是极其珍贵的绢制成的,绢丝十分难得,算是大周朝的一样极为珍贵的产物,别说是寻常人家就是贵族也不一定能见得到,而浅雪竟然随手就这样丢了一个绢丝的手帕。 苏慕锦原本还有些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这个浅雪看起来来头不小。 “我跟你拼了——” 佟毓秀被打成这样早就没了理智,她怒吼着向浅雪冲了过来,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有些漏风!牙齿不比旁的地方,打落了不能再长出来,她黄花大闺女一个还没有出阁,如今就落了牙齿,将来这一辈子已经彻底完蛋了。 所以她了疯一样冲过来,苏慕锦原本想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一动不动的看着浅雪。 浅雪无奈的耸耸肩,“唉,原本不想太过分的……” 话虽然这样说,手底下的动作没有半点留情,白绫如长蛇般一舞,还没有冲到跟前的佟毓秀已经被牢牢的击中胸口,这一次浅雪没有留情,那铃铛上带着的力道直接把佟毓秀撞飞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一簇月季花上。 “啊——” 月季花上带着的刺全都刺进了娇女敕的皮肤,佟毓秀也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被扎的,扭曲着五官尖叫! 这么大的动静,要想不吸引人实在是太难了。 这时候太后一行人还没有来,御花园里身份最高的就要数宁王妃和长公主,这里又是皇宫中,她们两个身为和皇宫紧密相联的人物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两人携手并肩走了过来,瞧见在月季花里打滚的佟毓秀,宁王妃当即皱紧了眉头。 她认得这个女子,前天在她的寿宴上还见过一次。 只是她后来也打听到,这个女子分明就只是一个清吏司的女儿,今儿个来参加宫宴的女子们无不是三品官之内的女眷和男宾,这个佟毓秀怎么会过来?! 宁王妃最是讨厌这些不守礼仪的女子,因此对佟毓秀一点好感都没了。 自己的身份自己都认不清,非要跑过来宫里丢人现眼,也不想想皇宫里是任何人轻易就能进来的么?! 这时候长公主也瞧见了人群中的苏慕锦和浅雪,长公主瞧着浅雪慢悠悠的把手中的白绫往手臂上缠,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苟言笑的脸显得越的严肃了。 “浅雪,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啊!”浅雪耸了耸肩,指了指在月季花里打滚的佟毓秀,“这个女子辱骂我,我当然不能任由她骂,伤了我一个人的脸面也就罢了,浅雪代表的不只是浅雪一个人呐,我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有直接赐死她就算仁慈了!” 赐死? 苏慕锦眉头一挑。 大家闺秀没有敢说着两个字的权利,而且看她和长公主熟稔的模样,应当是皇宫里的女子。 只是恕她孤陋寡闻,真的不知道皇宫中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 “辱骂你?”长公主皱眉确认! 浅雪坚定的点点头。 “哼!”长公主顿时冷哼,原本宫女们正欲扶起佟毓秀,长公主这时候竟然一挥手,“你们都退下!” 宫女们无声退下。 佟毓秀已经从月季丛中站了起来,她“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宁王妃和长公主的身前,愤恨的指着浅雪和苏慕锦,凄厉道,“长公主,您要为小女做主啊——” 她不说事情的起因,只抬头看着长公主,让长公主看清她这时候的狼狈。 佟毓秀的想法很简单,一般的人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是会处置伤害她的人的。 只能说佟毓秀再次失算了。 长公主负手而立,正红色的宫装让她看上去十分的严肃,她眸子没有什么感情,淡淡的指了指浅雪,问佟毓秀,“方才你辱骂这位姑娘了?” “那是因为……” “本宫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这么多人听到了她的尖叫,就算是否认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佟毓秀只有点头,“是!不过小女……” “够了!”长公主长袖一挥,再一次打断佟毓秀的话语,“辱骂皇亲国戚,你知道是何等罪名!按照我大周律令,无故辱骂皇亲国戚,处以极刑!” 佟毓秀眸子不敢置信的大睁! 皇亲国戚?谁?! 由于苏慕锦和浅雪站在一处,长公主指过去她只当是指着苏慕锦。 苏慕锦不是已经和宁世子解除婚约了么,就算没有解除婚约,那苏慕锦也称不上是皇亲国戚!难道是长公主故意要偏袒她! 这样一想,佟毓秀顿时愤愤不平,说话依旧漏风的她厉声道,“长公主殿下,小女子不服,就算您喜欢苏慕锦也不能这样偏袒她,她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 苏慕锦无奈的叹口气。 这人若是蠢笨起来,你还真是没法子。 眼下的情况还不够明显,瞎子也知道长公主指的是浅雪啊。还有她难道就没有现长公主和浅雪眉宇中有几分相似么。 “呵——还真是不把本宫给放在眼里!” 浅雪冷笑着走上前去,她蹲子原本想捏佟毓秀的下巴,是瞧见她的下巴一片污血,顿时皱紧了眉头,收回了手。她冷哼道,“既然你想死,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本宫姓宁!懂么?!” 佟毓秀瞳孔一缩,眼睛瞪得更大了。 宁! 这是皇族的姓氏! 现如今皇朝中姓宁的人屈指数,而好死不死的浅雪还自称本宫,这让佟毓秀眸子里最后一丝希翼都给松了下来。 她在心里拼命摇头。不能!不能! 如果是公主的话,大周朝不是只有一个长公主么,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公主? 而且还被她给得罪了! 辱骂皇亲国戚,那真的是死罪啊! 佟毓秀惊恐的瞪大眼睛。 苏慕锦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在猜测浅雪的身份,方才长公主一来,她瞧见她们的面容心里立马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当今陛下的兄弟姐妹大多都已经没了,而据苏慕锦所知,宁奕是有一个嫡亲的妹妹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罢了。 苏慕锦只当是自己平日中太过孤陋寡闻,所以不知道宁浅雪的存在,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不只是她,今儿个来参加宫宴的人其实没有几个见过宁浅雪,更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 她们只知道陛下登基的时候曾经册封过一个长宁公主,据说长宁公主平日中深居简出,和苏慕锦一样,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任何一个宴会,而且三年过去了极少有人瞧见过长宁公主,因此大家竟然全都把这个真正的公主给忽略了去。 今儿个一瞧见宁浅雪,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唯独知道宁浅雪身份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皇亲国戚,徐太后一行人到现在还没来,因此知道宁浅雪身份的只有长公主和宁王妃。 宁浅雪起了身,对长公主和宁王妃拱拱手算是见礼,“姑姑,婶婶!” “行了,起来吧!”长公主轻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姑姑?” “今儿个一大早才回来!”宁浅雪微微一笑,眸子若有似无的扫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听说太后娘娘举办了宫宴,所以今儿个就想来凑凑热闹,说起来浅雪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刚刚碰上一个顺眼的女子才要结交,满满的好心情就都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姑姑,浅雪这么多年不在宫中,如今竟然有人都不认得我了,还敢肆意辱骂于我。骂了我也就算了,浅雪心胸宽广不与人计较,是浅雪身为长宁公主,一个人被骂整个皇室都在被骂的范围。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只好出手教训教训那些不长眼的女子,这……应当不过分吧?” 一番话听得闺秀们目瞪口呆的。 她们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只有苏慕锦,她唇角一弯。 对宁浅雪越的喜欢了。 这女子颠倒黑白的能力不弱啊,明明是她自己没有上报身份,偏偏说的自己跟受害者似的,而且还是满口的大慈悲的语气,就差没说,“她辱骂皇亲是死罪,我就这么简单的教训了一下,没有要她的性命,她还应该跪着给我磕头感谢我呢!”还有那个佟毓秀也是自己倒霉,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不该招惹的女子。 “当然不过分!”长公主对自家侄女当然是维护的,她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佟毓秀,“你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妹妹,谁敢辱骂你就该严惩以示惩戒,看今后还有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长公主不认得佟毓秀,但是宁王妃应当认识,就问宁王妃,“嫂嫂,这个女子你认得么?” “认得!”宁王妃淡淡道,“是一个地方清吏司的女儿!” “清吏司?” 长公主嗤笑,“什么时候宫宴连这样的小猫小狗都能混的进来了,皇宫里还有没有半点的规矩!”说着长公主已经厉声问佟毓秀,“谁带你进宫的!” 佟毓秀身子一抖方才知道宁浅雪的身份之后她一张小脸就惨白惨白的,和鼻子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无端端的有种诡异感。她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平日中只知道巴结林若,凭借着会巴结人倒也让林若对她高看一眼,因此有林若撑腰便有些自得,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她欺负人也只限于讨林若的欢心,今儿个得罪了长公主和长宁公主,林若是怎么也不能给她撑腰的。 她小小年纪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阵仗,身子抖如筛糠。 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是徐……徐少……” “太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安宁公主驾到——” 所有人都连忙行礼,“恭迎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安宁公主!” 只有宁王妃长公主只跪拜了太后。贵妃的位分不高,还不值得她们跪拜,至于一个公主……那就更不需要了。 “起吧!” 苏慕锦抬起头就瞧见太后领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来,她的身后站着三个女子,其一是安宁公主,还有一个是徐少夫人林若。剩下一个苏慕锦没有见过。是个容颜姣好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满脸傲气,神色淡淡,一身绯红色的宫装长裙,面容和太后有两分相似,只是眉宇间比太后少了几分威严风情,多了几分世俗来!苏慕锦心下了然,这女子应当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了。 她瞧着几个人缓缓行来,眸子微微一闪,爹爹让她防备的几个人,这不是全都给凑齐了么! 想着之前来参加宫宴时爹爹对贵妃的点评,她微微拧了拧眉。 这个贵妃能让后宫的那么多宫妃消失无踪,应该也不是个善茬! “这是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 太后一开口苏慕锦的视线就又转到了太后的身上,今天的太后一身正统的华服,一身正红色的宫装曳地长裙,裙摆极长,逶迤在地,十分端庄高贵。她今天梳了一个凤髻,头上插着九根凤凰展翅的金钗。皇宫中对于凤钗十分有讲究,尤其是皇宫取“九”数为贵,太后这一头的金钗象征的便已经是太后的身份地位了。 苏慕锦不禁看向贵妃。 贵妃头上插着八根金凤展翅的钗子,但是却有加了一根普通平常的金钗。 苏慕锦眸子一闪,看来这个贵妃真是想做皇后想的已经不行了,九根金凤钗她不敢带,但是又不甚甘心,所以便取了一个普通的金钗来带吧,起码也是九根金钗。 “母后!”宁浅雪微微一笑,她兴许是武功学的太多,行礼不是福身,而是如同男子一般拱手一礼,她含笑看着太后,眸子里似有淡淡的暗光闪过,“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人不长眼,骂了浅雪两句,浅雪稍作教训一番罢了。” 太后拧眉看着地上跪着的脸上一片污血的佟毓秀。 她见过这丫头,和林若走的挺近的。 太后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佟毓秀和宁浅雪弄出什么隔阂来,她含笑上前几步拍拍宁浅雪的手,“原来是浅雪,浅雪什么时候回来的?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辱骂我们长宁公主,真是不想活了!不过既然浅雪你也教训过了还是算了吧,今儿个难得母后高兴大家一起来宫里聚聚,不能太血腥吓到人了。” 太后都来了,宁浅雪也不再得理不饶人,她呵呵一笑,“浅雪今儿个一大早才从外面回来的,听说母后今儿个设宴就先来看看,还没来得及去给母后请安呢。” “说这些作甚,你皇兄知道你回来了应当十分高兴的!” 宁浅雪但笑不语。 这一会儿谁都不会再听方才佟毓秀没有说完的话语了。 宁浅雪眸子微微一闪,“母后,这女子看上去身份倒也不多尊贵,听说您今儿个请来的都是名门贵女,这样的女子惨和进来无端的让宴会的层次都降低了,谁给她弄进宫里的浅雪也就不问了,只是,这般出言无状的女子还是赶出去吧,儿臣瞧着都觉得糟心!” 太后微微点头,警告性十足的看了一眼林若,这才微微笑道,“浅雪说的有道理,下次母后不能再容忍这般女子进入皇宫了!” 宁浅雪微微一笑,十分亲和的搀扶着太后的手臂。 苏慕锦眸子微微一闪。 瞧见这一幕,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太后和长宁公主多么的母女情深呢。 太后话了,当即就有两个宫女拖着佟毓秀的手臂把她给拉了出去。 佟毓秀本来想为自己求情,看着林若不善的眸子当即闭了嘴,她一直讨好林若,对林若实在了解甚深,真的得罪了这个女人,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宁浅雪扶着太后的手臂走远,安宁公主眼眸复杂的看了一眼苏慕锦,也抬步跟了上去。 贵妃自然是目不斜视的跟上。 只有林若没有行动,停在远处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慕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哼一声,“你给我等着瞧!” “奉陪到底!” 太后来了,宴会自然就要正式开始。 这边的桌椅之类的东西早就摆放妥当了,太后来了众人才按照身份开始入席。 苏慕锦的位置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正在中间的位置,宁浅雪不愿意做自己的位置,反而跑过来跟苏慕锦挤到一起坐下。 上座上雕花凤椅上太后端坐于上,贵妃娘娘稍稍落于下座。 “百花宴自大周建朝以来便一直传袭至今,到如今已经有百年的历史,说起来往年的百花宴都是皇后举办,至今陛下都没有立后,我这个太后当然也不能让百花宴从陛下这里断了下去。” 太后开场白的话语一落,顿时有人连声附和。 “太后娘娘与陛下母子情深!” “太后娘娘为陛下考虑的十分得当……” 却还有一些人默默的想着太后方才那句话。 陛下至今没有立后啊?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什么? 十月份就是陛下选秀的日子,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实在是令人深思啊。 苏慕锦微微一惊,十月份……届时大臣之家的女儿肯定都在备选的范围之内,她身为一品太傅的嫡长女岂不是也在备选之列?这样一想心立马“怦怦”直跳,宁奕……应当不会这样做吧。 她不喜欢皇宫。 爹爹应当也不会让她入宫。 “呵呵……”太后瞧着下座上不断符合的众人,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既然如此,百花宴正式开始!” 这也就是苏慕锦为什么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原因。 所有的宴会大多都是同一个模式,听歌看舞,吟诗作画,偶尔从外面请来一些专门做表演的小丑,如此而已。 这边刚刚这样想,耳边就传来小声的低语。 “这样的宴会还真是多年如一日的无聊!” 苏慕锦不禁转过身来看着宁浅雪,她抬起手臂给自己剥了个葡萄放在嘴里,甜甜的味道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皇宫里什么都不好,待客的水果还是有很多的,而葡萄刚好是她的最爱。 “公主不喜欢怎么还愿意过来?!”听方才太后和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宁浅雪好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京城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大以避开,等宴会完了才出现。 “别叫我公主,总感觉在喊张嫣然似的。”宁浅雪轻哼一声,从桌前的小碟子里拿过一个梨子“咔嚓咔嚓”的啃,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斯文和柔软都没有,边吃边咕哝道,“我再不回来控盘京城中就没有人认得我这个公主了!这些年在外面学武历练,整整三年时间了,皇兄登基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些年他为了保护我费尽心思,把我特意送出京城。如今我学成归来,当然要好好的回来帮帮皇兄,减轻些他的压力!” 苏慕锦剥葡萄的动作微微一顿。 作为一个公主,宁浅雪跟她说这些实在不太合适。 宁浅雪也看出来了,她低声解释,“皇兄跟我说过你,你是我们这一方的人。” 苏慕锦失笑,慢悠悠的把葡萄往嘴巴里送。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明明是在吃东西却让人觉得仿佛在做一件艺术品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宁浅雪一向讨厌大家闺秀们的做作,不过倒是真心喜欢苏慕锦,她做这些的时候面色平静自然,那是长时间良好教养熏陶下来的优雅。 难怪……他…… 她眉心有些黯然。 “怎么了?”苏慕锦别的不说,对人情绪的转变十分的敏感,第一时间注意到宁浅雪情绪的滴落。 “没事!”宁浅雪爽朗一笑,随手扔掉手中的梨核,“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两人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了,这时候苏慕锦突然听到了一阵声从不远处传来,她微微一怔,低声询问道,“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怎么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奏?!” “哦,赏花宴一直都是在御花园举办的,男宾们其实离这里不远,应当是那边传来的声。” 难怪了。 “我听说你跟阿煜哥哥解除了婚约,还拒绝了楚君韬的求亲?”宁浅雪又捏起了一个梨子,不过这回啃梨的动作倒优雅了许多,她看了一眼苏慕锦,状若无意的问道。 “是啊。” 苏慕锦反应也很快,瞧着宁浅雪有些不太自在的面容心下微微明了。 宁煜是宁浅雪的嫡亲堂兄,她问这句怎么看怎么像在为下一句话做铺垫呢。苏慕锦含笑看了她一眼,故意没说这么多。 过了一会儿,宁浅雪果然沉不住气了。 她抬起眼睛,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舞女的身上,别别扭扭的问道,“楚君韬不是你表哥么,你嫁给他挺好的啊,怎么不同意呢?” 苏慕锦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喜欢我表哥啊!”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宁浅雪有些傻眼,面颊缓缓的浮上一层红云。不过她是江湖里飘出来的女儿家,倒也没有多少矜持,听到苏慕锦揭穿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又怎么样!” 她认识楚君韬许多时间了,以前皇兄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她就见过楚君韬,当然那个时候她年纪小,也不会对楚君韬有什么想法。 真正喜欢上他还是在后来三年的游历之中。 楚君韬也是在外的游子,他们曾经在京城外碰到过。她这些年的游历极是残酷,皇兄为了锻炼她的生存能力,直接把她丢进原始森林里,森林里什么都有,野兽和植物,甚至不起眼的小花儿都能要了她的性命。皇兄当然不会真的让她在里面丢了性命,暗中有派精通野外求生的暗卫守在她身边,但是不到真的攸关性命的时候,他们是肯定不会出来的。 她一个人在森林里模打滚爬,刚开始的时候吃了太多的亏,多少次险象环生。她曾经遇到过最凶险的情况就是为了躲避野狗群不小心闯进一群响尾蛇的窝里,上百条的响尾蛇在洞里爬动,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响尾蛇便露出攻击的姿态响动尾巴,她一个人坐在山洞里一动都不敢动,偏偏洞口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暗卫也救不了她。 她只能自己救自己,索性知道蛇其实并不主动攻击人类,除非你让它察觉危险了,所以她放缓呼吸,一动不动,让响尾蛇降低攻击性。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十几条蛇爬在她身上的那种冰凉的触感。 后来响尾蛇渐渐的不露出攻击的姿势,她这才一点点的从山洞里蠕动出来,等月兑离危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该死的那一天运气出气的差,野狗群有一次找了过来,几十条的野狗个个凶相毕露,她和暗卫都没办法杀死那么多的野狗,就算杀死了野狗他们也没有本事逃出去。因为过重的血腥味会刺激到觅食的野兽!那一次她真的都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个时候一身天青色衣裳的楚君韬从天而降。 明明是那样无人问津的原始森林。 竟然还能碰到他。 楚君韬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她头一次瞧见武功那么高的人,面对几十条的野狗面色不改,从腰间掏出一把柳叶飞刀,直接把野狗后方的“狗王”一刀毙命,野狗们没了狗王散作一团,攻击渐渐的也没了章法,最后楚君韬趁机带着受了伤的她用轻功飞了出去。 那一次皇兄给她的六名暗卫,折损了一名! 索性后来安全逃月兑了! 英雄救美的戏码,戏文里经常唱诵,她经常对此嗤笑不已。真的到了遇到危险的是她自己,到了那种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瞧见了天人一般的楚君韬,她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何戏文里的那些女子经常因为这一次解救便倾心相许。 从此楚君韬就种在了她的心里。 楚君韬的游历到半年前就结束了,她原本也想跟着回来,楚君韬并不如何待见她,明明知道她是公主,对她的态度也一样的不冷不淡,她还为此伤心过,后来接触多了才知道他对所有人都这样,那时候她才算是平衡下来。 她誓要帮助皇兄给他一个安稳的皇朝,所以她继续游历,等她自己觉得以帮皇兄撑起一片天的时候才回来。 谁知道一回来就听到楚家的楚君韬去跟苏家的苏慕锦求亲被拒,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埋怨! 埋怨苏慕锦,那样优秀的男子,她竟然说拒绝就拒绝了。 揪心! 楚君韬那样的人被人拒绝了也不知道心里难不难受。 庆幸! 庆幸苏慕锦没有同意,没同意她才有机会不是么。 就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回了皇宫连皇兄都没有来得及去见就携着风尘来到了御花园,她一定要瞧瞧楚君韬看上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出色,才肯甘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一眼看到了苏慕锦。 阳光的照射下那女子美的宛若一只精灵,明明身边的女子也同样貌美,她就是有那一种气质,让人在人群中第一个就先看到她。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认定。这个女子就是楚君韬喜欢的女子! 其实她早就看到了苏慕锦,看到她和佟毓秀那个女子产生了争执!她心里想,如果苏慕锦就被一个小小的佟毓秀给欺负了就太对不起楚君韬的喜欢了,所以她就在暗处观察,看着她毒舌的让佟毓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对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实际上是十分佩服的。 然后她站了出来。 对于苏慕锦,她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佩服。 她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有那么好的男子去求亲,她却没有同意,就单单这一点就不是平常女子能做的出来的。 “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同意楚君韬的求亲!” 这是在为表哥抱不平啊。苏慕锦微微一笑,总算明白了宁浅雪方才为何那般的自来熟。心里对宁浅雪就多了几分好感,方才的情况宁浅雪明明喜欢大表哥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处处帮衬她,真的是十分难得。看的出来宁浅雪是个十分有性格,而且心底十分善良的女子。平常女子自己喜欢的男子求亲被拒绝心里肯定是十分高兴的,偏偏这个宁浅雪还在追问她理由。 她这样的郑重,让她的情绪也正经了起来。 苏慕锦淡淡摇头,“表哥他值得更好的!” 宁浅雪顿时一愣,不由得抿了抿唇。探究的看着苏慕锦,“你觉得自己被退过婚配不上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苏慕锦就未免太过自卑了点。 “不是!”苏慕锦微微一笑,“因为舅舅们都对我太好,表哥也对我太好,我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如果真的为了自己以后能过的安稳就嫁给了他,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你有喜欢的人?” 脑海中楚离雪白的身影忽然闪了闪。 苏慕锦微微一愣,然后坚定的摇头,“没有!” 没有?宁浅雪微微拧眉!那未免太不符合逻辑了。 大周朝婚前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夫妻比比皆是,既然苏慕锦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去试试看,谁说她不能回应楚君韬的感情?多少夫妻不都是婚后才开始培养感情的! 她刚要开口去问,一番歌舞表演恰好结束。 声一停止,她再说话就有些不太恰当了,因此暗暗压下心里的这个疑问。 太后照常又说了些应景的场合话,宁浅雪且听且罢。 她最是讨厌这个虚伪的女人! “太后娘娘,今儿个刚好您在,本宫刚好有一事想请!” 敢在太后面前自称本宫的除了长公主没有别人。 所有人的目光转了过去,就瞧见长公主离了席,静静的站在空地上看着徐兮之。明明两个人一个在高坐,一个在地上,但偏偏所有人都不觉得长公主这一刻的表现有多么的落于下乘。 太后眸子一闪,笑道,“说起来哀家是阿熙的大嫂,阿熙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本宫今年已经三十四岁!年华不再,也没有什么想要成亲安家的念头,只是这些年膝下空虚,难免有些寂寥,所以本宫想今儿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认下一个义女!等那一天本宫死了也能继承公主府的一切,还有公主府的一些封地!” 太后猛然一惊,这不是小事! 公主府说是公主府,其实和王府有什么区别。 宁熙就是一个没有加冕的王爷!只是少了一封圣旨罢了,但其实她拥有的东西跟嫡亲王爷的东西全都以比拟! 三千亲卫,还有江南那一块淝水之地! 谁不知道江南盛产稻谷!有些地方一年以收两次的稻谷!还有一些气候更好的地方甚至一年以收获三次稻谷!这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江南的这一块封地全都是长公主宁熙的。 先皇在世的时候她就曾经想找个法子把封地给收回来,先皇在这一点的立场前所未有的坚定,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而且宁熙的确有些手段,竟然让陛下下了口谕,公主府以世袭! 向来只有王爵以世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公主府以世袭的,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谁敢说一个“不”字,那时候陛下手中还有兵权,自然没有人敢反抗! 后来陛下不在了,更没有人能推翻这一条规定了。 幸好这些年来宁熙一直都没有嫁人,她原本想着迟早能收回封地和那三千的亲卫兵的!她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找义女!还扬言要继承公主府的一切! 那她所有的等待岂不是全都落了空! 太后的眉眼当即凌厉了起来。 “阿熙,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恐怕哀家不能答应了你!” 长公主丝毫不惧,朗笑道,“太后娘娘何必如此轻易断言!说起来本宫和太后娘娘情况十分相似,太后娘娘您都以认下安宁公主作为义女在身边侍奉,那为何本宫就不能有一个在身边尽孝道的义女?!” 太后脸色一僵!这个能一样么! 宁熙步步紧逼,“而且当初皇兄曾经下过口谕,只要是本宫认定的继承人,就是谁说反对都没用!本宫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难道认下一个继承人太后都要反对?先皇下的口谕难道在太后娘娘的眼里什么都不算?!” 太后脸色一变! 竟然敢拿先皇压她! 她刚要怒,身边的汪航远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娘您别忘记您是太后!不妨先听听长公主看中的人选!” 太后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只要她还是太后一天,就算让宁熙有了继承人又怎么样。 将来寻个法子解决了不就是了! 而且宁熙选中的人也不一定能堪当大任。 还有就是她也认了安宁做义女,如果不让膝下无子的长公主认义女,落在旁人的耳中恐怕还会传出太后专横的流言来!还有就是宁熙拿出了先皇做挡箭牌,当年先皇的确曾经说过长公主的继承人要自己选择的! 也没说非要选自己的亲生孩子不! 这样一想,她当即转过了神来。 面上的表情柔了柔。 “阿熙你有这个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不知道阿熙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只要人品过的去,哀家就不反对!” “本宫刚好觉得苏家的大姑娘苏慕锦十分合眼缘……” ------题外话------ 这一章好肥啊好肥。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佯,以后的更新放在早上了,哈哈,我勤奋的去存明天的稿子鸟。撤退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五十六章 上门提亲 苏慕锦回府的时候刚好撞上正要出门的苏青云。 苏青云面色匆匆,一身朝服,不用看就是要去皇宫的。 苏慕锦微微一愣,笙箫扶着她下了马车,她连忙拦住苏青云。 “爹爹,你这是要去哪里?!” “锦儿?” 苏青云也没想到苏慕锦竟然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大夏天的烈日炎炎,他额头上全都是汗水,面带焦急的推开苏慕锦的胳膊,“你别管爹爹,爹爹有事要进宫!” 苏慕锦轻叹一声,牢牢的抓住苏青云的长袖。 “爹,您不用去了!”她略略沉吟便低声道,“锦儿知道您进宫是因为什么,皇上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您这会儿就是进宫了也没用了!” 苏青云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泛着铁青色。 他死死的握住拳头,这一刻对宁奕简直恨之入骨! 他自认对得起宁奕,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下,对宁奕从来都没有摆过帝师的架子,这些年来为了能帮助皇帝夺权,他不敢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是他手底下的确是有一批清流官员跟着他支持皇帝的! 是宁奕是怎么对待他的! 他不指望宁奕能对他有多敬重,最起码的东西呢,明明知道他最疼爱的就是锦儿,竟然下了圣旨要把锦儿嫁给楚离! 楚离是什么人! 性子乖张,脾气暴戾!他曾经亲眼瞧见过楚离暴怒之下直接一刀砍了人的! 他的女儿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 就死圣旨下了他也坚决不服!他今天就是拼着撞死在乾坤殿都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些年太傅府经历多少的名刀暗枪,太后的爪牙手伸的太长,他中了多少招!这些他全都不在乎,为了保护皇族他死了他都觉得是光荣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如此敬重的皇帝暗地里捅他刀子! 苏青云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方才圣旨传下来的那一瞬间,他若不是顾念着最后一点的情面,死死的咬紧牙关,真的会直接把圣旨砸到小李子的头上! “今天爹爹无论如何都要进宫跟皇上讨个说法!” “别去了爹爹!”苏慕锦能了解爹爹的感受,但是这个时候爹爹情绪不稳,见到宁奕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让太后的人抓到了把柄,那谁也救不了人了。她轻叹一声,紧紧的握住苏青云的胳膊,拉着父亲到了大门口的石狮子后面,躲开众人的视线。 她郑重的看着苏青云没,认真的道,“爹爹,我是自愿嫁给楚离的!” “狗屁!” 苏青云直接飙脏话! 在他心里锦儿连见过楚离都没有见过几次,也就前儿个她被刺杀楚离救了锦儿一次,也就那么一次! 他就不相信锦儿那一次就会喜欢上楚离! “锦儿,你别说了,爹爹知道你是怕爹爹惹事,今儿个这事情陛下做的太不地道,爹爹一定要进宫去讨个说法回来!要不然爹爹心里实在意难平!” 苏慕锦重重的叹息,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让人相信了。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要嫁给楚离,早就决定了的事情,心理准备也早就做好了,所以她是真的要嫁给楚离的。 “爹爹,你先不要激动!”她想了想找一个比较婉转的方法跟苏青云低声道,“爹爹,楚离这个人跟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您看不上他,觉得他配不上锦儿是不是?是锦儿别的不敢说,楚离这个人还是了解几分的,他纨绔的样子是装给一些人瞧的,他本质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 “呃……” 苏慕锦愕然的看着苏青云。 “你以为你爹爹这些年在朝堂上是怎么混过来的!”苏青云瞧着苏慕锦愕然的眸子,苦笑道,“爹爹知道楚离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假装出来的,是就这样也不行,他就算性子好,是他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了,楚王府就跟一个泥潭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嫁进去了只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时候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而且爹爹的确是瞧不上楚离,他就算性子再好,再说一万次这辈子只娶你一人,爹爹也不愿意把你嫁给他!他双腿残疾,容貌尽毁这都是事实,我的女儿花容月貌,温婉大方,嫁给谁不能博一个好的未来,非要嫁给楚离?!” 苏青云在朝堂上二十年不是混日子过来的,真正的来说朝堂上的事情他比苏慕锦这个半吊子清楚太多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更不能容忍自己样样出挑的女儿嫁给楚离那样的人。 他既然能装模作样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个深沉的人,而且外在的条件他的的确确是瞧不上,锦儿若是嫁个他,连最基础的安安稳稳都保证不了,将来会生什么他就更不清楚了。 而且……楚王爷当年连他的两个儿子和妻子都保不住,如今锦儿去了,他又能不能保住锦儿的性命?! 楚离是他的儿子,也是楚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锦儿跟他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如果太后的魔爪伸向了锦儿,谁来护着锦儿! “爹爹,如今圣旨都下了,您再不同意又有什么法子!”苏慕锦轻叹,爹爹看不上楚离他在预料之中,说起来也是,如果她是女儿家的母亲,肯定也不愿意让自家的闺女嫁给这么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她低叹道,“爹爹,皇上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你还指望他收回旨意么?!” 圣旨是对天下布的,哪有说收回就收回的道理。 瞧着父亲陡然铁青的脸,苏慕锦心里也有些无奈,她能理解父亲,对于父亲去找皇帝理论却十分不赞同。 就是闹一场又有什么用处,顶多就是君臣不欢而散,爹爹和宁奕如果出了问题,最高兴的还不是太后那个老妖婆?! 所以啊,何必呢! 她相信爹爹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只是心疼她,所以没法子接受罢了。 “爹爹,您不要生气了,嫁给楚离是锦儿心甘情愿的事情!”她只能给楚离戴高帽了,想起前天楚离为她挡了一剑的场景,苏慕锦微微有些恍惚,面上也有了几分真挚,“爹爹,宁王府寿宴刺客要刺杀我,当时其实不少马车经过的,看到那场面全都绕道而行,只有楚离愿意救锦儿一命,锦儿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当刺客的长剑刺过来我们避无避的时候,他宁挡在锦儿的面前,就单单这一点就不是旁人能做得到的!” 她郑重的看着父亲,“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瞧着子女能幸福安康,锦儿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需要的就是这样全心付出的人,要不然锦儿的心一辈子都暖不热!” “是他的身体……” 苏青云面色隐隐有些松动,那一天瞧着楚离受伤他只当是楚离是在和刺客对战的过程中受了伤,竟然不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挡了一剑的缘故!如果一个男子能为自己的女儿连性命都不要了,他再不松动就真的不是个好父亲了。是他以不在意楚王府的暗流涌动,却不能不在意楚离的身体啊。 楚离双腿残疾,这一点他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爹!”苏慕锦无奈了,她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锦儿一点都不在意楚离的身体情况,就算他身体不好,有宿疾,那又怎么样?哪怕他只能活一天时间了,锦儿只要愿意嫁给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个世上负心男子千千万,您以不相信他以后会不会对锦儿好,说实话锦儿也不相信他能一辈子对我好,是今天他在皇上面前说能一辈子不纳妾,只有锦儿一人!锦儿相信他那一刻是真心的,以后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预测,谁知道呢!语气找一个连现在都不能肯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接纳楚离?!” 苏青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面色更加松动了一些。 “楚离的身体是有残疾,锦儿不在意这些。人这一辈子总是要任性一次的,就算今后会有变动,这一切也全都是锦儿自己的选择,锦儿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会怨天尤人的!” 苏青云还是不舒服!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连喘气都十分艰难。 苏慕锦想说,当年娘亲不就是一意孤行的跟了您么?是她刚要开口却担心伤到父亲的心,只能闭上嘴巴换一种说法。 “爹爹,这件事您就别管了,行么?!” 苏青云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你真的不是因为圣旨已经下了,担心爹爹进宫会得罪皇上,所以才说这一番话?!” “不是!锦儿是真心要嫁给楚离的!” 苏青云面色有些灰白,他轻叹一声,“既然你坚持,那爹爹就什么都不说了!” 苏慕锦拉住苏青云,不让他离开,压低了声音道,“爹爹您不要憎恨皇上,也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今儿个宴会的时候皇上赐婚之前找过锦儿,问了锦儿自己的意思,锦儿同意了之后他才给赐了婚的!” 生这样的事情爹爹心里对皇上没有想法才怪! 这样的事情压在心里今后肯定会有膈应的,所以苏慕锦索性把话说开,她不是要为宁奕辩解,而是不想让爹爹今后和宁奕有什么不和,反倒成全了太后来。她只能撒谎了! “真的?!” “真的!”苏慕锦点头,面上表情十分的真诚! 苏青云最信任的就是苏慕锦了,听到她这样说心里虽然还有些难受,心里的阴郁到底散去了许多! 扶着父亲进了家门,父女两个并肩而行,“今儿个天气太热了,爹爹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吧,朝服太热了,锦儿也出了一身汗,也回房去沐浴一番!” 到了垂花门父女两个才分开。 苏慕锦瞧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管怎么样了,先稳下来再说吧。 今天的天儿是真的热,站着不动就能出一身的汗,太阳太大了,花园里的花草叶子都有些缺失水分,懒洋洋的垂着叶子。 苏慕锦这一番折腾早就汗湿了,只想赶紧回锦园换一身衣裳。还没回到锦园呢,半路上就碰到苏云锦了。 苏慕锦懒洋洋的停住了脚步。 她立在一颗单人合抱的槐树下,树下十分阴凉,瞧着苏云锦袅袅亭亭的扶着弄墨的手臂走过来,她嗤笑一声,很清楚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离锦园还有一小段的路程,这里又是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而且大晌午的实在没有多少人傻傻的在外面晒太阳,所以除了苏慕锦一行人就只看到苏云锦和弄墨两个人了。 偏偏选中了这个地方啊! 苏慕锦就站在原地等着苏云锦走过来! 苏云锦本来是想最后装三个月的孝女的,实在是功力不够,而且今儿个皇上的圣旨杀伤力也太强大,她这会儿忍得住才比较奇怪些! 脸上是掩饰都没法子掩饰的兴奋和得意。 她走上前来,先前的温婉形象一下子就给崩盘了,讥笑着看着苏慕锦,“呦,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大姐姐啊,大姐姐还真是厉害呢,今儿个头一次进宫竟然就被长公主给认了义女,还被封了郡主呢!呵呵,大姐姐还真是厉害,我们府上今儿个又是收到圣旨又是收到懿旨的,这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事儿呢!” 苏慕锦淡淡的笑笑,不就是想说她跟楚离的婚事么。 她懒懒的笑,倒是想听听苏云锦的嘴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大姐姐这是什么反应啊,看上去怎么不太开心呢!”苏云锦用帕子掩着唇呵呵的笑,斜着眼睛打量苏慕锦,“大姐姐今儿个这一身儿的确是惹眼的很呐,怨不得楚世子就瞧上大姐姐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大姐姐求亲呢,真是让人羡慕啊。听说那个楚世子是个残废啊?双腿残疾是吧?还听说楚世子连脸都是毁了容的,不过姐姐你别伤心难过,人家怎么样都是异姓王唯一的子嗣呢,将来姐姐嫁过去了肯定就是世子妃了,就是妹妹见了姐姐都要行礼呢!” 苏慕锦冷笑,“你现在见了我也该行礼!你一个太傅府的小姐见了本郡主不该行礼?!苏云锦,要不要我教教你对郡主行礼是怎么行的?!” 苏云锦脸色一变,面上的笑容陡然落了下去,冷笑着看着苏慕锦。 “哼,你够了吧!”她甩开弄墨的手,抱着肩膀看着她,“郡主又怎么样?女儿家身份再厉害又怎么样?生的好不如嫁得好,大姐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当然明白!”苏慕锦实在听不出苏云锦的话有什么新意,懒得跟她废话了,她这会儿身上粘腻的紧,想泡个冷水澡。因此要快速的打算苏云锦,“没错没错,我们二妹妹嫁的多好的啊,怎么说都是宁王府世子的——妾!说起来妹妹你今后见了我是不用行礼的!因为你一个妾侍根本就没有资格见我!” 苏云锦面色一青。 苏慕锦淡淡一笑,论起口舌,两个苏云锦也不是她的对手! “呵——无非是在逞口舌之快罢了!”苏云锦才不相信苏慕锦不会生气,如果让她嫁给那样的人,她直接一脖子就吊死自己了!所以她觉得苏慕锦也肯定不会高兴的,只是不能在她面前输了阵,所以才这样口不对心的! “行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你那样的脑子也就只能想这么多的东西了!呵呵,我嫁过去好歹有个郡主的身份,身后有长公主府,有苏府还有舅舅一家人坐靠山,谁能欺负的了我?我是府中的嫡长女,楚家了陪嫁都够我吃一辈子的,手头松快日子就过的好,还有楚王府,楚王府是京城中唯一的异姓王,富贵的紧,他们家送来的聘礼也不会少到哪里去的。我手里有那么多的银子金山银山都吃不完。妹妹就不一样了!” 苏慕锦实在想给苏云锦添添堵,谁让她总是这样不老实呢。 她呵呵一笑,“妹妹恐怕还不知道吧,今儿个楚世子在皇上面前表示除了我一辈子不纳妾,这是世间女子最最向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比照起妹妹来,那你就惨多了。你是做妾出去的,一没陪嫁,二没聘礼,三没娘家给你撑腰,妹妹自己个儿又是个能人,还没出嫁呢就把未来的婆婆给得罪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将后来妹妹的日子有多好过!哎,这也是妹妹自己的选择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真的没法子说什么,同人不同命啊,只要想着今后姐姐在吃山珍海味的时候妹妹的吃糠咽菜,姐姐的心里怎么就这么畅快呢!” “住口!” “怎么,妹妹听不下去了!”苏慕锦含笑靠近苏云锦,瞧着她铁青的脸色,眸子里一片深深的寒潭,她的声音彻底的冷了下来,“苏云锦,我警告你,你给我放老实一点!如果不是想瞧瞧你嫁了人之后有多惨,我早就整死你了,你如果还想平平安安的嫁到宁王府的话最好少来招惹我!你——惹不起!” 她有一百种方法以让苏云锦死掉。 就这样死对她来说太容易了,也太便宜苏云锦了。 她一定要瞪大眼睛看着,看着她嫁到宁王府之后,每天遭受心爱的男人虐待,看她会怎么崩溃掉! 只要一想到那种场面苏慕锦就热血沸腾,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变态,她就变态了! 苏云锦死一万次都难消她心头只恨! “苏慕锦!” “闭嘴!”苏慕锦冷着脸打断她,“苏云锦!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跟这两天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这样大家还能相安无事,你真的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那我大不了不看你在宁王府的悲惨了,直接就弄死你!” 她眉目冷凝,这一刻谁都不能怀疑她话语里的真伪! 苏云锦身子一抖! 这么热的天,她浑身都开始往外冒冷气。 她到底是害怕苏慕锦的,她知道如果真的她真的闹出什么事情,这个大姐姐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弄死她的! 脸色白了白,不敢再跟苏慕锦呛声了。 苏慕锦瞧见了就冷哼一声,带着笙箫和柳嬷嬷就向锦园的方向走了过去,留着苏云锦一个人惨白着脸在原地。 回到锦园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冷水澡,笙箫伺候她给她擦身子,她坐在巨大的木桶里,水光都能倒映出笙箫欲言又止的面色。 “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别憋出病来!” “姑娘……”笙箫本来就想说话,这会儿就真的忍不住了,她压低了声音,拿着水瓢往她的肩膀上淋水,一边白着小脸道,“姑娘,那个楚世子真的太吓人了,他今儿个当着您的面儿都敢对安宁公主那样,今后又怎么会把您给放在眼里,万一你们两个成亲之后彼此生了气,您身子骨这么弱,怎么也打不过他啊!” 苏慕锦啼笑皆非。 转过身按住笙箫的手,“那你觉着他今天怎么做才好?抱着安宁公主柔声安慰,这样就不是打我的脸了?” “那当然不行!” 笙箫想都不想就扬声说道,“既然皇上下了圣旨,把您赐婚给楚世子,那您就是楚世子的未婚妻,他若是对安宁公主留了情面岂不是不把姑娘给放在眼里!” 苏慕锦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笙箫脸一红,这才感觉到自己话里的矛盾。 那也没法子啊,她一想到方才楚世子那样毫不留情的就把太后身边的嬷嬷给打成那样就怕的紧,还有对安宁公主也没有半点留情,一个大男子没有半点风度,还说让安宁公主去怡红院做妓女…… 她真的感觉姑娘嫁给宁世子比嫁给楚世子要好太多了。 惜,造化弄人…… 哎,烦啊! 还有楚世子身边的那个墨魇,她提起来就恨不得宰人。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姑娘,楚世子身边的那个人怎么跟野蛮人似的!状的跟牛似的,还敢调戏良家妇女,简直太恶了!难道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奴婢就瞧着那个墨魇实在是不顺眼的很,嘻嘻哈哈的半点稳重劲儿都没有!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他,非砍了他的手不!” 她这边说的畅快的紧,却没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苏慕锦比笙箫耳朵灵敏的多了,听得那叫一个真切啊。 她抿着唇呵呵的笑,眼神那叫一个诡异。 眸子转了转,“笙箫啊,你就那么看不上那个墨魇啊?今后我如果跟他们家世子成亲了,墨魇是楚离身边儿最得力的,你又是我的心月复,到时候你肯定要和墨魇朝夕相对的!那你们到时候怎么相处啊!” “哼,到时候奴婢避着他!奴婢还是头一次瞧见那么不要脸的男子!” 暗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苏慕锦暗笑不已。 “不要脸?没有吧,我瞧着那个墨魇倒是挺好的,年纪轻轻的武功高强的很,前儿个遇到刺杀你也瞧见了,若不是他拦着刺客,我也逃不掉啊。而且墨魇到现在还没成亲呢,你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到时候我给你们两个做主,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了好不好?这样你就算嫁了也还能在我身边伺候,好不好?!” “不要不要!”笙箫惊恐的摇头,想都不想吓得小脸都白了,“姑娘您千万不要啊,奴婢这辈子就是去出嫁做尼姑,都不会嫁给那样五大三粗的男人的!” “噗嗤——” 苏慕锦终于破功,哈哈的笑。 “啊!姑娘,你太坏了,拿奴婢打趣儿呢!”笙箫这才知道受了苏慕锦的骗,跺了跺脚,却还是乖乖的舀着水往苏慕锦的身上淋,动作十分轻柔,“奴婢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一辈子都陪在姑娘的身边!” 主仆两个聊得倒是开心的很。 躲在梁上的墨魇却连压根都给咬碎了。他的耳力太灵敏了,苏慕锦虽然在耳房里他在主屋里,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那叫一个真切啊,墨魇咬着牙心想:你不愿意嫁给我,我还不意娶你呢!平平的小身板一点看头都没有,瘦弱成那样,将来就是生孩子都未必生的出来! 他猛的拍拍脑袋! 什么生孩子不生孩子的,你又不娶她,想那么远干嘛! 但是到底是意难平,他说起来也是一表人才,而且武功高强,不是他吹嘘,他如果真的要成亲的话,那愿意嫁给他的人得从苏家的大门口排到楚王府的大门口! 这样安慰自己,墨魇心里头还是冒火。 眼睛瞪着耳房的方向,惜有板子隔住了视线,人家根本就感觉不到! 墨魇一阵气闷。 不行!他哪一点配不上那个臭丫头了! 他一定要博取她的好感,然后把她给娶回家去,让她天天伺候他!这样才能解了他心头只恨! 对! 墨魇一拍手就决定了下来! 就这样决定了! 是叫笙箫吧,哼哼,臭丫头,我倒要瞧瞧你怎么逃得出你墨魇大爷的魔爪! 墨魇瞧着苏慕锦到了府上也没有什么危险了,一个闪身就出了锦园。今儿个世子爷要教训青鸟,他要引青鸟回府才行! 那边苏慕锦也很快洗好了澡,笙箫拿着搭在屏风上的雪白的布巾递给苏慕锦。姑娘洗完澡不习惯旁人给她擦身子,都是自己擦拭。她拿着屏风上挂着的雪白绸缎中衣给苏慕锦穿上,用的是冷水,倒没有蒸汽熏在上面,一点儿都不潮湿。 很快就穿戴妥当,那边柳嬷嬷也从外面进了屋。 “姑娘,楚王府的人已经上门来提亲了!” 这么快?! 苏慕锦有些惊讶,她瞧着柳嬷嬷,“王府里谁来的?!” 柳嬷嬷有些激动,“听说是楚王爷亲自来了呢,姑娘您是不知道,听说那个楚王爷平日中极少出门的,就连早朝都很少去,除非是有什么特别大的事儿,这会儿楚王爷亲自来了,还带着楚王府的管家一起来的,还有媒婆什么的,楚王爷好像对这件事挺重视的,亲自跟老爷在前厅攀谈呢!” 头一次来最主要的就是交换一下生辰八字什么的回府找人合一合。 说起来皇上连圣旨都下了,生辰八字合不合已经不重要了,难不成人家说生辰八字不合这亲就不成了?! 所以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柳嬷嬷今儿个也瞧见楚离出手伤人了,但是她到底是比笙箫要成熟些,知道有些人就不应该留情面的,她心里也瞧不起那个安宁公主,堂堂一个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算是喜欢也不该在宫门口就追着男人不放了?还敢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 换成是她,但凡是对姑娘有心都不能会对安宁公主有一个好脸子的。 所以她瞧着楚离对安宁公主绝情反倒放心的很。 尤其是楚王爷又亲自上门来提亲,这是多大的殊荣啊,姑娘今后嫁到楚王府不一定就比嫁给宁世子差了。 楚王爷很快就和苏青云换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回府去找人合生辰八字去了。 夏天的天黑的比较晚,苏慕锦用完晚膳之后就让人全都退了下去。她从床板中掏出一枚烟花,当初她让碧落和黄泉去找周大夫的下落,把两个人都支离了身边,既然如今楚离找到了人,她要放消息让他们回来了。 烟花不需要点火,她站在窗口边对着天空一拉,焰火就弹了出去,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七彩的彩虹祥云。 苏慕锦就坐在临窗的躺椅上,坐等楚离登门。 然而她却不知道,这时候的楚王府正因为她的缘故,上演着一番精心布局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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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动心 青鸟自以为自己的举动无人知晓。『**言*情**』 虽然楚离给她下了命令让她回府,她却也没有联想到自己的刺杀行动暴露的缘故。 世子很少会召唤她,她这几年见到世子爷的机会也十分低,上一次去了怡然居给世子爷通报消息,还被世子爷狠狠的给骂了两句! 因此这一次回府她着重的给打扮了一下,青鸟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子最为吸引人的时候,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她容貌也是极为出挑的,因为练武的缘故身姿十分挺拔!五官也非常精致,只是皮肤就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么水女敕了。 她咬着唇激动不已,这些年来她进了皇宫潜伏,这还是头一次世子爷下令召唤她! 楚王府的竹林她当然知道机关,踏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进了竹林中,竹林中那几间精致的小屋便出现在眼前,青鸟心下一阵激动,她多少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擦拭去眼角的泪痕,脚步轻快的到了门口敲门。 “进来!” 屋子里传出沉稳淡然的声音,青鸟听得一阵激动! “吱——” 她缓缓推开木门,目光一眼就落在沉香木桌子旁边淡淡坐着的楚离身上,青鸟一瞬间有些移不开眸子。 对于楚离,她是真心爱着的! 当年她家破人亡,生了瘟疫全家都病死了,只留下她一个孤女,她饿的都要死了,那个时候就碰到了世子爷。世子爷把她带回府精心的培养,给她吃供她穿,还请了先生教她念书,请了武师教她习武。 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世子爷给的。 这些年下来,她对世子爷的感激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变成了男女之情,她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对世子爷的爱,和容貌无关,和性情无关。 仅仅是爱他而已。 让她为世子爷丢掉性命,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这些年潜伏在皇宫中,尤其是潜伏在太后那个老太婆的身边,太后那个人对任何人都十分疑心,哪怕她的身世被世子爷洗的再清白,哪怕她再如何讨得太后的欢心,太后都不能信任她。 不但如此,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太后身边的那个汪航远武功十分高强,她根本打不过他,平日中她半点武功都不敢用,生怕被汪航远给看出什么端倪来。太后疑心病那样重,慈安宫里只有汪航远和杜嬷嬷能让她信任。 因此她虽然潜伏在皇宫中这么多年,但是办到的实事儿真的没有两件。渐渐的就浮躁起来了,尤其是上一次听到太后说到世子爷的婚事,她是彻底的沉不住气了,才会冲动之下找了世子爷。后来被世子爷训斥回到了皇宫,她讨好杜嬷嬷,杜嬷嬷一辈子都没有成亲,对于她还是十分喜欢的,平日中有什么事情不小心都会从嘴巴里露出来,她就知道了太后要给苏慕锦和世子爷赐婚的事情。 她哪里还忍得住! 趁这次宫宴就去刺杀苏慕锦了,世子爷在皇宫中的暗哨不少,苏慕锦刚进皇宫她就知道消息了,知道她在后宫的门口跟徐少夫人产生了口角,而且林若那个人她也算是了解几分,你对我一分不敬,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刺杀是十分符合她的性格的。 她想着一切都能顺理成章的推到林若的身上。 因此她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十分的隐秘。 缓缓踏进屋子,一股子淡淡的沉香木的特有气息便冲进了鼻翼中,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屋子里四角都摆上了鸡蛋大的夜明珠,把整个小屋照的一片明亮。青鸟一阵激动,几步上前跪倒在楚离的身边,“世子爷……” “青鸟!”楚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指骨有节奏的敲打着轮椅的扶手,“你知道今儿个我为什么让你来么?” 青鸟摇头。 “属下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 “青鸟,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失望刚刚从口中说出来,手底下已经毫无预兆的动了,楚离真心要杀一个人是步步杀机,一出手便是杀招,青鸟跪得近,他手掌残影阵阵。 青鸟对楚离也不是半点防备都没有,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今天白天她刚刚刺杀过苏慕锦,今天晚上世子爷就让她回府,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不是没有瞧见楚离动手,可他太快了,她脑子里刚刚反应过来,身子还没有来得及动弹,已经被楚离掐住了脖颈!他的一只手还扣住了她手腕的命脉! 青鸟一惊,猛的抬起头来! “世子!”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命脉被人抓在手里,就代表性命被人握住!这让她产生了极度的危险意识!她跪在地上无法反抗也反抗不了,因为墨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手中银白色的软剑在莹白的的夜明珠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那一柄厉色如今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青鸟也已经明白,事情败露了! 她摇摇唇,却没有感觉到后悔,只是心里恨极了今天没有找机会把苏慕锦给杀掉! 原本她的计划十分缜密,要杀一个苏慕锦太简单了,更何况还是在皇宫里,皇宫中她的人手众多,她的计划也十分缜密,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世子爷竟然会把墨魇放在苏慕锦的身边保护。也万万没有算到那个时候皇帝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里! 所以她失败了! 青鸟面如死灰,她决然的闭上眼睛。 “世子爷,青鸟这一条性命都是您救回来的,如今要杀要剐都随您的意思,但是青鸟不后悔!只恨计划不够更加缜密,让苏慕锦活着出了皇宫!” “啪——” 楚离反手一耳光就扇在了青鸟的脸上。 她的脸当即就红肿起来,冒出五个鲜红的指痕。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青鸟倔强的抿着唇不肯说话! 在她心里,苏慕锦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根本就没有资格踏入楚王府半步,所以她就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觉得自己做的对是么?!” 楚离的声音很冷! 青鸟就是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那我就不妨告诉你,皇宫中我布置了三十七道暗桩!今天因为你,现在被拔出了十六个!青鸟,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么!” 青鸟豁然睁开了双眼。『**言*情**』 怎么会?她怎么半点没有听说?! 黄金面具下楚离唇角夹着一抹冷笑,“怎么?觉得不可能?!你以为宁奕是吃素的?你以为皇宫中是你的地盘?今天宁奕从御花园中回了皇宫就开始彻查这件事情,他一介天子你以为他能大度的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玩刺杀!青鸟,你太自负了!” 青鸟面色煞白。 楚离指尖如刀,手腕一抖就接过了墨魇手中的软剑,他长袖一拂,长剑就已经挑断了青鸟两只手的手筋! “啊啊——” 青鸟疼的一阵抽搐,嘴唇都咬出了血。 她没想到世子爷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听她的辩解!之前来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忐忑的,可她十分自信,因为她是世子爷手底下三大护法之一,是世子爷手里最信任的三个人之一,她自信就算是世子爷知道了她去刺杀了苏慕锦,顶多就是跟她个火,绝对不会做出太过严重的惩罚! 所以她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墨魇抱着手臂冷冷的瞧着青鸟,女人啊就是感情用事,真的以为世子爷培养了你就会不忍心杀?! 错了! 男人的心是最狠的,尤其是知道青鸟对他抱有那样的想法,世子爷根本就不可能容忍青鸟活下去! “青鸟,你错就错在,错了还依旧不知悔改!” 楚离眼神很冷! 今天挑了青鸟的手筋他半点都不后悔,就算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毁于一旦,他也不能容忍青鸟突破他的底线! 今天青鸟因为心里的妒忌对苏慕锦出手,她可以做一次,就可以做第二次! 也许还有许多次! 所以他必须从根源上切断她做那些事情的可能性! “我们主仆一场,今天我不杀你!”楚离瞧着软剑上滴落的鲜血,眸子微微一凝,“你不经我允许就敢刺杀苏慕锦!谁给你的胆子?嗯?!” 如果只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受罚,青鸟绝无二话。 可他竟然提到了苏慕锦!青鸟面色倔强的从地上爬起来,瘫软在地上,“世子,楚慕锦根本就配不上您,她这样的女子您娶了只会引人嘲笑!” 楚离眸子一冷! “她好与不好我心中自有计较!什么时候需要你多嘴!” “世子!”青鸟瞪大眼睛看着他! “青鸟,你够了!” 楚离眉头一动,手指毫不留情的再次挑了青鸟的脚筋!青鸟又是一阵抽搐,却死死的咬着唇没有痛呼出声。手筋脚筋尽断,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用武功了,不止如此,如果不尽快找大夫医治,她今后连站起来都不可能!青鸟心中浮起一阵阵的恨和失望,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世子爷会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对她! “世子,您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楚离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他原本还想着留青鸟一命,可如今…… 手腕一个反转,长剑已经刺穿了青鸟的咽喉。 青鸟死死的瞪大眼睛! 一寸寸的倒下!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世子爷竟然可以如此绝情! “祸害!” 墨魇冷嗤一声! 不能怪世子爷心太狠,世子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妒忌心强的女人,她如果知道悔改世子爷还会留她一条性命,可偏偏就是不知悔改!世子爷既然要娶苏慕锦,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也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他下了决心要迎娶的女子肯定要真心相对的,他不能容忍旁人对她的妻子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偏偏青鸟非要触碰他的逆鳞! 自作孽,不可活! 墨魇心里也轻轻一叹,青鸟跟了世子这么多年,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世子爷的底线在哪里,也难怪她会死! 墨魇默不作声的把尸体默默的处理掉,把地上的鲜血也都给洗干净! “今天他去苏府了?”楚离问墨魇。 “去了!”墨魇不用想也知道楚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回答的十分爽快,“带着楚管家一起去的,已经和苏太傅交换了生辰八字,再过些天就该下订了!” “嗯!” 楚离点点头,身形一动就已经消失在屋子里了。 墨魇唇角抽了抽,至于急成这样么?! 想归想,到底还是跟着楚离一起出了竹林! …… 苏慕锦支开了身边所有人,倚在窗边等着楚离到来,她从黄昏时候一直等,一直等到暮色四合,黑夜降临。 当瞧见楚离的身影时她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楚离要想不惊动人进来府上,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事情,他进了屋苏慕锦就把窗子给关上了。 屋里点着油灯,散着昏黄的光芒。 瞧着就让人觉得暖心。 楚离不是直接从楚王府赶过来的,他还去了一趟怡然居,给聪儿带了绿豆糕,黑着脸的墨魇抱着一个冰桶,桶里是一块巨大的冰块,冰块入了屋就开始散凉气,驱散了房间中的燥热。 苏慕锦这会儿没有心情去管冰块了,瞧见楚离进屋,赶紧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她紧紧的握住双手,紧张的看着楚离。 “药方拿来了么?” “拿来了!”楚离从怀中掏出一个药方,这个药方是他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墨魇找到周大夫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全都被灭口了,他没有放弃,把最近几年里和周大夫接触的一些人全都给调查了一边,然后就找到了他之前的那个药童。 把药方交给苏慕锦,“我也听说了聪儿最近的情况不太好,那药童说了,聪儿当初中毒的原因就是他们把毒掺在了绿豆糕里给聪儿吃下去的,经年累月下来才会让他毒素渐渐的深了,应当是后来刘氏死了那些人害怕事情暴露才会慢慢的收了手!” 苏慕锦点头,对楚离十分感激! 楚离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她也派了碧落和黄泉出去寻找周大夫的下落,爹爹也派了人去找周大夫的下落,可一直都没有半点音信,他能查到那个药童,还给她寻到了解毒的药方,这中间的艰辛自然不必多说! 苏慕锦心中暗暗的记下这个人情。 仔细的收下药方,明天就打算给聪儿熬药喝。 “你的伤好些了么?” 之前刺客直接刺穿了他的肩头,这才两天的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好的,她目光就落在了楚离的肩头,抿了抿唇,半晌才故作淡然的道,“你……你有事直接让墨魇来找我就好了,好好在府里养伤……” 楚离唇角一弯,“墨魇有时候可代替不了我……” 墨魇抖了抖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身形一闪就跑了,不想听两个人腻歪。 “苏慕锦,上次你给你那个大表姐绣的嫁衣很不错!” “呃?” “这次我们成亲,你更要用心做嫁衣了!” “什……” “还有,按规矩来,还要给未来的夫君做衣裳和鞋子的,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都要各做两套!” 苏慕锦被他这么一提,才有了真的要嫁人的真实感。 她听着楚离理所当然的口气,心里倒没有什么想法,因为这些都是正常女儿家都要做的事情。她站在灯光下和坐在轮椅中的楚离眸子黏在一起,她人生余下的五年就要跟这个人一起度过了……么?! 怎么有种没有睡醒的恍惚感呢?! 还有几分违和感! 苏慕锦轻叹一声,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她这里怕个什么劲儿呢。 反正他们也就是合作,不会有别的什么事生,楚离也不是不知道她身体的情况,能活下来五年就已经不错了,她最近心绞痛的症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上一次在宁王府的时候作的最厉害,直接吐了血,今后如果不受刺激,应该还能坚持五年吧! 热腾腾的空气从窗子里钻进来,让人心里一阵阵的烦操。 却不知道这烦躁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眸子对视间,苏慕锦能从楚离的深入寒潭的眸子里看到那种独一无二的注视,不是那么的深情款款,却十分坚定也十分专注,看的她心头一跳,恍惚就瞧见了他眸子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映。 苏慕锦慌忙别过头去。 楚离唇角却扬起一抹舒畅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苏慕锦心中有心结,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他也没想着能一下子就击中她的心灵,不过当然也不会放弃,就这样润物细无声的闯进她的生活,总有一天,他要让她感觉到,生活中缺失了他,就不是生活! 只是现在说起这些还早了些。 不过比起刚开始两个人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又好了很多,之前的苏慕锦眼睛里除了苏聪看着人就没有半点的温暖,看着他的时候眸子里能有浅浅的防备。现在已经比以前人性化许多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现,现在的她看着他的时候眸子会有些闪烁,还有淡淡的信任。 苏慕锦这样的人能取得她的信任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呵呵一笑,转开了话题,解除她的慌乱。 “你小心点那个林若,今天在你手里吃了亏肯定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林若那个女人小心眼又最爱记仇,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可以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十分自负的一个女人。 凭借的也无非是娘家的势力和婆家的势力罢了。 “她恐怕最近都没有时间找我的麻烦!”苏慕锦神秘一笑。 “想到什么法子对付她了?” “不用我自己出面,都交给皇上了,皇上才是看徐家最不爽的人了,能让他们一家人狗咬狗看着才解气!” 楚离深深的看着苏慕锦,温柔的笑。 苏慕锦瞧见他的笑容,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她下意识的离楚离远一些,找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可她身后放着的就是方才墨魇放在床边的冰桶,那桶有些漏水,冰块融化了就开始往地上渗水,她一个不防备,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啊……” 她惊呼一声,她房间里也是青石地板,而且身后就是床沿,她这一摔眼看着就要磕在床沿上。摔一跤倒也没什么,可弄出了动静外面就有守夜的丫头,被听到了闯进来瞧见了那她身上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 楚离眼疾手快的捞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来! 好巧不巧的,苏慕锦跌在楚离的怀里,她的嘴唇微张,竟然刚好把楚离的耳垂含在了嘴里。 楚离身子一颤! 差点失力松开她的手! 耳朵却唰的一下就红了! 苏慕锦瞧不见楚离的脸色,但是能瞧见他耳朵上浮起的红晕,她尴尬外带羞恼,脸也“蹭”的一下红了个透顶。她这辈子除了宁煜和爹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子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 上一次宁王府回来的时候她也有和楚离接触,但是那个时候就担心楚离的伤口去了,哪里会有其他的想法。 她尴尬的移开嘴唇,身子就开始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出来! 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苏慕锦有些羞恼! “楚离!” “别动!” 楚离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独特的暗沉,苏慕锦跟他贴的太近,整个人就扑倒在他的怀里,面对面的距离,因为他紧紧的收拢胳膊的动作,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缝隙! 夏天的衣裳本身就穿的比较薄,苏慕锦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楚离身上的变化! 她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僵直在楚离的怀里,半点都不敢动弹了! 她是经历过人事的女子,当然懂得这样的变化是什么原因!耳边传来楚离略微急促的喘息声,苏慕锦没有多少羞涩,更多的是恼怒和尴尬。 她忽然就想起上一次墨魇说的话来。 说楚离不能人道来着?! 她心里虽然不是全信可好歹是有点相信的,要不然怎么二十二岁了身边竟然一个女子都没有,没有小妾没有通房,连在外面寻花问柳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先前看他那么关心聪儿,以为他有特殊的癖好,所以对他十分防备,可长时间的观察下来才现他对聪儿只是兄长对一个小弟弟该有的疼惜,她送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确信楚离真的是不能人道的。 他双腿不是残疾么?不能人道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心里隐隐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能人道的话今后两个人成亲了就可以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装装亲热夫妻也没有关系。 可现在…… 她半点都不敢动弹,因为她还算是了解的,这个时候越动越能激男人身体里的兽性! 她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可时间久了就有些没法维持僵硬的状态,慢慢的软了下来,可她一软……他更加硬了!苏慕锦连呼吸都放缓了,贴着楚离的胸膛,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忽然也开始乱起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慕锦都快要睡着了,耳边传来窗外夜深人静时才会听到的虫鸣声时,楚离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才开始一点点的松了下来。 苏慕锦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退开! 这么尴尬的场面实在是让人难受,这一点苏慕锦就比较吃亏了,好歹楚离脸上戴着面具,就是脸上有什么变化她也瞧不出来,反而是她自己的情绪被楚离全都给看了个真切。 楚离瞧着苏慕锦的眸子越深邃了。 苏慕锦尴尬的笑笑,踢了踢身后的冰桶,埋怨墨魇,“墨魇怎么弄了个漏水的桶过来,害我差点滑倒!” “苏慕锦……” “那个,我有点累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呵呵……”楚离原本瞧着苏慕锦转移话题还有些不高兴,可一想到她转移话题可不就是心里因为他的举动而受到影响了?当即心里的郁闷就散了个彻底,他心情十分畅快的笑了笑,眸子里泛起了点点揶揄的光芒,“你也别尴尬,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 喜欢的女子躺在自己的怀里,咬着他的耳垂,他如果没有反应那就真的是不能人道了。 苏慕锦尴尬的笑笑。 不知道该怎么接楚离的话。 一时间屋里连空气都流动着淡淡的难为情。 楚离则是存心逗她,说起来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些事情懂得不少,就是没有自己去实践过罢了,他先前十分厌恶女子,全天下的女子都厌恶,只除了他过世的母妃!他十六岁及冠,十六岁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有通房了,可是他觉得恶心,瞧见女子都难受,尤其是她们贴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他几乎呕吐。 他身边从来不需要侍女伺候,他的生活起居都是在竹林里完成的,那里有小厨房,他平日中都是让人送了食材,然后自己提到竹林里去烧饭的,厨娘给他做饭他也忍受不了。所以后来就有了他身边三尺之内没有女子的传言。 他十八岁的时候父王也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找来大夫要给他看病,他心里厌烦,直接把大夫给撵出去了! 二十岁的时候父王恐怕也是想到了传宗接代的问题,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给他塞了两个身段窈窕,容貌绝美的女子送给他,两个女子是风尘女子,对于讨好人的手段懂得不是一点两点,她们眼神魅惑十分挑逗,可他看了就是半点没兴趣!只觉得恶心! 他至今还记得那女子靠近他身边,手触上他肌肤的感觉! 那感觉……糟糕透了! 他是从心底里犯恶心的,直接就把两个人一掌给拍死了,让墨魇把两个女子的尸体送到了父王面前。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给他送过女子! 楚离原本也以为自己是受不得和女子肌肤接触的,可偏偏面对苏慕锦的时候没有这样恶心的感觉,不说前两天的事情,就先说他第二次在念慈寺碰到苏慕锦的时候,当时他们两个人坐在大树上看刘氏在山洞里被人凌虐,他当时是揽着苏慕锦的,当时他还没有什么反应,回府之后才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跟苏慕锦肌肤相亲了,而且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直到前两天宁王府刺杀,他受了伤,当时抱着她在怀里,当时就心跳如鼓,然后他就明白,这个苏慕锦就是他的例外了! 楚离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既然是他的例外,那么——就别想独善其身了! 谁让她让他动心了呢! ------题外话------ 这一卷大概还有三章左右的样子就结束了。然后就到了第三卷王府风云了。 哈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五十八章 威胁 “啪——” “混帐东西!” 徐兮之恼怒之下一把将立在帷幔旁一人高的瓷瓶给重重的推倒,瓷瓶应声而碎!徐兮之犹自不解气,双臂一挥就将桌子上摆放的一套茶具给扫落在地! 慈安宫里的宫人们大气儿都不敢出,低垂着眸子放缓了呼吸,僵直的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太后怒的时候看她们不顺眼直接找理由给处理了她们。 天已经黑了下来,慈安宫里却亮如白昼。 内室里蜿蜒直上的烛台上点满了小孩手臂粗细的红色蜡烛,屋子里亮的连一根头都瞧得清清楚楚。 汪航远见此,使了个眼色给宫人们。 有眼力见儿的立马全都给退了下去,还顺便关上了慈安宫的大门。 眼见没人了,汪航远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凑近徐兮之,瞧着她烛光下狰狞青的脸色,他按住她的肩头。 “你一个太后谁让你不舒服了,你就还回来,在这里脾气还让宫人们瞧着,这不是让自己的脸难看么!” “该死的楚离!”徐兮之死死的握紧拳头,牙关紧咬,恨声道,“竟然在宫门口就敢肆意羞辱我的安宁!安宁长这么大我都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楚离一个异姓王世子,他凭什么?!一个卑贱女子的下贱种,总有一天我非弄死他!不弄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汪航远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迎窗的大炕上,不悦道,“不就是一个义女么,你对她怎么那么上心?楚离是一个破烂世子么?人家是堂堂楚王爷的世子!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他嚣张跋扈,现在你有法子和楚王爷对抗么。现如今楚王爷还是中立的立场,你我都该知道,就是因为楚王爷保持中立,所以我们才能有机会和皇上对抗,真的惹恼了楚王爷,他站在了皇上的那一边,那也不用争了也不用抢了,直接就必输无疑了!” 徐兮之眸子微微一闪,没说话。 汪航远瞧见了就沉声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非要让皇上下旨给苏慕锦和楚离赐婚,苏家的立场本来就坚定,真的让苏慕锦得了楚离的欢心,将来吧楚王爷给拉拢到皇上的阵营你,你哭都没有眼泪!要我说就直接把安宁赐婚给楚离多好,安宁虽然不是你一手抚养长大的,从小就在你的身边,对你也是一直当成母亲一样敬爱的,她嫁给了楚离,以她的心意说不定真的能得了楚离的欢心,将来让楚王爷支持我们也说不定!这件事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一直都忍着,今儿个你就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说着,汪航远直接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徐兮之的面前,郑重的看着她,就等着她的答案。 “我要做的事情当然有我的计较……” “我知道你有你的计较!”汪航远直接打断她,如果不是知道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他直接就出言反驳了,他蹙眉,“兮之,我们两个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到底有夫妻之实,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给我说,还要一直瞒着我?嗯?我们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你就告诉我,你这件事到底是有什么心思!” 徐兮之眸子微微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抬起头看着汪航远,叹息道,“航远,这些年你一直以宦官的身份守在我身边,多少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瞧见汪航远的眸子微微有所松动,徐兮之轻叹,故作轻愁的道,“这件事我首先有两个考虑在里面。第一不瞒你说就是为了安宁,我也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没有孩子,安宁就跟我的孩子是一样的,她身为一国公主,自己本身的条件那样好,嫁给楚离真真是憋屈了孩子,我宁自己难受些都不要让她嫁给楚离那样的男人!楚离根本就靠不住!” 汪航远微微点头,虽然对太后过于疼爱张嫣然这个问题心里有些疑惑和不舒服,到底还是遂了她的心意。 “第二点呢?!” “第二点就是楚离那样的情况,你想想,这次赐婚不是通过我,而是通过皇上。你从琴瑟和碧玉的口中应该也知道了,苏青云对苏慕锦这个女儿有多看重!苏青云是文官之首,他又对皇上忠心耿耿,那人简直就是死忠了,让他为了皇上死他都甘愿的,这样的人我们根本就收买不了,所以只有想法子离间他和皇上!” 汪航远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 以楚离的情况,只要是个真心疼爱女儿的都不会把自家的女儿嫁给楚离! 苏青云这个人吧,自称清流,从来也不肯去巴结什么人,所以根本不会想着要用自己的女儿来换取什么地位身份,但是偏偏皇上不商量就把他的女儿嫁给楚离,苏青云心里怎么会不膈应?! “而且我也想了!”徐兮之继续说道,“楚离性子乖张的紧,又对女人有天生的排斥,他根本就不能去亲近女儿家的。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苏青云根本不能抗旨不遵,但是心里肯定记恨上皇上了,如果苏慕锦在楚王府过的好也就罢了,她若是过的不好,恐怕苏青云对皇上的恨会更加浓烈些的,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开始闹起内讧了!” 徐兮之继续道,“苏青云这些年来为皇上教导出多少的栋梁之材,到时候就算苏青云能忍,他手底下的那些学生能忍心瞧着自己的老师这样受皇上的欺压么!所以我这是为了大局考虑才会这样做!皇上当然也有他的算计,无非是想着用苏慕锦来拉拢楚王府罢了,楚王府就是那么好拉拢的?区区一个苏慕锦,真的能讨得楚离的欢心?!别开玩笑了!” 她这一番话也整整好好的就击中汪航远的内心了。 他心里对徐兮之的这一番话表示认同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愿意给他解释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下次你既然有什么想法就早早的告诉我,也省得我心里担忧!” 徐兮之瞧着他放松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松懈,她娇笑着抚上他的胸膛,勾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吹气,“先前不是想着兴许宁奕不会答应么,也不知道计划能不能成功所以就想着先不说,哪里知道你会担心!” 汪航远眸子一热,她极少对他这样殷勤,每次都是他主动才行,他顺势抚上她的背脊,呼吸有些急促了些,“小妖精!十八年前你这个模样,十八年后还是这个模样,不对,比十八年前还多了几分风韵和妩媚来,真是让人稀罕的紧!” “嗯哼!”她傲娇的轻哼一声,斜睨着汪航远,眸子流转间风情万种,她娇喘道,“那是自然的,要不好好的留住这容貌,你能对我这样死心塌地的?” 汪航远嘿嘿的笑,那是当然不会的!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让他去压一个半老徐娘,兴许刚开始会有些新鲜劲儿,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还是如花美眷比较好,皮肤滑的比破了壳的鸡蛋还要水女敕,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滑腻! 衣裳渐渐的散了一地,帷幔轻轻的散了下来。 雕着凤凰展翅的红木大床咯吱咯吱的作响,伴随着男人的粗喘声和女子似痛非痛,似快非快的申吟声。 那象征着太后身份的端庄凤袍散落在地上,被宝蓝色的太监服饰重重的压着。像极了皇室的尊严被狠狠的践踏! **过后,徐兮之媚眼如丝,懒洋洋的倚在床榻上。 汪航远收拾妥当也起了身,坐在雕花大床上瞧着地上散着的太监服饰,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把衣裳给捞过来慢慢的穿好! 徐兮之没有错过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起了身讨好的给他束腰带,给他带冠,垂着眸子似乎极为愧疚的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在我身边做这么长久的假太监,平日中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破绽,还要承受宁奕偶尔的怒火。航远,这些年来是我对不住你……” “别这样说!”汪航远心里原本还有些不舒服,听了她这样的话瞧着她黯然的眉眼,顿时觉得心里都舒爽了,他握住她的双手放在唇边轻吻,瞧着她雪白的手臂上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先前要进宫就是我自己个儿愿意的,你心里也不用觉得愧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如果我在宫外,你出宫也不方便,还容易被人给抓到把柄,那样的话我非想你想死不。如今这样虽然委屈了点,到底能天天瞧着你,这样我心里也就满足了!” 徐兮之心里一热,泪光闪闪的看着他。 “别这样瞧我,瞧的我又想把你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了!”他调笑。 “讨厌!” “哎……” “叹什么气呢!”徐兮之抱住他的腰身,声音软糯妩媚。 汪航远低叹道,“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你不能为我诞下麟儿了,我们汪家只余下我一个男丁,真的不能留下嗣子,今后我若是到了黄泉地下都无颜见我汪家的列祖列宗!兮之,我的提议你再好好的考虑考虑好不好?喝太多避子药对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你就算是怀了身孕也没关系的,前两个月瞧不出端倪来,后面你就去行宫休养一阵儿,到时候我用我手底下的人照顾你,总也不会被人给觉的……” 徐兮之倚在他的怀里,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胸膛上,所以汪航远是半点都没有瞧见徐兮之脸上的讥讽和冷意。 生孩子?! 那是九死一生的事儿,现在宁奕就想着法儿的盯着她的错处呢。 先皇死了,她这个时候去怀孕,岂不是把自己的命都交代到宁奕的手里?!她才不会这么傻! 她怀了身孕如果真的被揭露出来,汪航远武功高强说逃就逃了,留下她怎么办?怎么面对朝堂里的大臣?难不成要编造出先皇入梦来跟她相好的故事给人听?! 扯去吧! 普通人家的女子偷情就要浸猪笼,跟何况是一国太后!太后偷情,只会更加让人不耻,到时候她的下场只会比浸猪笼更惨,到时候宁奕会借题挥,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肯定不会公布出去,那刑罚用起来不会手软,她的下场只会比浸猪笼更加悲惨! 真的到那时候她几乎敢断言,汪航远肯定不会顾忌她的死活! 而她这个人呢,惜命的很,她还没有把想做的事情都给做完呢,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个儿! 心里这样想,嘴里的话却越温柔了些,“航远,我知道你委屈了,你是你们汪家的独苗,我能理解你想要个孩子传承的想法,现在这种时候你也知道宁奕盯着我盯得紧呢,这个时候出了错那我们全都别活了!我答应你,等将来徐青枝那丫头能顺利的产下皇子,让我们徐家的骨血做了皇帝,我立马就和你一起离开皇宫,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到时候我为你生一堆孩子,好不好?!” 她这样吴侬软语的,是个男人都不会忍心逼她。 刚好汪航远又偏偏看上了她。 听了她的话,汪航远低叹一声,“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好,我等你,等着你跟我一起出宫!不过兮之啊,你别对安宁那么好,我瞧着心里真是堵得慌,你对她比对我都好了!” 徐兮之听出汪航远话里的淡淡的冷,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她从汪航远的怀里起了身,郑重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航远,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要对安宁有什么想法和动作,她是我的义女,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你也算是瞧着我跟她相处的,应该知道我对安宁比对徐傲这个嫡亲的侄子还都要好一些,我也不怕你生气,航远,我年纪也不小了,从年轻的时候就喝了那么多的避子药,对身体有了一些影响。我也想给你生孩子,我就担心生不出来,真的没有孩子的话,我还指望着安宁给我养老送终的,你算计谁我都不反对,千万不能把主意打到安宁的身上!” 汪航远原本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了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徐兮之以后注意一下,他却没想到徐兮之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兮之,真的要养老送终,你明面上有宁奕,就算你瞧不上宁奕,那徐家还有你的亲侄子徐傲,怎么轮恐怕都轮不到安宁来!” “她是我的义女,当然要给我养老送终!” “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 徐兮之咬牙,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脸色铁青的瞪着汪航远,“你非要提醒我,我这辈子都没有子女的事实么!” 方才还柔情蜜意缠绵悱恻的一对男女,这一会儿的气氛却剑拔弩张,一触即! “既然你为了一个小丫头来警告我,那兮之我不妨也警告你一番!”汪航远推开徐兮之,捏住她的下颌,冷冷的看着她,“在你的心里,只能让我排第一!谁也不能超越我的位置,不管这个人是谁都好,张嫣然也不行!下次你再让我因为张嫣然心里不舒服,我就杀了她!” “你敢!” 徐兮之眸子陡然一沉,一把推开汪航远的钳制,眼神比他还要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傲。 “汪航远,你别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安宁一根毫毛,这辈子都不用来见我了!”她知道汪航远在乎的是什么,所以那他最重视的东西威胁他!她的安宁,谁也别妄想欺负她! 汪航远更不行! 汪航远咬牙,“你为了一个义女来要挟我?!” “安宁是我的命根子!” 两人眸子在空中相撞,各自倔强着谁也不肯服软! “好好好!她是你的命根子,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护她一辈子!” 汪航远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徐兮之一阵心惊,对于汪航远她还是有些忌惮的,他手底下有一批暗势力,她很清楚。真的要伤害安宁,她就算千防万防恐怕也防不住!脸色猛的一白,她赶紧下床穿衣裳! 她对汪航远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敢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就是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而且他一向心比嘴狠,嘴里说的轻巧,估计心里早就想把安宁给碎尸万段了! 不行,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安宁! 她要去部署一番才行! …… 乾坤殿中 今天宁奕特地把奏折都给放到了一旁,和三年未归的妹妹谈心。 跟她说朝中的情况。 “现在朝中的派系非常多,大多数人都不表态,生怕站错的队落个凄凉的下场!哼,这些人也都是写蠢材,朕现在是没腾出手来整治他们,真的等扳倒了太后,朕一个个的收拾!” “皇兄!”宁浅雪一惊,按住宁奕的胳膊,“小心隔墙有耳!” “没事的!”宁奕摇摇头,“这会儿跟三年前不一样了,三年前朕的身边全都是暗探,各方势力的暗探都想进来皇宫,三年的时间再不能肃清身边的人,那朕这个皇帝还不如趁早让出去的好!” “皇兄,我看你跟楚离的交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宁浅雪试探的问道。 “各取所需罢了。”宁奕知道宁浅雪为什么会这样问,索性给她一个答案,“楚家的情况你不太清楚,就算楚离跟朕合作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如果楚离的站位有用的话,那老妖婆早就被朕整死了!最重要的还是楚王爷那里的动静,但是楚王爷那个人跟老狐狸似的让人根本就没法子猜测计算,他这些年也鲜少参与朝政,倒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不过我瞧着他那态度倒是没想插手的样子!” “只要他不插手,那一切都好办了!”宁浅雪沉吟片刻,她这些年在江湖上历练也不是白历练的,身边的暗卫也会时常给她分析皇宫中朝堂上的一些变动。事急从权,宁奕也没想着让妹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无知的最终结果只有死! 宁浅雪缓缓道,“楚王爷身边的人都是死忠于他的,楚王爷要想谋朝篡位的话当年父皇驾崩的那一年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没有这样做,分明就是不想做皇帝的!” “你不明白!”宁奕握住妹妹的手,面色严肃,眸子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当年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就一直想收回兵权,是楚王爷压根就没有放权的意思,这些都不说,他手底下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个对他忠心耿耿,现如今北延国又蓄势待,朝中能用的武将也全都是楚王爷派系的人。真的要收他的权绝非易事,这些且不说,就算收了他的兵符,你以为就有用了?楚王爷是领军二十年的,在军中他的命令比朕的圣旨都有用,常年积压下来的威望,朕不能轻易动他……” 他缓声道,“只要朕不动他,朕这辈子都不能打压下徐太后!你瞧着朝堂上好像是势均力敌的场面,真的等到了朕即将胜利的时候,绝不会饶了老妖婆的性命,这一点谁都清楚,你以为楚王爷会瞧着朕赐死老妖婆?!” 宁浅雪暗恨,“那真的就只能受老妖婆的钳制了么?!” 她不甘心,父皇和母妃全都是死在这个老妖婆的手里,就算她和皇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瞧见了那个老妖婆,还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喊她一声“母后!”那是她的仇人啊!她当年亲眼瞧见她是怎么勒死她的母妃的,每次瞧见她,她恨不得吃了老妖婆的心,喝她的血!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当年就因为她瞧见了那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她不像皇兄那样沉稳,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皇兄也是出于无奈才会把她送出皇宫。 现在,她已经能隐下心里的恨,笑吟吟的面对老妖婆了。 但是心里的恨不减反增,宁浅雪握紧拳头,总有一天她要手刃了老妖婆! “也不一定!”宁奕安抚的拍拍宁浅雪的手臂,“别担心,只要我们能和楚离站在同一条战线,楚王爷总不会轻易动手的,他这辈子作孽太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恨他入骨,楚离和徐太后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现在他们的矛盾点还没有爆出来,等彻底的爆出来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时候楚世子一边是老妖婆,一边是心怀愧疚的儿子,他总要站在其中一方的!” “万一他选择了老妖婆呢?!” “那我们就想办法不让他站在老妖婆那边!” “皇兄是有什么好的计谋?” 宁奕示意宁浅雪附耳过来,然后就在她耳边低声说他的计划,宁浅雪听得眼睛越来越亮,等宁奕说完了,她崇拜的看着皇兄。 “皇兄,还是你有法子!” 宁奕微微一笑,不置否。 宁浅雪沉思了片刻,问宁奕,“皇兄,楚家还没有表态么?” “没有!”宁奕想到这个也十分头疼,楚家的人都十分正派,不屑于和太后为伍,但是对于他这个皇帝也算不上有多热衷,只是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多余事情极少过问,楚家的家风比较严,养出来的孩子也都十分正派,但是楚家的小辈们没有一个踏入政坛的,好像压根就没有打算要入朝为官。这让他比较烦恼,他有心拉拢楚家,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轻叹一声,“现在比以前又好一些了,苏家和楚家有何解的迹象,当年的心结应当也都化解了不少,楚家先前肯定不愿意和苏家为伍的,如今倒是因为苏慕锦冰雪消融了许多,朕也要找个机会想法子再对楚家抛出橄榄枝了!” “是苏慕锦的缘故?!” “嗯!”宁奕对这个妹妹是半点隐瞒都没有,把楚家和苏家是怎么怎么何解的事情一步步全都告诉了宁浅雪。 “苏慕锦还真是个不能小觑的女子!” 想起苏慕锦给他出的对付徐家的主意,宁奕不禁微微一笑,“的确是个奇女子,想到的都是旁人想不到的歪门邪道,但是却十分有用!” “姑姑应该也对苏慕锦抱很大的期望,要不然也不会认她做义女了!” 宁奕点头。 姑姑的决策是正确的,不把长公主府的势力收拢一番,老妖婆早晚会想法子动手的。 “皇兄,我要嫁给楚君韬!” “什么?!” “我要嫁给楚君韬!”这一点宁浅雪早就想到了,当初对楚君韬是动心的,后来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知道对皇兄有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产生了反应,直接就誓要嫁给楚君韬了,她当然不会当着皇兄的面说是为了皇兄的大业才会如此,只跟皇兄把当初原始森林中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宁奕,然后郑重的告诉他,“皇兄,我一定要嫁给楚君韬!” “不行,我不同意!” 宁奕第一反应就是妹妹要为他牺牲,他这辈子已经没得选了,妹妹是他唯一的骨肉至亲,他将来会给妹妹找一个好人家,但是前提是妹妹自己喜欢! “皇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浅雪要告诉你,浅雪不全都是为了你,楚君韬这个人浅雪是真心喜欢的!” 宁奕抿唇。 他再窝囊也不需要妹妹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他! 刚要说话,大殿外的小李子竟然开了门进了大殿里。宁奕眉头紧皱,他分明就让小李子守好了门,不许任何人打扰的! 小李子跟随宁奕这么多年也能从他的脸上揣测出他的心情。瞧见宁奕心情不好,当即心中一跳。 “陛下,是贵妃娘娘等在门外,贵妃娘娘说听说陛下这么晚还没睡,特意让御膳房里给熬出了参汤给您补身子,奴才说您下了令不让人打扰,贵妃娘娘就是在门口不走,奴才没法子了才进来禀报的!” 徐青枝! 今天皇妹才刚刚从外面回到皇宫,他不过和皇妹说两句话,她就非要来瞧瞧?!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宁奕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之色! “皇兄,稳住!” 这个时候不是得罪她的时候,宁奕深吸一口气,“让她进来!” 徐青枝今天只穿了一身绯红色的轻纱长裙,长裙曳地,绯红色的轻纱隐隐约约的透出雪白的肌肤,看上去十分诱人,她身为贵妃一辈子都不能穿正红色,所以兴许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遗憾,特别钟爱绯红色。 她手中提着一个大红色的木匣子,扭着腰肢款款行来。 瞧见俊朗不凡的宁奕,眸子里闪过一丝爱慕,她脸颊微红。 “皇上,臣妾听闻您要和公主彻夜长谈,所以就给您熬了一碗参汤送来!”说着有些不悦的看了宁浅雪一眼,柔声道,“皇妹,你刚刚从宫外回来,所以不清楚皇上身子不好,一熬夜第二天就精神不济还会头疼的!” 话语里分明有几分不满。 宁奕眉头一跳就要怒,抿了抿唇把火焰给压了下来。 “爱妃多虑了,朕现如今正是青年,精力充沛的很!朕和皇妹三年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时间不早了,爱妃早些回去歇息吧!” 徐青枝却没有走,反而提着木匣子上前来,把木匣子放在桌案上,笑嘻嘻的坐在宁奕的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陛下,您和公主说什么呢,臣妾也要听听。” 宁浅雪心中为这个没有脑子的贵妃默哀,她好不容易和皇兄找个机会能说说话,她非要过来听,他们兄妹两个的知心话,能对她说么? 她往后退了两步,果然瞧见皇兄面上怒色一闪。 “徐青枝!连朕的话你都敢不放在耳中了,是么?!” ------题外话------ 唔……这一章男女主竟然都木有出来,哎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六十一章 族谱除名 眼红贪婪 “徐青枝!连朕的话你都敢不放在耳中了,是么?!” 徐青枝面色一凛,抱着宁奕胳膊的手臂当即就僵硬起来,每次皇上直呼她姓名的时候那就代表皇上是真的生气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她连忙松开双手,面上闪过一抹受伤,“是臣妾逾越了……” 她低垂着头颅,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绯红色的轻纱穿在身上,衬得那一抹雪白极其的诱人。 宁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到这会儿了还不忘记施展她的媚术! 这个时候却不能把她逼的太紧了,宁奕放缓了声线,“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这个徐青枝从小因为容貌出色所以备受家里的人的宠爱,为了把她送进皇宫也用了不少的手段,徐家好些人都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就希望她能进宫生下一儿半女的,徐青枝都进宫三年了,不说生孩子,连讨得宁奕的欢心都几乎做不到,若不是有个徐家在她的背后给她撑腰,说不定早就被打进冷宫里了! 三年下来徐家的人已经对她渐渐感到失望,也不像先前她刚进皇宫的时候族里的人经常还过来探望,不知这个,就连姑姑对她也不似先前那样上心了,今年又到了选秀的时候,如果不在选秀之前怀上子嗣,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她是徐家的女儿,生来就是为了做牺牲用的,这段时间徐家已经开始走礼部的关系了,到时候选妃礼部直接呈上名单,然后再进行选秀,她心里知道,徐家已经开始放弃她了。这一次选秀典礼就是为了送一个女子来取代她的地位。 而到时候她就成了废棋,家里的人不关心她的死活,而这些年她为了拉拢皇上的心也做了许多的小动作,皇上不见得就不知道,等徐家真的放弃了她,那皇上岂会让她还活着? 所以这最后的几个月就是她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这样一想,又听着宁奕话语软了下来,徐青枝不能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霉头,当然她也不能让自己白来一趟。 微微一笑,十分得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这就回去歇息了,虽是夏天乾坤殿里不见太阳,夜里还是有些凉的,皇上也早些歇息吧,这段时间皇上忙于朝务,鲜少进后宫了,母后今儿个还跟臣妾说了,让臣妾劝劝皇上雨露均沾,后宫中的姐妹们好些都没能沐浴圣恩了……”她说着瞧着宁奕脸色渐渐的难看下来,心中一惊,连忙住了嘴。 “贵妃这是要管朕的起居了?!” “臣妾不敢!” 徐青枝心一颤,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且不说她是贵妃,就算是皇后也万万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的道理。 脑子一转,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她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自认身份卑微,不敢跟皇上说这些,是皇上这些年一直没有立后,臣妾暂管后宫,实在不能瞧着皇上子嗣空虚,太后娘娘也不止一次让臣妾多劝劝皇上……” 把一切都推到太后的身上,皇上纵使心有不满也不会多说什么。 “呵……母后还真是有心了!” “那皇上……” “退下,今儿个皇妹回来了,朕没这等心思,改天再说!” 话语听上去仿佛软了一些,言语强硬,带着不置喙坚决。 徐青枝不敢再说,既然皇上说了会去后宫,那肯定就是要去的,她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眸子一轻,她缓缓起身退了下去。 “臣妾告退!” 出了殿门冷风一吹才觉背后一阵阵的冷意,双腿也有些软。 身边的女官连忙扶住了她,担忧的看着她,“娘娘……” 徐青枝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刚刚进宫的时候她仗着自己国舅女儿的身份在皇宫中嚣张跋扈,对谁都不懂得客气,那个时候皇上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处处都要仰望徐家的鼻息,她便对皇上也不甚恭敬,觉得他太懦弱。 三年下来,她渐渐的从在皇上身边的不一世,到慢慢的谨慎小心,甚至转变到现在的胆战心惊。这已经足以说明宁奕这三年中慢慢的改变了。 徐青枝扶住女官的胳膊,她身边的人只有这么一个能信任的。 其余的全都是她当初进宫的时候徐家派在身边监视她的人,说是监视也不一定,她们刚开始还是竭尽全力的服侍她,也处处为她出谋划策,那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徐家。只要徐家一旦把她当成废子,那她身边原先的那些人全都会离她而去。 她苍白着脸色拍拍女官的手臂。 “没事,走吧!” 这时候的她脸上没有见到皇上刻意扮出来的柔情和妩媚,略微苍白的脸色带着浅浅的疲惫。宫人提着灯笼给她引路,灯笼离她的距离太近,光芒也离她太近,以至于竟然有些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徐青枝抿着嘴唇,透着宫道旁边彻夜不息的宫灯望向明黄色的宫墙,三年前的她心里怀着满满的期望进了皇宫,妄想着能和姑姑一样,坐上一国最高的女子宝座! 为了这个目标她无数次的努力,把对手们全都给用尽手段陷害添井坑杀! 渐渐的整个人都麻木了,等她终于反省了之后才现,她已经退无退了,她也终于明白,没有了徐家的支持,她什么都不是!而只要徐家放弃了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后宫中的女子们见了她一个个吓得双腿颤面色苍白,她想找个倾诉的对象瞧见她们的面容只会觉得心灰意冷,三年了,她一回头才觉,身边竟然连一个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何其悲! 不但如此,她眼中的那些亲人,她的爹娘,她的姑姑,她的兄长,她的妹妹……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在意她。只觉得她愚蠢,三年都没有剩下皇帝的子嗣,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在意她的性命的。 今天的宴会上她安安静静一言不的看着整个宴会上的动静,头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她赫然现,她所谓的姑姑对她甚至连一个认的义女都比不上。甚至她明白,如果有一天她的性命和安宁的性命放在一起让姑姑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安宁公主的性命…… 就是看清了,所以这一刻才会如此心灰意冷。 “娘娘小心!” 脚下一个踉跄,却被身边的女官给稳稳扶住。 徐青枝静静的看着她的女官,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女官是她进宫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平日中只要她做错了事情都会声色厉荏,是她受了委屈的时候也总会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当年她年少气盛,多少次想斩杀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次次的默默忍下,现在她才明白,她恐怕也下意识的知道,她是唯一一个用真面具对着她的人。 她望着那高高的宫墙,心下酸涩难言。 “素云,我好傻……” 如果当年她不进宫,是不是以和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到了年纪就会婚配,或许能遇到一个和她情投意合的男子,哪怕平淡,但是却以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而不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要被噩梦惊醒,难以入眠? “娘娘,别想了,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的,现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前面是笼着雾看不清的路,后面是悬崖万丈,这个时候哪怕前路再迷惘,都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素云紧紧的握住徐青枝的手,压低了声音,“您今天做的很对,皇上总不能一直都没有子嗣,您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都必须要怀上身孕!” 徐青枝苦笑,如果能给她一次机会,她愿意现在月兑去贵妃的华服,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中去生活,哪怕生活拮据些,她也不要这般的痛苦。 “是啊,为了……性命!” 既然已经没有后路,那就只能……勇敢的走下去! …… 苏慕锦拿着楚离给的药方一夜都没有睡着,到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实在躺不住了,起了身就拿着对牌让柳嬷嬷出府去按照药方上的药材给聪儿抓药。 “一定要你自己抓,不能经任何人的手!” 柳嬷嬷瞧着苏慕锦这样严肃,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仔细的把药方叠起来放在衣襟里,“姑娘您放心,老奴亲自去抓,回来亲自给小少爷熬药喝!” 苏慕锦想了想又道,“再买些蜜饯或者酸梅之类的东西回来!” 聪儿年纪小,最怕喝药了,有甜食能给着解解苦也是好的。 柳嬷嬷抓了草药,给聪儿连续熬药熬了好几天,苏慕锦这几天就一直陪在聪儿的身边观察他服用草药之后的情况,头一天聪儿连续睡了八个时辰,第二天用了药之后就少睡了一刻钟!草药见效还是比较缓慢的,但是再缓慢也是有效果的,苏慕锦瞧着聪儿的小脸蛋慢慢的从有些灰败的苍白慢慢的浮起了点点的红润,看着他躺在床上的时间慢慢的一点点减少,心里压着的那块巨大的石头终于缓缓的放了下来。 知道聪儿中毒的人是极少数,当苏青云知晓聪儿喝的药方是楚离想法子弄来的之后,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再没有任何的闲言碎语。 他拍拍苏慕锦的脑袋,“你觉得好就好!” 楚离做的这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既然做出来了,就已经是表了态的,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好再多说什么! 周嬷嬷等人也十分高兴,聪儿是她一把手给拉扯大的,说起来比对苏慕锦的感情还要深,聪儿在她的照顾期间出了事情,她实在难辞其咎,不管是老爷还是大姑娘知道小少爷中毒谁都没有责怪她!她自己心里自责,只是一直压在心里,这会儿瞧着小少爷的身体慢慢的好转,她比谁都高兴,暗暗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小少爷,谁也不能再伤害他。 苏云锦自那一天被苏慕锦狠狠的警告了一番之后竟然也十分的老实,鲜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云州的消息也已经传过来了,族长苏舍和族中的长老们知道苏云锦在京城中做的伤风败俗的事情,原本想要上京来依族规杖毙苏云锦,但是碍于皇上下的那道圣旨,苏舍把长老们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而且已经把苏云锦从族谱上除名,并且昭告了族人。 这件事情如今已经闹得京城皆知了。 兴许苏云锦是暂且避避风头不出面也有能。 但是这些已经不在苏慕锦的关心范围之内了,因为就在聪儿身体慢慢好转的时候,楚王爷和苏青云已经把苏慕锦和楚离的婚事给谈妥了。 并且没过两天就下了第一批聘礼。 一年多的时间有些紧了,所以好些礼仪都来不及也没办法实施了,只能省下。 天气越的热了,苏慕锦这些天过的十分顺心,很是愉快,也没有人找她的麻烦,她养了这些日子,身上竟然长了些肉,把柳嬷嬷和笙箫等人给高兴坏了。 “先前就瞧着姑娘太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看上去就咯人的慌,先前怎么养都养不出肉来,这会儿好了,姑娘还是有点肉看上去好看一点!”柳嬷嬷呵呵的笑。 今天苏慕锦穿了一身素色的束腰长裙,腰肢依旧纤细,不过先前过于尖锐的小脸看上去饱满了一些。之前几年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有些蜡黄的脸色也雪白红润了许多,总之看上去就是比之前好看些。 “嘻嘻,我瞧着也是。”笙箫这段时间也开朗了很多,笑呵呵的看着林荫树下看书的苏慕锦,跟秋月和紫罗说道,“先前姑娘的身子是真的太纤细了,现在瞧着真是饱满了些,穿衣裳也能把衣裳给撑起来了。” “能胖一点还是胖一点好。”秋月压低了声音,她跟笙箫等人不一样,是府中的家生子,家里的母亲因为她受姑娘器重也对姑娘十分有好感,只是听说姑娘及笄就要嫁人心里有些担忧,悄悄的跟她说过。说姑娘的身子太瘦弱,将来嫁了人万一不小心怀了身子,以她那么瘦弱的身子生产的话估计要去鬼门关走一遭,她听了心里暗暗的着急,也没法子,如今瞧着姑娘养的好一些了才微微放下心来。 秋月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本来要给放出去嫁人的,苏慕锦也一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只是一直都没有碰到合适的。对于身边的人苏慕锦从来都不会亏待,秋月这个女孩子以前跟在刘氏的身边的确是做了些坏事,但是本性善良,也是被刘氏所迫才会昧着良心做了坏事,但是自从跟着她之后就一心为她着想,是个极其稳重的女孩子,苏慕锦已经想好了,等她嫁给楚离的时候就带着这几个陪嫁丫头去。 楚王府比苏家要排场的多了,能在那里给几个丫头找个好归宿也不难。 因此就先把秋月的婚事给放一放,秋月在她的身边历练的久了越的沉稳了,苏慕锦不想给她的婚事给将就了。 她躺在凉椅上,瞧着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凑在一起说话,哪里会不在意。 不过她也不是那样没事瞧着自己身边的人闲着心里就不舒服的人,如今府中的中馈交到了三婶的手中,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事情倒也没多少,几个丫头当然就清闲了。 “你们几个!”苏慕锦被几个丫头嘀嘀咕咕的看不下去书,把手中的书搁在膝盖上,瞧着几个青春貌美又笑容满面的小丫头,整个人都觉得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她们那个年纪,打趣道,“你们几个再吵吵闹闹的,我就把你们全都给嫁出去了!” 几人齐齐一愣,立马不依了。 七嘴八舌的抗议。 主仆几人玩玩闹闹,不多时紫玉面带红光的从外面跑回来,满头大汗的。 “姑娘,姑娘!大喜事儿啊!” “什么事儿啊跑的这么快!”紫罗嬉笑着给她递过去一杯茶,“大热的天儿跑的这样快,瞧瞧满头大汗的样子!” 紫玉咕噜噜把茶杯里的茶喝了个精光,拿帕子胡乱的抹一下头上的汗珠,兴奋的两只眼睛亮亮的。 “姑娘,楚王府的聘礼来了,您不知道啊,堆在厅堂里放的满满当当的,都下不去脚,管家正在清点礼单呢,说是核对好了就放在仓库里等着您出嫁的时候用,奴婢就瞧了一眼,吓死奴婢了,奴婢也没有数有多少抬!奴婢回来的时候管家把箱子都给打开了,吓得奴婢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笙箫嗔了她一眼,“要淡定点,紫玉你是姑娘身边儿的,要稳重大方,不能这么慌慌张张的,让人瞧着觉得我们大房的丫头没个规矩,也没点儿见识!” 紫玉吐吐舌头。 “笙箫姐姐,不是奴婢没见识,不只是奴婢,就连总管大人打开箱子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珠子,说是长这么大都没有瞧见过这样贵重的聘礼呢!” “哦?”苏慕锦来了兴趣,她坐直了身子问紫玉,“都有什么东西?” “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听到有人报礼单呢,说有绢丝一匹,紫貂裘五片!绫、罗、绸、缎各十匹,还有十分珍贵稀少的云锦都有一匹,这还仅仅是布料都有这么多,剩下的还多着呢,这会儿府上的小丫头婆子,包括二房三房的人,管事嬷嬷们全都在厅堂那里瞧热闹呢,真真是羡煞旁人了,这还是头一礼呢,都这般的重,接下来的小礼只会更多的!” “走,我们也瞧瞧去!”苏慕锦来了兴趣。 等苏慕锦领着几个小丫头过去的时候,远远看去整个厅堂都被围得水泄不通,瞧见苏慕锦来了,丫鬟婆子们艳羡不已的瞧着苏慕锦,自动自的给苏慕锦让开了一条路。 苏慕锦瞧见厅堂里堆着的东西也着实吓了一跳。 数十个箱子大开,不少的稀世珍宝。 有一对通身几乎红的透明的珊瑚,有鸡蛋大的夜明珠,有通身晶莹剔透宛如透明的一对碧玉绿如意,还有她压根见都没有见过的一些东西。 管事正在唱单子,“东海夜明珠一对!西洋镜子一块!沉香木镇纸一块!江南怡然居的盛世胭脂两盒……” 西洋镜? 苏慕锦的眸子落在那块西洋镜上,她上前两步瞧着镜子微微一愣,镜子大约有一人高,用精致的楠木木框镶住,此刻正静静的立在厅堂里,苏慕锦从来没有瞧见过这样的镜子,那镜子和铜镜不一样,铜镜只能模模糊糊的照出人的剪影,这面镜子竟然能完完整整纤毫毕现的把整个人都照了进去,比水面更加清晰透彻。 她这里微微一愣,镜子里的自己亦是微微一愣。 苏慕锦心中暗叹,楚王府竟然连这样的东西都找的出来! “锦儿好福气啊!”二夫人被身边的丫鬟扶着也进了厅堂,瞧着满屋子的聘礼,心里知道楚王府肯定是用了心的,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能嫁一个真心心疼自己的男子,先前二夫人也听说过楚离那样的情况,觉得楚离实在是配不上锦儿,此时瞧见这些聘礼,当即对楚离的印象就变好了许多。 她这辈子都没有瞧见过这么多的奇珍异宝,楚世子既然能送的出手,想必是对锦儿十分看重的。 容貌性情都不算什么,只要锦儿能被人疼爱,就算楚世子身体有些残疾又怕什么? 府中丫鬟婆子一大堆,重活又不需要锦儿去做,她只要能讨得楚世子的欢心,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二夫人握住苏慕锦的手,真心为她感觉到高兴。 “锦儿,楚世子既然能送来这么多的珍宝,想来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你啊,心里不要想太多,人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儿家嫁人就是第二次重生,你心里别有其他的想法,今后嫁人了就好好和楚世子过日子……” 二夫人的小月复已经隆起来了,能看到小小的凸起。她现在整个人比以前来看柔和的不止是一点半点,让人瞧着心里都觉得舒心。 苏慕锦对这个二婶子先前没有什么感情,后来二婶子慢慢的变好了,她也不是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心里是十分高兴的,谁也不想着自己的家里成天乌烟瘴气的,和和美美的多好。 二夫人这一番话都是为了她好。无非是让她不要嫌弃楚离身体残疾,跟他好好过日子。 她心里隐隐有几分感动,能说出这样的话的,那是真心为她好的。 她回握住二夫人的手,“二婶子您放心好了,锦儿什么都明白,会和楚世子好好过日子的。锦儿听说你这段时间孕吐的厉害,有让大夫瞧瞧么?” 提起怀孕,二夫人的面上就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她单手抚着小月复,面容慈爱,“没事的,稳婆说了女儿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本来说是要开些药吃的,不过大夫和稳婆都说了,怀孕的时候还是要少吃些药,将来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来。二婶子年纪也不小了,原本也没指望着能有子嗣了,这说来还真的来了,你二叔这段时间每日里都陪着我,本来觉得有些折腾的,心里也不觉得难受了!” “好事儿啊,二叔顾家了呢。” “说这个还要多谢锦儿了,锦儿,先前二婶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猪油蒙了心,那些年来一直……说起来二婶子都羞愧,也多亏了锦儿大度,不计较二婶子先前的错处。”二夫人有些羞愧。 “二婶子别这样说,都是一家人,互相宽容是该当的。说起来锦儿还要拜托二婶子的,二婶子心思活泛,对一些事情也比较敏感,锦儿就想拜托二婶子,将后来我若是嫁人了,没法子时常回府还请二婶子帮锦儿多多费心聪儿,聪儿从未享受过母亲的疼爱,届时我也出嫁了恐怕心里会有些难受,二婶子您多陪陪他……二婶子这一胎若是生下男儿再好不过,若是生下女孩儿,将来聪儿也能为您和二叔养老……” 二夫人一惊,让聪儿给养老?! 她心里也想着能生出儿子好的,不是说不喜欢女孩子,她这个时候更想要个儿子。 只有儿子今后才能给养老啊,没有个儿子她在面对夫君的时候也总会觉得腰杆子直不起来,还会有愧疚感。 二夫人认认真真的看着苏慕锦。 似乎要看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却只瞧见苏慕锦目光真挚,眼神清澈。 二夫人承认自己心动了。 真的心动了。 聪儿今年才四岁,不是十四岁。 谁养大的孩子跟谁亲,现在的聪儿还不怎么懂事儿,如果真的能养着他,聪儿将来能不给她养老么?锦儿这分明就是给她送儿子啊,是……锦儿不是最爱她娘亲么,真的将来聪儿认了她做娘亲,锦儿受得了么? “二婶子别多心。”苏慕锦苦笑,“娘亲当年拼着性命都要把聪儿给生下来,为的就是让聪儿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成长的,今天如果娘亲知道我这样做,也肯定不会怪我的。” 她也是没办法,如果她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她会亲自照看聪儿。 她万一不在了呢? 聪儿跟她那样亲不是好事儿,她死了只会让聪儿难受。而如果他和二婶子亲近起来,将来就会把二婶子当成最亲的人,就算是她不在了,他到时候也不至于觉得失去主心骨了。 苏慕锦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每每午夜梦回想起睿儿她心里依旧会绞痛。 就算不是因为睿儿,她要反抗太后中间也太多的危险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性命了,所以一定要先给聪儿找个靠得住的人家。 就算二婶子生下的是个男孩子也不当紧,聪儿是苏家的继承人,跟聪儿交好,将后来她的孩子和聪儿情同手足,聪儿有能力的话能不帮一把么? 二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她只是略一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锦儿,有你二婶子一天就不会让聪儿受了委屈的!” 苏慕锦点点头,宽慰一笑。 这样她就放心了,等二婶子生了孩子之后她会让爹爹把府中中馈的权利都交到二婶子的手里,二婶子比三婶子精明的多,做事儿也爽利的多,有她在府上应当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苏慕锦刚和二夫人口头订下这个约定,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寒芒落在背脊上。 她一侧首就瞧见苏云锦嫉恨的眸子,她眸子瞧着厅堂中的各个物件,眼睛里都是贪婪。 苏慕锦微微挑眉。 作为妾侍,一顶轿子就能抬进宁王府,纳妾也从来不需要如正妻一般八抬大轿,聘礼一堆,本来妾侍也有些聘礼的,但是谁让苏云锦把宁王府的人都给得罪了个彻底呢。宁王府已经话了,娶苏云锦回府,半点聘礼都不会出,时间到了一顶粉色的轿子从侧门抬进内院也就罢了,酒席也不打算办了。 苏云锦这个人心高气傲的不行,现如今虽然还冠着“苏”姓,实际上已经和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了,族谱上都除了名,爹爹是不能会给她私房钱的,所以瞧着她楚王府送来的聘礼,这是眼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四章 闹洞房 墨魇本来以为世子爷会对“闹洞房”这几个字不屑一顾呢,倒是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会这么积极! 他跟着楚离的时间太长了,楚离有些情绪还是瞒不住他的,因此墨魇一看到世子爷盯着世子妃的那一抹红唇就黑了脸,立马知道世子爷要苹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颇有些忿忿不平的应了一声,出门去找苹果了。 苏慕锦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外,墨魇瞧见笙箫眼睛当即就是一亮,凑上前去讨好的跟人说话,笙箫半点都不待见他,一瞧见是他来了,当即就转身想跑,墨魇本来就黑的脸色更加的黑了。 他沉下眉眼,故意吓她,“站住!” 笙箫果然被叫住,没有再跑,但是也没转过身来,背对着他。 墨魇轻哼一声,走上前去和笙箫面对面的站着,冷声问,“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躲着我做什么!” 笙箫怒瞪墨魇一眼,勉强忍下了心头的怒火。今天姑娘是头一天嫁到楚王府,她不想给姑娘找麻烦,瞧着那边秋月几个人小心翼翼又打趣儿的眼神,她当即有些不愿意了。她和墨魇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个时候离的这么近说话是不是太不合适了?!她瞪墨魇一眼,希望他能避讳着点儿。墨魇就是一个大老粗,平时除了嘴贫之外就会练武,他又是江湖儿女,一向不拘小节,是半点儿都没现笙箫的意图。 瞧着笙箫直瞪他,他也瞪大了眼睛,好像在跟她比谁更凶似的。 “你还敢瞪我!还瞪?!” 笙箫不耐烦的看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魇嘴里当即就想说让笙箫去找苹果,他转念一想,不行!世子爷这会儿春风得意呢,他倒是好了,娇妻美眷马上就能拥入怀里了,怜他一个大老粗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上媳妇!这样一想,心里马上就不平衡了,也不去找什么苹果了,干脆就和笙箫在这里耗上了。 反正世子爷看他一直不回去,肯定会让旁人去找苹果的。 “什么我想做什么。你方才为什么要躲我?!” 干你毛事! 笙箫很想爆粗口,她是谁啊?她是姑娘身边儿的一等丫头,代表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姑娘,还有整个苏家,所以粗口是肯定不能爆的!她咬咬唇默默的忍下这一口气,她就是不明白了,这个墨魇难道不长眼睛,瞧不出来她很讨厌他么?还往上来凑!脸皮也忒厚了吧! 咬了咬牙,笙箫实在不想跟墨魇废话,她端出大丫鬟的样子,正了正脸色,轻轻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墨魇,轻声道。 “墨魇公子叫住奴……笙箫所谓何事?笙箫是我们姑娘的大丫头,今儿个要替姑娘守新房,如果墨魇公子没事儿的话,笙箫就继续守着了!” 本来她下意识的要自称奴婢,一想墨魇也就是姑爷身边儿的贴身侍卫,而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说起来身份地位都是差不多的,她如果自称奴婢,岂不是直接把自家姑娘的气焰也给压下去一筹!因此,转了个弯儿自称笙箫了。 墨魇不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细节,听到笙箫语气疏远,心里就冒气了一层火来! 什么狗屁的墨魇公子! 公子个屁啊! 直接叫他墨魇怎么就不行了?! 还公子……忒别扭了! 他不是个喜欢掩饰情绪的人,心情不好了立马就给表现了出来,语气更加恶劣了,“谁说我没事的!不是问你么,叫你躲什么?!” “笙箫没躲,只是刚好有事要去处理!” “狗屁!你能有什么事要做!” 笙箫被骂的黑了脸,怒瞪墨魇,墨魇都不顾他自个儿主子的面子在这里骂脏话,她还忍什么,总之这里是楚王府,要丢脸丢的也是楚王府的脸!想到这里笙箫立马掐着腰反唇相讥。 “我有事没事管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姑娘今儿个还就告诉你了,我就是讨厌你,鄙视你,怎么了?!本姑娘瞧见你这张脸就想作呕,一个大男人你有没有一点儿脸面,瞧不出来我讨厌你?我还就是不想瞧见你,故意要躲着你,怎么样,你满意了?!” 墨魇目瞪口呆的看着笙箫。 一直以为这丫头是个温柔似水的柔情女子,再瞧瞧她双手叉腰,扬起下巴骂人的样子,心里的感觉一下子给颠覆了,强大如墨魇也忍不住震惊的结结巴巴。 “你,你……” “你狗屁啊你,赶紧给本姑娘滚出去!”笙箫一指宽阔无人的院门,霸气十足的道,“立刻!马上!麻溜儿的!滚出去!” 墨魇也不知道是真的愣住了,还是被吓住了,竟然真的顺着笙箫指着的院门口呆呆的走了出去。 柳嬷嬷和秋月等人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小辣椒一般的笙箫,不敢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笙箫看过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个透!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竟然也变得结结巴巴。 “我,我……” 我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说完,秋月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她又指指墨魇离开的背影,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太好笑了!” 这两个人竟然连结巴都结巴的这么默契! 柳嬷嬷也同样忍俊不禁,她抿着唇笑了笑,瞧着笙箫扭捏着手指,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地撕开一条缝转进去的窘迫模样,拍了拍秋月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笑了,等会儿笙箫就要恼羞成怒了!” “柳嬷嬷!”笙箫红着脸跺脚。 “好了好了,我也不说了行不行!” 柳嬷嬷年纪大,她经历过的事儿多,哪会看不出墨魇的心思,她是见过的,当初姑娘和楚世子刚刚被皇上赐婚从宫中出来的时候,那一次楚离动手把杜嬷嬷给打了个半死,墨魇也在身边,所以那一次笙箫就把楚离和墨魇给划进了心里的黑名单了,认为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少接近的妙。柳嬷嬷算是看出来了,笙箫这丫头这样想,不代表人家墨魇也这样想啊。她虽然不知道墨魇和笙箫一向没有交集,为什么墨魇会对笙箫有好感,她眼睛不瞎,墨魇虽然没在她跟前展现过武功,但是能在楚世子身边做贴身侍卫的想来武功肯定很高。 如果墨魇不喜欢笙箫,被她这一番话给训斥的早就动手了,哪里能容忍她这样放肆! 惜笙箫自己个儿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瞧了瞧笙箫的身段,笑的眯起了眼睛,笙箫也的确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墨魇是世子爷身边儿最得力的,想来待遇也差不了! 改天她要去打听一下墨魇家里的情况,顺便在把这事儿给姑娘说一说,也能了却姑娘的一番心事! 呵呵…… 此时的新房中早就闹开了,楚离就知道墨魇那家伙办事不靠谱,所以让房间里立在一边伺候的喜娘去寻一个苹果来,苹果很快就寻了来,喜娘还细心的给苹果上栓了一根红色的锦线。 苏慕锦瞧着那苹果,其实她手里也有一个苹果,是没拿出来。 她不断的给楚离使眼色,让他放弃这个游戏。楚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好像压根就看不懂她的暗示一般,扬着唇角让人开始吊苹果了! 一屋子的女眷们不好意思看,拿帕子捂住了眼睛。 只有一个人例外,长宁公主宁浅雪,她仍旧是一身利落干练的劲装,瞧见眼前的场面不但没有半点儿羞涩,看上去反而还十分有兴趣的模样,两只眼睛只亮,挤开拥挤的人群,从喜娘的手中一把夺过苹果来。 “哈哈,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今儿个我来掌绳子!” 正中楚离下怀。 他本来还愁着呢,一般的人掌绳的话动作太慢了,他要想咬住苹果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宁浅雪就不一样了,历练三年回京中,又诚心要看热闹,当然不会当他这么轻易的就完成任务了。 呵呵……这样才有趣啊! “浅雪……”苏慕锦头疼的看着她,浅雪的身手她瞧见过的,骑马的时候英姿飒爽,用轻功的时候跟飘移也差不多了,她真的诚心要看热闹,恐怕她就是咬一天也咬不到这个苹果了。 “哈哈,慕锦你求我也没用啊,闹洞房嘛,本来就是图个热闹劲儿,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浪费了。我回京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在宫里闷死我了,好不容易求了皇兄才能来参加你和楚世子的婚礼,你让我什么都不干,我才不意呢!” 宁浅雪哈哈的笑着,捏着系在苹果柄上的锦线,呵呵的放在两个人中间,为了能让围观的人把这场面看的清清楚楚,她眼睛一转,一个旋身就跃了起来,直接跃上了床顶,床顶是以红木制成的,她以高难度的动作趴在床顶的横杠上,然后捏着那根红绳笑的很是邪恶。 “慕锦,开始了呦!” 苏慕锦和楚离相对而坐,楚离比苏慕锦高,床也比轮椅高,高度刚好就拉了个平均,两人面对面,苹果就落在中间。 宾客们就开始起哄。 “开始啊!快开始!” 苏慕锦无奈,这个时候她还能拒绝的了么?!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的任由这些人胡闹! 楚离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赞赏十足的看了宁浅雪一眼,对这丫头的好感直线上升,皇宫里终于出来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物了,这眼力见儿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 他心里下了一番结论,笑眯眯的等着宁浅雪拉动红绳。 宁浅雪哈哈一笑,在楚离和苏慕锦对着苹果咬过来的时候,刷的一下就提起了红绳,两人脸苹果皮都没有给碰到。 只是苏慕锦是头一次玩这个,一时间有些放不开,所以动作稍稍的慢了两拍,倒是没有和楚离来个尴尬的吻! 楚离心下一叹! “不行啊不行!慕锦你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宁浅雪也现苏慕锦的不在状态,当即不依不饶的高声道,“今儿个你成亲了我好不容易从宫里跑出来了,你不能这样伤我的心啊,今儿个务必要让我尽兴了才行。要用心啊!” 苏慕锦忍不住斜眼瞪了宁浅雪一眼。 丫头,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不成亲了! “哈哈!我才不怕你呢!”宁浅雪当然瞧出了苏慕锦眸子里的意味,她趴在横杠上,笑眯眯的说道,“等哪天我成亲了,我也等着你报复回来,哈哈,不过到时候恐怕你不忍心下手了!” 她最近和楚君韬走的近的很呐,皇兄又管不了她,她就处处去接近讨好他呗!总之楚家少夫人的位置除了她别人谁也不能去做! 她这辈子要么嫁给楚君韬!要么就终身不嫁了! 她还就不信了,磨他一辈子还暖不热他! 真的等到她和楚君韬成亲的时候,楚君韬是苏慕锦的表哥啊,苏慕锦就是不心疼她,也该心疼她表哥吧,哈哈,没关系,就算是她闹洞房她也不怕,反正她喜欢楚君韬是真的,就算苏慕锦也让她咬苹果,她还赚了呢! 所以这厢她还真的就有恃无恐起来了。 “哈哈,继续继续哈,谁也不能不用心!” 宾客们符合道,“没错没错,一辈子成一次亲要热热闹闹的!” 虽然男子们以三妻四妾,是正妻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到底是不一样的,小妾是用来泄**的,正妻是要娶过来敬重着的,因此,对待娶亲这一方面男子们还真是比较慎重的! “不是嘛,苏姑娘要放开一些,我们都不会笑话你们的!” 有人打断开口说话的男子,“公子这就说错了,怎么还称呼苏姑娘呢,该改口唤世子妃了!” “是极是极!看我这一张破嘴,还是兄台提醒的妙啊!”方才开口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笑呵呵的看着苏慕锦和楚离,“世子妃就不要扭捏了!” 这一声世子妃唤的楚离心情甚是愉悦! “我继续喽!”宁浅雪晃了晃手里的红绳。 一屋子人放一起闹腾,苏慕锦还真的有些应付不了,只能尽量配合,等会儿楚离还要出去给宾客们敬酒的,这会儿她也只好赶紧的不去耽搁太多的时间。 宁浅雪的武功真的没有白学,反应那叫一个迅速。 苏慕锦这个没有学过武功的人只能望而兴叹,还只能被她戏弄了!楚离其实故意放水的,他若是想咬到苹果,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他瞧了瞧苏慕锦水润的唇色,喉结微微动了动。 不趁机亲热一下,等人群散尽了,他就是有这个想法也实施不了了…… 所以…… 亲呗! 中间两个人唇也有碰到一起的,只是一触即分了,他还没有感受到她红唇的柔软,就已经失去了那温软的触觉! 屋里的宾客们渐渐的围了上来,哈哈的笑看着这一幕,除了脸色铁青的徐傲,其余人倒真的是冲着热闹来的。 这一次,宁浅雪再一次的提起了苹果。 苏慕锦去咬的时候背后不知道被谁给推了一下,直接落到了楚离的怀里,两人的唇“砰”的一下碰到一起,因为力度不小,磕的她牙齿都有些疼,下唇有些火辣辣的疼,想来也知道是磕破了! 两唇相接,楚离浑身一震。 感觉到唇边的腥气,他下意识的一舌忝,把那腥甜舌忝到唇齿间。 苏慕锦浑身一颤,脸色“蹭”的一下涨的通红! 除了宁煜,她从未和男子这般亲近过……她当年嫁入宁王府的时候先前的时候宁煜对她极好的,各种温存讨好,后面有了睿儿之后渐渐的对她就淡了下来,亲热更是少见的紧,所以她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跟人这般亲密的接触过了,尤其……这人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想动手推开他,她长袖下的手一只握着大苹果,另外一只手握着二婶子给她用油纸包包的点心,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她的鼻子也装上了楚离鼻翼上的黄金面具,那面具撞得她鼻子一阵酸,险些疼的她落下眼泪来。 瞪大眼睛看着楚离,因为离得太近,她纤长的睫毛忽闪之间都能触到他面颊上的黄金面具! 一时间,整个屋子仿佛都静了静! 随即爆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叫好声,苏慕锦如梦惊醒一般飞快的撤离,有些不稳的坐到了喜床上。楚离却留恋的看了看她的红唇,她的唇跟他想象的一样,柔软的很!他也是头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女子,一时间也尴尬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摆,只好用力的握住轮椅的扶手,幸好有黄金面具罩着脸,倒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当。 他再去看苏慕锦,她自鬓角染上了一抹霞色,为她绝美月兑俗的容颜添了两分艳色。 他的心忽然就颤了颤,缩回口腔的舌回味不已的动了动,他紧闭着唇,仿佛要留住她的气息一般。 “哈哈!好样的!” 宁浅雪忍不住拍手叫好。 实在是推苏慕锦那一把的人太有眼力见儿了,要不然真的咬到天黑估计两个人嘴巴都碰不上去! “哈哈,楚离你真的要感谢我一下才行啊!”便宜他了! 楚离勾唇一笑,不置否。 他瞥了一眼宁浅雪,眸子里催促的意味十足,意思是让她见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他也占到便宜了,再闹下去估计苏慕锦就要火了! 宁浅雪嘿嘿的笑,瞧了一眼苏慕锦,果然看到她眯着眼睛威胁性的朝她看了过来。 她耸耸肩,表示了解了。 这一次她刻意放缓了拉绳子的动作,两人各自咬了一口苹果,终于算是完成了任务。 苏慕锦默默吞下苹果,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热闹也看完了,楚离当然不能再让人围观他的妻子! 宾客里的男子占了大多数的,他家娘子的美貌他领教了就行了,方才若不是让这些人趁机闹一闹洞房,让他以得逞心悸,他也不会容许这些人在屋里围观他的娘子的! 楚离勾唇一笑,推动了轮椅面对着众人。 “前厅里应该已经开席了,各位也去入席吧,楚离也好敬各位一杯!” 敬他们成全了他! “不敢当,世子爷太客气了!” 楚离轻轻一笑,十分愉悦。 见此,大家都自动自的开始往外走,慢慢的人群就散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徐傲贪婪的瞧了瞧苏慕锦凹凸有致的身段儿,再瞧瞧她绝美的面容,心有不甘的退出了屋子。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珍贵! 他一定要想法子得到苏慕锦,才能一解他今日的屈辱! 楚离瞧见他yin邪的眼神,眸子微微眯起,却没有动手。 今日他那一缕劲风打在他的肩头,回去就有他受的了!还有今儿个他拜堂的时候都起了身,他承认他就是故意报复父王的,父王瞧见了他双腿的样子,若是不惩治徐傲,那他就不姓楚了! 楚离懒洋洋的瞧着挂在横杠上的宁浅雪。 “公主殿下,您也该动身了吧!” “哈哈!”宁浅雪手撑着横杠一个翻身就下了床顶,十分爽快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拍了拍楚离的肩膀,“楚世子啊,我和慕锦两个情同姐妹啊,你要好好待我们家慕锦,要不然我作为娘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啊!” “娘家人?!” 宁浅雪笑眯眯的看着楚离,扬起下巴,傲娇的解释,“因为我看上楚君韬了啊,最近我一直在追楚君韬和楚君韬走的那么近,楚世子不会没有耳闻吧,我呢,今后肯定是要嫁进楚家的,所以当然算是慕锦的娘家人!” 苏慕锦诧异的看着宁浅雪。 最近她忙着成亲的事情,差点都要焦头烂额了,还真的没有听到这样的传闻。 她竟然喜欢大表哥? 苏慕锦想了想又觉得合理,大表哥那样优秀的男子被人喜欢上也不觉得奇怪! “慕锦啊,你以后恐怕还要唤我一声大嫂呢!” 这时候屋里没有旁人,只剩下他们三个,苏慕锦也没掩饰什么了,对方才宁浅雪故意整她十分不满意,轻哼一声,“那也要你先嫁到楚家才行!” 不是她觉得宁浅雪不好,只是她觉得大哥这个人吧,对男女之事看的十分淡,所以应当不会考虑成亲这个问题,就算是考虑也应当不是现在。当初虽然去苏家上门求亲,她拒绝了之后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想来也是被大舅舅和大舅母说动了,才去求亲的。 她和大哥更多的是亲情。 当然了,如果大哥和宁浅雪真的成亲了,她也会衷心祝福的。 “我一定会嫁给你大表哥的,你只管放心吧,你这声大嫂就先欠着我的,终有一天我要从你的嘴巴里听到!”宁浅雪十分自信。 楚离倒是十分高兴。 他自从认识到自己喜欢上苏慕锦开始,对她的一切就十分看重。 对于曾经想打苏慕锦念头的楚君韬,他心里还真的有一点儿隔阂,就怕他贼心不死!楚君韬是苏慕锦的大表哥,两人就算结不成夫妻,也终究是表兄妹,以后还是会时常碰面的,指不定哪一天楚君韬就又跟苏慕锦表白了也说不定。 所以如果宁浅雪真的嫁给了楚君韬,他还真的就安心了。 “哈哈!我不在这里招人厌了,我要回宫了!”宁浅雪随手丢掉手中的苹果,看上去漫不经心,那苹果却稳稳当当的落在房间里的纸篓里,她拍了拍手掌,潇洒的转身离去。 宁浅雪走了之后楚离也准备出门。 楚王府今天的酒宴肯定是要办到天黑才行的,楚王府的宾客太多,他作为新郎官也要去前厅中敬酒,恐怕不到天黑还真的回不来。 他瞧了瞧天空,太阳已经落在了正南方,不知不觉已经晌午了。 他和苏慕锦成亲之前特意去问过一些对新娘子的禁忌,知道新娘子成亲这一天都吃不上一点儿东西,想着今天一大早苏慕锦就早早的起了床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儿东西,心里有些心疼。又想着屋里如果有喜娘守着,她肯定动也不能动,所以就吩咐喜娘就在外面候着,不许进屋。 还吩咐笙箫和柳嬷嬷以进屋伺候! 不但如此,还细心的指着大圆桌上的糕点,“如果饿了就先垫垫肚子,我等会儿回来给你带吃的!” 苏慕锦点点头。 楚离就推着轮椅出了门,还体贴的把房门关上了。 苏慕锦瞧着屋里的人都散尽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凤冠太重了,压得她脖子生疼。 她又不会解这个东西,只能唤笙箫进屋。笙箫很快就进了屋,脸色有些异样的红。 苏慕锦注意到了,倒是愣了一下,“怎么了?!” “没事!”笙箫听到苏慕锦问起,脸颊更红了,瞧着姑娘明显不信的眼神,她想着如果她不说的话,柳嬷嬷和秋月肯定也会来告诉姑娘的,就把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她怎么怎么把墨魇给训斥了一番给苏慕锦说了一遍。 说完又担心苏慕锦会生气。 她有些忐忑的不敢看自家姑娘的脸色,“姑娘,是奴婢一时之间太过气愤了,所以才会那样,给姑娘丢脸了……” 有些惊慌的垂下头,不知道姑娘会怎么惩罚她。 一时间笙箫大气都不敢喘,房间里顿时就有些凝滞。 越是如此笙箫就越是不安,垂着头一动都不敢乱动,她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方才竟然那般粗鲁的让世子爷身边的侍卫滚蛋!如果墨魇去给世子爷告状……世子爷本来就那么粗鲁残暴,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姑娘…… 笙箫越想越急,暗恨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给姑娘招惹了麻烦! 姑娘就是怎么惩罚她,她都认了! “哈哈!” 耳边传来一阵清亮的朗笑声,笙箫猛的一抬头就瞧见自家姑娘忍笑忍到脸红的表情,她抚着肚子好像马上就要笑岔气的模样,笙箫一愣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方才姑娘分明就是故意要看她的笑话的! 她跺跺脚!“姑娘!” “呵呵……好,我不笑,不笑了!”她嘴上说着不笑了,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遮不住。 墨魇喜欢笙箫她老早就现了,笙箫是她最信任的丫头,所以夜里多少次都是笙箫给她守夜,她曾经半夜醒来就瞧见墨魇对着熟睡的笙箫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不止如此,有一次笙箫白日中不小心端水的时候烫伤了,刚烧开的水一整杯浇在手上,手被烫的当场就起了水泡。后来她就让笙箫去休息,第二天这丫头一醒来就说手上清凉清凉的一点儿都不疼了。 苏慕锦就知道一定是墨魇半夜三更的偷偷去给她上药去了。 她也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来着,之前因为墨魇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她也不好多说,如今总算是从暗处转到了明处,墨魇也能有机会接近笙箫了,能让两个人自己生情是最好不过了。 她也不管,先前还想着他们两个真的好了,笙箫肯定要被墨魇给管着的,谁知道笙箫竟然威的时候这么彪悍,连墨魇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两人成了笙箫会受气。 苏慕锦揶揄的看着笙箫,这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然也有那么泼辣的一面。 “姑娘,你别笑了!”笙箫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苏慕锦连忙收了笑。她方才笑的一阵轻颤,头上的凤冠就显得更沉了。 脖子难受的紧! “笙箫,把凤冠给取掉吧,戴在头上太重了!” “好!” 拜堂也拜过了,洞房也闹过了,再带着凤冠就是受罪了。 笙箫帮苏慕锦把头上的凤冠给取掉,又把她头上的簪给取掉! 没有了束缚的她顿时觉得脑袋一轻。 一整天没有吃饭,她早就饿了。从长袖中掏出二婶子那给她的糕点,油纸包中放着绿豆糕还有茯苓糕,连枣糕都有,她捏起一个绿豆糕随意的垫了两口!兴许是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的缘故,感觉到饿的不行了,吃了两口竟然就吃不下了。 苏慕锦瞧着大圆桌上正燃烧着的鲜红蜡烛,心里忽然就不安了起来。 再等几个时辰楚离就该回来了。 他作为她的夫君,如果提出要洞房……她该怎么办?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五章 洞房夜(上) “姑娘,您渴不渴,要不要奴婢去给您弄点茶水来?” “别去了!” 苏慕锦吃了两块糕点,糕点太干,她的确是有点渴了,一般的房间中都会有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茶杯和茶壶,兴许是新房准备的太仓促,屋里竟然没有这些东西。她头一天嫁进楚王府,对楚王府的一切都不甚了解,笙箫也是头一天来楚王府,这个时候估计大家都忙着喜宴的事儿呢,她就是出去问了也不太合适。而且自古以来新娘子嫁人的这一天就不应该吃饭的,她这个时候让笙箫出去找茶水,不止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是给笙箫找麻烦。 楚王府势力通天,所以来祝贺的宾客们肯定不少,估计天不黑楚离是不能回来的。 苏慕锦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还是晌午,离晚上天黑还有好一段时间。 她轻叹了一声,百无聊赖的又坐到了新床上。 这一坐下去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掀起被子果然瞧见一堆的桂圆花生红枣之类的干果。 苏慕锦轻叹一声,掀起被子开始收拾这些东西。 笙箫见了连忙要过来帮忙,“姑娘,您别动手了,让奴婢来吧!” “别了!你出去跟秋月她们说说话吧,我一个人什么都不做也实在太无聊了!”这还有几个时辰要熬呢,她还想着等楚离回来了和楚离好好的商谈一番的,如果真的就干坐着在这里等,她肯定会受不了的,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做! 笙箫一愣,想着姑娘以后嫁人了,肯定是要贴身服侍姑爷的,她虽然是丫头,是有时候也不太好进来伺候,想了想也就点点头了,姑娘做这些的话,也能让楚世子瞧见姑娘贤惠的一面。 因此她笑了笑,“姑娘,那奴婢就先出去了!” 她们一行人刚刚入府,世子爷这会儿是对姑娘挺重视的,谁也保证不了以后的事情,所以如果想让姑娘在王府立足的话还是要去探听一下王府的基本情况,还有王府的一些禁忌事项才行! “去吧!” 苏慕锦挥了挥手,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瞧着这满屋子亮眼的大红色,心下微微一叹。呆愣了半晌她才走到床边去掀起被子,把床榻上的干果一颗一颗的收拾起来,她做这些的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动作也慢的很,有时候想的入神了,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都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收拾掉这些干果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她今儿个累了一整天了,天不亮就被拉起来了,这会儿没事儿做一时间眼皮都有些酸涩了,索性就和衣躺在床榻上,她心里有事儿,也不敢睡的太死,浑浑噩噩的噩梦不断。 也许是今天成亲让她心绪波动的太厉害,梦里全都是她先前和宁煜成亲时的画面,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画面,一幕幕如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这一觉睡的一点儿都不踏实,梦里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做梦,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自己醒过来。在宁王府生活的那几年一幕幕的全都展现在脑海中,一直到她抱着睿儿跳下悬崖,她才猛然惊醒。 醒来的时候反而觉得浑身冷,额头上都浮起了冷汗! 苏慕锦心口微疼,她按住胸口,一阵阵针扎一般的剧烈疼痛让她白着脸放缓了呼吸,出气的时候无碍,就是深呼吸的时候心口疼的厉害。她默默的念了一遍静心咒,过了一刻钟才缓过劲儿来。 这一觉醒来浑身酸疼的厉害,好像又把前世今生重新都给活过来一遍一般。 苏慕锦苦笑不已,再想下去她的胸口又该痛了。 她索性起了身,在屋子里晃了两圈,把屋里的东西都给打量一遍,房间中的大多家具都是爹爹寻了京城中最好的木匠给她打的嫁妆,用的也是看上去就觉得十分温暖的淡黄色。倒是和楚离自己弄来的桌椅柜子颜色十分相配,她晃了一圈,新房里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想来也知道楚离是用了心的。 正是因为他这一番用心,她才会越的害怕啊。 苏慕锦拍拍自己的脸颊,再次抬头看向窗外,天空已经初显了霞色,想来离天黑也不远了。 她平日中十分喜欢抱着茶杯饮茶,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喝半滴水,嗓子已经干的有些难受了!苏慕锦走到门边,想去叫笙箫。 先前聪儿塞给她的那个苹果方才笙箫进屋的时候被她给收拾起来了,她想去问问笙箫放在哪里了。 她不爱吃苹果,这会儿也顾不上挑剔了,好歹苹果里还有水分呢。 刚走到门边,还没开门,就听到外面传来笙箫恼怒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 接着就是墨魇懒洋洋的声音,“咦,奇怪了,这里又不是你家,为什么我就不能来了!” 苏慕锦会心一笑,索性倚在门边开始听他们两个对话。 柳嬷嬷瞧见是墨魇微微一笑,她凑近了秋月三人,低声说道,“你们几个别去掺和他们两个的事情,知道么?!” 三个小丫头都是鬼精灵,方才就看出了一点儿眉目,又瞧着笙箫早就失了往日的沉稳,碰到墨魇就没个好脸色,开口时就多了两分调侃。 秋月眼珠子转了一圈,捂着唇轻笑,“嬷嬷放心,他们两个的事儿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去吧,解决不了还有姑娘和姑爷呢,呵呵,我们没什么立场插手的。” 柳嬷嬷嗔了她一眼,“鬼精灵!” 几人相视一笑,然后轻轻的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离笙箫和墨魇远一些。 笙箫正在和墨魇生气哪里注意到这个,怒瞪着墨魇十分没好气!她牢牢的守在新房门口,眼神里分明写着“只要有我守在这里,你休想踏入房间半步!” 墨魇轻哼一声,对笙箫的泼辣方才已经见识了一番,他也没跟她计较。 十分赞赏的看了看离得远远的柳嬷嬷等人。 心里却在叹息,看看!别人哪个都开窍,都看出个所以然了,偏偏这丫头脑子一根筋,一点儿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墨魇抱着从不离身的长剑,一身黑衣配上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有些瘆人! 他眯着眼睛轻轻的上前一步。 笙箫顿时紧张起来,张开双臂拦在新房门前,“你……你……” 墨魇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却绷着脸看上去更加严肃,“你狗屁啊你,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墨魇学着先前笙箫的模样,连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一指宽阔无人的院门,霸气十足的道,“立刻!马上!麻溜儿的!滚出去!” 笙箫眉头倒竖,气的气息都不稳了,“你……混蛋!” “没错,我就混蛋了,怎么样?”墨魇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上前就要推开笙箫,“赶紧的闪开,我有事儿要进屋!” “屁事儿!”笙箫怒视着他,“我家姑娘的新房是你一个破侍卫能进来的么?连姑爷都没有进去,你一个男子竟然敢说要进新房里去,还说有事儿,鬼才相信你!赶紧给我闪开!要不然等会儿姑爷回来了,我非告你一状,说你想要非礼我家姑娘!” “我!”墨魇夸张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非礼你家姑娘?” “靠!”笙箫再也忍不住再次爆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怒声道,“该死的墨魇,你那是什么狗屁表情,好像非礼我家姑娘你还吃亏了似的!” “我当然吃亏!我一个身强力壮武功高强风度翩翩忠心耿耿心无旁贷的大好青年,还想多活几年,不敢去非礼你家姑娘!” 世子爷不剥了他的皮啊! 笙箫被他那一大串的自夸前缀气的已经无语了,浑身颤抖不敢置信的盯着墨魇,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一般!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快闪开!” “不行!屋里就我家姑娘一个人在屋里,你一个男子这时候进屋太不妥当了,孤男寡女的,就是你不在意自己个儿的名声,我家姑娘的名声不好听了!哼!我看你也没什么名声言!”说到最后一句讥讽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 墨魇想了想,他一个男子这个时候进新房的确不太妥当。 世子爷身边也没有伺候的女子,所以估计连世子爷都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妥,所以就让他来了。 他也真的就不迈步子了,“那好吧,我不进去了!那你进屋吧!” “我?我为什么要进屋啊,我今天要给我家姑娘守门的!”笙箫依旧是警惕的盯着墨魇,总觉得这个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说看人就要先看眼睛,她瞅着墨魇这一双眼,觉得黑漆漆的,她打了个寒颤,肯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多了,所以才会这样阴森森的看上去好恐怖。 所以她一定要替姑娘守好房子,不能让这个坏人进了屋。 “你别使鬼点子了,我是不会听你的安排的,我是我们家姑娘的丫鬟,只有我们家姑娘能使唤我!” “呦!还真是了不起啊!” “哼!” “你真的不让我进屋,自己也不进去?!” “不去!”笙箫语气坚定。 “哎,好吧,那就算了!”墨魇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个紫砂壶出来,壶嘴里还冒着氤氲的热气,他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当着笙箫的面,慢慢的打开了油纸包,只见油纸包里包着一只烤的金黄油亮的鸭子,油纸包一打开就有香味弥漫开来,那松脆的鸭皮泛着油亮的光芒,让饿了一整天的笙箫肚子当即就开始打起鼓来。墨魇状若无意的看了笙箫一眼,十分惋惜的说道,“本来是世子爷担心世子妃会饿肚子,让我偷偷的从厨房里偷渡出来了一只鸭子给世子妃吃,还担心世子妃会渴了,就让我特意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既然你不让我进屋,那就算了。我也辛苦劳累了一整天了,到这会儿还没来的及吃饭呢,早就饿的不行了,这只鸭子和茶水我就替世子妃笑纳了!” 说着挑衅十足的挑了挑眉毛,还捧着油纸包着的鸭子在笙箫面前晃了一圈。 “呵呵,世子爷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世子妃不饿,所以就被我给私吞了,世子爷肯定不会怪我的!” “该死的!凭什么给你吃!”笙箫一把夺过墨魇手里香气四溢的鸭子,另一只手夺掉他手里的紫砂壶。怒视墨魇,鄙夷道,“我家世子妃的吃食凭什么便宜了你!” 墨魇武功高强,笙箫没有武功,他若是不想让笙箫夺掉他手里的东西以有一百种办法,都不带重样的,他没有做,故作疏忽的让笙箫夺了东西。 愤愤然的做样子去抢,“怎么就不能给我了,反正你又不让我给世子妃送吃的,你自己又不肯帮忙送进去,不就该给我吃么!快换给我!” “才不给你呢!”笙箫牢牢的护住手里的东西,顺势猛的开门,然后用脚“砰”的一声把房门给踢上,看到墨魇没有反应过来,得意洋洋的笑了。在房间里高声叫嚣,“哈,有本事进来啊!” 门外的墨魇笑的一脸猥琐,嘴里却装作恼怒的样子,“笙箫,你给我等着!” “哼,我等着呢,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笙箫轻声咕哝。 她进了屋,一转头就瞧见了笑眯眯看着她是苏慕锦,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小脸都白了白,又瞧着苏慕锦的姿势,分明就是偷偷猫在门边听了许久了,想着她先前骂粗话的时候全都被姑娘给听了个彻底,脸色不由得又红了红。 “姑娘……” 姑娘不会怪她给她丢人了吧。 苏慕锦倚在门上,笑眯眯的半点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她笑呵呵的从笙箫手里接过了鸭子和茶壶,然后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上,只撕了一条鸭腿下来,剩下的都给了笙箫,“拿去给柳嬷嬷她们吃一点儿,你自己也别硬撑着,今儿个的确是忙了一整天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怪我方才没有想到这一茬,幸好墨魇还挺机灵的,你等会儿见了人家要好好的说声谢谢!” 笙箫捧着鸭子不满的咕哝道,“又不是他送来的,是姑爷让他送来的……” “呵呵……” 苏慕锦倒了一杯水出来,喝了一口润喉! 还别说,墨魇挺细心的,紫砂壶的壶嘴上还挂着几个杯子,她饮了一小口,只觉得口齿留香回味悠长,的确是上好的铁观音才有的味道,细细的啃着手里的鸭腿,笑眯眯的看着笙箫,不禁感叹。这丫头从小就跟着她,前世也没能跟着她享福,这一世在苏家的时候也跟她吃了不少的苦,眼瞅着竟然都长成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禁浮起琴瑟的身影来。 她低叹一声,她一直十分信任琴瑟和笙箫,更多的原因是在前世的时候苏家惨遭灭门,那个时候也就只有琴瑟和笙箫陪在她的身边儿了,所以对两个人的感情十分不一般,这一世重生也想着好好待她们。她哪里想到琴瑟之所以跟在她的身边全都是被人授意的。 也更因为如此,她对笙箫就更加的不同了。 笙箫忠心为她,什么心思都没有。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要给她寻个好婆家。 她看着墨魇就挺不错的…… “姑娘,我先出去给柳嬷嬷她们送点儿吃的!” “好,去吧!” 笙箫出了屋墨魇已经不在门口了,她没瞧见他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到柳嬷嬷身边,却没有瞧见紫玉和紫罗,不禁诧异,“咦,紫罗和紫玉呢?” “墨魇公子带着她们两个去厨房里吃饭了,等会儿她们两个回来了再替换我和秋月!”柳嬷嬷含笑解释道。 “嬷嬷和秋月姐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姑娘特意让我拿出来的!” 柳嬷嬷几个人也确实都饿了一天了,幸好院子里也没有楚王府的人,她们吃起东西来倒也不必太过忌讳,又因为这烤出来的鸭子的确香软口,尤其是那一层金色油亮的皮,鸭皮酥脆,鸭肉肥美,因此三个人很快就解决掉了一只鸭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新房里亮着蜡烛,倒也不显得黑,天黑了之后楚王府里就有嬷嬷来带着柳嬷嬷去院子里点灯火。新房的院子里有好几处灯台,莹白色的盖子揭开就是鲜红色的蜡烛。 那婆子给柳嬷嬷说了一些自家世子爷的一些习惯,又把府中的规矩大致的给说了一遍。 等说完了这些,院子里的灯台已经全都点亮了。 莹白色的光线十分明亮,又因为灯台众多,因此倒是把院子照的灯火通明的。 那婆子要走却被柳嬷嬷给拉住了胳膊。 “姐姐请先慢些!”柳嬷嬷轻声问出自己的疑惑,“妹妹有一事不明!” 那婆子知道自家世子爷对世子妃的在乎,因此半点不敢托大,连忙道,“柳嬷嬷是世子妃身边得力儿的嬷嬷,我一个老婆子担不起您的一句姐姐,柳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柳嬷嬷沉吟片刻,想了想措辞,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我瞧着这新房门口怎的主家也没安排一些嬷嬷守着,你们家世子爷身边的嬷嬷和丫鬟怎的一个都没有瞧见?” 不是柳嬷嬷要挑理,而是觉得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她们家世子妃就这样被抬进来了,为什么新房的院子里连个楚王府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世子妃年纪小不懂得这些,她作为世子妃的贴身嬷嬷却不能不在意。 她不禁心想,难不成是楚王爷要给世子妃一个下马威?所以连个教规矩的嬷嬷都不派来?她们都是初初入王府,哪里懂得那么多的东西,万一她们不小心触碰了什么王府里的禁忌岂不是还是要吃亏?还有今儿个累了一整天都没有一个楚王府的人来接替,再加上饿了一整天,柳嬷嬷心里当然不舒服了! 那婆子也是个机灵人,听到柳嬷嬷说这个,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她轻轻的拍拍柳嬷嬷的胳膊,赔笑道,“柳姐姐别这样说,我家世子一向不喜欢女子近身,所以身边别说丫鬟,连一个粗使的婆子都没有!因此这院子里除了您和笙箫姑娘她们几个,还真的就没有一个女眷!您是不太了解我们家世子爷,真真是不近的很,我们府上的人都要以为世子爷要终身不娶了,谁知道就那么巧,和世子妃看对眼了。柳姐姐啊,我们王府里王妃早逝,所以也没个女眷。王爷是大男人,又是战场里走出来的铁汉子,有些小细节难免就会想不到,还请柳姐姐多多包涵一下!” 那婆子想了想又道,“我家世子爷是真真的心疼世子妃的,墨魇是世子爷身边儿的贴身护卫,在府里除了世子爷,就是王爷都没权利管他的,除非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否则墨魇是不会离开世子爷身边儿的。今儿个府上为了世子爷的婚事都忙的底朝天了,世子爷还能想起世子妃没有吃东西,还让墨魇来带你们去厨房,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世子爷竟然让墨魇来给世子妃送吃的还有茶水,这是真真的把世子妃给放在心上的。我们家世子爷一向洁身自好,这些年来就没有个女子在身边儿,其实这样也好啊,将来就对着世子妃一个女子,两个人一定会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的。” 柳嬷嬷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就好了,她对着婆子微微一笑,“多谢姐姐提点了,姐姐也别见怪,我也是心疼我家姑娘所以才会如此冒昧的一问,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婆子轻轻一笑,“我都明白的,听说世子妃也是娘亲早逝,您是她身边的嬷嬷,瞧着世子妃长大的,说是嬷嬷其实和娘亲又差多少?您这般为世子妃考虑世子妃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娘亲不敢当!”柳嬷嬷笑道,“只是我这辈子都没有成亲,瞧着姑娘长大,自然要多费些心思!” “该当的,该当的!” 目送婆子远去,柳嬷嬷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姑娘已经嫁给姑爷了,这是不改变的事实,只要姑爷是认认真真要和姑娘过日子,而不是想给姑娘什么下马威,她也就放心了。 就跟那婆子说的似的,姑爷身边没有女眷,今后院子里全都是姑娘的人,姑娘活的也能恣意些。 刚刚这样一想,就瞧见一身黑衣的墨魇推着大红色喜服的姑爷从院子门口进来。 柳嬷嬷瞧着楚离那一双腿,再看看他脸上的黄金面具,方才才有些晴朗的心情一下子又阴了下来,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笑呵呵的福身请安,“世子爷回来了……” 楚离知道柳嬷嬷是苏慕锦身边的贴身嬷嬷,十分给她面子,轻轻的嗯了一声,应了一声又觉得太冷淡了,就抬头问她,“世子妃歇下了么?” “没有没有!”柳嬷嬷连忙摆手,心想姑爷问这个做什么? 姑娘就是歇了她肯定也要说没歇下啊。 哪有新郎官还没有回来,新娘子就自己先歇下的。 空中传来一阵阵浓烈的酒味儿,柳嬷嬷心想,这是喝了多少才能有这么重的味道?兴许是心里对一个人不满,所以就看他哪里都不太顺眼了,柳嬷嬷这样解释。 “姑爷您要不要先……沐浴一番?老奴去给您准备热水!” 不是她要关心楚离,而是担心楚离这一身的酒气会熏着了自家的姑娘,说到底还是心疼苏慕锦! “嬷嬷还不知道厨房在哪里,我让墨魇陪着你去吧!嬷嬷是锦儿身边的贴身嬷嬷,锦儿用膳的口味你最清楚不过,你去厨房也刚好吩咐厨娘,今后给小院儿里做饭的时候也好让她们知道锦儿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还有锦儿爱吃的一些点心,嬷嬷也只管让厨娘去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说着就侧首看着墨魇,“再去厨房里弄些饭菜过来,世子妃今天饿了一整天了!” “好!”墨魇回答的爽快。 世子爷哪里是让他去弄饭菜,分明就是带着柳嬷嬷,让厨房里的人都知道,柳嬷嬷说的话都是世子爷自己同意了的,也省得厨房里的一些人捧高踩低的,觉得世子妃不受重视,糊弄世子妃! 墨魇心里十分感慨,以前世子爷对于府里的事情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府邸大了,什么事儿都有,奴仆之间的明争暗斗什么的,自古以来就是哪个院子里都有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以前世子爷从来也不管这些,就是瞧见了也就当作没瞧见。没想到为了世子妃连让他去威慑人都想出来了。 他呵呵的笑,最高兴的应当是王爷吧。 他最想让世子爷能有点儿人气儿了,这回算是满足了王爷的心愿了。 楚离推着轮椅进了屋,推开房门的瞬间,他微微愣了一下。 新房中,苏慕锦临窗远望,一身逶迤在地的鲜红嫁衣,裙摆拖得极长,她一头墨黑色的长懒洋洋的散在肩头,衬着那鲜红的颜色,显得妖异的黑,听到动静她微微侧过身来,纤细的腰肢越显得纤细,盈盈一握。她脸上的妆容还在,比起方才头戴凤冠的雍容华贵,这会儿的她眸子里有几分迷茫,看上去竟然像是走失的精灵! 她眼神的迷茫和伤痛让他的心顿时一紧。 她却很快回过神来,掩饰掉眸子里的情绪,轻轻的扯出一抹笑来,“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又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间除了母妃,还能出现一个女子,一言一行便能影响到他的心情……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就仿佛……就仿佛远出的丈夫回到了家中,家中的妻子就会惊喜的喊上这么一句。 让人的心整个都暖融融的。 “怎么了?”苏慕锦静静的看着他,显然敏锐的捕捉到他情绪的转变。她缓缓从窗子旁边走过来,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房间中的蜡烛燃烧了一整天,蜡泪淌满了蜡烛的身子。她在红色的烛光下,一身鲜红色的衣裳越显得绝色,楚离忽然就想到了先前闹洞房的那个不算吻的吻。他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嘴角,她的嘴唇先前被弄破了,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唇上留下了一点淡淡的颜色。 楚离喉结轻轻的滑动了一下,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他轻咳一声,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来,一开口才现声音异常的沙哑低沉,“你……吃过饭了么,我之前让墨魇给你带来的……” 苏慕锦当然现了他声音的异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轻轻点头,“吃过了,多谢你细心还惦记着。” “应当的!”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懊恼,一个疑惑。 “楚离,你今天怎么了,很不对劲!” “没事!”楚离轻咳一声,缓缓的推动轮椅靠近了苏慕锦,轻声解释道,“兴许是喝酒和太多了!” 苏慕锦点头,接受了他这个解释。 她看了一下窗外宛若被罩上了一层黑布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新房中唯一的一张大床。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了背脊,郑重的道。 “楚离,我们谈谈!” ------题外话------ 一直以来从来都没有特意的感谢过亲爱滴们的票票和鲜花钻石之类的东西,不是不在意,其实几乎每天都去看一下粉丝活动。看到一张张月票投进来,还有鲜花钻石,说实话真的很感动。 某心从来没有求过月票,也从来没有求过鲜花和钻石,大家能投上一票,花钱去买鲜花和钻钻,真的就是对某心文文的肯定了,在这里特意感谢一下亲爱滴们。 谢谢你们的支持,因为有你们,才有了世子妃……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六章 洞房夜(下) “楚离,我们谈谈!” 苏慕锦这话一出,楚离就是一阵紧张,不用想他也知道苏慕锦要跟他谈什么,刚要找个借口推月兑掉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墨魇的声音。{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世子爷,世子妃,我带了饭菜来了!” 楚离忽然就松了一口气,扬了扬声音,“进来!” “我已经吃饱了!”苏慕锦蹙眉。 “你今天一天就吃那么点儿东西哪里够,而且还是油腻的,我让墨魇从厨房里弄来了一点清淡的小菜,你多吃一点儿,我们府上没有女眷,明儿个一大早还要去给父王敬茶,还有王府的中馈也要交到你的手里,今天不吃饱明天怎么干活!”楚离一句话说的半点停顿都没有,好像生怕苏慕锦打断他的话似的,“而且我方才敬酒喝了不少,也没能吃上多少东西,这会儿肚子还真的有些空荡荡的!” 楚离这么一说,苏慕锦就止了声,不管要谈什么事情,总归要让楚离先吃饱才行。 墨魇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好几个碟子,还用银色的盖子给盖了起来,如今已经是秋天,这两天的天气也越的冷了,如果不盖上盖子的话估计从厨房里刚走出来饭菜就要冷了。 墨魇嘿嘿一笑,知道这个时候世子爷不想让人打扰,这会儿他十分有眼力见儿,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世子爷,世子妃你们先吃着,我先带笙箫她们几个去看一下她们以后要住的房间,等会儿再来收拾碗筷!” “去吧!” 楚离点头应了一声,今天柳嬷嬷一行人也全都是初初入府,有些地方没有人带着还真的找不到。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还要休息的。至于收拾碗筷,他身边的琐事一向都是墨魇在做,所以他也早就习惯了。 苏慕锦听到墨魇一个大男人还会收拾碗筷,微微吃了一惊,诧异的看了墨魇一眼,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点头。 这样的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长得有长相,身高也修长……配上笙箫的确够了。 她这样毫不掩饰的盯着墨魇的举动落在楚离的眸子里,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他不是不知道苏慕锦的想法,是这个时候,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她怎么以去看其他的男人! 楚离承认,他和苏慕锦拜了堂之后,对她的占有欲越的强了。 他轻咳一声,拉回苏慕锦的视线,然后推着轮椅到小圆桌的旁边,把银色的盖子一个个揭开,里面果然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一碟清炒小白菜,一碟开胃的酱黄瓜,还有以盅煲的香浓乳白的鱼汤。 有两个空碗放在托盘上。 苏慕锦想了想,她现在不管怎么样都嫁给了楚离,有些事情当然不能跟以前一样老是让丫鬟去做,因此就去伸手拿空碗打算盛汤。 她的手还没伸出去,楚离就已经自动自的拿起了空碗,舀了大半碗鱼汤把干净的瓷勺放进碗里推到苏慕锦的面前,轻声说道,“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汤润润肺,等会儿就有食欲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的拿了另外一个空碗,自己也盛了半碗汤放在身前,又贴心的把托盘上的筷子递给苏慕锦一双,“大晚上的就不吃馒头了,也不好消食,先喝点汤吃点菜,如果饿了明儿个再让厨房里多弄些早膳过来!” 苏慕锦端着手里的碗,愣愣的看着那乳白色的鱼汤,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隐隐的还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这慌乱是为了什么,总之心里怪怪的。 除了笙箫她们几个,就是爹爹也从来不曾给她盛汤舀饭,前世的时候宁煜更不能!这个大周朝从古之心都是这样,男子们总有种气势凌人的感觉,再心疼一个女子,都不会在生活的小细节上特别的细心。有些人会自己安慰自己,说是家里的夫君心粗,是苏慕锦的理解和旁人不一样,重生过一世之后她算是彻底的悟透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一个人如果真的在乎你,会在任何的情况下都十分细心,不会让女子受任何的委屈。 在这一点上爹爹不是个合格的夫君——尽管他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娘亲! 宁煜更不是个合格的夫君——就是在她刚刚加入宁王府那两年最温存的时候,他也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大男子,而且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大男子,所以从来也不愿意为她做一些小事。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些生活琐事都是丫鬟和婆子需要做的,如果不让她们做,那要她们伺候又有什么用? 而楚离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神态极为自然,仿佛早就习惯了这般一样。 苏慕锦不由得抬起头来,透着明亮的蜡烛光芒,她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新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房间中杏黄色的家具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暖光。她对楚离了解不深,她也能猜测出来,一个大男人有几个会喜欢这样的颜色?他分明就是为了迁就她…… 还有那个半点都不颠簸的花轿,和花轿里软绵绵的垫子和安神的香炉…… 苏慕锦端着碗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 她害怕这样的楚离……这样温柔的他,她生怕自己会招架不住…… “身体不舒服么?” 楚离看出了苏慕锦的异样,她双手的颤抖虽然轻微,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一开口就是关切担忧的低沉声音。 “没有!” 苏慕锦急声打断他,声音有些尖锐。 楚离诧异的看她! 这是怎么了,情绪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苏慕锦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眸子,纤长的睫毛如落羽一般轻轻的颤,她捧着手中的碗,仿佛要从瓷碗上感受温度,声音低的吓人,“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离却听到了。 他舀汤的动作微微一顿,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苏慕锦摇摇头,她也没想着楚离会听到,方才他正在舀汤,出了淡淡的声响,兴许把她的声音盖住了,她也没勇气再说一遍,只是碗里冒着热气的鱼汤却有些呛人,那热气从她的鼻翼间进入心肺,像是辣椒一般呛得她两眼红。她却抿着唇不一语,动作轻柔的舀着碗里的鱼汤送到口中。心中五味杂陈,也没品出来汤究竟是什么味道,温热的汤顺着喉咙滑进去,暖融融的。 她对着楚离扬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很好喝!” 楚离一愣,她这笑跟往常极为不同,她平日中再怎么笑眼睛里都是深不见底的氤氲,让人无法查探到她笑的究竟是真还是假,这一次她唇角扬起,眸子里的雾气仿佛散了一般,眼睛清澈透亮,带着一点儿小孩子才有的满足……楚离的心忽然就热了起来。 其实苏慕锦就是这样一个人。 心太软! 只需要一点淡淡的温暖就足以能温热她的心脏,她刚刚重生的那一会儿想杀了前世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包括爹爹她都觉得不以原谅,起先接近爹爹只是因为要借他的势力和宠爱来对付苏云锦,后来爹爹每次对她都是一副愧疚的表情,他有时候面对苏云锦的时候是真的心软,都让她委屈求全,是那是她的爹爹,会为了她难受,为了她心痛…… 然后她就慢慢的放下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娘亲还活着,就为自己找借口。娘亲的死也不是爹爹愿意看到的! 到后来瞧见了宁煜……宁煜她真的是恨到心尖尖上的一个人,她拼了命的想报仇,为睿儿报仇!是他用那样清澈的眼神看着她,让她都觉得他真的是无辜了,让她都觉得,她应该放下仇恨,去重新活一回!包括苏云锦……她是真心想着要去原谅的,她却执迷不悟不知悔改,是她自己把自己逼到那个份上的!她这一辈子和苏云锦再也不能握手言和! 这一世的她大多是逆来顺受,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尽能的选择去原谅!所以她现如今的所有敌人全都是他们不依不饶……所以才走到了这一步! 她心里渴望温暖,渴望爱人,也渴望被爱。 前世的时候伤太重,她想要被爱的同时又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爱情。不相信海誓山盟,不相信白首相携…… 偏偏就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以为了她想到一些别人都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在遇到刺客的时候那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挡剑,楚离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是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她好……她动容了,害怕了,彷徨了……当一段合作被扭曲到这个程度,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楚离和她成亲仅仅是为了两个人的合作…… “好喝就多喝点。”楚离眸子一闪,仿佛看出了她的情绪波动,又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喝汤,两个人都是教养极好的人,喝完了一碗都没有出丝毫不和谐的轻响声。 “要再喝一碗么?” 苏慕锦愣愣的点头。 楚离就从她手中接过来瓷碗,又给他舀了大半碗鱼汤,鱼汤熬得时辰长了,汤汁十分鲜美,两个人各怀心思,竟然把一盅的鱼汤都给喝了个干干净净,饭菜却半点都没有动。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很好。温馨中带着淡淡的甜蜜。 谁也不忍心开口打断这一刻的静谧。 “世子爷,你们吃完了没啊?” 偏偏就是有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离当即黑了脸,只是脸上戴着黄金面具,谁也瞧不出来他陡然黑下来的脸。他心道,这个墨魇最近真的是太闲了,他也该给他找点事儿来做做了…… 放下手里的碗,收拾到托盘上。开口时声音依旧平稳有度,“进来吧!” 墨魇把门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屋子,现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之后才推开门大步迈了进来。他的脸色也有些黑,瞧着动也没动的饭菜,顿时不满了。 “我辛辛苦苦千山万水翻山越岭的从厨房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你们竟然就动了这么点儿!” 他一开口屋里方才还存在的温馨陡然消失不见。 苏慕锦无语凝噎。 楚王府就是再大,也不至于建在山上,还千山万水,翻山越岭……至于么?! “少废话!”楚离沉下声音,“撤下去吧,你等会儿也去休息,今儿个不用人守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新房!” 楚王府里的侍卫随便揪出来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人,要想进楚王府里捣乱,还真的没命出去。也没人敢进楚王府里来撒野,所以足够安全!既然苏慕锦要跟他谈话,他就是躲也躲不掉,既然如此,那就别让人守着了,他大概也能猜出苏慕锦要跟他说什么。他不想丢脸丢到奴才那里! 墨魇却想歪了。 嘿嘿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楚离,又揶揄的瞧着苏慕锦,眼睛里的猥琐劲儿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懂,我都懂!嘿嘿,新婚之夜嘛,良辰美景嘛,**一刻值千金嘛!” “滚!” “我就滚,就滚!绝对不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嘿嘿……”墨魇速度非常之快的端起托盘来,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老远声音还能飘得过来,“世子爷你努力啊,我们王府里早就该出来一个小公子或者小小姐了……” 苏慕锦有些尴尬。 楚离看出来了,就拿着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拭唇角,他也有些尴尬,低声解释道,“墨魇就这德行,你不用理会他!” 苏慕锦点点头。 “你方才不是要跟我谈谈么,有什么话只管说吧,我等会儿也有事儿要和你说!” “要不你先说吧!”刚刚那么温馨的场面,苏慕锦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些话来。 “你说吧,我怕等我说完,你就没有心情再说话了!” 楚离自嘲的笑笑。 苏慕锦想了想措辞,尽量不去触碰楚离的自尊心。 “楚离,当初我们说好的,成亲只是为了合作……” 楚离苦涩的点点头,他这算不算自作孽不活? “我们今天走到了这一步,有刻意,也有无意……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想要反悔已经是不能了!” 楚离蹙眉,心下不悦! 她竟然有反悔的念头?! “楚离……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有些事情我也不想隐瞒……”她说的十分艰难,抬头看着楚离,紧紧的捏着他方才递过来的帕子,有些说不出口,一抬头就瞧见他鼓励的眼神,她心略微安了安,缓慢的说道,“我们认识也快两年了,你对我也该有几分了解……我心里有心结,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没法子控制!我知道这么说对你有些不公平,毕竟你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抬到王府的,是我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所以……所以我……” 所以我不能跟你圆房! 这一句话她都逼到了喉间了,就是说不出来! 楚离了解的点点头,没有像苏慕锦以为的生气或者大雷霆,他甚至唇角扬了一抹笑容,看上去还十分愉悦。 苏慕锦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楚离对苏慕锦的坦白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他这两年来隐隐感觉到她对男女之情格外的排斥,他查过,她的过往清清白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感经历!所以他就以为是她父母的那一段感情对造成了十分重大的伤害!尽管有些解释不通,也没有别的理由解释了。他也只好这样认为。他勾唇一笑,按住苏慕锦放在桌子上的手,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平静。“锦儿,你不用担心,在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苏慕锦哪想到他话说的那么直白,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尴尬的看着楚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感动的哭出来!”楚离轻笑,她只说在苏慕锦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不碰她,没承诺旁的事情。他有信心,只要苏慕锦在他的身边,她一定会爱上他!他有相当大的自信! 不过眼下有一个极为待解决的问题。 楚离望向新房中唯一的一张大床。 “那我睡哪里?” 新房里就一张床,因为新房是临时弄出来的,连个躺椅都没有,除了那一张大床还真的就没有以睡人的地方。屋里有个桌子是不错,是桌子也不大,他也不矮,就算躺上去恐怕也睡不好。 “要不明儿个我让人弄个躺椅进屋里!” “不行!”苏慕锦直接拒绝! 就是有躺椅她也不能让楚离睡躺椅的,这个季节马上就要深秋了,楚离的身体应当也不是那么好,万一他真的着凉了,她心里也会不安。 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那怎么办?今儿个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虽然下令不让人伺候,是外面肯定有不少的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他父王也会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苏慕锦,所以一定会在不远处看着的,大婚之夜如果他出了屋,不在新房里睡觉,明儿个楚王府就没法子容下苏慕锦!就连府里的丫鬟婆子恐怕都要以为他冷落了苏慕锦,从而对她不恭不敬的。他不希望这样! “你……也睡床吧!” 苏慕锦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快速的起身就去铺床,床上一共有两床被子,她把两床被子给摊开,卷成筒状,一个放在外侧一个放在里侧。“你也不用找躺椅了,这天越的冷了,你的身体好像也禁不起折腾……” 她的心里已经给楚离下了定义,他的身体肯定是不好的,他的唇色苏慕锦就没有瞧见泛红过,每次看着都粉白粉白的,明显就是身体不好! 楚离也没有辩解,瞧着苏慕锦的安排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压根也没打算怎么样,原本就想着能跟她躺一张床就满意了,总的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当然他不能说出来,能从苏慕锦的嘴巴里说出来当然是最好的。 他故作无奈的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我两条腿不方便,以前都是墨魇在跟前搭把手的,这会儿我们都成亲了,墨魇一个男子也不好进房间里,你身边的人若是知道我们这样睡恐怕心里该有想法了,所以今后就要麻烦你扶我上床了!” 苏慕锦松了口气,“这个是应当的!” 她心中微暖,为楚离考虑事情的周到。她身边的人如果瞧见了他们两个人分被窝睡,恐怕真的会有想法的。 尤其是柳嬷嬷,说不定她还会想着楚离是不是不能人道之类的…… 两人说着话,门外传来柳嬷嬷的敲门声。 “姑爷,老奴已经给您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了……” 楚离刚想推轮椅上去开门,苏慕锦就已经越过他上了前。 新房很大,用屏风隔开了一个沐浴的小房间。 楚离原本身边伺候的都是男人,侍卫和小厮之类的,用的最多的就是墨魇,毕竟娶了亲了,再让男子进院子就有些不妥了,因此今天来给他送热水的是两个厨房里的粗使婆子。 墨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拿着一个几十斤重的浴桶好像什么都没拎似的,轻轻松松的放到了屏风后面,然后粗使婆子就一桶一桶的热水往桶里倒。墨魇猥琐的看了楚离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赶紧勾引世子妃和你一起洗鸳鸯浴啊”,楚离瞧见了忍不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有时候真觉得这个墨魇缺根筋! 柳嬷嬷瞧了一眼苏慕锦,低声道,“姑娘,等会儿老奴再给你弄来一桶水,今儿个累了一天了,好好洗洗!” 苏慕锦含笑点头。 等楚离和苏慕锦都沐浴完毕已经快到了戌时。 苏慕锦褪下了一身鲜红色的嫁衣,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中衣换上,她有些不敢走出屏风,如今的她跟先前不一样了,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所以穿着一身宽松的中衣就直接瞧见了胸前的高耸。她低叹了一声,想抓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裳遮住,是又觉得太刻意了,她已经在浴桶旁边站了一会儿了,就是没有勇气走出去。 楚离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没出声催促她。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故作大方的走了出去。 楚离正坐在轮椅边拿着一本书卷在手中静静的看着。 他早就换了一身洁白的中衣,只是兴许是苏慕锦不在身边,不太好上床,所以就没有到床上去躺着。 听到声音他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瞧见苏慕锦的穿着,他眸子深了深,却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微微一笑,仿佛压根没有瞧见她的穿着,“洗好了就早些休息吧,明儿个还要起个大早!” 苏慕锦瞧见楚离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才微微放下了心。“天色暗了就不要看书了,对着灯光看书太伤眼睛了!” 楚离含笑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屋里的红色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小半,苏慕锦走上前去,推着楚离的轮椅把他推到床边,幸好大床上没有跟平常的大床那般弄一层放鞋子的阶梯,因此轮椅的轮椅抵到了床边才停了下来。 苏慕锦却犯了难,“我该怎么做?” 让她直接抱着楚离上床?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扶着我的胳膊就行了!”楚离柔声道,“我用轻功跳上去,等会儿你把我的腿扳上去就行了!” “哦!” 苏慕锦就掀开了外侧的被子,扶着他的胳膊,就感觉到他的身子腾空一跃,也不是腾空,跃起来的幅度不大,要不然铁定撞到床顶的横杠上去,他这动作做得十分熟练的样子,十分轻巧的就落在了床榻上,只是两条腿窝在一处,使不上力。苏慕锦见此连忙推开他的轮椅,抱着他的两条腿,摊平了放在了被子里,体贴的给他盖上被子。 “好了!” “嗯!”楚离轻笑,“你也上床休息吧。” 苏慕锦转身去吹红烛。 “别!”楚离叫住她,“新婚夜的红蜡烛象征着吉祥美满,不能吹的。” 苏慕锦还不知道有这个说法,微微愣了愣,她前世和宁煜成亲的时候没有这样过,她对这些事情实在不算多了解,既然楚离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吹灭蜡烛了。她越过楚离上了床,有点不适应和一个大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是两个被窝也仍旧不习惯!她躺在床榻上,忍不住往里面挪了挪。 楚离当然感觉到了,却没说什么。 他长袖一挥,床上大红色的帷幔就落了下来。 房间中的烛光明亮,帷幔用的料子还是轻薄的纱帐,所以压根就隔不开外面烛光的明亮。 两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意。 苏慕锦侧首之间偶然瞧见了楚离没有摘下的黄金面具,微微愣了愣。 “你睡觉的时候不摘面具,睡的会舒服么?”翻身的时候压到脸该多难受? 楚离呼吸顿了顿,没说话。 苏慕锦以为他是担心吓到她,便安慰道,“我的心没有那么窄,也不会因为你的容貌就对你这个人有看法,你只管摘下面具睡吧,吓不到我的!” 她早就知道楚离的脸毁了,应该还挺严重的! 如果伤的轻也没必要成天戴着面具遮住脸了。 他平日中休息应该是摘下面具的吧,只是今儿个有她在,所以才会为了不吓到她,所以才宁自己难受点也要这样睡吧。 “先前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脸毁了容,我若是怕也不能嫁给你了,楚离,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头一次在念慈寺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你是楚王府的世子爷,当时我就跟你说过相由心生,你的心也挺宽广的,怎么还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何?” 楚离的呼吸再次顿了顿。 他忽然转过身来,和苏慕锦面对面躺着,两人都能清晰的看到彼此的眸子。 楚离声音有些干涩。 “还记得方才我要跟你说的话么?” 苏慕锦一愣,方才楚离好像跟她说有件事要告诉她来着!只是当时她说完了她要说的事情,柳嬷嬷就让人送水进来了,她被打岔了一下,还真的给忘了,这会儿楚离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瞧着楚离郑重的眼神,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也屛住了呼吸! “什么事情,你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里准备,觉得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接受了。 楚离微微一笑,眸子里有些犹豫,他声音有些沉,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有些空洞。 “苏慕锦,希望……我要说的话不要吓到你!” ------题外话------ 一个秘密要爆出来了,亲爱滴们,你们希望是啥秘密嘞?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七章 阴暗丑陋的过去 “我希望,我说的这些……不会吓到你!” 苏慕锦自认承受能力还是挺强大的,遂点了点头。 两人并躺在床上,楚离真的决定要解开秘密了才觉得有点心虚,也有点忐忑,他没有看苏慕锦,躺平身子看着床顶,声音有些飘渺。 烛光顺着纱帐照进来,苏慕锦能清晰的看到暖帐中的黄金面具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她半支起身子,做好了准备听楚离要跟她说的一些话! 楚离身子不安的动了动,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 苏慕锦也没有催促,就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楚离才悠悠一叹,“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楚离起了身,苏慕锦连忙扶他起来,又在他的背后给他垫上大大的迎枕,让他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她自己也起了身,把枕头支在床头,懒洋洋的靠在上面。 此时的楚离和往常十分不同,他的长未束,一头墨黑的长顺滑如身上盖着的绸缎被面,长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在一起,为他添了几分妖冶的气息。 安静的房间中,他的声音悠悠传来,略微空洞。 “……这话还要从我刚出生的时候说起……” 二十四年前,楚离刚刚出生。 因为先前两个哥哥的早夭,父王和母妃对他十分的厚爱,他自出生就带着一身的痼疾,母妃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因为两个哥哥的早逝,母妃几乎每天都要把他给带在身边,只要一旦出了她的视线,她就会惶恐不安,生怕他落得和两个哥哥一样的下场。 千防万防都没防住。 他出生不久之后一张脸就开始呈现出青紫的颜色,以至于后来慢慢的腐烂……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中了毒,父王一怒之下把他身边所有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全都杖毙而死,娘亲更是吓得终日以泪洗面!父王没有用皇宫中的御医,而是从天底下网罗所有的名医来给他诊治,诊断的结果的确是中毒,是却不是普通的毒素,也不是大家认为的那般是日常生活中的饮食出了问题。 那个时候母妃每日里都是喂他母乳,没道理他中了毒,是母妃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所以后来就查出来,他还在母妃的月复中之时就已经中了剧毒! 母妃受了严重的打击,因为她刚刚知晓自己怀了身孕之后便十分小心,先前痛失两个儿子已经让她精神恍惚郁郁寡欢,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又怀了身孕之后每日里都十分小心,每日的吃食都要用银针试过了才能送进她的屋子。不止如此,到了他一岁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能站着了,他的两条腿却软的像面条一般,根本就支撑不起来他的体重。 母妃本来就为了他身体里的毒忧愁,每日都活在担忧中,偏偏他身上的毒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脸解毒都没法子解。所有来给他看病的大夫诊治完之后就摇头叹气,还说他压根不能活到五岁! 母妃和父王没有放弃他,从大周朝各地给他弄来最好的解毒的药丸,只要是稍稍有用的就一定拿来给他吃。不但如此,自他会开口说话开始,父王就开始教他内功气息之类的武功,为了能让他活命,每日里都让厨房里炖人参灵芝之类的补药,就是希望他的身体能好一些,以和身体里的毒抗衡!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尤其是每次母妃瞧见他那一张溃烂的脸都忍不住痛哭流涕。 到他三岁那年,他已经几乎没办法活下去了。 母妃铤而走险,喂他吃了毒药,希望能以毒攻毒让他活下来。 说起来也是惊险,如果不是他先前曾经吃过那么多的补品,兴许那一关他根本就撑不下来,三岁的他已经开始记事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喝下毒药之后两种力量在身体里抗衡的感觉。父王和母妃终日陪在他的身边,就怕他撑不过去。 他那时年幼,承受着那样的痛苦,真是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过去。 他哀求母妃。 “母妃,你一刀杀了我吧,让离儿解月兑好不好……” 母妃听了他这样的话,哪里还受得了,当场就哭晕了过去。那一日他被毒素折磨的直接陷入了假死状态,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母妃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了他身死的消息,直接一个气没喘上来,一口气就绝了! 她自从嫁到楚王府之后失去第一个孩子开始,每日里都郁郁寡欢,一直到知道他死了的消息,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所有悲戚终于一瞬间爆了出去,她再也不能承受,心力衰竭而死…… 而等他一醒来就接到了母妃命丧黄泉的消息。 自那一日起,他变得极为自闭,不理会任何人,只觉得是因为他母妃才会早早的去了…… “楚离……”苏慕锦听着他以平静的口吻说出这样悲切的事情,他的面色却半点波动都没有,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的故事。她的心口忽然有些疼。 她能体会这样的痛。 当年她亦是亲眼瞧见娘亲离开人世,那种场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难产而死,浑身都是鲜血,尤其是,娘亲为了不让几个孩子看出来,盖上了被子,还让柳嬷嬷和周嬷嬷把刚刚出生的聪儿从产房中抱了出去,生怕他沾染上晦气。 那一天爹爹在朝堂上没能赶回来。 当产婆说娘亲血崩的时候,她不能明白血崩的意思,却能瞧见产婆眼中的同情和怜悯,还有淡淡的悲呛。 她直觉告诉她,娘亲出事了…… 她冲进产房里,产婆没有拦她,悲悯的看着她,“有什么话都跟你娘亲说了吧……” 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她拼了命的冲进产房中,房间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她看了半天都没有瞧见哪个地方在流血……她到了床榻前看着娘亲,她脸上全都是汗,长沾湿了一缕缕的黏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她脸上是含着笑的,她身上盖着一床厚重的被子,脸色已经不是苍白,开始青。 她那时不懂,只当是她累坏了。 娘亲握住她的手,脸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温柔,“锦儿,你是府上的大姐姐,今后要记得好好的保护弟弟和妹妹……” 一开口便是交代遗言的口气。 她满脸的泪,拼命的摇头。 那时候苏云锦不听话,她不喜欢那个妹妹。她也能知道因为娘亲生了聪儿,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苍白孱弱的模样,因此把脸一面都没有瞧见的弟弟直接给否决了。 “我不要,我讨厌弟弟,讨厌妹妹!” “锦儿乖,别这样啊!”娘亲笑容温柔的用惨白冰凉的手指给她擦去眼泪,她的手抬起来都异常艰难缓慢,还是凑到了她的脸上,为她擦去眼泪,“锦儿是最乖的孩子,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要多多的教导她。她和你祖母走的太近了……你祖母她……总之你想法子别让云儿接近她,会被带坏的。还有……”娘亲开始剧烈的喘息,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你别讨厌弟弟……他才刚刚出生,什么都不懂……将来……娘亲没了,弟弟就全都拜托给锦儿了……锦儿是大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好不好?” 她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 娘亲的眸子渐渐的涣散,抓着她手的力道也越来越近,“答应我……答应我……” 还是柳嬷嬷及时赶了回来,瞧见这一幕哭的肝肠寸断,扶住她的肩膀,“姑娘……您快答应夫人,让夫人安心……” 她咬着唇,艰难的点点头。 娘亲瞧见了,脸上就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来,“我的……锦儿,最……最……” 最什么呢?苏慕锦最后无数次的想。 最听话还是最懂事呢…… 惜她永远都没有得到答案了。娘亲的手重重的垂落了下去,指尖划过她脸上的冰凉,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等后来柳嬷嬷掀开娘亲身上盖着的被子,她才惊恐的瞪大眼睛。 那锦被早已被血水浸湿,湿漉漉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白色内里……一个人得有多少血流,才能流出那么多来…… 后来那一抹血色就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消散。 这一世,她知道娘亲没死的消息,偶尔眼中还是会闪出当年的画面来。 脸她都没办法忘记,更别说是因为得知楚离身死才倒下的楚王妃…… 一时间,她竟然觉得他们两个同病相怜。 她忍不住伸出手,缓缓又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背。 “楚离……你不是一个人……”从他的话里分明就能听出楚王爷对他的疼爱。苏慕锦握住楚离的手,却觉他的指尖在被子里控制不住的抖,偏偏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的表情。 仿佛一床被子隔开的是两个灵魂。 一个是面对外人之时半点不露的深沉,另一个则是暗中独自舌忝舐伤口的脆弱。 楚离仿佛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反手握住苏慕锦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给捏断,苏慕锦疼的厉害,却咬住唇半点声音都没有出来。 他竟然还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声柔和,“……吓到你了?” 她只能摇头。 楚离彻底的回过神来,感觉到手底下力道的加重连忙松开手来,歉然一笑,“抓疼你了吧,对不起!苏慕锦,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博取你的同情,也不是为了别的,你听我继续给你讲下去!” 她轻轻点头。 三岁的楚离同是爱母,他出生便身体不好,比平常的小孩子更加早慧懂事,再聪明也就仅仅三岁,母妃是他的一切,对她那样那样的好,没了母妃,他觉得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祸得福,还是别的……母妃给他灌下了毒药,他身上的毒竟然解了一些。 脸上溃烂的情况稍稍的好转了一些。 只是两条腿仍旧是不能行走! 母妃办丧礼的那一天,但凡是皇城里稍稍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那时候先皇的权势还在手中,皇子们年纪尚幼,父王贵为大周战神,所以那个时候就连皇宫中的皇上和皇子们也全都来给母妃祭拜。 当然,还包括当时还是皇后的徐兮之! 也就是那一天,他现了那个惊天的秘密! “是什么……”苏慕锦低沉的问他。 她隐约的察觉到楚离和他父王的关系并不像他言语中描述的那样好。难不成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转变的? “我无意中听到太后和父王的对话!”楚离有些难以启齿,他死死的咬着牙,“现……现太后徐兮之和父王早就相识,徐兮之还未曾进宫的时候徐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在皇城中不说没有立足之地,绝对算不上贵胄之家。他们两人年轻的时候一见钟情,因为皇上要选妃,徐家为了能让徐兮之那个美人进宫讨得皇上的欢心,当然不肯同意她和我父王在一起。那时候我父王也不过就是一个穷小子罢了,徐家的人一个个都势力眼,怎么能会把自家前途无量的嫡长女嫁给我父王那个没有前途的男人!” 苏慕锦蓦然心惊,脑海中原本氤氲的雾气一瞬间全都散开。 许多迷雾在这一刻全都散尽,留下一个令人无法置信,却不得不信的真相! 楚离看到她的脸色,轻轻一笑,肯定她的猜测,“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慕锦的指尖也开始颤抖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皇城中最有权势的就是楚王府,楚离和太后斗得还是那样的艰难! 怪不得……怪不得太后徐兮之做起事情来以那样的有恃无恐! 怪不得……怪不得前世的时候明明是宁奕,宁煜和楚离联手都没能斗得赢徐兮之! 她背后的撑腰人竟然是楚王爷! 苏慕锦忽然想笑,也就真的笑出来了,笑的冷厉,笑的妖娆,笑的杀意满满。她忽然就开始为楚离不平! 她就不相信楚离先前两个哥哥的死真的是无意的! 她就不相信楚离先天带着的毒是无意的! 她就不相信楚王爷不知道这其中的诡异! 他恐怕知道,而且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会终身不娶继室,所以他才会对楚离千般万般的好,究竟是补偿,还是他心里觉得心虚愧疚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先前两个哥哥的死全都是出自徐兮之之手!我母妃的死也不全然是个意外,徐兮之做的那么多,全都是为了逼死我的母妃!那一天我听到父王声色厉荏的警告徐兮之,让她不许再打我的主意,并且让她交出能治好我身体的毒药!” 苏慕锦咬唇,如果徐兮之给了,楚离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了。 “如你所想!”楚离淡淡一笑,眸子却十分薄凉,“徐兮之根本就不承认对我动了手,只说我母妃怀我的时候吃坏了东西。呵——更笑的是,我父王明明做出以为了我付出一切的姿态,是面对直接对他耍无赖的徐兮之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说让徐兮之今后再也不要去找他,徐家的事情跟他再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他狠话是放了,却根本没有那个狠心!这些年如果不是他,就是十个不成器的徐家也被我给铲平了!” 楚离的声音猛的阴鸷下来。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觉得这一刻无论是什么样安慰的话都只能是隔靴挠痒,半点作用都没有,又缓缓的闭上了嘴,等他继续说。 “从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恨上了他,他一个穷小子,若不是我娘亲的娘家帮忙,他怎么能有入朝为官的机会,他怎么能有上战场的机会!就是这么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偏偏为了所谓的前程多番哄骗之下让我母妃嫁给了他!我母妃是堂堂左相之女,一品大员的嫡出长女,嫁给了他只落得个红颜早逝的境地!而他呢!利用我外公的能力,利用我外公在朝堂上的权势,娶了我母妃,上了战场!成了大周朝的战神,他却把刀剑指向我母妃,把盾牌留给了徐兮之!徐兮之样貌不算出色,刚刚入宫的时候被选上了成了才人,从未得过先皇的宠幸,在后宫中多番险些惨死,若不是他多次帮忙,甚至到最后他被封了楚王爷,他有能力以颠覆了整个皇朝,他还是那样的保护徐兮之!若不是他,先皇早就把徐兮之给赐死了!” 楚离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那个贱人该死!他也该死!从那一天我就誓,这一世如果不能为母妃和两个哥哥报仇,誓不为人!我筹谋二十一年,从三岁开始直到现在!二十一年的时间手底下能人异士众多,要去血洗了徐家不算是大事……” “是你父王暗中护着他们,是么?” 楚离点头,讥嘲道,“他那样的人连自己的家都没法子保住,竟然调遣了暗卫守护在徐家的家宅,锦儿,你说不笑!” 苏慕锦无话说。 她沉默了半晌问他,“你筹谋二十一年,难道楚王爷就真的半点没有现么?”她觉得不太能。 “怎么会!他是什么样的人,势力通天,我年纪小没办法掩饰那么多的情绪,从母妃的丧礼上之后就开始对他冷眉冷眼,他当然察觉到了!” “他……没有阻止你?” “没有!”楚离摇头,眼神嘲弄,“或许他觉得心中对我和母妃有亏欠,所以任由我折腾,反正我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如果不让我做点什么,我肯定会疯掉崩溃,所以他也就任由我去了!他那个人太自信,也太强大,他没有猜错,我筹谋二十一年,一直到现在……的确仍旧没有掀翻他的能力……” 苏慕锦抿了抿唇,不语。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极度厌恶女人,在我的心里除了母妃,那些女人表面上温柔娴静,实际上却包藏祸心阴狠毒辣!我就疏远女子!我更恨他!明明不喜欢我母妃,为何要利用她做踏板,让她成为最怜的女子!” 这也就是楚离直到二十四岁才成亲的缘故吧。 如果不是为了合作,兴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成亲。 她又握紧了他的手,“楚离,你一定能成功的!” “我也相信!” 楚离轻轻点头,压抑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一下子说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一下子被移开了一般,让他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淡淡一笑,换了个姿势面对着苏慕锦。 “锦儿……我跟你说这些有三个原因!其一,我楚离和他不一样,只要娶了便会真心相对,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真心!” 苏慕锦心头一跳。 “其二是为了让你知道楚王府的一些旧事,也免得你将来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会不知所措。” “其三,其三……” 苏慕锦疑惑的看着他。 大红色的纱帐中,透着蜡烛的光芒,他的眼神竟然有些闪躲。 “先前我不是跟你说母妃给我喂过毒药之后以毒攻毒我身体里的毒被压下去了么?” “嗯!” 楚离缓缓抬起手臂,他的黄金面具是两条带子束在耳后的,他动作熟练的揭开耳后的带子,慢慢的揭开那黄金面具。 “其实我的脸……早就好了……” 一句话说完,他手中的犹豫已经不见了,干脆利落的扯下了脸上的黄金面具! 苏慕锦乍然看到他的脸,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怔愣在那里! 尽管此时的气氛和场合十分不妥当,她还是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仿佛上帝最完美的杰作,于万千绝美风光中凝聚于一人眉眼,一抹淡色的唇雪一般的苍白脆弱,身后灼灼燃烧的蜡烛,仿若黑暗中最璀璨明亮的灯火,然而那光亮,却不及他眉眼的万分之一。他轻轻颔首凝眉间。 风华!绝代! 苏慕锦的呼吸陡然停止了下来。 她从出生便一直有人赞誉她生的漂亮,直到如今已经十五岁及笄之龄,已是一个女子最美丽璀璨的年华,她对自己的容貌亦一向十分自信,瞧见他那一张脸她陡然觉得自惭形秽! 他的脸因为戴面具的缘故带着孱弱的白,一双眉眼却十分清淡,仿佛一幅上好的水墨画,没有什么东西能入的了他的眉眼,如最通透洁白的美玉,没有半点瑕疵,一双眸子终于看出了形状。 他的眸子不大,一双黑色的瞳孔极为幽深,衬着雪白的脸色,越觉得眼睛的漆黑黝亮,眼睛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让人只看一眼便能彻彻底底的被吸附进去。 苏慕锦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的容貌…… “……你!” 楚离微微一笑,看到苏慕锦的这个表情他还算是满意。 说起来他饶了那么大一圈子,只是为了这一刻罢了。她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娘子,他既然认定了她,就要对她没有隐瞒,他不是存心欺骗,只是从三岁开始就开始戴面具了,让别人都以为他身上的毒没有彻底的解除。 尤其是徐兮之! 她那个人嫉妒心太严重,如果知道了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恐怕就是有他的警告,也会再度来害他!他倒不是害怕徐兮之再来害他,现在的徐兮之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根本就动不了他! 他之所以隐瞒这一切,第一是为了降低徐兮之的警惕心,第二……就是为了刺伤他! 他就是要用这个面具和轮椅来告诉他! 我如今承受的一切,全都是你楚王造成的! 瞧着苏慕锦怔愣的目光,楚离原本被乌云笼罩的心情微微好了起来,他勾唇一笑,眸子里笑意横生,“看呆了?!” 他一出口便是调侃的语气。 苏慕锦有些受不了,心跳的有些快! 这反差太大了……她原本以为他的容貌必然其丑无比,惨不忍睹的那一种,等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去看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张脸,她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白玉一般的脸上绽放出春光一般的暖意。 如春天中柔和的阳光,让人只想彻彻底底的沉溺下去…… 见此,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今天的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比起这二十一年的阴暗,她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和……光亮! “锦儿,你再看下去,我就受不住你的眼神了!”他随手把手里的黄金面具放在床头边,笑吟吟的看着她,他原本就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是生怕她知道了会反悔,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大婚之夜,既能显示他的坦诚,又能让她无路退! 苏慕锦听到他的调侃声猛的回过神来,再次仔仔细细的把楚离的脸给打量了一遍,现没有任何疤痕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脸如果留下了烙印……那才真的是惜了。 她觉得面对这样一张脸她心跳都不平稳了,抓过楚离放在一边的黄金面具递给楚离,“你还是戴上面具吧!” 楚离失笑。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眸子里的寒气被一点点的驱散,“你总是要习惯的!” 苏慕锦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看多了也就有抵抗力了吧。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想到什么,猛的弹簧一般的坐起来。 “你的脸是好的,那腿呢?” 她忽然想到方才楚离还让她帮忙把他的腿给抬到床上!如果他的腿没问题……苏慕锦觉得她的牙忽然有些痒! 楚离眸子微微一闪,“我身上的毒没有彻底的清理干净,两条腿确实不利于行!” “呃……” 苏慕锦忽然一噎。 方才她还想着如果楚离骗了她,故意让她给她搬腿的话,她非要气愤上几天的,听到他说两条腿确实不能走路,心里又忽然有些空落落的,想着宁被他欺骗了,也好过他真的不能走路…… 她登时就有些愧疚,觉得她实在太小人之心了。 她又缓缓的躺回了床上,把枕头放好,又靠近了楚离,不去看他那一张脸,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却又瞧见他微微散开的领口处一抹精致白皙的锁骨映入眼帘,苏慕锦身子又是一僵,连忙再次转移了视线,这回目光落在大红色的纱帐上。 她看着纱帐,伸手去扶楚离,“你还是好好躺下吧。”把楚离安置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也躺进了被窝中,他的身子转向楚离那一侧,“你应当是找到了解毒的办法,对不对?你的腿也很快就会好的,对么?” 楚离眸子又是一闪。 伸出手去抚她乌黑的长,“傻孩子,能保住一张脸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这辈子我都不奢望能站起来了……” “我不是孩子了!” 她前世加上今生活的年纪不比他小,被他叫做孩子还真是浑身不自在。 楚离勾唇一笑,苍白的面色被大红色的纱帐映的有些红润,“比我小九岁呢,不是孩子是什么!” 苏慕锦顿时一噎,抚了抚胳膊上忽然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楚离坦荡荡的面容,心里有些犹豫,楚离已经跟她坦白了那么多,她……要不要为了显示诚意,也对他坦白一下呢? ------题外话------ 呼,这一章有点儿阴暗,有点儿沉重,亲们滴小心肝还淡定不?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温情 “所以……苏慕锦,你亲亲我吧!” 苏慕锦的脸“唰”的一下红个通透,她下意识的推开楚离去探究他的面部表情,想看看他这一番话究竟是出于调戏她的目的,还是真的是想让他娘亲安心的话! 但是楚离何等人物,别说是戴上了面具,就是不戴面具脸上的表情都不带让人看出来的,所以苏慕锦认真研究了许久都不知道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一垂眸,瞧见他略微黯然的眸子。{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苏慕锦顿时愧疚难当。 她怎么能怀疑楚离呢?这个时候还在楚王府的祠堂里,还在他娘亲和两个哥哥的灵位前,他怎么能有心要调戏她…… 苏慕锦咬咬唇。 “对不起……” “没事!”楚离苦笑道,“你不同意也是应该的,本就是我的要求过分了……” 楚离越是这样说,苏慕锦就越是内疚自责! 他都够伤心的了,她竟然还怀疑他的用心,苏慕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身边太多会算计的人,连给旁人一个信任的机会都没了?苏慕锦咬咬唇,对楚离她是感同身受的同情外加怜惜的,当年她以为娘亲去了,也成天的想着娘亲或许没有死,或者就算是死了灵魂肯定也陪在她的身边,是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就算是重生一世,她也不太相信灵魂会在人间存活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 她咬咬牙,狠狠心,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十分神圣的吻。 她闭上眼睛,没瞧见楚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微微有些失望,本来以为她要吻他的唇的…… 其实苏慕锦是打算亲吻他的脸颊的,但是他脸上戴着面具,她实在不好亲近,因此就选中了额头的地方!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楚离现在过的很幸福,如果你在他的身边就好好一直保佑他吧! 楚离却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娘亲,我会抓住自己的幸福的。 两个人结伴从祠堂里走了出来,一眼瞧见守在祠堂外的墨魇和笙箫不知道在因为什么而争吵,瞧见他们两个从祠堂里走出来,两个人又同时默契的住口,只是笙箫好像气的不轻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苏慕锦抿唇一笑,当作没有瞧见两个人的表情。 天气渐渐的转冷了,中午有太阳还稍稍的好一些,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的寒冷了,风已经有些刺骨了。 苏慕锦搓搓冻的冰凉的手,推着楚离的轮椅往前走,感叹道,“这天变得还真是快的紧!” 昨个儿还挺暖和的,今天就冷成了这个模样。 风中出传来诱人的桂花清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真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她呵呵一笑,推着轮椅感受着轮椅的车轮碾着石板的轱辘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清脆鸟语,鼻尖嗅着淡淡的花香,眸子有些迷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儿又幸福的事儿,脸上柔和的一塌糊涂。 “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寻一处地方,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建一处小小的主屋,用竹竿围起篱笆墙,家里所有的柜子椅子桌子全都是竹子编制的,院子后面是一块空地,种上许许多多的果树,最多是桃树和梨树,桃树和梨树交叉着种,到了春天的时候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风一吹红色的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沾了满身……果林里还要空出一片地方来,以晒到太阳,在空地里安置一个躺椅,再弄上一个矮几,闲暇的时候以抚琴观月,天儿暖和的时候还以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她越说越有兴致,没现楚离侧首看了过来,眸子里全都是深思和温暖。 “……竹屋不用太大,要面对着溪水,溪水的旁边栽一棵枣树,到了秋天的时候以用竹竿来打枣子吃,院子里养上几只鸡,几只鸭子,不用太多的人,在那样的地方,没有银子用了就绣些绣品拿到附近的镇子上变卖掉,然后换一些米粮回来。安安静静的不用人伺候,也不用和太多的人打交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每天想着怎么怎么去对付别人,也不用每天都防备着谁谁谁来害我,害我的家人……那该多好啊。” 这些念头存在脑海中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前世的时候就曾经想过,那时候如果宁煜同意,她肯定会带着睿儿离开宁王府,然后找一处小院子,以清贫,以食不果月复,甚至以流落街头,只要能陪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就好了。 她这辈子已经不指望有人能陪着她一起隐居了,却想着如果有一天能把太后给扳倒了,把娘亲给找回来。而自己还能活个几日的话,最好就在所剩无多的日子里以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的和大家这样告别。 安安静静的……多好…… 楚离听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 他有一个愿望……和她一样! 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他注定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他按住她的手,看着她投过来的惊讶眼神,柔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 她抿唇一笑。 心中却没有抱多少希望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观了,她自己又不愿意调理身子,所以只能慢慢的等着身体垮掉了。而东方大夫也说了,她应该还以再撑几年的,在太后倒台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 墨魇和笙箫离得远远的,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一对新婚夫妻! 王府太大了,苏慕锦就是参观上三天都不能参观的过来,她也没有想着要参观,王府的情况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旁的地方她需要小心的地方太多了,必须要对每一个环境都十分熟悉,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楚王府里没有其他的女主人,后院里全都是她的天下,就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丫鬟仆人她看不惯打出去也就是了,所以实在没有去参观的必要。把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都给记住了也就行了。 王府里她需要好好打交道的也就是楚王爷和楚管家罢了。 想到楚管家,她不禁轻笑,“楚伯是个挺有趣儿的人的。”老顽童似的,瞧见谁都笑眯眯的! “那个老人家你不能小看了。”楚离也笑,只是笑的有些高深莫测的,“那个老头子精着呢,瞧着挺好说话的,那是没有触及他的底线,真的惹恼了他,上移刻还在跟你说说笑笑,下一刻立马就能跟你翻脸!不过那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单单喜欢舞刀弄剑的,也最是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兵器,只是因为腿受了伤所以用起武器来稍稍有些不那么轻松了。” “他以前是和父王一起打仗的将士么?” “嗯,他以前是父王身边的副将,后来父王回了京城,他的腿也受了伤,本来朝廷要封他做将军的,只是他怎么也不肯同意,非要到我们府上做管家来,他名义上是我们府上的管家,实则,也只听父王一个人的命令,有时候连父王的话都不听的,是个挺正直的老头子。” 苏慕锦斜睨他一眼,“听你口气好像挺喜欢楚伯的?”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她一直觉得楚离冷血无情来着。 “我小时候楚伯对我十分关照。” 她顿时明了。 其实她很想问,既然楚伯那样正直,那么怎么会待在楚王爷的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的?难不成他不知道楚王爷对楚离的所作所为么?不能的,他应当是楚王爷的心月复,不能不知道这个的。 不禁十分疑惑的看着楚离。 楚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他跟我父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早就被他彻底的收买了,虽然不赞同他的所作所为,是也不至于就离开了楚王府。楚伯一辈子都没有娶亲,也没有子嗣,因为年纪轻轻就去参军,和家里的亲人也都不走动了,他在楚王府生活了那么多年,楚王府就是他的家了。” 她点点头,表示明了。 她想起楚王爷的所作所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想不透,究竟是多么的喜欢一个女人,才会为了那个人,不闻不问自己的妻子,而且还放任着那人伤害了他的三个儿子,和妻子。 她想起方才楚王爷给她的墨玉,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墨玉交给楚离,“这块玉还是你收着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万一被我打碎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 楚离瞧见她从怀中去掏玉石,忍不住蹙了蹙眉,按住她的手,“你别摘了,等会儿我给你找根绳子你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你不是身体不好么,就戴着吧,再珍贵的玉也是留给人戴的,真的碎了也就碎了!” 苏慕锦轻叹,她不是怕玉碎了,而是想着早上楚王爷给她墨玉时郑重其事的样子,想着这块玉一定是个十分珍贵的玩意儿,指不定是人家的传家宝呢,真的给她了岂不是亏了? 她以后不能在楚王府久待的啊。 楚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面具下的面容十分的阴沉。 不过苏慕锦没瞧见也就罢了。 新房中已经收拾过了,还残留着喜色,屋里大多还是大红色的东西,一层一层的红色帷幔已经被金钩挂起来了,他们两个人刚进屋秋月就给送上了一壶热茶进来,苏慕锦倒了一杯给楚离,自己也倒了一杯放在手心里捧着,低声道,“今年的天好冷,这还没十月便已经这般的冷了,听说再北的地方已经下雪了,想着都觉得冷的慌。” “你就是身子骨不行,这才哪到哪?真正冷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话虽然这样说,还是推着轮椅体贴的关上了门窗。 门窗一关上,寒气进不来,立马就觉得暖和许多。 苏慕锦想着答应给楚伯做的护膝,起身去吩咐秋月,“你给我去厨房弄一些鸭绒来,就是上次我做护膝时弄的那样的鸭绒,要柔软些的,细一些的。” 秋月笑眯眯的点头。 “奴婢知道的,奴婢这就去!” 楚离瞧着秋月跑的欢快的样子,感叹道,“你身边的丫头都挺伶俐的。” “那是当然的,对了,楚离,你给我留意着点儿,秋月年纪不小了,该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先前在苏家的时候一直没有给她碰到合适的,楚王府的青年才俊应当不少,你帮忙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要家里的条件别太差的,婆婆心善的那种。” 楚离失笑,“好!” “还有紫罗和紫玉的婚事你也帮我留意一下。” “把她们都嫁了谁来伺候你。”楚离打趣,抿了一口热茶,茶香清冽,口齿留香,忍不住赞道,“泡茶的手艺挺不错的。” 那当然的,秋月以前是在刘氏身边贴身伺候的,没有点儿本事怎么能入得了刘氏的眼。 苏慕锦又让紫罗端进来一盆热水进来。 楚离诧异的挑眉,这个时候用热水做什么?又不洗漱不干嘛的! 等紫罗送来了热水,她就让紫罗出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楚离不怎么喜欢有人进他活动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明说,他偶尔听到脚步声眸子里闪过的点点情绪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原本想吩咐笙箫几个平日中少进屋的,不过这几个丫头都十分有眼力见儿,根本就不用她提醒,除了早上收拾床铺和打扫房间,基本上就没有在屋子里晃悠过。 苏慕锦把盆子放在了桌子上,她手探进盆子里,试了试水的热度。 十分烫手,不过刚好是她要用的热度。 “你这个时候用热水做什么?” 苏慕锦没说话,推着他的轮椅给他推到了桌子旁边,这个高度刚刚好到他的胸口下方,正是她要的高度。 她瞧着楚离越不解的眸子,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伸手把他手里的茶杯给放在了桌子上,摊开了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十分白皙,只是手心虎口处那一层厚厚的茧子实在是太刺眼了。 茧子范围太大,也太厚了,以至于都产生了裂缝,看上去狰狞而纠结,十分吓人。 她轻轻叹口气。 这个茧子她看着不顺眼好久了,她抬起楚离的胳膊,挽起他的长袖,对着他柔声道,“趁水热,你把手泡进去,等会儿茧子松软了一些,我帮你把茧子给剥掉,再上些药……你的手已经裂缝了,再不好好的护着,到了冬天天气干燥的时候就更麻烦了,到时候恐怕还会溃烂掉!” 而且他如果自己动手去推轮椅的话碰到伤口应该会疼的。 楚离整个人都愣住。 他瞧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手心处那一层高高凸出的茧子有些泛黄,开裂了缝隙,看上去的确惨不忍睹。 只是……他早就习惯了…… 这些年,他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墨魇,墨魇粗心大意,指望着他现他手上的伤太不切实际了,而他自己……从三岁的时候手掌开裂之后没人现便明白,没有了娘亲,不会再有人心疼他,他这些年一直也都习惯了,对于这样的伤早就不在意了…… ……真的是不在意么…… 真的不在意的话,那为什么听到她这样的话,他的心忽然就被塞得满满的,有种想要溢出来的感觉呢! 楚离抿了抿唇,看着她把他的手浸入到盆子里。 盆子里的水滚烫滚烫。 冒着氤氲的白气。 那热度仿佛顺着他的手掌直直的没入到了他的心中,他其实也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容易感动的人,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也没有人能让他这样动容过了…… 他的唇角原本紧紧的抿起,瞧着她覆在他手上的那一双手,耳边听着她轻柔的声音,“能会有点烫,你稍微忍一忍……”他忽然觉得,似乎所有的伤痛都愈合了一些一般。 他侧首看着苏慕锦。 她的侧脸十分的专注认真,仿佛被烫的人是她一般,她的眉头稍稍的有些纠结。 若不是手被她按在盆子里,他真想动手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这样的一个她……让他怎么能放手,怎么能不动心呢! 苏慕锦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垂着眸子瞧着盆子里的白雾渐渐的散去没有那么强烈的热度了才把他的手从盆子里捞出来,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匕首还是今天早上他用来割手指的匕首,她搬着一个凳子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趁茧子软化了,我用匕首把它给割下来,如果疼的话你告诉我,我会小心一点儿!” 他很想说,傻姑娘,茧子又不是肉,怎么会疼呢! 喉咙间堵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含笑点了点头。 她就垂了头,拿着匕首认认真真的开始动手。 一边割他手上的茧子,一边仔细看他的反应,瞧见他眸子里一片平静才再低下头去给他弄茧子。 她生怕弄疼了他,会割到他的肉。因此动作十分小心。 给他割掉手里的厚茧,真的非常之厚,割下来的茧子足足有四五个铜钱摞起来那样的厚度,幸好匕首也十分锋利,没有下多少的功夫就给割掉了,毕竟是茧子,也没有出血,楚离的表情更是十分平静,甚至带着点儿柔和的光芒,仿佛苏慕锦握着的根本不是他的手一般。 她动作快速的给他撒上药粉,又从怀里掏出了纱布给他缠上。 厚厚的缠了一圈又一圈,她不怎么会包扎伤口,只能凭着自己的想法给他包,最后直接给包成了大粽子。 她瞧着他手上的两个大粽子额头有黑线滑落。 “那个……要不要拆掉让墨魇进来给你包?”墨魇包扎的功夫应该会好很多吧。 楚离听到她这样说,连忙把手给缩回来! “就这样,挺好的!” 他声音有些哑,看着手上的两个巨大的粽子,大拇指已经看不到踪迹了,只露出其他的四个手指头,而且只能瞧见指甲。他动了动手指,十分的不方便,不过他没打算让墨魇进来给他包扎,他真的觉得……挺好的。 苏慕锦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手上的纱布真的缠的太多了,看着就觉得揪心的慌,不过幸好他不嫌弃。 “这两天你的手不要碰轮椅了,再自己推的话恐怕伤口就要裂开了,现在皮儿薄了,压住了伤口肯定会流血的。” “墨魇有时候不在身边,总要自己推的。” “那不行,以后我给你推吧,你想去哪里就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 他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抬头看着她,笑道,“……好!” 秋月很快就拿来了鸭绒,拿来的还不少,鸭绒这东西不太好拿,毕竟太轻了而且现在这会儿风吹的大,一吹就要刮走了,所以秋月是用竹篮子给拎回来的,上面盖着一层布巾,掀开的时候鸭绒就开始有漂浮的迹象,整整一篮子的鸭绒。 苏慕锦惊讶,“怎么这么多?” 这得拔了多少鸭子的毛啊。 秋月就抿着唇笑,“厨房里的厨娘们听说姑娘要用鸭绒,立马就从厨房里给宰了几只鸭子,把鸭子身上的鸭绒全都小心的拔了下来,还说姑娘如果觉得不够用,她们再杀两只鸭子,说是姑爷今儿个大婚,王爷吩咐了说是要在府里让亲卫们也都吃上一席,您也知晓的,王府里光是亲卫都有三千人,这吃的话要用不少鸭子,奴婢就说让厨娘们宰了鸭子之后把鸭绒都给留下来,然后就先带着这些回来了。” 楚离瞧着那雪白轻柔的鸭绒,想着这样软和的毛做的东西一定十分的舒服,就给了秋月一个赞赏的眼神。 “做的不错。” 秋月被姑爷给夸了,当即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她其实不是为得了一篮子鸭绒高兴的,而是她方才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厨娘知道她是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对她别说多热情了,不止是热情还十分的尊敬,一口一个秋月姑娘的,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开心,而是为了姑娘开心。 厨娘们那样的看重她,说到底还不是看重自家的姑娘,要不然谁给她面子?! 姑娘刚刚嫁到楚王府才一天的时间就能以这样的风生水起,真真是不容易,恐怕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说起来,还是要十分感谢世子爷的,要不是世子爷给姑娘造势,姑娘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人接受了。 她心里对世子爷也十分感激的。 瞧着姑娘和世子爷在屋里说话,她十分有眼力见儿的出去了,顺便还端走了先前给楚离泡手的盆子。 苏慕锦就亲手给楚管家开始弄护膝。 她翻了箱笼,先前爹爹给的陪嫁里有合适的棉布。 她拿着软尺量了量长度,然后才用剪刀剪下了布料,那一篮子压的密密实实的鸭绒,足够给楚管家做一双护膝的了。 楚离瞧着她坐在窗户边,认真的穿针引线,觉得心里空虚的一角彻底的被添了个满当。 苏慕锦做针线活,他就在一边对着窗看书,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却不觉得尴尬,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温馨感。 到了申时正的时候墨魇推开了门,进了屋。 他本来想说话,一眼瞧见了楚离用左手稍稍空出来的缝隙夹着一本书,又以万分艰难的姿势用右手只余一寸左右的指尖去翻书页,他原本要说的话猛的给咽回肚子里,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世子爷您的手谁给您包的!哈哈,太搞笑了!谁这么有才,哈哈,笑死我了!” 苏慕锦和楚离的脸同时一黑! 墨魇还在笑,捂着肚子指着楚离哈哈的笑,“哎呀娘啊,跟粽子似的,哈哈!” 楚离眉眼一沉。 瞧见桌子上放着的茶杯,用长袖一拂,那杯子便夹杂着破空之声对着墨魇的嘴巴就飞了过去! 墨魇浑身汗毛直竖。 在拿杯子即将落入他大张的嘴巴的前一秒钟,他浑身冷汗的闪开。 刚躲开,只听的一声“嘭——”的闷响声,一转头就瞧见那杯子力道不减的直直钉入了墙壁中,死死的嵌在了墙壁上,只能瞧见杯子的凹处和墙壁持平贴在上面! “我——靠!” 他忍不住爆粗口,方才他要是没闪过去,这杯子不直接穿到他喉咙里去啊! 他冷汗涔涔的看着楚离,这回不敢笑了,埋怨道,“世子爷,您心也太狠了吧,不就是嘲笑了您一下么,至于这样杀人灭口么?!” 楚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另外一个杯子。 笑吟吟的开口,“你以继续说!” “!”还说个屁啊,典型的威胁他,他再敢说那就真的要玩命了。 墨魇一眼瞧见同样黑了脸的苏慕锦。 立马明了!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嘿嘿的傻笑,“世子妃,是你给世子爷包扎的啊?嘿嘿,属下不是故意嘲笑您,咳,一点儿都不像粽子,真的!”他也是太笨了,也不想想,这屋里除了世子爷就是世子妃,世子爷就是想把自己的手给包成那个模样也得有第三只手帮忙啊,除了世子妃以说是不作他想啊。 世子妃是世子爷的心头肉,他竟然敢这样嘲笑,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啊。 他干笑两声,世子妃是笙箫那丫头的主子,笙箫除了世子妃的话谁的都不听,这人要巴结啊,不能得罪的。 连忙赔罪,弯着腰打哈哈,“世子妃,属下给您赔不是了,嘿嘿,不过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儿您以叫我哈,我闲着也是闲着……” “你很闲?”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离冷冷打断! 听出世子爷话里的警告意思,墨魇一惊,连忙摆手,“不闲,不闲!天天真是忙死了!哈!” 世子爷您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给属下安排差事儿啊,属下正在追娘子呢!墨魇直勾勾的看着楚离,眼睛里表达的就这么一个意思。 楚离凉凉的看他! 那你就给我有眼力见儿点! 嘿,属下收到!收到了! 两人视线相交完毕,墨魇就推着楚离的轮椅出了门,楚离这时候也知道墨魇是有事儿寻他了,给苏慕锦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到了院子里,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楚离唇角的笑容彻底沉了下来。 “说罢,什么事儿!” “哎,属下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属下只是想世子爷了啊,您跟世子妃成亲了都没有和属下说过话了!” 楚离脸一黑,“你说不说?!” 推着轮椅作势要走! “哎哎哎?好吧好吧,属下说!”墨魇就把今天大街上关于徐傲的流言给说了一遍。 楚离陷入沉思。 墨魇也不打扰,他这个人平时不太靠谱,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比较有眼力见儿的。 “世子爷,我们要不要也掺一脚进去?” 楚离唇角溢出一抹冰凉的弧度,“让我们的人去给番省的林巡抚递个消息,就说他心爱的女儿已经被徐家给囚禁了!” “啊?” 他不太明白。 “只管去做!” “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儿,他猛的一拍脑袋,方才本来要和世子爷说这个事儿的,被世子爷手上的“粽子”给笑破了肚子,差点儿给忘记了,他赶紧又转身回来。 “世子爷,玄魄那边传来了关于路神医的消息了!” 楚离浑身陡然一震! ------题外话------ 祝大家十一国庆快,新月新气象,头一天求月票啊,么么哒。瓦试试看能不能上一次月票榜,哪怕让瓦在上面待一分钟也是好的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用心良苦 楚离浑身一震。 猛的抬头看向墨魇,厉声道,“你说什么?!” 楚离真想一巴掌拍死墨魇,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险些给忘了! 墨魇有些心虚,却没敢反驳,低声解释道,“方才进屋就想跟您说的,是世子妃也在,而且……”他不是被世子爷手上的那个“粽子”给吸引了么,差一点儿忘了正事儿。 楚离怒视墨魇,声音低沉冷厉,“给我说清楚点!” “是是是!”这回墨魇瞧着楚离是真的火了,再也不敢吊儿郎当了,赶紧正了正脸色,然后把自己收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知了楚离,“是玄魄那边传来了消息,先前收到了世子爷要去寻路神医的事情,玄魄就动用了手底下的人去寻找,是根本就查不到路神医的任何消息,只听过番省的百姓说过他们那里曾经出来了一个医术十分了得的神医,听说是林巡抚的长子在大街上纵马,踢伤了一个小孩子,那孩子被踢得已经要死了,是路边的一个神医给医活的……所以玄魄就猜测是路神医……” 墨魇瞧着楚离眸色黑,继续道,“起先没有确认,后来玄魄自己去了番省一趟确认了这条消息,说是医好那孩子的人正是路神医,林巡抚的长子原本瞧着路神医本领高想把路神医给请回府上的,是路神医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走了。后来为此还大张旗鼓的差点儿生了抢人的情况,那路神医本领倒也极大的,在番省林巡抚的脚底下得罪了他的长子竟然都能走的掉!玄魄传来了消息,说是路神医能穿过了番省和北延国的交界处,去了北延国,现如今玄魄已经亲自去北延国打探消息去了!” 楚离听得沉吟不语。 北延国……又是北延国。 先前苏慕锦的娘亲也曾经出现在北延国的边境上。 他脑子一动! 难不成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牵连? 他问墨魇,“路神医在番省出现大概是什么时候?!” “好像说已经有四年多了!” 四年多前! 那个时候不正是苏慕锦娘亲诈死的时候么!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墨魇。 墨魇顿时警觉的抱住肩头,防备的瞧着世子爷。 世子爷一出现这个表情,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儿生了。 “这件事先不要让世子妃知道,继续查,给玄魄传出消息,什么事情都以放下,这件事必须让他亲自去查,等找到了路神医,不管是用强还是示弱,一定要把他给我带回京城来!” 墨魇瞧着世子爷暗黑的眸子,不敢反驳,只愣愣的反问他,“那世子妃娘亲的下落呢?”也先放下么? “岳母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查证,先找到路神医是最重要的!” “哦!”墨魇点点头,“等会儿我就去给玄魄传消息去!” “嗯!”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也许……寻到了路神医,也就能找到了楚柔了。 不止是因为时间上的巧合,还有一件事情! 据他所知,当年的楚柔说是诈死其实也不然,她产后血崩是事实,产后血崩的女子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的下来的,她虽然是被人用其他的手段给弄的诈死了,是普天之下,有谁有本事能把一个血崩了的女子给救活?! 除了路神医,他想不到旁人! 瞧着墨魇转身要走,楚离又唤住他。 “你等等!” “世子爷还有其他吩咐?” “从外面寻一个懂药膳的大夫,请回王府里善待,以后我和世子妃的膳食就用药膳取代!” 墨魇眼睛一亮,“世子爷,您要调养身子了?” 世子爷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是为了和王爷赌气,一直都不好好的调理。 楚离摇头,“不是我要用,给世子妃的,别让她知道,让厨房里所有人都不许说出一个字出去,还有请来的大夫也要好好的把关,让人都给我仔仔细细的做事儿,让我知道有嚼舌根子的就直接拉出去卖了!” 墨魇一惊,忍不住缩了缩肩头。 世子爷从来都不管王府里的事情的,这是要干嘛啊? “让大夫弄一些顺气的药膳,让厨房里的厨娘们每天都必须弄药膳来,若是世子妃问起就说是给我弄的,知道么?” 墨魇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心里对世子爷的敬佩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流不息。 为了世子妃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佩服了! 世子妃的身子骨不好他是知道的,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世子爷曾经给世子妃诊过脉,当时世子爷脸黑的他都不敢看!这回世子爷是要开始给世子妃调理身子了啊,怪不得一向不收王爷东西的他,今儿个会收了那块黑玉。 不就是说是以将养身子骨么。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 墨魇挠挠头,“世子爷,为什么不能让世子妃知道啊?” 照他说,这个时候正是应该大献殷勤的时候啊,让世子妃知道了世子爷背地里给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感动一下不是更好么?说不定世子妃一感动就会对世子爷投怀送抱以身相许来着! 他这话一出,却感觉身边的空气陡然冷了好些。 连呼吸都有些凉。 墨魇瞧着世子爷瞧着自己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身子一抖,干笑一声,“哈,那个,世子爷,我去厨房去吩咐一下啊,现在立马让人给找大夫回来!” 一溜烟儿,人就闪的无踪无影了。 楚离轻轻的垂下了眼眸。 因为……他看的出来,苏慕锦看上去那样的含笑端庄,是内心里早就没了求生的本能,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致命的打击,让她对这个世界早就绝望!如果不是有报仇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她早就崩溃了! 还有…… 他昨天晚上才现,她睡着了之后神情会十分的不安,夜里噩梦连连!就单单昨天一个晚上她就说了一晚上的梦话,他认真的去听,是只能看着她嘴巴一直不停的动,仿佛努力挣扎着要说话,是却不出一点儿的声音! 更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是,明明夜里那样脆弱的一个人,醒来了却若无其事做一天该做的事情!甚至该笑的时候脸上和眸子里全都是笑意,若不是他晚上现了这样的情况,也许他真的会被她脸上的恬静和笑容给欺骗! 他想问,却知道她不会回答!那么,他就不问! 她的身体,她自己以放弃! 他不会放弃!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和温情的,也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告诉他,在她的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墨魇办事十分迅速。 刚刚到酉时他就已经从外面带进来了一个大夫。 因为事关世子妃,墨魇也不敢自己做主,就带着大夫来给楚离看上一看。 如果世子爷觉得以的话,那就留着。 楚离瞧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面色端正,肩头上背着一个药箱,面对他的打量稍稍有些拘谨,但是还算是落落大方,问什么就答什么,起先那大夫还有些因为畏惧楚离的名声而小心翼翼,后面听着楚离问的都是一些他擅长的东西时,表情就自然了许多,说话也十分的得体了。 “……在下最擅长的就是制作药膳,还在京城里开了两家药膳房,只是平常少有人问津,这段时间在下就想着要把药膳房给关了,京城中的铺面都太贵了,每天赔钱,也实在做不起的!” 提起自己喜欢的药膳那中年大夫脸上就光,做一行爱一行,他就是因为喜欢做药膳所以才选择做了大夫,一直想把药膳给推广到全京城,用了所有的积蓄开了两家药膳房,是效果太差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回报。 大家一听是做药膳的就不在来了。 因为他们潜意识的觉得药膳是做给身体有病的人吃的,其实他想说,身体不好的人长期吃药膳以调理身子骨,而身子好的人吃了药膳只会更加的强壮。所谓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强身,还以预防自己生病,是不管他怎么解释,药膳房里的生意还是越来越差。 这两天实在没法子了,房租也到了期限,就只好把两个房子给清空了出来,想着这两天就和屋主说一声,把药膳房给关了,然后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去,不管怎么样,梦想实现不了,却不能连吃穿都不顾了的。 他忍不住侧首看了墨魇一眼。 墨魇双手抱着肩膀,一柄漆黑的长剑被他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比凶神恶煞还要吓人。 他当时就是被这个人给硬生生的抓来的。 还好一路上这个墨魇给他解释了抓他的理由,他这才稍稍的安心了。 他不敢看楚离,据说这个楚世子杀人如麻,凶狠残暴,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杀人砍人的。 他抖了抖身子,有些后怕。 “我出钱让你的药膳房开下去。有一条件!” 大夫眼前一亮,“世子爷您尽管说,只要能让在下的药膳房开下去,让在下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 楚离抿唇。 “我不需要你为我肝脑涂地,只需要你用药膳帮我治好一个人!” ……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苏慕锦才后悔的要死。 因为楚离的手被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压根没有办法用膳,而笙箫等人和墨魇都知道自家的主子吃饭的时候不喜欢人伺候,所以走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的。 她坐在凳子上,瞧着对面坐着的楚离。 他正艰难的试图用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去拿起勺子,他的手指头就只露出那么一点点,别说是拿起勺子正常的用膳,就是动一下也都万分的艰难。 他半点没有开口要她帮忙的意思。 正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意思,她才越的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是她把他的手给包裹成那个样子的…… 干咳一声,苏慕锦试探性的开口,“楚离,要不然我让墨魇进来伺候你用膳?!” “不用!”楚离毫不犹豫的拒绝,“让他伺候我吃饭,以后他非拿这件事儿笑死我不!” 苏慕锦想了想墨魇的为人,闭上了嘴巴! 还别说,以墨魇的那个性子,能抓到自己主子的小辫子,肯定要天天挂在嘴边嘲笑的。别的护卫没这个胆子,但是偏偏谁让这个墨魇的胆子比天还大呢。 这个意见给否决掉了。 她又问。 “要不,我让墨魇重新来给你的手包扎一下?” 楚离叹口气,看了苏慕锦一眼,然后垂下了眸子。 那一眼十分复杂,好像是轻叹,又好像是黯然失落,总之看的苏慕锦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她闭上了嘴巴。 唉,今天刚刚弄好的纱布,还上了药,真的重新包扎的话那药不是白上了? 她轻叹一声,自认倒霉。 “我喂你吃吧!” 楚离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抬起头的时候却故作为难的道,“你……会不会不方便?”瞧着她有些犹豫的表情,他干脆不再试图去拿勺子,有些颓丧的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黯然道,“算了,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真是没用,不能走路也就算了,现在连用膳都不能自己动手了!锦儿,真是委屈你了,嫁给我这么一个废物,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办法自理……”说着,似乎十分懊悔自责的垂下头,“锦儿,你好好吃吧,我今天也不饿,我去书房里看会儿书!” 推着轮椅就要往外走。 苏慕锦一把拉住他的轮椅扶手! 一把挥开他按在轮子上的手,低斥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许碰轮子么?你的手是不想要了!” 楚离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垂下头。 烛光下,苏慕锦只能瞧见看着他乌黑的墨,却瞧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和眸子里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浑身都散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她轻声一叹。 蹲在他的面前,和他保持平视的姿势。 像劝聪儿那般劝他,“不就是手暂时不能动么,又不是一直都不能动,等你手上的茧子落下来了,以后生出了新的皮肉就以拿筷子了啊。还有两条腿不能走路有什么关系,大周朝两条腿不能走路的人多了,每一个跟你一般活的这样好的,诚然跟你的身份有关,是你也不能否定了你的一切,你又自己的属下,也有自己的一股力量,换了旁人谁做的到?” 她拍拍他的肩膀,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揽着他的肩头。 “说起来是我不好,我把你的手给包成这样的,要不……”让墨魇来给你重新包扎! “好,那你喂我吧!” 苏慕锦一噎。 只能认栽了。 她推着楚离的轮椅,给他推回到桌子的旁边。 晚膳很简单,应该是楚离打过招呼的缘故。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 一个清炒萝卜,一个蒸莲藕,还有一个笋丝炒肉丝。 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煮的,没有任何沉淀物,一盅暗黑色的汤汁,泛着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 苏慕锦没有问,想来也知道是楚离身子不好,所以才让人特意弄得药膳。 她反正也不挑食,跟着吃也没有坏处,因此没有表任何的观点,以免又刺伤了楚离脆弱的心。 她给他盛了一碗汤,自己也盛了一碗! 米饭是方才笙箫盛好的。 她看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问他,“你想吃哪个?” “萝卜吧!” 苏慕锦就夹了萝卜给他放在他的唇边,还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碗给接着,聪儿其实算是她给养大的,因此她喂饭十分的娴熟,动作也十分的优雅。 看着楚离一口一口的把萝卜吃掉,她又去给他夹菜! “别只顾着我,你自己也吃。” 主要就是为了给她弄的,他有些愧疚的看着桌子上的一桌子食材,除了笋丝炒肉丝就没有一个正常的!老人们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这冬天没到,也没有到吃萝卜的时候。还有莲藕,这不是夏天才有的东西么,他们竟然都能吃到。 还有那一盅黑色的汤汁,看着就让人倒尽胃口! “锦儿,我身子骨不好,所以一直都要吃药膳,今后恐怕要委屈你了!” “没关系,我不挑这个。”她真的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 娘亲最初离开的那两年,她和柳嬷嬷她们再锦园里,那时候刘氏掌家,爹爹朝事正忙,老太太根本就不管她。叔叔婶婶们跟她也不亲近,每个月的月例都被刘氏克扣,她别说是挑食了,就是能吃饱都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也因为这个养成了从来都不挑食的好习惯。 瞧着楚离越愧疚的眼神,她轻叹一声,舀了一勺子汤汁放在唇中,味道不怎么好,泛着一股子草药的味道,不过还好不似药汤那样苦,倒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她在楚离殷切的眸子下喝了几勺子,瞧着他期盼的眼神,含笑道,“还好。” 楚离仿若松了一口气一般! 因为楚离的双手不便,这一顿饭硬生生的吃了两刻钟的时间。 到最后汤汁都没有一点儿热气了。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楚离还有些心不在焉。 哎! 原本还想着能产生一点儿旖旎的情愫呢。 结果人家压根就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给照顾了! 就跟他今天早上想办法让她亲他一样的,明明是想弄出一点儿气氛,是她偏偏就有办法让他所有的想象全都粉碎! 楚离表示自己十分的无奈。 用完了晚膳,笙箫就进来收拾碗筷。 为了不让她们几个丫头知道她和楚离是分被窝睡的,苏慕锦没有让笙箫给她铺床。 两个人沐浴之后就钻进了被窝。 苏慕锦体质极寒,还不到冬天就浑身冰凉,就是刚刚从浴桶里出来稍稍好一些,不过要不了多久就立马热度又没了,楚离瞧着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靠着大迎枕,这会儿也睡不着! 苏慕锦心里有些想家!她毕竟是刚刚到楚王府,跟在苏家的时候不一样了,她适应能力好,却不放心在苏家的聪儿!苏家也就只有聪儿能让她挂心了! 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想聪儿了?” 楚离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不看她就准确的问出来。 苏慕锦苦笑,浑身的重量都倚在背后的床架上,“聪儿年纪小,以前最是依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应该也以的吧,这一年多来,他都极少粘我了。” 提起这个,她不知道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心酸多一点。 “你啊,别总把聪儿当成小孩子,他都五岁多了,马上就要六岁了,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了,有时候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再过不久聪儿就该去清风学院念出了,到时候也该搬出后院去前院住了,苏家的前院里有你爹爹还有你的两个叔叔,都会好好的教育他的。” 他觉得苏慕锦对苏聪太过担心了。 在他看来,这种担心实在有点儿多余。 因为聪儿已经长大了,聪儿那个孩子本身就十分聪明,身边又有周嬷嬷那样的敏锐智慧的老人在身边,怎么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儿!他早就懂事儿了,更知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那样用心良苦的疏远自己。 在苏慕锦头一次开始让聪儿去二房,年幼的聪儿就已经感觉到问题了,后来姐姐一次次的疏远自己,他当然知道姐姐是故意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时候聪儿就找上了楚离。 很难想像,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竟然出了苏家,跑到了楚王府。 还是墨魇给瞧见了,把他给领到了楚王府的。 那个时候他很意外。 因为他虽然跟聪儿说他叫楚离,是从来也没有告诉聪儿,他是楚王府的世子。 他相信苏慕锦也不会跟他说这些。 是这孩子分明就真真切切的找来了。 他当然知道苏慕锦的用心良苦,瞧着聪儿沉肃的小脸,和以往天真无邪的样子十分不一样,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聪儿。 聪儿就跟他约定了,谁也不能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聪儿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那样一番话。 “姐姐既然想让我离她远一些……那我就离她远一些!” 那时候才不到五岁的小孩子,竟然就真的仿佛按照自己姐姐的希望那般,离她远远的! 只为让她放心罢了! “……道理都明白,只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就觉得有些难受了,他毕竟才六岁还不到,又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 楚离含笑转移了话题。 “怎么就不担心你爹爹呢!” “他是个大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了能找到我娘亲,他都会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也是!”楚离呵呵一笑,把今儿个徐傲在宫里挨打了的事儿给告诉了苏慕锦。 “太后打了他?” 她不知道楚王爷昨儿个派人痛扁了徐傲一顿,因此对于徐傲挨打还真有点儿奇怪,据她所知,徐太后是个十分护短的主儿,怎么会动手把徐傲给打了?还打的半死不活的! 楚离就把昨儿个生的事儿和今儿个大街上传播的流言全都给说了一遍。 “怪不得呢,原来是这样!”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楚离一眼,瞧见他面色丝毫不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徐傲挨打就是因为挑衅了楚王府。 而太后是要给楚王爷面子,顺便也表态的。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 以说是一唱一和吧。 楚离面色竟然丝毫不变,想来是被楚王爷给伤透了心,所以才会这样麻木了吧。 想起今天楚王爷慈爱的脸,她真心觉得果然还是人不貌相啊。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儿。 “消息怎么会传的这样快的?不过一天竟然已经人尽皆知了?” “当然是皇上的功劳!” 楚离轻笑,动了动有些麻的身子,侧首看着她笑,“皇上这一次还真的是能忍,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徐傲养在外面的女人到徐家的大门口给闹了一通,呵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啊?”苏慕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宁奕竟然真的听了她的话去找了徐傲的其他女人! 一年多了,宁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还以为是徐傲把人给藏得太深了,原来宁奕竟然一直在等待好机会呢,竟然这个时候给爆出来了。 不过,她皱眉,“不对啊,徐家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进府的吧,那不是直接打林若的脸吗,林巡抚如果知道了能善罢甘休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楚离神秘一笑,从床头的椅子旁边拿过一杯茶水递给苏慕锦,自己也拿了一杯,这是方才上床之前他让苏慕锦给倒的,是两杯泡了徘徊花的花茶,他抿了一口才在苏慕锦期盼的眼神下解释,“徐家不止是徐国舅这一支嫡系,徐国舅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们兄弟几人都是在徐国舅府里生活的,兄弟的感情倒是不错,只是以前太师,也就是徐国舅的爹爹曾经说过,只有嫡出的长子长孙能继承家业。林若一直嫁到了徐家那么多年肚子都一直没有动静,徐国舅当然着急,生怕两个弟弟的儿子生出徐家的嫡长孙来!” “……不过徐国舅的二弟为人十分,对自己的正室妻子以说不问不闻,因此这些年嫡系一直没所出,而徐国舅的三弟年纪要轻许多,这会儿儿子才十五岁,马上就要成亲了,真的成了亲生出了嫡长孙出来,今后徐家所有的家产全都归了三房了,这个时候徐国舅能不着急么!” 苏慕锦不解,“这和徐傲养在外面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楚离轻笑,“哎呀,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徐傲外面的那个女人怀了身孕!” 苏慕锦目瞪口呆的! 徐傲竟然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真的不怕林若知道了跟他闹啊! “那女人是皇上给找出来的,那么好巧不巧的偏偏就在徐傲生死不明的时候去闹了一场,你说自己唯一的儿子能没命了,而儿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徐国舅会放任不管么!” 苏慕锦点头。 的确,如果是平常时候,林若生养了孩子的情况下,那女子的命运也只能落得个母子命丧的下场了,这个时候徐家的大房里根本就没有子嗣,这个时候出来了一个孩子,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是是儿子的机会毕竟也有一半,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会伤害那女子的。 她想着林若那样嚣张跋扈又善妒的性子,不由得轻笑。 “真的被林若知道了这么一茬,那真的就有好戏看了!” “宁奕做事你觉得会只单单让那女子在外面闹一出这么简单么,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林若恐怕已经知道了徐傲在外面的女人有身孕的事情了!” 苏慕锦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宁奕这一年多都没有动静,这一次出手,怎么能会让事情的走向偏离他的掌控! 林若在京城中善妒是出了名的。 连没有名分的通房都容不下,你能指望她容得下怀了徐傲孩子的女人?! 根本不能! 这件事闹出来,不管最后以什么结局收场,徐傲和林若之间肯定不能和以前那样太平了,如果宁奕的计谋得当,说不定还能让林家和徐府反目成仇都说不定! “宁奕这一招真是出乎我预料!”楚离瞧见苏慕锦不知不觉的把一杯的徘徊花泡的茶水都喝完了眸子微微松了松,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就给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以林若的性子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该闹开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楚离眸子清淡,含笑看了她一眼。 “好!” ------题外话------ 注:徘徊花就是玫瑰花,用玫瑰花泡茶以顺气的,苏慕锦长期郁结在心,所以喝这个茶对身体有好处,同样的,萝卜和莲藕也是一样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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