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 chapter 01 钟黎是跟沈浩东一同回国的,那天除了沈家,钟柏修也派了车子到机场来接人。此时c市已是深秋时节,气候严寒,她扯了扯围巾,拉出一点遮住口鼻:“麻烦你跟叔叔说一声,让他不用麻烦了,等我有时间了我会去看他的。” 司机是个老实人,看看她又看看正把行李放进沈家车子的后备箱放的沈浩东,欲言又止。 钟黎装作没看见他的为难,转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正跟男人撒娇的女人,女人保养得很好看着很年轻,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她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最后她踮着脚在男人脸上亲了又亲,两人相拥着进了机场大厅。 她垂眸沉思,沈浩东放好行李后绕到她身边,大手拍上了她的肩膀:“真是个香饽饽啊,你是跟他走还是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她抬头看向司机,朝他道了声“辛苦”后就转身上了沈家的车子。 沈家的司机还是以前接送她和沈浩东上下学的司机,她简单地打了招呼后就靠在后背上休息,沈浩东是个话唠,上了车就和司机七扯八扯,从他们的谈话中,她知道沈夫人一夜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招呼佣人收拾他们的房间,知道海兰姨早上亲自去了菜场买菜,同时也知道沈浩南前几天出差去了新加坡。 从机场到沈家,一路上畅通无阻,在车子开进庭院大门后佣人就跑着进了屋子,不一会儿,沈夫人在管家海兰姨的陪同下出来。 司机把车停稳,佣人过来开了两边的门,钟黎坐在后座没动,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一切,或许是离开太久,明明是很熟悉的地方,她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多少激动的感觉,抬手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又在自己脸颊上捏了一把。 沈浩东被她这样的行为逗笑了,打趣道:“不会不认识了吧?” 钟黎看着她,很直接的回答道:“我有点紧张。”说完,她又像是求救般拉住他的袖子,“怎么办?” “这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别人家,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果然亏心事做多了不好。” 沈浩东说的亏心事是她当年一声不吭奔赴斯坦福上学的事,因为这事儿,沈夫人郁结了好久,各种矛头直指沈浩南,那段时间,家里处处都是低气压。 钟黎瞪他,他只是笑着回给她一个后脑勺,潇洒离去。 庭院里很热闹,沈夫人拉着宝贝儿子上下打量着,佣人围在他们边上,他们每一个人都高兴地笑着,她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迟迟没有下车。 “阳阳,怎么还不下车?” 她转头,只见海兰姨正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抬起手朝她挥舞着,默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台词此时都变成了最简单的一句话:“海兰姨,好久不见。” “你还知道好久不见?真是没心没肺的丫头。” 她下了车,绕到她身边去拉住她的双手:“我现在回来了,要打要骂随便你。”海兰姨在沈家工作了几十年,钟黎小时候没少跟着父母来沈家串门,和她自然也是熟悉,加之后来她在沈家寄住,她的生活起居也都是她在打点,如果说沈夫人是她第一觉得歉疚的人,那海兰姨毫无疑问是第二位。 “我可不敢,到时候你跑了可全是我的责任了。” 她放下她的双手,随后捧着她的脸呵呵笑着:“我保证哪儿也不去了。” “我不相信你。” “真的。”她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这些我们一会儿再说,你阿姨让我喊你过去。”说着,海兰姨拉着她就往沈夫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钟黎扁了扁嘴巴,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厚着脸皮时,耳边传来了沈夫人的声音。 “阳阳,你过来。” 闻言,她转过身子,谄笑着朝沈夫人挥了挥手:“嗨,阿姨,我回来了。”沈夫人看着她并没说话,她讪讪地摸着耳朵朝她走了过去,“你……还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呢?”沈夫人神情淡淡地说着,年过六十的她依旧雍容典雅,“你是盼着我好呢还是盼着我不好呢?” 钟黎呵呵笑着,说道:“当然是盼着你好了。” 沈夫人指了指正被佣人往屋里搬的行李:“你就是这样盼着我好的?” 钟黎语噎,偷觑沈浩东一眼,却见他正看戏似的看着她,神情好不怯意。 沈夫人见她不再说话,优雅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淡淡道:“先进屋吧。”说着,又看向赵海兰,“海兰,你把饭菜热热让他们吃饭吧。” 钟黎如遇大赦,不想,沈夫人临转身时眼神状似无意地从她脸上扫过:“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海兰姨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出色,她一边吃着饭一边拍着马屁,就想着她高兴了一会儿能帮她说说话,可沈浩东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她那点儿小心思:“我妈憋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让她发泄发泄,别说海兰姨,就算我哥在也帮不了你。” 这是她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有人提沈浩南,沈浩东在她面前提沈浩南是家常便饭,在国外时她总是随便他说,总之她不理会就是了,可这一次,她却不像以前那样平静,说不出为什么,她默默放下筷子,端过海兰姨盛好放在一边的汤,一勺一勺地舀了往嘴巴里送。她在想,如果今天沈浩南也在家里,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钟黎不是很饿,随便吃了点后就从餐厅出来了。 客厅里,沈夫人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在专门等她。 她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会儿,努力挤出笑容后故作轻快地朝她走了过去:“阿姨。” 沈夫人放下杯子,微微仰着头看她:“坐吧。” 沈家没有多大变化,客厅里摆着的家具还是以前的,唯一不同的是□□室的麻将桌被搬到了外面来,落地窗前多了几盆盆栽。在她的印象里,沈夫人一直是一名优雅地贵夫人,就像此刻,她在她的对面优雅品茗,姿态从容。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在内心深处经历过一番小小的斗阵后,抬头看她,轻声说道:“阿姨,我一走了之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旧事重提,不免伤感,她偷偷瞄了沈夫人一眼,只见她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认为的你做错的地方?” “啊?”她一愣,原本酝酿好的情绪一溜烟跑掉了,这会儿只剩下疑惑了,“那我还有哪个是错的?” 沈夫人静默了会儿,说:“你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不计较,可你走了以后就和家里没有联系了,你觉得这样好吗?我当闺女一样看待的姑娘突然就跟我不亲了,我担心你,去问柏修,他跟我说你挺好,我就想为什么我要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在干什么还要去问别人?是不是我们这么些年一点情分也没有?”她倾身上前把杯子直接搁在了茶几上,杯子和茶几相撞发出很大的声响,惊得厨房里忙碌的海兰姨和还没吃饱的沈浩东齐齐走了出来,两人都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她低头看着围巾末端的流苏,良久后才开口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怕你让我回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沈夫人轻声询问。 她点头,默不作声。 一时间,客厅里变得很安静。 沈夫人扯下披肩平摊在交叠的双腿上,手指指着上面的花纹来回滑动:“晓颖把你托付给我,我说了我会照顾好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事实证明我没照顾好你,本来就已经觉得对不起她了,结果你又不声不响地走了,现在你是好好的回来了,可要是你到我死的那一天都还没回来。”她抬头,目光落线墙边复古落地钟的钟摆,“我还有脸面去见她吗?” 沈夫人的字字句就像是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或许是提到了她父母的缘故,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委屈一股脑儿全部涌了上来,钟柏林夫妇去世的时候她还在读高三,那时候除了知道学习就是暗恋的小丫头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她的人生又一次脱了轨迹,胸口堵得难受,她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掉眼泪,可最后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最后,她被海兰姨扶着回了房间,沈家三楼几乎是她一个人的地盘,她趴在床上哭得肆无忌惮,海兰姨坐在床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阿姨说话重了点也是担心你,当初浩东说去旧金山工作,她没有反对,想想浩东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他单独出过远门?还不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身边有个人照顾着她才安心?”看着她耸动的肩膀,她不由感慨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也苦,凡事看开了就好了。” 海兰姨走后,沈浩东上来安慰了一下,顺手给她带了条热毛巾,他蹲在床边,双手抵在床沿撑着自己的脸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心里特难受?” 她把毛巾覆在眼睛上,沙哑着声音道:“我委不委屈难不难受和你有关系吗?” 沈浩东摸着下巴,沉吟一声:“作为观众,看到你真情流露,自然要有点掌声,也难为你哭得这么卖力了。”说着,他还真鼓起了掌,掌声停止,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当然了,我还是很有同情心的,哭完了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可以出去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沈浩东走的时候关上了门,她仰躺在床上,眯眼望着屋顶的水晶灯,房间里的灯和窗帘都是新换的,摸了摸依旧湿润的眼角,再次拿了毛巾覆在眼睛上。 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庭院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她在窗前站了会儿,随后去了卫生间。额前的碎发上沾了水珠,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着说不出的狼狈。 楼道里的壁灯是亮着的,她沿着环形楼梯缓缓而下,隐约能够听到楼下的交谈声,本以为是沈夫人和海兰姨在说话,可在她踏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她看清楚了客厅里坐着的人,沈夫人背对着她坐着,她对面则是坐着钟柏修。 她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朝两人走去,在钟柏修跟前立定:“叔叔。” 钟柏修微微颔首,尽管是坐着,却依旧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沈夫人朝她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等到她坐下后,钟柏修沉声道:“司机跟我说没接到人,我过来看看。”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沈夫人,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她这次回来不走了,我打算把她接回去住。” 沈夫人面露难色,可是不等她开口,钟黎挺直了脊背看向他:“我不跟你回去,我打算这几天把东西收拾好了搬到清水湾去住,那里距离我要工作的地方也很近,上下班很方便。” “你工作找好了?”钟柏修声音平静,可细看之下仍能发觉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打算去哪里工作?” “一个学长开的会计师事务所。” “一定要去那里工作吗?”钟柏修紧盯着她看着,那眼神像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给她安排更好的工作。 她点头:“我和学长已经说好了,下周就去报到了。” 见她态度坚定,钟柏修不由缓和了态度:“这个就随你好了,但是你要住在清水湾我不同意。” “为什么?”她问,神情倔强地看着他,“我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住在那里,你要我跟你回去住,我有权利拒绝。” “阳阳。”钟柏修柔和了声音,脸上也渐渐流露出慈爱的表情来,“你一个人住外面我不放心,你跟我回去住,我好随时照顾到你。” 她避开他的眼神,对于他的好意,似乎一点也不领情:“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像是车子引擎的声音,海兰姨开了花房的门出来,笑着朝沈夫人道:“是浩南回来了。”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和钟柏修好好说话,自己则是起身朝玄关处走了过去。 门开了,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 她抬头看向对面眉头深锁的人:“叔叔,如果你不同意我住清水湾,那我只能一直住在这里了。” chapter 02 沈夫人和沈浩南一前一后进了屋,不知什么时候,钟黎已经开了电视在看。电视声音不大,她举着遥控器不断地切换着频道,不同节目传来的不同声响在这气氛逐渐变得诡异的客厅里显得突兀起来。 钟柏修依旧坐在沙发上,很有耐心的看着她调着电视,此时他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怜爱,其中隐约掩藏着一丝歉疚与遗憾。在她固定到新闻频道后,他端起矮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从他的口腔一直凉到心里,清醒了他的头脑,他站起身,视线扫过沈浩南,随后越过他看向了沈夫人:“嫂子,我就先走了。”说完,又低头看向钟黎,“搬之前跟我说一声。” “哦。”钟黎漫不经心地点头,再一次切换频道。 沈夫人亲自送了钟柏修出门,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看着,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就在她以为沈浩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时,耳边传来了他清冷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 胸口不可自抑地鼓动着,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举着手里握着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高。 沈浩南去了厨房,吩咐海兰姨不用准备他的晚饭后迳直去了二楼。 沈夫人推门进来便是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过去,许久不见她反应,便伸出手指顶了顶她的后脑勺:“发什么愣?” 钟黎往后仰着脑袋看她,笑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有空去办一张新的手机卡。” “明天去吧,我让司机送你去。”沈夫人绕过沙发走至她旁边坐下,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慈爱的表情来,“你在国内还有什么联系的朋友,到时候把联系方式给他们,有空了出来聚聚,这样总不至于在国内一个朋友都没有。” 闻言,她很认真的想了会儿,然后回答说:“很多朋友都不联系了,突然联系感觉很不好。”叹口气,她侧身靠在沈夫人肩上,“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比较聊得来的就是长宁和芳芳了,浩东跟我说芳芳出国读书去了。” “嗯。”沈夫人点头,“她父亲说她在家里养尊处优养成了一副大小姐脾气,要出去历练历练才好。你说到长宁,我也好些年没见到她了,等到给你们办洗尘宴的时候我把长宁一起请过来吧。” “好。”她伸手搂着沈夫人的腰,“我打算明天去看我爸妈。” 沈夫人叹息,靠在沙发上眯眼看着屋顶的水晶灯,似是忆起了往事,她的神情不免有些伤感:“是该去看看了。” 晚饭时候,沈浩南没有下来,沈浩东跟个大喇叭一样向众人宣布:“我哥睡了,你们别去吵他了。” 沈夫人不放心,上楼去看了一眼,下来时一脸愁容:“估计是真累了,喊都喊不醒。”她拉了椅子在餐桌旁坐下,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沈浩东,“你看你哥,多辛苦,以后你也给我干点实事,别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沈浩东觉得很委屈,他原先设计部总监当得好好的,后来调去旧金山也没整天吃喝玩乐,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呢? 这时,钟黎拿着勺子就着汤拌饭,侧首瞄他一眼,凉凉道:“我觉得阿姨说的很对,你就是太吊儿郎当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我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沈浩东挑衅地看着她,“r有一个英俊帅气且痴情多金的中国男朋友,这个不是你们学院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她缩了脑袋低头吃饭,突然觉得自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饭后,沈浩东被沈夫人拉着去散步了,她在厨房看着海兰姨收拾锅碗瓢盆,正想着赞美一下时,耳边传来了她略显担忧的声音:“听你阿姨说你要搬出去住了?” 她倚在流理台上,拿了干抹布在手里转着:“嗯,搬出去对大家都好,阿姨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低着头,她看着地上的光影,“当初买下清水湾的房子就是打算搬过去住的,只是比原计划晚了几年而已。” “你这才刚回来,不能多住几天再搬出去吗?” 她缓步走至她身旁,拿了她洗干净的盘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擦拭着,磁盘相碰的声音很是清脆:“多住几天也是煎熬,早点出去早点解脱。” 海兰姨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才又开口道:“一个人住出去了能照顾好自己吗?” “别把我当小孩子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完全没问题。” 钟黎陪着海兰姨在厨房聊了些她在国外的事儿,最后在打了个哈欠后被催着早早回房休息。 沈夫人过来敲门时她刚洗完澡吹好头发,原先打扫得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一片狼藉,衣柜里、地板上、沙发上处处散落着衣裳,她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门外的人挑着空地往房间里走。 “浩东跟我说你在那儿阑尾炎发了做了手术,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 “就一个小手术而已。” “可再怎么小毕竟是动了刀子的。”沈夫人将她从头打量了个遍,“你身子哪儿还经得起折腾,跟我说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就这个了。”她伸手覆在小腹右侧,显然对这一点小手术压根不放在心上,说得爽快无比,“以免后患,就给切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沈夫人看她良久,随后慢慢走近她,保养得很好的面容上渐渐流露出疼惜的表情来,她抬手触摸着她的脸颊,哑声道:“跟阿姨说说,这些年在外面苦不苦?” 苦与不苦,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一开始的彷徨无助,到后来的渐渐适应,像是在成长一样,她换了环境换了心境继续新的生活。 沈夫人在她房里坐了会儿才下楼,她站在房门口,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回房,轻轻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撩开睡衣的一角,低头看了眼后又放下了。 这一晚,一夜好眠。 第二天,钟黎睡到十点多才起床,下楼后没看到沈浩东的身影,问了海兰姨才知道他出门去了。 “夫人一早就和浩南出去了,浩东早饭没吃就走了,叫也叫不住。我留了早饭,你先吃一点,午饭还要等一段时间。” 她端了热茶直接站在厨房门口喝,喝完了把杯子递给里面的人,抬手抹去嘴巴上的水渍,清了清嗓子道:“我昨天吃多了,早饭不想吃了,一会儿我也出去,午饭别做我的。” “早饭不吃午饭也不吃,那怎么行?”海兰姨很是热情地帮她盛了碗粥,拿了筷子和酱菜后直接放在厨房的吧台上,“午饭我不管你,早饭你给我吃了,不然别出去。” 眼看着推辞不掉,她进去站在吧台前端了粥碗直接喝了起来,很快,一碗粥见底,她抽了纸巾擦嘴:“阿姨回来了跟她说一声,我去西山。” 眼看着她急冲冲的要出门,海兰姨忙拦住她,问道:“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她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不用,我还认识。” 沈家有两个司机,一个载着不会开车沈浩东出去了,还有一个听海兰姨说请了几天的假,要到后天才来上班。她去车库转了一圈,看到自己以前开的车还在,不由有些意外,车子有八成新,跟其他车子一样,钥匙整齐的摆放在旁边的柜子里。 最后,她牵出了沈浩东的自行车,检查过轮胎刹车后,围了围巾戴了帽子手套直接骑了出门了。 从大门出来有一段下坡路,下了坡后左转则是一条大马路,她骑在车上握着龙头,懒懒地抬着脚,任由自行车从上坡往下坡冲。 在即将到达转弯处时,她看到有车右转进来,赶紧刹车,看着眼前急急刹住的汽车,不觉有些头疼,沈夫人从车里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则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双脚撑地坐在车上,偏过头,看着旁边的路牌。 “阳阳,你骑这么快是要去哪里?”毕竟是年纪大了,沈夫人心有余悸,她走到她身旁去,一手扶着车龙头一手则扣在她的肩膀上,“这里虽说没什么车,可你下来时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安全……” 钟黎很耐心地听着沈夫人给她上了堂交通安全课,期间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自行车的龙头,等到沈夫人说得差不多了终于问道正题上时,她抬头看她,回答道:“我去西山,这里不好乘车,我打算骑自行到能打到车的地方。” “怎么不让司机送你?” “司机跟浩东出去了。”想了想,她又说,“我怕有些路不认识就没开车。” 这时,沈夫人回头看了眼不后面停着的车,犹豫了半晌才道:“我跟浩南去接黄豆了,要不你等一会儿让浩南送你?” 她扯唇轻笑:“不用,我骑到路口就可以了。”说完,不等沈夫人开口,她便蹬着自行车转了车头走了。 沈夫人在后面担忧地喊道:“那你慢点。” 她举起左手挥了挥:“知道了。” 在她走后,沈夫人重新上了车,她低头理了理自己衣摆,随后抬头看向旁边盯着后视镜的人,不觉叹了口气道:“她去西山看她爸妈,这么多年没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了也许不方便,就让她一个人去了。” 沈浩南没有说话,发动车子往前开。 黑色的汽车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坐在路边的咖啡店喝奶茶,围巾和手套早就解开了放在自行车篮子里,此时的她带着一顶毛线帽子,高举着奶茶杯细细看着上面加了多少糖,舔了舔嘴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家店的奶茶不如以前好喝了。 车子只停留了一会儿就开走了,她放下空了的杯子,起身走到自行车旁给车上了锁,然后拿了围巾和手套带上,摸了摸口袋,移步走向马路边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西山墓园。” chapter 03 西山墓园依山而建,是块风水宝地,园子里环境清幽,低矮的灌木丛修剪得整齐,相邻的墓碑之间敞亮透光也不显得阴森。她捧着花站在钟柏林夫妇的墓前,盯着墓碑上两人的名字看了好长一会儿才把花放了下来:“妈,这是你最爱的白玫瑰,卖花阿姨说我看着眼熟给我打了八折。”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后吸了一口,呛得脸上通红。 风起,吹散了她吐出来的烟雾。 她把香烟凑到唇边,又小小地吸了一口后才蹲下来把香烟倒置在墓碑前,大理石台阶上一片冰凉,她直接坐在了上面,屈着一条腿侧着脑袋枕在膝盖上,看着被风吹得一明一暗的烟头,忽而轻笑起来:“爸,你还是少抽点好了,我妈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抽烟了。” 不像以前那样滔滔不绝地跟长眠地下的人说着心事,看着香烟一点点燃烧一点点变短,她的眼眶热热的,仰头看天,天空很蓝,再低头时却是泪流满面,左手抵在嘴边,右手则是紧紧摁在发疼的胸口处:“我想你们了,真的好想。” …… 从墓园出来时她遇到了门口正在扫地的老人,老人看到她,拿在手里的扫帚也不挥动了,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颤动着手指指着她:“钟家的丫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来看爸爸妈妈?” “嗯。”她站在原地,风吹在脸颊上一阵阵刺疼,“你身体还好吗?” “硬朗着呢。”老人呵呵笑着,“你呢,留学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去留学了?不会是我爸妈跟你聊天的时候说的吧?” “是你那个哥哥说的,有一年清明,我看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说着,他指了指她来的方向,饱经风霜的脸庞满是慈祥,“当时有些纳闷儿,就问了你怎么没来,他说你留学去了,这几年都不会来了。” 钟柏林夫妇刚过世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跑到墓园来,那时恰逢暑假,她倔强得谁的话都不听什么都不管不顾,似乎只要在这里心里才会好受些,有时候出了园子大门再回头看,她会痛哭不止,然后不顾旁人劝阻硬要回去呆着。沈夫人哄了好几次也无济于事,最后也体量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钟柏修也觉得兄嫂突然离世对孩子打击很大,就都由着她去了,后来就成了沈浩南早上送她过来,留了钱给老人请他照顾她的午饭,下午他会提前下班来接她回去。老人是这里的守墓人,同情她年纪轻轻一下子没了爹妈,夏天太阳毒辣,他怕她一个姑娘家在大太阳下晒坏了,会故弄玄虚地跟她说她的父母常找他聊天,或是年少时心思纯真,又或者是想找到心灵的慰藉,她半信半疑,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留在老人的小屋子里询问她的父母跟他聊了什么。 她和老人聊了会儿就离开了,出租车的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她上车时司机正听着小品节目。透过后视镜,司机看着后座明显哭过的人,怀揣着好奇之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面是你什么人?” “爸爸妈妈。” 闻言,司机心中一阵惋惜,却也没说什么,他关了收音机,回头问她:“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茂业百货。” 司机很尽责地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她付了原先谈好的五百块钱作为这半天行程的报酬,司机拿了钱后抽出一张想退给她,她没要,利落下车关上车门,车里的司机笑笑,半趴在方向盘上侧着脑袋看她:“姑娘再见,向前看,大步走不回头。” 她弯腰和他挥了挥手,等到他的车子开走了她垂下手摸摸扬起的唇角,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物。c市的变化很大,好多地方都是她不认识的,她挑了熟悉的地方的来逛,商场里人很多,她很有耐心地把每一层都逛了一遍,最后到负一楼吃了点东西。 吃饱后直接去了一楼的手表专柜,把早先看中的一款女士手表买了下来,接着又去二楼买了两套上班要穿的衣服。很意外的,她在一家卖奢侈品包包的专柜前遇到吴芸芸。 她拎着大包小包笑眯眯地站在她跟前,很努力地想找回以前那种熟悉感,记忆中的二婶和二叔一样疼爱她,她和钟妍吃穿用度几乎是一样的,眼前的女人贤淑端庄,岁月似乎不曾亏待她,她还是那么的漂亮迷人。 “二婶。” 见到她,吴芸芸有些惊讶,如今的她五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平日里注重保养,这会儿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她把手里正要试背的包递给了店员,举止优雅,随后转身看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到的。” “你叔叔知道吗?” “知道。”钟黎看着她微变的脸色,她依旧谦恭有礼,“二婶,我先走了,等有空了找你喝茶。” “好。”吴芸芸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什么时候去家里玩儿?妍妍下个月订婚,对方是中海集团周家的小儿子,你有印象吗?他们家大儿子以前还追过你,不过现在也已经结婚了,今年春天生了个女儿。”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看你离了家都不像是钟家的人了。” 她笑而不语,等到她跟店员要了刚才看上的包重试背的时她才迈着步子离开。从商场出来后,她找了家营业厅办了张新的手机卡,然后给沈浩东打了电话:“我在茂业百货,你要不要来接我?” 沈浩东那边的吵闹声很大,她听出来他是在ktv,等到电话那边的吵闹声一下子没了她才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跟朋友在一起,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 她坐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低头盯着脚边的大大小小的纸袋:“你就不能过来吗?” 沈浩东像是听出了她心情不好,他很耐心地跟她说着话,其中讨好的以为分外明显:“我又不会开车,去了也没什么用,你说对吧?还是让司机去,你买了什么东西,回去给你报销。” 她抬头看着刚停在站台旁边的公交车,后门开了下来了很多人,前门这边则是好多人都挤在那里等着司机开前门。她起身,踢了踢脚边的袋子,对于他给出的条件完全不为所动:“你就是关键时刻靠不住,不来算了,我自己打车。”说完,很利落地挂了电话,拎了袋子到边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沈浩东早早和朋友结束了聚会,回来的路上买了钟黎爱吃的糖炒栗子,司机把车开进雕花铁门,他迅速下车往屋里走去。 主屋的门是开着的,沈夫人站在门厅处一脸焦急地往外看着,沈浩东勾着装着栗子的袋子从她旁边走过时被拦了下来:“有阳阳电话吗?我打她国外的号码没打通。” 沈浩东挑了挑眉:“她不是回来了吗?” “谁说她回来了?”沈夫人扬手指向客厅的落地钟,“从早上出去到现在就没回来,这都六点多了,天都黑了。” 沈浩东摸了摸脖子,踮着脚往旁边站了一点儿,确定沈夫人的手碰不着他后他小声道:“她四点多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接他,我当时正跟朋友一起,就想让司机过去的,她没要,说是自己打车回来。” 尽管隔得远,沈夫人的手还是朝他伸了过去,她抓着他的领口把他拉近,随后揪住了他的耳朵,呵斥道:“才回来就出去鬼混,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不用等到下个星期了,你明天就去公司上班!” 沈浩东揉着发疼的耳朵,一脸受伤地看着沈夫人,明明是亲妈,为什么凶起来比后妈还不如?黄豆在他脚边打着转,他抬脚用鞋尖在它脖子上蹭了蹭,小声嘀咕道:“我出去见朋友怎么了,你昨天还说要开拓圈子找个女朋友的,我这不忙着开疆辟土吗?再说了,阳阳都多大的人了,她要什么时候回来又不是你能控制的,说不定她今天不想回来了呢。” “不回来能去哪里?”沈夫人提高了声音,像是对他这个说法很不满意,“她出去了这么多年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回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沈浩东无比轻松地耸了耸肩头,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掏出手机给钟黎打电话,电话想了很久也没人接,他无奈地摊开双手,看着变得焦急的太后娘娘,忙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她喜欢把手机开静音,我去门口等着,你别急。” 他吹了声口哨,黄豆摇头摆尾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了,才刚到大门口,就看见钟黎骑了自行车往这边过来,他背着双手迎着她直直地走了过去:“大小姐,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钟黎刹住车,双脚踩在地上稳住身形:“二少爷吃喝玩乐回来,改当门神了?”说着,瞄了眼他脚边的黄豆,继续酸他,“二郎神守南天门带的是哮天犬,你也不差,好歹还带了只狗。” 沈浩东手里拎着的栗子扔进了车篮里,双手握着车龙头让她下车:“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妈担心,我是为了不让我妈担心才出来的。”等到她下车后他推着车子和她并肩往庭院里走去,“你不是四点多就要回来了吗?怎么弄到现在?” “我买了点东西,想着带过来到时候还要带走,索性就送到清水湾去了,顺便约了家政公司明天打扫屋子。”说着,她探手到车篮里抓了几颗栗子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剥了起来,余光瞥见走在前面的黄豆,不由来了句,“公的母的?” 沈浩东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看她,很认真地开口道:“公的,以前跟你说过。” “哦,以前没记住。”她神色如常,“是公公吗?” “公公?” “就是有没有阉过?阉过了不就成公公了吗?” 沈浩东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你懂的还真多。” “反正比你多。” 远远的有车灯照射过来,两人转身向后看去,借着道路两边的路灯看清了朝这里驶来的汽车,瞥了眼车牌,她回头拿了车篮里的一包栗子后迳自走向屋内,沈浩东则是推着自行车让到一边,等到车里的人下车后,他推了自行车朝他走了过去:“哥,问你件事。” 沈浩南低头扭着袖扣:“什么事?” “你家黄豆是公公吗?” 他缓缓抬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然而眼底却是有了些淡淡的温柔:“不是,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钟黎问我的,我不知道自然就问你了。” 沈浩南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沈浩东就跟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似的,他岔开话题,问道:“你骑车出去了?” “是钟黎骑出去的,她刚回来。” “你没跟她一起出去?” “没有,我今天和朋友聚会的,她好像去茂业买了点东西送到清水湾去了。”说着,沈浩东不由皱起了眉头,“她是不是真的要搬到清水湾去?我看她不像是说说的样子。” “这是她的事,你不用管。” “那你呢?你会管吗?” 没有一丝犹豫,他吐出简短的两个字:“不会。” chapter 04 沈浩南回来拿了份文件就要走,沈夫人留他吃晚饭,他站在门厅处,平日里很是清冷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微微笑着的:“今天有饭局要出席,遒松已经在酒店等我了。” “一天到晚的饭局,你都多长时间没在家吃了?晚上回来住吗?”沈夫人抬手帮他整理着西装和领带,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心疼,“要不我让老钱送你去,你饭局结束了再让他载你回来。” “不用。”沈浩南摇摇头,“我这几天比较忙,黄豆留在这里你帮我照顾几天。”说完,对她露出安抚性的笑容,随即转身出去了。 此时的客厅里,钟黎一边剥着栗子一边看着电视,黄豆在她旁边趴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她把剥去壳的栗子往嘴巴里送。 晚饭时,沈夫人显得不是很有胃口,随便吃了点后就搁了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沈浩东吃饭,沈浩东被看得心里直发毛,夹着肉片得手不由顿住了,侧首觑着她:“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沈夫人清了清嗓子:“我打算这周六在家里办个小型的宴会,就当给你们办的洗尘宴,也没多少人,都是一些生意上往来的朋友,趁着这个机会,让你哥领着你好好跟那些叔叔伯伯认识认识。”说着,她看向钟黎,“阳阳,你觉得如何?” “阿姨,你看着办就好了。” 相比于钟黎的无所谓,沈浩东显得很有所谓:“我才刚回来,你有必要急着把我推出去挑大梁吗?” 沈夫人横他一眼:“你都三十一了,难道还要我抱在怀里哄着吗?”说着,又是对他的吊儿郎当和不务正业一阵数落。 钟黎吃了沈浩东带回来的栗子,没吃几口饭也说饱了,这让辛苦准备晚饭的海兰姨有些受伤:“阳阳,栗子吃多了不消化,以后少吃点。” 她笑着推开饭碗,接过她递过来的汤碗,低头吹开热气,拿了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着:“以后一定吃饱了饭再吃。” 沈家的宴会定在周六晚上举行,沈夫人和海兰姨忙着宴会的事情,家里的佣人也是忙忙碌碌的,沈浩东依旧是早出晚归出席各种聚会,全家上下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是闲着的。 来沈家参加晚宴的人不少,她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院子外面停着车子以及从车上下来的贵妇千金,突然觉得这是沈夫人借了洗尘宴的名义给变相的整了个相亲宴。 “阳阳,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海兰姨过来敲门,看着她房间还跟前几天那样乱糟糟的她放弃了说教,迳自走进房内到她的衣柜前挑了件红色的礼服,“这件怎么样?” 她从阳台回到屋内,任由海兰姨拿了礼服在她身上比划着:“长宁来了吗?” “还没。”海兰姨比划过后似是不满,又重新回到衣柜前挑选衣服,“你换好衣服先下去,一会儿她来了你就能看到了。” 她接过海兰姨重新挑选的黑色小礼服放在床上,随后曲起一条腿坐在床边,仰头看她:“我不想下去,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钟家的女儿,寄养在沈家,她的出现虽不至于有多轰动,但还是少不了被别人窃窃私语,她不想给自己添堵,“阿姨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 海兰姨似乎也理解她,拿了她肚子不舒服当借口去跟沈夫人回了话。 楼下正忙活着招呼客人的沈夫人听了,立即上楼来询问情况:“肚子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呢?下午的时候也这样吗?是不是吃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 钟黎抱了杯热茶在手里,五官精致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痛经而已。” 沈夫人微微一愣,半晌后才出声道:“那你在楼上好好休息,长宁来了我让她上来。” “好。” 沈夫人出来时轻轻关上了房门,看了眼守在外面的海兰姨,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月经来了。”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眼底忽然涌现出哀愁,“你一会儿让人送点热汤上来。” “知道了。”海兰姨点点头,随后走上前去搀扶住她,“刚才打电话给浩南了,已经到机场了,一会儿就回来。” 季长宁来时她是在阳台看到了,和她同时到达的还有另一部车上的沈浩南和叶思源。 佣人上来跟她说人来了后,她去卫生间梳了个头洗了把脸,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的下了楼,季长宁和叶思源正被一众人围着说话,她要了人就拉着上楼去了,一点儿也不在乎身后别人见到她时诧异的眼神。季长宁和记忆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两人都在光大工作,因为叶思源两人变得熟识,她和叶思源结婚的时候她还去当了伴娘,后来她生了孩子离婚,她则是带了一身伤远走异国他乡。 楼下宴会热闹进行,她和同样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季长宁一直在楼上呆着,两个人说着一些悄悄话,季长宁跟她说话并没有像沈夫人和海兰姨那样刻意避开沈浩南,这是她在沈家呆了这么多天后,除了沈浩东以外,第一次有人跟她谈论到他。 “你喜欢过他吗?”季长宁是这样问的。 她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听到她这样的问题,她有些迟钝,与她一起看着楼下,视线落在桂花树旁边的男人身上,在人群里,他向来是显眼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底有一种莫知名的情绪浮动,没有否认,她毫不避讳地告诉她曾经喜欢过,喜欢到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只有他。 季长宁是被佣人叫走的,说是孩子在找妈妈,她本想跟下去看看她的儿子,可一想到下去就要看到好多不想看到的人就作罢了。 宴席散后,她打电话给了钟柏修,接到她的电话,钟柏修似乎很激动,她握着手机在耳边,静默了片刻才道:“我明天搬走,东西不是很多。” “我明天早上派人过去。” “下午来吧。”她低头看着楼下的景物,风吹过,吹落她额前的发丝,长长的头发垂坠下来,遮住了她的眼帘,“我还没有和阿姨说。” “好,那就下午。” 她不想说话,那边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短暂的安静后,她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犹豫了很久,她下了楼。 楼下,沈夫人正笑着和海兰姨谈论她觉得不错的周家千金:“长得不错,周家是个书香门第,我看那姑娘性格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浩东是什么想法。” 从她的脸上,钟黎看到了沈夫人对周家千金不是一般的满意,有些不忍心坏了她的兴致,她绕去了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后她端了杯子直接上楼了。 二楼的转弯处,她遇到了沈浩南,他挡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缓缓抬头,近距离的看着他,不避不让,神情淡淡。 和她一样,他的眼底也是平静无波,然而眼神却是变得深邃。 端在手里的杯子有些烫手,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连着杯子一起仍在他的脚上。换了手抓着杯子把手,她低头着漂浮在水面上渐渐下沉的茶叶,升腾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热意。侧过身,她让到了一边,眼看着他还站着不动,她微皱着眉头朝他看去:“走不走?” 他抿着唇,看她一眼后踩着优雅的步子朝楼下走去。 钟黎被他那一眼看的一晚上没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她在花房找到了沈夫人,见了她,沈夫人有些意外:“怎么醒得怎么早?” “睡不着。”她抬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避开沈夫人的眼神看向花房里的花草,“阿姨,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儿?”沈夫人摘了手套,拉了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吧。” “我今天要搬出去了。” 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沈夫人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今天什么时候呢?” “下午,叔叔说会派人过来。” 在她跟沈夫人说了今天搬出去后沈夫人又继续忙碌着她的花花草草,她从花房的玻璃门直接去到了院子里,葡萄藤架下的秋千还在,她坐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黄豆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她抬脚在它脖子上蹭了蹭,惹得它非要往自己身上靠过来。以前,她一直想养一只狗,本来跟朋友预定了小狗崽,后来因为出国了就没有养成。 抬起手,慢慢地朝黄豆靠过去,就在她要触碰到它的脑袋时,它突然跑开了,视线循着它跑去的方向望去,只见沈浩南一身休闲装扮,拿了牵引绳在铁门口站着。 她迅速回头,若无其事地晃着秋千,直到听到铁门开启的声音,她才从秋千上站起了身,气哼哼地回到屋里。 不就一只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chapter 05 下午,钟柏修派了人过来接她,她的东西不多,除了从国外带回来的两只行李箱几乎就没什么东西,来接她的人是个戴墨镜的壮汉,话不多,说明来意后就上楼帮她把行李搬了下来,这让海兰姨直嘀咕,来接个人都弄得跟绑架似的,就连沈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一阵子。 她从楼上下来时沈夫人正和海兰姨在厨房里说话,循着声音过去,只见海兰姨装了好几个保鲜盒在吧台上,沈夫人则在旁边查看有没有盖严实。心中涌过一丝暖流,同时也夹杂着些许酸楚,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拖鞋,脚趾动了动,鞋尖鼓出一点。 厨房里的人注意到了她,出声问道:“搬好了?” “嗯。”她抬起头,努力挤出微笑,“阿姨,我走了,有空回来看你。” 沈夫人哼了哼,似乎不怎么领情:“知道我年纪大了,一个个的就会敷衍我。”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凑上前去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我绝对没有敷衍你的意思,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回来一趟很方便的。” 沈夫人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心里头再多不快也在看到她笑得明朗的脸蛋后烟消云散,佯装生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要是不回来我可是会追过去的,清水湾可是比斯坦福近多了。还有,手机别开静音了,别想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人。” 车子停在院子里,后座的车门是开着的,海兰姨把保鲜盒放在了后座,吩咐她回去记得放冰箱后就站到沈夫人身旁去了,她把身上的背包先放进车里,然后转身看着把她送到外面的两位妇人,微微笑道:“那我走了,你们保重身体。” 沈夫人蹙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朝她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孙夫人约了我打牌,一会儿就过来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风,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她松了搭在车门上的手,半举着朝她们挥了挥手:“再见,有事打我电话。” 她上了车,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耳边传来狗吠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沈浩东抱着黄豆让它趴在阳台上,见她看了过去,他还抓着黄豆的爪子朝她挥了,他的旁边,站着沈浩南。 很快,沈浩南转身回了房,黄豆也挣扎着从沈浩东的魔爪逃脱了,只留下沈浩东一人在阳台站着。 她举着手机在车窗外挥了挥,等到阳台上的人跟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她对着前排的人说道:“走吧。” 从沈家到她现在住的小区,半个小时的车程,接她的人帮她把行李搬上来后就走了,她把行李箱推到主卧,没有急着整理东西,而是把屋子每个角落都转了一圈,花了不少心思装修的房子,时隔五年才住了进来,没有成双成对,只有她孤身一人,想想也是挺讽刺的。 门铃响起时她正在厨房烧水,关了火去玄关处看监控,在看到监控画面里的人时,她有些犹豫,门铃一直响着,她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等到手机也响了起来她才开了门禁锁,没有回到厨房继续烧水,而是开了门站在门边等着。 钟柏修上来时拎了一袋水果,进屋后先是把目光所及的地方打量了一遍才把水果递给了她,随后接过她递开的拖鞋,坐在玄关处的矮凳上换了起来:“装修还可以,看看还缺什么,直接跟我说,过几天我给你请个阿姨过来。” 她低头看他脱下来放在一边的皮鞋,勾着袋子在右手中指上,微微使力曲起手指想要把袋子提得更高:“我请过阿姨了,每周三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钟柏修抬头看她,眼底有着疑惑:“那饭呢?没人做饭你吃什么?是打算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吗?” “我自己会做饭。” 闻言,他的脸上微露差异之色,从矮凳上起身,很认真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最后对上她毫不闪躲的眼神,蓦的笑了起来:“是吗,有机会尝尝你的手艺。” 钟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拎着水果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泡好的红茶。 钟柏修从房间里参观出来,很自然的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还不错。” 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捧着杯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没有交谈,她抵着杯子在唇边,轻嗅着茶香,从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氤氲了睫毛,浅啜一口,而后双手捧着杯子放在膝盖上,侧首看他,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看着。右手紧捏着杯子把手,她微扬着唇角,问道:“叔叔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柏修低头抿了口茶:“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说着,他瞥了眼腕上的手表,随后放下杯子朝她看了过去,“晚饭还没吃吧,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吧。” 她摇着头,脸上堆着笑容:“不去了,还有东西要收拾。” 客厅里陡然变得沉默,两人均是端着杯子喝茶,一言不发。 许久后,钟柏修搁下杯子,问道:“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钟柏修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有些苦涩地勾起唇角,良久后才道:“我倒宁愿你永远不知道,那样的话,我在你眼里还是一个优秀的叔叔,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避着我。”瞥了旁边依旧静默的人,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抵在膝盖上,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极低,像是在刻意压制着某种情绪,“阳阳,我没有要你非认我这个父亲不可,那可不可以,我在你眼里,至少还是个可以依靠的叔叔。” “你一直都是我的叔叔啊。”她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要将眼底的雾气眨去,“我的父亲是钟柏林,母亲是肖晓颖。” 钟柏修有些哑然,张着嘴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他苦笑着低下头,摸摸口袋似乎想要掏出香烟来,可最后手却慢慢伸向了矮几上放着的杯子,杯子里的水温温的,他一口气将水喝得干净,留有茶叶在杯底,有几片茶叶直接黏在了杯壁上。 就在他要把杯子放回去时,钟黎伸手把他手里的杯子拿了过去:“我去帮你加水。”她起身,越过他走向厨房。 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她把杯子放在流理台上,右手执着水壶慢慢往杯子里加水,左手则从眼角擦过。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身,只见钟柏修站在厨房门,紧盯着她看着。 “要是今天没空的话下次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放下水壶,背倚着流理台看他,轻轻点头。 “我走了。”说罢,他转过身迳直朝门口走去。 她跟在他后面走到玄关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拉住正要换鞋的人,急急道:“你等我一下。”说完直奔主卧而去。 钟柏修看着她消失在转弯处的背影,想起她幼时调皮的模样,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终究还是舍不得和她置气。 钟黎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精致的盒子,她把盒子递到他眼前,笑得温和:“上次你过去忘记给你了。” 钟柏修接过盒子,也是笑着问道:“什么东西?” “是手表。”顿了顿,她又说,“小时候没少收你的礼物,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 “好,我收下了。”钟柏修没有打开看,他把盒子摆在旁边的柜子上,坐下来换了鞋后又把盒子轻轻地拿了起来,盒子的外面包裹着一层皮革,不是很重,他却是很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不小心从手里滑落,只要是她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很高兴。 钟黎别开眼,不去看他脸上的笑:“我前几天遇到二婶了,她跟我说钟妍下个月要订婚了。” “嗯。”他应了声,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抬眸看她,“到时候你会回去吗?” 她点点头,说:“钟妍是我的堂妹,她的订婚典礼我一定会参加。” 原先的忧虑在此刻尽化为乌有,钟柏修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我还在担心你不回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走了,你把门关上吧,晚上睡觉前检查检查门窗,还有天然气也别忘了关。” “我知道了,那你慢走。” 在他走后,钟黎关上门,回客厅收拾了杯子去厨房,连着刚才的一起洗了倒扣在沥水架上,随后拿了干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往客厅走去。 只有她一人的客厅显得很空旷,她把毛巾挂在沙发背上,到电视柜抽屉里找出遥控器开了电视,随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广告,余光瞥见一旁的手机,她拿起来玩儿了会儿游戏,觉得没意思了又把手机放到了一旁,想到沈夫人的交代,又重新拿起来把手机声音开了。 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暗掉的屏幕印出她的影子,扔了手机在沙发上,摸摸有些饿了的肚子,她起身去厨房煮了碗面,配着海兰姨给她准备的菜把晚饭打发了。 屈着一条腿坐在餐桌旁边,看着桌上的盘子和碗筷,她忍不住要想,是不是以后自己就一直这样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下班,不管做什么事,永远都是一个人。 chapter 06 周一,钟黎去事务所报到,接待她的是个实习生,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她才报了姓名还没说明来意,她就“黎黎姐”的给叫上了,突然被人这么称呼还不是一般的别扭,委婉地让小姑娘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小姑娘却是义正词严道:“你是老板的学妹,而且比我要大几岁,出于礼貌我觉得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姐。” 钟黎没辙,只得由着她左一声黎黎姐右一声黎黎姐的叫着,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人家客气喊她一声姐,她也不能不领情。 实习生把她带到了小会议室,拉了椅子热情地招呼她坐下:“黎黎姐,老板还要有十分钟才到,你先坐会儿,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不等她回答,她直接帮她做了决定,“喝咖啡好了,提神醒脑,老板早上都喝这个。” 眼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就要去泡咖啡,她连忙喊住她:“我早上喝过咖啡了。” “哦。”实习生点点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热情不减,“那喝茶好了,我去给你泡。” “我也不喝茶。”她拉住她的胳膊,只觉得她的热情让她浑身难受:“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等好了。” “哦。”嘴里是这么应着,可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钟黎看她站在那儿不动,她也就跟着站着。 “黎黎姐,你坐吧。” 钟黎回给她一个微笑,坐下后拿了包包搁在膝头,努力忽视掉那一抹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眼神,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觉得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后又收回视线把会议室打量了一遍。 期间,小姑娘一直没走,她坐在椅子上,她则是屁股抵在会议桌上靠着,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偶尔低头看下手机。 钟黎觉得她属于活泼讨喜的那一型,即便她现在像是发现她脸上有金子似的盯着她看着,她也只是觉得她俏皮可爱。注意到她脸上多变的表情,她再一次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姑娘,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谢晓雨,大家都叫我小谢,你可以叫我晓雨也可以叫我小谢。” 她愣了下,滑动椅子往后退去,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随后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闻言,方才还一派轻松模样的人愣住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在指向她,不确定地问道:“你认识我?” “听说过你,周明禹的妹妹。” 她认识周明禹是在斯坦福读书的时候,他的导师是她经济学的教授,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那时候她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妹妹,妹妹小了他十岁,是跟着妈妈姓的。此时,看着眼前的人,细细观察下来,她真的很像周明禹口中妹妹的个性。 被人识破身份的谢晓雨瞥了会议室半敞着的门,然后很是神秘地朝她凑了过去,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和她说道:“你能帮我保密吗?我是要靠实力在这里立足的,要是别人知道了我就成他们眼中的关系户了。” 钟黎想了想,不禁有了逗弄她的想法:“我帮你保密,那你别叫我黎黎姐了。” 谢晓雨不解:“为什么?” “我听着别扭。”说着,她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而且吧,我觉得我还是挺年轻的。” 闻言,谢晓雨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等她笑过了她很哥们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太能理解你的心情了,就像我一样,虽然我二十二,可我一直觉得我十八,貌美如花。” 两人一见如故,谢晓雨直抱怨周明禹没早点介绍她们认识,实在是相见恨晚。正谈得愉快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西装男子出现在了门口,手臂上搭了件黑色的大衣,身形颀长半倚在门框上,一副悠闲模样。 看着门口的人,钟黎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谢晓雨却是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朝那人颔首致意:“老板早。” 周明禹忍不住皱眉,甩上门,大步朝她们所在的位置走去,在经过谢晓雨面前时赏了她一个凿栗:“外面没人,别装了。”说着,他转向钟黎,笑容满面,“钟黎,好久不见了。” 钟黎笑着朝他伸出手:“有两年了吧。” 周明禹大手一伸,握住她的,瞥她一眼后煞有介事道:“何止两年,从我回来到现在都两年半的时间了,倒是你,要人三催四请才舍得回来。”说着,抬起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你能回来就很不错的表情,“欢迎加入。” 简单的寒暄后,周明禹带她到各部门做了基本的了解,而后又领着她去了她的办公室:“你跟晓雨一起,顺便带带她。下午有个项目要谈,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去。”顿了顿,视线从她脸上扫过,他清了清有些发哑的嗓子,又继续道,“我先去忙了,对公司哪里不熟悉直接问晓雨,她在接待这方面的热情度无人可比。” 她笑笑说:“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周明禹走后,钟黎直接走向了办公室里那张大的办公桌,上面除了一台电脑一部电话就什么都没了,侧对着那张桌子放着的小办公桌上却是堆满了文件和书籍,在看桌子旁边的垃圾桶,花花绿绿的全是零食的包装袋。 没多久,谢晓雨从外面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埋怨道:“小孙太小气了,都跟她说了不是我一个人用,她还是只给了我一支笔。”把笔放进笔筒后,她摇了摇,听到一支笔撞在笔筒上孤零零的声音,连连摇头,“一会儿我去给你把老板的笔筒拿来,要什么颜色的都有。”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大办公桌前,恨恨地放下笔筒后又折回自己办公桌上把分开放在桌子一角的文件抱了过来,“这是公司的基本资料和一部分客户的基本资料,我给你放这儿了,你看看还缺什么在跟我说,我去给你找。” 钟黎看着她,不觉笑了起来,她这么一笑,谢晓雨突然就红了脸。 “你很像我的一个妹妹,小时候我去她家时,她总会迫不及待地把好吃的好玩的拿出来和我分享。” “那你妹妹有我大吗?” 她点点头,说:“比你大一岁,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谢晓雨甩了甩胳膊,随后背着双手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说:“我还年轻,不急”。 一个上午,钟黎都在认真看资料,偶尔会回答谢晓雨一些清算方面的问题。 差不多午饭时间,沈浩东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新工作怎么样,她回了句还行,不想那边的人却跟她吐起了苦水,她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佯装很同情地安慰了他一下。 “我去找你吃饭吧。” “我有人一起吃饭。” “男的女的?” 她看了眼早已饿得趴在办公桌上看电影的谢晓雨,把看了一半的文件用便签贴好,敲了敲桌子,伸手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原先还没精打采的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抓了手机和钱包就往外走,她合上文件后才回答道:“一个小姑娘,挺可爱的。” 过了几秒,那边的人说:“那你去吃饭吧,我也要跟我哥去吃饭了。” 她垂下眼帘,伸手轻抚着桌上几张被自己压皱了的空白纸张,淡淡道:“嗯,那有空再聊。” 她挂了电话出去,等在门外的谢晓雨一脸八卦表情:“是不是男朋友啊?” “不是。” “你怎么不谈男朋友的啊?” “为什么要谈男朋友呢?”她侧首瞄了她一眼,“你谈了吗?” 两人并肩往电梯的方向走,听到她这么问,谢晓雨拿出了她惯有的回复:“我还小,不急。”这句话说多了,真是越来越顺口了,“可是你都这么大了不要结婚吗?还是你准备相亲结婚?” “我不准备结婚。” “真的?”小小的讶异了一番后,谢晓雨又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可是就算你不想结婚,你父母会同意吗?他们不会急着抱孙子吗?我妈现在就天天催着我哥结婚,弄得我哥现在都不回去住了。” 她笑笑没有接话,恰在这时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下降,她看了眼上方跳动的数字,随后歪着脑袋看向她,问道:“这里你比较熟,想吃什么我请你。” 谢晓雨跟中了彩票似的,显得有些激动:“我们去吃火锅吧,我好久没吃了。” 钟黎像是看妹妹般看着她:“下午要出去,不想一身火锅味儿,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 听她这么说,谢晓雨变了扁嘴巴:“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好了,吃麻辣烫吧。” 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吃这个,她愣愣看她半饷,确定她是认真的她才点头:“好,麻辣烫,你带路。” 谢晓雨带着她熟门熟路的去了一家麻辣烫店,两人刚坐下,周明禹就打来了电话喊他们一起去吃饭,谢晓雨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热情地邀请他过来,也不知周明禹说了什么,惹得她很是愤慨地把电话挂了。 钟黎正拿着纸巾擦着桌子,抬头看她朝手机做着鬼脸,便问道:“怎么了?” “我好心好意请他吃饭,他居然说不要跟我一起吃垃圾食品,就好像他以前没吃过似的。”她看向钟黎,此刻急切的想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和她统一战线,“你说这个是垃圾食品吗?” 钟黎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客人,斟酌片刻后委婉答道:“反正不是很卫生。” 吃完麻辣烫后,谢晓雨又带着她去了咖啡店,一人买了一杯奶茶拎着回到了公司。从电梯出来时遇到了一些同事,虽然都作了介绍,可还是不熟,倒是谢晓雨跟他们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她朝他们点头致意后便站在最外边。 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不像她这样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活得真累。正走神时,一只大掌轻拍在她的肩头,她反射性地抬头看去,只见周明禹轻挑眉头似在询问她发什么愣。 她举高了手里的奶茶递到他跟前,说:“给你喝。” 周明禹也不客气,拿过去戳了吸管后直接抵在了唇边,啜一口后评价道:“太甜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现在。” “那我去收拾一下。” 周明禹驾车带着她到达目的地后,她趁着他找车位的时候下了车,一路过来时总觉得有些熟悉,在看到高大的建筑物前有一个大大的喷水池时,她算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站在楼下抬头仰望着眼前高大的建筑物,心中突生怯意,太阳照射下,建筑物的玻璃幕墙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巨大的广告屏上,各类广告快速闪过,看得她有些恍眼。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向来人,问道:“我们要去哪家公司?” “光大,都约了好久了,今天正好有空。”正说着,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从喷水池旁边经过的人,他调了调领带,上前去打招呼,“沈总,好巧,我们正要上去呢。” 被唤“沈总”的人停下步子,优雅地转身,他的视线扫过周明禹,最后确实越过他落在他后面的人身上。 他的旁边,一名男子正和他说着话,看到自己被人打断,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可在他转身看到一身职业装打扮的钟黎时,不由笑了起来:“我可是吃过饭了,你不会是还想请我吃一顿吧?” 钟黎扯唇,细看之下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我请你喝茶好吗?” “我先请示下。”说着,他转向沈浩南,“钟黎要请我喝茶,你放我半天假吗?” 沈浩南缓缓收回视线,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透,墨黑的眸子紧盯着沈浩东看着,一字一句清晰道:“喝茶可以,下班后补半天回来。” 沈浩东干笑一声,而后看向钟黎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也听到了,*oss要我拿下班时间抵,我下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就不能喝你的茶了。”说着,他很是悠闲地踱着步子朝她走去,“要不我请你喝茶好了,就在我办公室。” 周明禹懵了一会儿后才知道他们都认识,杨眸看向沈浩南,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沈浩南微微颔首,说道:“走吧,上去谈。” chapter 07 光大有公司高层专用的电梯,可沈浩南却带着周明禹进了员工电梯,这让本想拉着沈浩东搭员工电梯的钟黎有些意外,和以前一样,他的心思她捉摸不透。 站在电梯外迟迟没有迈进去步子,面无表情地看向里面站着的人,里面的人也正看着她,神色清冷,此时的他们,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她收回视线,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电梯。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沈浩东也不知抽什么风,竟然笑了起来,他侧首看向沈浩南,神情慵懒:“去几楼?” 沈浩南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让还想接着看戏的人讪讪地摸着鼻子,摁下了去十五楼的按钮,然后自认为很聪明地让到一旁,坚决不挡住*oss的绝佳视野。 电梯里很安静,钟黎站在靠近电梯门的地方,从一楼到十五楼,期间停了好几次,每一次门开时,等候在外面的人在看清里面站着的人后总会找借口转身。 再一次摁下关门按钮,她垂下脑袋盯着脚下地毯的花纹,暗想着沈浩南也不是什么吃人的魔鬼,员工看到他有必要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吗?才这么想着,身后就有人欺近,熟悉的气息朝她袭来一点点压迫着她神经,她屏住呼吸,线落在从后面伸来的手臂上,像是看到恶魔之爪似的,她迅速侧身让到一旁,僵硬着身子紧贴着后背在电梯壁。 低垂着眼帘,她看到那只手有片刻的停顿,最后摁上了十三楼的数字按钮。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为自己刚才不以为然的想法,谁说他沈浩南不是魔鬼呢? “你带他们上去,让赵云开负责。”清冷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想起,适时,电梯门开了,说话的人头也不回地踏出了电梯。 沈浩东抢在电梯关门前摁上了开门按钮,对着背对着他们的沈浩南急急问道:“你去哪里?” “你说这是哪里?”沈浩南给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后就走了。 沈浩东奉命带他们去十五楼的财务部,财务部总监赵云开是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子,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钟黎看到他,直觉得想要往周明禹身后躲,不想那个头发越来越少的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钟黎?” 自知躲不开,她索性站了出来:“师傅,好久不见。” 赵云开推了推眼镜,慢步朝她走近,微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是好久没见了。” 这时,周明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好奇了,现在看到她和光大高层个个熟识,他算得上是惊讶了,转身看向钟黎,问道:“你们认识?” 她微微笑着,答道:“实习时带我的师傅。” 他点点头似是明白,然投向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探究的意味,转身看向赵云开,客气地伸手与他交握:“你好,我是亚信事务所的周明禹。” 赵云开是光大的元老,老狐狸一个,他看着周明禹,再看向他身旁的钟黎,镜片后的眼眸闪烁着精光:“你好,赵云开。” 两人做了简短的介绍后,赵云开把人请到了会客室,钟黎本想跟着去,不想沈浩东在后面拉住了她:“你进去干什么?” 钟黎挣开他的手,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少爷,我现在是亚信的员工,我跟老板一起来到这里,你说我进去干什么?” 沈浩东牛皮糖似的朝她靠近挡住她的去路:“你进去了也没用,反正今天是不会出结果的。” “就你知道?”钟黎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到秘书端了茶水送进去,她抬手推开他,尾随着秘书进了会客室。 落单的沈浩东一刻也没停留,搭了电梯去十三楼找沈浩南,不想十三楼的主管告诉他人刚走,闻言,他又风风火火地赶去了他的办公室,还没等到秘书站起来玩打招呼,他就推开门进去了,然后再用力甩上。 办公桌后面的人正看着文件,听到声音头也没抬:“你可不可以对我的门温柔一点?” 沈浩东大步走至办公桌前,双手抵在桌子边缘,问道:“我记得负责开源上市审计的事务所是方圆,为什么会变成亚信?” “优胜劣汰。”说着,他缓缓抬头看他,嘴角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沈浩东狐疑地看着他,对他给出的答案是打死了都不相信:“不是因为钟黎的原因?” “为什么要因为她?”沈浩南轻皱眉头,“开源定下亚信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她回来不过才一个星期,现在她出现在这里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沈浩东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他直起身子后退一步,斟酌片刻后沉声问道:“哥,你对钟黎什么想法呢?” 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直白地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会儿,随后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文件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身体后倾靠在了椅背上,执着笔在手里把玩着:“你觉得呢?” 沈浩东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这么关心的一个问题居然在当事人那里连问题都不算,双手握拳,弯腰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有些急了:“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沈浩南盯着他看了会儿,缓缓勾起唇角,垂眸看着手里拿着的笔:“我也不知道。” 闻言,沈浩东用力往桌上一拍,随后又呲牙咧嘴地甩着被拍疼的手:“什么叫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我旧金山三年不就是白忙活了吗?” 沈浩南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悠悠开口道:“旧金山那边的职位空缺,本来是派了别人的,结果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去的,至于看人这一说法。”抬扬眸看他,唇边带着淡淡笑意,“我有委托过你吗?” 沈浩东直接炸毛了,恨恨地瞪他半饷然而却奈何不了他,他转身出去,走时开门关门的动作一如他进来时那样。 偌大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而办公桌后的人却无心办公了,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转动椅子看向窗外,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开源上市审计的案子还要详谈,正如沈浩东说的那样,今天不会有结果。 和赵云开道别后,钟黎尾随在周明禹身后出了会客室的门,正准备打电话给沈浩东跟他说一声自己要走时,就见他踮着一只脚半倚在墙壁上看着她,她收起手机,笑着朝他走去,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戳,问道:“不会是等我等到现在吧?” 沈浩东瞥她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平日里很不靠谱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一本正经且十分忧郁的模样,钟黎看着他这样很不习惯,慢慢垂下手,朝旁边等着的周明禹报以一个歉疚的表情,周明禹随即点头,说道:“我到车里等你。” 在他走后,钟黎再一次看向沈浩东,轻扯他西装下摆,问道:“说说怎么了?” 沈浩东别过脸抵着额头在墙壁上。 “呵,我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说拉倒,我还要回去上班,走了。”话落,拎了包包挽在手臂上,作势要走。 到这时,沈浩东才出了声:“你觉得我哥是混蛋吗?” 钟黎挑眉,似乎是有点儿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要知道沈浩东可是很维护沈浩南的,沈浩南在他心里简直就像神一样的存在,容不得旁人说半点不是。她很认真地盯着他看着,难不成兄弟要阋墙?还是沈浩南抢了他女朋友? 沈浩东站直身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抬起手轻弹她的脑门儿,随后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她朝电梯的方向走去:“我现在也觉得他挺混蛋的。”顿了顿,又说,“超级大混蛋一个。” 沈浩东亲自送钟黎下了楼,周明禹已经把车子开到路边在等她了,她上车后系上安全带,抬头时见他正盯着自己看着,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吗?” “突然觉得以前对你的认识太少了。” “那你今天对我的认识又多了多少呢?” “不是很多。”他发动车子,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子驶向主车道,“但今天以后比以前多了。” 周明禹有事,把她载到事务所楼下就走了,她搭了电梯上去后迳直去了办公室,透过玻璃门看到谢晓雨正抱着手机趴在桌上玩游戏,她敲了敲门,看到她慌慌张张地收手机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推门进去,瞄了眼红着脸的小姑娘,以一种严肃的口吻问道:“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完成了。” “那拿过来我看看吧。” 谢晓雨把“作业本”抱到她办公桌上后就开始缠着她问东问西,后来又说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去聚餐,这样大家才熟得快。 她拿着铅笔在她做的报告上圈了几处,漫不经心地问道:“去哪里聚会?” 谢晓雨喜滋滋地绕到她身旁,脆声道:“月亮湾,我们去唱歌。” “可是大老板也就是我的学长今天有事,你不觉得我们应该等到他有空的时候喊上他一起吗?” “好吧。”谢晓雨小小的失落了一番,但想到去唱歌是早晚的事儿就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chapter 08 下班后,钟黎婉拒了谢晓雨逛街的邀请,只身一人去了趟超市,从超市出来时已是夜幕低垂,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她脸颊刺疼,她拉了围巾包裹好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面,拎着马夹袋慢悠悠地走到马路边上,仰头看着路边的街灯,过了很久才挥手拦下了一辆空车。 回到家六点多,她换了衣服后去客厅把电视开了,随后去厨房淘米洗菜。一个人的晚饭很好打发,冰箱里还有海兰姨做好的菜,她拿出了热了一下,然后炒了个蔬菜,本来想烧个汤,但想想又觉得麻烦也就作罢了,最后是一荤一素配上一碗米饭。 沈夫人给她打电话时她饭正吃到一半,接通后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电话的那头有点吵,隐约能听到沈浩东叫唤黄豆的声音,她静静地听着那边的人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盘子里漂浮着的油花。 “晚饭吃了吗?” 抓着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饭粒,低声应道:“正在吃,你们呢?” “吃过了。”顿了顿,沈夫人又道,“今天去上班了?” “嗯。”,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饭桌上,端着碗又吃了两口才把筷子放下,揉着有些发疼的腮帮,好像有点儿牙疼了。 “听说你今天去公司了。” 那端,沈夫人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她把手机拿起来靠近嘴巴:“和事务所的老板一起去的,有个审计项目是我们事务所接的。” 和沈夫人聊了会儿,那边的人像是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似的,不住地吩咐她注意吃饭、注意保暖,最后又叮嘱她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才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起身把碗筷收拾了,刷锅洗碗打扫厨房,很熟练的一套动作。关了燃起阀门后泡了杯茶端到客厅,电视里正播着电视剧,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觉得看不下去后又换了频道,依旧是没看进去多少,索性关了电视,随后扔下遥控器,端了矮几上的茶起身回房了。 从抽屉里找出消炎药,就着杯子里的水吞了两粒,缓缓垂下手臂把杯子放在梳妆台上,她站在房间一角环顾四周,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落寂来。甩了甩脑袋,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随后抬手拉上了窗帘。 第二天,钟黎去人事那里补全了入职手续,回到办公室才刚坐下,周明禹就打了电话过来:“收拾一下,一会儿去一趟光大。” 那边很快挂了电话,她握着话筒在手里半饷后才反应过来,急急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情况:“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过去吗?” “嗯,我今天有约了。” 挂了电话后,她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谢晓雨从同事那里抱回来一堆零食,很大方的分了一半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她剥开一颗话梅糖放进嘴巴里,酸酸的味道使得她眯起了眼睛,起身收拾东西,很是轻松地开口道:“我要出去了,昨天谈得案子没有谈下来,你哥把这个大骨头丢给我啃也不怕磕了我的牙。” 谢晓雨呵呵笑着:“那一定是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闻言,她苦笑着扯起唇角,专注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从亚信打车到光大的集团总部差不多一刻钟,她下车后先给沈浩东发了天短信,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复。低头审视着自己的着装,觉得没什么不妥后直直地朝一楼大堂走去,到前台说明了来意,等到前台小姐打电话确认后,她像个初来者似的,很谦虚地按着她手指的方向去搭了电梯上去。 赵云开的助理跟她说总监正在开会,随后领她到会客户让她稍等片刻。 漫长的等到过后,会客室的门终于开了,和赵云开一起进来的还有沈浩东,沈浩东见到她显得很高兴:“今天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 她站起身,先是礼貌地朝赵云开点了点头,接着才看向他:“我一个人来你有什么意见吗?”说着,她抬脚肯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皮鞋上,故作凶狠地瞪着他,“还有,别一天到晚跟个间谍似的,我昨天才来过阿姨晚上就打电话问了,你说,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无聊?” 这时,站在旁边的赵云开轻轻咳嗽一声,他看向钟黎,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昨天打电话问候舒华,顺便提到了你。” 钟黎一下子愣住了,她还真是没想到是他说的,看着沈浩东故作委屈的样子,她别开视线装作没看见,能让她第一个想到是他大概只能怪他前科太多了。 赵云开看了眼时间,笑呵呵地提议道:“你看让你等到现在,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午饭吧,开源的事情我们下午再谈。” 钟黎看着他,笑嘻嘻地说:“吃饭不太好吧,我是来谈工作的,让老板知道了可不好。” 赵云开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笑着说:“我去跟你吃个饭,浩南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呵呵笑着,装傻充愣的本事一点儿也不输以前:“我们老板可不喜欢员工怠慢工作。” “那正好,辞了那边到我这里来,我当年可是把你当接班人来培养的。” 钟黎其实不怎么想和赵云开吃饭,赵云开跟沈家是就旧识,她和沈家还有沈浩南的那点儿事他都是知道的,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会被他看得无处遁形。最后拗不过,她和赵云开一起去了公司餐厅,沈浩东自然是跟着的。 她看着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发短信、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的样子,想想都知道收件人是谁,走在他身旁踩着高跟鞋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在他侧着脑袋看过来时,她瞪着他轻声哼道:“你不去情报局真是可惜了。” 沈浩东低头继续摆弄手机:“情报局里可没我亲哥。” 她白了他一眼,加快步子赶上了走在前面的赵云开。 吃饭时,赵云开提到了她刚毕业到公司里来实习的事情,她听着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从包厢出来后遇到了沈浩南,他带着一群人似乎是要去吃饭,她站在沈浩东身后看着赵云开上前去和他打招呼:“一会儿谈开源的审计事宜,你要来吗?” 沈浩南没有立即答话,视线落在她身上,短暂一瞥后又挪开了,他看向赵云开,问道:“几点开始?” 赵云开呵呵笑着,说:“既然你都要来了,那当然是凑你的时间了。” 沈浩南微微颔首:“我让遒松排一下,时间定了通知你。” 下午三点,沈浩南带着助理等人来到了十五楼。 小会议室里,她端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对面则是坐着沈浩南,相比于他的慵懒闲适,她却是拘谨得多。 从头至尾,沈浩南一句话都没有说,有人询问他的意见,他总是指指赵云开所在的方向示意问他就好。作为亚信唯一的代表,她乐得和沈浩南不用交流,可尽管这样,钟黎还是觉得胸口窒闷得难受,以至于最后结束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 会议室的人渐渐散去,赵云开合上文件后站直了身子,笑笑说:“那这个项目就这样决定了,你们的团队什么时候进场?” “合同签订后就能进场。”她仰首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赵云开夹着文件在胳膊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他看向钟黎又看向沈浩南,呵呵笑着,“那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关门声响起,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资料,想到会议室里就她跟他两个人了,她不觉有些心慌起来,垂着脑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整理好资料后发现水笔的笔帽找不到了,本想直接扔包里,可想想这包也不便宜,最后索性扔了笔在桌上,拎着包朝门口走去,没有一丝留恋, 在她走后,沈浩南起身,缓步走至她刚才坐着的位置旁,弯腰从地上捡起笔帽,修长的手指执起她遗留在这里的笔,轻轻套上笔帽。 钟黎从楼上下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她在休息区坐了下来,先给周明禹打了电话,跟他说了今天的进展,顺便说了自己直接回家不去公司了,周明禹挺高兴,欣然同意。 接着打电话给沈浩东问他什么时候下班,谁知向来最喜欢玩乐的人居然跟她说他今天要加班,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她盯着被他挂掉的电话,抬头看向窗外,外头下起了毛毛雨。 “外面下雨了,没有伞,你给我送把伞下来。”她给沈浩东发了短信过去,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回复,想想他总是在关键时候靠不住,她叹了口气,拎了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才走到外面,手机收到短信提示:等着。 她重新回到公司大厅,等了一会儿后看到沈浩南从电梯里出来了,她本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奈何他出了电梯后就一直盯着她看着,她就像是被他的视线钉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沈浩南走到她跟前,往外面瞥了一眼后才看向她:“走吧。” 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的盆栽:“我在等人。” 似乎不想跟她绕弯子,他的声音低沉,很直接地向她解释了“等着”的含义:“没有伞,我送你。” 她没有接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合同还要签吗?” 身后,沈浩南是这样问的,她停下步子,转身看他,对于他的威胁,她很是轻松地耸耸肩:“签不签和我没关系。” 他紧盯着她看着,有些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周明禹很看重这个项目,不然今天来的不会是你一个人。” “是呀,他知道利用我和光大的关系,可是他哪里知道我最讨厌和光大扯上关系呢,要是合同签不成,我也乐得轻松。”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大了起来,她出了门毫不犹豫地步入到雨幕里,直直地走向对街的便利店。 chapter 09 周四,周明禹亲自去光大签了合同。听部门同去的韩娜娜说,合同签的很顺利,如果这次合作得可以,那以后开源每年的审计都会由亚信负责,她又说开源上面的集团负责人也去了现场,还亲自确认了拟派进场的人员名单,最后她很花痴地表示负责人是个大帅哥,尤其是他气质清冷卓绝很对她的口味。 这些都是钟黎听谢晓雨说的,至于谢晓雨,则是从前台那边扒过来的料,她趴在办公桌上跟钟黎说的时候钟黎一直低着头看报表,她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话:“娜娜姐都结婚了还老是关注帅哥,就不怕老公吃醋吗?而且我觉得冷冰冰的帅哥只适合远远地看,交流起来太累了,还是阳光型的好,暖心。”可明明前一刻还嫌弃冷冰冰的帅哥不暖心的人,下一刻竟然问她能不能带她进场,“我也想看看娜娜姐说的帅哥长什么样。” 她放下笔,自文件中抬头看她,微微笑道:“这个项目和我接下来的工作冲突,你还是找娜娜姐带你一起去吧。” 谢晓雨张着嘴巴一脸惋惜地看着她:“那你岂不是也看不到帅哥了?” 她笑笑,低下头继续研究那一串串的数字。 下班后,部门组织聚会,地点定在金玺大酒店,她搭了谢晓雨的车过去,小姑娘的驾照刚拿到手没多久,一路上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不超车、不插车,慢悠悠地开到了目的地:“你先进去,我停个车。” 钟黎依言下了车,不过没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她,这会儿的气温有点低,她拉了拉被风吹开的大衣衣摆,抱着手臂站在酒店门口台阶上看着她在酒店门口保安的指导下把车倒进车位,等到她停好车过来,两人一起进了酒店大门,迎面而来的暖气使得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服务员领着她们去了包间,推门进去时,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齐齐向这边看了过来。 谢晓雨俏皮地朝在座的人抱拳致歉:“新手上路,车技一般,让大家久等了。” 钟黎走在她后面,虽然也是笑着的,可她觉是浑身不自在,低着脑袋看脚下的路,竭力忽视掉周围投过来的过分注视的眼神。对于这种场合,她的兴致一向不高,但想想这毕竟是她进事务所后第一次和部门同事吃饭,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为了以后能和同事愉快相处不生分,她也就没推辞。 包厢里两桌没坐满,正当她拉着谢晓雨正准备找空位坐下来时,耳边传来了周明禹爽朗的声音:“钟黎,过来这边坐。” 她抬眸,看到周明禹正朝她挥着手,没有立刻朝他走去,瞄了眼众人的反应,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兴致浓厚地盯着她看着,她笑了笑,随后婉拒道:“不用了,我跟小谢随便找个空位就好了。” “这边可是专门给你留的,还有小谢,也一起过来坐。” 她侧首看向谢晓雨本想征求她的意见,却见她一个劲儿地和她眨着眼睛,还不等她开口,谢晓雨就跳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老板叫你你就过去吧,我跟娜娜姐一起坐。” 被提到的韩娜娜爽快地朝她挥了挥手,笑着道:“过来吧,没你还就不热闹了。” 谢晓雨去了韩娜娜那一桌,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硬着头皮走到了周明禹那桌。 等她坐下后,周明禹靠近她问道:“喝酒吗?” 她单手抵在桌子边缘,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红酒吗?喝一点好了。” 一顿饭下来,周明禹对她十分照顾,而她也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气定神闲地填饱了肚子。正想着一会儿结束了怎么回去时,周明禹端了杯红酒凑至她跟前,她轻挑眉头,侧首看向他,那人笑得和煦,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无害气息让她险些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周明禹微微笑道:“我单独敬你一杯。” 她笑笑,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半杯酒,问道:“为什么要敬我?” “欢迎你加入亚信。” “就这样吗?”她紧盯着他看着,举着杯子凑至鼻间轻嗅,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周明禹闪烁着眼神避开她的眼眸,左手搁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右手则是轻晃着杯中的液体,一直被她这样看着,他轻轻咳嗽一声,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了:“还有就是谢谢你。” 灯光有些刺眼,耳畔的谈笑声久久不散,她半眯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无辜模样:“谢我什么?” 周明禹凝眸看她半晌,脸上尴尬神情渐渐散去,微扬的嘴角,笑意愈来愈浓,眼前的女人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不是吗?“谢你在光大的人际关系。” 闻言,她轻笑出声,低垂着眼帘似是要掩盖住眼底淡淡的哀愁,开口时,她的声音很低:“那你知道我和沈浩南的关系吗?”不等他回答,她抬头看他,因为喝酒的缘故,精致的面容上微微染着红晕,明亮的眼底依旧是带着令人胸口擂动的笑意,“他是我这辈子第二个讨厌的人。” “那第一个呢?”周明禹随口一问,察觉到自己问了什么后他忙解释道,“条件反射,你不用回答我。”说着,举杯和她轻碰,随后端了杯子抵在唇边,一饮而尽。 “一个不认识的人。” 周明禹暗自吁了口气,呵呵笑道::“不是我就好。” 饭局散了后有人提议去唱歌,钟黎不想去,便借口喝多了要先回去,等到她坐进出租车内后,周明禹过来开了一边的门,探着半个身子进来和她说:“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吧。”才说了这句话,后面就有人喊他,他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等到她挥手说知道了他才关了车门。 车里很暖和,司机正听着音乐电台,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一群人结伴去了隔壁的会所,跟司机说了地址后,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靠在椅背上,侧着脑袋闭目养神。 回到家后,她给周明禹发了个短信,放下手机正准备去厨房烧水时,手机响了,本以为是周明禹回了电话过来,她收回才迈出去的步子,扶着沙发背弯腰将手机从沙发上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不由扬起了唇角,按下接听键,随后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缓步朝厨房走去。 “今天不用约会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沈浩东慵懒的声音在手机那端响起:“我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脑袋晕乎乎的,她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言语之中不由流露出疲惫来:“周六吧,我去看她。” 那边,沈浩东却是兴致高昂,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她打电话:“她让你明晚回来吃晚饭,有时间吗?” “下了班过去不方便,有点儿远。”她单手拎着水壶接满水,随后放到燃气灶上,打开火后让到了一旁,一边看着壶底焰青的火苗一边跟他说着话,“你帮我跟阿姨说一声,我周六过去。” 那边沈浩东似乎是正在向沈夫人转述她的话,她直起身子从杯架上拿了杯子放在流理台上,随后拿了茶叶罐抓了点儿茶叶在里面,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重新倚靠在流理台的边缘,静静听着那边的人说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是沈夫人,言语简单却近乎于令人不能抗拒的命令:“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下了班直接打车过来,晚上高兴就在这里住,不高兴我让司机送你,就这么定了。” 不等她开口,手机又回到了沈浩东手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对你别无所求,这么点儿要求你也要拒绝吗?” 隔着电波,她听到那边沈夫人对沈浩东嚷嚷道:“臭小子,谁是老太太了,我孙子都没抱怎么能算老太太呢?” 她笑笑,抿着唇没有说话,看到水壶里的水烧开了,不断有热气升腾而上,她关了火,拎了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杯底的茶叶被热水冲刷过,一点点舒展开来,连着杯子里的水也一同变成了暗红色,端了杯子走到水池边,把里面的水倒出去一半后又重新放回到原处加满水。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这才像话嘛。” “你让钱叔明天帮我把车开去保养一下,我吃了晚饭后自己开回来。” “哦,正想跟你说,车子昨天已经送过去保养了。”顿了顿,那边又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不猜猜是谁的意思吗?” 她垂下眼帘,觑着渐渐沉到杯底的茶叶,右手慢慢往杯子靠去,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滚烫的外壁,温度从指尖一点点传到心底,良久后,她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你。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不跟你说了。” 第二天早上,钟黎踩着点进了事务所,签好到后她直接去了办公室,放下包后看到谢晓雨还跟她进来时那样趴桌上打盹,她不由纳闷儿起来,平日里多有活力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蔫了呢?走过去戳了戳她的肩膀,问道:“一大早就犯困,昨晚玩儿到几点回去的?” 谢晓雨嘟着嘴巴,撑起脑袋看了她一眼后又换了个姿势重新趴好:“你猜。” “十二点?” 谢晓雨无力地竖起两根手指朝她晃了晃,满含哭腔道:“两点,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们出去玩儿了。” 闻言,她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很是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切道:“你哥怎么肯让你玩儿到那么晚的?” 原先安安静静趴在桌上的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像被点着的炮仗似的,拍着桌子挺直了脊背,恨恨道:“他有什么不肯的,我都要回去了是他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他喝了酒我没喝酒,我跟他顺路一会儿捎他一程。”说着,抓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其实我就是司机的命。” 钟黎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不由心生爱怜,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那你接着睡吧,我要去买早饭了,你吃过了吗?” “困,不想吃。” 这一个上午,谢晓雨基本上是趴在那儿补眠,直到中午吃了饭才有精神,周明禹到下午才来了事务所,各部门转了一圈后来到了钟黎办公室,钟黎忙着工作,谢晓雨见了他跟见到仇家似的,他没说上几句话就摸摸鼻子走人了。 下午三点,部门主任又召集所有人员开了会,重点内容还是开源的项目,钟黎稍早前提交了申请退出项目组,可开会时还是被点了名,等到她跟脑袋秃得比赵云开还厉害的主任说明情况时,主任推了推眼镜一副我早就安排好了的模样:“你手头的工作让丁玮接手。” 会议一直开到下班时间,结束后她回到办公室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没有急着打车去沈家大宅,她在楼下咖啡店坐了会儿,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一块蛋糕后才走到路边打了车去沈家。 出租车司机把她送到大门口,回头跟她收钱时笑着打趣道:“怎么,家里没给安排个司机吗?” 她接过他递来的零钱和小票,微微笑道:“这里都是有钱人住的,我家可不住这儿,我是来推销产品的。” “哈哈,姑娘你挺会说笑的啊。” 她笑而不语,开了车门,临下车前朝他道了谢,“师傅再见。” 庭院里的大门是开着的,她把包背上后就直接进去了,院子里有一块地是沈夫人用来种菜的,这会儿,黄豆正在地里咬菜叶,她踩着高跟鞋在地上发出的响声成功引来了它的注意,而它也只是站在原地看她,才想着要不要把它喊过来逗一逗,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这下,不用她喊,黄豆撒开了脚摇头摆尾地朝这边过来了。 她侧身让到一旁,黄豆直奔开进来的黑色轿车,车子停住,沈浩东从副驾驶位上下来,他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车灯有些恍眼,她偏着脑袋看向别处,等到车子开走了她才转过头看他:“你今天不用约会吗?” 沈浩东解了西装扣子,随后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朝她挑了挑眉:“我明天一天的时间呢,不怕没时间。”他把抽下来的领带绕到手里,然后揽住她的肩膀,俯身凑在她耳边贱兮兮道,“人家可是饭局都没去准上下班的。” 钟黎一脸平静,推着他不让他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等到他退开了,她揉着被他压疼的肩膀说:“我又没让你回来。” “哎,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沈浩东佯装苦恼地看着她,指指从车库里出来的人,见她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削弱了,讪讪收回手,瞥了眼车库外面正弯腰检查黄豆牙齿的沈浩南,小声道,“我说的是他。” “你说的不是人话,没听懂。”说完,她利落转身,急急地往屋里走去。 沈浩东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女人翻了脸还真是无情,再看看已经直起身的沈浩南,都被嫌弃成这样了,他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chapter 10 客厅里没有人,钟黎进屋后直接去了厨房,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厨房里,沈夫人和海兰姨正说着话,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海兰姨一直是呵呵笑着的,倒是沈夫人时不时地皱个眉,看到她进来,也只是挥挥手让她先去客厅坐着,等着一会儿开饭,随后又投入到刚才了话题。 她插着双手在大衣的口袋里,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敞开的大衣衣摆随之舞动。锅里蒸着螃蟹,香味随着热气一起蒸腾而出,她沿着吧台转了一圈,像是在研究晚上的菜式,等到把沈夫人和海兰姨的谈话听了个大概后,她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看到沈浩东进来了,她下意识地停下步子,状似无意地往他身后瞥了一眼,没有看见沈浩南的身影。 沈浩东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扔了领带在沙发上后就朝她走了过来:“晚上吃什么?” “大闸蟹。” “是吗。” 眼看着他从自己身旁经过要去厨房,她伸长了手臂横在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阿姨正在说让你明天和周家小姐见面吃饭的事儿呢。”偏过脑袋凉凉看他一眼,又继续道,“要是你知道哪家酒店好的话可以进去给她们一点儿意见。” 沈浩东转身,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谁说我要去厨房了,我是来扶你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走到沙发旁,随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见她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他完全不在乎,还笑嘻嘻地拿了橘子给她,随后又把垃圾桶摆放在她的脚边,“我给你开电视,想看什么?动画片还是新闻?” “随便。”钟黎把剥下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手还没收回来,沈浩东就已经拿了面纸递到了她跟前,她抬头觑他一眼,有些好笑地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擦过手后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里,踢了拖鞋屈着一条腿在沙发上,看到自动送到自己腿上的抱枕,她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你能不要这么殷勤吗?不然我会觉得你在往我身上打主意。” “你上次说牙疼。”沈浩东开了电视后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呀。” “钟黎,我觉得这样时不时的疼上一回不好,还不如去拔了。” “打住。”钟黎抬起手臂抵着手肘在他胸前,转过头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着他,“你还真能想啊,我是那种轻易就被你怂恿的人吗?” 沈浩东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在关心你。” “呵呵,我谢谢你的关心。” 说话间,沈浩南的声音突然响起,钟黎不知道他的他们身后站了多久,等到他把沈浩东叫走后,黄豆摇着尾巴凑到了她跟前,她抬起一只脚架到它的背上,看到它乖乖坐下,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余光瞥见矮几上的弹力球,倾身上前把球拿到手里,轻轻往上抛了两下,看到黄豆紧盯着球的专注模样,她微微使力把球扔了出去,黄豆也跟着追了过去,再过来时球已经被它叼在了嘴巴里,然后仰着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就这样,钟黎和黄豆玩儿起了抛球游戏。 沈浩南和沈浩东说完话从花房出来时,便看到她拿着他买的球逗着他养的狗,站在他旁边的沈浩东用胳膊碰了碰他,很欠扁地说道:“黄豆都比你混得开。”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盯着那一处看了会儿后返身去了厨房。 晚饭时候,钟黎只顾着吃饭,沈夫人偶尔问她两句她也是低着头回答,这是她自回来后第二次和沈浩南同桌吃饭,第一次是她要搬出去那天,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他坐在她的斜对面,只要她一抬头或者用余光扫一下,她都能看到他举止优雅地夹菜吃饭。 吃到一半时,沈夫人提到让沈浩东明天约周家千金吃饭的事儿,沈浩东不愿意:“感情又不是吃顿饭就能有的,你说的那个周什么的我上次也见过,完全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你喜欢哪一型的?告诉我我专门给你找你喜欢的那一型。”沈夫人似是铁了心的要给她找对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想到自己搓麻将纯属是为了打发时间,今天在孙家被问着怎么还不急着抱孙子时,她觉得自己真是有口难言,明明自己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沈浩南和沈浩东早日结婚生子,她抱孙子一手一个绝不喊累,可当着众人的面还要笑呵呵地表现出自己是个开明的家长,她的两儿子是她急了他们就能乖乖结婚生子的人吗?“我和周夫人都挺看好你们的,你先接触接触,我又没有让你立马和人家结婚。” 沈浩东扔了手里的蟹脚,瞄一眼对面的沈浩南,故作委屈地开口道:“我哥都没结婚我急什么?难道你该着急的不是他吗?” 沈浩南放下筷子,自己拿了碗去厨房盛了汤。 沈夫人和海兰姨对视一眼,接着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钟黎身上,见她只顾着低头吃饭,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后看向沈浩东,沈夫人拿着筷子的手指了指他,警告意味十足。 沈浩南最先离席,钟黎吃得不多,把沈夫人执意要她喝的汤喝完了就去了客厅,黄豆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在客厅转了一圈后走到楼梯口,仰着脑袋往上看了一眼后又回到客厅坐下。 电视一直开着,她刚才看的节目也结束了,这会儿正播着连续剧,她看了会儿后有点受不了里面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便换了新闻频道。 好不容易等到沈浩东吃饱了出来,她拉着他一起去了车库。 “不住一晚再回去?” “干嘛要住一晚,我回去睡得更舒服。” “一个人住不无聊吗?” “有什么好无聊的,上上网、看看电视、玩儿玩儿游戏,累了就睡觉,多好。” “嘴硬。”沈浩东摇摇头,看到她坐进车内后他往后退开一点,指挥着她把车子开出了车库。 把车停好后,两人一起回到客厅,刚好碰上沈夫人端了水果从厨房出来,她立在客厅中央,脸上带着淡淡笑容:“阿姨,我回去了。” “这么早?” “不早了,回到家都要九点了。” “这样啊。”沈夫人有些遗憾地看着她,“那我就不留你了,晚上开车当心点。” “知道。”说着,她走至沙发旁边拿了自己的包和围巾,去厨房和正在收拾的海兰姨道了再见。 沈夫人把她送到外面,看到她上车后她再一次叮嘱她开车当心,她看着窗外的人,笑着和她挥了挥手:“你进去吧,我走了。” 车子开出沈家,她按照手机导航出来的线路往回开,感觉到后面有车一直跟着自己,她放慢了车速,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车并没有超过去而是也放慢了车速时,她打了方向盘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她坐在车内没下来,透过后视镜,她看到后面的车子也靠边停了下来,并且开了双闪。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了来电显示,是钟柏修打来的。铃声响了好久后,她接通了电话:“叔叔。” “你在哪里?” “在外面。”开了一边的窗户,冷风立时吹了进来。 那边沉默片刻后才道:“一个人吗?” “嗯。” 那边的声音显得很空旷:“那你早点回去吧,我挂了。” “好,再见。”她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渐渐暗掉的手机屏幕,长吁一口气后转着脸颊对着窗口,从反光镜看到那辆车还在那里时,她垂下眼帘,搁着手臂在方向盘上,看着手腕上的表,秒针一圈圈地走着,她的心情也随着指针的走动一点点变得烦躁起来。 十分钟后,钟黎下了车,甩上车门后她直直地朝着后面那辆车走了过去。 车里的人降下车窗看她,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他旁边的座位上,一条狗叼着球正友好地朝她摇着尾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驾驾驶位上坐着的人的侧脸,有些厌烦地开口道:“你能不跟着我吗?” 沈浩南仰头看她半饷,最后缓缓升起了车窗。 她本以为他是听进了她的话要开走,不想他却开了车门下来,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将她挡住了。 她低着头不看他,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带给她的压迫感,抬手揉了揉被风吹疼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笑得嘲讽:“能告诉我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吗?怕我半路车祸挂掉?可是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缓缓抬头看他,见他抿唇不语,她反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又无力地垂下了手,似乎不想和他又过多的交集。 沈浩南的视线越过她看向马路中间的隔离带,很快的,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我死了你会很高兴吗?” chapter 11 风吹得地上落叶直打转,发出“簌簌”的声响。隔着不远的车道上,车子呼啸而过,带过来的风翻动着她的大衣衣摆。 她仰头看他,唇边嘲讽的笑意不减。 年少时,他在她的心里像谜一样的存在,肖晓颖带她去沈家串门,和她一起玩儿的是沈浩东,但她总想着能见到他,只要见了他她都会很满足,要是能和他说上话就更好了,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父母出事后,她进入到沈家生活,那时候的她整日都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它能抚平所有的伤痛,等到她变得不那么悲伤时,她发现自己可以和他变得更亲近,她开始依赖他,学校放假的时候,她会怂恿沈浩东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接他们回去,他晚归的时候,她会借故在客厅看电视直到他回来了才去睡觉,听到他拒绝和沈夫人为他介绍的对象见面时,她会暗自高兴一整天……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她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也喜欢她。 路边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给她蒙上一层朦胧的光影,站在她面前的人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眉宇间清冷的气质很吸引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他吸引得从小到大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也就是他,毁了她原有的生活和她所有的憧憬。 现在,他在她心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会高兴,也不会难过。” 慢慢往后退开一步,垂眸藏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她转身朝自己车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徒留他一人在冷冽寒风中。车里很暖和,她静静坐了会儿,等到手脚不再僵硬后她发动车子上路,透过后视镜,看到里面的车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周六,钟黎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穿着睡衣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从冰箱里翻了包泡面出来煮了吃了,煮的时候她还加了两个鸡蛋,吃饱后什么都不想干,收拾了碗筷放在水池里想等着有心情的时候再来洗了。 拎了水壶接满水,把水壶放到炉灶上后开了火,自己则是倚在流理台边上等着水烧沸。 早上的时候沈浩东打电话来让她去钓鱼,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这会儿只觉得无聊得厉害。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上面印有卡通的图案,很可爱,把右脚从鞋里伸出来踩到左脚上,弯腰盯着脚趾看了看后决定一会儿去把脚趾甲剪了。 水壶里的水很快烧开了,热气呼呼直上,她关了火,一手端着水壶一手去沥水架上拿杯子,抓了茶叶放杯子里,高举着水壶慢慢往里面加水,茶叶很快被冲开,连着杯子里的水变成了褐红色。 肖晓颖喜欢红茶,她也慢慢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三点多的时候,钟柏修打了电话过来,在一些简单的问候之后又问她在干什么。 此时,她正摊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晒太阳,旁边的矮桌上放着她啃了一半的苹果,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单手撑着沙发有些吃力的坐直了身子,把反扣在膝盖上几乎没看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在看书。” 电话那一端安静了好久才说:“晚上回来吃顿饭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就在她想着找什么理由拒绝时,那边的人又开了口:“这是你婶婶的意思。” 她哑然,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垂眸看着脚边的影子,起身走至窗前开了一扇窗,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风。看到玻璃上有一点儿污渍,她摸摸口袋,很快掏出一个被团成球的纸巾,等把那一块污渍擦干净了才出声问道:“钟妍也在吗?” “在的,她男朋友晚上也过来。” “我知道了。”她把面纸重新团成团捏在手里,返身走至客厅,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把纸巾抛进了垃圾桶,“不用让司机来接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好。”钟柏修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好,“那你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后,她踱着步子去了衣帽间,开了衣帽间里所有的灯后,走至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手指从里面挂着的衣服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一件黑色的呢大衣上,大衣的样式很简单,她脱了身上的套头卫衣,然后把大衣穿到身上,整理好袖子和衣襟后,她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还可以后也就没再脱下来。 出门前,钟黎稍微打扮了一下,在镜子前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妆容后,她拿着钥匙拎着包出门了。 钟家的别墅不像沈家的那样气派,但是女主人把它打理的很好,至少她以前住在这里时,院子里还没有那些景观石和凉亭。 她拎着包包和果篮下了车,在大门口站了会儿后才踩着高跟鞋直直地朝里走去。 给她开门的是个从没有见过的男人,长得不错看着也很年轻,就在两人都在盯着对方打量时,钟妍过来了,像个调皮地孩子似的踮着脚从后面勾住了那个男人的脖颈,“谁呀?” 男人侧过身子,伸手指了指外面站着的人:“喏,你自己看吧。” 她站在门外,微笑着门里面呆愣住的人:“妍妍,好久不见。” 钟妍眨了眨眼睛,一时间竟然有点儿怀疑自己看到的:“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钟妍的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欣喜,“回来了也不通知我。”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可心里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苦涩起来:“回来后就一直比较忙。” 这时,门里的男人挑眉看向钟妍:“不介绍一下吗?” 钟妍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指着站在门口的人说:“钟黎,我大伯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堂姐。”话落,她热情地探出身子去把钟黎拉进了屋,然后指着一边的男人,有些害羞地看了他一眼后就低下了头,“姐,我男朋友,周岳泽。” 钟黎客气地和他点头致意,微微笑道:“听叔叔说你们下个月要订婚了,先说一声恭喜。” 钟妍一如既往地脸皮薄,把周岳泽推到一旁后,她红着脸把脑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许笑我。”说着接了她手里的果篮,煞有介事道,“以前都是空着手过来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抬手把她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别好,然后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余光瞥见周岳泽还在旁边站着,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叔叔和婶婶呢?” “哦,他们在楼上,我去喊他们下来,你先过来坐吧。” 钟妍上了楼,她静静坐在沙发上,相对于她的拘谨,坐在她对面翻看报纸的周岳泽倒是显得随意多了。 “以前没见过你。” 她抬头看他,笑笑说:“以前在国外,前段时间刚回来。” “怪不得。”周岳泽撇撇嘴,随后又低着头看他的报纸。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听到声音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楼上下来的只有钟柏修和钟妍,不见吴芸芸的身影。 “来了。”钟柏修笑得和蔼,“我让阿姨开饭吧。” “婶婶呢?” “她说要换件衣服,一会儿就下来。” 吴芸芸从楼上下来时所有人都落了座,她才走饭餐厅门口钟妍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然后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到餐桌旁。 出于礼貌,她起身唤道:“二婶。” “坐吧。”吴芸芸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随后看向她对面坐着的周岳泽,“岳泽,等这么久饿了吧?” 周岳泽笑得很温和:“还好。” 钟黎觉得吴芸芸应该还是很满意这个女婿的,不然也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阿姨把菜都端上了桌,钟柏修去酒柜旁挑了一瓶白酒,回来时手里拿了两只杯子,他看向周岳泽,问道:“要喝一杯吗?” 不等周岳泽开口,钟妍就嘟着嘴巴不满地看向钟柏修:“爸爸,他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你怎么能让他喝酒呢?” 正从阿姨手里接盘子的吴芸芸也发了话了:“是呀,要喝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中央,“我可是不会陪你喝的。” 钟柏修呵呵笑着,坐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那我只好自己喝了。” 他才把酒瓶放下,钟妍就拿了酒瓶给周岳泽示意他放远一点:“只能喝一杯。” “知道了,有你在谁敢多喝?”钟柏修佯装板着脸看她,眼底满是笑意,宠溺意味十足。 吴芸芸看向周岳泽,打趣道:“岳泽以后可要当心了,妍妍管的可宽了。” 周岳泽倒是爽朗应道:“我妈常说我是个不自觉的人,有人管着正好。”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乐了。 钟黎看着他们相处融洽的场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吃饭的时候,吴芸芸很照顾周岳泽,又是添饭又是夹菜,弄得钟妍在一旁直说自己嫉妒了。 “阳阳现在还住在沈家吗?”吴芸芸夹了一筷青菜,很是随意地问道。 钟黎像是被呛住了似的,抵着手背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她:“我搬出去了。” “搬到哪里去了?”吴芸芸端坐着身子,端了饭碗在手里,挑了一小口米饭送到嘴巴里慢慢咀嚼着。 “在清水湾。” “哦,那个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个我还以为你是用来结婚住的,那边环境好,户型也不错,本来还想帮妍妍也买一套在那里的,可你叔叔说用不着,外头的房子再好也不如住家里舒服。” 这时作为一家之主的钟柏修出声了,只不过口气较先前变得严肃许多:“好了,让孩子好好吃顿饭,有什么要问的吃完饭再问。” 吴芸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吃过晚饭后,钟黎和钟妍去后院,沿着长长的花架一直走到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接着院子昏暗灯光,她侧首看了眼旁边始终低垂着脑袋的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说话在想什么?” 就在她要收回手时,钟妍抬起双手握住她的,说话时声音饱含失落之意:“我妈以前不这样的。” “嗯。”她笑笑,轻轻晃动着被她握着的手,“你说会不会是更年期了呢?” “她以前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很敬重她。”她依旧笑着,抽回手重新举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男朋友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家里介绍的呗。” “他怎么样?性格好吗?” “我觉得还行。” “你喜欢他吗?”似乎是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儿可笑,不喜欢怎么会订婚呢?不等她回答她又换了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们相处得愉快吗?” “他对我挺迁就的,我们经常去看电影,他也带我去见过他的朋友,我觉得我们相处得还是很愉快的。” “钟妍。”她抬手搁在她的肩头,无比虔诚地看着她,“我希望你幸福。” 钟妍羞赧了表情,低着头应了声,慢慢地,她抬起头鼓着腮帮子看她半晌才开口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她笑笑,仰头看向天际,幸福什么呢? 钟黎和钟妍在外面呆了会儿才进屋,客厅里,钟柏修正和周岳泽聊天,吴芸芸也在旁边坐着。 她走到沙发旁边,面露微笑,温婉而有礼道:“叔叔婶婶,我先回去了。” 钟柏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多呆一会儿?” “不了。” 余光瞥见不知何时从沙发上起身地吴芸芸正往自己靠过来,咽下想要挽留的话,钟柏修轻轻咳嗽一声,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道:“那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她点点头,随后看向吴芸芸,脸上的笑容客气却有点儿僵硬,“二婶,我先回去了,再见。” 钟妍本来要送她到门口,她没让,拎着包一步一步地走到通向大门口的小道上,唇边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是从她跟钟柏修夫妇道别时就挂在脸上的,不想收敛笑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不笑的话会干什么。 回到车内后,她拉了遮阳板上的化妆镜细细照着,一点点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得面无表情,想要再次扬起唇角微笑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扯不开嘴角。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孤单的旅者,只身一人跋山涉水,欣赏着属于自己的美景,一个人快乐,一个人悲伤,受伤的时候,自己为自己缝补伤口。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她放慢了速度想等到拦在前面的杆子抬起,耳边传来喇叭声,本以为是后面的车嫌自己慢了,但从后视镜看过去后面并没有车跟着,正疑惑时,保安过来敲她的车窗,她降下车窗指了指里面说:“师傅,我是30栋2001的住户。” 保安抖了抖身上的军大衣,举着手在唇边哈了口气才说:“我知道,那边有人等你。” 她的视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旁边不远处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收回视线,再次仰头看向保安,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等我的?” “我让他登记,他说是要找30栋2001的业主,我跟他说业主傍晚的时候出去了,他也没走,在那边等到现在了。”哈了口气缓了缓,保安又继续说,“不过没等多久,也才半个小时的样子。” 后面有车灯射来,她往黑色车子停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后笑眯眯的朝保安说:“我堵在这里挡到后面的车了,我先把车开进去,一会儿再出来。” 保安很爽快地给她放行,她踩着油门把车开进小区直奔车库,把车停好后,她拿了手机和包包,搭了电梯去了20楼。 开门进屋,钟黎把钥匙和包包一齐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双手撑着桌子边缘换鞋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三两下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然后直接踩到冰凉的地面上,把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后,她才伸手进包里掏手机。 电话时钟妍打来的,她很自然地以为小丫头是关心她打过来问问她有没有到家,暖流涌入心底,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接通电话后举起来贴在耳边,随后低着头把两只脚穿进了拖鞋里。 和她想象的不一样,那边的吵闹声传进耳中,有吴芸芸的叫骂声也有钟柏修无奈的低吼声。 “阳阳姐,他们吵架了。”钟妍是哭着跟她说的,她的声音抽抽噎噎她听得断断续续,“你回来……劝劝……他们好不好?” 眼眶变得热热的,她扶着柜子慢慢地靠在门板上,闭着眼能够很清楚的听到吴芸芸饱含怒意地指责她不该回来的声音。 “她在国外不是好好的吗?现在为什么要回来?她就一直呆在外面不好吗?钟柏修我告诉你,你的财产都是钟妍的,她一分钱都不会分到!你说她是钟家的孩子,那她也只能是你哥和你嫂子的女儿,他们死的时候遗产不都给她了吗?她和我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吴芸芸,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有你过分吗?我以前是怎么对她的?钟妍有的她也有,呵呵,你当时是不是在旁边偷着乐?看,吴芸芸多傻,对我另一个女儿跟亲生的一样!钟柏修,你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养了二十几年,你有种不要让我知道啊,我知道了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花瓶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呜呜……你们不要吵了……” 钟妍的哭泣声越来越响,她听出了她的害怕与无助,抬手在脸颊上摸了摸,湿湿的有些热,她张着嘴巴想要安慰她,可喉咙口像是被人狠狠勒住,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妍妍,你跟你妈妈说。”抬手捂在嘴边,等到眼眶不再酸涩后,她小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我是钟黎,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一直都是钟柏林和肖晓颖的女儿,她和叔叔,会一直是我的婶婶和叔叔。” “你回来好不好?” 她把手机移开一段距离,仰头看着玄关顶上的射灯,灯光照射下,她脸颊上还未淌落的珠子得更亮,眨了眨眼睛想要眨去睫毛上的泪珠,把手机重新贴在耳边,柔声道:“我不回去,你快去劝劝他们,我挂了。” 耳边又恢复到平静,她握着手机在贴在胸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对钟妍来说她是自私的,可是她回去了又能干什么呢?让吵架的两个人因为她的出现吵得更厉害吗? 吴芸芸对她的态度就像是遮了一张白纸,她本来就很清楚那一层纸后是什么,现在,纸被捅破了,所有的一切都毫无遮掩地放在了她的面前,让她躲不开避不得。扶着柜子站直身体,她单手握拳捶在自己快要窒息的胸口,那里一阵阵的抽疼,努力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可她还是因为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哭出了声来。 她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当她婆娑着泪眼看到沈浩南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时,她的脑袋有瞬间的空白。 沈浩南拔了钥匙收进口袋里,走进室内后把门关上,随后走至他跟前,低头看着她犹挂着泪珠的脸庞,眼神深邃。 愣了很久,她才沙哑着嗓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你以前给我的。” “出去。” 沈浩南站着没动,只回头凉凉看了眼紧闭的门板后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她。 她讨厌看到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讨厌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讨厌他把自己拖进了他的棋盘,讨厌他让自己活得这么卑微这么孤独,他把她推进了无底深渊却没有给她一根绳子往上爬。她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本来已经流了差不多的眼泪因为他的到来又跟决了堤似的,她今天所遭受的一切不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我讨厌你。”她这样说的时候很平静,然而眼泪却是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落。 沈浩南紧盯着她看着,然后抬起手接住她颊边的泪珠:“有多讨厌?” “比讨厌我自己还要讨厌。”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我不讨厌你。” 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些刺疼,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看到他的手半举在空中没有垂下时,她无情地讽刺道:“因为我是钟柏修的女儿吗?” 他的手缓缓垂下,抿唇不语。 她抚着自己抽疼的胸口,眼底带着浓浓的悲伤:“我是钟柏林的女儿不好吗?我想做钟柏林的女儿,我不要做钟柏修的女儿,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呢?你不能一直瞒着我吗?如果你不让我知道,我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孩子不会没有,二婶也不会知道,而我也不会孤零零地在外面呆了那么多年!我是钟黎,钟家曾经的大小姐,可我现在呢,我是你们家人可怜的对象,是我二婶痛恨的了私生子!你呢,你还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沈家大少爷,沈浩南,你毁了我的一切你知道吗?” chapter 12 玄关处的灯光极柔,门边站着人始终沉默不语,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变得深邃,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右手慢慢探入到口袋里,握着钥匙在掌心不住的转动着,低头望着脚下的光影,再抬头时,眼底依旧平静无波叫人窥探不出任何情绪来。 她吼出来的愤怒没有人理会,在一切归于平静后,突然又觉得讽刺,跟他说这些有意义吗?在他沈浩南的心里,他最关心的永远是他的母亲和弟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眼角有些刺疼,竭力忽视他一直没有挪开的视线,她低下头迳直朝门边走去,开了门后侧过身让到一旁,沙哑着声音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浩南缓缓转过身朝她看去,然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接着就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客厅,他脱了身上的大衣仍在沙发上,随后一边解着西装的扣子一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钟黎被他的举动愣住了,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她张着嘴巴想喊住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才关上门跟去了厨房。 沈浩南正烧着水,眼睛一眨不眨地接着盯着壶底的火苗看着,见她过来了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也许是被他一连串视若无睹的行为气得不轻,明明这里是她的家怎么弄得好像他是主任似的?她走进把水壶拎走放到水池里,转过身昂着脑袋看他,眼底挑衅意味十足:“这是我的家。” 不得不说,沈浩南的涵养风度真的很好,面对她很明显的敌意,他也只是伸手把炉灶上的火关了,姿态从容:“你要把我轰出去吗?” “我等着你自己走出去。” 沈浩南没出去,伸长手臂把她拎开的水壶放到炉灶上,开了火继续烧水,在她又要伸手去拿时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着高举起来:“喝完茶就走。” 钟黎愣愣地看他半饷,记忆里的他似乎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她都是主动的那一个,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输了一半。 此时,两人的身子贴的极近,彼此间气息缠绕,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得灼热,生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屏住呼吸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手腕被他紧紧圈在手里,怎么抽也抽不回来,想到自己做好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他还要这样跟自己牵扯不清,心里又是一阵委屈,看着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抬起没有被他钳制的那只手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掉眼泪了。她讨厌沈浩南,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可以在别人面前假装坚强,可偏偏在他面前想装都装不了。 手上微微使力,这一次她很轻松地挣脱开了,揉着被他握疼的地方,她低垂着脑袋不去看他:“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了。” 经过客厅时,钟黎把电视开了,随后扔了遥控器在沙发上朝卧室的方向走去,他没有跟上去,在她关门时他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钟黎回房后直接就躺床上睡了,醒来时以为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可看看手机也才十点多,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会儿,脑袋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地下了床。 客厅和厨房的灯都关了,然而电视却是开着的,声音很低,她按下墙壁上的所有开关,室内立刻亮如白昼,矮几上放着的杯子里还有半杯茶,她走过去,弯腰从沙发上拿了遥控器把声音调大,放下遥控器时,她的手在杯子外壁擦过,水是凉的。 第二天,钟黎找了家开锁公司把锁芯换了。整整一天她都在家里呆着,看电视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往门口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还是很期待看到沈浩南插了钥匙发现开不了门的场景,可惜这一整天除了送快递地来过一次,她的门铃也就再没响起过。 周一,钟黎跟着团队进场,谢晓雨获批也跟着来了,加上她一个打酱油的,项目上一共来了六个人,男女比例成了一比一。 中午的时候,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吃饭,地点是光大的员工餐厅,饭桌上,韩娜娜很高兴地和她们谈论自己的四岁女儿,钟黎没见过,不过听谢晓雨说挺可爱的,尤其是肉嘟嘟的脸颊让人看了会忍不住的咬一口。 “以后有机会带她来给你见见。” 钟黎小口喝着碗里的汤,听她这么说后,她抬起头看向她,微微笑道:“好呀。” 韩娜娜年纪和她差不多,或许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两人熟了,加上她性格本就是属于豪爽,她跟她说起话来也变得直来直往了:“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她笑着放下勺子,拿了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巴,被她盯着审视她也没有回避,余光瞥见旁边的谢晓雨也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时,她伸手在桌上敲了敲,示意她赶紧吃饭。 “真没有?”韩娜娜似乎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不会是有了不想让我们知道吧?” 闻言,谢晓雨赶紧点头,接着朝韩娜娜投去一记“我也这么认为”的眼神。 钟黎无奈,听她们说起她的那个“男朋友”应该很神秘不能曝光时赶紧止住了她们,余光瞥见食堂里一下子涌进来的好多人,她把碗筷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挥手示意靠近,等到她们靠近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时,她才笑着出声道:“我没想过结婚,所以就没想过交男朋友。” “就这样?”韩娜娜像是听到了笑话般笑看着她,上大学时没少听室友说不想结婚,可后来谁不是结结得比她早?“现在是不想,以后有你想的时候。” 听韩娜娜说得好似不想结婚的女人都会有想着结婚的那一天似的,谢晓雨很不厚道地倒戈了:“我现在不想,我觉得我以后也不会想的,结婚有什么好呢?”这么说着,她还用胳膊碰了碰钟黎,似乎想要让她支援自己一下。 可惜钟黎没说话,这让她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扒饭了两口饭后就把筷子放下了,抬头看到韩娜娜在很认真地打量着钟黎,她不由循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子一起看着旁边坐的人,而后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其实你不结婚挺可惜的,这么好的基因都浪费了。” “所以啊。”韩娜娜收回视线,笑眯眯地朝谢晓雨看了过去,“我打算给他介绍一个男朋友。” “长得帅吗?” “还行吧。” “还行是有多帅啊?是哪一型的?你什么时候弄个照片来我看看。” “照片有,我去找找。” 韩娜娜和谢晓雨开始讨论起帅哥,韩娜娜觉得长得还可以,谢晓雨嫌弃人家长得不够好看,两人意见严重不统一,等到韩娜娜拿了手机凑过来给她看时,她把正拿在手里看的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笑呵呵地站了起来:“你们看看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会儿是饭点,过来吃饭的人很多,门开时里面涌出了一群人,她侧过身子低着头让到一旁,等到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进去,随后按下了去十五楼的数字键。 审计工作是在财务部的大会议室里进行的,她推门进去时一个人都没有,拿了自己喝水的杯子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举高了杯子凑在鼻尖,轻嗅着咖啡的香气,无限满足。 出去时正赶上两个年轻的女子过来倒茶,她端着杯子靠在一旁,等她们从身边走过了她才继续往前走。 “好像就是她吧。”不确定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到了。 回头朝她们看过去时她们很迅速的收回了视线,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两个人自顾地说着话。 她转过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看了会儿,随后端着咖啡慢悠悠地回到了会议室,才刚坐下没多久谢晓雨就和韩娜娜进来了,两人有说有笑,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不觉笑着指了指自己跟前的杯子:“咖啡还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谢晓雨拉了椅子直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刚才遇到他们财务部的人,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姓钟。”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呢?” 谢晓雨看着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虽然两人混在一起也一个多星期了,轻轻咳嗽一声,她滑动椅子往她身边靠了靠,然后拉着她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她们说你以前在光大工作过,还是光大总裁的老情人。” “哦。”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似的,她没有一点儿惊讶的表情,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口腔里顿时充斥着苦涩的味道。 只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整个大厦里开始八卦她和沈浩南的陈年老料,以前她和沈浩南的八卦也是大厦里最受欢迎的,往往有他们的八卦出来了,那总能在公司里流传好久。 谢晓雨不管是去茶水间还是卫生间都能给她带回些消息来,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数据,一副完全不受干扰的模样。 临下班前,沈浩南来了财务部的会议室,在众人都起身恭迎他的时候她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淡淡地说了声“下班别走”就离开了。 这下子,一手消息又从财务部出去了:大老板和钟黎估计是要旧情复燃了。 没等到下班,钟黎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chapter 13 光大有给亚信过来的人提供地下车库的临时停车证,可钟黎早上过来时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下车时管理员让她交二十块钱,她也爽快地给了,可这会儿站在车子后方,她弯着腰盯着自己车尾保险杠上被蹭到的一小块,微微皱起了眉头。 早上跟她收钱的人站在她旁边,在表达了自己的一番歉意后很实诚地跟她说这一切是什么发生的:“后面的车开出去时不小心碰到的,车主赶时间,他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让我转交给你。”说着,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来,“你可以直接联系他,修理费他会赔给你的。” 她直起腰身接过管理员递过来的名片,随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后又把正反两面都看了个遍才把名片收进包里,她看着管理员,微微笑道:“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的。” 上了车把包放在副驾驶位上,在椅背上靠了会儿后又把刚才收进包里的名片拿了出来,烫金的名片上印着“周岳泽”三个端庄大气的字,她盯着看了会儿后就把名片扔进了工具箱里。 回到家时天也黑了,刚把车子开进车库停好,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把车子熄火开了车内的照明灯,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有点儿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本来还想喊你一起吃晚饭的,想不到你跑那么快。”电话那边,沈浩东笑得挺欢快,“今天的八卦很精彩,要不明天我们再去演一出,到时候更好玩。” 她没心思跟他聊这个,而且这个点不用问都能猜到他和谁在一起,在她的心里沈浩东就是间谍,这会儿打电话来也不过是为了刺探她的行踪罢了:“我才没你那么无聊,要吃饭我明天请你,现在我都已经到家了。” “哦,那好吧。”沈浩东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没空,我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吃好了。” 挂了电话后,沈浩东兴致勃勃地给正开着车的沈浩南汇报情况:“我就说了她会先回去嘛,要不你直接去她家找她,一会儿你把我放君悦门口,我晚上自己打车回去。” 沈浩南紧抿着唇没说话,红灯时他踩下刹车把车缓缓停住,随后转过脑袋看他,说话的模样像是在跟他谈论一件很普通的案子,有点儿漫不经心又有点儿令人发憷:“遒松说你最近和一个女艺人走得很近,这件事情妈知道吗?” 沈浩东立刻很谄媚地陪着笑脸,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这衣服很贵吧,谁帮你买的?我挺喜欢的,要不我也去买一件吧。” 他笑笑,转过头盯着前方的车尾灯看着:“不用买,我还有一套新的,送你。” 沈浩东讪讪地缩回手,扯了扯身上系着的安全带,他上车时把音乐开了,这会儿觉得吵又去关了,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靠在在窗户上,刚才还很活跃的人突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子焉了。他看着沈浩南,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钟黎,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可五年前钟黎走得干净利落,他旅游回来也只是听海兰姨说钟黎被她的亲生父亲送到斯坦福去读书了,那时候他懵了好一会儿,她的亲生父亲不是去世了吗?后来才了解到钟柏修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的亲生母亲当年生下她就走了,钟家的老爷子不接纳那个刚刚出世的婴儿,宁愿送去福利院也不要抱回去养,在他看来她是一个妄想嫁入豪门的女人给他们钟家的耻辱。与此同时,身体一向不好的肖晓颖经历了第三次流产,钟柏林不想妻子受苦就想到了把孩子养在自己名下的主意,在征得肖晓颖和钟柏修的同意后,那个不被钟老爷认可的女婴成了钟柏林和肖晓颖的掌上明珠。 一时之间,车内变得极为安静,沈浩东垂眸看着自己手腕的的表,缓缓开口道:“有一次钟黎过生日,我和她的朋友给她庆祝,她喝多了,然后跟我说了许多话,她说因为她生母的自私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她成长的轨迹总是变了又变,可每一个都不是她期待的那样,她就像麻烦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她从来没说出来,但她心里是恨着那个女人的。”顿了顿,他细细打量着沈浩南的表情,可那人清冷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回头,跟他一样紧盯着前面的车子看着,“哥,你会不管她吗?” 灯变绿了,前方的车辆缓缓移动着,沈浩南等到与前面拉开了一段距离才松了脚下刹车,经过路口时,后面的车子超上来过了绿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脚下猛踩油门反超了过去,后面的车没有再追上来,余光瞥见沈浩东高举着右手握着车顶上方的拉环,他不由慢下了速度,低沉的嗓音在沉静的车内响起来:“不会。” 沈浩东笑了,看着旁边开车的人,顿时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钟黎煮了泡面当晚饭,当她把锅里的面盛进碗里时,耳边传来了敲门声,把最后一根面条捞起来放进碗里后她才放下筷子不急不慢地朝玄关走去,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钟妍,她开了门让她进来,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钟妍站在玄关处,背着双手在身后,踮着脚往屋里张望了一眼后才回头看她:“去朋友家的,顺便过来看看你,在吃晚饭吗?” “嗯。”她点点头,把门关上后走到她身旁,才刚走近就被她亲昵地搂住了腰身,见她还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有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她张了张嘴巴,犹豫片刻后才问道:“叔叔和婶婶还好吗?” 钟妍摇了摇头,很是诚实地回答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吵完了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似乎不想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换了鞋,深吸一口气后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在外面都闻到香味了。” “泡面,你要吃吗?” 钟妍一愣,半晌后才低声说道:“小时候我觉得泡面很好吃,可是你告诉我那个东西没有营养,有防腐剂,吃多了还发胖,对健康不好。”她转身站到她面前,倾身上前把脑袋枕在了她的右肩上,“我听了你的话再也没吃过泡面。” 钟黎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温和:“我今天偷懒不想做饭才吃的泡面,要是知道你过来我肯定给你做一桌好吃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门边,“我们去外面吃,想吃什么我请你。” 钟妍止住她要开门的动作,拉着她的手一路闻着泡面的味道去了厨房。厨房里有些乱,烧水的水壶喝水的杯子都放在流理台上,撕开的泡面包装袋也还没有扔到垃圾桶里,她了揉了下发热的眼眶,看到流理台上还冒着热气的泡面碗,走过去找了双筷子后就直接端着碗去了饭厅:“这碗我吃了,你重新煮一碗。” 钟黎重新煮了一碗面,顺便煎了两个荷包蛋。当她端着碗和盘子去饭厅时,钟妍正低头吃着面,她往她碗里瞥了一眼,还有一半的面没吃饭,放下盘子后她反扣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尝尝我的手艺。” 钟妍夹了鸡蛋张大嘴巴咬了一口,鸡蛋煎得金黄,外面一层咬在嘴里十分香脆,嚼着嘴巴里的鸡蛋,她又用筷子捞了一大团面塞进嘴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有点夸张地跟她抱怨道:“人间美味,因为你我都多少年没吃到了。” 钟黎笑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条,轻轻挑起几根送到嘴巴,余光瞥见对面的人撑着下巴看着自己,她垂下拿着筷子的手,抬起左手摸摸自己的脸颊,颇为不自在地开口道:“难道看着我就能吃饱吗?” “姐,你想过结婚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继续低头吃面,许久听不到她的回答她才抬头看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怎么又不说话了?” 钟妍咬着嘴巴,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看你现在一个人住着大房子,可终究是没人陪着你,要是你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你不仅会有老公陪着你,说不定过几年还会有孩子陪着你,到时候你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孤单了。”像是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出声,看着她只顾着低头吃面,她搅着自己碗里的面又试探着开了口,“你和沈大哥呢,你以前很喜欢他的,他对你也很好,你们还会在一起吗?” 她笑笑,握着筷子轻轻敲击着瓷碗边缘,“快吃吧,面都凉了。” 钟妍知道她这是在回避她的问题,但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疑惑,她还是听了她的话乖乖吃面。 钟黎在厨房刷碗的时候钟妍就在旁边站着,碗洗干净了她接过来放在沥碗架上,两人还像以前以前说着心事儿,钟妍抱怨周岳泽这几天都没主动联系她,每次她找他的时候他都说在忙。 她把洗好的锅放回炉灶上,钟妍紧跟在她屁股后面问着是不是男人都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她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拿了挂钩上毛巾把手上的水珠擦了擦,转身看到她噘着嘴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我说了不算,你可以去问他,看看他给你什么回答。” “不要。”钟妍皱着鼻子飞快地摇着脑袋,“这样会让他觉得我不够大度、不识大体。” 想到回来时被自己丢在车里的名片,她瞥了眼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周岳泽在自家公司上班吗?” 钟妍没什么心眼,答得利落:“没有,他自己和同学合伙开了个软件公司。” 她点点头,从柜子里拿了茶叶出来泡上,随后端了两杯茶领着她去了客厅。 吴芸芸给钟妍打电话时她正拿着遥控器换台,看到她把手机举到自己眼前时,她把电视声音调成了静音。钟妍接电话的声音不大,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只含含糊糊地说了自己在外面一会儿就回去。等到她挂了电话,她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后朝她伸出手:“早点回去,不要让家里担心。” 钟妍把手递给她,被她拉起来后她有些不情愿地往门口走去,一边换鞋还一边说着过几天再来找她。 她把她放在柜子上的包拿下来递给她,微微笑道:“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偌大的屋子里又变成了她一个人,她踱着步子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弯腰拿起矮几上的杯子,把里面的水喝干净后又把另一只拿起来朝厨房走去,洗好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然后拎着垃圾拿了钥匙出门了。 她把垃圾扔了后在小区里逛了一圈才上来,出了电梯看见沈浩南背对着她站在她家门口,她停下步子,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紧了紧,圈着钥匙扣在大拇指上,摸到了昨天刚刚装上去的钥匙,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来。 沈浩南转过身,额前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当然,钟黎也没深究他打不开门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她只知道他挡住了自己的路,看着他站在门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不满的情绪。 “不开门吗?” “不想开门。”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拖鞋,鞋子边缘沾了不少泥土。 “就这么不想让我进去?” 她仰头看着他:“你进去干什么呢?喝茶吗?我家不是茶馆。” 自她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就一直是处于紧绷的额状态,她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很好的保护在里面,别人踏不进去她也不想踏出来。 两人僵持间,沈浩南的手机响了,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能喘口气的感觉,他接电话时走开了几步,而她趁着这个空档拿钥匙开了门进去。 门外,接完电话的沈浩南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随后乘电梯离开了。 开源的项目审起来不是很顺利,其中的问题都由韩娜娜去和财务部沟通的。 钟黎连着几天没见到沈浩南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不过她和沈浩南的绯闻依旧是满天飞,这些言论就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散落在公司每一个角落。 过了两天,有关她和沈浩南的言论被沈浩东约会当红模特的花边新闻压了下去,钟黎看了早上谢晓雨给她的报纸,不作任何评价。 再见到沈浩南是周五,她和谢晓雨从光大对面的咖啡店里出来时,看到他和一名女子一起下了车,或许是她看得有些入神,谢晓雨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听见,被她推了推胳膊后也只是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哥让我问问你今晚有没有空,他请我们吃晚饭。” 她敛了心神,撩开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发丝,低声应道:“有空。” “那我们提前下班早点过去,晚了路上会堵车。” “好。” 下班前,钟黎被通知要留下来加班,说是要和开源的人商讨一些问题,韩娜娜因为家里有孩子要照顾就准时下班了,最后主任点名要她一个人留下来。她把要加班的事情跟谢晓雨说了,谢晓雨又跟周明禹汇报了情况,临时来了状况,周明禹把时间改为待定,这让一个下午都在想着吃什么的谢晓雨不是一般的失落,收拾了东西后就无精打采地坐在她旁边时不时叫一下她的名字。 为了能让自己的耳边清静点,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把她送到电梯门口,摁了下去的按钮后就拉着她站在边上等着。 此时光大的员工也下班了,十五楼是财务部,女性居多,这会儿全都挤在一起等电梯,她看了看自己周围空出来的一大片地方,再看看旁边一部电梯门口堆着的一群人,不由觉得好笑,平常她们没少找借口去会议室看她,怎么这会儿见了她就跟见了病毒似的呢? “听说她们被扣奖金了。”谢晓雨踮着脚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今天没事去她们部门转了一圈,好多人都在抱怨这事儿。” 适时,电梯来了,钟黎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赶快进电梯,不想她却是走上前伸手挡在了电梯门上:“你明天有空吗?我找你看电影,顺便去书店逛逛。” “明天再说吧,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谢晓雨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垂下手走进了电梯。 钟黎跟她挥了挥手,转身时看到原先在旁边一部电梯前站着的人一股脑全往那边电梯涌去,她不由勾起了唇角。 回到会议室,里面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会议室装修得很好,墙角摆满了绿色盆栽,地毯吸去了她的脚步声,她走到自己的位子前站了会儿后才把桌上散乱的文件收拾了一下,正想拿着杯子去茶水间倒水时,厚重的实木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耳边传来了主任的声音:“沈总,想不到你会亲自过来,真是麻烦你了。” 她怔忡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杯子险些滑落,指尖微微使力紧扣着杯子,她扶着桌子的边缘把杯子放回桌面,低头瞄了眼自己大衣的衣摆,她收敛了情绪等着外面说话的人走进来。 “钟黎还没走?”一起过来的还有赵云开,见了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惊讶过后脸上尽是笑容。 刘禾邦年纪没有赵云开大,不过头发却是你赵云开少,听到赵云开提起钟黎,他马上笑呵呵地解释道:“我让她留下来的,这几个人里就她考虑最周全,也最细心稳当。” 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奉承,钟黎听听没放在心上,倒是赵云开显得很高兴,像是自己的女儿被别人称赞了一般,他作为家长颇有面子,成就感十足:“我可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传给她了,你说能不优秀吗?” 刘禾邦推了推眼镜,呵呵笑着:“名师出高徒。” 两人客气话说了一堆,沈浩南自进门后便一言不发,看到会议桌旁边站着的人时似乎没有太多惊讶,他从她身旁经过,绕过会议桌走到她斜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抬手松了松领带后便轻叩着桌面发出声响:“开始吧。” 赵云开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后看向钟黎,只见她紧咬着唇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像是心情极好地笑了两声,而后清了清嗓子说:“那就开始吧。” 双方就一些出现的问题进行了一番探讨,结束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赵云开建议一起去吃个晚饭,沈浩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一边扣着西装扣子一边说道:“我约了人,就不去了。” 眼看着自己的算盘打得不如意,赵云开笑眯眯地看向刘禾邦说:“我差点儿忘了,我们沈总早就约好人了,刘主任,要不我们改下次吧,就我们两吃饭也没意思是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就下次好了。” 钟黎收拾好了东西从公司出来将近八点,去便利店买了两颗茶叶蛋出来时看到沈浩南从对面的大厦出来,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他一边看手表一边打手机的样子,她很确定他是在等人。 茶叶蛋很烫,她低头看了自己被烫红的掌心,贴着掌心在冰凉的脸颊上,居然能感觉到那一处的热意。捏着保鲜袋的扎口处的右手垂了下来,她插着左手在风衣的口袋里,低着头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把车开出去的时候,她看到对面大厦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紧接着一个女的从车上下来了,车子开走后,沈浩南和那个女人一同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车。 那个女人她认识,和沈浩南是同学,从大学时就倒追沈浩南但一直没追到,她结婚的时候沈浩南还带她去喝了喜酒。 …… 周六,钟黎把车开去了4s店,谢晓雨约她去逛街,她把地址告诉她后她不到半小时就过来了,跟店里的师傅说好了明天来取车,她就上了谢晓雨的车跟着她去逛街了。 两个女人在一起逛街,大概也就是疯狂购物了。 谢晓雨有父母还有哥哥做经济后盾,刷起卡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她跟在后面看得直咋舌,小姑娘看到喜欢的直接就拿下了,她有时候还要掂量掂量才下手。 两人从商场里出来,手上拎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钟黎买了件呢大衣,手里的袋子也就除了那个其它都是谢晓雨的,两人找了个咖啡馆,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品后坐下,钟黎敲了敲有些酸疼的手臂,瞥一眼正欣赏自己战利品的谢晓雨,看她心情很好似乎也不怎么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老了。 谢晓雨抬眸看她,咬着棒棒糖在嘴巴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辛苦了辛苦了,我请你看电影,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玩儿着里面的通关游戏一边答道:“恐怖悬疑的。” 闻言,谢晓雨缩了缩肩膀,见她看了过来,她伸手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咽了咽口水才说:“我们都是弱女子,能看其它的吗?比如爱情片或者武侠片。” “那就不要看了吧,我对看电影兴趣不大。”她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瞥了眼脚边放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不由问道,“你还要买书吗?” “当然要买,我打算考托福,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到对面坐着的人就是名校留学回来了,她立马热情地换了位置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了,“你当时是怎么考上的?有什么绝招传授?” 钟黎笑笑,两人肩并肩相互挨着,她眯着眼想了很久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绝招,那时候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钟柏修来看她,已经闻了几天消毒水味道的她有些烦了,看着有些局促地站在病床边的人,很小声地跟他说:“叔叔,我想去国外读书,你能不能帮我?” 出国读书是她能想到的避开所有一切的最好办法,托福成绩在大四那年跟风考了一回也还可以,钟柏修瞒着所有人帮她找了学校办了手续,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一个人送她去机场,当她拿着证件去过安检的时候,他问她还回不回来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了“不知道”简单的三个字。 那次她第三次看到钟柏修掉眼泪,第一次是在爷爷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她父母出事的时候,第三次则是她过了安检回头看他的时候。 收起遥远的记忆,她叹了口气说:“看书吧,一会儿陪你去买书。” 服务员把咖啡和甜品端了过来,谢晓雨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低头啜了口咖啡,舌尖萦绕着苦涩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到心底。 两人在店里小坐了一会儿后去了书店,钟黎参考性地帮着挑了几本书,当她在展览架前看到封面印着孔伊凡照片的杂志时,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向那本专门采访女强人的杂志伸了过去,在她的印象里,孔伊凡一直是女强人的装扮,她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很有气势。翻开第一页,视线被“离异”两个字紧紧攫住,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昨天晚上在看到的一幕,手指滑过一行行文字,她找到了“一年”这个词,原来她已经离婚一年了,那么是不是现在,她打算重新追求沈浩南呢? 等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把杂志合上后迅速的放了回去,回头想找谢晓雨,却发现她已经不在自己身后了,沿着一排排书架走过,她在漫画书的书架前找到了她。 “挑好了吗?” “挑好了。”谢晓雨转身,看到她空空的双手,她指着架子上一本本包装花哨的漫画书建议道,“你要不要买两本。” “好看吗?”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看了两眼后又放了回去,“不适合我。” “我觉得挺好看的呀,你看这里面的人物画得多漂亮。” 谢晓雨很卖力地给钟黎推荐她喜欢的漫画书,钟黎不想扫她的兴,拿了几本后又去挑了小时候常看的四格漫画。 结账的时候谢晓雨想要帮她一起结了,她抱着书在手里笑着谢了她的好意。 “你都请我喝咖啡了我总要回馈一下吧。” 钟黎拎着袋子跟她一起走到外面,仰头望着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际:“你不是叫我姐姐吗?姐姐请妹妹喝杯咖啡不是很正常吗?” 谢晓雨听她这么说心里暖暖的,脸颊却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可是让你破费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呵呵。”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半开玩笑地和她说,“别不好意思,姐姐也是小富婆一个。” 闻言,谢晓雨两眼放光立马来了兴致,要知道她今年刚毕业,在事务所实习也是按照一般实习生的工资给的,平时花钱还得先把周明禹的马屁拍好,要是她身边有个富婆她一定会好好请教富婆是怎么富起来的:“百万还是千万?” 她佯装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后面的零太多了没数得过来。” “我数学好,经常考一百分的。” “总分是一百五十分吗?” “……” 谢晓雨开车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下车后喊她上去坐会儿,不想她拒绝了:“晚上我哥相亲,我要去凑个热闹。” 她笑了笑,跟她道了再见后,拎着一堆书和一个袋子往小区的大门走去。 回到家后,她把漫画书拿出来放到落地窗前的小桌子上,随后拎了装着大衣的袋子去了衣帽间,把衣服挂好后,出来时已经换了身上的衣服,一身休闲装扮,边走边把头发往脑袋后面盘,摸到后面没有落下的头发,她从口袋里掏出头绳在盘起来的头发上圈了两圈给固定住了。 难得有耐心地烧了几道菜,吃饱后碗筷也没收拾就去了客厅。 客厅的电视开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后直接把腿架在了矮几上,看到旁边还有半杯茶的杯子,她有些吃力地探着身子上前把杯子端了起来,杯子里的水凉凉的,她抿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拿了几个靠枕塞在腰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这样看起了电视。 第二天一早,她先去c市有名的望月楼吃了早饭,然后去4s店取车,一个人的周末不知道干什么,想到好多天没有联系沈夫人了,就直接驾车去了沈家大宅。 院子外面停了一辆车,不知道是谁的,她把车停在了那辆车的后面,下车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风衣搭配牛仔裤,也还算过得去。 站在院子外面仰头别墅的三楼,曾经住了几年的地方现在看来好遥远,甩了甩脑袋,她拢着风衣的衣襟裹好,缓步朝院子里走去。 屋子的门是开着的,黄豆趴在门口咬着它的磨牙棒,看到她有些兴奋,围在她脚边转了两圈后就扔了磨牙棒跑回了屋。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踏进了门内。 客厅里有浅浅的交谈声,间或夹在着轻笑声,她站在门厅处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这时,黄豆咬着弹力球跑了过来,把球放在她脚边后就在地上端坐好,仰着脑袋看到她一动不动,它撒娇似用脑袋顶了顶她的小腿。 “我跟你一起去。” 清脆的女声传来,她无力地垂下了肩头。 一男一女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内,男人打扮很休闲,手里拿着牵引绳,看样子是要去遛狗,女人穿着棉布长裙,和她在杂志上看到的不一样,这会儿少了女强人的气场多了女人的柔媚。她看着那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则是看着她,相比于男人的平静,女人似乎是有些意外,连着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我来看阿姨。”她面无表情地说明来意,随后低着头越过他们去了客厅。 沈夫人还在客厅坐着,见了她似乎很高兴,慈祥的面容上流露出笑意来:“这一次不错,没等到我打电话催就知道回来了。”说着,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浩东呢?” 提到沈浩东,沈夫人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玩儿到凌晨才回来,这会儿还睡着,我看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是该好好收拾了。” 她笑笑,摸着耳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到海澜姨从厨房出来,她举高了手朝她挥了挥:“我来蹭饭的,中午烧我的饭。” 海澜姨笑道:“就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我早上特意去买了菜,还都是你爱吃的。” 她往门厅的方向瞥了一眼,一副“我才不听你忽悠”的模样:“你才不是特意为了我去买的菜,我只是来的巧罢了。” 沈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管为了谁,你来了就少不了你的一双筷子,吃饱了回去就是了。” 她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脖子,看到沙发旁边堆着的一堆保健品,不由问道:“孔伊凡带过来的?” “是呀,来吃个饭还这么客气。” 钟黎倾身上前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一边剥着一边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把剥出来的花生粒放到沈夫人手里,自己又重新剥了一颗吃起来。 “来了有些时候了。”沈夫人吃着她剥的花生,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刚才跟她聊了一会儿,好像挺有能力的,都当上副总了。” “哦。”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继续剥着花生。 沈夫人也是精明的老人,盯着她看了会儿后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孔伊凡:“她跟浩南是同学,刚才还跟我说大学那会儿倒追浩南来着,不过浩南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沈夫人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对了,她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跟浩南一起去了吗?”不等她回答她又叹了口气,“可惜遇人不淑,去年刚离了婚。” 钟黎把花生壳和掌心的碎屑扔进了垃圾桶,拍了拍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喊浩东起床。”话落,迳直朝楼梯口走去。 沈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兀自笑了起来,从厨房出来的海兰姨看见了问她为什么笑,她摇头不语。 钟黎把沈浩东闹醒后就一直呆在他的房间,他去洗澡的时候她则是趴在他阳台的栏杆上不远处并肩走着的一对男女。 不知什么时候,沈浩东穿着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了她身后,她推了他一把说:“你就不会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吗?” 沈浩东用干毛巾擦了擦,然后裹着毛巾在头上,模样有些滑稽:“我要是吹干了头发出来不就看不到你的怨妇脸了。” “你才怨妇脸!”钟黎很不客气地朝他凶了回去,“我刚才真是白关心你了,要是你被冻感冒了我会拍手叫好。” “看吧看吧。”沈浩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恼羞成怒了吧。” 钟黎懒得跟他废话,踩着她的脚背回到了房里。 沈浩东跟进来时关了窗,随后踢了脚上的拖鞋把脚伸到她跟前,她往他脚背上瞥了一眼,作势又要踩上去,他忙跳着往后退了几步,屁股挨着床沿坐下,抓了头上的毛巾朝她扔去。 她接过毛巾扔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双手报臂横在胸前,像是审犯人一样审着他:“昨天晚上去哪儿鬼混了?” “啧。”沈浩南不满地皱起了眉,“说鬼混多难听,而且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拍毁了自己的形象吗?” 她睁大了眼睛瞪他:“我在你眼里还有形象可言吗?” 沈浩东呵呵笑着:“不得不说,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值得表扬。” “呿。”钟黎白了他一眼,“表扬不要也罢。” 沈浩东吹干了头、发换了衣服后就和钟黎下了楼。 两人下去了没多久沈浩南回来了,黄豆被孔伊凡牵在手里,等到沈浩南解开了黄豆脖子上的牵引绳后,她笑着把手里的绳子递给了他:“真想不到你会喜欢养狗,有点儿不像你的作风。” “朋友送的。”他淡淡地解释道。 沈夫人去厨房给海兰姨帮忙了,沈浩东吃着海兰姨给他留的早饭,钟黎有幸分得一杯羹正剥着他给的水煮蛋,两人都只顾着吃,在应付对沈浩南有意思的女人时,他们不是一般的有默契,孔伊凡走过来时他们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下了头继续吃。 “浩东,钟黎,好久不见。” “哦。”沈浩东喝了一口粥,口齿不清地朝她道,“是好久没见了。”说完,他看向钟黎示意她说两句。 钟黎把蛋壳扔进了垃圾桶,随后高举着手里剥好的鸡蛋:“你要吃吗?” “不用。”孔伊凡摆摆手,回头看到沈浩南走了过来,她笑着和他道,“我好像有五六年没见到他们了。” 沈浩南点点头没说话,他站到沙发旁边,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钟黎身上,只见她把去鸡蛋掰开从里面挤出蛋黄,随后拿着蛋黄凑到黄豆嘴边,看到它张着嘴巴要去咬时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黄豆“嗷呜”一声,不住地去顶她的膝盖,谄媚得直摇头摆尾。 钟黎没怎么逗它,把蛋黄给它后又想把蛋白给它,不想头顶上传来了沈浩南的声音:“它肠胃不好。” 她收回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到沈浩东粥也不喝了只顾着抬头看她,她把手里蛋白扔到了他的碗里:“它不吃你吃。” “喂——”沈浩东故意拖长了声音,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后他偏头看向沈浩南,“你要不要赔我一碗粥。” “可以,我让兰姨中午给你准备粥。” 沈浩东咕哝一声,低头瞄了眼碗里还剩下的一口粥后,他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家有恶女,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呢。” 他刚把话说完,钟黎就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了,也不知又没有听到他的话,她过去时看着他的眼神很不友善。等到她坐下,他麻利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碗筷直奔厨房。 一直站在旁边的孔伊凡转身看向沈浩南,神情温柔:“他们还和以前一样。” 钟黎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很刺耳,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神色自如地喝着茶看着电视。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夫人对孔伊凡很热情,各种好吃地都往她碗里夹,钟黎和沈浩东对视一眼,两人默默拿起筷子把自己喜欢吃的夹到了自己碗里。 孔伊凡举高了碗接过沈夫人夹过来的菜,微微笑道:“伯母,我自己来好了。” “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了,你自己随意,千万别客气。” “您看我是客气的人吗?我要是客气今天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吃饭了。” 钟黎被米饭呛住,她放下筷子后弯腰咳嗽了几下,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到了她这里来。 一旁坐着的沈浩东很是体贴地帮她拍了拍后背,等到她涨红了脸从桌下抬起来时,他状似无意地瞥了沈夫人一眼,故作心酸地开口道:“你看你,吃那么急做什么?这里有一桌子菜等你吃呢,我妈夹得完吗?” 钟黎抽了纸巾擦嘴,垂眸看清了他的脚后,她很不客气地踩上了他的脚背,抬头看向沈夫人,笑笑说:“嗓子突然发痒。” 闻言,沈夫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端了她爱吃的糖醋小排放到她面前:“海兰留了一些,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走。” “哦。”她垂头吃饭,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不那么灼热后,她才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碗里,看到沈浩东地筷子伸了过来,她直接把盘子端给了他。 这时,孔伊凡突然笑了起来:“浩东和钟黎虽然经常拌嘴,不过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可不吗,我们浩东打小就跟阳阳一起玩儿。”海兰姨笑眯眯地看着暗自在桌下小动作不断的两人,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之情,“浩东小时候胆子小,做什么都是阳阳打头阵,与其说是他们像哥哥和妹妹,倒不如说是姐姐和弟弟。” 孔伊凡很好地掩藏住了脸上的尴尬神情,她侧首看向沈浩南,温柔地朝他笑了笑:“你这个哥哥当得不怎么称职啊。” “我哥挺称职的。”沈浩南的第一拥护者站出来说话了,他皱眉扫了孔伊凡一眼,似乎不怎么喜欢她这样的玩笑话。 钟黎低头啃着排骨,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中十分暗爽。 沈夫人招呼众人吃饭,然后很愉快地和孔伊凡说着沈浩南大学里的事情,一顿饭吃得很是和谐。 饭后,孔伊凡坐了会儿就告辞了,沈浩南把她送到了院子门口,等到她开着车子走后他没有立即返回屋内,而是在院子里呆了会儿。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他带着一身寒气进屋时,钟黎和沈浩东在麻将桌上坐着,沈夫人从房间里拿了零钱出来,看到他便招呼道:“海兰下午有事,我们四个刚刚好。” 他盯着背对着他的钟黎看了会儿,余光瞥见沈夫人正一个劲儿地朝他招手,他笑了笑,迈着步子直直地朝麻将桌走了过去,微勾着唇角,眼底神色莫测。 chapter 14 钟黎大二那年,沈夫人要教她打麻将,说是培养社交技能,可沈浩东却说沈夫人这样纯属是为了哪天三缺一了好让她顶上,那时候她对沈浩南还处在只能远观不敢下手的地步,考虑到暑假闲在家里基本没事干,她欣然同意,这年头技不压身,学学总是好的。 沈夫人搓麻将的本事一流,和自家人打牌也没客气,该胡牌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伸手要钱也毫不手软。 几圈下来,钟黎输了自己的零钱不说,还输了沈浩东施舍的两百块钱,这一点让沈浩东十分鄙视她:“你的牌有那么差吗?还是你太笨了?” 她抓了牌在手里,瞄了一眼后直接推到桌子中间:“太笨了吧,估计是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智商被拉低了。” 沈浩东刚想反驳,就看到对面的沈浩南状似无意的瞥了他一眼,他扁了扁嘴巴,想要抓牌又被沈夫人给喝止了,心里顿时一阵郁结,都说幺儿得宠,为什么他一点都感受不到? “碰三条。”沈夫人笑眯眯地把钟黎打出去三条拿过来和自己的一对三条放在花牌旁边,数了数自己面前的花牌,她突然叹了口气,以一种略带惋惜的语气道,“我今天这手气没去找孙夫人打牌真是亏了,赢来赢去都是赢的自家人的钱,没意思。” 沈浩东瞄了眼她茶杯下压着的一叠票子,问道:“那你结束了会把钱还给我们吗?” 沈夫人端起杯子泯了口茶:“当然不会。” 沈浩东撇了撇嘴巴,那还有什么可惜的。 这时,沈浩南打出一张六万,他和钟黎一样,出牌时都不喜欢报牌,胡牌了也只是把牌推倒,等到沈浩东把他打出的牌念了一遍后,他侧首往钟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沉默不语,他收回视线,手指从冰凉的牌面上滑过,眼底神色愈发深沉。 钟黎伸手抓牌,也没看是什么就直接打了出去。 “八饼?胡了!”沈夫人把牌往前一推,笑容满面地朝两边伸出了手,“五个花,一人六十。” 沈浩东拿了一百块钱给沈夫人,没像前几次那样催着她找钱,而是伸长了脖子要去看钟黎的牌:“让我看看你要什么。” 钟黎伸手挡他,可还是被他抢先一步把牌翻倒了。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如同被推到的麻将牌一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沈浩东把她的牌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后说道:“刚刚不是有个六万打出来了吗?。”说着他伸长手臂拿了那张六万放到最边上的一对五万旁边,“喏,这样不就胡了。” 她没有说话,打乱了自己面前的牌全部推到桌子中央,随后按下操作面板上的升降键。 沈浩东被沈夫人瞪了一眼后突然就不说话了,拿了找回来的四十块钱,在手里甩了甩后压在了手机下面,抬头看向沈浩南,却见他正低着头发短信,再看看钟黎,她却是在把麻将牌一个个拨进机器里,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让沈夫人皱起了眉头:“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我这么愁都还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你有什么好愁的,钱不都进你口袋里了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结婚,我能不愁吗?” “好吧,当我没问。”沈浩东识相地没有再说话。 适时,沈浩南发好短信把手机收了起来,一边卷着线衣袖子一边看向沈夫人道:“还要玩儿吗?我一会儿要出去。” “那你出去吧。”沈夫人显得没什么兴致了,本来喊了他们搓麻将也不过是为了两个别扭的小辈找机会,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把握,她的满腔热忱不就付诸东流了吗?她挥了挥手,心里头不是一般的苦恼,“想到你们对婚姻大事不上心,我晚上睡着了都能醒过来。” 沈浩南笑笑,把自己面前放着的钱都递给了她:“那我走了。” 沈夫人拿了他给的钱,看到他起身,不由问道:“几点回来?” “我今天不回来了。” 凑不成一桌,牌局自然也就散了,钟黎离开时装作没看见沈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浩东把她送到院子门口,她从风衣口袋里拿了车钥匙后朝他挥了挥手:“行了,你进去吧,送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钟黎,我能问你你对我哥是怎么想的吗?”他站在她面前,很认真的问道。 她仰头看她,唇边带着淡淡笑意,反问他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为什么不可能了呢?”沈浩东面露困惑之色,“可你今天和他坐一张桌上吃饭还坐一张桌上打麻将了。” 闻言,她轻笑出声,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景色,神色淡然:“我跟你们一样,只要是阿姨喜欢的,我都不会让她失望,在这里,我和他碰面是必然的,我想躲也躲不掉,除非我再也不回来,像今天这样,我不去搭理他他也不来烦着我,挺好。”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我和他之间也仅限于此。” 钟黎离开沈家大宅后没有立即回去,去市中心的商场逛了一圈后又去了一家c市有名本帮菜馆打包了几个菜。 她从餐馆里里出来时遇到了孔伊凡,她拎着打包的盒子站在门口的台阶,台阶下,孔伊凡正偏着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等到要踏上台阶时才发现了她。 钟黎不像孔伊凡表现得那么惊讶,跟她点了点头后她拢着敞开的风衣衣襟从台阶上下来,走出去几步后听到身后的人喊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转身朝向她走来的人看了过去。 孔伊凡笑得温和,瞄了眼钟黎手上拎着的袋子,像是大姐姐关照小妹妹一样,柔声道:“我和朋友来吃饭,你也一起吧。” “不用客气了。” “来吧,一会儿浩南也过来。” 她换了手拎袋子,转过身看了眼自己停在路边的车:“我的车只能临时停一下,在停一会儿估计要有罚单了。”说着,转向孔伊凡,温婉有礼道,“我先走了,再见。” 沈浩南在钟黎走了五分钟后到了,孔伊凡站在餐馆门口等他,当他停好车过去时,孔伊凡把看到钟黎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孔伊凡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打趣道:“你们两人也挺有意思,分手了比谁都生分。”抬眸看着眼前气质卓绝的男人,含笑的眼神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她话锋一转像是玩笑般开了口,“你们都没戏了,我是不是能接着追你了?” 沈浩南没有接她的话,低头看了眼腕表后才开了口:“进去吧,不要让张建飞在里面等久了。”说完,率先往里走去。 孔伊凡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笑着跟在他身后朝里走。 回到家后,钟黎把从沈家带回来的和打包回去的菜一起放进了冰箱,晚饭没高兴烧,泡了杯茶后端到客厅,看到昨天买回来的书,她拿了两本过来后躺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刚翻了几页后觉得屋子里太安静了,又把电视开了。 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早就昏昏欲睡地起身穿了拖鞋去门边,通过监控看到楼下的人时,她又折回到了客厅,把杯子里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后坐下来继续看书。 门铃响了很久,一声接着一声,可她却是一点儿也不受干扰地看着书,连着翻了几页后也没看懂讲的是什么,她把书放下,拿了杯子去厨房倒水,出来时已经听不见门铃的声响。 端着杯子站在客厅中央,凝眸看着玄关处紧闭的门板,她愣了会儿后才走到沙发旁把杯子放到了矮几上,随后弯着腰开始叠收回来放在沙发上的衣服。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听了会儿,直到敲门声越来越响后她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额前的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把头发撩开别到耳后,看着已经叠好放在一边的裤子,裤子是里面朝外的,她把裤子翻正重新叠好,抱着那一堆叠好的衣服要回房时,外面传来了交谈声。 她在屋内听得不是很清楚,没一会儿,敲门声又想起,这次却是比前几次都温和。 “钟小姐,我是你隔壁的,你快把门开了让你男朋友进去,我家孩子刚睡下,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去上学,你们这些没孩子的真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家长的难处。”接着又是几声敲门上响起。 这个楼层一共两家住户,有几次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一位老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人说过话,她知道老人是孩子的奶奶,每天都要去接送孩子,而老人只说了住了三四年了才知道邻居是个姓钟。 她把衣服放到沙发上,叹了口气后走到门边把门开了,门外的老人刚好用尽了耐性,看到她开门连忙说道:“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吵吵闹闹的,我孙子明天六点就要起来。”说完,把他们两人都打量了一遍后才转身朝自家门口走去。 她抵着脊背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淡淡道:“你能不要再来烦我吗?” 回应她的不再是沉默,他拉开门将她推进了屋内,随着门被重重地关上的声音响起,她被他握着肩膀撞在了紧闭的门板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喷出的酒气让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想要推开他,头顶的光亮突然没了,他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放大,来不及呼喊,他毫不温柔地咬住了她的唇。 chapter 15 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傻傻的不知道如何应对,鼻息间充斥着他的气息,她横着手臂在两人胸前想要挡住他靠近的身躯,可他高大的身子还是很轻易地覆了上来,身后是结实的门板,她无路可退,被迫承受着他肆意的啃噬,唇瓣被咬得红肿发麻。他霸道地禁锢着她,吻密密麻麻落下,带着一点点报复的心里咬破了她的唇,铁锈的气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来,然后被一点点舔去。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他的身体有点凉,然呼出的气息却是灼热,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耗尽,她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想要避开他疯狂的举动,可一切都是徒劳,耳边,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无视她抗拒的表情,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颚想要迫使她张开嘴巴。 钟黎觉得此时的沈浩南是她不认识的,下颚被他掐得生疼,可她仍紧闭着牙关不想让他更进一步,双手被他钳制着可双腿却是能够自由活动,挣扎间她毫不客气地抬起膝盖往上顶去,却被他轻易避开顺势挤进了腿间,两人的姿势变得更加暧昧,她的双颊变得通红,脸上的热意一直延伸到耳根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越来越快。 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后,沈浩南离开了她的唇,抵着下巴在她的头顶上,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肩膀将她拥紧紧拥抱在怀里,一点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间气息缠绕,内心深处的委屈一点点扩散开来,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可他依旧拥着她在胸前,且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不要动。” “你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吗?”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一刻,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似乎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装不了坚强。 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没有了,她抬起右手抵着手背在唇边不住地抹着嘴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当他在她面前站好后,她仰头看他,不顾他炽热的眼神迳自说道:“你现在是要怎么样?跟别人吃饱喝足了就跑到我这里在耍酒疯吗?如果以前没有跟你说清楚那我现在说一遍好了,沈浩南,我们结束了,以前是我厚着脸皮缠着你,可现在我不想跟你扯上半毛钱关系,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来缠着我了……” 要说的话被他打断,他清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了吗?” “不结束干嘛呢?继续利用我来换取你的利益吗?抱歉,我没那么高尚我做不到。”她强忍着心底酸涩伸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清晰道,“以前我把整颗心都给你了,你珍惜了吗?你没有,因为你不屑要,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喜欢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但是很可悲,你不懂什么是喜欢更不懂什么爱,你只懂得怎么赚更多的钱,怎样获得更多的利益,你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伪君子,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掏心掏肺付出的?”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恨?” “不是可恨,是可怕。”她垂下手,看着他的眼神冰冷至极,“一个连自己亲骨肉都可以不要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怒意,可等到再细看时他的眼底又变得如深潭一般宁静,似乎只有身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嘴巴上被咬破的地方一阵阵的疼,想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痛楚比这还要疼上千百倍,心里控制不住的难受,她强忍着泪意望着他,然后不断地心里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喜欢他,不去喜欢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他也一直挡在自己面前没有动,低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垂眸看着他的鞋尖:“你走吧,以后不要在过来了,没意思。”背着手臂在身后,冰凉的手指触碰上门板,指尖一点点使力顶在上面,“你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如果有一天我累了了,也许会离开再也不回来。” 他突然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她像是受惊了一样往后缩着肩膀,要斥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他在耳边温柔道:“我们重新开始。” 她愣住,而后却像是听见笑话般笑了出来:“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沈浩南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捧着她的脸蛋细细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刺眼,他拢起双臂搂着她的腰肢把她禁锢在怀里,随后按着她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只是垂着手臂在身侧,无力地开口道:“重新开始,你会把我遭受的一切都还回来吗?” “好。”胸膛微微起伏着,他的声音却是坚定有力,“你想让我怎么还都可以。” 她从他胸前抬起头看他:“喝醉了吗?” 他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她失神,以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他可以每天对着她笑,可现在他笑了,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喜悦,有的只是矛盾的心里间或夹杂着一些悲哀情绪,抬手揪住他腰侧的衣裳,手上微微使力推着他往后让去,她跻身从门板和他之间让了出来,走到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身看他:“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人,是不会傻傻地再栽进去第二次的。” 沈浩南转过身来时她已经去了客厅,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把叠好的衣服抱起来朝卧室走去,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皮鞋,往旁边的鞋柜瞄了一眼后直接朝里走去。没有跟进卧室,他在客厅转了一圈后走至沙发旁,弯腰拾起桌上的漫画书随意翻了几页后又放下,余光瞥见矮几下面放着的拼图,拼图的包装完好还没有拆封,他抽出来一点盯着上面的效果图看了会儿后又推了进去。 钟黎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长发被梳成一个髻圈在脑后,她在通往客厅的过道站定,对上他投注过来的视线,没有避开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可以接受?” 他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她侧首往窗外看了一眼,再看他时眼底带着淡淡嘲讽的味道:“那你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一,钟黎先去了事务所拿了些私人物品,赶到项目上时,刘禾邦正召集项目上所有人在开小会,她推门进去,在谢晓雨给她留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眼前面正讲话的刘禾邦,小声对着旁边的人问道:“开什么会呢?” 谢晓雨把本子上记录的内容给她看了一眼,砸了砸嘴巴道:“说是再有两星期就出报告了,让我们抓紧点儿,认真认真再认真,仔细仔细再仔细。” “哦。”她轻应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来玩游戏。 会议很快结束了,刘禾邦作了最后总结后又给众人分配了任务,再三强调了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后后才拿了资料出去,随后底下人的也一哄散去,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去泡咖啡的泡咖啡。 韩娜娜过来问她们要不要下去吃早饭,谢晓雨直摇头:“早上我妈逼着我喝了一大碗粥外加啃了两包子,我觉得我午饭都可以不吃了。”说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肚子笑眯眯地说,“不过我可以看着你们吃。” 钟黎昨天晚饭没吃,沈浩南走了后她本想随便弄点吃的,可当时心里乱糟糟地就没高兴再去折腾,今天早上她是被饿醒的,醒来后就躺在床上想着昨晚的事,一直等到闹钟想了她才起床,梳洗打扮收拾妥当了跟往常一样踩着那个点出门。 此时坐在咖啡店里,剥着谢晓雨帮她从外面买过来的茶叶蛋,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注视她很久了,她缓缓抬头朝她们看了过去,很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韩娜娜友善地朝她笑了笑,把自己面前切了一半的小蛋糕推到她跟前:“不嫌弃的话把这个也吃了吧。” 谢晓雨数了数桌上的硬币,呵呵笑道:“要不再去给你买两个?” 她咬了一口茶叶蛋在嘴巴里,细细咀嚼咽下后端起杯子泯了口咖啡说:“我也吃饱了。” 三个人吃饱了从店里出来,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谢晓雨感叹说:“这么好的太阳就应该坐在店里喝喝咖啡然后看书晒太阳。” 钟黎点点头表示赞同。 韩娜娜瞥她们一眼,哼哼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只要自己小日子过得滋润就好,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要像你们去喝咖啡晒太阳,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闻言,谢晓雨挽了钟黎的胳膊,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嘛结婚就是进看守所,每天赚钱就是在做苦工。” 韩娜娜佯装生气地瞪她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自我挖苦道:“那你们去晒太阳好了,我风也放好了要继续去做苦工了。” 她的举动引得谢晓雨忙松开了挽着钟黎的胳膊讨好地赶上去挽住她的:“娜娜姐怎么是进看守所呢,你是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我们这些凡人不够格进不去。” “就你会说。” 两人嬉笑着进了公司大楼。 钟黎走在后面和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等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后她停下步子,看向大楼前方的喷泉,她慢悠悠地走过去,伸手在水池里摸了一把后她抬起湿漉漉的手高举在眼前看着,把湿了的手在风衣衣摆上擦了擦,随后插着双手在兜里继续看着前方的建筑物,大门口有人进进出出,有人面带笑容有人面色冷凝,视线落在大楼幕墙上的名字和logo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后仰头看天,天很蓝,感觉到后颈有些酸了她垂下脑袋,余光瞥见脚边多出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影子,她缓缓转身朝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看了过去。 沈浩南的穿着品味向来很好,站在同行的人中间总是最先引人注意的那一个,她的视线仅在在他脸上掠过后就落在他身后不远的周岳泽身上,出于礼貌,她客气地朝他颔了颔首:“你好。” 周岳泽上前一步和她打招呼,脸上神情有着说不出的诧异:“你在这里上班?” “事务所接了这里的项目,我是跟项目过来了,再有几天就要结束了。” “哦。”周岳泽点点头表示明白。 钟黎没再去看沈浩南,和周岳泽打过招呼后她便转身朝公司大门走去。 周岳泽还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察觉到旁边沈浩南皱眉看向自己时,他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请帖,“下个月一号我订婚,届时欢迎你光临。” 沈浩南接过请帖,翻开看了眼后状似随意的问道:“是和钟柏修的女儿吗?” 周岳泽有些欣喜地望着他:“沈总知道?” 沈浩南却是淡淡道:“听我母亲说起过。”说着,他把请帖收了起来,“到时我会出席的。” chapter 16 钟黎回到十五楼去了趟洗手间,洗手间里永远是八卦的发源地,她从里面听了些关于沈浩南和她之间是如何飞速发展的最新版本后才慢悠悠地从隔间出来,惊得在洗手池前照镜子的两女的口红都没抹好就急急扭头出去了。 她洗了手,站在镜子看到里的自己不由笑了起来,她现在变得有那么可怕吗? 早上刘禾邦开会的成效显著,一群人上午的效率奇高。 中午吃饭时沈浩东过来找她,两人在外面吃了回公司,她想回十五楼午休,他却一个劲儿地邀请她去他的办公室坐坐:“我那儿有上等的茶叶,去喝杯茶呗。” “那你的茶叶肯给我带走吗?”她睨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沈浩东咬牙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给!” 她笑笑,在他肩头拍了拍后,走在他前面熟门熟路的去了他的办公室。 沈浩东不喝茶却在办公室摆了一套泡茶工具,这让钟黎深深鄙视了一把,不想他却辩驳说:“这都是遒松从我哥那里搬过来的,就连茶叶也是他给的,说是合作商送的。” 她低头泡茶,没有再说话。 从沈浩东那儿喝了茶上去,谢晓雨和韩娜娜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她,两人一左一右跟着她走到座位上,又各自拉了椅子在她两边坐了下来,然后像是拷问犯人一样拷问她:“中午跟谁出去吃饭了?” “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想想沈浩东这段时间和女模特的八卦,她才不相信她们都不知道,尤其是谢晓雨,明明呆在十五楼,可人家九楼传出来的八卦她知道的比谁都多,瞄了眼她一脸趣味的模样,她清了清嗓子说,“光大的二公子,你还说他很花心的。” “那你也没告诉我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她偏头看了韩娜娜一眼,还真是没想到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八卦起来一点儿也不输小姑娘:“哦,他是我的追求者,追了我好多年了,一直没答应。” 谢晓雨和韩娜娜对视一眼,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怎么相信,韩娜娜碰了碰她的胳膊,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和沈家的大公子又怎么回事?以前没问你不表示我们不关心啊,这边项目上就我们几个女的,只要我们不说,回去了那些男的也没人八卦。” “你怎么知道男的不八卦?上个星期还听到小张跟这边财务部的打听我呢。”说罢,她笑着把椅子滑到桌前,拿起摊开在桌上的文件接着上午没看完的继续往下看,“谁要在打扰我工作我可是要跟主任申请单独一间办公室了。” 谢晓雨凑过来一副何必这么麻烦的表情:“干嘛要跟主任说,直接去跟你追求者说好了,让他把你调到他的办公室去。” 韩娜娜甩甩手,煞有介事道:“这怎么行?大公子会吃醋的。” “哈哈!哈哈!” 说罢,两人齐声笑了起来,她看着她们两人,一脸的无奈。 下班时,钟黎给钟柏修打了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钟柏修意外之余很是欣喜地答应了。 地点约在昨天去的那家本帮菜馆,她过去的时候钟柏修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由服务员领着往包间走去,推门进去后看见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她站在门边朝他笑了笑,说:“你不回去吃晚饭,婶婶不会有意见吧?” “我跟她说了今天有饭局。”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胳膊上搭着的风衣,脸上的笑意不散,低头朝包厢中间的圆桌走了过去,钟柏修倒了茶递到她跟前,她抬头看向眼前笑得和蔼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忍不住打趣:要喝茶侄女自己来哪儿能让叔叔动手呢? 菜是钟柏修点的,都是她爱吃的,两个人吃饭却是满满的一桌菜,她拿着筷子默默的吃着他夹给自己的菜,心里头五味参杂,想要说的话像是堵在了嗓子眼,抬头看他时刚好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她慢慢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找了话茬,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你和婶婶还好吗?” 钟柏修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笑着和她道:“挺好的,你婶婶就那样,心直口快。”顿了顿,他的脸上渐渐流露出歉疚的表情来:“那一次你都听到了吧?其实你婶婶也没有恶意……” “我明白。”她抿唇微笑,“我没有怪她的意思,现在问问也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影响你们的生活,如果婶婶介意我回来,我可以跟她聊聊。” “不用,我们挺好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吵过,她闹闹就好了。” “是吗。”她垂下眼帘,望着桌上还有好多没有动筷的盘子,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以前听你说过你和稽查局的赵局长是战友,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还好。”钟柏修泯了口茶答道,然后微微皱眉看向她,“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她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轻松的模样看着很是自然:“大学的一位同学,在公司税务方面有点儿问题,想让我问问有没有认识的人。” 钟柏修看她的眼神变得深沉,因她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在她抬头一边夹菜一边和他笑时,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介绍你们认识。” 钟黎夹了菜放到自己碗里,看他举着筷子不动,她给他夹了一只清蒸狮子头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不用那么正式,只要你跟他打个招呼然后给我联系方式就可以了,到时候我让我同学直接联系他。” “也好。” 这是钟黎回国后两人第一次约在外面吃饭,钟柏修的高兴是溢于言表的,席间问了不少她的近况后又提到了钟妍的婚事,最后他把话题绕到了她的身上来:“你身边有合适的人吗?如果遇到了合适的,可以交往看看。” “我不打算结婚。”她低头喝汤,像是在说一件和平常的事情。 钟柏修微愣片刻,半晌后才动了手里的筷子:“不结婚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吗?现在年轻觉得没什么,可是老了怎么办?也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吗?如果生了病,身边连照顾的人都没有。” “再说吧。”她砸了砸嘴巴有点漫不经心道,“世事难料,能不能活到七老八十还是个未知数呢,现在考虑那些太长远了。” 她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态度让钟柏修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放下了筷子,端了左手边的茶喝了两口,等到心里不那么震惊后他放下杯子细细地打量着坐在他旁边的人,意味深长地开口道:“阳阳,我知道有人让你伤了心,可你为了一个让你伤心的人改变对婚姻的态度,值得吗?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的,所以你……” “你喜欢她吗?是不是她遇到了你也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 钟柏修一愣,怔怔看她良久,她并没有指明“她”是谁,当他却很清楚她说得是谁。 包厢里静悄悄的,她抬头看他一眼后继续吃菜:“我不想结婚不是因为我被人伤透了心,而是我觉得结婚没意义,就算我遇到一个真心对我的人我也不会为了他的真心去结婚,他真心对我我未必会真心对他,那我又何必欺骗他的感情呢?”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时得知她的想法他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她的话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他的心湖,掀起阵阵波澜,轻轻咳嗽一声,等到嗓子不那么干哑后他斟酌着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这个问题沈浩东问过她好多次了,虽然问法不一样,但意思都差不多,那时候她给他的回答是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搁下筷子,双手交叠撑着下颚抵在桌子边缘,她想了想后一脸认真地说:“对沈浩南,只能说以前喜欢过,现在却喜欢不起来。以前我对一个人的喜欢太廉价,现在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喜欢一个人,不管是沈浩南还是其他男人,我觉得我都不会有喜欢上的感觉,遇到不排斥的,大家顶多做个谈得来的朋友,再进一步就不可能了。” 这顿饭的后半场,钟柏修吃的心事重重,后面基本没怎么动筷子,他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看她的眼神有着怜惜又有着不解。 买单时钟黎抢着把钱付了,钟柏修直说他来就好,她却笑笑说:“难得请叔叔吃顿饭,你就让我表现表现好了。” 钟柏修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笑意却是愈来愈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餐馆大门,走到大门口的一片空地上后,钟柏修转身看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外面有些冷,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随后跺了跺脚说:“不用,我开车回去也方便。” “那你路上慢点。” “知道了。”她点点头,夜间的凉气侵袭着她的身体,冻得她的心一颤一颤的,“你也慢点。” 和钟柏修道了再见后她走到自己车边,两人停车的地方不再一起,钟柏修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站在那里等着她把车子开出来,从他身旁经过时,她降下车窗,探着脑袋和他道:“那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钟柏修再三叮嘱,直到她的车子开上大马路后他才转身朝自己车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中午,钟柏修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和赵局长打过招呼了,她站在角落里握着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地听着那边说话,走道里人来人往,每一个从她身旁经过的人都会看她一眼才会离开,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以前在这儿工作时还要受人关注。 挂了电话后,她贴着后背倚在墙壁上,旁边有个她叫不出名字盆栽,伸手摸了摸绿色的叶子,捏着薄薄的叶子指腹间轻轻一扯,叶子从枝丫上脱离开来,她捏着那片叶子在鼻尖嗅了嗅,随后弯腰把叶子放进了花盆里。 chapter 17 项目上有人请吃饭,她回会议室拿了钱包,打开门时看到沈浩南站在门口,余光瞥见他慢慢垂下的手,她搭在门把上的手不由紧了紧,眼看着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还是该出。 “吃饭了吗?”他问,平静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低头不再看他:“正要去吃。” “一起。” “今天同事请吃饭。”不想跟他浪费口舌,她关上门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可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贴着他走过去还是可以的,暗自权衡了一下后,她抬眸看他,“他们都在等我了。” 沈浩南将她的小动作悉数收在眼底,看到她脸上隐隐露出的不满,他往后退了两步,但却在她要走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现在是饭点,整个楼层差不多都去吃饭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从这里经过正要去吃饭的人看到了,那些人指往这里瞄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接着几个人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走,像是身后有豺狼虎豹追着似的。 公司里关于他们的传闻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在让人误会,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很温暖,那一处的皮肤像是被烫着了似的一阵灼热,想到午饭过后又会有新的版本出来,她的心里不由一阵烦躁,迅速甩开他的手后故作镇定地换了手拿钱包:“还没开始考虑。” 他看着她不言语,被她甩开的手碰到墙壁上有些疼。 钟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有事吗?” “下班了一起吃晚饭。” “我约了人。”说罢,丝毫不关心他的反应,踩着脚下的高跟鞋直直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约了人不过是她用来搪塞他的借口,她下班后收拾了东西直接下楼,才出了电梯就看到孔伊凡挽着精致的小包站在电梯前。 两人的视线对上,孔伊凡依旧是最新惊讶的那一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好巧。” 她神色淡淡地从电梯里出来:“是挺巧的。” 孔伊凡并没有急着要搭电梯上去,而是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一旁,仔细盯着她看了会儿后试探着开口问道:“来找浩东?” “不是。”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事务所接的项目在这里。” “这样啊。”孔伊凡暗自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温柔起来,“我来找浩南,他应该还没走吧?” 钟黎一脸坦然:“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那好,我就先上去了,下次有机会约你喝下午茶。” “再见。” 周四那天,稽查局的人来公司查账,因为没有事先通知,各部门都沉浸在一种高度紧张的气氛中。 赵云开把人送到楼下后直接乘电梯去了沈浩南的办公室:“这次来的有点儿不寻常。” 沈浩南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景物,半晌后才出声道:“好好应对就是了,到时候跟叶氏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人,平静的眼底无一丝情绪起伏,“钟黎今天来了吗?” 闻言,赵云开笑了起来,脸上不复刚才的担忧神情:“你怎么不自己下去看?前天听说你被她甩脸色了,有这事儿吗?” 沈浩南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办公桌后面拿了桌上的唯一的一块拼图摆放到有已经成形的图案中间,余光瞥见赵云开朝这边走近,他用指腹把那一块拼图压实后垂下手,抬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人,唇边带着淡淡笑意:“你们部门的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下个季度的奖金又想被扣吗?” 赵云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底闪烁着精光:“看样子是有这回事儿了。”他低头看向桌上的拼好了图案,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何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低着头把拼好的图案上的小图块一个个拿了下来放到手边的收纳盒里,一千块的拼图,不管他拼了多少次永远都只有九百九十九块,少了的那一块至今没有找到。 …… 钟黎下班时给季长宁打了电话,她回国这么就也就在那晚的宴会上见过她。季长宁有个儿子要照顾,上班忙工作,周末又忙着照顾儿子,想想也挺辛苦的,和她比起来她似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她带了一堆零食和水果去她家,本来是想借着这些吃的和她儿子打好关系的,不想季长宁却告诉她孩子被爷爷接回去了,这让她一阵惋惜。 季长宁炖了一只鸡招待她,不知怎的,明明感觉不到饿可她还是吃了很多,等到对面的人放下筷子了,她依旧啃着鸡腿,稍稍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她咬了一口鸡腿肉,嚼了几下咽到了肚子里去,闪烁着眼神瞄了她一眼,小声道:“长宁,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季长宁柔声应道,“什么事?” “我把沈浩南的公司举报了。”她顿了顿,然后满怀歉意地朝她看了过去,“有几笔不明的账都是从叶氏过来的。” 小小的饭厅里,灯光柔柔地洒在餐桌上,季长宁抵着手肘在桌面上,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他们两个人,说好听了是共同赢利,说难听了就是狼狈为奸,你认识他们的时间都比我长,我觉得你也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没有退路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你看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还不是好好的?” 她缩着脑袋,侧首看着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怏怏放下:“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这么做是不自量力?”她拿了抽了纸巾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我还是做了。” 季长宁没有说什么,两人适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她吃饱了去叶睿安的房间转了一圈,出来时正好看到季长宁端了两杯水从厨房出来,两人坐下来聊了会儿她才起身告辞,季长宁把她送到门边,她换了鞋后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长宁,你和叶思源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这次可别再让那个混蛋欺负了。” 闻言,季长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道:“现在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 她下楼后直接往自己车边走,可还没等到她走进,远远的就有两束车灯射来,她抬手挡在眼前,随着“砰”的一声,不远处的车上下来一人,隔着一段不算远的一段距离,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的身形和轮廓。 秋天似乎真的过去了,这会儿外面的气温极低,一阵寒风吹过,掀起她衣裳下摆,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双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那人慢慢走近。 沈浩南是由司机送来的,在他下车后司机也就把车开走了,此时他站在钟黎面前,眼底深沉如海。 老小区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 钟黎被她盯着看得不自在了,偏头看向一旁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不是一般的冷后抬手在鼻子上捏了捏,余光瞥见伸手自己跟前的大掌心,她转过脑袋看向手的主人,被风吹得眯成缝的眼睛看他有些模糊,正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话时,耳边传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钥匙,我送你回去。”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觉得自己是被他迷惑了,不然怎么会想着要把车钥匙掏出来给他呢? 握着钥匙在自己手里,她眨了眨眼睛,此时被风吹得连眼眶都是冰凉的:“不用你送。” 沈浩南沉默片刻,风拂他挂在脖颈上的围巾,随风飘动后又静静的垂落下来:“不想知道我晚上见了谁吗?” 钟黎咬着唇没有说话。 “赵成刚,或许你也认识。”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说话时的声音也不见任何起伏,“阳阳,上次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接受,那么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呢?”他缓步上前,伸手握住她抓着钥匙的那只手,“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把我给钟柏修的送礼清单给你看,说不定会有一个行.贿罪。”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温柔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说我利用你跟他拿项目也不尽然,不过和花更多钱只分到一小块肉的人比起来,我的优势的确是你。” 鸡汤喝得有点儿多,这会儿胸口一阵阵的泛着恶心,掌心的钥匙被他拿走,或许是风真的太大了,她的眼泪被吹了出来,此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呼进去的空气从嘴巴一直凉到心底。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湿湿的打在她的耳根处:“我可以陪你玩儿玩儿,但是你叔叔未必陪得起,他是你最亲的人了吧。”拥着她纤细的身子抱在怀里,一点点收紧手上的力道,冰凉的唇紧贴在她的后颈,“所以不要任性了,嗯?就这样呆在我身边不是很好吗?” chapter 18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的味道,可萦绕在鼻尖的气息让她觉得熟悉,一点点唤醒她掩埋在心底的记忆,他不抽烟,所以她在他身上从来闻不到烟草的味道,以前她觉得这是一个优点,要是两人有宝宝了,一定会是一个健康的宝宝,可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 后脑勺被风吹得隐隐作疼,他脖子上挂着的围巾轻轻抚在她的脸上,有点儿暖又有点儿痒,后背能够感觉到蚀骨的严寒,胸前却是温暖至极。 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面对他宽阔的怀抱,她没有一点儿激动的感觉。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如果他这样抱着自己那她一定会笑呵呵地回抱住他,用着比他还要大的力道紧紧圈住他的腰。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往上揪住他的腰侧的衣裳,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时,她踮起脚,避开他大衣的领子隔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在他肩胛处咬了一口。 沈浩南忍着疼没有吭声。 良久后,她松开牙关,双手推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往后退一步仰头看他:“那个时候我比现在的你还要疼。”抬着手背抵在唇边抹了一把,勾着唇嘲讽地笑道,“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和你还会有未来。” 他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车子旁边开了门,看她站在那里不动他也没急着催促她上去,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开着车,她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莫名的总觉得心里有些堵,想要发泄出来却找不到突破的口子。 车子开到小区地下车库,他熄了引擎后解开安全带,侧首看了眼旁边没精打采靠在椅背上的人,薄唇紧抿。 车里的暖气一点点散去,感觉到冷后,钟黎解开安全带后下车,沈浩南在她关上车门后也跟着下了车。 她开了后座的车门把包拿了出来,随后迳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沈浩南很快跟了上来,电梯门开了后他伸手挡在了电梯门的一边,等到她进去后他才进去,随后摁下二十楼的按钮,在他收回手时,她突然伸手上前摁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在一楼停了下来,她摊开手伸到他面前:“我家到了,把钥匙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沈浩南似乎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伸手摁下关门键,收回手时顺势握住了她一直抬在那里的手:“我送你上去。” 钟黎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一直等到电梯在二十楼停下了她都没有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她看到站在门外的邻居,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尴尬。 老人手里拎着垃圾袋,看样子是要下去扔垃圾,当她看到里面交握着手亲密的靠在一起的人时,不由笑眯了眼睛:“刚回来啊?” 钟黎点点头,手腕使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不想沈浩南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且还很熟稔地和老人打招呼:“你好,上次打扰了很抱歉。” 老人豁达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孙子明年小升初,家里头所有的期望都在他身上,就盼着他能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说着,老人叹了口气,“等你们有了孩子了也就会操这份心了。” 沈浩南笑笑没有说话,钟黎不想被误会,想要反驳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闭着嘴巴没有开口。趁着他和老人交谈的时候,她挣开了他的束缚朝家门口走去,刚开了门钥匙还没扒出来他就赶了上来,像是怕她把门关上,他伸手挡在了门板与门框之间,她转身看他,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沈浩南不是第一次进她家,可这一次却比前几次更像一个客人,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拖鞋,他直接穿着皮鞋进了客厅。 钟黎感觉不怎么舒服就没搭理他,任由他在沙发上坐着,她去厨房泡了茶出来直接端回了卧室。 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她掀开被子直接趴在了床上,脑袋昏昏沉沉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人唤醒的,迷蒙着双眼看着沈浩南端着杯子在床边站着,她仰头望他,有点儿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他伸手覆上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头疼吗?” 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这会儿有多不舒服,顶着晕沉沉的脑袋,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把他的手挥开:“你走了就不疼了。” “家里有药吗?” 她摇了摇头,感觉喉咙有些干哑,瞥了眼床头柜上还没喝的茶,她一手撑在床铺上,一手伸到床头柜边上要把杯子端过来,就在她要碰到杯子时,沈浩南轻轻松松地把杯子挪开了,她愤懑地抬头瞪他。 无视她看仇人似的表情,他拉起她的手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给她:“喝完了再给你倒。” 杯子里的水是热的,掌心一点点感受着透过杯壁传递过来的热度,她盯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水看了一会儿后才仰头看他:“你可以回去了。” “头抬那么高,不疼吗?” 闻言,她耷拉下脑袋,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后,她把杯子凑在唇边一点点的把水喝尽。 在她要把杯子放下时,沈浩南将杯子从她手里拿了过去,随后把滑落床尾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衣服换了再睡。”见她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他又补充道,“有事叫我。” 他出去时只留了窗边的落地灯开着,在门被轻轻关上后,她愣愣地坐床上半晌,余光瞥见窗边放着的睡衣,她拉过来举高了在手里凑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看,随后用力扔到床尾,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阵的疼,她拉高了被子盖过头顶继续睡觉。 chapter 19 钟黎早上起来的时候除了嗓子有点儿疼之外其他都还好,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后,她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浓雾弥散,她站在窗前看不到远处的景象,想开窗透气,可才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儿外面的寒意就钻了进来,想都没想,她迅速地把窗户关上了。 卫生间和衣帽间是相邻的,她拿了干净的衣服后直接去了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时头发也没吹,用干毛巾擦了擦后便把毛巾裹在头上去了外面。 客厅的小灯开着,矮几的一角有个空杯子,中央则是放了一块没有完成的拼图,她低头往矮几下面看了一眼,果然瞧见自己买回来一直没拆的拼图只剩下外包装在那儿了,除了沈浩南会碰她的东西,她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拼图才拼了一半,她把装着小拼块的盒子端起来颠了颠,等到里面溅出来一个拼块后她才把盒子放回到矮几上,弯腰捡起落在沙发上的拼块,拿着它在拼板上试了试没有对得上的,她有些扫兴地把那块小图案扔回到盒子里。 也许是睡得沉,沈浩南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从扔在沙发上的包里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她点开看了看,谢晓雨两个,钟妍一个,最近的两个未接电话时沈浩东的,手指轻触屏幕,她给他回了过去。 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她去厨房开了冰箱的门,拿了一包干面和里面的剩菜出来,正准备烧水煮面时,电话通了,然后沈浩东略显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你生病了,严重吗?” 她拿着锅盖的手一顿,先不说他从谁那儿听说她生病了,单从他着语气听来,难道她生病是一件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吗?盖上锅盖开了火,她让到一旁倚在流理台的边缘看着锅底的火苗,清了清嗓子说道:“有点儿严重,你下班了要不要买束花来看我?说不定我会好得快点儿。” “哎,你怎么不问我从哪里听说的呢?” 她抿了抿嘴巴,本来是打算一忽儿打电话给刘禾邦跟他说今天请一天假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凑到锅边看了一眼,里面的水还没有沸腾:“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那边,沈浩东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了,她声音才刚落下,他就兴致浓厚地跟她说起自己从早上接了个电话开始的事情:“我哥让我帮你去跟你们主任说一声,你着凉了请一天假,然后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他昨晚跟你在一起。”说到这里,沈浩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怀揣着八卦心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的问她,“你们昨晚怎么会在一起的?在一起都干嘛了?你怎么会突然着凉呢?” 她捏了捏鼻尖,很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你最好收起你脑子里肮脏的想法。” “我又没说我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沈浩东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莫非你们真的像我所想的那样?” “你再说我就挂了。” 水开了,她揭了锅盖把面放了进去,拿了筷子在锅里搅了搅后又把盖子盖上。 耳边,沈浩东还在说着去她项目上发生的事情:“我去给你请假的时候你们项目上看我的眼神可怪了,当时赵叔也在那里,然后他还来了一句‘哦,怪不得浩南早上没来公司’,哈哈,我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等他说完了你同事看我时我就成了他们眼里的传话筒,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钟黎觉得他越来越话唠了,跟他随便扯了两句后她把电话挂了,原先还想给谢晓雨也回一个电话的,现在觉得不打最好,把沈浩东放在回电话的首位真是个明智之举,后面的麻烦一下子省掉了。 面煮熟了,她剩了一大碗端去了饭厅,拉开椅子坐下后把筷子搁在碗上,碗里的热气直往上冒,她把碗推出去一点后翻出钟妍的号码给她回了电话。 钟妍找她也没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让她明天早点去酒店陪着她,不过她不打电话来,她好像真的忘了明天是她订婚的日子。 挂了电话后她点开万年历开了一眼,十一月初八,宜嫁娶。 一碗面吃了一大半,看着剩下的面实在是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后直接去了卧室。头发没有干得彻底,用吹风机吹了后也没扎起来,看到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有些凌乱,她把床铺整理了一下,随后捡起掉在地板上的衣服抱着去了洗衣间。 洗衣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到衣服洗好后,她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好,回房把头发扎起来圈成一个髻,然后穿了件厚点儿的大衣围了围巾出来,拎了沙发上的包走到玄关处,换了鞋拿了钥匙就出门了。 太阳出来了,浓雾在一点点散去。 她到小区门口打了车去商场,在一楼的珠宝专柜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一条带着吊坠但是样式很简单不花哨的项链让导购员开了票,她拿着票去付了钱,回来的时候导购员帮她把项链装进红色的丝绒盒子,当导购员问她要不要把□□一起装进去时,她摇了摇头说:“送人的。” 商场里很暖和,一出来就能明显得感到外面的寒冷,她沿着路边走了一段距离后去了一家蛋糕店,买了一杯奶茶和一个小蛋糕出来,蛋糕回去当午饭,奶茶则是边走边喝。 钟黎在外面瞎溜达了一圈才回去,进屋时发现玄关处有一双男士皮鞋,她盯着看了几秒后才把手里的钥匙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换好鞋直起身子时看到沈浩南站在厨房门口,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落到他的穿着拖鞋的脚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把背着包直接去了客厅,然后走到电视柜前,拉开柜子抽屉拿起里面的一串钥匙,数了数,少了一把。 “去哪里了?” “谁同意你拿我家钥匙了?” 两人同时开口,可语气却是一个平静一个激动。 钟黎把包和手里拎着的蛋糕一起放在了矮几上,不小心碰到边上的盒子,里面的小拼图哗啦啦掉出来洒落一地。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后,然后急急地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摊开掌心平放在他眼前:“把钥匙拿来。” 沈浩南穿了衬衫和马夹,此时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低头往她手上瞄了一眼,他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没有把钥匙放到她的掌心,而是拿在手里晃了晃:“是这个吗?”不等她开口,他又道,“这个给你我还有好多,你确定你不是再把锁换了?” 她瞪着他,不发一言,恨恨垂下手臂,她转身就要回房。 “我熬了粥。” 他说得简单明了,她却是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出去的步子慢慢收了回来,她转过身看他,一副不愿领情的样子:“你自己喝吧。” 话落,加快了步子朝卧室走去。 沈浩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似的,他转身回到厨房,把火开到最小后又坐回到饭厅的餐桌上,对着电脑处理公事。 钟黎打算睡了一觉的可在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走神,在她意识到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后,她掀开被子起床,套了件卫衣在身上就开门出去了。 客厅里里没人,不断有香气从厨房飘来,她双手插兜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饭厅里正聚精会神处理邮件的人,她不觉挺直了脊背,然后踩着脚下拖鞋走到里面去泡了杯茶出来。 回到客厅开了电视,她把杯子放在矮几上,随后拿起买回来的蛋糕把包装拆了,挖了几勺后觉得味道一般就又放回到矮几上去了。 电视里正播着一档法制节目,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电视的声音开得有点大,倾身上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到放在一旁的蛋糕有拿起来挖了两勺。 沈浩南走过来时她刚好把蛋糕吃了,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余光瞥见他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刚才去哪里了?” 她举着遥控器切换频道,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探着身子上前把她手里的遥控器拿走了。 沙发角落里有她的漫画书,她拿出来翻到上次没看完的地方,可才翻了一页手里的书就没了,抬头看向沈浩南,只见他神色淡然地把书和遥控器放在了自己身后,她握着拳头的手抵在膝盖上,瞥了眼矮几上杯子,她端起来喝了两口后才放下:“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不清楚。”她瞪着他,眼底满是挑衅。 两人对峙片刻,他突然起身迅速欺向她将她压倒在了沙发上,如墨的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你不清楚,我很愿意告诉你。”话落,低头攫住了她的唇,她的呼声被他尽数封在嘴里…… chapter 20 沈浩南从来都是受人追捧的,从学生时代到他掌权光大,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人不少,可他却总是高高在上、一副看不上恋爱这种幼稚游戏的样子,就连当初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说喜欢他时,他也是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他们之间,她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包括性,她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儿喜欢她又或者是想着免费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只知道那一次她交出了全部的自己,两人以一种看似恋人却不及恋人的模式相处了将近两年,床上情到浓时,她总会搂着他的脖子说喜欢他,他除了沉默着看她,更多的时候则会更加疯狂使她陷入肉.体的欢.愉中,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更没有跟她说过爱。 钟黎觉得他应该只是习惯了她的身体、习惯了被她喜欢着,就像她一直习惯用同一个牌子的卫生巾一样,用惯了就懒得去研究其它牌子的好不好用。 他的亲吻有点儿粗暴又有点儿温柔,钟黎被他压在沙发上不得动弹,她的嘴巴里还残留着蛋糕的香甜气息,他离开她的嘴巴时舔了舔自己嘴角,视线从她脸上一点点向下落在她起伏的胸口,眸色变了变,抬头看到她几欲喷火的眼神,他伸手轻抚她的滚烫的脸颊,在她偏过头闪躲时他的手滑到她白皙的脖颈处,拇指压在她颈边的动脉上,贴在那一处轻轻地摩挲着。 她瞪着他,一脸厌恶表情:“用这点手段对付一个女人,你真让我瞧不起。” 他笑笑,显得很是无所谓。 钟黎推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弯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含在嘴巴里漱了漱,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漱口水吐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去了卧室。 沈浩南跟前几次一样,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不过和之前离开时的悄无声息不同,他这一次走之前特意过来敲她的房门:“锅里有粥,饿了自己吃。” 她抱着psp躺在床上没作声,等到外面没动静了才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想也没想端了砂锅把里面的粥倒进了垃圾桶。 等到她把砂锅放到水槽后去开冰箱门时,一下子傻眼了,冰箱里除了几瓶酸奶和几个鸡蛋外,其它什么的都没有了,她买回来的熟食和打包回来的菜通通不见了,关上冰箱门后走到垃圾桶旁边,踢一脚后咬着牙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肚子饿得厉害,她打电话叫了外卖。 …… 第二天早上,钟黎还在睡懒觉时接到了钟妍的电话,迷迷糊糊地把手机贴在耳边,还没开口那边就很客气地问她什么时候过去。 听出来时吴芸芸的声音,她翻身坐了起来,一时间睡意全无:“二婶,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那好,你快点儿来,大哥大嫂都不在了,你过来了就是代表他们。” 挂了电话后,钟黎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等到她收拾好了出门已经九点多了,然后又磨磨蹭蹭到了九点半才出门。 钟妍和周岳泽订婚的地点是周家自己的酒店,她把车停好后下来,遇到了周岳泽。 周岳泽今天的装扮很正式,很是英俊帅气,在看到她后就笑着和她打招呼:“你来啦,钟妍在等你了。”随后指了指旁边车位上的一辆黑色轿车,“我去接我哥一家。” 钟黎点点头,然后朝他祝贺道:“恭喜你。” 周岳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无意间往她身后的车子拍照瞥了眼,先是一愣,随后又走到她车子的后方看了看,他折回来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的车?” “嗯。” “那我上次刮到的车不就是你的了?你怎么没联系我?” “我走的保险,已经修好了。”抬手看了看腕表,微微笑道,“你不是要去接人吗?快去吧,我去找钟妍。” 钟黎问了酒店里的人才知道钟妍在九楼的行政套房,她上去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把门开了,门内的女孩眨巴着眼望着她,问道:“你找谁?”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钟妍在里面嚷嚷道:“是不是我姐来了?刘薇薇你快让她进来。”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把门开到最大侧过身让到边上:“请进。” 钟妍穿了一件紫色曳地长裙,这会儿正被化妆师按坐在梳妆台前扑粉,钟黎走过去,抬手搭在她裸.露的肩头,毫不吝啬地赞美道:“真漂亮,周岳泽看到了一定喜欢。” 本来就有些害羞的人一下子红了脸。 钟黎笑笑,把包放到椅子上,房间里除了两名化妆师和刚才给她开门的女孩,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坐在床沿,见她们都盯着自己看着,她便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她的堂姐。”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刚才给她开门的女孩走上前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是她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 钟妍透过镜子看她们:“你们刚刚不是吵着打麻将的吗?我让我姐陪你们,她可是个高手,你们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吧。” 三个人都是笑着,没一个人点头。 钟黎看着她们拘谨模样,不觉也笑了起来:“纯属娱乐,不玩儿钱。要玩儿吗?” “好。”其中一人站了出来,其她两个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钟黎带她们去了外间的棋牌室,四个人抓了位置坐下来,几圈下来那几人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不好意思,渐渐地也有放得开了。 钟妍画好了妆过来,双手抱着裙摆站在钟她后面看她打牌,她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要不我让你来?” “不要。” “那你去坐着吧,养足了精神好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有人给她搬了张凳子,她坐下后搁着下巴在她的左胳膊上:“我想看你打牌。” 钟黎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神极其温柔,低头亲昵地和她碰了碰额头:“学着点,以后好哄婆婆开心。” 闻言,钟妍有事一阵害羞,轻轻捶打她的手臂。 吴芸芸进来时一脸笑容,给每个人都发了糖,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经过钟黎旁边时她还特意停下来帮她把领子整理了一下,这让钟黎有点儿受宠若惊。 中午是双方亲属吃饭,到了晚上才会有晚宴。 钟黎被安排在了女方亲属那一桌,桌上的亲戚大多也是认识,不过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在被炮轰似的问了“有没有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这些问题后,她找了借口逃也似地离了席。 女士洗手间门口站了一名男子,低着头正打着电话,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确定,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志后才放心进去。 洗了手出来时那人已经收了电话,背对着她看着墙壁上的装饰画,她瞥了眼他一眼后就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可才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转过身,一脸困惑地看向那人,问道:“我们认识吗?” “我是周竞泽。” 她还是一脸的茫然。 男人往女士洗手间的门口瞄了一眼后举步朝她走了过来,“不记得了吗?你大二那年邀请你入学生会的你没同意。”见她眨着眼努力回想的样子,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后来还给你送了一个月的花。” 钟黎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慢慢的,她把送她花的人的名字和他联系起来了,立刻焕然大悟,接着她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没认出你来。” 周竞泽盯着她微红的脸颊看着,玩笑道:“你好像从来就没有打算认识我。” 被他看的不自在了,她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正想着怎么跟他说话时,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竞泽,我有点儿拉肚子怎么办?” 她抬头,周竞泽同时也转过了身,说话的女人打扮得很时尚,此时正捂着肚子扶着墙壁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所在的方向看着,眼里防备的意味十足。 “很厉害吗?”周竞泽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身子,“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嗯。”女人撒娇,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她是谁?你认识吗?” 周竞泽望了眼还站在那里的钟黎,说道:“钟妍的姐姐,也是我大学的学妹。” “哦。”女人直起身子挽着他的胳膊,像是很不舒服般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吃了饭你送我回去吧,我想宝宝了。” “嗯。”周竞泽点头,随后带着她走向钟黎,介绍道,“我妻子,印珂月。” “你好。”钟黎朝她颔了颔首,随后看向周竞泽,“那我先走了。” “好。” 她转身时听到印珂月这样问道:“我怎么不知道钟妍还有个姐姐?” “是她大伯的女儿,她大伯和伯母都不在了。” “哦,她结婚了吗?” “没问,不知道。” chapter 21 钟黎回席后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炮轰,这次是七大姑八大姨热情地说要给她介绍对象,看她们那热乎劲,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招架,就笑嘻嘻地说了自己暂时没这个打算,结果她才说完,她们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女人不找个男人嫁了像什么话?还有你这个年纪的再不找以后想找都难了,所以要赶紧找一个,找个有能力的,以后养着你。” “就是呀,你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你看妍妍,大学毕业就把婚姻大事定下来了,就算以后不上班老公也养得起,所以说读书读得好不如嫁得好,男要入对行,女要嫁对郎,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 她坐的那一桌都是女宾,而且还不凑巧的就她辈分最低,很自然的,她成了她们教育批评的对象,然后还给作了总结:“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能嫁的就嫁了吧,等你变成老姑娘,想嫁都嫁不出去。” 等到订婚仪式开始,她的耳边才变得清静,那些个亲戚们的注意力立马集中到钟妍的礼服和首饰上去了,她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暗自吁了口气。 主持仪式的司仪风趣幽默,很好的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台下掌声连连。 新人互换戒指,双方家长换盅干杯,定亲酒一喝,仪式圆满完成。 钟妍和周岳泽挨桌敬酒,等敬到她这一桌上,一众女宾均表示自己不会喝酒,周岳泽谦恭有礼地朝她们笑笑,然后端着杯子走到钟黎旁边:“阳阳姐应该会喝吧,不如你做个代表,代替她们好了。” 钟黎仰头看他,笑道:“我也不会喝酒。” 这时,站在周岳泽身后的钟妍忙挤到他身前挡在了他和钟黎之间,她横着一条胳膊在周岳泽胸前,像是护小鸡一样将钟黎护在了身后,她鼓着腮帮子瞪他:“我姐不会喝,你别为难他。” “可你上次还跟我说了她不仅麻将打的好,喝酒也厉害的,怎么,现在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闻言,钟妍有些尴尬的避开他的视线,她回头看了钟黎一眼,表情有些心虚:“我跟他吹牛的。” 周岳泽左手执着水晶杯,右手握着红酒瓶慢慢往杯子里倒入红色液体,掀开眼帘看始终坐在椅子上的钟黎看了一眼,笑得纯良无害:“阳阳姐,我们今天只喝红的,下次婚礼喝白的,好不好?” 钟妍有些急了,顾不得桌上三姑六婆满是探究的眼神,她抬手握住红酒瓶的瓶颈,手上微微使力往上抬着酒瓶,不让他把酒往杯子里倒。 在旁边一桌的吴芸芸见小两口在这一桌敬酒的时间有些长了,便打算过来催一催,她左臂横在胸前,右手执着红酒杯优雅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妍妍,一会儿你还要跟岳泽去给他那边的亲属敬酒,怎么还在磨蹭呢?”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两人身旁,看到钟妍握着酒瓶不让周岳泽倒酒,不觉疑惑起来,“这是怎么了?” “妈……” 不等她开口,钟黎拿了空杯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岳泽要和我喝酒,妍妍想让他少喝点儿。” “这样啊。”吴芸芸往周岳泽手里的水晶杯瞄了一眼,叮嘱道,“那岳泽你就少喝点儿,一会儿还有几个叔叔伯伯的酒要敬。” “是。”周岳泽恭敬颔首,“我和阳阳姐喝完这杯就过去。” 吴芸芸听后很是满意地离开了。 钟黎伸手去拿被他和钟妍同时握在手里的红酒,看钟妍嘟着嘴看她,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道:“乖,就喝一点,给我吧。” 钟妍依言松了手,钟黎往杯子里倒酒时,瞥见周岳泽把他的那杯酒凑过来作比较,她笑笑,压着瓶颈向下直到杯子里的液体超过他的,抬头看到他朝自己竖起大拇指,她举高了杯子在他面前:“希望你和妍妍能够百年好合,衷心的祝福你们。” 周岳泽伸手揽住钟妍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随后举高了杯子和她的碰了碰,朗声道:“谢谢。” 他把杯子凑到唇边,仰着头一饮而尽。 钟黎看向一旁一脸担忧正望着他的钟妍,也很爽快地把杯子凑到了唇边,慢慢将杯中酒水喝得干净。 喝完了酒,钟妍跟着周岳泽去了别桌,她扶着桌子边缘坐了下来,看到在做的三姑六婆正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暗想着自己喝得也不快啊,应该不会有酒从嘴角流下来。 “阳阳啊。”其中一位远方表姑开了口,“女人还是不要会喝酒的好,没有男人喜欢会喝酒的女人,他们会觉得会喝酒的女人不够温柔贤惠。” “哦。”她点头应道,然后夹了菜往嘴巴里送,急急地想要压制住胸腔里翻腾上来的就酒气。 一桌人看她无所谓的样子,顿时觉得这孩子这辈子嫁不出去的可能都有。 …… 宴席结束后,钟黎和钟妍的大学室友一起去了楼上套房,然后四个人再次围成一桌搓起了麻将,钟妍很快也上来了,脱了鞋撩着礼服下摆直接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她趁着别人出牌的时候去给她倒了杯水,顺便拿了包里的礼物给她:“很累吗?” 钟妍可怜巴巴地朝她点点头,随后坐起来接过她递来的杯子,看到她另一只手里的包装精致的东西,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这是什么?” “给你的。” 闻言,钟妍忙把杯子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拿过礼物后就迫不及待地给拆开了。 牌桌上喊着她去抓牌,她伸手想在钟妍头上摸摸,但看到她的发髻时又怕弄乱,最后揉了揉她的肩膀吩咐她休息一下后就坐回了桌上。 钟妍拿出锦盒里的项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后朝钟黎毫不吝啬地撅起了嘴巴:“姐,我爱死你了,亲一个!” 钟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温和。 钟妍在房里呆了一会儿后又被吴芸芸叫走了,钟黎觉得酒劲有些上来了便找了人来替她,然后自己去开了个房间睡觉。 酒会下午六点举行,除了钟家和周家的亲戚朋友,还有一些生意场上的人。这种酒会她觉得自己可去可不去,最后架不住钟妍的苦苦哀求,陪着她一起去了宴会厅。 类似的酒会,她以前和沈浩东参加从来都是为了吃喝,后来跟沈浩南参加酒会时,她总会让自己看起来端庄温柔,为的只是让自己配站得上他身旁的位置。 服务生端着酒水从她身旁经过时她要了一杯白开水,钟妍被周岳泽拉着去介绍给生意上的朋友,她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来,掏出手机正要玩儿游戏时,看到屏幕上显示了沈浩东的名字,她抿着唇笑了起来,随后接通了电话。 “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你?” “今天钟妍订婚,我在她的订婚酒会上。” “我也过来了,转了一圈没见到你人,还以为你回去了。”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伸长了脖子朝人群里张望:“我在靠墙角的休息区,你在哪里呢?” 沈浩东没回答她的问题,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很轻的交谈声,等了一会儿后他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我这边完了就去找你,你不会走吧?” 她想了想说:“不确定,说不定我去洗手间了呢,要是你过来找不到我再给我电话吧。” “好。” 挂了电话后她坐下来继续玩儿游戏,这款游戏时她新下载的,无聊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她现在还是有着几分热度的,所以一关一关的玩儿着也不会觉得无趣。 头顶的灯光被遮住,余光瞥见出现在她视线内的皮鞋,她缓缓抬头朝皮鞋的主人看了过去,有着片刻微愣后,脸上很快又露出客气的笑容来:“你好。” “一个人躲在这里不无聊吗?”周竞泽晃了晃手里的水晶杯,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去多认识几个朋友?” 钟黎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见他就这么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她为了不想让自己有压迫感,便端了柜子上的杯子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没几个是认识的,去了才无聊。” “是嘛。”周竞泽挑眉,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可是你以前不是经常参加这种宴会吗?怎么会没几个认识的人呢?” 她笑笑没有说话,垂眸望着杯子里泛着涟漪的白开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松,她指了指不远处一片热闹的景象,问道:“那边好多政商界的名流,你不去打招呼吗?” “这里是岳泽的主场,我可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她低头,两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 “钟黎。” “嗯?”她疑惑地朝他看去,眼底神色清明。 “听说去美国呆了五年,还好吗?” “还不错。”她笑得诚挚,叫人看不出真假,“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周竞泽怔怔看她半晌:“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似乎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太过无礼,他又连忙补充道,“只是觉得你在那里好像会有更好的发展,说实话,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她端着杯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流而下:“这里有我挂念的人。” 他凝眸望她,眼底情绪复杂:“谁?” “我叔叔一家,我父母,还有舒华阿姨。” 就在周竞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一道男声突然响了起来,在两人短暂的沉默间隙显得尤为突兀。 “钟黎,过来。”沈浩南站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绿色盆景后面,明亮的灯光下,他眼底神色清冷至极。 钟黎偏过头看他,脸上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她抿着唇不说话,也没有听他的话过去。 “她好像不愿意过去。”周竞泽勾唇轻笑,“沈总找她有事吗?” 沈浩南沉着脸没说话,他定定地看着钟黎,将她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进眼底。 “我们要换个地方吗?”周竞泽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着脑袋,抬手摸了摸被他说话时的热气喷到的耳朵,正犹豫要不要点头时,她抬着的手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拽住了,那股力气狠狠一拽,然后她的整个身子撞进了一堵宽阔的胸膛,还来不及叫喊,就被人强势地揽住肩膀带离了这一处。 chapter 22 沈浩南沉着脸将她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此时的钟黎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往依旧喧闹的会场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的情况后,她仰起头一脸不耐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毫不温柔的拖拽弄疼了她的胳膊,她一边揉着被他握疼的地方一边低呵道:“你又想发什么疯?” 沈浩南盯着她揉手臂的动作看着,一直到她垂下手臂半倚着身子在墙壁上,他才开口:“离周竞泽远一点。” 他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抗拒的威严,钟黎听了很不高兴:“凭什么你让我离他远一点我就要离他远一点,要是我偏不呢?” “他结婚了,你想被人当成第三者吗?” 她语噎,一下子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昂着头瞪他,却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温柔,她迅速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你来操心。”说罢,推开他迳直朝会场中央走去。 在她走后不久,沈浩东端了两杯酒拨开人群朝沈浩南走来:“朱茂名在找你谈合作的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沈浩南不答,抵着杯子在唇边轻抿一口酒,随后低头看向杯子里的红色液体,执着杯子的手轻轻晃了晃,洁净的杯壁上晕上一层淡淡的酒红。 沈浩东看他沉默,他自觉无趣地砸了砸嘴巴,解开一颗西装扣子,然后转过身,学着他靠在贴着欧式风格壁纸的墙壁上:“看到钟黎了吗?我刚才去她说的休息区去找她没找到。”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倒是看到了周竞泽。”侧首看向沈浩南,很八卦地想要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可惜他除了举着杯子凑在鼻尖轻嗅红酒的味道,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摸摸鼻子,不死心地挪着身子往沈浩南身边靠了靠,然后用手肘在他胳膊上轻轻撞了撞,见他偏头看向自己,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以前追过钟黎,还送了好多花。” 沈浩南瞥了他堆满笑容的脸庞,淡淡道:“一会儿让司机来接你回去。” “那你呢?”沈浩东急急问道,然后一副不甘愿的模样,“你带我过来就要负责把我带回去。” “我有事。” 沈浩东还是不依:“什么事能大得过你最亲爱的弟弟?” 沈浩南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留的他在那边瞎琢磨他的心思,而沈浩东一番苦思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哥要去钟黎家过夜,噢耶! …… 钟黎觉得饿了就从自助餐桌前取了食物,当她端着盘子转身时,看到钟柏修站在旁边看她,她低头往盘子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朝他走了过去。 “叔叔。”她走近他,低声唤道。 钟柏修点点头,认真盯着她看了几秒后问道:“有几个青年才俊,家世背景都不错,要不要跟我去认识一下?” “不用。”她用叉子刮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放到嘴巴里,嘴巴里立刻充斥着奶香味,“我一个小人物不需要认识那些厉害的人物。” 钟柏修抿唇,看她良久,在她偏过头时他望向她的侧脸,眼底的神色变得无奈:“也不是非得让你和人家交往,就当去交个朋友。” “不用。”依旧是那简单的两个字,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被一众千金名媛围着的沈浩东身上,舔了舔嘴角,随后看向钟柏修,笑得灿烂,“叔叔要是你忙的话你就先去忙好了,我去跟浩东说两句话。” 钟柏修看着她,眼底满是无可奈何的情绪:“去吧。” 音乐声以及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衬得会场热闹非凡。 钟黎一直觉得沈浩东是花心的,他在旧金山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个金发美妞去斯坦福找她,虽然他私下里跟她说是美妞执意要开车送他去的,她还是觉得他挺花心,因为美妞虽然都是金发大胸的,可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张面孔。 沈浩东很健谈,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一众名媛捂唇轻笑。钟黎在旁边站了会儿也没引来他的注意,不得已,她出声唤他,原本正谈得高兴的名媛们看到沈浩东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一个个气得直咬牙却奈何不了她。 两人各自端了盘子在餐桌前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她在自助餐桌前转了一圈,沈浩东也跟在后面走了一圈,看她的眼神里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有遇到我哥吗?” “没有。”钟黎想也不想答道,怕他又要接续说沈浩南,她把正要往自己盘子里放的食物放到了他的盘子里,“这个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沈浩东大方收下,有了吃的却也没把八卦心丢了:“我刚才看到周竞泽了,他是周岳泽的大哥,现在也算是你妹妹的大哥了,你说你跟他是不是变成亲戚关系了?” “不关心这些,和我没关系。”钟黎瞥了他一眼,眼底警告意味十足,“你想说什么趁早打住,惹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比如呢?” “跟阿姨问问你上次和周小姐的约会顺利不顺利,顺便说说你和小模特的事儿。”像是想起什么,她故作为难地看着他,“对了,这事儿你告诉阿姨了吗?我突然跟她说她听了会不会生气?” “……” 钟黎没再遇到沈浩南,却在酒会进行到一半时看到了上台致辞的周竞泽。 她和沈浩东端着吃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听到台上那人说着家族事业的伟大蓝图,她用叉子轻击盘子边缘,慢慢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后才问道:“周岳泽是不是在外面自己成立了软件公司?” 沈浩东点头:“是呀,我们有些项目就是外包给他的。”他专注叉着盘子里的草莓,等到草莓被戳在叉子上后他抬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到了。”她轻轻咳嗽一声,又继续问道,“他不用管家里公司的事情吗?” “怎么管?周岳泽和周竞泽虽然是兄弟,但一个是周建华第一任夫人生的,一个是后面的夫人生的,第一任夫人家世不错,两人算是商业联姻吧,陪嫁差不多就是半个中海了,后来第一个夫人去世了才取了后面的夫人,周竞泽母亲娘家那边势力很大,几个舅舅都是中海的大股东,周岳泽根本就进不去。” 钟黎听得认真,在他说完后她放下了叉子,或许是吃得多了,她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突然觉得有点儿吃不下去了,余光瞥见沈浩东吃得正想,她把盘子推到了他面前:“给你吃吧。” 见状,沈浩东大为不满:“我可不是黄豆。”手指动了动又把盘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钟妍和周岳泽忙着招待客人,她去打了招呼说要提前走,不想钟妍拉着她的胳膊直说要让她今晚住这里,两人可以通宵聊天。 “你今天一定很累,结束了就早点去休息,要聊天我们随时都可以。” 一旁忙着招呼各家夫人的吴芸芸过来,劝道:“妍妍,你阳阳姐也累了一天了,你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好了。” 钟妍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吴芸芸看她一眼她乖乖地松开了钟黎的袖子:“等我忙完这阵了我去找你。” “好。” 等到钟妍跟在吴芸芸后面走了,她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正和周建华说着话的钟柏修,她过去时两人都是笑容满面,似乎正聊到高兴的地方。 “叔叔,周伯伯,我先回去,来跟你们说一声。”她站在两人身旁,谦恭有礼。 钟柏修点点头,转身要带她到旁边说话,却被周建华叫住了。 周建华的年纪比钟柏修大,两鬓长出了不少发白,笑起来是眼角也满是皱纹:“这是柏林家的?” “是的。”钟柏修应道,“这些年一直在国外。” “难怪我不认识。”周建华半眯着眼神将她打量了一遍,随后看向钟柏修,状似无意地开口道,“竞泽以前和沈浩南闹得不愉快,应该就是为了她吧?” 钟黎垂眸看向地上的红毯,很好地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年轻人的事,哪里还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也对。”周建华笑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受管教了,我们都老了,也管不动了。” 钟黎在旁边站着觉得挺尴尬,就在她打算直接走人时,周竞泽执着杯子出现在了周建华身边,他凑在他耳边低声出了几句话,周建华歉疚地朝钟柏修道:“亲家,我先失陪一下,有几个朋友要招待。” “你去忙吧。” 周建华离开时周竞泽没有跟着一起走,他客气地朝钟柏修颔了颔首,随后看向钟黎,瞥一眼她挽在手里的包,微微笑道:“要走了?” 她点点头。 “我安排司机送你?” “谢谢。”她婉拒他的好意,“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还是让司机送你吧,估计你今天也累了。” “还好。”说着她看向身旁的钟柏修,笑得温和,“叔叔,我先走了。” 周竞泽把她送到宴会厅外面,正要说话时宴会厅的门从里面被开了,他回头看站在门口的人,脸上阴郁表情一闪而过。 沈浩南瞥他一眼后看向钟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我跟你一起走。” chapter 23 虽然从周建华的口中得知沈浩南和周竞泽曾经不和,但在周竞泽面前,钟黎也没怎么给沈浩南面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她抬头看向周竞泽,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再见。” 周竞泽心情很是愉悦,微扬起唇角:“路上慢点。” 她点点头,余光瞥见沈浩南低头看表,在他抬头时她很快地收起了眼角余光,抬起手臂朝周竞泽挥了挥后便转身走了。 “庆安的项目,周一出标底。”只淡淡这么一句,沈浩南也不看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不急不慢地朝电梯所在的方向走去,优雅从容。 周竞泽细细思量,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他猛地抬头,却只看到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脸上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他勾着唇角转身回到会场, 酒店外面很冷,钟黎在门口的台阶上站定,抱着双臂裹紧了身上衣裳,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街景,马路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装饰着霓虹灯的树木闪烁着多彩光芒,五光十色很是好看,对面建筑物的电子屏幕上,轮流播放着各类广告,当看到一个关于汽车的广告时,莫名的,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点沉重,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的车子上,和广告上的是一个牌子,车子是沈浩南帮她选的,记得他当时说车子驾驶性能好,很适合她这个新手。抬手撩开被风吹落到颊畔的发丝,勾着那一束在手指上绕了绕后才别到耳后。 沈浩南一直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在外面站着时,他则是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子挡住了侵向她后背的凉风,两人一路走来都是沉默的,电梯里也是各据一角站着,他不说话她是更不会说话的,就算他先开口了,她也还要考虑考虑要不要搭理他。 收敛了那些烦杂的心思,她踩着台阶一步一步缓缓而下,走到车子旁边开了门,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清楚自己不想载他时,他已经去到副驾驶位那边把门开了,然后很自然坐进车内后将门关上。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砰”的一声过后,她才敢确信沈浩南上她的车已经成了铁打的事实,扶在车门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掐着指甲在掌心一点点用力,风总是一阵接一阵的刮过来,从未停歇,她眨了眨被风吹得随时都能掉下泪来的眼睛,眼眶凉凉的,她抬手碰了碰眼角,总感觉手上都要比脸上暖和。 她上车后瞥一眼旁边的人,看到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她的视线像是突然被黏住,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她扯过安全带低垂着脑袋把安全带卡住,抬头时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她闪烁着眼神避开他的视线,端坐了身子看向前方,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了出去。 和外面寒冷的天气不同,车里很暖和,在经过一家海鲜粥店时,她放慢了车速,余光瞥见沈浩南也正往外面看着,她把车开了过去。 这个点停车很方便,找了个空车位把车停好后,她率先下车,看也看不车里坐着的人,直直地朝粥店的玻璃门走去。 门边的服务员热情地帮她开了门:“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一位。”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领着她走到一个靠窗的位子旁,“您请坐。” 钟黎站着没坐,而是指了指过道另一边的空桌:“我想坐在这里。” “好的。”服务员笑着帮她取走了桌上多余的餐具,随后把菜单放到了她面前,“请问您需要什么?” 她把面前的菜单推到桌沿,抬起手臂挡在口鼻间闷声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到服务员的笑脸,她吸了吸鼻子说:“一份干贝排骨粥,其它不要了。”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拿了菜单走了,很快又给她送了一壶茶过来。 她拎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放下茶壶时看到沈浩南朝这边走来,刚才的服务员一脸笑容地跟在他后面:“先生您几位?” 沈浩南没有回答,直直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他走近时她正低头看着杯子里悬浮着的大麦,他解开西装扣子,随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起的。” 服务员微愣片刻,眼看着低头喝茶的人没有反对,她连忙笑着点头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去给您添一副餐具。” 钟黎端着茶杯抵在鼻尖嗅了嗅,轻轻抿一口,感觉茶不是很烫,她把杯子放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玩儿游戏。 对面,沈浩南正用认真地擦拭着碗筷,他把擦好的碗筷推到了她的跟前,随后拿了她面前的碗筷摆到自己面前继续擦拭,她瞥了眼面前的碗筷,微不可闻一声轻哼,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他一会儿是吃还是不吃。 粥很快上来了,满满的一砂锅,芳香四溢。 钟黎盛了一碗粥后便自顾地吃了起来,沈浩南用勺子在砂锅里搅了搅,舀了一勺倒在碗里,放下勺子后便没了动作,只端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对面正喝着粥的人。 其实钟黎在酒会上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过来喝粥也只是突然兴起,沈浩南对海鲜过敏,一锅粥都是她一个人在喝,最后实在喝不下了,她唤了服务员来打包。 账是沈浩南结的,她拎着打包盒在外面吹冷风,他付完钱出来,经过她身旁时低声道:“走吧。” “你自己打车回去。”她仰头看他,说出了酝酿许久的话,脸上红红的也不知是刚才喝粥的时候热的还是在外面被风吹的,“我们不顺路。” 沈浩南停下脚步,很慢地将迈出去的那一只脚收了回来,随后缓缓转身朝她看去,眼底变得深沉。 她轻咬唇瓣,背脊却是挺得直直的,见他不说话,她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各种关于他的反应的假设,低垂着眼帘望着被风吹到脚边的枯叶,等到枯叶被风吹走了,她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沈浩南最后还是跟了上来,她吃饱了胸口有些难受,加上他的存在让她觉得困扰,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她就把车停在了路边,急急开了车门跑到路边蹲着吐了起来。 晚上吃下去的东西能吐的都吐了出来,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脑袋晕乎乎怕自己突然摔倒,她在原地闭着眼睛站了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 车里,沈浩南正透过降下的车窗看着她,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朦胧不清。 她觉得自己这样也挺活该的,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要去吃那份海鲜粥,沈浩南从来不会为了迎合别人而屈就自己,这个是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重新回到车内,看到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她冷冷地挥开他的手,挂好档松开手刹继续往前开。 钟黎把车开到小区车库,上楼时沈浩南也跟着一起去了,她进屋后换了鞋就去厨房倒水漱口,开了火烧水,然后把茶叶放到杯子里只等着水开。 沈浩南在厨房门口站着,看着她纤细的身姿,半晌后才出声道:“我们谈谈。” 水开了,她拎着水壶满满的往杯子里倒水,表情冷漠:“没什么好谈的。”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抿唇不语,杯子里的水倒得太多了,她用手背去碰了碰,烫得立刻缩回了手。 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踩着脚下拖鞋悠悠进了厨房,眼神紧紧攫住她的视线:“你的答案是什么?” 这一次,她没有回避,微仰着脑袋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你喜欢我吗?” 厨房不是很大,两人同时站在里面会显得有点儿拥挤。 面对他的沉默,她偏过脑袋,垂眸看向流理台上的杯子,里面的热气一点点冒上来,脸上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以前我从来没有问你这个问题,现在问了却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喜欢。” 耳边不断回绕着他的声音,简短的两个字,铿锵有力,一点点地敲击她的心扉,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几乎不能思考,她半倚在身后的流理台上,借此来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 眼前,他的轮廓变得模糊,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可入目的却是他逐渐放大的脸庞,双颊被他捧住,她努力往后仰着头想要避开,不想被他的手从后面扣住了脑袋,他一点点家中手上的力道,压着她的脑袋让她紧靠在自己胸前。 她僵硬着身体,紧绷着每一个神经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后颈,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向上揪住他腰侧的衣裳,然后挣扎着从他怀里直起脑袋:“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chapter 24 沈浩东没跟家里说沈浩南在医院的事儿,可沈夫人还是知道了,原先她是想等着沈浩东回来了再睡觉的,可等来的却是司机打电话回来说老大进了医院,她一听,当下就唤了厨房里忙着腌制鸭蛋的海兰姨出来,两人加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沈浩南睡着了,沈夫人站在床边看着他,悬了一路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转身看着挨着墙壁站着钟黎和沈浩东,招招手,示意两人跟着出去。 钟黎低着头走到沈浩东后面,跟上刑场似的,心情沉重。 走在她旁边的海兰姨探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拉起她的手握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胡闹了吧。” 她闷声不吭,抽回手后继续往前走。 病房外面的过道上空荡荡的,沈夫人从病房出来后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尽头了她才停下步子,转身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俩人,微拧着眉:“怎么弄成这样了?”她问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们俩人看着,眼看着沈浩东一点儿也不像犯了事儿的样子,她看向钟黎,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阳阳,你说。” 钟黎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惴惴抬头朝她看了过去,话在喉咙口酝酿了很久终是没吐出来。 沈夫人没急,沈浩东倒是先急了起来:“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她让我哥喝海鲜粥,然后我哥真的就喝了。” 闻言,沈夫人的面色缓和了不少:“这里没你的事了,让我跟阳阳单独说两句。” 沈浩东同情地拍了拍钟黎的肩膀,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阳阳,你跟阿姨说句真话,你们还有没有可能了?”沈夫人顿了顿,见她低着头,她抬手扯了大衣的毛领掖在下巴下,一直到她垂下手她都没有说话,轻轻叹息一声,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有着掩藏不住的哀愁:“我老了,越来越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你不说,浩南不说,我只能在旁边瞎琢磨,他是我们沈家的长房长孙,如今被外人说起来是个还没老婆的光棍,想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一直不少,不管是商业联姻还是女方单纯的托人来说,我都没有跟他提过,我总想着要留块糖等你回来。可如果你告诉我你们不可能了,我就再也不去操那份心了,以后你们该干嘛干嘛。” 钟黎低着头,默不作声。 短暂的静谧之后,沈夫人又低柔着嗓音道:“你和浩东从小玩到大,我和晓颖也一直以为你会和浩东走到一起,可谁知道你最后是和浩南牵扯不清,浩南比浩东稳重,可就是喜欢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你当初非要跟他交往,我没有反对,那是因为浩南活得太累了,他爸爸去世后他就一直把我和浩东当成了他的责任,他和浩东都是我的孩子,可我更心疼他,我希望有个人能全心全意地爱他、关心他,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的性格我也知道,爱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所以听到你说你喜欢浩南时,我也存了私心,我希望你好好爱他。”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垂下手臂时没有立刻收回来,而是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可现在看来,你们真的就像算命的说的那样,有缘无份。” 钟黎曾在唐人街上被同学拉着算过命,算命的说她三十岁之前有个坎儿,这个坎儿过了往后的日子就是大富大贵,这个坎儿过不去就会孤独终老,她听了笑笑便走了,倒是同学在后面咋咋呼呼地问她要不要去找找破解之道,她很轻松的表示这些算命的都是忽悠人的,可她回去后却是一整晚没睡好。她缓缓抬头看向沈夫人,竭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您就当我以前任性了一回吧,往后那些夫人要再给他介绍对象您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要是有合适的你就可以等着抱孙子就好了。” “你就当真不给自己不给他一个机会了?” 钟黎迟迟没有答话,沈夫人一脸凝重地看着她,随后叹着气离开了。 海兰姨在病房门口等着,沈夫人还没走近她就迎了几步上来:“谈得怎么样了?” 沈夫人哼了哼,有些苦恼地开口道:“这孩子越大越听不进人的话了。” 海兰姨往她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因为孩子?那年她醒过来知道孩子没了,拔了针就要去打浩南,当时她叔叔也在病房里,她倒是没先质问自己的身世……” 提及孩子,沈夫人不免有些伤感:“要是孩子还在就好了,可惜了那孩子没福分。” 俩人在门外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等到钟黎朝这边走过来了她们才止住了声音。 三个人一起进了病房,沈浩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撩着衣袖往手臂上擦药,沈浩东在床边站着,一手拿药一手端茶,像是在等着他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了吃药。 因为沈浩东在他醒来后就说了沈夫人知道他在医院,且正在外面和钟黎说话,所以他在看到沈夫人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温和道:“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还难受吗?” 沈浩南摇了摇头,视线越过她她落在钟黎身上,盯着她看了一两秒后,他收回视线看向沈夫人:“太晚了,你回去吧,我住一晚上就出院了。” 沈夫人和海兰姨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实在不适合呆在这里熬夜,沈浩东在家里一直充当着小棉袄的角色,眼瞅着沈浩南都说没事了,他赶紧说了几句好听的让她们放宽心,然后把她们送到楼下。 钟黎不想独自面对沈浩南,也就跟着下去了。 司机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沈夫人上车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尾灯,缓缓收回视线,瞥一眼她旁边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的沈浩东,无视他正要说话的神情,转身朝里走去。 迎面走来的人有些急,她避让不及险些撞上,好在沈浩东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边。 虚惊一场后,她看清了那个差点儿要撞上她的人,两人的均是一愣,在她求救似的用手肘顶着沈浩东的胸膛时,沈浩东撇了撇嘴巴,往前一步与她并肩站着。 “这么巧啊。”沈浩东出声寒暄,“跑那么急有事吗?” 孔伊凡拍了拍跳得剧烈的胸口,有些气息不稳:“朋友的手机忘了,本来是想去送给他,看样子是赶不上了。”她缓了口气,看到他们紧挨着身子站着,不由笑着问道,“你们呢,这么会在这里?” 沈浩东想了想,说:“我哥过敏在这里打点滴,我和钟黎来陪着。” 闻言,孔伊凡微微颔首,垂眸深思片刻,她扬唇浅笑:“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沈浩东没有拒绝,领着她去了沈浩南的病房。 孔伊凡在里面呆了会儿才出来,沈浩东送她到门口,等到她走了,他站在门边,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搭在门把上,看见钟黎傻傻地在外面坐着,他有点儿怒其不争地皱起了眉头:“螃蟹放锅里煮都会挣扎着往外爬,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命了呢?” 钟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越过他直接进到病房。 沈浩南在床上坐着,精神不是很好,她瞄了眼床边放着的椅子,随后看向他,淡淡道:“我要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钱叔已经等了我好久了,我要下去了。” 钟黎转过身,很不高兴地看着沈浩东,脸上带着浓浓倦意:“随便你,我走了。” 门开了又被轻轻关上,沈浩东看着沈浩南,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们家阳阳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 第二天,钟黎早早地到了医院,可有人比她更早。 孔伊凡买了水果来看沈浩南,她进去时她正削着梨,锋利的水果刀沿着梨子边缘刮过,长长的果皮垂荡在垃圾桶上方,一晃一晃的。 沈浩东在吃烧饼,嘴巴里鼓鼓的,对着她含糊不清道:“给你留了两个。” 她走过去把包放在沙发上,弯着腰从矮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擦鼻子:“我吃过了。” “吃什么了?”沈浩东很无聊地问道。 “粥。” 沈浩东挑了挑眉:“不会是你那海鲜粥吧?” 她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拿了遥控器把电视开了。 病床那边,原先还说着话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然后齐齐朝她这里看了过来,许是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她把电视声音调低了,然后,耳边清晰地传来了孔伊凡的声音:“你要吃早饭吗?我去帮你买。” “不用。” “吃一点吧,我去买些清淡的,你想吃什么。”孔伊凡坚持要去给沈浩南买吃的,拿了钱包就要走,“我看着买点儿吧。” 在她走后,沈浩东凑在钟黎耳边说道:“学着点儿。” 钟黎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病床边上:“你什么时候出院?” “随便。” “那我去帮你办手续。”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孔伊凡买了粥回来,钟黎刚好办完了出院手续,两人同时到达病房门口,她等到她先进去后才进了屋。 沈浩南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正站在窗边静静地往外看。 “要出院了吗?”孔伊凡把买回来的粥放到柜子上,走到他身后问道,“要不要再让医生来看看?” 沈浩南转过身看她:“不用看了,谢谢你来看我,你也回去吧。”说完,他走向钟黎,脸上神色淡漠,“走吧。” 沈浩东走得时候把他的烧饼揣上了,看到孔伊凡一人站在那儿挺可怜的,他想了想又把孔伊凡买回来的粥拎了过来:“我帮你带给他。” “谢谢。”孔伊凡笑着,大方得体。 沈浩东瞥她一眼,拿了东西后就赶着去追前面的人了。 chapter 25 开源的审计工作差不多是完成了,只等着事务所最后的审计报告,周明禹自合同签了后就没再过问这个案子,钟黎估计着他应该是忙着去别处发财了。 这几天项目上的人都很放松,刘禾邦是个开明的上司,只要任务完成了大家闲下来摸摸鱼他也不会说什么,偶尔还捧着茶杯跟一众人探讨开源上市了会如何如何,整个集团前景又是如何如何,弄得项目上的人直扼腕不能买开源的股票。 稽查局上次来过之后就没有动作了,钟黎举报沈浩南这事儿就跟石头掉大海里了一样,除了掉下去时溅了点儿水花出来,其它是一点儿风浪没掀出来。光大这边,公司里一切如常,似乎除了沈浩南,没人知道这事儿是她弄出来的,她每天进出这里照常上下班,只不过再也没有见过他,上次她把他送回去就走了,两人之间不清不楚地却没再联系。沈浩东倒是成天在下面转悠,不是找她吃饭就是找她喝茶,现在公司里的八卦也都是关于他们的,加上以前那些被人翻出来的八卦,掺和起来传一传又变成新的话题能供人茶余饭后消遣几天。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都是湿哒哒的很不舒服,好不容易雨停了,吃了几天食堂的谢晓雨要去旁边的餐馆吃卤肉饭,钟黎就陪着她一起去了,两人吃饱了从店里出来,谢晓雨热情高涨,继续跟她说着饭桌上没说完的事儿,因为只顾着说话没看路不小心脚下一滑,钟黎出于本能去拉她,慌乱之中一只手蹭到了凹凸不平的复古墙砖上,刮破了点儿皮。 钟黎没有感觉得到疼,谢晓雨却跟天要塌了似的紧张地抓着她的手,手心看到手背,手背看到手心:“要不要去打个破伤风?” 她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拿了一张出来覆在沁出血珠的伤口上:“蹭了点儿皮,又不是很严重。” “万一很严重怎么办?我会良心不安的。”谢晓雨苦着一张脸看她,“我觉得我应该对你负责。” “我包里有创口贴,回去贴一下就好了。”说着,她用手捂着伤处,率先走在了前面。 谢晓雨忙小跑着跟了上来,一边走还一边向她表达自己的歉疚之情:“疼不疼啊?我晚上请你吃饭给你补补吧。” 钟黎爽快应道:“好啊。” 闻言,谢晓雨松了口气,再看她的手时,心里也不那么罪恶了。 两人走到公司门口时遇到了沈浩南,钟黎反应不大,谢晓雨则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见到了沈浩南,而是因为沈浩南旁边居然站了个女人,而这女人居然不是和他传了那么久八卦的钟黎! 孔伊凡原先正和沈浩南说着话,远远地看到钟黎走来便止住了声音,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散去,在她走近后她很自然地和她打招呼:“吃过饭了吗?” 钟黎点点头:“吃过了。” 孔伊凡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沈浩南,微微笑道:“我们正要去吃。” 钟黎轻轻“哦”了声便没有了反应,然后侧身让到一旁像是要让他们先走。 谢晓雨看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跟着钟黎让到了一边。 孔伊凡笑着问沈浩南:“我们去哪里吃?” 沈浩南往钟黎手上瞥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神色淡淡道:“我不去了,下午约了人。”不顾孔伊凡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很公式化地开口,“你说的案子我会派人盯着的,以后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跟他联系。” 钟黎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扯了扯一脸好奇的谢晓雨,在她看过来时她努了努嘴巴指向电梯的方向,随后抬步朝那里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谢晓雨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站在她身后,然后不时回头看大门口还在说话的两个人,她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着,差不多是看两眼就回头看电梯上面跳跃的数字,等到电梯来了,她跟着钟黎进了电梯,正要跟她询问时那女的跟沈浩南是什么关系时,沈浩南横着手臂挡在了电梯门之间,在电梯门重新往两边打开后他抬脚跨了进来,她暗自庆幸了一下然后很自觉的从钟黎身旁退开让到电梯一角去了。 电梯门关了,沈浩南背对着电梯门站在她面前:“手上怎么了?” 钟黎抬手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半晌后才闷声道:“不小心擦破了皮。” “怎么弄的?”沈浩南又问,语气较刚才轻柔了许多。 这一次钟黎没回答,谢晓雨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主动站出来坦白了,她的声音很低,且说话时压根儿没敢看沈浩南的表情:“为了拉我碰到墙上了。”沈浩南没再说话,她的一颗心就跟电梯一样一点点往上升,当电梯在十五楼停住时,她突然有一种熬到头的感觉。 钟黎要出去时被沈浩南拉住了胳膊,她皱眉朝他看了过去,他却看向眼睛睁得大大的谢晓雨:“我带她去处理一下。” 谢晓雨连连点头,小小的身子贴着墙壁迅速地闪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忙着奔回去向众人传播最新小道消息。 沈浩南带钟黎去了他的办公室,钟黎被他握着手臂显得不是很甘愿,她这段时间在这里工作也只活动在十五楼和沈浩东的地盘,沈浩南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秘书室除了新进的人员外其他的她都认识,而她们也都认识她,所以当那些平时闲下来就八卦老板*的女人在看到他们时,眼底都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然后很快又转为暧昧。 “把医药箱拿进来。”沈浩南说完这话后就开了办公室的门把钟黎拉了进去,然后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把门关上了。 他拉着她一直走到办公室中央才放手,挪开她按压在右手手背上的手,随后动作很是轻柔地把她手背上的纸巾拿走了,看到她手背上被擦掉皮的那一处红红的,他伸手在边缘碰了碰,问道:“疼吗?” 钟黎缩回手,刚想开口时耳边传来了敲门声,她抿了抿嘴巴转过身看向窗外。 王秘书是跟在沈浩南身边时间最长的秘书,钟黎以前经常跟她打听沈浩南的行程,这会儿见了多多少少总有些尴尬,尤其是被她抓着手一脸关切地询问手上怎么弄成这样时,她别扭至极。 沈浩南从药箱里拿了医用棉签和双氧水,王秘书见了要去接手,他避开她伸过去的手迳直走到钟黎面前:“你出去吧,跟遒松说一声下午他和浩东一起去见孟焦阳。” “是。”王秘书出去时把门轻轻关上了。 沈浩南用棉签沾了双氧水后看向钟黎:“手伸出来。” 钟黎垂着手臂在身侧没有动,刚才还没觉得疼的手背现在是一阵阵的疼,沈浩南似乎没什么耐心等她,看她站着不动他走到办公桌前把双氧水的瓶子放了下来,然后又走过去把她拉带了桌子边。 他用棉签帮她清理伤口时她别过了头,余光瞥见他办公桌上拼了一半的拼图,她愣了好久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垂眸看着他捏着棉签在她手背上涂紫药水,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就连脑袋也是晕乎乎的不能正常思考。 沈浩南在她手背上贴了创口贴,怕一个不保险他一下子贴了两个,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破了皮的地方:“这只手不要碰水。”说罢,便转过身收拾东西。 钟黎盯着自己手背上呈十字交叉的创口贴看了会儿,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拼出来了吗?” 沈浩南正收拾药瓶的手顿住了,抬头朝她看了过去,很是平静地开口道:“拼出来了,还有一块一直没找到。” “被我扔垃圾桶里了。” “是吗。”他扯了扯唇角,回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钟黎大四下半学期就跟在赵云开后面学习,毕业后也直接留在这里工作了,她一个刚出校门的职场小菜鸟在这里混得开也主要归于她和沈浩南不同寻常的关系,在财务部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早上过来打卡然后在办公室里了安份地呆一上午,到了中午会喊了沈浩东一起吃饭,沈浩南挺忙,基本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她吃完饭就会过来他的公室溜达,有时候实在没事了就会厚着脸皮不出去,他看文件时她就在旁边玩游戏或者拼图打发时间,拼图放这里一周了都没拼到三分之一,沈浩南说她心不定拼一年都拼不好而且还影响他办公,她把原先拼好的都拆了下来然后抱着那一堆小拼块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那你拼一个给我看看,拼完了我就不来烦你了。” 她当时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来烦他?走的时候藏了一个在手心,出去后直接扔到了电梯旁的垃圾桶里。 chapter 26 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钟黎低垂着眉眼望着自己手背上的创口贴,等到他把药箱收好了,她垂下手臂放在身侧,别扭了半晌后才道:“谢谢,没事的话我走了。” 沈浩南觉得自己不应该诧异她的反应,但在她这样说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抓在药箱拉手上的手微微用力收紧,转过身子看向还站在那里的人,静默了片刻才颔首道:“出去吧。” 虽然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点反常,不过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没有过多客气的话语,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一步步朝门边走去,开了门正要出去时,耳边传来了他低醇的嗓音:“我妈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她回头看他,却见他正站在办公桌前收拾桌上的文件,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对上他投注过来的视线,她点点头,低声应道:“知道了。” …… 钟黎离开没多久后沈浩东就来了,他关门时的动作很大,随着“砰”的一声,沈浩南皱着眉从文件里抬头看他,一脸的无奈。 不等他开口,沈浩东就笑着举起了双手:“下次一定注意。”他走到办公桌前,随后拉了正椅子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抵着手肘在桌子边缘,眼底有着掩藏不住的八卦神情,“我还以为能遇到钟黎的,想不到你那么快就放她走了。” 沈浩南没有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喜糖扔给他后又继续低头看文件。 沈浩东剥了颗糖放到嘴巴里,砸吧了一下后问道:“谁又结婚了?” “邱广明。”沈浩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顿了顿又说,“你不认识。” “这一个个都结婚了。”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沈浩东伸长了手臂拿走了沈浩南手里的钢笔,在他抬头看过来时,他一副我很愁的模样,“老大,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沈浩南合上文件,放松了身子往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们家一向很民主,如果你急着结婚就结吧,不用等到我之后。” “长幼有序。”沈浩东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定要你结婚了我才结婚。”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无辜地看着对面的人,“你和钟黎今年年底能结成婚吗?” 沈浩南轻哼,瞥他一眼后望向桌子一角的台历:“想不到你对我的事这么关心。”收回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继续道,“如果你对我给你的设计案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沈浩东摸着鼻子呵呵笑了起来:“设计案跟你能比吗?你是我亲大哥,不关心你关心谁?”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这会儿却是一个劲儿地想知道钟黎在他办公室两人都干了什么,鉴于沈浩南的嘴巴一向严实,他稍稍斟酌了一番后,舔着嘴巴道:“底下人说你一路拉着人进了办公室,什么事儿这么急?” “想知道?” 沈浩东点头,诚挚无比。 “上个星期给你的设计案还没给我,你给我了我再告诉你。” “那个我一会儿就让人送上来,你先告诉我。” “那等你送上来了我再告诉你。” “……” “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 沈浩东走时,关门的声音依旧很大,沈浩南看着紧闭的门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 钟黎回到会议室后是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从门口走到位置上的,韩娜娜和谢晓雨在她刚坐下就凑上来了,一左一右趴在她旁边一个劲儿地夸赞创口贴贴得好看:“是他帮你处理的还是让秘书帮你处理的?” 注意到对面几位同事的眼神,她轻轻咳嗽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大家都看着呢,注意影响啊。” “看着就看着呗。”韩娜娜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谁还没谈恋爱的时候?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人说你的,顶多有人羡慕嫉妒恨一下。” 旁边的谢晓雨连忙举起了手:“放心,我一定不会羡慕嫉妒恨的。” 韩娜娜瞄了她一眼,呵呵笑道:“今天都是你的功劳,说不定沈总还会奖励你一下。” “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说着,她拿了杯子起身,“我去泡茶。” 韩娜娜和谢晓雨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齐齐看向她的背影:“一般说没什么的都会有点儿什么。” “所以他们就像我们想的那样喽?” 韩娜娜摸着下巴,不是很确定地开口道:“可能吧。” 钟黎在周六去了趟沈家,刚进屋就听到沈夫人跟人说沈浩南的生日年龄,她在门厅换了鞋,走到客厅看到沈夫人和海兰姨都在客厅坐着,除了她们还有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贵太太。 “阳阳回来啦。”海兰姨起身招呼她,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和蔼,“怎么没早点回来吃午饭呢,今天做了糖醋鱼,便宜了浩东一个人。” 她走到沙发旁站着,余光瞥见那位贵太太正端着杯子喝茶,她扯起唇角,笑笑说:“跟朋友一起在外面吃的。” 海兰姨点点头,随后坐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过来这边坐,兄弟两出去打球了,你就跟我们几个老太婆呆着好了。” 钟黎在海兰姨旁边坐了下来,侧边沙发上坐着的是沈夫人,她坐下时沈夫人偏过头来看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和哪个朋友?” “事务所的一个处得比较好的同事。” 闻言,沈夫人缓缓点头:“有一两个知心的朋友还是好的。” 旁边坐着的贵太太盯着她们看了会儿,忽然笑着开口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怪眼生。” 沈夫人笑了起来,打趣道:“本市也有你认不出来的人,倒是稀奇了。”说着,她端起杯子抿一口茶,倾身向前搁下杯子后才悠悠开了口,“这是晓颖和柏林的女儿,你不认识也正常,这孩子大了之后就没怎么在外面露过面。” 在听到沈夫人的介绍后,那人便盯着她看着,正疑惑那人身份时,坐在她旁边的海兰姨侧身凑在她耳边道:“这是赵夫人,专门给人说媒的。” 赵夫人坐了会儿就走了,临走时与沈夫人开玩笑道:“你们家浩南条件好,我还真怕他看不上我给他介绍的对象。” “王八看绿豆还能看对眼呢,我就不信他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沈夫人送她到门口,回来后嘴角还噙着笑,看到钟黎还坐在沙发上,她抬手摸了摸发髻,然后走过去拢着披肩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钟黎抬头看她,微微笑道:“不是你让我有空回来一趟的吗?” “哦!”沈夫人拍着后脑勺,“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现在就这样了,再往后还能记得什么?” 钟黎笑笑没说话。 沈夫人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余光瞥见她手背上的创口贴,她也没多问,只是伸手把微微掀起的边角抚平了一下:“这个月二十就是你妈妈的生日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去祭拜祭拜,要是去的话我让海兰准备东西。” 她垂眸望着被她按住的创口贴,良久后才低声说道:“不用了,到时候我去看看他们。”抬头看到沈夫人很苦恼的样子,她抽回手反扣在她的手背上,“妈妈在世的时候就不喜欢那些虚礼,只要我们心里有她就好了。” 陪着沈夫人说了会儿话,等到她累了回房休息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去厨房跟海兰姨道别,海兰姨留她吃晚饭:“晚上吃馄饨,白菜馅儿的,你最喜欢的。” 她站在门边看着里面正洗菜的人,摇了摇头说:“回去还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儿?”海兰姨不赞同地瞥了她一眼,“反正回去也是要吃的,不如就在这里吃好了。” “衣服还在洗衣机里,要回去拿出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晚上回去不也能拿出来吗?” “晚上回去都没太阳了。” “可现在太阳也不好啊,你看,这会儿天都阴了。” 钟黎循着她手指的方向往窗外看去,刚才还有的太阳这会儿却是躲进了云层里。 “那我更得回去了,说不定一会儿会下雨呢。”她笑着说,无视海兰姨欲言又止的模样,朝她挥了挥手后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院子里的园丁正修剪枯了的枝叶,她故意走在枯黄的叶子上,听着耳边脆脆的声响,她突然很希望春天能早点到来。 肖晓颖生日那天她请了半天假,早上去墓园呆了半天,下午直接去了事务所,才刚把东西收拾好,就听谢晓雨跑来说开源请项目上的人员吃饭,算是答谢大家段时间的辛苦。 “你要去吗?听说是光大自己的会所,好像还挺高级的。” 钟黎把文件归类分好,抬头看到她脸上充满了兴趣的神情,笑了笑说:“不是很想去。” “为什么?”谢晓雨嘟着嘴看她,“每到这个时候你就掉链子,太不给力了。” 下班的时候,钟黎被周明禹点了名一定要去:“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了,人家集团上面的人都去了,你不去也说不过去啊,给点儿面子好吗?” 她站在办公室后面,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你是事务所的负责人,人家集团上面去了人不是应该你来应付吗?我去了出了吃吃喝喝还能干什么?” 周明禹厚着脸皮挨到她身旁,呵呵笑道:“你和沈浩南不是挺熟的吗?你去了自然是把他安抚好。” 钟黎抱着一堆资料重重地放在桌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不觉得找几个漂亮的小姐过去更能安抚好他吗?” 周明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后陪着笑脸讨好地帮她把散落的资料整理好:“你们项目上传的八卦我都知道了,再多的小姐也没你能耐大啊。”说着,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谁让你是人家的心头好呢。” chapter 27 夜晚降临,整个城市变得灯红酒绿,一派繁华景象。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明明是外国人的节日,这几年在国内渐渐掀起一股热潮,路边的店铺都打上了圣诞狂欢购的广告。 车内,周明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她坐到车里后他专捡好听的说,说到最后总要有意无意地表达一下作为学妹的她应该多帮帮他这个事业刚刚起步的学长,后来看她没什么反应,他又对她枯燥无味的夜生活做了些点评:“年轻人就该由年轻人的生活,你看看你,不是上班就是下班,下了班还不如上班有活力,就说一会儿吃饭吧,人家韩娜娜上有老下有小都能出席,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就不行了呢?再说了,区区一顿饭有必要集团的老总来招待我们吗?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她听得烦了,侧首看向他淡淡道:“如果我让他把开源往后的审计给别的审计单位做,你说他会不会听我的?” 周明禹识相地闭了嘴巴,双眼盯着前方的道路专注地开着车。 一路安静到君悦门口,服务生要过来开门,周明禹挥了挥手,随后自己从车内下来后绕到了副驾驶那边把门开了,他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惊到了车里的人惹得她不高兴了扭头走人,看她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他轻轻咳嗽一声,含蓄道:“晓雨跟我说你们好像有点儿小矛盾,一会儿对人家态度好一点儿。” “我态度怎么不好了?”钟黎从车里出来,随后站在他面前恨恨地瞪着他,“卖属下求荣的,这种缺德事你也做得出来,你还是我那个正义凛然的学长吗?” 周明禹伸手在她肩膀上弹了弹,像是要帮她拂去灰尘:“学长家底可不像你们那么厚,现在也就是要靠着你存点老婆本儿,你看我到现在都还单着,总结下来还是太穷娶不起老婆。” 钟黎轻嗤,最后还是跟在他后面进了大门,他去旁边跟服务生确认包厢时她则是站在一旁打量着大堂的装修,正暗暗评估时,周明禹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服务生把他们一路带到包间门口,她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周明禹趁着服务生开了门就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带了进去,里面正寒暄的人看到两人出现在门口,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匆匆扫了几眼,没有看到沈浩南的身影,她暗自松了口气。 桌上坐着的都是熟面孔,赵云开和开源的几个管事也都在,周明禹坐下后便笑着朝赵云开问道:“沈总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赵云开推了推眼镜,往对面坐着的钟黎身上瞥了一眼,随后看向周明禹,呵呵笑道:“有点事,晚一点会过来,暂时就由我替他招待你们。”说着,他朝旁边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就开席吧。” 周明禹给赵云开敬酒,赵云开笑眯眯地把酒喝了,在他的示意下,他带来的那几人都拿着酒杯倒了酒排着队地要敬周明禹,很快,两边的人都耗上了,一副怎么着都要把对方喝趴下的气势。也不知是谁提议让亚信出来一名女同志喝一杯,光大那边集体喝三杯,亚信这边的男同志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买卖,纷纷朝桌上仅有的三名亚信女员工看了过来。 钟黎自顾吃着菜,谢晓雨和韩娜娜对视一眼后又各自偏过头,然后两人很窝囊地垮下肩帮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藏到桌底下去。 感觉到自己腿上同时覆了两只手,她看看左边坐着的谢晓雨,再看看右边坐着的韩娜娜,眼看着两人眼底传达的意思都差不多,她又用勺子挖了点拌豆腐放到了嘴巴里,然后悠悠拿了纸巾擦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以后你们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提沈浩南。” 谢晓雨和韩娜娜同时往后靠在椅背上,两人在她背后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差不多是答应你的今天作数不知道明天作不作数。 她们没说说话,钟黎只当她们不同意,她把纸巾在团成一团捏在手里,看到自己喜欢的一道菜转到跟前了,她忙拿了筷子去夹。 “你们商量商量,谁来当这个巾帼英雄。”赵云开心情很好,低头看了眼腕表后又看向钟黎,嘴角噙着笑,“阳阳要不要试试?” 钟黎觉得今天这杯酒不管怎么样她似乎都是要喝的,赵云开都发话了,亚信这边也算是默认了由她来当那个巾帼英雄,她的视线从周明禹脸上扫过,见他摸着鼻息避开了自己的眼神,她暗自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遍,随后放下筷子,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说:“那我喝完这杯就走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探身上前,才把酒盅端了起来,耳边传来了开门声,然后一个轻柔的女声恭敬地唤声“沈总。” 钟黎是背对着门的,听到那一声“沈总”,她觉得自己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一桌人似乎都没料到沈浩南会在这个时候来,纷纷起身打招呼,她僵硬着身子立在那儿,端在手里的酒顿时觉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沈浩南盯着钟黎的背影看了几秒,随后直直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去:“大家随意。”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钟黎的身旁,停下步子侧过身看她,却见她端着酒盅故意偏开脑袋不看他。 赵云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右手举着一根筷子在桌子边缘敲了敲:“怎么到现在才来,人家阳阳都要回去了。” 沈浩南神色不变,状似无意地往钟黎的手上瞥了一眼,他上前一步自然地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杯子,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抵着杯子在唇边:“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好!”赵云开扔了筷子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拍起了手。 谢晓雨拽了拽钟黎的衣裳下摆,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我觉得他一定是舍不得你喝才要求自罚的,他不说谁敢罚他。” 钟黎低头看她,忍着没告诉她自己喝的第一杯酒是沈浩南帮她倒的。 沈浩南一直站在旁边,谢晓雨很自觉地给让了座,这让赵云开很高兴,直夸小姑娘聪明伶俐,谢晓雨心想:那必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服务员给她重新安了椅子,她正准备坐下时看到沈浩南朝她看了过来,虽然只是短暂一瞥,但是她的一颗心还是跳得飞快,然后扶着桌子边缘慢慢坐下,生怕太激动了坐地上去。 钟黎自沈浩南在旁边坐下后就没怎么动筷子,抿了两口果汁感觉太凉,正想唤服务员过来帮她倒杯白开水时,旁边的人已经先她一步把人叫了过来:“泡一壶祁红过来。” “是。”话落,转身出去。 沈浩南继续和众人说着话,周明禹要敬他酒他也没有推辞。 钟黎靠在椅背上,盯着他后颈的领子看得出神,冷不丁他突然回头,两人的视线对上,她闪烁着眼神很想表现出自己刚才不是在看他,可是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她默默垂下了脑袋,一时竟有些狼狈。 茶很快就上来了,一整壶都放在了她面前,服务员要给她倒时她止住了她的动作:“我自己来就好了。” 茶是上等的红茶,汤色红艳,香气诱人。 饭局结束的时候,沈浩南让人安排了活动。 钟黎没高兴跟着一群人去楼上唱歌,周明禹见她要走也只是嘱咐她路上小心打车费明天找他报销,然后就跟着一众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她觉得一定是饭桌上他和沈浩南的基础打好了,现在没她的事儿了,要不然他怎么没拖着她一起去呢? 谢晓雨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热闹的,最后却被韩娜娜给拉住了:“你就早点回去别跟着去凑热闹了。” 韩娜娜和谢晓雨顺路,来的时候谢晓雨是搭的韩娜娜的车,现下韩娜娜要回去料理孩子,谢晓月自然就跟着一道走了。 她拎了包从会所里出来,在门口时遇到了周岳泽,远远地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往里走,女人的穿着很时髦,笑起来明媚多姿,她站在门口没动,只静静地等着他们朝这边过来。 周岳泽在看见她的时候明显地愣了一下,很的低头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两句话后女人便先进了会所大门,抬头对上她平静的眼神,他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你怎么也在这里?和朋友一起来玩儿吗?” 钟黎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过头在人群中找到刚才那个女人的背影,看到她也正回头往这边看时,她没有避让,直到那人回过头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拐角处了她才收回视线,周岳泽脸上隐隐带着笑容,看着她的眼神也显得很坦荡,但她还是很直接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是谁?” “一个朋友。”周岳泽回答得很自如,“刚好约了过来这边玩。” “钟妍认识吗?” “不认识。” 周岳泽挺坦诚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藏着掖着的。 钟黎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他说的是假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到他和刚才的女人勾肩搭背的场景,她还是有些担忧,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你和钟妍已经订婚了,所以在外面还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 “我知道。”周岳泽很迅速地接了她的话,像是为了让她放心,他又补充道,“我和钟妍挺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在外面和其她女人走得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钟黎除了比较了解一块长大的沈浩东外,基本上是不理解男人特有的思维,就连曾经和沈浩南那样亲密,到头来她还是不了解他。她和周明禹也才见了几次面、吃了两顿饭,要说熟悉,真的谈不上很熟,两人能站在这里说话大概也只是因为她是钟妍的堂姐而他是钟妍的未婚夫。 “就算是逢场作戏,你不怕钟妍知道了不高兴吗?” “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钟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她看着他,一句话没说。 周岳泽推说朋友还在等着便先进去了。 外面的风严寒刺骨,她在台阶边缘站了会儿才慢慢步下台阶,从事务所过来时坐的周明禹的车,现在要回去还得到路边等车。 就在她把领子竖起来裹紧了身上大衣往马路边上走时,一辆黑色轿车险险从她脚边滑过,车窗降下时,她皱着眉很不高兴地瞪着车里的人,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你不会看着点路吗?” 沈浩南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没开车?” 她抿着唇看向车子前面的引擎盖。 “开我的车吧,刚好我头晕。”沈浩南动作很轻地把车门开出一条缝,等到她往后退了一步他才把门大开,他下车后便站到了她的身旁,颀长挺拔的身姿高出了她大半个头。 “我打车回去,你也可以打车。”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精的味道,垂下眼帘望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稍稍往旁边站了点儿,“要不你请代驾吧。” 她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很好,有点儿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了她几秒后突然冷着脸上了车,她抓着被风吹起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后才别到耳后,等到眼前的“嗖”的一下开出去了,她望了眼车尾灯后缓缓抬头看天,难得的,天上有几颗星星是亮着的。 钟黎回到家时发现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她握着钥匙紧绷着神经想站在门口,只觉得后背凉凉的,无意间瞥见鞋架上的一双男式拖鞋没了,心里的恐惧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重重地甩上门,她鞋也没换就急得满屋子去找人了。 厨房里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白开水,她进去时还有点儿热气往上冒,忍着把杯子砸了的冲动,她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客厅看到沙发边上有一双男式皮鞋,她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把鞋子踢到了茶几底下,随后转身朝主卧走去。 当她看到沈浩南盖着她的被子躺在她的床上时,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法淡定了,走进去拖着被子一角往床尾拉被子,顾不得被子在地板上扫过,一直到拉不动了她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沈浩南只着白衬衫坐在床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了几颗,使得他结实的胸膛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他一手撑着床垫一手抓着被她使劲往下拽的被子一角,面容上有着难掩的疲惫,看到床尾的人正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他也只是拧着眉头来了句:“回来了。” 钟黎本来就生气,听了他的话后更气了:“起来,滚出去!” 沈浩南侧着脑袋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慢慢松了抓在被子上的力道。 感觉到那边没力气拉着了,钟黎连忙把剩下的被子都拖了过来,将被子胡乱团了团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后,她又折回到床边,扬手指向门边朝她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我有允许你来我家吗?我同意你睡我房间了吗?现在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 沈浩南看着她的眼神极为平静:“我有点累了。” 不知为什么,钟黎在听到他的话后怔忪了好一会儿,举着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累了你就回去睡吧。”说完,不再看他,转过身拿了他脱在一旁的西装放到床边。 就在她要收回手时,沈浩南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触碰在皮肤上的温度有些烫,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又变得烦躁起来:“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没有说清楚吗?你还要这样烦我烦到什么时候?” “你觉得我是在烦你吗?” “难道不是吗?”她嫌烦地甩开他的手,低下头把拖鞋往床边踢了踢,“我家不是旅馆,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你说过这里可以用来当婚房。” 室内陡然变得安静,一时间也只听得到来两人的呼吸声,钟黎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微微勾着唇角:“即便是婚房也不是和你的。” 闻言,他垂下眼睑,额前的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直直地站在他面前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想过要结婚吗?”他是这样问的。 喉咙像是被勒住,她张着嘴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季长宁结婚的时候她是伴娘,那时候她很羡慕她,然后她变得贪心,总想能和他结婚,想着什么时候能穿着婚纱和他一起说誓词,可是他不想结婚,虽然他没有说,可是她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被婚姻束缚。 她不答,而是反问他:“你想过吗?” 沈浩南沉默良久,在她又想着开口赶人时,他往后倒去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的水晶灯看着:“我到了结婚的年纪了。” “那你就去结呗,争取早点让阿姨抱上孙子。” 他偏过脑袋看向她:“我不想将就。” 钟黎不想跟他说话,再一次催他离开:“我让钱叔来接你。” 适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钟黎看他还躺在床上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瞄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沈夫人的名字,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他说:“是阿姨打过来的,你不接吗?” 沈浩南紧盯着她看着,眼神灼灼像是要洞穿她的心底。 “不接算了。”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刚想出声赶人,她就被他拽着胳膊拉到了床上,紧接着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柔软的胸脯撞向他坚硬的胸膛,震得她胸口一阵生疼。眼底满满的都是不置信,其中夹杂着些许的惊惧,她抵着掌心撑在床铺上想要直起身子,不想却被他的双臂从后面搂住了肩膀,她急得用手不断地拍打他的肩膀。 铃声响了几声后就停了,接着就再也没有响过。 他抵着下巴在她的肩头,沙哑着声音道:“我今天去见了腾飞科技的邢小姐。” 她像是没力气了似的,慢慢停了手上的动作,紧贴着他脸颊的肌肤正一点点变热。 “她是我妈给我挑的相亲对象。”感觉到怀里的人变得安份了,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妈已经在催我了。” chapter 28 沈夫人忙着给沈浩南张罗相亲对象她是知道的,所以沈浩南跟她说的时候她也反应平平,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而是站在沈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阿姨身边朋友基本上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她应该也是急了。” 沈浩南没有接话,搂着她身子的手臂一点点收紧,两人的胸膛相互挤压着,鼻息间是她身上的馨香气息,一点点撩拨着他的感官,他的手一点点往下滑到她的腰侧,感觉到她的身子变得紧绷后他缩回手摸索着抚上她一边的脸颊,开口时声音有些暗沉:“如果那个孩子还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点落寂的口吻,“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钟黎在国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能带着这个疑问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坐一下午,后来看得开了索性就不拿这个问题来困扰自己了。 “我不知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屈起膝盖,单手撑着床铺跪在了床铺边缘,“你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从他身上让开时,垂下来的发丝从他的脸上拂过,他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抬起胳膊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侧过身背对着她,慢慢缩起了身子。 她瞪着他的背影,往窗户的方向瞥了一眼后颓然地垮下双肩,伸手往大衣的口袋里摸了摸没摸到手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手机在包里。 客厅里只开了吊顶上的几只筒灯,她过去后把中央的水晶吊灯开了,屋子里霎时变得明亮。 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沈浩东打过来的,她回了电话过去,那边的人却以一种很惊讶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有空回电话?” 钟黎听了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手机在包里没听见。” “这样啊。”沈浩东呵呵笑着,“找你也没什么事,要不就挂了吧,我看球赛呢。” “你哥在我这儿。”她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慢慢转过身看向卧室的方向,“他喝多了,你让钱叔来接他。” “钱叔家里老父亲住院,他去医院陪护了。” 她抿着嘴巴半晌没说话,低垂着脑袋望着自己脚上的短靴,随后慢慢走到玄关处去换了双拖鞋:“还有一个呢?” “你说小杨啊?他不做了回老家去了。” 闻言,她没好气地开口:“那你来接他。” “我不会开车。” 钟黎态度坚决,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沈浩南在这里过夜:“打车过来。” 沈浩东则是巴不得沈浩南在这里过夜:“现在太晚了,我过去再回来太折腾了,看在他是我妈的儿子的份上,你让他住一晚上怎么了?”顿了顿,他又说,“要是回来让我妈知道他喝多了,老太太还不得心疼得整夜睡不着?” 钟黎挂了电话后去把客房收拾了一下,去衣帽间的顶柜里拿被子时,看到沈浩南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直冲卫生间,她抱着被子从椅子上下来,瞥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出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闹钟还没响,钟黎扯了被子往上盖到下巴下面,侧过身从被窝里探着一只手出去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拿了起来,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距离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握着手表直接把手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会儿时却发现再睡着有点儿难,明明做了一晚上的梦,这会儿脑袋不但不累居然还很清醒。 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床,客厅和厨房的灯一夜没关,她从次卫梳洗好了出来,站在客厅仰头看着屋顶的水晶灯,觉得灯光耀眼后她收敛了心神,转身去厨房洗了米倒进压力锅,设定了煮粥功能后直接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钟黎起床时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这个季度的衣服都被她收在了主卧的衣柜里,她想换衣服还得去里面拿,暗自在心里小小地挣扎一番后,她走到主卧门口轻轻开了门,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到里面有个落地灯是亮着的,随着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她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确定里面的人没有醒来后她才跻身进去。 明明是进自己的房间,可她却是弄得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的开了门,挑了一件较厚的大衣出来,又开了摆放内衣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件内衣,回头看到床上的人还蜷着被子背对着她躺着一动不动,原本是拿了衣服就出去的,可最后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朝床边迈去,床上的人睡得安稳,她低头看了眼地板上散落的衣裳,那堆衣服里面,似乎除了内裤其它的都在这里了,然后想到不该想的,她的一颗心不可抑制地跳得飞快,脸上隐隐有些灼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今天早上她起来的早,但是平时闹钟都是七点半的,手里的衣服掉地上了她也顾不得捡,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把闹钟关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床上的人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沈浩南微仰着头看她,沙哑着声音问道:“几点了?” 对上他惺忪的睡眼,她佯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七点半了。” 他点点头,伸手在眼睛上揉了揉,垂下手后眼底一片清明:“你要去上班吗?” “要。” “几点走?我送你。”说话间,他已经掀了被子坐在了床沿,感觉到脚下踩着的不是自己的拖鞋时,他缓缓低头朝地板上看了过去,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他看到了自己脚边的大衣,以及她的黑色蕾.丝边内衣。 两人都有些尴尬,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后慢慢收回脚。 钟黎的脸是红的,倒不是因为内衣被他踩了一脚,而是因为她刚才低头时不小心瞄到了他腿间的鼓起。不过沈浩南没有注意她的异样,他的心思差不多都在刚才踩到的内衣上,然后由内衣联想到应高包裹在内衣下的东西,身下一点点变得灼热,如墨的眼底闪过一丝情.欲色彩。 沈浩南去了卫生间,钟黎捡了衣服逃也似的回到了客房,她换好了衣服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卫生间里的人还没出来,她站在外面隐约能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厨房里的粥刚刚煮好,她盛了粥端到饭厅,然后拉了椅子坐下来,配着榨菜慢慢喝着粥。 沈浩南过来时她喝了一半,看到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时,她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把嘴巴擦了擦,面无表情道:“要喝自己盛。”话落,扶着饭桌边缘站了起来,越过他出去了。 钟黎没让沈浩南送着去上班,她收拾好了出来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换鞋,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她拎着包直接朝门边走去:“走得时候把门关了。”开门后转身看他,“要是你把我家的钥匙留下,我会很感激。” 她到事务所的时候前台很惊讶,平时都是踩着点进的人今天居然早了一回:“你们部门一个都没来。” “估计是昨晚玩疯了。”她按了指纹,抬头对上她饱含探究的眼神,不由往旁边让了让,“我脸上没洗干净吗?” “昨晚玩得开心吗?” “一般。” “都玩什么了?” “吃饭,然后他们去唱歌了。” 前台的年纪和谢晓雨差不多,两人都对八卦有着莫名的热衷:“你没去唱歌是和光大的老总去约会了吗?” 钟黎张着嘴巴突然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轻轻咳嗽一声,说:“我昨晚是一个人回去的。” 闻言,前台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你没让他送啊?” 她适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抓了手套和围巾夹在左臂和胸膛之间:“我还有资料要看,先走了。” 韩娜娜和谢晓雨过来时她正好从茶水间泡了咖啡出来,没有立即走上前去和她们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听她们大肆宣传昨天沈浩南昨天怎么帮她挡酒又怎么照顾她的事儿,两人说得起劲,后来不知怎的居然说到她和沈浩南去共度*了,前台跟她们眨眼睛她们也没注意,等到她们说得差不多了,她端了咖啡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过去:“今天挺晚啊。” 谢晓雨吓一跳,忙抱着韩娜娜地胳膊,缓缓偏过脑袋看她,笑得谄媚:“你今天好早。” 她抵着杯子在唇边抿了一口咖啡:“还好,早了半个小时出门。” 如果谢晓雨知道钟黎今天早半个小时出门,她说什么也不会在前台拦住按了指纹正要进去的韩娜娜和她一起八卦,看着自己桌上堆着的厚厚一叠报表,她嘟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旁边办公桌上正带着耳机看电视的人,欲哭无泪。 十点多的时候,沈浩东打电话来问沈浩南有没有去上班,她听了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她和他又不是一个公司,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去上班?“你不会自己问他吗?” “电话打了没人接。” “那也不关我的事。” …… 沈浩南上午出去了一趟,先是回自己位于金山路的别墅换了衣服,然后又约叶思源一起出来吃了午饭,两人说完正事后,叶思源突然询问他最近顺利不顺利时,他刻意忽视了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只淡淡道:“你有什么高见?” 叶思源立马扔了刀叉:“只要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就可以了。”他睨了眼对面的人,然后煞有介事地砸了砸嘴巴,“不过我觉得你做不来,你这身段可是高的很。” 沈浩南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在跟钟黎放低身段了,她回来的那一天他主动跟她说话她没理,后来他每一次想要接近她时她都会回避,以前他能很轻松地掌握她的心思,现在他却是怎么也摸不透她的想法。 “她在国外那么多年,你怎么不去找她呢?那个时候她对你还有感情,说不定你去找她了她会二话不说就原谅你呢?”叶思源说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注意他变得黯淡的眼眸。 “那你以前为什么没有求着季长宁跟你复婚?”沈浩南反问着他。 “现在是在说你和钟黎,能不提我和长宁吗?”叶思源不想把以前吃闭门羹的事儿拿出来说,便自告奋勇地给他出主意让他一举拿下钟黎,“女人心海底针,攻心先攻身!” 沈浩南淡淡扫了他一眼,不予评价。 “那要不你就当个新好男人呗,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就不信她不感动!”顿了顿他又说,“当然了,你身段高估计做不来,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试不试,你放低了姿态她反而会感动多一点。” 沈浩南想了想说:“她不吃这一套。” 叶思源挑眉:“试过了?” 他低头,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牛排。 叶思源砸了砸嘴巴,撑着下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其实我想了想,你也只有霸王硬上弓了,到时候弄个孩子出来拖住她。”顿了顿,他又说,“虽然这个办法可耻了一点儿,不过绝对是适合你这种手里没有一张王牌的人。” “我跟她有过一个孩子。” “啊?”叶思源张大了嘴巴看他,等到自己把他话里的信息消耗得差不多时,他又问道,“那孩子呢?” 握着刀叉的手顿住,缓缓掀开眼帘朝他看了过去:“没保住。” “那孩子要是保住了,你们会不会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扯了扯唇角:“或许吧。” 他才知道,他和钟黎之间,最大的症结其实是孩子。 吃过午饭后,两人各自分开,他开车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后直接去了清水湾,钥匙他没有还回去,开门进去后便一直呆在里面没再出去。 钟黎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开门后发现沈浩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说不惊讶是骗人的,想到沈浩东早上打电话来找人,她不由挑起眉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直在。” “浩东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已经给他回过电话了。”说着,他缓步走至门边,一边看着她换鞋一边道,“晚饭吃了吗?” 钟黎没有说话,换了鞋后抬头看他,一脸的无奈。 他侧过身让到一旁,看到她往里走他也跟在后面走向客厅。 厨房里有些乱,她站在门口看到饭厅里的餐桌上摆了饭菜时,默默收回了视线,转过身看到他还在客厅站着,她走过去低声道:“我吃过了。”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柔和的灯光下,他清俊的面容山带着些许温柔,看得她一时有些失神,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着她,他低头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抗拒,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疲于应对…… chapter 29 情不自禁的一个吻,因为她的木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气息突然变得灼热,连带着胸口的喘息都变得剧烈起来,唇舌扫过她的唇瓣,诧异于她没有做出任何抗拒,他变得贪心起来,捧着她的脸蛋,细细审视着她的眉眼,沙哑着嗓子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凉凉的触感再一次袭上她的唇瓣,接着是他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弦,“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忘掉不愉快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会再和你叔叔有利益往来。”他的声音很低,卑微的姿态得和他的身份格格不入,“我没有想过不要孩子,只是那个孩子和我们没缘分。阳阳,不要再对我无所谓了好吗?” 钟黎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他身后的挂钟,秒针很有规律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的心却是杂乱无章,想趁着最后一点儿清醒的神智伸手推他的胸膛,可他却是抱紧了她的身子让她不得动弹,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丝声响,她眨了眨眼睛,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一点点滑下她的脸庞。 贴着她面颊的脸庞感觉到了湿意,他再一次捧着她的脸蛋看着她,看到她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凶时,他压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冷战中的男女,女人最想听到的不过也就是男人温柔的一句“我错了”。 钟黎本想忍着不要发出声音,可最后还是没忍住,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怨念压得她胸口一阵阵的抽疼,她觉得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而她对沈浩南的感情,其实也没有那么轻易地说放下就放下,闷着脑袋在他胸膛,哭得好不伤心,眼泪和鼻涕一起沾上了他胸前的衣裳也不管不顾。 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沈浩南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珠,他的舌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唇舌一点点往旁边移去,感觉到她比以往都要温顺时,他贴着唇瓣在她的唇上,钟黎因为哭过,这会儿鼻子塞了只能用嘴巴呼吸,而他灵活的舌头微微使力趁机顶入她的口腔,她张着嘴巴,手上一点儿力也使不出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蛮横的侵入。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放任他的唇舌在自己口腔里肆虐横行,每次被堵得不能呼吸时他总会退开一点儿然后在猛地侵入。他的亲吻越来越激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垂眸看着她晕红的脸颊,眸色变了变,一双大手缓缓游移在她身上,最后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单手从敞开的大衣衣襟探了进去,他的抚摸像是带了火焰般让她的身子变得滚烫。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当冰凉的手掌贴上她腰侧的肌肤时,她瞬间清醒,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他触碰,双手推着他低低的哭泣出声:“我不要……” “乖。”沈浩南安抚地轻吻她的嘴角,然而身下却是不住地往她腿间顶去,“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她别过脸,红着眼睛瞪他,他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湿润的唇舌滑落到她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不急不躁地制造出阵阵快.意,“你不想要我吗?你不是一向很喜欢我的身体的吗?” 钟黎没有吭声,隐藏在心底的欲.望被他一下子勾了出来,她忍着全身的欢愉,颤抖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她脸上的热意一下子蔓延到耳根后面。 沈浩南带她回房,而她也傻傻地任由他带着去了,他压着她在床铺上轻轻舔.舐着她的颈项,单腿压着她的不让她动弹,一手急急地要去掀她的衣裳。看到他欺身下来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意,这让时时注意她表情的沈浩南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乖女孩。”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呢喃着,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是迷药一般让她变得恍惚起来,她怔怔地看着他,隐约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在床上总会死命折腾她的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眉眼,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看到她呆愣的表情,他抬手摸着她的脸庞,沿着眉心依次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对上她的眼神,他缓缓低头,轻轻攫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描过她的唇,极尽暧昧勾缠地舔着她的嘴角。 沈浩南觉得自己有点儿趁人之危,不过他又觉得错过了这个时机两人的关系怕是又要迅速降回冰点。他真的像叶思源建议的那样,霸王硬上弓了,一开始是觉得有点儿不入流,可看到在他身下泣声连连的人时,他又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进入到她的身体时,她紧咬着唇偏着脑袋看向一旁,伸手掰正她的脑袋,他低着头紧紧攫住她的视线,绷着下巴,然后身体一沉悍然挺入。两人身上都没了衣服的遮蔽,她的身上沁出薄薄的汗珠,他托着她的臀,静静地蛰伏片刻后忽前忽后地耸动着腰腹,随着他愈来愈快的动作,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喘息着,微张的唇瓣不断溢出吟哦声。 柔和的灯光下,两人躯体交缠,房间没一片旖旎景象…… 钟黎睡到半夜醒来,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和沈浩南发生了关系,可被子下无一寸缕的身上已久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没有一个不是最直接且有力的证明。 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腿脚,不想却惊醒了他。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抵着下巴在她的头顶,一点点收紧搂在她腰上的臂膀。 静谧的空间内,他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微微挪动身子想要往窗边靠去,可他的身子很快就贴了上来,压在一条腿在她的腿上。 “我很累。”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话音刚落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温和道:“睡吧。” 这一夜,她没来得及跑,被他撒下的网,兜头罩住。 钟黎很庆幸第二天是周六,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她醒过来时沈浩南还没有醒,侧着脑袋盯着他的脸庞看了会儿,随后又转过头直直地望着屋顶的吊灯,直到她又把窗帘上花式认真地研究了一遍后,沈浩南才悠悠转醒,然后还好心情地跟她说:“早安。” 她尴尬地别过了脸,对于两人之间突然变得亲密的关系显得束手无策。 “要起来吗?”他又问,随后伸手在她露出被子外面的肩膀摸了摸,“冷吗?” 她耸动着肩膀微微使力挣开他的触碰,正掀了被子要起身时,他突然倾身过来覆在了她的身上:“为什么不说话?” 她拧着眉头看他,和他的神清气爽不同,她是一脸郁结:“不知道说什么。” 闻言,他满意地勾起了唇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问道:“肚子饿了吗?” “不饿。”被子下的手握成拳头往上顶了顶,“身上难受,我要去洗澡。” 钟黎起来起来后直接去了卫生间,沈浩南躺在床上看着她不着一物的身体,眼底神色变得深沉。举起手在灯光下看着,手臂上的抓痕清晰可见,摊开掌心挡住了眼前的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模样醉人。 早饭是沈浩南做的,昨天晚上没吃的饭挖出来一点放锅里,加水后直接煮成了粥。 钟黎裹着睡袍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厨房里传来了炒鸡蛋的味道,头发还没干得彻底,是不是的还会有水珠从发梢滴下来,她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抓了发梢用毛巾裹了裹后便把毛巾扔在了一旁。 “早饭好了。”沈浩南站在厨房门口朝她说道,钟黎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是哪儿来的,不过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很合适。 她转过身看他:“我不想吃。” 闻言,沈浩南缓步朝她走了过来,弯腰拾起小木桌上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她的头发:“为什么不想吃?” 头发被他抓在手里,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听到他的讯问后也只是小声说道:“不饿。” 沈浩南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撩起一绺发丝捻了捻,觉得干了差不多了他毛巾放下,然后挪着步子在她身前站定:“有话要对我说?” 她愣了一下,仰头朝他看了过去,看他神色平静,她迟疑地朝他点了点头。 “说吧。”他往后退了几步,懒懒地靠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上,“除了‘忘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些话,其它的你都可以说。” 她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半晌后才出声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她:“你想是什么关系?” 她避开他的眼神,耷拉下脑袋把视线落在鞋尖上:“能不能是前男女朋友?” 沈浩南抿了抿唇,直起身子后走到她身旁:“不能。” chapter 30 钟黎没什么胃口,沈浩南给她盛了一碗粥她只喝了一半,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时,突然听得对面的人说:“我一会儿去买菜,你要一起去吗?” 她盯着碗里没吃完的粥看着,静默了几秒才说:“我不想出去。”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很快又收回视线落在了饭桌的边缘上,“能去药店帮我买点药吗?” 饭厅里变得很安静,她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周遭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沈浩南吃饱了,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他的动作不急不慢,在伸手到她面前收拾碗筷时问道:“还吃吗?” 她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对上他平静的眼神,低声道:“吃不下了。” 闻言,他拿了她面前的碗筷,随后转身去了厨房。 钟黎回到客厅继续坐着,沈浩南把厨房收拾好了出来时她正捧着漫画书看着,直到他高大的身子遮挡了她眼前的光线她才抬头,然后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脸上的神情隐晦不明:“我出去了。” 她低下头,把书翻了页继续看,沈浩南站在原地静默了会儿,直到她把书翻到下一页他才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她把书放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怔怔地望了会儿窗外。 客厅里静悄悄的不再有盘子相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开了一扇窗户透气,外面的寒意立时侵入室内,低头瞄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袍,随后趿拉着拖鞋直直地朝次卧走去。 钟黎回房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换了衣裳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然而电视却是开着的,不过声音被关了,她走到茶几旁边拿了上面的遥控器,换了频道后又把声音调大。 沈浩南听到动静后从阳台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她率先低下头,转过身迳直朝厨房走去。 她倒水时看到流理台上放了一盒药,等到杯子里的水满了,她放下保温瓶,走过去把药拿了起来,认真看了上面的说明后便拆开吃了两粒,水不是很烫,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得干净了才将杯子放下,转过身时看到沈浩南正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她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然后拿了剩下的药扔进了垃圾桶里。 “中午想吃什么?”沈浩南抬步朝她走去,眼底淡淡地没有一丝情绪,“还是你想出去吃?” 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最后握成拳头揣进口袋里,微仰着脑袋看他,说了句“随便”后便打算出去,可在经过他身旁时,手臂突然被他握住,她垂眸盯着他的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无力地垮下了双肩,“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沈浩南捧着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尽管她的眼神很冷淡,但他还是愉悦地勾起了唇角,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柔声道:“去看电视,好了叫你。” 钟黎微红着脸颊走出了厨房,听到身后响起的水声,她停下脚步回头朝那里看去,在看到他的身影时,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变得混乱,她收回视线,抬手在嘴巴上抹了一把,随后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沈浩东打电话来她正看着一档法制节目,节目里的案件出现了新的嫌疑人,案情有了新进展,她的心思都在电视上,加上沈浩东打电话过来一般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她等到铃声响了一会儿后才接通,才把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里就传来了他不正经的声音:“干嘛呢,大白天的接个电话还这么慢?” “在看电视,没听见。”她不冷不热地回了过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妈让你晚上回来吃饭。” 钟黎不是很想回去,尤其是她和沈浩南的关系在昨晚变得不清不楚后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夫人,偏过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奈何这里视角不行,她看不到里面的人正在干什么。拿开放在背后的靠枕,她踢了鞋把脚放到沙发上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又拿了个抱枕放在肚子上盖着,然后以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道:“能不去吗?今天有点儿冷不哪儿都不想去。” “那你要问我妈了,我只负责传话。” 她想了想,又问:“阿姨说吃什么饭了吗?” 那边,沈浩东似乎有点儿鄙夷她,连着说话的声音都上扬了不少:“能吃什么饭?当然是晚饭了!” 钟黎好脾气的没跟他见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突然想到叫我回去吃饭。” “让你回来吃饭还要理由?”沈浩东对她的这个问题依旧很鄙夷,“那我说我妈今天心血来潮想要问问你和她夜不归宿的大儿子这两天都干什么了行不行?” 她侧首看向电视屏幕,暗想着要是沈浩东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一脚踹上去,有些头疼地把手机举在眼前,望着上面不断变化的通话时间,她换了手握着手机贴在了另一侧的耳边:“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顿了顿,又以一种饱含警告意味的语气说道,“别在阿姨面前乱说话,要是她找我谈话了我也会找你谈的。” 电话那端,沈浩东.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们要不要这样?他昨天才这样警告我了你今天又来?”接着,他又以一种落寂地口吻说道,“原来在你们心里我是那么靠不住的一个人啊,算了,就这样吧,我挂了,我哥电话我就不打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妈让他回来吃晚饭。” 沈浩东很快挂了电话,钟黎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呵呵”了两声后拿了手机塞在沙发的缝隙里,抱着靠枕坐起来继续看电视。 沈浩南简单地煮了几道菜,其实他也只会简单的菜,把饭菜都摆上餐桌后他走至客厅,瞥了眼电视上的画面,问道:“刚才谁的电话?” 钟黎皱眉,觉得他管得有点儿宽,看到他绕到沙发这边来一副想要拉她起来的模样,她赶紧答道:“浩东的。” 他点点头,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可以吃饭了。” 钟黎在他靠过来前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绕过茶几从另一边去了餐厅,餐桌上的碗筷都摆好了,除了桌子中间的排骨汤能算得上荤菜外,剩下的豆腐和水煮青菜完全是素菜的典型代表,她撇了撇嘴巴,以前是这水平现在还是这水平,和他对比下来,她从只会煮面条到现在的什么都会,那简直就是质的飞越,这么一想,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她的什么都会也都是一个人在外生活时被逼出来的。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沈浩南站在餐厅门口,微挑着眉头看向她,“还是没有你喜欢吃的?” 她摇了摇头,拉了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随后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沈浩南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到她把每一道菜都吃过了才满意地拿起了筷子:“浩东找你有什么事吗?” 钟黎前一刻还觉得他炖的排骨味道不错,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突然觉得这也就是一般水平,她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静默了几秒才答道:“他说阿姨让你今天回去吃晚饭。” 他夹了一块排骨伸长了手臂放到她碗里:“是不是也让你回去了?” 她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在看到他俊逸的面庞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后,她又低下了头:“嗯。” 沈浩南没再说话,看到她夹起碗上的排骨放到嘴巴里后他又给她夹了几块过去。 钟黎有些不自在地瞄了他一眼,然后把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我自己来就好。” 沈浩南好心情地没有计较她刻意回避的态度,举着筷子优雅地夹菜、吃饭。 钟黎心情复杂地吃了这顿饭,她吃饱了放下筷子时,沈浩南突然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她看着上面漂浮着的油画,不是很有胃口:“我喝不下了。” 他看了她一眼,随后把视线移到她面前的瓷碗里:“能喝多少喝多少。” 她默默低头,象征性地用勺子舀了几勺喝了,想到晚上还要回去吃完饭,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停下手上的动作,拿着勺子轻轻敲击着碗口,她舔了舔嘴巴小声说道:“晚上能不要一起回去吗?” 沈浩南用勺子挖着豆腐的手一顿,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可入目的却是她的发顶,眼看着她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他把勺子上的豆腐送到碗里,拿起筷子和着米饭吃了两口后才出声问道:“为什么?” 她想了想,闷声说道:“不想阿姨多想。” 沈浩南放下筷子,拿了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往后靠去:“你想什么时候跟她说?” 闻言,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不知道。” “那我来说好了。” 钟黎迅速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咬着唇恨恨地等着他。 见状,他笑了笑,眼底神色温和,站起来抵着掌心撑在桌子上,倾身向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的。”顿了顿,他又说,“说之前会先告诉你的。” chapter 31 沈家有客人在,沈夫人在客厅陪着说话,沈浩东则是端了碗甜汤倚在厨房的门框上,一边喝着甜汤一边关注着客厅里的情况,每每看到沈夫人很是勉强地陪着客人一起笑时,他总会回头朝厨房里忙碌着晚饭的海兰姨抱怨:“我看着都替她觉得累,打牌就打牌好了,还非要让人留下来吃晚饭,又不是有多熟。” 沈浩东不是很喜欢邢夫人,具体原因说不出来,他觉得可能是邢夫人惦记着沈浩南给她当女婿让他不痛快了,明明也才见了一次面,可那邢夫人想得太长远了些,她女儿和他哥八字的一撇都不知道画哪儿呢,她居然开始计划以后生几个孩子! 海兰姨在里面笑着:“你妈这人你还不知道,场面上的礼节她向来注重,那个邢夫人也是第一次到家里玩,她都提了浩南和她女儿相亲的事儿了你妈也不能装傻,人家怎么想是人家的事,只要浩南不喜欢她是不会逼他的。现在浩南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所以人家怎么说了她也只能听着了。” 他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尽,然后舔着嘴角把碗送到厨房里:“我去看看我哥有没有回来。” 沈家庭院里和草坪上的灯都亮着,沈浩南把车子开进院子,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到黄豆从旁沈浩东脚边蹿了出来,他下车后它就围在他脚边转圈,然后用脑袋拱着他的小腿,摇头摆尾很是激动。 沈浩东插着双手在口袋里,或许是太冷了,他整个人都是缩着着,看到沈浩南弯腰检查黄豆的牙齿和爪子,他抖着肩膀朝他走了过去,抬脚轻轻踢着黄豆的屁股:“阳阳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有。”说着,他直起身子,瞥了眼他身上的毛线衣,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没衣服穿吗?” 沈浩东呵呵笑着,呼出的白气很快散去:“这不是一天都没出去嘛,怎么省事怎么穿。” “进去吧。”说罢,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沈浩东因为还惦记钟黎什么时候来,忙赶上去把走在他脚边的黄豆轰走了然后自己走在他的身旁:“阳阳什么时候来?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过来?” 沈浩南在大门口止住了脚步,转过头盯着他看着,已经走到里面的黄豆看到他不动了又折了回来,然后蹲在他脚边仰头看他,觉得他没注意到自己它还“嗷呜”着撒起娇来。 沈浩东学不来黄豆那样,但怕被沈浩南嫌弃多管闲事,他还是很谄媚地帮他大衣的衣襟理了理,然后给了自认为很有价值的信息给他:“上次你见过的邢小姐,她妈妈今天过来打牌,咱家老太太客气留人家吃晚饭,然后她问了你晚上回不回来,听说你也回来她留下来了。。” 沈浩南拉下他的手,偏过头往门里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知道了。” “那阳阳……” “她一会儿就到。”沈浩南打断他的话,然后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后进了屋,那意思差不多也就是别把钟黎和他掺和在一起说。 沈浩东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扁着嘴巴,他在亲哥哥眼里就这么不识时务吗?看到黄豆也跟着进去后沈浩南蹲在门厅处用毛巾帮它擦拭爪子,他捶了捶胸口,哀嚎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让我混得连黄豆都不如?” 黄豆听到他喊自己,忙对着他摇了摇尾巴。 …… 邢夫人没见过沈浩南,当沈夫人给她作介绍时,她笑得好不高兴,在把沈浩南夸赞了一番后又道:“这是才下班回来?”不等他回答她又说,“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不过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沈浩南没什么反应,沈夫人忙干笑着拉着邢夫人重又在沙发上坐下:“我也是这么觉得,平时上班了是没办法,不上班完全可以出去约个会什么的。” 邢夫人连连点头,把沈浩南又打量了一遍后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沈浩东不是何时站在了沈浩南身后,伸手在他腰上推了推,在他稍微偏过脑袋看过来时,他凉凉开口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沈浩南往后退了一步,脚跟踩上了他的脚尖,像是无意间踩到似的,他忙转过身来一脸的关切:“没事吧?”然后看也不看他,带着黄豆去了二楼。 钟黎差不多要开饭的时候才到,沈浩南在阳台看到她把车停好后便回到房内,看了眼趴在床边地毯上的黄豆,他走过去抬起脚在它脖子下面挠了挠:“下去吧。” 客厅里,沈夫人正给钟黎做着介绍:“这是腾飞科技的邢夫人。” 钟黎点点头,对着邢夫人微微笑道:“阿姨好。” 邢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笑眯眯的看着很是和蔼:“长得真漂亮。” 这明明是夸的钟黎,旁边看戏的沈浩东却突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来,懒懒的抬起胳膊搁在她肩膀上,脸上笑容灿烂至极。 邢夫人看向沈夫人,半开玩笑道:“不会是浩东的女朋友吧?” 钟黎没说话,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沈浩东想澄清一下,可在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沈浩南时,他又改变了想法,揽着钟黎的肩膀亲昵地靠在她身上,对着邢夫人笑眯眯地问道:“我们是不是看着很有夫妻相?” “有。” 这时,海兰姨过来喊吃饭,沈夫人领着邢夫人率先朝餐厅走去。 钟黎盯着她们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偏头看向沈浩东,问道:“她来干什么?” 沈浩东抬手摸了摸下巴,佯装思考了一下后才说:“好像是谈两家结亲的事吧,我哥跟她女儿前几天刚见过面。”说完,他紧盯着钟黎看着。 “哦。”钟黎简单了应了一声,随后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迈开步子朝厨房走去。 邢夫人很健谈,差不多和沈夫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在饭桌上,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大学在哪里读、学了什么专业、什么时候毕业、现在在哪里工作,她说得都挺详细,说到女儿读完研究生毕业都二十六了,一直没谈恋爱也没对象她作为母亲很着急时,沈夫人一拍大腿表示深有同感。 沈浩东瞄了眼桌上的两个大龄未婚男女,砸了砸嘴巴说:“刑阿姨,我们这儿有个二十九的也还没结婚,所以你也不用着急。” 钟黎抬头,看到邢夫人朝她投来一种惊讶的眼神时,她扯着唇角和她笑了笑,低头瞄了眼桌下,抬脚想要去踩沈浩东的脚背,不想扑了个空。 “啃个猪蹄吧。”沈浩东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个红烧猪蹄放她碗里,“挺好吃的。” 钟黎不吃猪蹄,这会儿他觉得沈浩东的心里肯定很得意,她把碗里的猪蹄夹了出来想也没想就放到他碗里:“好吃你自己吃。” 沈浩东抬头看一眼坐在坐在对面始终一声不吭的沈浩南,然后筷子夹了猪蹄放到了他的碗里,一脸苦恼的模样:“我吃不下了,给你吃。” 邢夫人吃饱了饭便要告辞,沈夫人客气留她再坐会儿,她笑笑说:“不坐了。”然后往沈浩南的方向瞥了一眼,很是含蓄地开了口,“我看着两个孩子挺合适,要不您再给问问浩南什么想法?” 沈夫人低头整理着衣裳下摆,再抬头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跟你一样急,一会儿我就问问他。” 闻言,邢夫人满意地笑起来:“那我就回去等您消息了。” “好的。”沈夫人送她到车上,吩咐司机路上慢点儿后她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拢了身上披肩转身朝屋里走去。 钟黎和沈浩东吃饱了都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沈浩南难得地坐在旁边看报纸,沈夫人进去后也没拐弯抹角,自己在他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来,随后清了清嗓子问道道:“你和那个邢小姐处得怎么样了?” 沈浩南把报纸合上,折好放回到茶几上,与此同时沈浩东也把电视声音关了,然后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而他身边坐着的钟黎却是站起来去了厨房倒水。 “见过一次面。”沈浩南如实回答,顿了顿又说,“没怎么相处过。” 沈夫人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那你想跟她相处相处吗?” 沈浩南抿了抿嘴角,然后站起身朝沈夫人道:“没想过。” “那你……”沈夫人似乎还有话说,不过看到他转身走了她想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余耳边传来沈浩东嫌她瞎操心的声音,她拿了手边的靠枕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倒是不要让我操心啊!” 沈浩东摸摸鼻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很自觉地有多远闪多远去了,留得她一人在那儿唉声叹气。 钟黎在厨房逗着黄豆,黄豆四脚朝天一副快来蹂躏我的模样,她握着它的右前爪在手里晃了晃:“给你找个老婆怎么样?” 黄豆咧着嘴巴看她,模样十分乖巧。 “有心仪的吗?”她自顾地说着,一点儿也不介意黄豆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你说你爹是个老光棍,他是不是也想让你当个光棍儿啊?” 她才说完,黄豆就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摇头摆尾朝厨房门口走去,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一般能让黄豆这么殷勤的一般也就只有它爹了。她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头朝那里看了过去,只见沈浩南单手插在口袋里,斜倚着身子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我很老吗?” 她偏过脑袋默默地看着地砖接缝,小声嘟囔道:“反正不年轻。” “你很嫌弃吗?” 这一次,钟黎装作没听见,撑着膝盖站起来后便走到吧台边上,端了上面的杯子低着头朝外走去,在经过沈浩南身边时她显得很小心翼翼,等到自己安全通过了不由在心里舒了口气,可这下一口气还没接上来,就看见沈浩东站在她前面不远处,双手抱臂横在胸前,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他的后面,沈夫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chapter 32 “阳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钟黎一直觉得沈夫人是精明的,就凭她当年一手撑起了光大且一撑起还好几年,她说什么都不会因为老太太今年六十几了而小瞧了她的洞察力!在沈浩东满是同情的眼神注视下,她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着沈夫人去了卧房。 沈夫人的房间里挂满了沈浩南和沈浩东小时候的照片,在那些照片的中间,有一张是沈长清的,站在照片前,似乎总能感觉照片里那个噙着微笑的中年男子正深情地望着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 钟黎很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墙上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不过说出的话却有些调皮:“伯伯,好久不见,前几年股票没赚多少啊,您就保佑我今年财源广进吧,到时候给您买烟买酒给阿姨买珠宝啊。”转过身,看到沈夫人正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她忙垂下手,然后毕恭毕敬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沈夫人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她不说话,她也任由她端详着,感觉到鼻子有点儿痒正准备打个喷嚏时,沈夫人突然说:“阳阳,真的不考虑当我儿媳妇了?” 那个喷嚏硬生生给吓回去了,然后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怎么都酝酿不出来刚才要打喷嚏的感觉。 似乎没指望她回答,沈夫人往沈长清的照片上瞄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我这两天做梦老是梦见晓颖,一开始还跟她聊点儿年轻时候的事儿,可后来聊到你还没有结婚,她就一个劲儿的哭,知道你和浩南闹得跟仇人似的,她哭得更厉害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她一边说着一边蹙起了眉头,看着很是苦恼,“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让你妈在那边操心,像话吗?” 钟黎以前跟守墓的老人没少说过托梦这事儿,那个时候年纪小,听到有人梦见自己父母了还能被唬住,现在听沈夫人这么说,她探着身子上前,抬起胳膊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您要是再梦到我妈,让她直接来我梦里好了,我刚好也有好多话跟她说。” 沈夫人噎住,看着她脸上明显不信的神情,她气得挥开了她的手:“反正我梦见你妈了,信不信随你。” 她笑笑说:“我没说我不信。” 沈夫人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是黄土埋了一半的人了,等我哪天去找你妈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你们了,你们想结婚也好,不想结婚也罢,反正我是看不见了,你和浩南那样我也懒得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今天邢夫人说她女人对浩南挺有好感,让我问问浩南什么想法。”说着,她状似无意瞄了钟黎一眼,“要是浩南有想法的话,这事儿就好办了。” 钟黎反应不大,低着头用小手指勾着吸附在大衣上的头发。 沈夫人突然调转风向,问道:“浩南这几天去找你了吗?” “没有。”她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抬起头,眼神清澈,看到沈夫人一脸期待的表情,她又毫不心虚地反问回去,“他为什么要去找我?” 沈夫人清了清嗓子,说:“他这两天都没回来,别墅那边打电话问了说是回去拿过东西,听说最近公司里有动静,他在忙什么我也不知道,有点儿担心他。” “哦,那你去问他吧。” “我这不是问不出来才来问你的吗?” “我也不知道。” “……” 钟黎从沈夫人房里出来时,沈浩东正拿着剪刀追着黄豆满客厅的跑,看到她四处张望,他很得意地说道:“我哥走了。” 她没作声,从沙发上拿了包,然后找到海兰姨跟她道了“再见”后便朝门边走去。 沈浩东不再追着黄豆跑,凑到她身边饶有趣味地问道:“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已经跟周家定好日子了,准备年底让你们先把婚订了。” 闻言,沈浩东笑着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啊,我跟那周小姐早就不联系了,她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沈夫人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沈浩东,你过来!” 钟黎心情很好地出了沈家大门,黄豆一直送她到门口,她弯腰握着它的前爪很坚定地说:“下次来给你带牛肉!”黄豆蹲坐下来,咧着嘴的模样让她看了心里头软软的,“小伙子寂寞了吧,等着姐姐给你找个对象吧。” 其实她挺喜欢黄豆的,可惜黄豆是沈浩南养的,如果是沈浩东养的,她估计早就带回自己家里养着了。 钟黎回到家的时候刚过八点,把买回来的水果拎进厨房,然后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打量了一遍,她一直觉得沈浩南是有洁癖的,要不她的厨房怎么能那么干净呢? 沈浩南是在半夜回来的,她在客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感觉有人朝床边走过来时她突然有点儿后悔被把门上锁,拉了被子盖过头顶,然后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 沈浩南在床边站了会儿就出去了,听到关门声响起时,她暗自松了口气,随后用脚把被子往下踢露.出半个脑袋,睁着眼睛在漆黑地房里想着心事。 等她再次要睡着的时候,房门又开了,她带着些怒意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啪”的一声,房间里变得明亮,沈浩南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在他垂下摁下开关的手的同时,他的另一手也把房门关上了,“还没睡?” 她抿唇不答,在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时,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我想一个人睡。” 沈浩南在床前站定:“两个人睡不好吗?” 她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我不喜欢两个人睡。” 沈浩南没说话,掀开一边的被角坐到床上,在她用力往另一边扯被子时,他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勾着唇角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感觉到她抗拒的力道,他抵着唇在她的后颈,似有若无地亲触着,“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介意做些什么。” 这一夜,钟黎防沈浩南就跟防狼一样,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她就立刻睁开眼睛,然后紧绷着身子想让边上挪,最后沈浩南搂着她在怀里一番威逼之后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钟黎是被沈浩南喊醒的:“起来去锻炼锻炼。” 她卷了被子,翻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觉:“要去你自己去。” 沈浩南从后面贴了上来,滚烫的胸膛紧挨着她的后背:“一起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探手钻进她睡衣的下摆,手掌轻抚过她的肌肤,一点点往上落在她胸部下缘,“备孕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钟黎的脑袋里像是被人丢了一枚炸弹似的,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顾不上他在自己胸前不规矩的手,她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她伸手到衣内把他的手拿开,然后缩着肩膀抱着手臂蜷曲了身子:“和你上床了不代表我要和你生孩子。” 被子遮盖住了她的嘴巴,她发出来的声音很轻,可沈浩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搁着下巴在她的肩膀上,垂眸望着她的侧脸,抵着掌心在她小腹上不断地摩挲着。 钟黎被他撩拨得再无睡意,沈浩南一直贴着她没有让开的意思,最后她推开他,掀了被子一角坐了起来,余光瞥见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她一边穿拖鞋一边说:“我去洗手间。” 卫生间里,钟黎坐在马桶上掰着手指,一遍又一遍算着距离上次来例假的时间。 门开时正低头看着底裤上的一个小红点,然后看到沈浩南站在门口时,她很坦诚地跟他说道:“我大姨妈来了。” 沈浩南抿了抿嘴巴,低头往她白.嫩的大腿上瞄了两眼,随后关了门去了另一间卫生间。 钟黎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此时沈浩南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厨房准备早饭,她去厨房倒水时,他突然把她手里的一包东西拿走了。 沈浩南把包装袋上的功效看了一遍,随后看向她,皱眉问道:“你痛经吗?刚来应该不会很疼吧?” 钟黎没说话,倒了半杯水后便要去拿他手里的东西,见他抓着不撒手,她双手抱胸抵着屁股倚在流理台上:“谁告诉你姨妈刚来不会很疼?你来过?” “……” 沈浩南熬了粥,钟黎只喝了米汤,她吃完了就去客厅看电视,当沈浩南端了杯红糖姜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有点儿被吓到了,然后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很快又低下了头,视线被他挡住,她握着遥控器在手里把玩着。 他弯腰拿走了她手里的遥控器,然后握着他的手把被子递给了她,杯子壁上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她的掌心。 沈浩南似乎很体贴她来大姨妈,看到她一点点啜着杯子里的水后,他出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鱼汤还是鸡汤?” 钟黎呛了一下,红褐色液体从她嘴角留下,她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突然间很怀疑他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沈浩南。 沈浩南转身抽了纸巾帮她擦拭嘴角,看到她呆滞的表情不觉扬起了唇角:“要跟我一起去买菜吗?”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看到他往后退了几步,她忙说:“你帮我带一块蛋糕回来吧。” “好。” chapter 33 沈浩南在她的地盘呆了一天,她觉得在自己特殊时期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所以也没多排斥,他烧饭刷碗,她玩游戏看电视。晚上的时候,他出去了一趟,走之前盛了一碗汤端给了她,在吩咐了她饿了把饭热热吃了以及晚上早点睡后就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没说回来不回来,她也没问,喝了汤看了部电影后就去睡觉了。 晚上醒来,去厨房倒水喝时,看到他的拖鞋还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架上。 周一上班时,周明禹来问她:“手里头最近有活儿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资料,说:“大的没有,都是小活儿。” “a市有个中外合资企业的案子,愿意去吗?” 小腹一阵阵的坠疼,她用手压在那里,垂眸深思片刻,而后缓缓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去几天?” “说不准,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十来天。” 闻言,她点点头:“我晚一点给你答复吧。” “好,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谢晓雨重感冒请了病假,周明禹走后办公室里就剩了她一人,桌上的热水袋早就不烫了,她拿起来在手里摇了摇,然后撑着办公桌的边缘动作很慢地站了起来。 韩娜娜和另一位年纪差不多的女同事在茶水间大谈育儿经,两人看到她灌热水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一左一右站到了她的身旁。 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颇为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怎么不聊了?” “聊完了。”韩娜娜爽朗答道,“肚子疼?” 还没等她开口,另一位女同事就说:“赶快结婚生孩子,生完孩子就好了。” 钟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以前在国外疼得直哼哼的时候,沈浩东都会在旁边“好心”地建议:“我看你书也别读了,跟我回去吧,不是都说女人这毛病生个小孩儿就好了吗?你回去也跟我哥生一个,那样我还能升级当个叔叔。” “当叔叔算什么,要不你给我孩子当爹吧。” “……” “不愿意?那不勉强,你说我生个混血儿的怎么样?” 后来,沈浩东再也没在她面前说过这种话,要是她大姨妈来了碰上他从旧金山过来,他还会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捏着热水袋的收拾被热气灼了一下,她忙换了手拿,等到里面灌了大半袋水后,她把塞子塞上,摇了摇后解开大衣下面的几颗扣子直接塞进去贴在毛衣上,等到肚子上暖暖得舒缓了疼痛后,她往后退开一步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人:“我胃疼。” 韩娜娜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微挑着眼角朝她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生物怎么学的?胃在上面。”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挚表情:“胃下垂,坠着疼。” 另一女同事半信半疑,却还是很紧张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然而韩娜娜踮着脚凑到她耳边说:“要不我给沈浩南打电话?上次厚脸皮跟他要了个号码也不知道对不对,不如现在打了试试吧?” 钟黎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水间。 身后,韩娜娜叉腰大笑:“姐姐你多你两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临下班的时候,周明禹放下老板姿态亲临她的办公室:“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低着头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下周一。”周明禹斜倚在她办公桌的侧边,左脚脚尖踮地悠哉悠哉地晃动着,“放心,苦不了你,我也去。” “不会就我一女的吧?” “你也能算女的吗?”周明禹痞痞地笑道,“我一直觉得,你没有一个至少也有半个男的。” 钟黎把资料整齐的夹到文件夹里,收拾了桌上的笔一一放到笔筒里:“我当你是在赞美我好了。”随手从办公桌上抽了张a4纸来,四个角两两对齐,展开后开始折起了飞机,“要是a市案子完了,我能申请休年假吗?” “干嘛?”周明禹挑眉看向她,“不会要结婚了吧?什么时候给我发请帖?” 她哼了哼,说:“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估计我在这里工作的时间里你都不会收到了。” “也对,到时候去做少奶奶,哪里还要出来工作。” “你们家缺少奶奶吗?我报名。” “我们家小池塘可养不起你这个大鲸鱼,我看沈浩南他们家池塘够大,养十个你都不成问题。” “……”他是收了沈浩南的好处了吗? 两人调侃来调侃去,随后钟黎同意去a市出差,周明禹高兴得要请她吃晚饭,她皱着眉很是苦恼地看着他:“今天不想在外面吃,先欠着。” 钟黎下班后往家赶的心情不是很急切,去超市逛了逛,买了一些鸡蛋和牛奶。回到家后看到客厅的灯是凉的,原先在鞋架上的一双男式拖鞋不见了,现在放着的是差不多尺码的男士皮鞋。现在她的反应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激烈了,在意识到沈浩南在屋里后,她拎着牛奶喝鸡蛋站在玄关处,仰头看了看上面的灯,再低头时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沈浩南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她后很自然地走过来接她手里的东西,低着头细细审视她的脸色,在确定她脸上还是有那么点儿血色后,他转过身跟着她面朝客厅站着,随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一步步朝里走去:“我熬了粥。”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钟黎觉得她这几天听到的加起来多余过去那几年的总和,以前总是她对他殷勤问候,现在她却成了饭来张口的那一个。 沈浩南熬了南瓜粥,南瓜的皮削得干干净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粥里一起炖,熬出来的粥香甜可口。 两人很安静地吃着晚饭,钟黎觉得挺好吃,不由多吃了半碗,她吃饱了便往后靠在椅背上看他,在他突然抬头看来时她有些慌乱地别开了视线,然后等到他低头了又会时不时的去瞄上两眼。 吃饱喝足,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沈浩南的反常她是看在眼里的,可这几天她觉得自己似乎跟他有点儿一样了,所以在周明禹问她要不要跟a市的案子时,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那样的话她可以暂时离他离得远远的,她的心神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而左右。 沈浩南放下筷子,瞥了眼她面空了的瓷碗,然后看向她,问道:“还要吃吗?” 她摇了摇头,闪烁着眼神避开他投过来过于温柔的眼神,仓皇间看向饭厅角落里的一箱矿泉水,她轻轻咬住嘴巴,然后又一点点松开力道,抵着舌头在牙齿,等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局促了她才说道:“我过几天要去出差,你还是回你自己家住,不然你一直住在这里阿姨早晚都会知道的。” 沈浩南站起来收拾碗筷:“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个。” 闻言,钟黎忙集中了注意力,然后竖着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难得的他有这方面的觉悟,她的心里陡然变得轻快起来,刚刚还在想着怎么跟他说才合适,现在看到都是她多虑了。 “你把衣服收拾收拾,我明天让人过来拿,你下班了直接跟我回别墅住。”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掀开眼帘短暂地瞥了她一眼后又继续道,“这里暂时不要住了。” 她愣了一下,等到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后,她昂着头看他,一脸倔强表情:“这里是我家,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如果不想被打扰,我觉得你应该听我的。” 钟黎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仇家要来找她,可是她真的很不想做那个替罪羊!看到他拿着碗筷去了厨房,她恨地瞪着他的背影,然后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去了:“你的仇家为什么要来骚扰我?” 沈浩南拧开水龙头,试了水温后才转过身看她,神色温和:“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沈浩南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似乎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打算。 钟黎在他洗碗的时候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瞪着他的眼神很啐了冰似的,冷冷的像是要把他冻住:“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沈浩南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他把厨房收拾好了后就到衣帽间帮他收拾衣服,钟黎跟在他后面,在他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后她会立刻拿出来重新挂回去。最后沈浩南把行李箱合上,看着她淡淡道:“不想带算了,那边还有你以前的衣服,应该还能穿。” 闻言,她不由愣住,挪了挪站在衣柜前的身子,低着头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沈浩南抬步走至她跟前,伸手捧住她的脸颊,看着她一脸落寂的表情,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亲:“丁师傅一直在那里,你不是说他做的饭菜比海兰姨的还要好吃吗?多久没吃了?” 她静默片刻,想起一脸憨憨笑容的丁大厨,一时间竟有些怀念,就在沈浩南以为她要同意时,她抬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很是坚定地告诉他:“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去的。”说完,手上微微使力推开他挡在自己跟前的身子,轻哼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钟黎上班后沈浩南就打电话让人过来把她的衣服整理好送到别墅去了,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后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钟黎没有存沈浩南的号码,手机响起时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数字,犹豫好长一会儿后才把电话接通,然后举着手机凑在耳边不咸不淡地问道:“有事吗?” “下班了我去接你。” 她皱着眉头没有回答,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搬过去了。” “谁——”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开始还一脸病态趴在桌上的谢晓雨陡然来了精神且挺直了脊背朝她这里看过来时,她颓然地垮下双肩,有气无力道,“我还有事,挂了。” 谢晓雨说话时带了浓重的鼻音:“男朋友?” 她低头看数据,随意敷衍道:“卖保险的。” “听你说话的口气,肯定不是卖保险的,如果是卖保险的,你一般都会很客气的。” 闻言,她从文件中抬头看她,问道:“我刚才口气不好吗?” “挺凶,还很不耐烦。” “……”可是她最近对沈浩南真的是客气了很多了。 一个上午,她基本没什么心思工作,谢晓雨今天来上班了,不过感冒还没好,平时叽叽喳喳的一个人今天却是格外安静,这让她不适应了好一会儿。 她体贴她生病了难受,尽量不发出噪音,带着耳机把最新更新的一级美剧看完了,她起身要去洗手间,经过谢晓雨办公桌的时候,看到她趴在桌上睁开一只眼睛看她,她不由停下步子,然后走到她办公桌前站着:“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嘴巴感觉不到味道,吃了太糟蹋,不吃。” “这怎么行?不吃会饿的。”她弯着腰,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然后直起身子又用手背在自己额头上碰了碰,“一会儿我给你打包一份粥回来吧。” 谢晓雨一副感动得快哭的模样,然后把早上直接把她带到楼下就没管她的周明禹批了一遍:“我哥都没有你这么关心我,亲妹妹就在眼皮子底下生着病,他都不知道来关怀一下,黎黎姐,我保证再也不和娜娜姐一起说你的八卦了。” “行了,睡你的觉吧,别浪费力气了。” 钟黎去了洗手间,回来时从其他部门经过时,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可是她进洗手间之间不都好好的吗?能有什么事儿在她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就能让大家对她“另眼相看”? 一开始是有点儿疑惑,可等到她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她的疑惑也差不多没了,开门进去时,谢晓雨也不知哪儿来的精神,正端坐在电脑前上网。 她轻轻咳嗽一声,随后把门关上缓步朝她走去:“不难受了?” 谢晓雨朝她虚虚一笑,垂眸瞥了眼电脑屏幕后又朝她看了过去,然后一个劲儿地舔着干涸的唇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后才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叔叔在当官儿啊?” 办公桌上有几块话梅糖,钟黎走过去直接剥了一颗放到嘴巴里,酸酸的感觉使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认识?” 谢晓雨摇了摇头,然后把电脑显示屏稍稍转了个方向,指着上面才出来不久的一条本地新闻:“这个里面说的是你吗?” “什么?”钟黎撑着掌心在桌面上,视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粗略地扫了报导里的几个字眼后,在看到里面有钟柏修和钟柏林的名字后,她急急忙忙把她手里的鼠标夺了过来,然后拉着页面往上,随后又一点点往下。 高官婚前疑有私生女,生母曾兼职酒吧陪酒。不是很长的一篇报导,钟黎却是看了好久,报导里隐去了私生女的名字,仅有的一张配图也是做了虚化处理,不过熟悉她的人应该能一眼辨出那就是她。那张照片她有印象,是大学里参加活动的合影,照片里搭在她肩膀上没有被抠掉的手是沈浩东的。 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明明不怎么疼了的肚子这会儿却是要跟她作对似的,无情地牵扯着她的内脏,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指尖的颤栗。耳边传来谢晓雨担忧的轻唤声,她偏过头朝她看了过去,有些僵硬地勾着唇角,愣是挤出了一副安抚的笑容来。 谢晓雨觉得报道里说的可能是真的,不过她没敢问此时此刻站在她旁边的人。 钟黎点了右上角的叉叉把页面关了,然后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翻开从早上开始就搁在一旁的报表,低着头认真看了起来。 谢晓雨狐疑地望了她两眼,然后也闷声不吭坐了下来。 报表上的数字她没看进去,那篇报道的文字却是透过数字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生母是个陪酒女,怀了她生了她却不要她,她算是有点儿明白执着于门第之见的钟老爷对待她和钟妍为什么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谢晓雨趴在桌上不时的朝她这边张望。她摸上办公桌上的手机,抚在上面的手指一点点使力,最后拿起手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谢晓雨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张着嘴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看到她垂眸望着手机屏幕时,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还好吗?” “还不坏。”她故作轻松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揣着手机在口袋里,绕过办公桌直直地朝门口走去。 她一直走到尽头的楼梯间,紧贴着脊背在墙壁上,拿出手机拨了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那边的人似乎挺惊讶,问了她有没有吃饭后便静静地等着她说话,她把手机拿离开耳边,亮起的屏幕在这个被灯光照得不甚明亮的空间里分外惹眼,她张着嘴巴慢慢吐出一口气,等到心里不那么窒闷了她重新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你昨天说的是我叔叔的事情吗?”明明是发问的话语她却是带着肯定的语气,“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去找你。” 沈浩南过来的时候事务所里的人都很惊讶,光大总裁亲自登门断然不会是为了审计报告的事情,然后一众人联系到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很一致地认为她是来找钟黎的,想到刚才看到的一篇新闻报道,大家对于这个解释又笃定了不少。 前台小姐直接告诉了她钟黎的办公室应该怎么走,可他进去的时候除了看到谢晓雨趴在办公桌上,压根儿就没看见钟黎的人影。 他站在门口,淡淡问道:“知道钟黎去哪里了吗?” “她刚刚拿了手机出去了,应该是去打电话了。”谢晓雨很热情地给他指路,“要不你去楼梯那儿找找。” 沈浩南出现在楼梯间时,声控灯立即亮了,钟黎背对着他坐在台阶上。 他踩着步伐越过她,最后在她面前站定,她搁着下巴在膝盖上,黑色大衣的衣摆已经沾染了一些灰尘。往下又退了一个台阶,他伸出手很轻易地抚上了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指没入她的发丝里一点点梳理着她的头发,低沉着嗓音道:“坐在这里不冷吗?” 半晌后,她抬头朝他看去,对上他平静的眼神,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楼道里的灯灭了,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隐隐能看见他的轮廓,耳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她握着拳头的手不由紧了紧,任由指甲在掌心掐住红痕。“你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呢?你不是很能耐的吗?” 沈浩南抿了抿唇,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想要将她拉起来:“我送你回去。” 灯光亮起。 钟黎抓住了楼梯扶手,他俯身过来时她闻到了他的男性气息,就在她倔强地咬着唇不打算起来时,他突然减了手上的力道,然后蹲着身子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极近,她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扑洒在自己脸上。 “你坐在这里今天的新闻就会凭空消失吗?,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你坐到明天我都不会拉你一下。” 钟黎偏过头不想看他。 沈浩南伸手去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在看到她掌心红了一片时,他不由压低了声音,温和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做的就是去面对。”他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五年前你遇事就跑,那现在呢?” 钟黎红着眼眶瞪他,他却是笑着在她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有我在。”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立时变得安心了。 谢晓雨虽然有一颗很强大的八卦心理,不过今天还是被震住了,当沈浩南带着钟黎过来拿包时,她连忙把包收拾好了给递了过去。 “她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沈浩南接过钟黎的包,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带着钟黎离开了。 谢晓雨望着两人紧靠在一起的背影,一时竟有些羡慕:我也不舒服啊,可怎么就没人来带我会去休息呢?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转弯处,她立刻调转方向往旁边的大办公室走去。 沈浩南直接把钟黎带去了别墅,一路上她都很安静,等到车子停下后她自己开了车门下去。 管家兼大厨的丁师傅早前就接到了通知,所以看到钟黎时他不但惊讶,而且还很高兴,然后高兴之余又生出来一些伤感情绪来:丫头一走好多年,这些年来都没人赞美他的厨艺了。正要去和她打招呼时,余光瞥见沈浩南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下来,他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直了身子:“饭菜都准备好了。” 沈浩南点点头,从车子前方绕过来在钟黎身旁站定,看到她仰头望着前面的建筑物时,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左手:“进去吧。” 别墅还和以前一样,从台阶到走廊,从门厅到客厅,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很熟悉,熟悉到她再一次踏进来时引出了她深深藏在心里的悲伤,她挣开了他的手,双手握拳抵在越来越闷的胸口,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跟在后面的丁师傅看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后脑勺后忙走上前去问道:“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触景伤情吧? “没事,你去忙吧。”沈浩南回头朝他吩咐着,等到他走了以后他低头盯着她的发顶看了会儿后才将她来了起来,“饿吗?” 钟黎心里正难受着,压根听不进他的话,避开他的触碰,自己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后哑着声音问道:“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睡觉。” 沈浩南带着她上楼,怕她看不清楼梯,他走在前面拉着她的手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把她带到房间后他去衣柜前拿了她的睡衣:“换上吧。” 她一件件脱了身上的衣裳,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把睡衣换上了,她踢了脚上的靴子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沈浩南关上门出去了,下楼时丁师傅正站在楼梯口往上张望,看到他后忙把手里的一只女包举高了:“手机一直在响起。” 他伸手把包接了过来,单手抓着走到客厅,然后伸手到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最近的一通电话是钟柏修打来的,他看了一眼后就没再理会,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自己的号码,不过却是一串没有任何标注的数字,手指动了动把自己的名字给加上去了,编辑完成后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盯着着自己的名字看着,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他把刚才编辑的内容删掉,然后把手机关机放回到她的包里。 丁师傅正在厨房苦恼自己的手艺没人捧场,沈浩南进去后他忙问道:“你饿吗?要不要吃点儿?” 沈浩南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丁师傅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他的身材圆滚滚的向来看着很有亲和力,可是现在却是挺直了身体站着不笑,如果戴上一副黑超,一定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混社会。 “找几个人过来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也不要让她出去。”顿了顿,他又说,“她起床了让她吃饭。” 刚才还很正经的人一听到要让人吃饭又犯愁了,他撩起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很是苦恼地看向沈浩南,问道:“她要是不吃呢?” 闻言,沈浩南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很会哄她吃饭吗?” 沈浩南开车出去了,他离开没多久后别墅院子里就多了几个体格健壮的男子,丁师傅拿着勺子站在院里给他们分配工作:“小姐回来了,你们把院子好好拾掇拾掇,别让她看了坏了心情。” 傍晚的时候,沈浩南回来了,黄豆也跟着过来了。 丁师傅站在门口跟沈浩南汇报情况:“两点的时候下来了一趟,不过没吃饭,让我出去给她买了包卫生巾就又上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下来。”说到卫生巾的时候,丁师傅明显有怨气,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使唤着去买卫生巾呢?虽然他很果断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别人,但他还是觉得很憋屈。 沈浩南上了楼,他开门的动作很轻,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里面漆黑一片,地毯吸去了他的脚步声,他走到床边站定,耳边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立了一会儿后才伸手在床头柜上把台灯开了,突来的柔光让他能够很好的看清她的睡颜。巴掌大的脸蛋上,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上面沾染了些湿意,忍不住俯身靠近了去打量她,总感觉她离自己依旧遥远。 以前她心情不好了便是睡觉,然后一角醒来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 钟黎醒来的时候沈浩南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她肚子饿得厉害,掀开被子直接坐在床边看他:“几点了?” “六点。” 她收回视线看着脚下的地毯,安静了几秒后又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新闻出来?” 沈浩南把报纸收好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站起身后直直地朝她走了过去,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站定后,他柔声道:“别想了,下去吃饭吧。” 钟黎微仰着脑袋看他,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来:“我想知道。” 沈浩南没有避开她的眼神,往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在了她的面前,抬起手一边顺着她的头发一边说:“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告诉你。” 钟黎抱着暂时信他的心理战术跟着他下楼吃晚饭,不知是饿的还是急着吃完了听他的答案,她吃饭的速度很快,这让旁边站着的丁师傅有些心疼那些被她吃进嘴巴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咽下去的食物。 推着碗筷放到一旁,她一一边用纸巾擦嘴巴一边说:“我吃好了,你可以说了。” 沈浩南似乎不急,抬头瞥了她一眼后又继续低头吃饭,她看得不由紧绷了下颚,可旁边的丁师傅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很热情地对着她问答:“要不要给你盛碗汤?我可是从下午就在炖了,味道还不错哦。” 钟黎朝丁师傅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随后端坐着身子静静地等着对面吃饭的人。黄豆在餐桌旁边坐着,微昂着头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这会儿她没有逗它的心思。看到沈浩南的筷子游移在各个盘子之间,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凡事以大局为重才对! 差不多一刻钟后,沈浩南优雅地放下了筷子,她不由往前坐了坐:“可以告诉我了吗?” 他不急不慢地擦着嘴巴,看到她比上午有活力了不少,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噙上了一抹微笑:“真的想听?” 她点点头,恭恭敬敬地端坐在他面前。 然而,沈浩南却是答非所问:“我刚才去清水湾转了一圈,打听你的人不少。” 钟黎垂眸,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让她感激他有先见之明把她带到这儿来吗?这么一想的时候,有些话竟就这样脱口而出了:“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有那么一刻,丁师傅看到沈浩南的眼底泛过寒光,惊得他下巴上的横肉抖了抖。 “你觉得是我吗?”沈浩南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响起,“如果是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钟黎被他温柔对待了几天后突然有些不适应,掀开眼帘抬眸朝他看去,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紧盯着自己看着,她抓了一束头发在手里挑着开叉的发丝,妄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突然变得烦躁的心情。 两人之间的氛围僵住了,丁师傅过来收了碗筷和盘子,才转过身就听到钟黎说:“你五年前开始和我叔叔不和,而你又是除了阿姨外最早知道我和他关系的人。” 有那么一刻,作为旁观者的丁师傅真想扔了手里的盘子去捂她的嘴巴,随着椅子在地面上滑动发出的声音响起,他稍微侧开了身子朝那两人偷偷看去,只见沈浩南的已经站了起来,而且据他推测心情不是很好,至于钟黎,则是仰着头紧盯着他的看着,一副你不说清楚就别走的架势。 沈浩南去了楼上书房,钟黎在桌边坐了会儿离开了,厨房里刷碗的丁师傅哀叹连连:“女人啊,真是个难伺候的生物。” 钟黎白天睡多了晚上没睡意,沈浩南在二楼书房一直没出来,她从楼上转到楼下再从楼下转到外面,院子里总有几个黑影在走动,她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雕花大门旁就被人给请了回来。 黄豆紧紧跟在她身后,看到那几人挡住她的去路时它还站到了前面去,不过却是和那几个人摇尾巴。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粒子,她伸手去接,冰凉的雪粒子落在她的掌心,但是很快就融化掉了。 黄豆有些兴奋,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她站在外面仰头看着二楼亮着灯的书房,雪粒子打在脸上一阵阵的刺疼,伸手揉了揉冻得冰凉的脸颊,捧着双手凑在唇边哈了口气,然后喊了黄豆一起进屋。 丁师傅叼着他的烟斗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进来不由伸手朝她招了招。 她走过去,丁师傅拿了烟斗在茶几上敲了敲,半晌后才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觉得消息是他放出去的?他放出去了对他有什么用呢?” 她低着头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后咬着嘴巴一声不吭。 黄豆去叼了它的玩具过来,看她似乎正忙着,它自己趴在了地毯上,前爪捧着骨头固定,然后张着嘴巴去咬骨头的另一端。 “你叔叔因为你才跟他失和,可又不得不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维持一些基本的礼仪,这几年他们也就是面和心不合。”丁师傅重新把烟斗叼在了嘴巴里,伸手在自己圆滚滚的腰围上掐了一把,顿时觉得好些年没活动了这肉又长出来了,偏过头朝钟离看了过去,察觉到她脸上的矛盾神情后,他突然起身坐到她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大块,他凑到眼前,笑眯眯的问道:“我炖的老鸭汤你都没喝,要不要来一碗?” 钟黎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沈浩南不在书房里,她敲了门没人应后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书房的格局还和以前一样,她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最后站到书架前,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她慢慢往后退去,最后在皮椅上坐了下来。 桌上的电脑还是开着的,她伸手去碰鼠标,当屏幕变得明亮时,上面却是出现了密码登陆界面,见状,她不由轻嗤,丢开鼠标后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其实她来找沈浩南只是想跟他说说话,晚饭的时候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她觉得有必要来跟他服个软意思意思。 桌上的文件还摊开着,她觉得沈浩南只是暂时出去了一下,说不定一会儿就过来了,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稍稍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无聊赖时,她用鞋尖勾着把两边的抽屉都开了,在看到其中一个抽屉里放着的都是自己的东西后她不由有些诧异,心情复杂得有些说不出来,她用脚顶着把抽屉关了,单脚踮地,脚下使力让椅子往办公桌靠了靠。 现在,情绪不用酝酿就有了,她枕着胳膊趴在办公桌上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趁着手臂在桌子边缘,然后弯着腰到抽屉里翻了翻。抽屉里有她的卡通签字笔,有她的游戏机,里面有两副扑克牌,一副拆了一副却是包装完好。看到病历时她有些意外,僵着手臂搁在抽屉的边缘,犹豫片刻后,她伸手抽出被一本漫画书压着的病历本,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字龙飞凤舞她基本不认识,细细辨认了好久才稍微认识了几个。 那几个字里,她辨出了“胎停育”这三个字。 沈浩南曾经跟她说:“我没有不要我们的孩子。” 他前几天还喊她起来锻炼身体:“备孕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 chapter 34 房间里漆黑一片,沈浩南以为钟黎睡着了,将门轻轻关上尽量不发出声响,可开了灯后却发现他不想吵到的女人这会儿却是抱着被子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身姿挺拔立在门边,缓缓垂下抚在开关控制面板上的手,半晌后才抬步朝里走去,面色平静。 钟黎坐着没动,在他走近后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沈浩南凝眸看着她的发顶,良久后,他蹲下了身子单膝跪在地毯上,伸出双手一手扣在她的肩膀上一手去扯被角,在感觉到被角有些湿润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俊逸的面庞在灯光的照射下边的隐晦不明,抬起手慢慢的覆在她另一边的肩头,又盯着她看了会儿后才出声道:“我没有必要拿你和钟柏修的关系来做文章,这个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钟黎在他没进来之前已经难过了好一阵了,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的心里头陡然又变得酸涩,随即拖了被子往眼睛上捂去。 沈浩南不会哄人,却还是耐着性子地跟她分析其中利弊,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会直接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看到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时,他微微叹息一声,随后捧住她的脸庞,温和道:“刚才是我不对。” 她眨了眨眼睛,眼睫上尤带着湿意,朦胧着双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后又低下了头。一直以来她心里的一个结,她因为这个怨过他恨过他,偏激的时候还想过他某一天没仇家灭了,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不像她想的那样,沈浩南不知道她在为这个难过,而她也不打算告诉他。 这时,敲门声响起,沈浩南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丁师傅,手里端着个托盘显然是来送宵夜的:“还没睡吧,银耳炖冰糖,要不要喝?” 沈浩南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时看见丁师傅伸长了脖子往里探,他不动声色地挪着步子挡住了他的视线:“明天早上熬点小米粥吧。” “我知道。”丁师傅嘿嘿笑着,然后举着托盘往前送了送,“那这个……” “你自己喝吧。” 丁师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他有些惋惜地往托盘上的两只碗看了过去,然后一边嘀咕着一边摇摇摆摆地朝楼梯口走去。 沈浩南重新回到房内,钟黎还在地上坐着,他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她来了起来:“去洗澡,洗完睡觉。” 钟黎心情低落什么都不想干,所以在沈浩南拉着她要往卫生间走时,她低着头小声问道:“能不洗吗?” 闻言,沈浩南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后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我帮你洗。” 钟黎咬着唇瞪着他,不过那效过却因为她红肿的眼睛大大到了个折扣:“我自己会洗。” 卫生间里,花洒开着,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淌着,玻璃门上覆上了一层热气变得雾蒙蒙的,钟黎坐在马桶上发呆,等到沈浩南在外面询问她好了没有时,她才起来脱了衣裳走到淋浴间里站着,任由水流从身上冲刷而过。 出来时沈浩南在门边站着,帮她包湿头发包起来固定好后,他盯着她胸前的沟壑看着,突然有些气血翻腾,收回视线落在她脸上,暗哑着声音说:“我去洗澡了。” 床上的被子换了,她踢了拖鞋直接爬到床上躺着,白天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斜靠在床头盯着对面的墙壁看着,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握在手里犹豫了片刻后又放了回去。 不知何时,沈浩南出来了,身形颀长立在床边:“头发干了吗?” 她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他,视线从他的脸上一点点向下落在他敞开领口的胸膛上,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得灼热后,她低下头,从敞开的睡衣领口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肉,然后她看向沈浩南,很镇定地捂着胸口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也看了他,礼尚往来,不过好像她更吃亏。 “过来吹头发。”他最后往她胸前瞥了一眼,随后转身朝一旁的沙发走了过去。 沈浩南帮她吹头发时她突然问道:“我去把头发剪了好不好?” 他专注地垂着她的头发:“你喜欢就好。” 钟黎不再说话,扯了落在肩头的发丝凑在眼前,眯着眼看发梢有没有开叉。 睡觉的时候沈浩南搂着她睡,她没拒绝,他滚烫的身躯紧挨着她的,似乎要将她灼热。 黑暗里的两个人都睁着眼睛,周遭的气息变得暧昧起来,钟黎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还在生理期,沈浩南一定早就扑上来了,在察觉到自己腰上的大掌变得不安分时,她好心地提醒道:“我大姨妈还在。”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然后在说了这句话后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温热的大掌直接钻进她的睡衣里,贴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往上。 钟黎有些不敢置信得偏头看他,不过黑暗中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都说知道了那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沈浩南对她是有欲.望的,把她身上摸了个遍后他把她的睡衣拉好,然后收回手重新搂住她,低头亲吻着她的额角,沙哑着声音道:“睡吧。” 钟黎睡不着,被他一阵撩拨后更加睡不着了,伸手覆上他起伏得厉害的胸膛,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后她的手缓缓下滑,最后落在了他的裤腰处。 沈浩南咬着牙,在他无比期待她的手能再下去一点儿时,她却是帮他把睡衣衣摆往下拉了拉,道了句“晚安”后便转过身去了。 这也,沈浩南忍着身下的灼热,很晚才睡着。 早餐时,沈浩南显得心情很不好,丁师傅观察下来觉得他是欲.求不满所致。 “我上午去公司,下午就回来,你要是无聊了就去楼上看电影。” 钟黎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听到他的话后,她很是困惑地朝他看了过去:“我又不会呆在这里,我也是要上班的人。” 沈浩南轻哼,将手里展开的报纸叠好后放到了她面前,也不说话。 钟黎放下勺子,嘀咕着把报纸翻开,然后看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都被媒体扒出来了,没有细看,她把报纸扔到了距离自己最远的一个角上,垂下头拿了勺子把碗里的枸杞往外挑。 钟黎没去上班,沈浩南出门时她跟着黄豆送他到外面,本来以为一早起来会有雪景看,不过昨天那点儿雪粒子影响力太小。 别墅周围还是有人看守着,她给黄豆上了牵引绳,还没走到门边就被人给挡住了,那人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礼貌性地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指了指黄豆说:“我去遛狗。” “我帮您去。” “它怕生。” “我跟它挺熟。” 她低头看着尾巴摇得挺欢快的黄豆,垂头丧气地拉着它回到屋里。 丁师傅在厨房泡木耳,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他,等到他转身发现自己时她才出声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丁师傅叹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跟她说:“现在都找你呢,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 钟黎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吗?” 丁师傅觑她一眼,一手拿刀一手握着磨刀棒,“嚯嚯”地磨起了刀:“知道了烦心还不如不要知道,先生会处理好的。” 钟黎不知道沈浩南是怎样处理的,那天中午她再看新闻的时候媒体的风向已经变了,她抱着丁师傅给她的电脑在小客厅上网,同时也看到了中海二少爷夜会名模的新闻。 她关了网页,起身去健身房找到了黄豆,看到丁师傅在健身时,她不由打趣道:“瘦下来了给我传授点儿经验。” “那你也要有我这么胖才行啊。”他指了指一旁空着的跑步机说,“锻炼锻炼,当做强身” 她摇了摇头,喊了黄豆出去。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沈浩南回来了,她站在客厅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时,突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无聊吗?” “有点。” “晚上带你出去。”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算了,我不要出去了。”她没有想去的地方,c市这么大,她却活在自己的小角落里。 傍晚的时候,沈夫人过来了,说是不放心她,过来看看,其实她知道沈夫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她和沈浩南之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沈夫人拉着她跟她聊了会儿,无非是一些让她放宽心的话,她走之前特意拉了丁师傅到一旁询问两人之间的进展,丁师傅拍着胸脯说道:“您明年肯定能抱上孙子!” 沈夫人一听,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暗想着老大的事儿不用急了,接下去就是老二了。 chapter 35 周四晚上下了场雪,到了第二天早上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沈浩南前一天晚上没回来住,钟黎早上起来下楼吃了早饭后就去外面了。 院子里的树上覆满了积雪,枝丫摇曳时,厚厚的一团雪掉地上了,在原来平整的雪地上砸出来一个坑。 丁师傅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戴了顶毡帽军绿色的雷锋帽,身上也是穿了件同色系的军大衣,看到她在雪地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不由提高了声音喊道:“外面怪冷,进来吧,我给你烤点儿饼干。” 她停下步子,双脚踩在雪坑里,雪地靴的鞋面染上了水渍,积雪差不多到她的脚踝那么厚,听到声音后,她缓缓转身朝他看了过去:“你烤完了我就进去。”说罢,她揉了揉被冻得发红的鼻子,背着双手在后面继续走着。 丁师傅没辙,喊了几个人过来:“你们把院里的雪铲一铲,别到时候冻住了把我给摔了。”他横着手臂把双手插在军大衣的袖子里,眯着眼看着底下的人,“要是我摔了,你们可就都没饭吃了,这个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这时,钟黎捏了个雪球过来,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我请你们外面去吃,说不定还比他做的好吃。” 丁师傅对自己的厨艺一向是信心十足,可是这几天没被钟黎少打击,主要原因还是她想出去而他坚持不让她出去,他伸出手把帽子往耳朵下面拉了拉,扫她一眼后便转身朝屋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哼道:“要出去也要我同意了才行。” 钟黎觉得自己这几天虽然和几个大老爷们儿呆一块儿,可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们对女士的礼让和关爱,相反的却有坐牢的感觉。丁师傅进屋没多久后她也跟着进去了,换了脚上的鞋子,她一路迳直走到厨房,然后倚在门边看着里面正在收拾食材的人,问道:“沈浩南给你多少钱了?” “你不会是要翻了倍的给我吧?”说着,他又故作为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先不管钱多钱少,这边的福利好,你能给我什么样的福利?再说了,我都跟在他后面十几年了,这么多年的情谊下来……”他没接着往下说,而是以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她。 钟黎进去倒了杯水,看到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了,她端了杯子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问道:“沈浩南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丁师傅呵呵笑了起来:“电话就在外面,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她把杯子凑在唇边喝了一口水,随后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沈浩南在大半夜才回来,她躺在床上看电视,当他带着一身寒气站在床边时,她把电视关了抬头看他,问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几天?” 床边的男人斯条慢理地一颗颗解着大衣的扣子,等到他把大衣脱了仍在一旁的沙发上后他才出声道:“呆在这里不好吗?” “不好。”她很认真地盯着他得眼睛看着,努力不让自己迷失在他温柔的眼神中,“如果让你每天都被人监视着哪里也不能去,你愿意吗?” “看情况。”说话间,他已经把衣裳脱得只剩下衬衫了,修长的手指轻搭在胸前的扣子上,“不过就你目前的情况,我觉得你呆在这里是最好的,清静。” “你不觉得我就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吗?我现在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没有自由没有朋友。” 沈浩南解着扣子的手一顿,对上她严重不满的神情,他勾起了唇角:“你有朋友吗?” 钟黎一下子噎住,然后有些狼狈地瞪着他,看到他垂下手要往这边过来时,她反手把身后的靠枕拿开,扯了被子高高地盖过头顶躺下,不再理他。 沈浩南冲了澡出来,带着一身热意钻到了被子里,钟黎想他离得远远的,身子都挨到床边了还是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挣扎间,感觉到他不怀好意地架着一条腿在自己腿上时,她突然就不动了,他抵在自己大腿上的硬物烫得她从脸上红到耳根,在他伸手到自己腿上摩挲时,她突然很庆幸上床前给垫了个卫生棉。 “这几天比较忙,等过了这几天我陪你出去。”他埋首在她颈侧,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颈项上,骚动了她的内心,“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钟黎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听到他这样说也没觉得很欣喜,从她住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跟他说钟柏修的事情,她虽然疑惑,但同时又不是很想知道,就像丁师傅说的那样,知道了烦心。 “我已经好几天没去事务所了,下周一有个项目,我要跟着一起去。” “你们事务所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那是我的工作。”钟黎很不喜欢听到他这样的论调,好似她在事务所里面就跟打杂的似的,“如果我让你请假一个星期不去工作,你愿意吗?” 沈浩南伸手到她的衣内,贴着掌心在她肚皮上放了会儿后,缓缓上移握住一边高耸:“请假和你结婚吗?我很愿意。” 钟黎伸手按住他的手:“你想多了。” 他笑笑,收回手开始解她睡衣的扣子,她想要防抗,最后也就半推半就随着他去了。 这夜,沈浩南依旧欲.求不满,不过能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夫人过来了。 “我昨天听说老叶进医院了,我难受了一晚上。” 钟黎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沈浩南。 沈浩南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叶伯伯问题不大,做个小手术就可以了。” 闻言,沈夫人很是伤心地望着他:“我知道他问题不大,我就是有点害怕,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说万一我也像他那样突然倒下了怎么办?我还没看到你和浩东结婚,我都六十几的人了,到现在连孙子都没抱上,以前我说不在乎也都是嘴巴上说说,可要是真让我就这么不行了,我会不甘心的。” 钟黎垂下头,差不多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然后呢,您想说什么?” 沈夫人端坐了身子,问道:“你和钟黎什么时候结婚,我等着抱孙子。” chapter 36 沈夫人的目的很明确,差不多就是催着他们结婚了,两人都住到一块儿了,在她看来就是和好如初了,既然都和好如初了,那接下来可不就是要把婚结了吗?追到手总归是没有娶回去让人放心,这样也省的夜长梦多。 钟黎借口饿了去厨房喝粥。 沈夫人也没拦着她,在她走后,她拉了沈浩南的手很激动地握在自己手里:“抓紧抓紧,我给你挑个好日子,争取年前把婚结了,要是到明年,那年纪又得大一岁,不好听。”像是看到了两人结婚的画面似的,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起来,偏过头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时看到沈浩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佯装生气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以前都没催你,现在你可要给我上点儿心,我喝的喜酒不计其数了,没有一次不被问起什么时候喝我们家喜酒的,说起来都说我们家老大是青年才俊,其实也就是个王老五,家里有一个不算,浩东再拖下去也就跟你一样了,你也给我长点面子,争取让我扬眉吐气一回,不然明年再有请帖我可是不去了,儿子都没结婚,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沈浩南看着她,很认真的问道:“你不是给我安排相亲的吗,不安排了?” 闻言,沈夫人恼了:“我给你安排相亲你当回事了吗?别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没我在旁边敲打着,阳阳肯松口?” 沈浩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大早就过来,早饭吃了吗?” “吃了,我不吃海兰能让我出来?”说着,她也拎着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头将自己的衣着审视了一边,随后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好了,你也去吃早饭吧,我就顺路来看看,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看老叶。” 沈浩南去吃早饭,沈夫人跟着去了饭厅,看到钟黎吃得挺香时,她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很是慈祥地看着她说:“丁师傅的手艺就是不错,你多吃点,想吃什么就跟他说,从现在开始好好补补,身体养好了我们明年就要个孩子。” 钟黎当时正喝着粥,得知她是这样的打算后她呛得米粒直接从鼻子里飞了出来,毫无形象可言,松开握着筷子的手,她俯身在桌下剧烈地咳嗽着,一时间,她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沈夫人依旧是笑眯眯的,等到她抚着胸口坐直了身体时,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关切道:“没事吧?” 钟黎拿了纸巾捂在嘴边,低低咳嗽几声后才答道:“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走了,你和浩南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她垂下手臂,手指捏着纸巾的边角将它折叠成一个小方块。 沈浩南把沈夫人送了出去,重新回到饭厅时,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丁师傅端了碗粥进来放到桌上,深深叹了口气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钟黎站在二楼的阳台看外面的景色,冷风迎面而来,她缩着脖子在衣领里,眯着眼看着远处树上还未消融的积雪。 不知何时,沈浩南半倚在落地窗前站着,她转身正要往屋里进时发现了他,两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就这么相互看着也不说话。半晌后,沈浩南直起身子朝她走去,贴着掌心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你叔叔要见你。” 钟黎没有觉得意外,侧过身子紧挨着他回到房内,脸上被她触碰的地方有些发烫,她抬手在那里很不自然地抹了一把,然后仰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就过去。” 钟黎回房换了衣服,沈浩南在车里等她,她从屋里出来时黄豆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看到她开门,很不客气地窜进车里坐在了自己的专座上。 “汪——”黄豆挺兴奋,看到她在外面站着,一个劲儿地跟她摇着尾巴,然后转向沈浩南,顶着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像是在催促他开车。 钟黎在外面威逼利诱,黄豆在里面稳坐不动,看到沈浩南不愿意帮忙,她喊来丁师傅让他把黄豆抱下去了。 丁师傅把它抱下车后直喘气,然后又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来教训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的黄豆:“你爹跟你妈出去,你就在家好好呆着,他们会给你带肉回来的,他们去约会你跟着碍手碍脚,多不方面啊。” 钟黎听着怎么都像她小时候要跟着父母出门,家里阿姨哄着她不让她跟出去。关了车门,将他的话隔在了外面,扯了安全带系上,抬头时看到驾驶位上的人正笑看着自己,她不可抑制地红了脸颊,却还是假装严肃地咳嗽了两声:“走吧。” 沈浩南一路上开得很悠闲,钟黎却是很紧张,生怕被人跟踪了,等到沈浩南把车子开到了郊区的一家茶馆门口时,她转过身看他,犹豫了几秒才道:“我就这么下去会不会被人拍到?” “拍到了又有什么关系?”沈浩南帮她解开了安全带,随后抬手轻揉着她拧起的眉头,“和我一起见报不是你一直想的事情吗?”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钟黎看着他带笑的脸盘,有些恼火地挥开了他的手,瞪他一眼后开了这边的车门出去了。 茶馆就在湖边上,她下车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冷,握着双手在唇边哈着气,正准备把手插口袋里时,沈浩南从车子的另一边绕了过来,接着一条厚实的羊绒围巾落在了她的肩头,她侧首看向了他一眼,很快又低头看向地面。 沈浩南牵起她的手朝里走,她起初有些不自在,左看右看没看到周围有人,她才放松了神经乖乖地走到他的身旁。 沈浩南带着她在门口站定,随后转身问她:“冷吗?” 她缩着脑袋,被他握着手一点点变热像是有汗沁出,她闪烁着眼神避开他的视线,看到眼前复古的雕花木门从里面被打开时,她暗自在心底舒了口气。 “沈先生。”门里的服务员恭敬地颔了颔首,随后侧过身扬手指向一旁的通道,“您请,客人已经来了。” 发现这里的人是认识沈浩南的,钟黎不由变得好奇起来,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听得他在耳边说道:“朋友开的茶馆。” 闻言,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自己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后便走在了前面。 沈浩南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 茶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她不知道钟柏修在哪一间包厢,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便停下来等沈浩南,插着双手在羽绒服口袋里,悠悠转身看他,在他踩着优雅的步伐过来时,她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用指甲抵着自己的掌心用力压,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刺疼。 沈浩南不急不慢地走至她身旁,随后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一间包厢门口,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包厢名字,小声念了一遍后便让到了一旁:“你开门。” 他依言开了门:“我在外面等你。” 见状,钟黎忙抓住了他大衣的衣襟,现在的情况似乎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她看着他,表情有些无措:“你不跟我进去吗?” 沈浩南微挑着眉,然而心情却是极好,不过面上却是没怎么表现出来,瞥了看她抓在自己衣裳的手,淡淡道:“我与他不和,你是知道的。” 钟黎讪讪地收回手,脸上的神情变得矛盾起来,透过门缝看着里面坐在窗前的人,只见那人正往门边看着,她垂下眼帘,有些落寂地开口道:“那我进去了。” 沈浩南在她进去后把门关上了,她闻声回头了一眼,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钟柏修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底满满的都是慈爱之情。 钟黎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钟柏修出声让她过去坐时,她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这几天还好吗?”钟柏修帮她倒了杯茶,轻轻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后才坐了下来,“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是手机关机。” 她执起杯子抵在唇边轻啜一口,唇齿留香,掀开眼帘抬眸朝他看去,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将杯子放回到桌上,故作轻松地回答道:“还好,怕被人骚扰所以把手机关机了。” 钟柏修点点头,抿一口茶后看向窗外,幽幽道:“妍妍要和周岳泽解除婚约了。” 钟黎一愣,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想起前几天看的娱乐八卦,她伸手捏住桌子边缘,面色凝重,“因为周岳泽和女模特的绯闻吗?” 钟柏修收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扯唇笑了笑,说:“算是吧。” “婶婶怎么说?她不是很看重这个女婿的吗?” “你婶婶也是同意的。”钟柏修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周岳泽闹出这样绯闻来,她就算再喜欢,也还是要割了这块肉。” “那钟妍呢?” 钟柏修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无奈,“解除婚约是她先提出来的。” 钟黎不是很明白其中的纠葛,钟柏修跟她说了这么多她也没细问,内心深处总觉得这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不好插手。 两人静静地喝了会儿茶,她撑着腮帮看着窗外的湖光山色,突然觉得在这边生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正想着一会儿要不要问问沈浩南他那朋友这里卖不卖时,听到钟柏修唤她的小名,她垂下手,端坐了身子看他。 “周竞泽这个人你了解吗?” “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周岳泽的大哥。”说话间,她朝他头去了困惑的眼神,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 “他和沈浩南联手打压景泰,我和你……”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看着,稍稍斟酌片刻后才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他放消息给李维的。” 景泰是钟家的企业,不过在钟柏林夫妇去世后,公司便被吴氏收购了过去,她手里头有景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吴芸芸手里有百分之六十二,是景泰最大的股东也是景泰现任的董事长。 她低着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伸手去端杯子,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没了,缩回手放在膝盖上,触手一片柔软,低头觑着膝盖上的围巾,她把围巾拿了起来,一圈一圈绕在手上:“沈浩南说不是他做的。” “你相信他吗?”钟柏修以一种平静的口吻问着她。 她愣住了,偏头往包厢紧闭的大门看了过去,眼里的坚定一点点散去,低下头看着手上团成厚厚一团的围巾,脑袋变得混乱,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良久后,她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努力在唇边扯出一抹笑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骗我。” chapter 37 两人面前的茶都凉了,钟柏修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钟黎抿了一口茶,在嘴巴里含了好一会儿才咽了下去:“今天难得出来,我想去逛逛。”说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抖开围巾披在肩上,“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嗯。”钟柏修微微颔首,随后也跟着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巴犹豫片刻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和沈浩南……你们又走到一块儿了吗?” 她耸了耸肩膀,神色淡然:“只是暂时走得比较近而已,到不到一块儿还是个未知数。” 钟柏修说不上心里的感受,沈浩南沉稳,睿智,年轻有为,以前他不管是作为叔叔还是亲生父亲,还是很看好他的,可是现在他却没了那样的想法,从各方面考虑看来,他觉得沈浩南是个危险分子,这样危险的一个人不适合钟黎。 再开口时,他没有提及沈浩南,而是说了最近变得消极的钟妍:“有时间的话跟妍妍见一面吧,现在我跟你婶婶都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小时候最喜欢粘着你,大了也还一样,我希望你能开解开解她。” “我知道了。”她移步站到桌子旁边,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暗自在心里琢磨沈浩南在外面干什么,看到钟柏修眼底疲惫之色时,她恭敬地朝他颔了颔首,“我先走了。” “媒体那边……” “我没放在心上。”她朝他笑笑说,“不管他们怎么报道,我始终是钟柏林的女儿。” …… 钟黎在外面没找到沈浩南,等到她去了趟洗手间从里面出来时,沈浩南已经站在门边等她了,她扯了扯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缓步朝他走去,然后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住步子:“我想去逛逛。” 沈浩南看着她的眼神里饱含了宠溺之情,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钟柏修,他点点头说:“走吧。”话落,便转身出去了。 钟黎跟在他后面,周遭的寒气侵袭过来,她直接抱紧了双臂在他身旁挑了个位置,借由他高大的身躯挡住扑向她的冷风 回到车里,浩南发动了引擎,随后侧首看向她,问道:“想去哪了?” 她揉了揉鼻子,抵着胳膊挡在嘴巴前打了个喷嚏后才说道:“太冷了,去吃火锅吧,吃完了再随便逛逛。” 一路上都很安静,钟黎以为沈浩南会问她和钟柏修见面的情况,不过就目前看来他挺沉得住气,她似乎是沉不住气的那一个。偏着脑袋看着沿途的风景,当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时,她转头朝他看了过去,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叔叔跟我说了什么吗?” 沈浩南侧首觑她一眼后又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这个不应该是你的*吗?” 钟黎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儿多了,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她抵着脑袋在一旁的车窗上,继续看外面的景物。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行驶,沈浩南瞥了她一眼后突然勾起了唇边,似乎心情很不错:“你叔叔跟你说了什么?” 钟黎没怎么搭理他,半晌后才回道:“不想跟你说。” 天气冷,又是休息天,火锅店里的人很多,钟黎看到有人在排队等位,她拉住正要往里走的沈浩南,在他回头看过来时她瞄了他一眼后快速低下头来:“人太多,我们换一家随便吃点。” 沈浩南瞥了眼她抓着自己尾指的手,在她躲避后面要进店的人群时反手握住了她的,然后拉着她随着人群一起进了店里。 钟黎不想排队,而且这里的人很多,她不是很喜欢,沈浩南在排队取号的时候她则是不停地在一旁扯他的袖子,不过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在她打算撇下他自己出去时,从旁边经过的一位男店员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还没来得及认真看那人就听得那人惊讶唤了声“沈先生?” 她往那人得胸牌上瞄了一眼,好像是个店长,偏头看向沈浩南,却见他面无表情地朝那人点了点头,她撇了撇嘴巴,突然觉得他很不会交际,人家店长都这么热情了你客气一下会少块肉吗?说不定店长一高兴他们都不用排队了。 事实证明,沈浩南不用客气,店长也高高兴兴地给开了后门。 “沈先生,这边请。”店长脸上的笑容很灿烂,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楼上得包间,然后亲自招待起来,又是倒水又是拿菜单,“开店这么久您还是第一次过来用餐,希望您喜欢。” 沈浩南把菜单放在了钟黎面前,随后抬头看向店长,问道:“老板今天没过来吗?” “没呢。”店长笑了笑,看到钟黎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您的女朋友吗?” 沈浩南没有回答,眼神柔柔地看向钟黎。 钟黎在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时愣了一下,迅速地选了几个菜后就把纸和笔推到了沈浩南面前。 沈浩南粗略地看了一眼她点的菜便把菜单交给了店长:“先这样。” “好的,您稍等,我让厨房先给您配菜。” 店长拿着菜单出去了,沈浩南拿起桌上的笔夹在指间把玩着,眼睛却是紧盯着对面的人看着。 钟黎倒了杯茶,啜了一口后感觉不是很满意,她把杯子推到桌子边缘,双手托着腮帮子看向他,问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认识你?” “我跟老板是朋友。” 闻言,她轻哼:“你餐饮行业的朋友还真多。” “都是副业。”他端起杯子,凑在鼻尖闻了闻,随后伸长了手臂把杯子与她的并排放在了一起,“这里的老板你也认识,是孔伊凡。” 她垂下手,顿时没了吃火锅的兴致。 服务员过来上了锅底,等到菜都上齐了店长过来很是殷勤道:“沈先生,老板说这顿她来请,您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希望您用餐愉快。”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钟黎盯着锅里沸腾的汤料看着,抬眸看向沈浩南,却见他端着盘子往锅里加菜,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孔伊凡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暗自在心里阴暗了一下后,她把桌上能放的都放锅里了。 沈浩南夹住她的筷子:“会不会太多了。” “我喜欢这么放。”她手上微微使力挣脱开他的筷子,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后又说,“我一会儿要去给黄豆买东西,赶紧吃完了走人。” 孔伊凡过来的时候钟黎正捞着锅里的贡丸,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是她,她把漏勺里的贡丸倒进了沈浩南的碗里,随后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嘴巴:“我吃饱了。” “以前请了你那么多次都没来,今天怎么就有空了?”孔伊凡走到沈浩南旁边,很熟稔地搭着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 钟黎盯着看了会儿,发现她手上的链子挺好看。 “钟黎突然想吃火锅,就带她过来了。”说话间,他已经避开了孔伊凡的触碰,“刚过来吗?” “是呀,小赵跟我说你来了,我能不亲自过来招待吗?”孔伊凡笑得自然,就算被沈浩南挥开了手,也丝毫不见尴尬神色,她看向钟黎,宛如姐姐看妹妹那般怜爱,“怎么样,对小店的评价如何?” 钟黎抬头看她,笑笑说:“还不错。” 此时,沈浩南站了起来,朝孔伊凡点了点头说:“我们都吃饱了,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坐一会儿?”孔伊凡挽留道,“喝杯茶再走吧,我让人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不用了,不影响你做生意,我们走了。” 孔伊凡从楼上跟到了楼下,钟黎自己去收银台把帐结了,然后拿了两条口香糖出了大门。 沈浩南站在屏风后面,他对面站着的孔伊凡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他静静立在哪里,眼底一片平静。 “你们两个和好了?前几次见到她,她不都是不想和你再有交集的吗?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她一连串的问题下来,似乎急于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次是我在追她。” 沈浩南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她愣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微仰着脑袋看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我也追过你,你一次机会都没给过我。” “我们只能是朋友。”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 “这是你和你前夫之间的事情。”他的语气冷了不少,低头看了眼腕表,脸上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伊凡,你很能干也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能力,但是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朋友。” “我和他没有感情,我尝试过接受他,可是我做不到,浩南,我一直以来都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呢?”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的前夫?我和你是一样的。”说完,不再看她,越过她迳直朝外走去。 沈浩南出来时钟黎正站在车边跺脚,他远远地看着她,心口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鼓动着,这一刻很想上去抱着她,忍着内心的冲动,他踩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 钟黎看到他过来,一个劲儿地嚼着口香糖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沈浩南开了车门,她搓着被冻得冰凉的脸颊上了车,正打算找个纸巾把嘴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是,脸颊突然被从那边上车的人捧住了,然后他的唇舌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嘴巴。 她拍打着他的肩膀,紧闭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一不注意就把口香糖给吞到喉咙去。 沈浩南离开她的嘴巴,清俊的面庞上微染着红晕,他眼神炽热地看着她,沙哑着声音命令道:“张嘴。” 她沉醉于眼前美色,乖乖地张开了嘴巴,在嘴巴里的口香糖被掏出去后,他低头又覆了上来,且进攻比刚才更猛烈,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扣着她的后颈,舌头探入她的嘴巴拖咬着她的舌头,她觉得舌头麻麻的,想要闪躲却闪躲不及。 她的手慢慢抬起揪住了他的衣裳,然后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回应着他,脸颊上不可自抑地变得潮.红,可是心里却是变得跟他一样渴望着彼此…… chapter 38 沈浩南驱车回到别墅,急急的刹车声惊得丁师傅忙扔了勺子往外走,在看到沈浩南拉着低着头的钟黎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时,他忙出声问道:“吃饭了吗?” 他仰着头满心期待着他们的答案,可那两人似乎只顾着走路,没一个搭理他,等到楼上传来的摔门声,他有些了然得回到了厨房,拿起勺子继续搅和锅里的汤,想到刚才尝了太淡还没加盐,他到盐罐子里挖了一小勺盐,抖着手却只加进去了一半:“现在的年轻人太躁动了,还是清淡点儿好。” 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淫.靡气息,在一切归于平静后,钟黎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疯狂,在她不断地在懊悔自责时,沈浩南却是无比餍足地舔着她的嘴角,两人的身体黏糊糊的贴在一起,她觉得不舒服伸手想要推开他,不想他却是变本加厉侧地压低了身子紧抵着她的,她不敢再有所动作,而是红着脸小声求饶:“能下来吗?” 沈浩南紧盯着她看着,温热的掌心从她的腰侧慢慢游移到她锁骨的位置,垂眸望着她身上深浅不一的红痕,钟黎被他看得脸上更红了,颇为不自在地偏过头不看他,随着他得抵入她闷哼一声,转过头眼带愤怒地朝他瞪了过去:“有完没完了?” 他的眼底满是情.欲色彩,指腹扫过她的红唇,温柔地看着她:“没完。”话落,沉沉压下,不过却是比前两次温柔。 因为白日宣.淫,钟黎深以为耻不是很好意思下楼,沈浩南却跟没事人似的下楼去吃了晚饭,顺带还给她带了一份。 她披了个大毛毯盘腿坐在沙发上喝粥,喝到一半时看到他从卫生间出来,她把瓷勺放下,随后抽了张纸巾把嘴巴擦了擦,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后,她端坐了身子很是认真地开口道:“我打算明天回去住了。” 沈浩南在她身旁坐下,抬起一只手勾着她洗完澡后还没干透的发丝凑在鼻尖轻嗅:“这里住着不好吗?” 怕他不知节制,她横着胳膊挡在两人之间,随后挪着屁股坐到沙发的最边上去了,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想住到我自己家里去。” “然后继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闻言,钟黎不觉有些伤感,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膝头,半晌后才抬头朝他看了过去:“那你把黄豆给我吧,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黄豆而不是要我?” 她想了想说:“黄豆比较可爱。” 沈浩南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从沙发站起来后低头看她,脸上表情酷酷的拽得不行:“黄豆是我养的狗,我在哪里它在哪里。”说罢,弯腰拿起她没吃完的粥碗,迳直朝着房门走去。 钟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等到他开门出去了她很是不屑地哼了哼:“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养狗。” 第二天,钟黎从邮箱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位大学同学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先自报家门,然后寒暄了一阵后切入主题。 “你们家毛毛什么时候生小崽?” “我们家毛毛年纪大了不打算让它生了。” 她握着话筒贴在耳边,瞥了眼对面坐着看杂志的沈浩南,觉得不死心又问道:“它有儿子或者女儿吗?以前你说好给我留一只的。” 大学同学似乎很惊讶:“不是给你留了一只了吗?头一窝你不在,再后来一窝是你们家那位来挑了只回去的。” 挂了电话后,钟黎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默默地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半晌后,她踢了脚上的拖鞋盘腿坐直:“黄豆是你从孙欣那边抓回来的吗?” “嗯。”沈浩南点点头,视线依旧落在手里的杂志上,“登记也是我去办的,主人应该算是我。”说着,他倾身上前将杂志搁在茶几上,唤了黄豆过来后轻轻拍着它的脑袋,瞥一眼对面气鼓鼓的人,不觉勾起了唇角,“明年让它播种,有了小狗崽或许可以送你一只。” 钟黎撇了撇嘴巴,说:“算了吧,还是留着让你儿孙满堂吧。” 她去厨房倒水,沈浩南也跟着进来了,她倒好了水要出去,他却将她堵在了门口,颀长的身子斜斜的依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温柔:“三十年后我们也会儿孙满堂。” 闻言,她被嘴巴里的水呛住,弯着腰有些狼狈地擦去嘴角的水渍,四下张望着却没找到丁师傅的身影,不得已,硬着头皮朝他看去:“现实点行吗?你不觉得你想的太长远了吗?” 沈浩南抬手在她嘴角摸了摸,看到她刻意闪躲的动作,他站直了身子,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固定住:“我想的很现实,倒是你应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混一天是一天这种想法是对你自己和对我的不负责。” 她心慌得挥开他的手,从他身旁跻身而出:“我对自己挺负责的。” 钟黎的心情被沈浩南影响了,一整天都没怎么提起精神,丁师傅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之意,看向沈浩南时却变成了无奈,估计是想到两人前一天闭门不出一下午,觉得他们纵欲过度了。 晚些时候,周明禹给她打了电话跟她确认明天的行程,她瞄了眼旁边电视的沈浩南,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明天会准时到公司集合,挂了电话,看到沈浩南还在看着新闻,她不由舒了口气,可是在看到沈浩南把电视调成了静音,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伸手抢过放在大腿旁边的手机,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反观沈浩南却是气定神闲地从茶几上把自己得手机拿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她就给周明禹去了电话。 “她明天可能去不成了,对,媒体那边还没完全搞定,好,再见。” 沈浩南很是轻松地帮她把工作推了,她皱着眉不满地瞪着他,在他放下手机后她很不高兴地质问:“是不是媒体那边一天没消停我就一天不能离开这里了?” “可以这么说。”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明天平安夜,我们可以一起过。” 闻言,钟黎没有很感动,而是煞风景地来了句:“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外面的事情?比如不想让我知道你和周竞泽联手打压景泰?” 沈浩南缓缓朝她看了过去,盯着她看了会儿才说:“如果不想让你知道,就不会带你去见你叔叔。景泰这几年的运作不是很好,我想把它收到光大旗下来经营,至于周竞泽,他只是不想让他弟弟有这么个靠山,我们各取所需。”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坦诚,钟黎突然觉得不自在了,心虚地避开他得视线,正犹豫要不要表个态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她耷拉着脑袋,半晌后才回道:“没有不相信。” “是吗。”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她的脸颊上,他似乎心情很好地捧起她的脸蛋,“我喜欢你的答案。”说着,低头朝她期近,紧紧攫住她的唇瓣。 适时,丁师傅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哎哟”一声后忙转过了身子,“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钟黎推开沈浩南,红着脸上楼去了。 等到她走后,丁师傅嬉笑着走到沈浩南旁边:“我最近学会了一道新菜式,要不要给你整两个?”看他兴趣似乎不大,他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牛鞭要不要?” 沈浩南推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情淡淡:“谢谢,我很正常。” “我们先补着,省的以后力不从心,都说女人三十如虎,你可得为以后着想。” “……” chapter 39 第二天一早,沈浩南起床时钟黎还背对着他睡着,两人因为她去不去上班的问题意见不统一,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故意离得远远的,坚决不让他碰。 他梳洗好了从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却发现原先睡着的人却是坐在了床沿光着脚踩在地上,一边系着领带一边朝她走去,最后在她跟前站定:“睡不着了?” 窗帘没拉,室内只亮了一盏靠近窗户的落地灯,钟黎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后仰着脑袋朝他看了过去:“a市的项目我不跟了,我去事务所,已经年底了,我手里头有活儿没结,总不能拖到明年吧。” 沈浩南紧了紧领带,随后又斯条慢理地整理起了衬衫的领子:“我会跟周明禹说,让他安排人接手你的工作。”半弯着腰朝她靠近,对上她怨念的眼神,不由柔和了面容,“你叔叔和李维都在为明年的换届做准备,这个时候爆出丑闻对你叔叔来说总会有点影响,不管是你叔叔的还是你生母的,你是整件事里面最无辜的,我只是想让你的周围清静点。” 钟黎见他还是那副没得商量的态度,伸手推了他一把后又倒回到床上去了,可才刚躺下又不甘心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其实我不是很在乎别人的说法,不管是私生女还是其他的,我高兴了就听听,不高兴就当没听见。” 沈浩南单膝跪在床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 她别过头抵着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两下,然后一脸嫌弃得看着他:“谁让你碰我了?” 他笑笑,关了落地灯便转身朝门边走去:“你再睡一会儿,早饭我让丁师傅留着。” 钟黎因为有了沈浩南这么个靠山,媒体至今都没挖出有价值的消息来,早上有敬业的狗仔在别墅周围转悠,好不容易拍了几张照片,最后却是被大门口巡逻的人删了照片给打发走了。 丁师傅跟她说最近屋子周围多了送水工和送快递的,她跑到卫生间照了镜子出来,本着自娱自乐的精神开口道:“我现在进军娱乐圈会不会太晚?” “都快三十了,确实有点儿晚,而且还是零基础的,星途黯淡。”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双手圈着的腰肢,随后抬头看向他,不以为意:“让沈浩南把我包装包装还是有希望的,挑个剧本带资进组,当不上女一号弄个女二号也行。”想到外面的几个人,她又补充道,“到时候让他把保镖和司机都借给我,我的派头绝对超过女一号。” 闻言,丁师傅呵呵笑了声,紧接着开始给她泼冷水:“我觉得他宁愿送钱给剧组也不会包装你,有时候男人的面子和占有欲,你们女人不会懂的。” “时代变了你懂吗?以前是我追着他跑,现在是他追着我跑,我好不容易跟他提个要求他能拒绝吗?”这么说的时候,她深深反思了一下,好像自己最近越来越不排斥和沈浩南的关系了,有时候竟也能占着他的喜欢有恃无恐。 丁师傅扬手往大门的方向指了过去:“从你进来到现在,除了他带你出去那次,你跟我说说你出过几次大门?” “……” 两人在客厅磨着嘴皮子,钟黎因为无聊,丁师傅陪着打发时间。当她准备给黄豆梳毛时,连着好几次都把她挡在大门内的黑衣大汉进来了:“外面有个人自称是你的妹妹。” “钟妍?” “是叫这个名字。” 她扔了梳子给丁师傅,看也不看仰躺在地上等着梳毛的黄豆就出去了。 钟妍开了一辆红色轿车,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屋里走,听到她询问沈浩南在不在,她回头朝她看了过去,视线却是落在她齐耳的短发上:“他去公司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钟妍状似无意地问着她,听到她“不知道”的回答后,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随后看向她笑得俏皮,“金屋藏娇。” 钟黎微红着脸,站到她身后双后搭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朝小客厅走去:“怎么突然把头发剪了呢?” 钟妍伸手到耳边抹了抹:“我跟周岳泽掰了,剪个头发重新开始,这次遇人不淑希望下次遇到一个好的。” 小客厅里,丁师傅已经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看到她们进来,便带着黄豆去了别处。 钟黎招呼钟妍坐下,本来是想要安慰她的,不过看她似乎看得挺开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妍吃了一片曲奇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后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纯澈。 “干嘛要盯着我看?”她笑着问道,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是不是老了很多?” “姐。”钟妍出声唤她,声音低哑。 她愣了一下,看到她严肃的神情时不由端坐了身子,轻声应道:“嗯?” “我怀孕了。” 钟妍的话,无疑是投向她的一颗炸弹,炸毁了她所有的思路,好长时间后,她故作镇定地端起杯子抵在唇边啜了一口,借着茶水滋润干哑的喉咙,她张了张嘴巴,稍稍斟酌后才出声道:“几个月了?” “没查。” 两人之间变得沉默,钟黎不断在消化着这个讯息,垂眸往她肚子上瞄了一眼,她小声问道:“叔叔和婶婶知道吗?” “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顿时,钟黎觉得压力很大,想了想还是试探着开口道:“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和他们商量商量,毕竟……” “为什么你不问我孩子是谁的?” 钟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和周岳泽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孩子不应该是他的吗?饶是如此想着,但她还是开口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 chapter 40 钟妍的回答很让她意外,明明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还是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收回视线对上她平静的眼神,她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倏地起身坐到她身旁,半举着手臂在眼前挥了挥,最后却是颓然的垮了下了肩头,双手紧握成拳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经历过的大事不多,细数下来也就两三件,除了出国那件事自己做了个主,其他都是钟家和沈家两边给安排好的,钟妍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大事,但她却不能帮她做任何决定。 “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人的?” “酒吧,我们都喝多了,相互之间很有感觉就……”钟妍止住了声音,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时,她又小声说道,“我知道是我不自爱,但是真的只有这一次,我和周岳泽分手也不全是他和女模特的事情,这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你的*我不过问。”良久后,她出声道,双眸紧盯着她看着,眼底有着浓浓的担忧之情,“但是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吗?这个孩子是你怎么打算的?” 钟妍低下头,说话时的声音很轻:“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我一生的污点。” 闻言,她的表情有些涩然,似乎她也是钟柏修一生中抹不去的污点,低垂着眼帘将实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随后偏头看向墙壁上的装饰画,再开口时声音却是喑哑:“不打算让家里知道吗?” 钟妍抬头朝她看了过去,神情落寂,“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只会更麻烦,说不定到时候钟家的丑闻会因为我又多了一个。” “你打算怎么做?”她问。 “我跟他们说我要出去散散心,他们同意了,我打算明天就走。” 钟黎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表明态度,杯子里的茶凉了,她拿了两人的杯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钟妍尾随着她去了厨房:“你会跟我去吗?” 她混乱着脑袋,下意识地往腕表上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很希望沈浩南能在身边,总觉得有他在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了。 眼看着她沉默不语,钟妍觉得眼眶一热:“你是怕有一天被我妈知道麻烦吗?” 不可否认,她是有这样的顾忌,转过身,看到她强忍着泪转头看向别处时,她抿了抿嘴巴,顿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让你为难了。”钟妍抬手抹着脸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黎喊住转身要走的人,在她停下脚步后她急急走到她身旁,伸手拉起她的手,看到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时,她叹了口气说:“我陪你去。” …… 沈浩南提前离下班,回来的路上看到道路两旁一派热闹景象,不由起了想带钟黎出去透透气的心思,可是等到他回到家后,丁师傅砸了砸嘴巴很无辜地看着他说:“下午她妹妹来了一趟,她妹妹走了后她就说困了要去睡觉,到现在都没下来。” “我知道了。”他轻声应道,随后转身,直直地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影音室的门和灯都开着,他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时不由放慢了步伐,轻缓着动作走到门边,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他将大衣脱下来挽在胳膊上,单手扶着门框上,盯着里面侧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的人看了会儿后才走了进去。 钟黎听到声音,举起遥控器将声音关了,然后起身抱着靠枕在怀里盘腿坐在沙发上,等到沈浩南走近后,她仰着脑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浩南将大衣扔到沙发扶手上,弯腰拿开她旁边放着的遥控器,然后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侧首看她,神色温和:“说吧,我听着。” 闻言,钟黎微微皱眉,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藏不住情绪了,她把手里的靠枕扔到了他腿上,歪着脑袋看他:“我没有想说什么。” 看到她的发丝垂落在颊畔,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把那一绺别到耳后:“要出去吗?外面挺热闹的,我们可以去逛逛。”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捻着她的耳垂,细看之下脸上竟有些期待的神情。 钟黎抬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长长叹息一声说:“太累,不想出去。” 明明什么都没干的人,突然说累还真让人有些不信,至少沈浩南是没有相信。大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光影有些恍眼,他伸长了手臂把遥控器拿了过来,关了电源后看着她道:“你不是一直觉得闷想出去的吗?现在为什么不想了?” “那你一直不想让我出去,现在为什么又想了?” 沈浩南笑着扬起了唇角:“想让你高兴。” 钟黎颇为不自在地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心里头却是有些飘飘然,可是想到钟妍的事情,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迅速瞄了他一眼后低头,她张了张嘴巴,想想还是没把钟妍的事情跟她说。 晚饭时,丁师傅多烧了几个菜,在上完最后一道菜后他一个劲儿地给沈浩南使眼色,沈浩南却跟没看见似的,依旧优雅夹菜淡定吃饭。 “眼睛不舒服吗?”钟黎帮自己舀了碗汤,瞥了丁师傅一眼后凉凉开口,“要不要给你弄瓶眼药水?” 闻言,丁师傅佯装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切洋葱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还疼着,你们先吃着,我去洗把脸。” 丁师傅走了,饭厅就剩下两个人了,黄豆蹲坐一旁仰着头看着他们,当钟黎故意夹了肉引诱它时,它低嗷着舔了舔嘴巴,尾巴摇得飞快。 黄豆最后没吃到肉,尽管它的尾巴摇得很卖力。 钟黎把肉放到了沈浩南碗里,放下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在他抬头看过来时,她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问道:“阿姨生日要到了,你们准备给她办生日宴吗?” “她喜欢就办,不喜欢就不办。”说这话的时候,沈浩南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真是难为你还记得她的生日,她过生日的时候浩东都会回来。” 闻言,她很不高兴地把纸巾团成一团朝他扔了过去:“我每年都有礼物寄给她。” 他伸手拨开落在自己手肘边的纸巾,笑了笑后埋头继续吃饭。 钟黎抱着双臂横在胸前,盯着他看了会儿后以一种好奇的口吻问道:“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她?” 沈浩南夹了菜放到碗里,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后说道:“她想要什么我就送什么。” “那她想要什么?” “儿媳妇和孙子。”沈浩南直言不讳,“她不是整天挂在嘴边说着吗。” 钟黎咽了咽口水,很识相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夜,钟黎格外温顺,任由沈浩南予取予求,等到他餍足了扔了套套重新躺回她身旁时,她摸了摸自己汗湿的胸口,干哑着嗓子道:“我要喝水。” 沈浩南起床套了睡裤,去外间给她倒了一杯水。 钟黎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低头喝了两口水后发现他还在床边站着,抬头看到他没毫无遮蔽的上身,视线一点点向下落在他的裤腰上,脑中里不可自抑地涌出了刚才的旖旎画面,努力忽视到脸上升腾起来的灼热感,她清了清嗓子说:“明天圣诞节,我想出去凑热闹,顺便给阿姨挑个礼物。” 沈浩南点点头,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我让人陪你出去。” 第二天,钟黎得以出门,沈浩南给她安排了司机和保镖,丁师傅拉着黄豆站在大门口笑得暧昧:“早点回来,我给你炖了鸡。” 她将手伸出窗外朝他挥了挥:“” 因为是圣诞节,商场里搞促销,打折力度很大,她逛了一圈后买了不少东西,不过自己却是轻轻松松地走到前面,战利品直接交个后面跟着得人让他拎着。 “我要去洗手间。”从一家男装店里出来后,她朝一直跟着他的人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着,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纸袋子,“这是沈浩南的,你先拎着。” 沈浩南安排的保镖很专业,身手矫健应付记者完全没问题,保镖把所有会发生的情况都在心里推算了一下,不过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把人跟丢了,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后,他先给沈浩南打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静默了几秒后只淡淡说了“回去再说”简单的几个字,他感到不安,又给别墅那边去了电话,结果是被丁师傅提高了嗓音一顿臭骂。 书房里,沈浩南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面听着对面的人汇报情况,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男士衬衫的票据,正面是机打文字,反面则是钟黎写得潦草地一句话:出去几天,别找,找了后果很严重。 “知道昨天钟妍找她是为了什么吗?” 丁师傅瞥了眼旁边低着头等着处分的人,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呵呵笑道:“她们女人谈话,我一个大老爷们呆着不方便就没在旁边。” 沈浩南将票据放回脚边装着衬衫的纸袋里,掏出手机给钟黎打电话,不不意外地听到了提示关机的声音,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黑衣男子,淡淡道:“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 等到那人走后,丁师傅砸吧着嘴说:“那丫头是不是知道你要求婚了所以吓跑了?” 沈浩南瞥了他一眼,薄唇一张一翕间冷冷道:“你也可以出去了。” chapter 41 沈浩南没有去找钟黎,继第一次电话没打通后,他再也没打过。 当晚,他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手边放着的是红色绒布盒子,丁师傅给他出主意让手底下人去找,他却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她不在了反而好办。” 闻言,丁师傅抽了抽嘴角,本来还很可怜他的,看他这么不上心,他突然换了阵营为钟黎叫不值了,这一定是上辈子把月老给得罪了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人,想想当初钟柏修说的挺对,沈浩南太魏贤,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这样一人?厨房里还炖着汤,他去盛了碗过来放到他面前:“鸡汤,补补吧。” 沈夫人的生日是在农历的腊月初六,家里上下都在为她的寿宴做准备,不过她却是很忧愁,一是觉得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两个儿子都没结婚她也没抱上孙子,二来则是因为钟黎前几年都没陪她过生日,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眼瞅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倒是跑得没影了。 沈浩南跟她说钟黎陪妹妹出去散心了,想到前段时间钟家和周家解除了婚约,她不由一阵唏嘘。 “去哪里了也没说?” 沈浩南长身玉立站在她身旁,柔和了视线落在她鬓间的白发上:“没问她。” 闻言,沈夫人仰起头,不满地朝他瞪了过去:“你问问怎么了?关心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关心是好的,可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出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你在关心她?你这性子换了我我可不高兴跟你过,” 沈夫人生日那天钟黎只打了电话问候,不意外地被说落了一番。 沈浩东跟沈浩南使眼色:“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把她给气跑了?要不然老太太生日她会不回来?” 沈浩南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越来越多的宾客:“今天来的女客人好像很多。” 沈浩东乖乖地闭了嘴巴,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客人。 临近年关,公司里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沈浩南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去,钟黎出去了半个月一直没给家里来信,活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下第二场雪那天,沈浩南没去公司,别墅里进进出出来了几个人,很快又都离开了。 丁师傅穿着军大衣站在门口,仰头望了会儿阴沉沉的天空后又低下头来,用鞋尖踢了踢蹲坐在他的脚边一直对着雕花铁门张望的黄豆:“你妈也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都是要人擦屁股的人居然去帮别人擦屁股了,擦干净了还好,擦不干净可不就得弄得自己一身臭吗?” 黄豆身上穿着钟黎给它买的衣裳,听到声音,它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大了嘴巴低嗷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等到他裹紧了大衣转身进屋后,它又偏过头盯着不远处紧闭的大门看着了,慢慢趴下了身子。 二楼的书房里静悄悄的,沈浩南把钟黎很久以前的病历拿出来看了会儿,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叠照片,照片是早上刚送来的,拍摄时间是昨天下午,抿着唇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脸上神情叫人捉摸不透,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深思良久后他垂下手臂摊开掌心盖住距离他最近的那一站照片,可饶是如此,他的脑海里却还是能清晰地显现出一张明明紧张却要装得从容的脸庞。 明知对方听不见,他还是把照片拿起来举高了凑在眼前:“如果你敢这样你就死定了。”将桌上的照片一张张收起来,他把照片和病历一起收进了抽屉里,可是在抽屉关上的那一刻他又将抽屉拉开,从里面翻出一张自认为拍得还可以的照片夹到了桌上一本厚厚的书籍里。 丁师傅推门,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跟钟家那边说一声?” 沈浩南瞥了眼圆滚滚的身躯,等到他走到办公桌前了他才说:“钟柏修还在忙着给自己树立形象,吴芸芸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钟妍找她帮忙,以她的个性看来肯定是不忍心拒绝,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会让钟黎难做人。” “那怎么办?钟黎虽然也姓钟,如果她是大房的孩子为了妹妹名声着想那还说得过去,可她偏偏是钟柏修和别的女人生的,要是让吴芸芸知道了,指不定要扣什么帽子呢。” 沈浩南埋下头开始翻阅文件:“景泰的股权被稀释了,她在忙着购进股权,我可以让出百分之十给她,这样她还是最大的股东。”顿了顿,又说,“医院那边去招呼一声,不要留痕迹。” 闻言,丁师傅笑呵呵地从旁边拉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不去接她回来?” “她说了不要去找她。” “那她一个人能兜得住?” “兜不住了我再来。” 钟黎回来那天挺高兴,她陪钟妍在b省呆了几天,确定她能照顾好自己她就把她留在那里自己回来了,到了机场后给沈浩南打了电话,言语轻快:“哈喽,在上班吗?” “在开会。”沈浩南却是清冷着语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助理挥了挥手示意他主持后自己便出去了,走到会议室外面,低着头慢慢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的动作很轻,努力不发出声响,“你在哪里?” “在机场。” 闻言,他止住步子,如墨的眸子像是曜石般闪烁着光泽,可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要我去接你吗?” “你忙吗?” 他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不自觉紧了手上力道:“还好。” “那我等你。” 钟黎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沈浩南过来的时候她刚好买了咖啡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隔着不算长的一段距离,她看到了他脸上得清冷神情,努力扯起唇角和他笑了笑。 周围人来人往,喧嚣嘈杂,沈浩南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前一步的意思,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捧着的咖啡,深吸一口气,然后心情沉重地朝他走了过去。 “要喝咖啡吗?没加糖。”她站在他面前,微仰着脑袋看他,一副无辜表情。 沈浩南往她手里瞄了一眼,故意忽视掉她刻意讨好的模样,问道:“有行李吗?” 钟黎摇了摇头,反手指了指自己背身的双肩包:“都在这里。” “走吧。”话落,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钟黎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瞪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猛地喝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她跺了跺脚,小跑着赶到他身旁,随后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地开口道:“走慢点。” 沈浩南侧首瞥了她一眼,脚下的步子却不见收敛。 她扁了扁嘴吧,挽着他胳膊的手臂也没有收回来,就这么拖着他妄想增加他的负担,两人暗自较着劲,到了最后,沈浩南的步子渐渐小了下来,她满意地咧开了嘴角,探入一只手到他大衣右侧的口袋掏了掏:“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 “吃了。” 沈浩南驾车带她去了就近的一家中式餐厅,给她点了几道菜后就往后靠在椅背上喝茶,她一手拿了一只筷子在手里对敲着,想凑上去跟他说两句话,可又怕他不理睬,那样一来会很显得她在哈着他。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客人不多,上菜速度很快,她一边吃着一边注意着对面的动静,可是一直到她把肚子填饱了,她都没听到他说一句话。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她背跟在他后面,看到路边有人在路灯杆子上悬挂灯笼,她不由加快了步子上前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要过年了。” “嗯。”沈浩南轻应着,走到车边后停下步子看她,“我以为你会过完年才回来。” 明显听出来他是故意的,她挺直了脊背昂着头看他:“我特意回来过年的,过完年就去发展我的事业。” 闻言,沈浩南勾唇轻笑:“祝你事业有成。” 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绕到车子的另一侧开了门上车。 沈浩南坐进车内时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横着双臂抱在胸前侧首看着窗外,一路上闷闷地没有说话,车里开了音乐,她闭目养神,懒得花精神去琢磨他的心思。 车子开到别墅,黄豆听到熟悉的引擎声从屋里冲了出来,她降下车窗对着它吹了一记口哨,看到它摇头白雾很是激动的模样时,突然觉得自己也还是受欢迎的。 沈浩南率先下了车,黄豆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去黏着了,她开了门从车里下来,叹了口气后重重地甩上车门,动作大得连黄豆都回头看了它一眼,从后座拿了甩在肩膀上,迳直朝屋里走去。 客厅里,丁师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听戏曲,她进去后直接走到他跟前:“我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她没好气地答道,余光瞥见沈浩南领着黄豆进来了,她了围巾和帽子扔到沙发上,“先上去了。” 她回房把包放下,沿着房间的墙壁走了一圈,最后去衣帽间找了一身睡衣出来,当她拿着睡衣准备去卫生间时,房门开了。 沈浩南单手搭在门把上,走进房内后将门轻轻关上,随后走至她身旁。 感觉他靠得太近,她往后退了两步,把衣服抱在怀里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发狠地朝她的唇舌侵希而来。 钟黎心里的阴云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阳光,她绕着双臂到他背后紧抱着他,探出舌头热情地回应着他。 两人之间的激情犹如*般迅速燃烧起来,室内温度骤升,一片旖旎景象。 chapter 42 沈夫人知道钟黎回来了,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了,她来的时候钟黎还睡着,丁师傅给她倒了茶后便笑眯眯地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浩南上班去了,走的时候吩咐了别吵她。” 闻言,她往楼梯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凑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浩南去接回来的?知道去哪里玩儿了吗?” 丁师傅捧着保温杯,悠悠啜了口茶:“两人一回来就上去了,我倒是想问来着,可他们一直没下来。”说着,他别有深意地往沈夫人脸上扫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沈夫人了然,不可自抑地扬起了嘴角:“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我等着。” 钟黎昨天就吃了下午那么一顿,睡到九点的时候饿得实在是睡不着了,她梳洗完了从楼上下来,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沈夫人时,她小小的惊讶了一番,然后想到自己的行径,怕她是特意过来质问的,她立即陪着笑脸凑过去给她又是捏肩又是敲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叫我呢?” “你们年轻人喜欢睡懒觉就让你多睡儿,反正我也不急着去哪里。”沈夫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收回落在黄历上的视线朝她投了过去,笑得和蔼,“我正跟老丁挑日子呢,今年的我看了,剩下几天也没几个好的了,要不明年怎么样?正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接下来十六也行,二月也是好几日。” 钟黎懵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困惑地看着她:“挑什么日子?” 沈夫人轻笑着扯了扯她的耳边,然后拍着她的脸蛋说道:“你说挑什么日子,当然是你和浩南结婚的日子了。”说着,她举起黄历凑到她跟前,翻到那些折了边角做标记的日子上“你看看,这些都是好日子,我们先挑几个出来,到时候我在找人把你们的八字合一下捡个最好的。”她说得欢快,丝毫没注意旁边心脸色微变的人。 钟黎对沈夫人挺愧疚的,沈浩南到现在没结婚,多多少少好像也能跟她扯上点儿关系,如果当初不是她去把沈浩南勾搭了,沈浩南肯定早就结婚生子了,然后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整天盼着抱孙子了。现在两人又扯在一起了,她却没有结婚的念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好吧,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流氓。 “阿姨。”她伸手将她手里的黄历拿下来放到茶几上,随后收回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说,“我饿了一晚上了,能先去把肚子填饱了吗?” 沈夫人看着她的肚子,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怀上了吗?紧跟着又是:就算没怀上,这里将来是要孕育出我孙子的地方。听到她说饿,她是一点儿也不马虎,连忙催着丁师傅去厨房准备吃的。 餐厅里,钟黎低头喝粥,沈夫人坐在她对边,看到她吃得急似乎真的很饿的样子,她不忍心打扰她吃饭,只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把黄历从头翻了一遍。 钟黎垂眸望着碗里实在吃不下的粥,默默将筷子放下,才拿了纸巾擦嘴,就听得对面得人饱含关切的声音响起:“怎么才吃了点儿?胃口不好?” 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掌心,她笑着朝她看了过去:“已经吃撑了。” 沈夫人放心地点点头,然后又接着刚才得话题继续聊,钟黎一直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她说着,她听着,至于有没有听进去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沈夫人下午赶着打牌,要早点儿回去,临走前又吩咐丁师傅把人照顾好,可千万不能养瘦了。钟黎打算送她出去,她却是摆了摆手说:“外面冷,你别出去了。”走了几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转过身来,“等浩南放年假了你们俩就回去住吧,过年了,家里人多才热闹。” 钟黎扯出笑容,乖巧应道:“好。” 送走了沈夫人,她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丁师傅围了围裙站在她跟前,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她偏着脑袋看他,视线落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懒懒地开口道:“减肥,什么都不想吃。” “减什么肥?现在先吃胖点儿,以后怀孕了营养才跟得上。” 钟黎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去睡觉,午饭别叫我。” 沈浩南晚上有应酬,打电话跟钟黎说了会晚点回去,不想那边只是“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看着,十五秒。按压住再打回去的冲动,瞥了眼对面站着的笑得饶有趣味的人,他缓步走至衣架旁边,拿了挂在上面的大衣搭在手臂上:“走吧。” 沈浩东紧跟在他后面,戏谑道:“还没结婚就这么自觉,以后结婚了你岂不是妻奴了。” 沈浩南对于妻奴这个词不排斥,相反的还有点儿期待,不过在他成为妻奴之前,钟黎要答应嫁给他才行。秘书室里的人朝他点头打招呼,他在公司里的表情一贯清冷,这次竟破天荒地勾着唇角微笑,一群年龄段各异的女人凑在一起议论了好一会儿后才各自散去。 晚上十点,沈浩南带着满身寒气回来的时候钟黎还没睡,因为身上沾染了浓重的烟味,他站得离她有些远:“在等我吗?” 钟黎靠在床头看书,听到他这么自恋她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盆冷水:“我在等美剧更新。” 他嘴角噙着笑:“我去洗澡。”说罢,脱下西装,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一边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从书里抬起头来,从床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抬手在鼻子之前扇了扇。 她抱着平板看电视时,沈浩南洗好了澡出来,她抬头瞥了他一眼后又把视线落在了屏幕上:“今天我给周明禹打电话了,跟他说了我明天去上班。” 沈浩南身上松松地披了件睡袍,他缓步走至床边,一边收着睡袍的带子一边盯着她的发顶看着:“明天早上我送你。” “不要。”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看到他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她打算往床铺另一侧挪了挪身子,可屁股还没使上力,他的手就伸了过来,然后看着她以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周明禹今天打电话给我了,问了我的意见,我还没回给他。” 他的一话让她很不甘心地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得姿势躺着,她把平板架到了他的身上:“看完这集就睡觉。” 电视剧是悬疑的,沈浩南盯着看了会儿后就挪开了视线,一手帮着扶着平板,穿过她后颈的另一只手却是在她胸前肆无忌惮地游走着。 最后,钟黎的电视剧没看成,沈浩南如愿地挑起了她的欲.望,两人缠绵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 钟黎有段时间没去事务所,前台小姐看到她是显得很惊讶,然后看到她身旁站着的男人时更惊讶了:“沈总好!”光大现在事他们事务所最大的客户,光大老板来了怎么着都要招待好,“我们周总在办公室。” 钟黎苦恼地看着非要跟她上来的男人,在他举步打算往里走时,她急急地抬起手抵在他的胸:“好了,你可以走了。” 沈浩南大掌覆上她的手,轻轻松松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眼神柔柔地看着她:“我和周明禹要谈事情。” 闻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以沈浩南和周明禹的身份看来,要谈事情似乎更应该是周明禹去登门拜访。回头看到前台小姐正偷偷看着他们,她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拨开额际落下来的发丝,挽着故作镇定地朝里走去。 钟黎回来上班了这阵风很快就席卷了事务所的各部门,连带着还有沈浩南亲自送她来上班的体贴行为,韩娜娜扔了工作跑到她的办公室来摸鱼,谢晓雨也把椅子滑到她的办公桌旁,两人把能问的都问了一遍,不该问的也问了,她兴致不高,敷衍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唯有一个问题是很确定的告诉了她们答案。 “为什么不结婚呢?”谢晓雨撑着下巴看她,很是不解地问道,“我觉得你们挺配的啊。” “就是,你以为你还二十出头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得,下手一定要快,没受法律保护,多的是人惦记着,尤其像他那样的,你就不怕哪天被人勾引走了?” 她转动着手里的签字笔,看着眼前很不赞同的两个人,无所谓道:“结了婚也照样有人可以把他勾引走,结婚的和没结婚的比起来只是多了一张凭证,如果以后合不来了还要再换离婚证,太麻烦还不如没结婚的一拍两散来得方便。” “那孩子呢?总不能以后生个孩子还得背上私生子的名吧?”韩娜娜说得激动,可才说完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事务所传了半天就没声儿的流言,她小心翼翼地瞄了钟黎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她轻轻咳嗽一声,“孩子还是要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才好,这样对他的身心发展都有意。” 她低着头,盯着桌上翻开的表报看着:“我没打算要孩子。” 韩娜娜和谢晓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深刻觉得她的脑袋打结了一时半会儿是说不通的。 半掩着的门外,沈浩南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chapter 43 钟黎一直在沈浩南那儿骗吃、骗喝、骗睡,沈浩南则是无条件地供吃、供喝、供睡,事务所年会时,韩娜娜和谢晓雨怂恿她把沈浩南带上,她果断拒绝了,结果惹来两人的一致不满:“这么上等的货色在你手里,你还怕拿不出手?” 她吃了一口饭,将米粒嚼碎慢慢咽到肚里去了才开口:“那我回去问问那个上等货色要不要跟我去。”佯装没看见两人微红的脸庞,她喝了口汤后又继续道,“到时候他去了你们放不开了可不要找我。” 年会那天,韩娜娜是带着女儿去的,小姑娘很讨喜,软软糯糯的一声“阿姨”让她的心都快化了,摸遍了所有口袋最后摸出来一颗大白兔:“叫一声漂亮阿姨。” “漂亮阿姨。” “告诉漂亮阿姨你几岁了?” “四岁了。”小姑娘转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韩娜娜,“妈妈,我能吃吗?” 韩娜娜点点头,说:“那你谢谢阿姨。” 小姑娘笑眯眯地看向她,脆声道:“谢谢阿姨。”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这么乖的啊。” “那当然。”韩娜娜一脸得意地看向钟黎:“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我的基因能差?” 钟黎撇了撇嘴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我没看出来像你,肯定是遗传了她爸爸的。”说着,她又在小姑娘肉嘟嘟的脸蛋上揉了揉,真的是很可爱呢! 韩娜娜踱着步子到她身旁,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胳膊:“那你要不要生一个有沈浩南基因的孩子?我挺好奇孩子会不会遗传到他的高冷因子。” 会场里有些吵闹,钟黎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弯腰抱了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小姑娘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揉着她的脑袋说:“阿姨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小姑娘爽快答应:“好!” 韩娜娜觉得自己回去有必要给女儿加强点儿安全意识了,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连请示都不请示一下就跟着走了呢? 钟黎带着小姑娘在会场转了一圈,最后又抱着她去酒店大堂的景观池边看鱼。 “你是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钟黎承认自己有点儿无聊了,这问题跟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比起来,还真是半斤八两,当她听到小姑娘很果断地回答喜欢爸爸多一点儿时,她乐了:“为什么喜欢爸爸多一点?” “爸爸没有妈妈凶。” 闻言,她深刻觉得,小棉袄和小情人比起来,小情人似乎更具优势。 小孩子新鲜劲儿来得快去的也快,小姑娘看完了鱼又想去外面玩儿,她听着她叫阿姨,心里头不是一般的满足,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了。 今天出了太阳,风也不大,她不必担心把韩娜娜的宝贝闺女给冻坏了,可才牵着她的手走到外面,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周岳泽。 周家和钟家政商联合,当时挺受关注的,现在两家解除了婚约,有心人士联系周岳泽接连不断的花边新闻,觉得一定是他不知收敛惹怒了钟家才导致这场从一开始就被看好的婚事黄了,外界猜测多种多样,两家至今也没给出正面回应。 周岳泽和钟黎一样意外,不过他却是表现的从容得多,缓步走至她跟前,低头瞥了眼她身边站着的小孩儿后才朝她看了过去:“好巧。” 她隐去脸上笑意,微不可见地点头:“嗯。” “来这边吃饭?” “年会。” “听说钟妍出去散心了,还没回来吗?” 她愣了一下,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圆柱子:“没有。”低头看着脚边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看着他们的小丫头,她伸出手帮她把帽子拉好,跟她挤眉弄眼一番后,她故作轻松地看向周岳泽,“你找她吗?” 周岳泽摇头,可很快又点了点头:“她有几本书在我那儿。” “哦。”她直接做主,“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好了。” 周岳泽看着她,突然勾起了唇角,脸上笑意不明:“你好像很排斥我。”他说的肯定,不等她开口他又继续道,“就因为我跟钟妍分手了?” 钟黎不想反驳,以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时,她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 他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很护着这个妹妹,那你的妹妹值得你这么对待吗?” 钟黎愣了一下,有点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对你的生母挺感兴趣的。”刻意停顿了一下,他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在看到她的脸上依旧平静时,他轻笑出声,“一直以来什么都比不上你,不过在知道你生母的出身不如她母亲的来得高贵,心里好像平衡了不少。” 她的反应变得迟钝,感觉脑子跟打结了就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弯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客气而疏远地朝他颔了颔首:“我们还有活动,我先进去了。” “她的日记本也落在我那儿了。”周岳泽在她身后说道,“如果她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她处理掉。” chapter 44 钟妍曾跟她说过高三那年学习压力大,吴芸芸要她考c大,c大有名的重点大学,她知道自己没戏可拗不过,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备战,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弄得精神差点奔溃,后来去找心理老师辅导,心理老师建议她可以通过记日记来抒发情绪。 只是那时候,钟妍并没有告诉钟黎,她每天回到家,除了复习功课,还要被迫忍受吴芸芸歇斯底里地吵闹声,每当钟柏修摔门而去的时候,她总会跑到她房间来,散着发髻失了平日的仪态,陌生得让她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母亲:“你看你爸爸,他的眼里只有钟黎!钟黎钟黎,一个私生女顶着钟家大小姐的名号风光了这么多年,她凭什么!你给我好好看书,钟黎能考上你也能考上!”吴芸芸似乎要争一口气,她成了她要争那一口气的工具。 …… 钟黎知道钟妍有写日记的习惯,周岳泽故弄玄虚跟她说的时候,她选择了忽视。 太阳被云层遮住了,韩娜娜的女儿满怀好奇地打量着她对面得人,小小的身子不断扭动着,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冬天阴冷,小姑娘裹得严实,当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快要抱不动时,她憋着一口气,双手用力托着她的屁股往上送了送,她搁着下巴在她小小的肩头,转身看向周岳泽,淡淡道:“那你等她回来了自己联系她吧。”总觉得他不安好意,她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说完这句话后就往酒店大门走去。 年会要开始了,韩娜娜正准备出去找她们,在会场门口看到她抱着孩子过来时忙迎了上去,看她有些喘,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挺重的吧,看把你累得,我来。” “什么时候开始?”她探着脑袋往里面舞台上看了一眼,回头看到韩娜娜正细心地帮女儿把缩上去的裤管往下拉,她不由凑过去搭了把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 “要开始了,差不多一点能结束了,不过根据惯例是要开了会才算真正的结束。” 她点点头,把小姑娘送到她手里后,她圈着她的脚腕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闺女叫什么名字啊?” “大名小名?”韩娜娜抱着女儿一脸慈爱模样。 钟黎想了想说:“小名吧,小名亲切。” “她爸爸姓黄,所以我们小名叫黄豆。” 她沉默了一秒,然后开口道:“沈浩南有只狗,也叫黄豆。” 韩娜娜瞪她:“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她摸着鼻子笑笑:“没忍住。” 年会上有表演,她和韩娜娜都没有报节目,一个是因为自己每天下班了就要回去照顾女儿没时间排练,还有一个则是拿了“沈浩南好像不赞成我上台表演”这样的借口,周明禹猴精似的,为了更长远的利益,尽管猜到她是骗他的,他还是让下面负责年会策划的人开了后门:“沈浩南是我们的大客户,他说一绝对不能二,你也对人家客气点儿,不要老是甩脸色。” 钟黎觉得,周明禹身上的商人气息真的是越来越浓厚了。 谢晓雨和几个同事表演了一出白雪公主的话剧,谢晓雨不是扮演的白雪公主,扮演白雪公主的是个男同事,她则是一人把小矮人全包了,话剧修改得厉害,不过却是逗乐了台下一众人。她从台上下来后,把皇冠头饰给了韩娜娜的女儿,小姑娘高兴得不得了,两只小手抓着头饰的两端举高了在头顶,一个劲儿地抱着她坐在腿上的钟黎漂不漂亮,钟黎竖起大拇指夸道:“超级漂亮,我第一,你第二。” 韩娜娜在边上笑她:“跟小孩儿争第一,有出息吗?” 钟黎偏着脑袋看她,眼神真挚:“那第一让给你好了,我第二,你女儿第三。” 韩娜娜甩甩手,表示不想跟她贫嘴。 活动下午四点结束的,钟黎和小姑娘依依不舍地道了别,拎着包从酒店出来时又遇到了周岳泽,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却被他直直地挡在了跟前:“好歹我还叫过你姐姐,见了我就躲,这样不好吧?” 她低头望着他脚上锃亮的皮鞋,抬手将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到了耳后,随后朝他看了过去,唇边带着浅浅笑意,很明显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她无力地望着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失态,“招呼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周岳泽让到一旁,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下次光临,以后吃饭住宿给你打八折。” 将跨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她歪着脑袋多看了他两眼,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们家的酒店?” “一周前还不是。” 她想到了沈浩东以前跟她说的话,周家两兄弟,周竞泽作为接班人一直参与公司决策,周岳泽的话语权少得可怜。 “软件公司不做了?” “做啊。”周岳泽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我。” 她抿了抿嘴巴,对上他含笑的眼神,说道:“钟妍跟我提过。” 周岳泽眯着眸子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单手插在口袋里,笑得温驯无害:“她还跟你说过什么?”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道,“她跟你说过她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吗?” 她一怔,垂眸望着地面,一点点平复自己的心情。 周岳泽脸上神色不拘,他抬手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花园,再回头时,却见钟黎一脸冷淡地看着他,他不由有些意外,微微挑眉,问道:“觉得我在骗你?” “她应该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冷风拂过她的面颊,吹气她额际的发丝,她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柱子上,“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分开吗?” 周岳泽耸耸肩:“还能有什么?合不来。” …… 钟黎很晚才回到别墅,将车子停好后,她没有急着进屋,庭院里的灯都开着,她沿着花园里转了一圈,看到黄豆站在门边跟她摇尾巴时,她进了屋。 沈浩南和丁师傅在客厅下围棋,两人技术都不差,丁师傅下棋稳打稳扎,沈浩南却是跳跃的厉害,频凡迷惑对手。从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到他收子,钟黎一直没进来,他按捺住出去朝她的冲动,收敛了混乱的思绪继续布局。 终于,耳边传来她逗弄黄豆的声音,他落下一子,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直地朝她走去。 他走到门厅处,皱着眉看着她身上沾染了露水的大衣:“怎么会这么晚?” 钟黎直起身子看他:“我回去了一趟,拿了些衣服。”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得旅行袋上,伸手接了过来:“晚饭吃了吗?” “不饿。” 沈浩南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转身看向还坐在那里研究怎么就输了棋的丁师傅:“你去帮她随便弄点吃的。” 丁师傅磨磨蹭蹭地扶着大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视线始终没离开棋盘上的黑白子:“想吃什么?” “别麻烦了,今天中午吃得挺多,一点儿都不饿。” 丁师傅很高兴:“那我就不做了,饿了让浩南给你煮面条。”说罢,他弯腰将棋盘整个抱起,小心翼翼地端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变得安静,沈浩南见她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不说话,他将手里拎着的旅行袋放至脚边,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她的脑袋,右手的大拇轻刮着她的脸颊:“很累?” 她往后仰着脑袋,抬起右手覆在他的手上,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暖的手背,动作轻缓地落下他的手:“还好。” “好玩儿吗?” “还行。”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了,钟黎把旅行袋里的衣服拿了出来,沈浩南看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然后主动帮她去衣帽间把衣服挂了起来,等到他再次回到卧室,钟黎正趴在床上看手机,他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床边,双手撑着床沿,弯腰看向她,钟黎有些吃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走开的意思,她举高了手去推她的胳膊:“我跟同事聊天,没什么好看的。”末了,又加了一句,“女同事,你见过的。” “韩娜娜吗?”沈浩南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韩娜娜给钟黎发了她女儿吃晚饭的照片,他站直了身子立在床边,“她女儿很可爱。”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她把手机反扣过来放到床上,然后爬起来站在床铺的另一侧看他:“我去洗澡。” 她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沈浩南进来了,挤了两个人的淋浴间顿时变得拥挤,他压着她的身体在墙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她的腰侧:“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钟黎踮着脚,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放到他身上,胸膛挤压着他的,氤氲的热情熏得她身上的肌肤绯红:“你能生的话你就生吧。” 沈浩南不再说话,拿了花洒帮她冲洗身上的泡沫,光大总裁亲自给她洗澡,她没觉得荣幸,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儿吃亏,沈浩南趁机吃了她不少豆腐,她却是一直抬着头不敢往下看,等到身上被冲洗干净了,她拉开玻璃移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第二天,沈夫人指派沈浩东打电话来让他们回去,沈浩东比较喜欢给钟黎打电话,因为给钟黎打电话两人能聊上几句,如果是给沈浩东的话,基本上一句“知道了”就把他打发了。 两人七扯八扯地扯了一会儿,沈浩东挂电话前还不忘让他们早点,她嫌他啰嗦,先给挂了。 沈浩南从书里抬起头看她,问道:“回去有什么事吗?” 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拿起搁在膝头的漫画书继续看着:“就是吃饭。” 沈浩南和钟黎差不多饭点的时候回去了,两人才到饭桌上坐下,沈夫人就“啪”的一声扔过来一张大红请帖:“尤老三的儿子结婚,你们去吧,我不高兴去了。” 尤老三以前是帮沈家跑运输的,沈家陆上的货基本上都是给他的物流公司跑,这么些年下来了,两家算起来也是有点儿交情的,尤老三结婚早,二十才出头就有了儿子,现在他的儿子也要结婚了,尤老三亲自过来送请帖,问了多大居然才二十!“我们老家结婚早,两孩子谈了有五六年了,现在媳妇儿怀孕了,就先把婚礼办了,到了年龄再让他们去领证。”尤老三这么说的时候,笑得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根后,沈夫人却是满面愁容。 沈浩东抖着手把肉夹到碗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对面愣住的两人,摇着头深表同情。 “还有你。”沈夫人把枪口转向沈浩东,“尤峻小时候也跟你玩儿过,趁着这个机会去见见,以后常来往。” 沈浩东埋头吃饭,嘴巴里咕哝有声也不知他说的什么。 沈浩南把请帖拿过来看了一眼后便推到了饭桌边缘去了。 沈夫人怕他不放在心上,筷子敲了敲碗口:“今天晚上你们都去,红包我来包。” 海兰姨盛了汤过来,看到他们都没动筷子,忙招呼道:“吃呀,我还蒸了鱼,一会儿就端上来。”说着,又反身去了厨房。 沈夫人吃到一半时牙疼,她放下筷子,站起来愤愤地瞪着两边的人:“一定是被你们气的!” 海兰姨跟着一起离了席,沈浩东抱着碗坐到钟黎右手边的位置上,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胳膊,在她看过来时,他朝她眨了眨眼睛,说:“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哥没几天可就三十五了啊,大了人家尤峻一轮还不止。。” 钟黎低头吃饭,桌子下面的脚很不客气地朝他踹了过去,沈浩东敢来撩老虎须,自然是做了准备的,迅速避开后他又抱着碗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单手托腮看向沈浩南,啧啧叹道:“哥,尤老三比你大了不到十岁,人家都抱孙子了,你连儿子都没有,这距离拉得太大了。” 沈浩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晚上有事,你一个人去。” “你能有什么事儿?”沈浩东非要刨根究底,“公事私事?” “私事。” “那我也不去,我约了朋友晚上去泡吧。” “你们部门的经费申请我还没签字。” 这个效果出奇的好,沈浩东立刻转了风向:“老大,你就放心的去办事吧,婚宴我会准时参加的,保证让你满意!”然后他伸手去够沈浩南的胳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了紧紧抱住,“你也要让给我满意才行啊。” 钟离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没节操。” 沈浩东想顶回去,但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她的后台是沈浩南,他……斗不过。 晚上,沈浩东去参加了婚宴,沈浩南则是带着钟黎去吃了法国料理顺带看了场电影。 …… 钟黎放假那天接到了钟柏修的电话,问她今年在哪里过年,她看着办公桌上等着归档的资料,沉默片刻后说道:“跟阿姨他们一起过。” 钟柏修让她过完年回去吃顿饭,她答应了。 本年度最后一个工作日,她打算早退,离开前绕到周明禹办公室祝他新年快乐,周明月却是苦着一张脸坐在办公桌后面:“要相亲,快乐不起来。” 闻言,她乐了:“那祝你相亲快乐。” 她回到别墅时沈浩南已经回来了,丁师傅孤家寡人一个,约了同样孤家寡人的老友出去旅游,她进屋后直接去了厨房,沈浩南正挽着衬衫的袖子在给黄豆煮牛肉丸,黄豆蹲坐在地上,旁边放了它的饭盆,基本上沈浩南到哪儿,它的眼神就跟到哪儿。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她走到他身旁,伸长手臂将锅盖揭开,黄豆激动得站了起来,可是看到她把锅盖盖上后,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你也挺早。”沈浩南看着她说,“准备休息到什么时候?” “看心情。” 沈浩南给黄豆准备了吃的却没给她准备,她中午吃得少,当饿着肚子去问他晚上吃什么时,他不急不慢地把大衣套上,然后拿了她的衣裳递给她:“回去吃。” 钟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揉着肚子傻傻问道:“回哪里?” “我妈那边,你要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去吗?” 沈夫人早就交代了让他们放了假回去住,那时候她也答应了,可现在却有些犹豫了,舔了舔嘴巴,她双手按在肚子上小声说道:“我还住三楼?” 沈浩南垂下正在整理领子的手,勾唇轻笑:“你想住我房间也可以。” 钟黎横了他一眼,说:“不稀罕。” 两人一狗,一起回到了沈家大宅。 沈夫人像是看到了好事将近的曙光一样,笑得合不拢嘴:“房间都给你们收拾了,床单被子也是新换的。” 钟黎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儿,然后试探着问道:“阿姨,我房间打扫了吗?” 沈夫人愣住,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们不是一个房间吗?用得着准备两个房间吗?你们在那儿不是同房睡的吗?” 她尴尬的收回视线,随后带着黄豆去厨房找吃的了。 沈浩东才放了假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晚饭也没回来吃,听海兰姨说,他是打算出去旅游的,不过沈夫人没同意,这边好不容易给他拍了相亲行程,能轻易放他走? 除夕那天,钟黎跟海兰姨学包饺子,沈浩南去厨房倒水时她抓着他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我包的饺子。” 沈浩南很认真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很中肯地评价道:“没卖相。” 闻言,她松开抓着他腰侧衣裳的手,竖着手指往他腰上戳了戳:“你可以出去了。” 沈浩南笑着去了客厅,她无意间转头看到海澜姨正笑看着她,突然就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真的不怎么好看的饺子,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你们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嘛。”海兰姨说话一向很温柔,此时轻声细语的听着很舒服,“你看你们,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能做多少事啊,你们现在是不是要抓点紧了?” 沈夫人说话都是很直接的,海兰姨说话却是很委婉,不过那力度不比沈夫人的小,她差不多知道她要说什么,本着走为上策的想法,她把手里的饺子放到托盘上,撩起围裙一角擦了擦手,随后解开围裙在手里团了又团:“我去看看浩东在干什么。” “这孩子。”海兰姨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浩南在看球赛,沈浩东却是被沈夫人使唤了做苦力,她站在窗前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随后转身走走到沈浩南身边:“为什么你不去挂灯笼?” 沈浩南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等她坐下后,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想挣开,他不由紧了手上力道,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后才收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以前都是我挂的。” 钟黎默默别开视线。 见状,他微勾着唇角笑笑,端起茶几上才喝了两口的茶凑到她唇边,“喝一口。” 她很是勉强地去咪一口:“太苦。” 沈浩南抬手抹去她嘴唇上的水渍:“我也觉得。”看到她因为苦涩而吐着舌头时,他忍不住低头去舔她的唇舌。 钟黎大惊,几乎跳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到沈夫人和沈浩东都在不远处站着时,她涨红了脸,她们眼底流露出来的暧昧神情让觉得再多的辩驳都是无力的,况且她和沈浩南本来就不清白,说再多都没用。 她低着头,踩过沈浩南的脚,径直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午饭时,沈浩南上楼喊她下去吃饭,叫了她她不理,他便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脱了鞋躺到床上,连着她和被子一起拥在怀里,声音轻柔:“我下次一定克制。” 钟黎缩手缩脚窝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到被子外面,掖着被子边缘在下巴下面:“那我今天能睡我自己房间吗?” “为什么?” “睡你房间不习惯。” 沈浩南默了会儿,然后盯着她说道:“浩东跟我说过,你有一个愿望是在我床上把我睡了。” “……”沈浩东这嘴巴真是大得可以! chapter 45 晚上,沈夫人给所有人包了红包,除了沈浩南,用她的话来说沈浩南只会赚钱不会花钱,给了也白给。 钟黎摸着手里厚厚的一叠,觉得沈夫人是把她没在的那些年的都补上了。 沈夫人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下次给你一个更大的!” 钟黎窘了一下,把红包揣口袋里灰溜溜地去找沈浩东了。 初一早上,叶家老爷打了电话来拜年,“顺带”说了他家儿子初八结婚的事儿,挂了电话后,沈夫人坐不住了,去小客厅找到在看电视的沈浩东,问道:“你哥和钟黎去哪儿了?” 沈浩东躺在沙发上,偏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把视线落在了电视上:“我又不是他们的跟屁虫我怎么知道。” “思源跟长宁要复婚了,你知道吗?” 沈浩东吊儿郎当,显得很不当回事,“他们复婚不是早晚的事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沈夫人站在沙发旁边,看到他把脚架在趴在沙发那头的黄豆身上,她走过去拎着他的裤管让他把脚拿开了:“老叶刚才打电话来跟我让我初八去喝喜酒。” “哦。”沈浩东反应不大,在沈夫人坐下后自发的把脚搁在沈夫人的膝盖上,他换了频道后朝她看了过去:“别眼红,我们家这两个的速度是坐火箭也赶不上了。” 沈夫人在他小腿上拍了两下:“下午去跟秦小姐见个面吧。” 沈浩东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穿拖鞋一边说:“我去给你找找我哥。” 钟黎和沈浩南一直在楼上呆着,一个看电影一个看书,倒也相安无事。 下午,沈家来了客人,客人是沈长清生前的好友,沈夫人让沈浩南和沈浩东都下去陪着客人,沈浩南问她要不要到去楼下坐坐时,她以想睡觉为借口给推脱了。 钟柏修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真的在睡觉,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听到那边让她回去吃晚饭,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沈浩南上楼来换衣服,看到握着手机靠在床头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叔叔让我回去吃饭。”她说,握着手机抵在下颚,像是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她把手机放在被子上,扯了被子往上拉了拉,“客人走了吗?” “袖子被浩东泼了水,上来换一下。”沈浩南拿着衣服走到床边,很是优雅地解着大衣的扣子,看到她脸上苦恼的表情后便顺着她刚才的话往下说,“不想去就别去。” 钟黎皱着眉看他:“可是我答应了。” 沈浩南轻笑,似乎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晚上我送你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开车去。” 沈浩南换好衣服后又去了楼下,她躺在床上没了睡意,过了一会儿后也就穿了衣服起床了,在楼上把昨晚没看全的春晚补上了。 下楼时沈夫人也在看重播,见了她忙招手唤她过去:“浩南跟我说你一会儿要去你叔叔那儿吃晚饭。” 她走到客厅,在沈夫人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嗯。” 沈夫人点头,回头往电视屏幕上看了一眼后又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那你去吃了晚饭就回来吧,我让浩南送你去。” 四点多的时候,钟柏修又打电话来催她,顺便问了要不要让司机过来接,她拒绝了:“沈浩南会送我过去。” 那端,钟柏修沉默了几秒,随后吩咐了她一些路上当心的话后就挂断了。 她换了衣裳去书房找沈浩南,沈浩南坐在书桌后面办公,她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在他回头看过来时,她出声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沈浩南把电脑关了,站起来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说:“还好。” 她垂下手臂,站在门口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要不把钥匙给我吧,我自己开车去。” “我送你去。”沈浩南坚持,“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出门时沈夫人从屋里拎了些礼盒出来:“正月里出门都得带着礼,这些也都是别人送过来的,随便给你拿了几个也好过你空着手。” 一路上很安静,沈浩南把她送到钟家门口,她下了车,看到他从后座拿出那些沈夫人让带上的礼物,她踩着步子朝他走近,问道:“你跟我叔叔会一直这样吗?” 沈浩南把礼盒放到她手里让她拎着,随后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进去吧。”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再追问。 钟柏修是听到声音后才走出屋子的,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钟妍,两人站在屋前的台阶上同时看着铁门外的两人,脸上神色各异。 钟妍发出羡慕的声音,“爸,你看他们是不是很般配?” 钟柏修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哼,随后转身朝屋里走去。 沈浩南驾车离开了,钟黎拎一个人着一堆礼物推开院门进来了,看到钟妍背着双手在台阶上站着,她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她说:“不来帮我拿吗?” “有什么好处?” “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来了。” 两人一齐进了屋,钟黎听到客厅里有谈笑声传来,狐疑地瞄了钟妍一眼,问道:“谁来了?” “表姑和她的女儿。” 她愣了一下,钟妍所说的表姑是钟老爷妹妹的女儿,很得膝下无女的钟老爷的宠爱,年轻时嫁了个军人,随着丈夫高升,她的架子也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她父母还在世时,她唤她一声表姑她还会客客气气地应下,后来父母不在了,她那一声表姑换来的是她不屑的眼神,后来次数多了,那时候年纪小,她也没在自讨没趣,见了她一般都是绕着走的,可不想还是被她挑刺说成目无尊长,一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这个表姑,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了。 钟妍把东西随便放在门厅后就去了客厅,然后跟着里面的人宣布道:“阳阳姐回来了,我去喊盛悦下来。” 薛如惠瞥了眼钟妍的背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回来就回来呗,难不成还要我们夹道欢迎?”状似不经意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又继续和吴芸芸说给钟妍介绍对象的事儿,“要是你们舍得,我让老盛看看部队里有没有优秀的,最起码也要营长以上的。” 吴芸芸笑得温婉:“看她爸爸的意思好像是不想嫁得太远。” 薛如惠把瓜子壳扔到垃圾桶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吴芸芸的衣摆,压低了声音问道:“她和沈家的大儿子怎么样了?” “我看挺好的,上次的事儿也是他给压下来的。”她深沉着眼底望着茶几上的杯子,脸上情绪叫人捉摸不透,“现在景泰,除了我,他是第二大股东。” 薛如惠拧着眉似乎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钟黎过来了,忙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佯装专注地看着电视。 “二婶,姑姑。”钟黎走至沙发旁边,礼貌地跟她们打招呼,此时,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自然得叫人看不住真假,“新年快乐。” 吴芸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这么晚?就等着你开饭了,跟你姑姑也好几年没见了,陪她聊聊吧。”说着,从她身旁经过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薛如惠和吴芸芸的感情很要好,两人还没成为姑嫂关系时就是朋友,后来有了这一层关系,更是亲密得不行。她对钟黎的态度受钟老爷的影响,后来又跟钟柏林因为他不肯出钱帮忙打点部队里的事情而闹得不愉快,对钟黎自然是没有对待钟妍那样亲厚,就算是知道她是钟柏修的女儿,她还是站在了吴芸芸的那一边,深刻觉得吴芸芸母女才是受害者。 “坐吧。”薛如惠终于将视线从电视上收了回来,感觉她出落得比自己印象里更漂亮时,她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今年是二十九还是三十?” 钟黎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三十了。” “不结婚吗?” 她笑笑,摊开双手,贴着掌心在自己的膝头:“暂时不考虑。” 闻言,薛如惠轻哼:“反正没人管着你,你想怎么样就怎样样。” 她依旧笑着。 两人不再交谈,薛如惠看着电视,钟黎则是掏出手机玩出门前才下载的游戏。 钟柏修从房间出来后看到钟黎低着头在沙发上坐着,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来一下。” 钟黎把手机收进口袋里,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到薛如惠正一脸探究地盯着他们看着,她朝她颔了颔首,说:“姑姑,我先过去一下。” 薛如惠没搭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嘀嘀咕咕了几句后就起身去了厨房。 钟黎跟着钟柏修去了书房,轻轻关上门后,她转身看向站在书房中央的人,问道:“有什么事吗?” 钟柏修凝眸看她半晌,视线触及她脸上显得疏远的表情,他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迈开步子,他低着头朝书桌后面走去:“你是打算跟沈浩南继续下去吗?” 钟黎也跟着走到了书桌前,伸手拿了他笔筒里的一支笔在手里把玩着:“我也不知道。” 闻言,钟柏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想好。” 钟柏修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阳阳,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有安全感吗?” 钟黎勾着唇笑了起来:“我爸妈不在了我就再也没有过安全感,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所以安全感对我来说不重要。” 钟柏修哑然,他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是他和吴芸芸去参加钟妍的毕业典礼时照的。 “怨我吗?”他问,“我作为亲生父亲,对你没有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 钟黎将笔放回笔筒里:“不怨。”又将里面的笔都往一个方向拨倒,她抬头看他,“要生下我也不是你的意思。” 钟柏修扶着桌子边缘慢慢坐了下来,桌上有上午倒的茶,他端过来抿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口腔沿着喉咙直下到心底:“我倒是希望你怨我。” 敲门声响起,不等里面回应,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钟妍探着脑袋进来:“爸,我妈说可以开饭了。”说着,她将门推得大开,走进来后便挽住了钟黎的胳膊,“姐,你还没见到盛悦吧,我带你你去见见她。” 钟黎在餐厅见到盛悦时很惊讶,记忆力的盛悦是个短头发的胖姑娘,此时坐在她对面的盛悦是个有着瓜子脸的长发美女。 钟妍用手肘撞了撞她的,笑得俏皮:“是不是差点没认出来?” 不等钟黎开口,薛如惠酸着语气说:“她在别人家一住这么多年,认不出我们盛悦来也是正常的。” “姑姑……” “吃饭吧。”作为一家之主,钟柏修发话了,“盛悦好多年没回来了,我见了也险些没认出来。” 薛如惠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在吴芸芸的眼神示意下闭了嘴巴。 就这样,在钟柏修的压制下,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饭后,钟黎又被叫去了书房,钟柏修给她倒了杯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紫砂茶具,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沈浩南近些年还算收敛。” 闻言,她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眼底有些一丝不解。 “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我不反对。” 钟柏修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觉得奇怪,不等她追问他就说:“只要你高兴,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从书房出去时没看到钟妍的影子,盛悦也是不见人影,吴芸芸和薛如惠在厨房说着话,见她过来了两人立刻噤声,薛如惠伸手往上指了指,说:“妍妍上楼去了。” 她转身去了二楼,抬手准备敲门,却听得里面传来了盛悦愤慨的声音:“表舅这么偏心,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只是我爸的私生女,我爸觉得心里愧疚想补偿她才会处处帮着她。” “你还讨厌她吗?我看你姐姐、姐姐叫得挺热乎的。” “知道心口不一这个词吗?” “那你……” “能别说这个了吗?说了我心烦。” “那我们换一个话题。” …… 钟黎一直觉得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好的,就算是无意间听到了也要在第一时间转身离开,当年她就是听到了沈浩南和钟柏修争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隐在一角继续听着,在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钟柏修以及沈浩南利用她是钟柏修女儿的身份走捷径时,她慌不择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那时候,血染红了她的裙裾。 这一次,她下楼的动作很从容,薛如惠和吴芸芸还在厨房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开了电视看了会儿,看到钟柏修从书房出来,她起身走到他跟前,微仰着头看他:“我回去了。” “不是说去找钟妍的吗?” “姑姑说她和盛悦在楼上,她们两个一起有共同话题,我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闻言,钟柏修点头:“那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她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沈浩南来接我了。” 她没去厨房跟吴芸芸和薛如惠道别,外面一片漆黑,钟柏修将她送到门口,她插着双手在口袋里看他,突然笑了起来:“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现在说一下,新年快乐。” 钟柏修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也祝你新年快乐。” 她步出钟家的院子,风吹得她双腿发颤,对面突然闪烁的灯光直直射来,恍了她的眼,她抱着手臂缓缓朝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绕到另一开门,可开了门后发现座位已经被霸占了。 她看着坐在车内的人,撇了撇嘴巴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出来?” “猜的。” 视线落在黄豆身上,黄豆正欣喜地朝她摇着尾巴,一点儿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甩上车门,随后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去逛逛吗?中央广场有烟花,我们去看看。” “好。” 这晚,从没见识过这么多烟花的黄豆被吓到了,躲在沈浩南腿间拉都拉不开。 chapter 46 连着好几天,钟黎都没有出门,沈夫人年纪大了也不高兴出去走动,两人就这么闲在家里天天搓麻将。 叶思源和季长宁结婚,她被邀请当伴娘,本来还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会不太合适,被占了伴郎资格的沈浩东却是这样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人比你还要大,居然抢着去当伴郎,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初八那天,她和厚脸皮的沈浩南先去了酒店,沈浩东和沈夫人尾随其后。 叶家有喜,叶老爷是最高兴的那个,怎么隆重怎么来,这叫沈夫人看得不是一般的眼红,尤其是看到叶家孙子时,眼睛都放出光来了,哄着叫了奶奶才把人放开。 叶睿安得了自由,立刻跑到季长宁身边,拽着她洁白的纱裙,仰着头看她,一副乖巧模样:“妈妈,那个奶奶让我今天跟她回去,你说我要跟她回去吗?” 季长宁正让化妆师补妆,不等她开口,钟黎就弯腰把叶睿安抱了起来,然后拍着他的屁股笑眯眯地开口道:“那个奶奶那么喜欢你,你就跟她回去好了,她家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儿的。” 钟黎跟叶睿安已经混熟了,两人互相分享了巧克力,革命情谊深厚。 对于这些,叶睿安不是很心动,他觉得爷爷家也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但是爷爷家没有狗狗,这也是唯一让他犹豫要不要跟着那个奶奶回去的原因。肉嘟嘟的小手捧着钟黎的脸蛋,毫不吝啬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小胳膊勾着她的脖子,自己则是往后撅着屁股:“阿姨,你帮我去跟那个奶奶要她们家的狗狗好不好?” 钟黎忍着笑,故作正经地看着他,说:“她们家的狗狗不是她的,你要是想要,你去问问那个叔叔肯不肯。” 叶睿安转过身,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哪个叔叔啊?” “你爸爸旁边的。” 叶思源旁边站着的是沈浩南,叶睿安对着沈浩南有些莫名的惧意,得知狗狗是沈浩南养的,他断了带狗狗回家的心思,挣扎着从钟黎身上下来,乖巧地和季长宁说了声:“妈妈,我去玩儿了。” “别乱跑。” “知道了!”叶睿安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从叶思源身边经过时,他停下来喊了声“爸爸”,看到沈浩南在盯着他看,他有些别扭地喊了声“叔叔”,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开了。 钟黎远远地看着叶睿安得举动,不由笑了起来,她转身看向季长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结婚好吗?” 季长宁微抬下巴让化妆师扑粉,听到她这么问,转动着眼珠子瞄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什么?坏处又是什么?” “好处就是你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你老公有孩子,不管是高兴还是伤心,你的身边都有人陪着,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至于坏处,”她顿了顿,轻笑一声后又继续道,“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一个人,那么结了婚会有家庭的责任,你会为这个家操心,这差不多能算得上坏处吧。”说着,侧首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是不是打算跟沈浩南结婚了?” 钟黎连忙摇头:“我就随便问问。” 季长宁扫她一眼:“嘴硬。” 作为伴娘,钟黎还是有点儿经验的,除了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还得负责帮新娘挡酒。 沈浩南第一次当伴郎,似乎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看到钟黎不止一次地爽快地喝了别人敬过来的酒,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客人跟叶思源碰杯,他拦都不会拦一下,有客人给他敬酒,他也是直接甩给叶思源:“感冒,医生吩咐了不能喝酒。” 叶思源瞪他:“不喝酒还来当伴郎,你安的什么心?” 沈浩南反问他:“你觉得呢?” 婚宴上,钟黎喝得有点儿多,叶家把整个酒店都包了,婚宴结束后,她随便吃了点儿饭就去楼上的套房休息了。 沈浩南跟着她进了房间,一路尾随着她走到床边,看到她展开双臂朝双上趴去时,他抿了抿嘴巴,随后转身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来:“这种酒不是非喝不可。” 钟黎半抬着头看他:“高兴才喝的。” “为什么高兴?” “长宁结婚了啊。”她起身坐在床沿,无限慵懒地耸了耸肩膀,“我替她高兴。” 沈浩南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拖着她的下巴,左手则是拿了毛巾盖在她的脸上:“那你什么时候替自己高兴?” 钟黎脸上一热,抢过他手里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她取下毛巾,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说:“我一直挺高兴的。”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钟黎继续装傻,把毛巾团成一团塞到他手里:“我睡一会儿。”说罢,便急急踢了脚上的鞋子爬到床上去了。 沈浩南轻哼,走到床头去掀开她遮到额头的被子,在她睁开眼睛时,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巴,两人得唇舌纠缠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心满意足地舔着她的唇角,看着床上大口呼吸、满脸通红的人,愉悦地勾起了唇角:“酒不错。” …… 沈夫人和其他夫人一起打牌,自然少不得那些夫人的一番关怀,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她是挺直了腰杆子回答:“我们家老大也快了。” 她对面的夫人抓了张好牌,笑得眉眼弯弯:“和谁家的千金?七万。” 沈夫人推到跟前的牌:“胡了。”抬头看到几位夫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时,她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今天的伴娘和我们家老大站一块儿是不是很般配?” 闻言,众人均是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随后,有人疑惑地开口问道:“那姑娘我看着有些眼熟,是不是钟家的?” “是呀,柏林家的,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才回来也没多久。” “我怎么听说她……” “哎呀,我都赢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还不给钱?” 在座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主,听她这么说后,纷纷掏钱,把伴娘赞了一遍后又换了其他话题。 …… 钟黎跟事务所请了五天的假,一直到初十才去上班,从财务那里领了红包,才回到办公室,谢晓雨就探着脑袋过来了:“快拆开看看有多少。” “六百。”她抽出红包里的一叠票子,在手里甩了甩后说道,“中午请你吃饭。” “真的?那我叫上娜娜姐!” 中午,亚信的三支花相携去了对面的酒店,钟黎趁着她们点菜的空档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看到桌上多了个人,走近了发现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她停下步子,往酒店外面望了一眼,没看到沈浩南的车子。 谢晓雨看到了她,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一个劲儿地挥着手让她过去。 她很坦然地走到桌前,在沈浩南抬头看她时也也朝他看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沈浩南帮她拉开椅子:“刚好在附近谈事情。” 钟黎坐下,看到他把菜单递来,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后朝对面的两人问道:“你们要不要再看看?” 谢晓雨跟韩娜娜齐齐摇头,因为沈浩南的出现,两人都有些放不开,不过心里却在暗爽。 钟黎唤来服务员确定了菜单,等着上菜的空档,她跟对面对着的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被她们充满暧昧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她侧首瞄了沈浩南一眼,本来以为自己的做得很隐蔽,不想还是被他逮到了,她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酒店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菜给上齐了,她只顾着低头吃饭,其他三人是边吃边聊,似乎很熟的样子。 她吃饱了去收银台把账结了,回来时沈浩南拎着大衣站在旁边,其他两人则是不见了踪影。 沈浩南弹了弹大衣,说:“她们有事先走了。” 她轻哼,那两人能有什么事儿?估计她们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前台抖八卦了,弯腰检查了两边的座椅,确定没什么东西落下后,她转过身迳直朝门口走去。 沈浩南跟在她后面出了酒店大门,迎面而来的风将他刚穿身上的大衣衣襟往两边吹,他伸手握住钟黎的手,紧紧地圈着她的手腕:“要逛逛吗?” 钟黎转过身看他,微拧着眉头:“我还要上班。” “很忙?” 闻言,她很不高兴地扬起下巴:“反正不闲。” 他笑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最后,钟黎还是被沈浩南抓着去旁边的商场转了一圈,因为沈浩南跟她讨价还价说不去逛就去她办公室喝茶,她果断选择了前者。 她兴致不大,只愿意在一楼溜达,几家名店转下来,收获了一个包一块手表,包是她看上了沈浩南非要给她付钱的,手表则是沈浩南买了一对非要送一个给她,她被迫手下手表后,暗自在心底舒了口气,幸好他看上的不是对戒。 回到事务所之前,她特意把袖子往下扯了扯,沈浩南看到了,深吸一口气问道:“手表很丑?” 她硬着头皮毫不心虚地说道:“财不外露。” 沈浩南轻嗤,把她送到楼下才带着她的包一起走了。 事务所接了一个外地的项目,周明禹又跑过来问她要不要去:“和上次情况差不多,也是中外合资。” “什么时候?” “月底。” 钟黎去外地出差的时候,沈浩南去国外了,她跟着项目组在外地忙碌了八天,等到工作进入到收尾阶段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很严重得事情,当晚下班后没跟同事去吃饭,而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去了趟药店。 她回到酒店后先去给自己泡了杯茶,等到一杯茶喝得差不多了她才拿了药店买回来的东西去了卫生间,十分钟后,她呆坐在马桶上,手脚冰凉。 钟黎先团队一天回到了c市,她从机场打了车回了自己的住所,屋子空了一段时间没人住,不过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里面里除了没人气外倒也算整洁,她推着行李箱走到客厅中央,把肩上的包随便往沙发上一扔后就朝卧室的方向去了。 她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她掀开被子起来,走至窗边把窗帘拉得严实,抬手抓了抓头皮,而后吸着鼻子去了客厅。 手机在包里,她拿出来时看到上面有两通未接来电,沈浩南的号码她一直没存,看着那一串数字,她犹豫了一会儿后给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晚饭吃了吗?” 她去鞋柜旁边换了双拖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没吃。” “加班?” “没有,我提前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她把水壶装满水后放到了灶台上,点了火后就抱着胳膊靠到一侧的流理台边缘上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两点的飞机。” “你现在在哪里?” 钟黎隐隐听出些不对劲儿来,瞄了眼旺盛的火苗,她轻轻咳嗽一声:“你在哪里?” “在我妈这边。”许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他又继续道,“四点多到的。” “哦。”她摸了摸有点儿饿的肚子,去把冰箱门开了,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我一会儿过去。”沈浩南说。 她把冰箱门关上:“那你帮我带点儿吃的来。” 沈浩南八点多才到,门铃响起时,钟黎稍稍纳闷了一下,她去开了锁后就开了门站在玄关边上等着,当她看到沈浩南拎着保温桶出现在门口时,她出声道:“你说你的钥匙多得是,钥匙呢?” 沈浩南把手里的保温桶递到她跟前,弯腰拿了鞋柜上的拖鞋放在地上,随后直起身子一边换鞋一边说:“没带在身上。”顿了顿,他往钟黎脸上扫了一眼,“没有很多,就一把。” 钟黎瞥了瞥嘴巴,拎着保温桶直接去了餐厅。 沈浩南自己从厨房倒了水进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看她吃的有点儿不顾形象,他问道:“午饭吃了吗?” “吃了一点儿。”她用勺子舀了粘稠的米粥往嘴巴里送,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认真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会儿才又埋下头继续喝粥。 沈浩南一直坐在那儿看她喝粥,等到她推开碗后,他抽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钟黎结果在纸巾把嘴巴擦了擦,暗自在心底纠结了一番后,她起身去了客厅。 沈浩南把碗收进水槽里后才去了客厅,他进门时电视是看着的,这会儿却被关了。钟黎背对着他正从包里掏东西,他绕过沙发走到她跟前站定,低头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他伸手要去拿,不想她却是避开了他的手,然后挪着屁股往沙发的另一边靠了靠,他微挑着没,问道:“是什么?” 钟黎仰头看他,张了张嘴巴愣是没发出声来。 沈浩南莞尔,双手抵着膝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钟黎瞄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她的心里就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千斤重。把从纸袋里倒出来的东西排放整齐,她侧首看向沈浩南,很是平静地开口道:“我怀孕了。” 沈浩南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钟黎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我怀孕了。”说着,她扬手指向茶几上放着的验孕棒和试纸,“昨天测的。” 沈浩南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变得狂热,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强作镇定地从茶几上拿了一根验孕棒,看看她又看看验孕棒,最后沙哑着声音问道:“怎么看?” 钟黎偏过头:“两条杠。” 沈浩南把剩下的两跟验孕棒都看了一遍,再也维持惯有的清冷,他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俊逸的面容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伸手揽住钟黎的肩膀,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拥着她紧紧地扣在胸前,抵着下巴在他的头顶上,他的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激动:“我好高兴!” 她默默地闷在他的胸前,想着安全期的那一次,他没做措施,她半推半就,而事后她也存了侥幸心理没去做措施。 沈浩南沉静在自己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钟黎的冷静。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小声说道:“如果这一个也跟第一个一样,怎么办?” 沈浩南愣了一下,低垂着眼帘看她良久,他想,她还是知道了。 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他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故作轻松地开口道:“不会的。” chapter 47 客厅里依旧安静,沈浩南起身去厨房倒水,她踢了脚上拖鞋,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拿遥控器开了电视后顺手旁边得抱枕盖在肚子上,想到自己肚子里此刻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单手穿过衣裳布料贴在肚皮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沈浩南忍着给沈夫人打电话汇报这个消息的冲动,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整个人在激动了一阵后变得平静,不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走到客厅把装了白开水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验孕棒,忍不住又拿了几根在手里看了看,扬着嘴角笑得恨不得咧到耳根后。 钟黎暗自哼了哼,偏着脑袋对着沙发,沈浩南往电视屏幕上瞄了一眼,把验孕棒放回茶几上后,他挨着沙发边缘坐了下来,双手捧住她的脑袋迫使她看向自己,见她神色凝重,他腾出手轻轻捏住她的耳朵,说:“我明天安排你去医院检查。”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有点儿胆怯地开了口:“其实……我还没想好……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不觉间,他的声音提高了,看到她皱起眉头时他又缓和了语气,“它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没有理由不要。”不等她开口,他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搂着她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然后抱着她朝主卧的方向走去,“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去睡觉,明天我和你去医院。” 钟黎不是很困,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黑暗中,她伸手摸上同样没睡着的沈浩南的胸膛,贴着掌心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他的心跳,在自己的手被一直温暖的大手握住时,她出声打破了一室的沉静:“能不能先不要告诉阿姨。” 沈浩南搂紧了她在怀里,半晌后才应道:“好。” 第二天早上,沈浩南给助理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天都不会去公司,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握着手机从阳台出来时,钟黎正跟周明禹请假,他背对着落地窗反手将门关上,缓步走至沙发旁边站定,等到她挂了电话后才出声道:“为什么不多请几天?” “为什么要多请几天?”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摆,“我只是去检查又不是去坐月子。” 沈浩南笑笑,似乎很满意她从起床到现在的配合,抬手帮她将散落在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走吧。” 两人驾车去了一家私立医院,钟黎裹得严严实实,帽子眼镜全副武装上阵,要是沈浩南不走在她旁边,她觉得自己肯定能掩藏得更好。 医院是沈浩南让人安排好的,他们到了后直接去了妇产科,给她看诊的医生是个女的,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看着很是随和,可饶是如此钟黎还是有些紧张,在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后,她坐在那个医生对面,怀揣着不安问道:“现在能知道孩子发育情况吗?” 闻言,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说:“你这个还小,等过个两到三周来照b超,到时候就能看到孕囊了。” 对于这个孩子,钟黎的心里是矛盾的,沈浩南出去接电话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双手摊平放在大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看着,问道:“我以前怀过一个,不过胎停育了,这个会有影响吗?” 医生了然地点头,似乎是有点儿明白她为什么不像其他怀孕的女人那样高高兴兴的了,看了眼病历封面上的年龄和婚姻状况,问道:“孕前检查做过吗?” 钟黎摇摇头,说:“没有。”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其实这个是意外怀了的。” 医生忍不住皱眉:“那就是你们什么检查都没做也没备孕?那回头先把叶酸跟上,过两周再来做个b超监测一下,自己平时多注意,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这时,沈浩南推门进来,医生瞄了他两眼后又看向钟黎:“夫妻生活要节制,尤其是前三月,在胎儿不稳定的情况下最好禁止。” 钟黎听着觉得很难为情,双颊变得燥热时,沈浩南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笑道:“我知道了。” …… 钟黎去妇产科这事儿还是让沈夫人知道了,老太太先给公司打了电话,得知沈浩南请了一天假后她又给别墅那那边打了电话,别墅那边说人不在,她一合计,喊了司机先去了一趟商场,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去了清水湾。 沈浩南开门时显得很意外:“妈,你怎么来了?” 沈夫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她用身子挤开挡在门口的沈浩南,径直朝屋里走去:“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看到客厅里没人,她止住步子,转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沈浩南,问道,“阳阳呢?” 沈浩南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了眼后说:“在房间睡觉。” 闻言,沈夫人也没急着去房间找人,而是拍着沈浩南的手臂说:“儿子,你果真没有让妈失望,终于让我当上奶奶了。” 沈浩南抽了抽嘴角,望着她脸上的笑容,一脸的无奈:“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沈夫人扬起了声音,但是想到房里还有个孕妇在睡觉,她立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向沈浩南,笑得很是得意,“医院里有我的眼线啊,你去了傅明的医院,还让他给你安排了大夫,你忘了我跟他什么交情?” 沈浩南面色不变,简短地应了声“哦”后说道:“你的第二追求者。” “哎哟,这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沈夫人抬起手朝他摆了摆,脸上笑意不散,“你瞧瞧你们,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我还是从别人嘴巴里才知道的,傅明跟我说了这事儿后我可是吃了降压药才把血压给稳住了。” 沈浩南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转身朝厨房方向走去:“我去给你倒茶。” 沈夫人拦住他:“我不渴。”说着,她一把拽住沈浩南的胳膊,拉着他走至沙发前坐下,“跟我说说几个月了?男孩儿女孩儿?医生怎么说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生啊?” 一连串的问题,沈浩南有些头疼地看着她,最后捡了个自己知道的说:“才三周多一点。” “啪”的一声,沈夫人又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抓着他袖子紧紧捏在手里:“那我岂不是年底就能抱上孙子了!” 沈浩南挪着屁股往后坐了点儿,瞥了眼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后掀开眼帘看向她:“理论上是这样的。” 沈夫人“蹭”地一下又靠近了他,那动作利索得一点儿也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他抚着袖子上的褶皱,她伸手过去帮忙:“那我明天把她接回去住,由我和海兰一起照顾她怎么样?” 沈浩南沉默了会儿,低头看了眼腕表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过段时间好吗?其实没打算这么快让你知道的。” “为什么?”沈夫人不乐意了,往卧室方向瞥了一眼后很不赞同地瞪着他,“我可是孩子奶奶!” 沈浩南盯着她看了几秒,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妈,其实有件事一直没让你知道。” 沈夫人对他的不满却是不减反增:“又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了?” “以前的那个孩子是宫内停止发育,对于这个,她有忧虑。” 沈夫人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说……” “不是。” “这样啊。”沈夫人在小小的失落一阵后又打起了精神,“过去的就不提了,这次是千万不能马虎,你让她把工作辞了,跟我回去好好养胎。” 沈夫人拿出了年轻时候的果断,也没等到沈浩南同意她就给一锤定音了,眼看着都快十一点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家里有菜吗?我今天高兴给你露两手。” 沈浩南跟着她去了厨房:“我在饭店点了几个菜,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沈夫人拿了挂在橱柜上的围裙系在身上,看着他煞有介事道:“饭店的菜都是多油多盐多鸡精的,哪有自己家里做的健康?你去看看阳阳醒了没,我先给她弄个炖蛋,醒了就出来吃。” 沈浩南觉得自己当了爸爸也没像她这么激动,这都多少年没进厨房好好烧一顿饭的人了,这会儿却因为升级做了奶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厨房里。 他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后去了主卧,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有点儿暗,他关上门后缓步走至床边,半趴在床沿盯着床上的人看着,良久后,他低头覆上了她微启的红唇,轻轻地啃噬着她的唇瓣。 很快,钟黎被他闹醒了,皱着眉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他笑笑,开了床头的灯,随后脱了鞋爬到床上在她身旁躺下,一手从她脑后穿过揽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我妈来了。” 闻言,钟黎立刻变得警惕:“她怎么来了?”说着,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裳,“你跟她说了?” “没有。”沈浩南笑着覆上她的手,等到她松了手上的力道后,他拉着她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贴着唇瓣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傅伯伯跟她说的,我早上麻烦他安排医生的时候忘记跟他说了。” 钟黎眯着眼瞪他,挣扎着抬起手臂去捏他的脸颊:“肯定是故意忘记的。” “是真的忘记了。”沈浩南迅速在她嘴上啄了一下,“不过挂了电话后就想起来了。” 钟黎欲哭无泪,嫌弃地在嘴上擦了两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盯着对面的墙壁看了会儿后很是无奈地开口道:“我出去看看。” 沈浩南伸手到被子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随后起身拿了她的衣裳站在床边等她。 钟黎跪在床上准备换衣服,看到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停下手上得动作,单手朝他摆了摆说:“能转身吗?我要换衣服。” 沈浩南纹丝不动,勾着唇角笑得无害:“孩子都有了还有必要这么见外吗?我帮你换好了。”说着,上前一步作势要帮她脱衣服。 钟黎打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换衣服。 沈浩南盯着她洁白的脊背看着,脑中遐想不断,在她把内衣穿上反手过来扣搭扣却露了一个时,他忍不住伸手去帮她重新扣了一下:“以后要换大一个罩杯的了。” 钟黎回头看他:“你还挺有经验。” 他毫不谦虚地笑笑:“孕妇指南上有写。” 钟黎不再搭理他,换了衣裳出去,看到沈夫人在厨房里忙碌,她推开门站在外面唤道:“阿姨。” 沈夫人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锅铲,回头看了她一眼后急急说道:“都是油烟,先去客厅呆着。” 钟黎有点儿伤感,没有立即去客厅,而是走到厨房里挽着她的胳膊在她肩头靠着:“阿姨,你高兴吗?” 沈夫人调小了火,笑得灿烂:“当然高兴了,我都要当奶奶了能不高兴?” 钟黎被催着离开了厨房,她还没走到客厅沈浩南又被叫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个碗。 “炖蛋。”他走到钟黎跟前,“要吃吗?” 钟黎有点苦恼地看着他:“能不要这样吗?我不适应。” 沈浩南轻哼,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点儿同情:“我妈全部的热情都被激发出来了,你现在先适应适应,省得以后不适应。” 像沈浩南说的那样,沈夫人真的是激发了全部的热情,钟黎被强行勒令休产假,起初她没同意,暗自觉得真要休产假也不会休这么早吧?可是在沈夫人一番“孕妇最大”的大道理以及“你不请我帮你请”的坚持后,她妥协了,跟事务所暂时请了两个月的事假,具体什么事儿也没说。 沈夫人挺满意,她坚持的是暂不搬回去住她也同意了,不过每天早上都会跟海兰姨先去菜场买菜然后到她这里来,对于这一切,沈浩南似乎还挺看好的。 “打算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啊?”沈夫人端了刚切好的水果在她旁边坐下,视线在她肚子上停留了几面后移向她的面庞,笑得和蔼,“孩子到时候可是要上户口的,抽个时间去办了吧。” 钟黎缩回往果盘伸的手,偷偷瞄她一眼后,拿了腿边的遥控器换台:“不急。” “还不急啊?”沈夫人颇为不赞同地扫了她一眼,“趁现在肚子还没显出来赶紧去把证领了,总不能到时候挺个大肚子去吧?” 钟黎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谈那些似乎有些早了,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明日待办事项,有意岔开话题:“阿姨,我明天要去医院照b超。” 沈夫人点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去。” 她想了想说:“不用,你在家呆着就好了。” 沈夫人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院长我认识,我让他给你安排最好的大夫,等预产期确定了我再帮你订个套房。” 第二天,沈夫人跟着一起去了医院,院长闻讯而来,不过沈夫人没时间搭理他,让沈浩南在外面招呼着自己就跟钟黎进了b超室。 钟黎做检查时她就在旁边站着,当医生拿着仪器不断地在钟黎小腹上滚动时,她不由变得紧张起来,踱着步子凑到坐那儿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的医生那儿,弯着腰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正在看。” 闻言,钟黎侧首看向沈夫人,一颗心吊得老高,沈夫人抚着胸口,安抚性地朝她笑笑:“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医生指着电脑笑眯眯地看着沈夫人,开口就是恭喜:“您儿媳妇怀的双胞胎,您看,这是两个孕囊。” 沈夫人被惊到了,尖叫一声后立刻小跑着朝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叫嚷着:“浩南、浩南,阳阳怀了两个,两个!” 钟黎懵了,看着笑着直接摇头的医生,不由伸手揪住了他的白大褂:“没看错?” “看了好几遍了,不信你来看看。” 闻言,钟黎松开手:“算了吧,我看也看不懂。” 沈浩南很快就进来了,看到她拿了纸巾在擦肚皮上滑腻腻的东西,他连忙接手了,然后一边擦着一边跟医生询问具体情况:“发育得怎么样?” “孕囊位置和大小都正常,现在胎儿还没有成形,等到胎芽出现才能监测到胎心跳动。” 沈浩南很激动,跟医生道了谢后就扶着钟黎出去了,到了外面后,他搂着她的腰肢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额头抵着她的,低声呢喃:“我们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真高兴。” 钟黎从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了就感觉跟做梦似得,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缓过来了,现在得知怀了两个,那做梦的感觉又来了。她趴在他胸前,闭着眼睛似乎看到了自己挺了个比别人大一倍的肚子走在大街上的场景,现在真是想想就觉得累,紧紧圈着沈浩南的腰,带着哭腔说道:“你抱紧一点,我有点儿站不住了。” chapter 48 钟黎从医院回来后便开始睡觉,她睡得不安稳,最后做梦给哭醒了。 沈浩南站在床边,弯腰看她:“做恶梦了?” 她摇了摇头,觉得心里头压抑得难受。 沈浩南单膝跪在床沿,倾身上前一边帮她擦脸一边说:“睡了一个小时,起来吃饭吧,吃饱了你还可以接着睡。” 钟黎看着他,眼眶止不住地发热:“我听见有小孩儿叫妈妈,我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小孩儿,可是我一直找一直找,怎么都找不到。” 沈浩南笑笑,往她肚子上瞥了一眼:“你的孩子都在你肚子里,不用找,等时间到了它们自然会出来见你的。” 钟黎觉得自己有点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在知道自己坏了两个后,她的担忧又多了一倍:“那万一不出来呢?” 他依旧笑着,语气轻柔:“女人怀孕了果真会胡思乱想。”说着,掀开被子一角,单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眼神坚定:“没有那个万一。” 沈夫人从医院回来后就没消停过,屋里屋外转了好几圈,对这套房子,她是越看越不满意,地方小没院子就不说了,卫生间里居然没有防滑垫,这是绝对不可以有的。 饭桌上,她笑眯眯地提出让他们早点搬回去住:“你怀了两个,肯定要比别人辛苦一些,我和海兰一起照顾你,浩南去上班,你无聊了我们还能搓搓麻将,输了不收你的钱,赢了都给你。” 钟黎想了想说:“能等我下次做完检查吗?” “能啊,那就这么定了!”沈夫人很高兴,一个劲儿地给她添菜,“趁现在还没反应多吃点儿,两个孩子呢,大人小孩儿营养要跟上。” 沈夫人在家和清水湾之间跑得挺欢快,钟黎每天都被监督着,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有时候她上个厕所时间长了,沈夫人都会紧张兮兮地在外面问她有没有好。和她比起来,沈浩东简直是遇上了大解放,遇上他没约会了,他会搭着沈浩南的车过来蹭一顿晚饭,然后再和沈夫人一起回去,要是有约会了,基本上是能回多晚就回多晚。对此,沈夫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家里孕妇身上呢? 周六,沈浩南休息在家,沈夫人和海兰姨直接从菜场买了菜过来,开门进来时看到两人端坐在那沙发上看电视,不过地上却是散落了好几个抱枕。两老太太互看一眼,一个是忍着笑拎着菜去了厨房,一个则是努力挤出笑脸,拢着身上的披肩迳直朝客厅走去。 沈夫人走到沈浩南身旁,在他跟前站定,然后一脸关切地看向钟黎:“早饭吃了吗?” 钟黎点点头,视线落在电视上不曾移动:“吃了。” “吃什么了?”沈夫人又问。 “饭泡粥。”钟黎如实回答。 沈夫人瞄了沈浩南一眼,随后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她那一下也是有些力道的,沈浩南揉着被她拍疼的地方,仰头看她,一脸的莫名其聊:“怎么了?” “你就不能动动手洗点儿米熬粥吗?”说着,故作威严地瞪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沈夫人把沈浩南叫去了书房,等到他进来后她还特意去把门给关上了。 沈浩南本以为沈夫人会给他灌输孕妇食材要新鲜这样得理念,不想她却是开门见山毫不含蓄地问道“儿子,你和阳阳是不是应该分房睡了?” 沈浩南低着头沉默片刻,再看向她时一脸的无奈:“妈,您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沈夫人很是忧愁地看着他说:“我不是怕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嘛,万一伤了我孙子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 沈浩南回到客厅后,钟黎立即凑上来问道:“阿姨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沈浩南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就是让我多跟海兰姨学学做菜,以后好伺候好你。” 钟黎撇了撇嘴巴,明显不信:“她肯定不放心我吃你做的菜。” 沈浩南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头继续削着苹果:“她让我跟你分房睡。” 闻言,钟黎一下子哑巴了,双颊忍不住泛红,盯着从他刀口垂下来的果皮看了会儿,她又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原来得位置上去看电视,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跟她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们很规矩?” 沈浩南拎着果皮的一端将一条完整的果皮放到了垃圾桶里,接着用水果刀从苹果上切下一小片来递给她:“我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钟黎接了那一小片苹果,等到她脑子反应过来后,她突然把苹果砸向他,反手指向自己气呼呼地瞪着他:“那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沈浩南探手到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水渍后,他一边优雅地啃苹果一边看着她说:“不知道。” 这时,沈夫人从房间拿了不同颜色的毛线出来:“阳阳,帮我挑个既适合男孩儿又适合女孩儿的颜色,我给孩子织几双小袜子。” 钟黎扔了抱枕从沙发上起来,一边捂着肚子往卫生间走一边说:“让沈浩南给你挑,我上厕所。” 沈夫人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沈浩南:“是不是吃早饭把肚子吃坏了?” 沈浩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卫生间里,钟黎等到沈浩南进去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坐到马桶盖上:“今天晚上你去睡隔壁。” 沈浩南护着她的腰腹,看到她较真得模样,不由扬起了唇角:“我们今天回家睡。” 下午,钟黎去医院做了检查,听到医生说一切正常时,她终于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回到家后,沈夫人开始帮她收拾东西:“虽然天气暖和了,但早晚温差大,羽绒服我给你带一件,夏天往后的衣服就不给你拿了,到时候你也穿不下。”说到这个,沈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过两天我们去买些孕妇装,还有你的鞋,我昨天看了一下,平跟的就没几双,那些有跟的我都给你收起来了,不许再穿了,还有化妆品,能不能就不用,熬过这一年,以后你爱怎么臭美就怎么臭美。” 沈夫人把从怀孕初期到坐月子要注意的事项又给普及了一下,钟黎很捧场,从头听到尾,她蹲着身子在床边,抵着手肘在床沿双手托腮,笑得明媚多姿:“浩东一直说你是个爱唠叨的老太太。” 沈夫人手上动作不停,瞥她一眼后轻声哼道:“他要是自觉,我用得着跟他唠叨吗?”说着,又叽叽咕咕把沈浩东数落了一遍。 钟黎搬回去的那天晚上,沈浩东顶着她的肚子看了好半天,然后看向一旁看杂志的沈浩南,问道:“怎么还不大?” 沈浩南将视线从杂志上挪开,在钟黎肚子上逗留片刻后才投注到他的脸上:“还没到时候。” 沈浩东觉得怀孕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当家里出现了一位孕妇时,他对这位孕妇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笑眯眯地凑到钟黎身边,问道:“当了孕妇有什么感想?” 钟黎正看着电视,头也不回道:“觉得自己像母猪。” 沈浩东侧首看向沈浩南:“那你不就成种猪了?” 遥控器和杂志,齐刷刷朝他砸了过去。 …… 钟黎怀孕第八周才有妊娠反应,沈浩南每天早上九点出门下午四点到家,对此,沈浩东颇有微词,明明顺路还非要分两拨走,真是不知道精打细算! 卫生间里,钟黎瘫坐在马桶旁干呕,沈浩南拿了毛巾站在旁边,等到她无力地举起右手挥了挥时,他弯腰自她身后搂着她将她拉了起来:“再去睡一会儿。” 她抽了他手里的毛巾,在嘴巴上捂了一会儿后才垂下手臂,反手揪着他的领带,转过身在他跟前站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沈浩南揽着她在洗手台前站好,随后端了洗手台上放着的温水给她水口:“今天晚一点没关系。” 钟黎含了一口水在嘴巴里,等到胸口的一阵恶意过了后,她把水吐了出来,眨了眨沾染了湿意的睫毛,看着镜中有点儿狼狈得自己,可怜巴巴地开口道:“你说我都吐成这样了,为什么还没瘦?” 沈浩南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瘦了不好,到时候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她苦着一张脸,伸手戳着镜子里的两一个人:“为什么生孩子的是女人?” “因为男人不会生。” 钟黎轻嗤,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然后那个自豪感油然而生,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她问:“你说我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啊?” 沈浩南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好。” 钟黎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好事儿都能让你轮上的。” 沈浩南在助理打电话催了两次后才出门,他走后,钟黎带着黄豆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进屋时看到沈夫人正拿着尺子量刚织好的衣服,她慢悠悠地走过去,问道:“阿姨,织毛衣容易吗?” “容易。”沈夫人拔了插在发髻上的毛线针,抬头看她一眼后又低下头看着尺子上的数字,“浩南小时候的手套围巾都是我织的,他嫌小了再给浩东,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没给浩东好好打过毛线。” “那你要不要也给他织一件?” 沈夫人连连摇头:“这么大块头,我这不是找罪受吗?”说着,她举高了婴儿的小衣服在眼前,笑弯了眉眼:“我现在就给我孙子孙女织毛衣,等到他们出生了穿上奶奶给织的衣裳,真是想想都激动。” 钟黎摸了摸肚子,笑道:“下午不打牌了,那你教我打毛线,最简单的就好。” 下午,钟黎在小客厅跟沈夫人学着织围巾,她围巾织到一半时家里来了客人。 chapter 49 因为钟黎的原因,吴芸芸近几年都没来沈家走动,沈夫人也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两人这么些年几乎没什么交集,这次突然到访,沈夫人不是一般的诧异,除了她,钟黎也有些意外。 海兰姨去院门口迎人,她跟着沈夫人在门厅站着,当她听到外面传来的交谈声愈来愈近时,不由伸手轻扯沈夫人的衣裳,一脸的不确定:“我要回避吗?” 沈夫人回头瞪她:“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出细点儿!” 她怏怏地缩回手,小声嘀咕:“我不是怕,我就是……”很努力地想要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一下,可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有点儿像沈夫人说的那样,她怕看到吴芸芸每次见到她脸上故意装出来的笑容,明明知道是假的,可自己却要装作跟没察觉似的摆好晚辈该有的姿态,每当这种时候,她总觉得累。 吴芸芸挽着精致的包包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钟黎,她笑盈盈地看着沈夫人,说:“嫂子,我不打招呼就来了,会不会有点儿冒昧?” 沈夫人也是场面上混过的人,立即回以笑容,不输分毫:“冒昧什么呀,我一老太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人来跟我说说话我求之不得呢。” 一番客套之后,她像是才注意到了沈夫人身后的钟黎似的,以一种长辈对小辈关切的口吻说:“阳阳也在啊,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钟黎礼貌地唤了声“二婶”,然后含糊地回道:“请假了。” 吴芸芸盯着她身上的印着卡通图案的连帽衫看着,随后笑道:“这身衣服穿着真显嫩。” “是吧。”沈夫人插了话,拉住钟黎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吴芸芸说,“我给挑的,好看吗?” 吴芸芸脸上笑意更浓:“挺好看。” 沈夫人有些得意,吩咐海兰姨去准备茶点后,她把吴芸芸带到了客厅:“不要客气,随便坐。”等到吴芸芸坐下了,她又笑着问,“你这几年一直在忙事业,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吴芸芸笑得谦虚:“我那个哪里是事业,跟你们家浩南的比起来差远了,我那个就跟下孩儿玩儿过家家似的。” 沈夫人何等精明,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光大要收购景泰这样的传闻已经在圈子里传了有些日子的,她虽然闲在家里不管公司的事儿了,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去留意一些,沈浩南拿到了景泰的大部分股权,她说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景泰是钟老爷一手创办的企业,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钟老爷思想守旧为人又固执,经营理念跟不上时代的变迁,钟柏林接下公司后致力于公司转型,后来钟吴两家联姻,吴芸芸进了公司占了一席之位,钟柏林和肖晓颖离世后,她成了最大股东开始掌管公司大小事务,把公司经营得不好不坏。 海兰姨端了茶点过来,沈夫人把茶杯推到她面前:“朋友从英国给我带回来的红茶,到了我们这儿也只能按我们这儿的喝法来,入乡随俗。” 吴芸芸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赞道:“挺好喝的。”视线落在钟黎面前放着的杯子上,不由变得诧异起来,“阳阳不是最爱喝茶的吗?怎么喝上白开水了?” 钟黎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安静怎么想装成隐形人,总逃不过吴芸芸对她的热切“关怀”,她把杯子捧在手里,贴着掌心在杯子上,扯了笑容在脸上:“这是蜂蜜水,我最近便秘。” 吴芸芸来沈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好像就是单纯的串门儿,跟沈夫人聊了一些沈浩南对景泰的做法,沈夫人表示回头一定好好说他,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和钟黎说:“妍妍最近在忙工作的事情,你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她点点头,说:“工作挺好的,我们都不像小时候那样只知道玩儿了。” 吴芸芸觉得她怪怪的,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挥别了沈夫人就离开了。 沈家的院子外面,司机一直在车上等着,她回到车上后没有立即让司机开车,而是掏出手机给钟柏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了,她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等了好长一会儿后,耳边传来了钟柏修略显无奈的声音:“我在开会。” 吴芸芸降下车窗,半眯着眸子往沈家院子里看了过去,微勾着唇角:“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不等那边回答,她轻哼一声后继续说,“我刚从沈家出来。” 那边明显一窒,过了好长一会儿后才问道:“你去做什么?” 她收回视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最好后,抬手拍了拍前面的座椅示意司机开车,“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在医院门口看到钟黎和沈舒华了吗?当时我说什么来着?能让沈舒华亲自陪着上医院,那是得多让人重视的病啊?我今天过来一看,当初搬出去的人现在又搬回来了,沈舒华把她当宝贝一样捧着,铁定是怀孕了!”许久没有听到那边说话,她笑得嘲讽,“怎么,你女儿攀上了沈家,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应该高兴吗?沈家多厉害啊,可不像周家只有表面风光其实就是个空架子,沈浩南可是能把你往上推的人,你是不是应该要立刻赶回来和他握手……” “嘟——嘟——” 她话还没说完,钟柏修就把电话挂了,再次打过去是对方已经关机,她气得咬牙,把手机扔旁边一扔后语气不善地朝司机说道:“去美容院!” 晚上,沈浩南有应酬,他下班后就直接带了沈浩东去了酒店,沈家餐桌没了沈浩东这个活宝,显得有些冷清。 钟黎最近胃口不好,沈夫人看她筷子一直没怎么动,便把装着青菜的盘子推到她面前,说:“这个清淡,吃不下肉就吃这个。” “我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眼看着沈夫人要给她说软话,她连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阿姨,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吃。” 沈夫人张了张嘴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了,她看向一旁的海兰姨,砸了砸嘴巴说:“这孩子,一天照三餐吐,不多吃点儿身子能吃得消吗?” 海兰姨是个明白人,咧着嘴角笑得暧昧:“浩南没回来,她跟我们两个老太太坐一块儿吃饭,肯定没劲儿啊。” 钟黎回到房间后就给沈浩南打电话,打了一次没打通,想到第二次的时候放弃了,未接来电放在那儿,他看到了自然会回过来的。 估计她是自信过了头,一直到她躺床上追了两集美剧,沈浩南也没回电话过来。她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两眼后又扔了回去,去卫生间洗了澡出来,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站在卫生间门口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听到声音,她快步朝床边走去,掀开被子从床上找到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不由垮下了肩膀。 电话是钟柏修打来的,她接通后转过身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小声唤道:“叔叔。” “没有睡觉吧?” “还没。” 钟柏修没绕弯子,很是直接开了口:“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外地考察,也没怎么联系你,今天你婶婶跟我说她看到你了,她说你……” 钟黎打断他的话,说:“是,我怀孕了。” 电话那端变得沉默,半晌后,钟柏修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她低头望着自己脚上的拖鞋,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把玩着睡袍上的系带,“自己一个人生活太孤单,跟他结个伴一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毕竟我们都很了解彼此。” 钟柏修没接话,静默了几秒后问道:“孩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年底。” “登记过了吗?” “还没有。” 钟柏修颇有微词:“为什么还不去登记?”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说:“还没有正式想过这个问题。” 钟柏修似乎有点儿想不明白,“孩子都有了还在等什么?”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 钟柏修没再说什么,有些话他没有立场说,吩咐她照顾好自己以及过两天回到c市就来看她,他挂了电话。 沈浩南很晚才回来,他推开房门进去时发现钟黎还没有睡,反手关上门,举步朝里走去:“怎么还没睡?” 钟黎把书反扣在床上:“睡不着。” “难受?” 她摇了摇头,微仰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没给我回电话?” “手机一直在外套的口袋里,没听到,等看到了怕你睡了就没回。” 钟黎像是从他话里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讯息似的:“你去哪里了要脱衣服?” 沈浩南站在床边,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后又将领带扯了下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唇角微扬:“先去了饭店,然后去了会所。” 闻言,她皱了皱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突然靠近堵住了嘴巴,她抵着掌心在他的胸前,手上用力努力不让他压上来。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时,沈浩南从她身上离开,极力隐忍着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我去洗澡。” 钟黎眨了眨眼睛,抵着手背在红润的双唇上,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后,她抬手在脸颊上拍了拍,念念有词:“克制克制。” 沈浩南洗好澡出来,钟黎已经把书收了起来了,他缓步走到床边,有点儿心痒难耐。 钟黎想忽视掉他过于炽热的眼神,才扯了被子盖好,他就从另一角钻了进来,单手游移在她的大衣裳,大掌掀开她的睡衣下摆钻了进去,略带薄茧的指腹从她腰侧轻轻摩挲着。按住他想更进一步的手,她有些吃力地转过身看他:“能不乱来吗?” 沈浩南轻咳,闷着脑袋在她的肩膀上,答得好不心虚:“我没有乱来。” “那你的手在干什么?”她凉凉问道,揪着他睡衣的袖子将他的胳膊拎了起来。 沈浩南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缩回手规规矩矩地搂着她的腰不再乱来,可嘴里却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两人的身体紧挨着,她背对着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得热度以及他顶在自己大腿上的硬物,钟黎静默了几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浩南细心留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挣扎着要转过身来时,他忙松了手,问道:“怎么了?” 她咬咬牙,闭着眼一副上刑场的模样,两手在他睡裤腰上扯了扯,最后探进去一只手。 沈浩南明显一怔,随后脸上充满了欣喜的笑容,在她柔软小手的抚摸下气息渐渐变得不稳起来。 钟黎仰头啃着他的下颚,声音柔柔听着很是魅惑,“我帮你弄出来你给我什么好处?” 沈浩南这会儿就跟踩在云上似的,飘飘然不知所以,就算她跟他要做金山他也会答应,他闭着眼,一脸舒服表情:“你想要什么好处?” 钟黎手上的动作时快时慢,此时,她的脸上红成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后,尽管心里觉得羞耻,但还是硬着头皮握着他的:“我要了你才给,会显得你很没诚意。”说话间,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他解开,在他探手进去握住一边柔软时,她不由一颤,这几天胸部有点儿涨,现在被他这么揉着,似乎还挺舒服的。 不知不自觉间,她停了手上的动作,沈浩南低头看她紧咬着唇瓣,不由吻上了她的唇,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微张着唇柔声哄骗道:“不要停……” 闻言,钟黎伸手往下摸了摸,听得他抽吸一口气后,她有些得意地挪开手,按照他的要求套弄起来…… 沈浩南终禁欲好几个月终于舒爽了一下,把两人都收拾干净后他搂着她躺在床上,勾着唇笑得无限满足:“是不是也很想要?” 钟黎没承认也没否认,她的脸上还是热的,闷着脑袋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半晌后才说道:“如果一直不让你碰我,你回去找别的女人吗?” 沈浩南亲了亲她的额角:“不会。” 钟黎最近特别容易多愁善感,对他的话也是持了怀疑的态度:“男人的话最不能信。” “我的话也不信吗?”沈浩南轻笑,抵着下巴在她的脑袋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钟黎轻哼,抬头瞪他:“你没有骗过我吗?” 沈浩南想了想,以前好像还真的骗过,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他压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膛上:“早点睡,明天不上班,带你去逛街。” 钟黎扁了扁嘴巴,怎么看着怎么委屈:“我要买衣服,内衣穿不下了。” “嗯,我感觉是大了点儿。” “……” 沈夫人一直按捺着没对外宣布钟黎怀孕的事儿,一直到她怀了有四个月了,她才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出去,顺带说了怀的是双胞胎,羡慕死那些以前一直在她面前炫耀孙子孙女的人。给孩子织毛衣的热情过去了,她最近又开始琢磨着那当了爹妈两人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领了证就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不领证夜长梦多啊。 周六,季长宁一家三口过来玩儿,沈夫人对叶睿安一如既往地喜欢,知道他喜欢黄豆,她直接投其所好,让黄豆去陪着小客人玩儿了。 钟黎跟季长宁在院子里坐着,这天还不是很热,她穿了件黑色的棉麻长裙,外面套了件米色开衫,在对面的人笑眯眯地一直盯着她看时,她不由压低了脑袋,伸手端了桌上的杯子啜了两口茶。 季长宁单手托腮,细细打量着她红润的脸庞,笑道:“看来你被照顾得挺好的,老太太高兴坏了吧。” 钟黎瞄了眼自己的肚子,点头表示赞同:“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我预产期早点儿到。” “让我我也高兴,双胞胎呢。”说着,她把视线落在她有点儿隆起的肚子上,问道,“怀两个辛苦吗?” “现在还好。”她把开衫衣摆往下拉了拉,“医生说接下来几个月会比较累。” 闻言,季长宁很是同情地看着她,自己当年怀了一个都觉得辛苦,更别说她怀了两个了,不过她在同情之余又有点儿羡慕:“我们家安安小时候都是一个人玩儿的,你们家两个到时候可以一起玩儿,真好。对了,知道男孩儿女孩儿吗?” 钟黎笑得温和:“不打算先知道,想到时候惊喜一下。” 季长宁也跟着笑:“老太太就不好奇?” “阿姨说她预感是一男一女。”对上她含笑得眼睛,她不由流露出苦恼得神情来,“沈浩南居然也这么觉得,你说这么多好事儿哪儿能个个都让他碰上呢?” 季长宁看着她,问道:“妈妈的感觉最准确,你觉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钟黎沉默了几秒,随后抬头看她,一脸无辜:“我不知道。” “你这个妈妈当得也真是够高枕无忧的。” 钟黎一手撑腰一手扶着桌子,挺直了脊背:“其实我只要想到以后肚子会很大,我就吃不香睡不着。” “算了吧。”季长宁泼她冷水,“我也没看见你以前瘦。” 说起这个都是泪,钟黎拍着大腿一脸的愤懑表情:“你知道我现在一天吃几顿吗?少的时候四顿,多的时候六顿,我自己都被吓到了,你说万一这肉没长到孩子身上都长我身上了怎么办?” “还怕沈浩南嫌弃你不成?” 钟黎眯着眼睛,缓缓转过脑袋朝二楼的阳台看了过去,冷哼一声:“那也说不准,反正我们现在也还是独立个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婚结了?” 钟黎最近一直被沈夫人和海兰姨问着同样的问题,反观沈浩南,却没一个人去问他。 “你为什么不去问沈浩南?” 季长宁看着她苦恼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关键在你,当然要问你了,只要你点头,我觉得沈浩南会比谁都高兴。” 可以忽视掉她的后半句,钟黎故作严肃状,伸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问道:“我脸上有写着‘我要结婚’四个字吗?” “那你不想结婚吗?都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了,肯定是有这个想法的。” 钟黎觉得季长宁看问题就是透,她当时也就是顺其自然的心里,以前的一个孩子没保住,这个能生,她就去生,至于和沈浩南结不结婚,也是建立在孩子生不生的基础上。 “沈浩南到现在一直没有表示吗?” 她想了想说:“没有,还跟以前一样。” “他有跟你提过结婚的事情吗?” 这一次,她想得格外认真,半晌后,摇了摇头一脸诚挚地看着她:“好像没提过。”说着,她扶着藤椅的扶手站了起来,一边朝叶睿安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说,“我去跟你儿子玩儿。” 叶睿安在爷爷的熏陶下一直惦记着爸爸妈妈给他生个弟弟的事儿,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怀孕,但是他知道钟黎是要生小孩儿了,听爷爷说好像会生两个,然后他很是天真看着弯腰给他擦嘴巴的钟黎,问道:“阿姨,你能送一个弟弟给我吗?我爸爸和妈妈到现在还没把弟弟生出来。” 钟黎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笑得开怀:“你去问刚刚抱你的叔叔,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她说的那个叔叔是沈浩南,叶睿安从车里下来后就跑着要往她身上扑,当时沈浩南上前一步把他抱了起来,着实把叶睿安小朋友吓了一跳。 叶睿安想到了沈浩南,觉得自己虽然被那个叔叔抱过了,而那个叔叔抱着他也挺舒服的,但他还是有点儿怕他:“那我还是等我的爸爸妈妈生吧。” 钟黎忍着把他抱起来亲两口的冲动,她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黄豆很自觉地走在她的另一侧。 二楼书房外面的阳台上,沈浩东和叶思源姿势一致的趴在栏杆上,两人一起数落沈浩南放着好好的周末不起打球,沈浩南则是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眼神柔柔地看着院子里正和小孩子天南海北到处吹嘘的女人。 这天下午,钟黎用沈浩南把叶睿安唬得一怔一怔的,颇有成就感。 chapter 50 光大和政府签订了共同推进科技领域发展的战略合作协议,早在签约之前,媒体就大肆报道了一番,钟黎从新闻上看到政府那边的负责人是钟柏修,她问过沈浩南是怎么个意思,沈浩南很公式化地跟她说:“我要公司利益最大化,他要功绩,大家互惠互利,很划算的买卖。” 她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凑上去问他:“你不是说你们不和的吗?” 沈浩南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瞄了一眼:“还没到见面就打架的地步。” 协议签好的那天,钟柏修主动约了沈浩南吃饭。 酒店包厢里,服务员上完菜就出去了。 两人从坐下到现在都没说过话,钟柏修帮自己倒了一杯茶,掀开眼帘瞥了眼对面坐着的人,抿了两口茶后才把杯子放下。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阳阳毕业那天约我吃饭。”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而他对面一直低着头发短信的人也适时地抬起了头,似是忆起往事,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那段最纯澈的关系里,钟黎对他的信任与亲近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的,“她笑得很开心地告诉我她谈恋爱了,我问她男朋友是谁,怎么不带出来一起吃顿饭,她说我也认识。我当时第一个想到是浩东,可她却跟我说她在和你谈恋爱,你知道我当时的反应吗?” 沈浩南勾着唇角,隐隐带着些讽意:“猜得出来。” 钟柏修抬头盯着他看着:“你很出色,未必适合她,哪怕是到现在,我还是这样觉得。” 沈浩南往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上面“吃了”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让他的心情变得愉悦,他看向钟柏修,轻启薄唇很是无所谓道:“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 钟柏修垂头苦笑:“是,不是我说了算。”他不在说什么,两人之间陡然变得沉默,半晌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浩南,我只是想让她有一个完幸福的家然后过着安定的生活,你能给吗?” 沈浩南神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杯子:“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钟柏修望着他的眼睛:“那最好不过。” 下班的时候下了雨,道路上的车辆堵成了长龙。 沈浩东自坐上车后就在抱怨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要等到他下班了才下。 沈浩南把车开到了一家花店门口,摁了两声喇叭后把车窗降了下来:“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也该收收心了。” 花店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姑娘,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花过来了:“沈先生,这是您订的花,花圃那边刚送过来的。” 沈浩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等到花店的小姑娘把花放到车里后,他伸手拽了沈浩南的袖子,眼底有着掩藏不住的吃惊:“啧啧,看不出来啊。”说着,他往后瞥了眼,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其实我觉得你早就应该这么干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哥,你还是很开窍的。” 回去的路上,沈浩东很激动,叽叽喳喳地跟旁边开车的人说怎么求婚才浪漫,弄得自己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到家后,海兰姨给开了门,看到沈浩南手里捧了一束花,微愣片刻后立即笑开了眉眼:“在看电视呢。” 沈浩南面色如常,缓步走进屋内,沈浩东跟着他去了小客厅,海兰姨也去厨房把沈夫人喊上了,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求婚大戏。 原先专注看着电视的人被打扰了,抬头看到沈浩南捧着花站在旁边,而其他人都在小客厅的入口处站着,她从零食罐抓了把核桃一颗颗往嘴巴里送,然后微仰着脑袋看向沈浩南,说:“我要的是白玫瑰。” 门口观望的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沈浩南低头望了眼手上的红玫瑰,“哦”了一声后说道:“明天给你买白玫瑰。”然后,他捧着那束花去了卫生间,找了个花瓶把花插上了拿出来放到了窗台上。 沈浩东对着里面“切”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膀,安慰道:“我哥送花估计也是阳阳想要花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您对您大儿子的期望值也别太高。” 沈夫人叹着气说:“要是你哄女孩子的本事能分他一半就好了。” 沈浩东昂首挺胸好不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闻言,沈夫人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瞪他一眼恨恨骂道:“你厉害你怎么还没带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 “女朋友算什么?妈,我打算给你带个男朋友回来……” 他还没说完,沈夫人就揪着他的耳朵拽着他回房了:“你去给我当着你爸的面在说一遍!” 钟黎自怀孕在家呆着后就没了星期几的概念,钟妍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是周日请她吃饭,她拿了沈夫人最近一直捧在手里的老黄历看了才知道过了明天就是周日。 “你有时间吗?”也许是很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电话那端的人又急急问道,“以前约你你都说没时间,现在我提前约了,你不会这周也没时间吧?” 她把膝头的老黄历拿开,扶着沙发的扶手缓慢地站了起来,看了眼正要起身的沈浩南,眼神示意他不用跟过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厨房。海兰姨煮了绿豆汤,这会儿剩了满满的一大碗放在冰水里镇,她拿了碗勺在放一旁,一边用大汤勺往里面剩绿豆汤一边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挺空,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那你订个地方,我直接过去。” “就茂业吧,我去看看我的小侄子。”钟妍兴致勃勃地说道。 她却是低垂了眼帘望着绿豆汤里漂着的绿豆壳,勾着唇角笑得有些苦涩:“好。” “那就这么定了。” “嗯,那就星期天见,我还有事儿就先挂了,到时见面了好好聊。” 钟黎端了碗绿豆汤去了饭厅,吃完了把碗放到厨房水槽后去了客厅,她站在沈夫人旁边,抬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说:“阿姨,不陪你看电视了,我上去了。” 沈夫人连忙看向沈浩南,说道:“你也不用陪了,和阳阳上去吧,我过一会儿也去睡了。” 沈浩南小心翼翼地把钟黎扶回了房间,关上门后,他跨大步伐追上走到床边的人,伸手抓住她的手,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甩了甩手,见他还拉着不放,她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会儿后挨着床铺边缘坐了下来:“钟妍约我吃饭。” “什么时候?”他松开她的手,看到她踢了脚上的拖鞋,他很自觉地拉了一旁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钟黎搁了两条腿在他的腿上:“星期天。” “我送你去。”沈浩南帮她捏着腿,在她往后倒在床上后,他又脱了她脚上的袜子,轻捏着她的脚掌。 钟黎闭着眼喟叹出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捏腿这活儿,沈浩南已经轻驾就熟了,等到把她的两条腿都捏了一遍后,他挪着屁股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肚子说:“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钟黎昏昏欲睡,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什么事?” 沈浩南静默了几秒,往她肚子上瞥了一眼后说:“结婚的事。”他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高居临下地看着她,“你考虑好了吗?” 钟黎倏地清醒,睁开眼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她缩肩膀想把身子往下挪:“还没开始考虑。” 对于两人之间有了孩子还没结婚的状况,沈夫人每次吃饭时都会有意无意地提一下,要是她看上得好日子过了,她会惋惜地说上两句,随后又把接下来的好日子告诉他们。沈浩南在一周前问她什么时候去领证,她随便敷衍了两句说要好好考虑一下,可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不是吃饭就是睡觉,闲了看看电视搓搓麻将,早把要考虑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浩南神色如常看着她,缓缓抬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在她眨着眼睛想要辨清他脸上的表情时,他笑得温柔至极:“不急,你慢慢考虑,只要在孩子出生前给我答案就好了。” 钟黎拨开他的手,很不是滋味地觑着他,砸了砸嘴巴后,她侧过身背对着他:“那你慢慢等着吧。” 周日,钟黎去了跟钟妍约好的地方,她到了一会儿后钟妍才到,钟妍还是老样子,以前剪了的头发现在也能扎个马尾。 她把菜单推到她跟前,微微笑道:“我随便点了些吃的,你看看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 “我不挑食。”钟妍把菜单推到一旁,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后笑眯眯地盯着她得肚子看着,“才五个月就这么大了啊。” “嗯。”钟黎低头看了一眼,不觉勾起了唇角,“两个,所以会大一点。” 钟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问道:“辛苦吗?” “还好,有点儿辛苦但是很满足。” “这就是母爱吗?”钟妍托着下巴看她,“姐,你好伟大。” 她笑笑,端起杯子抿了口里面的果汁,放下杯子后,她看着她,换了话题问道:“工作还顺利吗?” 闻言,钟妍嘟着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现在就是一个打杂小妹,爸爸还说这是在锻炼我,我都不想干了。” “我跟教授一起上项目的时候是从跑腿开始做起的,你现在要学的是如何适应职场。” “要是我适应不了呢?” “你会适应的。” 点的菜陆陆续续送了过来,钟黎拿了筷子开始吃菜,钟妍一开始还能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来看她只是笑笑不怎么说话,她也就变得安静下来了。 钟黎早上起得晚,吃过早饭后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这会儿没有觉得饿,菜都是她根据钟妍的喜好点的,她随便吃了点儿后就把筷子放下了。 见她放下筷子,钟妍也跟着停了筷子,问道:“不合胃口吗?” 她拿了纸巾擦嘴,摇了摇头说:“早饭吃得晚。” 闻言,钟妍执着筷子继续吃,瞄她一眼后佯装好奇的问道:“姐,你跟沈浩南为什么还不结婚?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了,他难道不应该对你负责吗?” 钟黎望着她,随后笑道:“他跟我求婚了,我没答应。” 钟妍一愣:“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到了我这个年纪,对婚姻已经不那么渴望了,我觉得就这样过着也挺好的。” “那你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吗?” “我有家啊。”带着几分故意,她看着很是轻快地耸了耸肩,“你和叔叔都是我的家人,不是吗?” 钟妍怔怔地望着她,对上她含笑的眼神,她连忙点头:“对,我们是一家人。” 她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偏过头,透过餐厅玻璃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妍妍,你讨厌我吗?” 钟妍眨了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姐,你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影响到了你的生活啊。”她笑得很是无所谓,脸上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我觉得你应该讨厌我,不过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不会介意,只要你让我知道就好了。” 钟妍放下筷子,抿着嘴巴看她,她则是端坐了身子,一脸和善地看着她,看她不再动筷子,她催她赶紧吃,吃完了带她去买衣服。 钟妍又吃了点儿,不过有些食不知味,钟黎要去买单时她拦住了她的去路,说:“说好我请你的。” “不用。”钟黎拿着手里的卡在她眼前晃了晃,“沈浩南给我的,反正也不是我的钱,一会儿看上什么了直接我跟说,我给你刷卡。” 两人从餐厅出来后直接乘电梯下去了,钟黎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名品店,挑了几套衣服让钟妍去试,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档,她又去挑了一只新款包包,吩咐店员到时一起算。 沈浩南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和钟妍坐在一家咖啡店休息,接了电话后,她拎了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沈浩南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指了指旁边空位上大大小小的袋子,继续道,“这些别忘了,我们有空再约。” “阳阳姐……”钟妍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唤住她,在她转身后她笑着和她说,“这里人多,我送你过去。” “不用,他就在门口等我。” 钟妍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见她挥着手,她也举起胳膊朝她挥了挥:“那你慢点儿。” 沈浩南看到钟黎时她正一手撑着腰一手拎着包朝他走来,十足的孕妇模样,他迎了上去,微挑着眉,问道:“什么也没买?” 她走近他身旁,把包递给他:“买了。” “东西呢?” “送给钟妍了。” 闻言,他没再说什么,一手拎着包一手搀着她的带着她车子停放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钟黎突然伸手扯了扯他腰侧的衣裳,然后指着旁边不远处正看着他们的人说:“找你的。” 沈浩南停下步子,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孔伊凡,他低头看了眼她还揪着自己衣裳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找我的?” 钟黎轻嗤:“难道是找我的?” “说不定。” 两人说话时,孔伊凡已经走了过来了:“浩南,最近一段时间没在国内,好久不见。” 钟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不由往外挺了挺。 “快生了吧?” “双胞胎。” “是吗。”孔伊凡勾着嘴角轻笑,“恭喜你了。”说着,她偏头看向沈浩南,“也恭喜你,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不确定。” 孔伊凡看看他再看看钟黎的肚子,随后她笑着朝两人挥了挥手:“我约了朋友,先走了。” 在她走后,钟黎学着他的腔调阴阳怪气地把他刚才得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抽回自己的手径直朝前走去。 沈浩南大步追上她,单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紧迫使她放满了速度:“不要走那么快。” “我急着回去解决人生大事。” 扣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不由加重,沈浩南窃喜地瞄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考虑清楚了?” 钟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考虑清楚了,我回去是要上厕所的。” “……” 晚上睡觉前,钟黎把手机关机后放到床头柜上,单手枕在脑袋后面仰躺着看着屋顶得吊灯,良久后,推了推靠在床头看杂志的沈浩南,有说:“明天有空吗?” “明天早上有个会。” “很重要吗?” “还好。” “真话。” “有点儿重要。” “那算了。”说罢,她侧过身背对着他躺着,可没一会儿,沈浩南就从后面贴了上来,凑在她后颈吻了吻。 “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钟黎没回答,她伸出十根手指一根根地数着,来来回回数了有三遍才收了回去:“我今年三十岁,是不是年纪真的有点儿大了?” “反正不年轻。” “是不是都这个岁数了还没结婚就特别不像话?” “不会,不过像你到了这个岁数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就特别不像话。” 钟黎沉默了,沈浩南觑着她的侧脸,以为她生气了,正准备去哄一哄时,突然听得她说:“你明天别去开会了,我们去下民政局。” 要说的话都被吞进了肚子里,他突然变得激动,双手扣着她的肩膀让她平躺在床上:“当真?” “当真,阿姨最近催得都有点儿上火了。”晚饭的时候她一直在想领证这个问题,她觉得两人都这样了,领证也是早晚的事,看到眼前的人笑得异常开怀,她清了清嗓子说,“要是以后离婚,孩子都归我,婚后财产一人一半。” 沈浩南看她良久,噙着笑轻声应道:“好。” 第二天一早,钟黎还在做梦就被沈浩南给喊醒了:“快去刷牙洗脸,我们八点出门。” “出去干嘛?” 沈浩南好脾气地陪着笑,说:“去结婚。” 钟黎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想到了自己昨晚答应他的事,她揉了揉眼睛,问:“能下去去吗?我没睡醒?” “你觉得呢?” 一直到下楼,她都跟处在梦境里似的,沈浩南去楼下书房拿了东西后就带着钟黎出门了。 沈夫人看他们出了门也不说去干什么,她回到房间翻了翻日历,上面也没标着今天要去孕检,突然,她的脸色一变,立刻到厨房去喊了正在准备做早饭的海兰姨,道出了自己得担忧:“是不是阳阳不舒服了赶着去医院啊?” “怎么会不舒服呢?您呀就别多想了。” “他们都年轻,肯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沈夫人忧心忡忡了一早上,等到钟黎和沈浩南回来了,她立刻走到门边等着,当他们进屋时,她在一旁急急问道:“去哪儿了?” 钟黎不说话,回头看了沈浩南一眼,她有点儿害羞地低下头,随后朝客厅走去。 沈夫人看着她举动,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扯了沈浩南的袖子,苦着一张脸说:“我当初就应该坚持让你们分开睡……” 沈浩南从口袋里掏出两本证递到她跟前。 她的声音陡然没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本结婚证,她眨了眨眼睛,刚才还一副愁苦模样,现在却是换成了一脸激动,颤巍巍地伸手去接,拿了证在手里看了又看,翻开其中一本后,在看到上面贴着的照片时,她不由尖叫了起来:“海兰、海兰,你快出来,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沈家一下子炸开了锅,沈家大少爷领证了,沈夫人给家里上下都包了红包,尤其是钟黎的,红包里直接包了张卡,密码六个八,沈夫人让她随便花。 chapter 51 那天沈浩南没去上班,助理打电话来催,他吩咐把会议延后一天,然后就关了手机陪钟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他拿了一枚戒指出来,戒指周围镶了小碎钻,钟黎觉得他还挺有心,给她一个大钻石的她肯定不会戴,把戒指收下后直接放到了自己的首饰盒里,她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医生让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戴首饰。” 两人虽领了证,不过她还是管沈夫人叫阿姨,沈夫人很开明,在称呼上没过分强求她,而是让她怎么顺口怎么来。 这个夏天一直很热,好不容易下场雨凉快个半天,到了第二天继续高温。 钟黎的肚子越来越大,这让她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从一个女光棍一跃成为了两孩子的妈,有时候下午在那儿坐着,她会莫名其妙地变得伤感,等到天气不那么热了,她去墓园看了父母。 从墓园回去后她直接回房睡觉了,晚饭喊了也没下来吃,沈浩南应酬完回来,沈夫人跟他说了这个事,虽说她从庙里给她求了平安符,但想到她今天去的地方,她还是有点儿担心。 沈浩南脱了西装外套挽在手臂上,一边松着领带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你早点儿休息,她要是饿了我给她弄吃的。” 他上楼的步子有些急,推门进去时看到钟黎正站在电子秤上,不由放松了心情。 “我又长肉了。”钟黎还在秤上站着,等到他走近后指着上面的示数给他看,“要是以后瘦不下来怎么办?” 沈浩南抬起双手递到她跟前,在她的双手搭上来后,他需扶着她从秤上下来,瞄了眼她丰腴的胸部,轻咳一声后看着她说:“就这样也挺好的。” 钟黎抓着他的手状似无意地从自己胸前经过,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似乎刻制得很好,她“切”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沙发前有个小凳子,是专门给她搁脚的,她还没把拖鞋踢了把脚放上去,沈浩南就过来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的举动有些突然,她不敢挣扎,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从沙发那儿到床边也就几步的距离,等到他把自己放下后,她顺手抓了个枕头就朝他身上砸:“把我儿子吓坏了你就完蛋了!” 因为孩子一天里踢她肚子的次数比较频繁,她觉得只有男孩儿才会这么调皮好动,还有一个相对安静一些,说不定还真能让沈浩南走个狗屎运凑成一个“好”字。 沈浩南把枕头放回到床头,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肚皮,感觉到掌心的鼓动后,他抬眸看她,勾着唇问道:“想吃什么?”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无脑子一热,来了句:“吃你。” 沈浩南很镇定,不过双手却是举起来去把领带抽了下来:“好。” 其实钟黎那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等到他欺身过来,她忙举着手挡在他胸前:“我说着玩儿的。”怕他不信,她还很真诚地跟她眨了眨眼睛,“我绝对没有半点儿要那个意思”。 沈浩南没跟她废话,凑过去要吻她,碍于她的肚子,他半俯在她身侧的,一只手急急地要往她衣服里钻,她则是急着要把他的手拽出来:“我给你背段经文吧。” 敲门声突然响起,好事被打断,沈浩南很不甘愿地从床上起来,钟黎扯了被子盖在身上窃笑:“快去开门,说不定是浩东来喊我打游戏了。” “浩东出差,后天才会回来。” “那就是阿姨。”说着,她掀开被子,朝他伸过去一只手,“拉我起来。” 沈浩南瞥了她一眼,任由她的手臂就这么伸着,他去房门口开了门。 沈夫人上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让沈浩南别忘了明天带着钟黎去医院产检,沈浩南随便敷衍了一下后就把她送到楼下去了,他再回到房间时,手里端了碗面,面上卧了两颗鸡蛋。 把碗放在小桌子上,看着靠在床头玩儿看书的人,低沉着声音说道:“能吃多少吃多少,我先去洗澡。” 钟黎行动不便,看着他的背影哼了哼后,她摇摇摆摆地走到小桌子前坐下,用筷子夹了鸡蛋送到嘴边,才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嚼就长大了嘴巴,低头把鸡蛋吐到桌上,伸手端了旁边的水喝了一口,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宝啊,你爸就是阴险小人,给我煎个鸡蛋都恨不得打死卖盐的。” 卫生间里,发现少拿了内裤而准备出去的沈浩南,在隐隐听到她跟孩子的抱怨后,不觉笑了起来,他曾经想过的生活虽然来得晚了一点,不过终究还是来了不是吗。 钟黎的预产期在十一月上旬,沈夫人早早地就跟医院订好了贵宾房,家里的婴儿房也布置好了,楼上一间楼下一间,房间里的婴儿用品和婴儿玩具堆得满满的。 进入到十月的时候,全家上下都开始巴望着孩子的到来。 作为新手妈妈,钟黎还是很紧张的,医生说她条件不错,可以自然分娩,如果她想剖的话也可以,她和沈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自然分娩,沈浩南却是觉得剖的话更好,这样风险小一点。 沈家上下盼了九个多月终于盼到了孩子要出生的日子,临近预产期的前两周,沈夫人让人收拾了东西就提前带着钟黎住到了医院去,沈浩南变得不安起来,让助理把工作安排做了调整,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都丢给了下面高层去处理,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陪着钟黎待产。 钟黎听从医生安排常走动,每天医院里转一圈下来,接着就是吆喝沈浩南陪她一起打扑克牌,同样不安的两个人都故意装作很淡定,医生查房时宽慰他们不要给自己压力,沈浩南询问情况时钟黎则是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可她那天阵痛的时候还是乱了手脚。 沈夫人接到电话后从家里赶来了医院:“提前了?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此时钟黎插着氧气管在床上躺着等着开指,她忍着疼,满头大汗,沈浩南坐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地安抚道:“和快就好了。”说着,又拿了一旁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后凑到她嘴边,“咬一口。” 钟黎摇着头,发丝散乱开来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她皱着眉很是痛苦的样子:“我现在剖还来得及吗?” 沈浩南也不忍心她遭罪,刚想开口说好,门就被推开了,护士进来掀开她的被子看了一眼,说:“可以进产房了。” 闻言,钟黎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沈浩南的手:“家属能陪同吗?” “可以,孕妇先进去,家属跟我来换衣服。” 随后,进来了几个护士把她推到产房去了,沈浩南过了一会儿也进去,她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第一个孩子出来时医生抱给她看了是个儿子,第二个孩子出来时她看都没看直接昏睡过去了。 豪华病房里,钟黎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沈浩南立刻上前问道:“感觉怎么样?” 她揉了揉眼睛说:“浑身骨头被拆了又重新装上了。”说完,很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错!” 沈浩南笑笑,看到她要坐起来,他调高了床的高度,在她背后又塞了一个枕头后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辛苦你了。” “哎呦,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钟黎这才注意到沈浩东也在房间里,看到他在旁边的小床边上趴着,她连忙说道:“快把我女儿抱过来给我看看。” 沈浩东直起身子看她,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沈浩南,说:“难不成你们生了三个?” 沈浩南没说话,走到小床边上抱起其中一个孩子走到钟黎跟前:“这是哥哥,五斤。” 钟黎伸手要去抱,可想想又缩回来了,沈浩南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轻轻托着就好了。”说着,把孩子放到她手里。 钟黎有点儿激动,盯着儿子研究了半天后她又催着沈浩南去把另一个也抱过来。 这一次,沈浩南的动作有些慢,抱着第二个孩子在床边站了会儿,等到她把视线从怀里孩子身上转移到他手里时,他才把孩子抱低了凑到她眼前:“这是弟弟,五斤八两,弟弟比较重一点。” 钟黎懵了一下,然后傻傻地问道:“不是妹妹吗?” 沈浩南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不是妹妹。” “让我看看。”她不相信,非要自己看过才行。 沈浩南轻手轻脚地把孩子孩子的尿布扯出来一点:“看吧。” 钟黎盯着老二的小老二看了会儿,随后抬头看向沈浩南,砸了砸嘴巴说:“如果是个女儿就好了。”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在看看他手上抱着的,看到两个小家伙动作一致地打呵欠时,不觉笑了起来,“两个儿子也不错,以后打架都有帮手。” chapter 52 沈家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先前沈浩南和钟黎领证的事在外面传了一阵子,那时候赶上子公司挂牌,公关部听从上面安排就这么让话题炒着一直没回应,后来沈浩南参加酒会时被媒体拦住了,外界也才确定他是真的结婚了,c市待嫁千金的豪门老公人选名单上又少了一个人,大家暗恨的同时又在嫉妒,谁这么大能耐把单了这么多年的沈浩南给终结了?现在,名媛们心碎了,人家不止终结了王老五,人家还给王老五生了两儿子! “肯定是借子上位!” “这种女人最阴险!” “反正我是不看好他们,到时候肯定是离婚收场。” 最后有人扒出和沈浩南结婚的女人是钟家的小姐,众人从记忆里搜寻出很多年前那个长头发白裙子、一直被沈浩南带着出席各种酒会的青涩女生:“不是妹妹吗?” “谁跟你说是妹妹了,这年头,男人都喜欢嫩的。” “以前是嫩,那现在应该不嫩了吧?” “谁知道呢,估计人家有勾魂术呗。” 接着,有人说沈家还有个二少爷没结婚,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呆着直到去年下半年才又出现在了公众面前。 “条件是不错,就是花心了点,前段时间不是又和女明星勾搭上了吗?” 沈家二少爷一直觉得自己挺受女人欢迎的,殊不知论起婚嫁来,他也是被嫌弃的。 沈夫人从医生抱了两个模样一样的孩子给她看时就开始乐了,圈子里玩儿的好的朋友都说她有福气,她想想还是有点儿小小的遗憾,自己没有女儿命,本以为两个孙辈里面会有一个是女儿,不想两个都是带棒儿的,男孩儿也不是不好,她沈家家大业大完全养得起,可她还是觉得其中一个是个女孩儿的话再好不过,不过她也挺知足,以后逢人也能说我孙子了,说完大孙子再说小孙子!钟黎在医院里坐月子的时候她就天天汤汤水水往医院里送,坚决要让孙子有奶喝! 因为是自然分娩,钟黎第二天就能下地活动了,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孩子的小床边看他们睡觉,孩子还没有长开,皮肤红红的,沈浩东说有点儿像猴子,虽然她也觉得有点儿像,不过她还是给自己儿子辩解了,爹妈在这儿站着呢,有了这么好的基因孩子肯定是个大帅哥。 钟柏修去医院看孩子时带了两副金镯子和金锁,钟黎让沈浩南收下了,钟柏修挺高兴,看了会儿孩子后就赶着去外地开会了,对于钟黎,他像是了了一桩心事,只要她过得好,他就很知足。 送走了钟柏修,沈浩南回到病房,钟黎正侧躺在床上给孩子喂奶,还有一个被沈夫人抱在手里暂时冲了奶粉应付,不过喝奶粉的那个像是不喜欢,小手小脚挥舞得厉害,还不断地摇着头想把嘴巴里的奶嘴吐出来,他看着不由笑了起来,坐到沈夫人旁边想要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喂,沈夫人却是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他身子都是软的,你抱得起来吗?会不会下手太重?” 闻言,沈浩南无奈地朝她看了过去:“妈,我是亲爸,您别担心了。” 沈夫人赔着笑,忙把孩子给送到他怀里:“轻点儿,胳膊弯点儿,别使力,托着后颈。” 沈浩南这两天还是抱过孩子的,虽然每次抱了都不敢大动作,但好歹还是会抱的,这会儿在沈夫人眼中,他就跟个乡野莽夫似的,好似一点点小力就能伤了她的宝贝孙子。 嘴角噙着笑,他脸上温柔的神情皆因他怀里张着嘴巴就要啼哭的小东西,腾出一只手跟沈夫人要了奶瓶,摇了摇后,他小心翼翼地倾着奶瓶将奶嘴送到他的嘴边,孩子虽小,却本能地给叼了过去,然后小嘴巴蠕动着一边哼唧着一边吃着不是很喜欢的奶。 钟黎的奶水不是很足,月嫂说多揉揉,沈浩南给她揉了几次,她疼得死去活来还是不够两个吃,她觉得是沈浩南不专业,最后暗暗下定决心不再让他碰一下。 喂完了老大后,她揉了揉另外一边的胸部,那里涨得难受,想到一会儿还要喂一个她就更难受,两小子都特别难伺候,有时候吃得急了就直接咬她,好在他们都没牙,不然的话她得哭死。 “来吧,我们家的小胖子。”她招招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正握着奶瓶喂孩子的人,“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一个活泼一个安静了,一定是小的太胖了懒得动。” 沈浩南同意,看到月嫂进来把孩子抱到一旁去拍后背了,他起身把自己怀里抱着的给送到了床边,钟黎扯了另一边的衣襟,然后抱着孩子让她凑到了胸前,“嘶”的一声,她皱着眉看向咬了她就急急吮.吸起来的小东西,轻轻在他屁股上一拍,故作凶狠道:“是不是想丢饭碗?下次在这样饿你三顿!” 钟黎是在医院做的月子,孩子基本不用她带,哭了有人会哄,饿了也有人抱来给她喂奶,她觉得自己这个妈妈当得挺轻松的,唯一不轻松的就是晚上要起来给孩子喂奶,一喂还要喂两个,一个晚上折腾下来基本上是没几个小时候能睡。 那天沈浩南去公司开会,孔伊凡很让人意外地出现在了医院,拎了一堆营养品和小孩儿的衣服。 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尾的女人,钟黎心情复杂,以前她是处处防着她,现在想想觉得挺对不住她,她占了个茅坑几年没拉屎还不让别人拉。 孔伊凡笑看着她,绕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优雅从容:“一直很想跟你说你比我幸运,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出色,好像都进不到他的眼里,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输在了时间上,如果我早你之前认识他,说不定他的眼里就不会是你了。。” 钟黎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头:“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 “你觉得如果没有你,他会接受我吗?我有自信我比起你来和他更相配。” 闻言,钟黎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此时的自己是个穿着睡衣几天没洗头的奶妈,而她却是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女强人,半晌后,她抬起头朝她看了过去:“应该会接受吧,以前你优秀得让我害怕,我会担心他是不是喜欢你这样坚强独立的女生,知道他要出去跟你见面我就心慌,然后会一直等他回来,沈浩东跟我说恋爱中的人是藏不住那种甜蜜的幸福感的,看到他还跟平常一样不多话也不怎么笑我才会安心。” 孔伊凡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所以说,如果不是你在我之前出现了,我还是能追上他的。” 钟黎想反驳,她追沈浩南追了一阵不也没追上?不过最后她忍住了:“肯定能!” 孔伊凡突然不说话,只盯着她看着,她被看得心虚了,缓缓低下了头。 “你是何其有幸,有一个人愿意等你这么多年。”孔伊凡无限感慨地看着她,眼底饱含羡慕之情,“可是我又想知道你凭什么能让他等你这么多年。” 内心深处涌出哀愁,她耷拉着脑袋看着手边的小袜子,突然就变得伤感起来了。沈夫人说沈家的男人都长情,除了沈浩东。可她又凭什么让沈浩南等她那么多年呢。 一直到孔伊凡走了,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晚上沈浩南拎着鱼汤带过来,给她倒了一碗后就去看孩子了,等到他看完孩子过来,那一碗鱼汤还在小桌板上放着,凑近了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不舒服?” 钟黎拨开他的手,微仰着脑袋看他:“问你一个问题。” 见她眉头深锁,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前几年为什么不结婚?” 沈浩南莞尔,将凉了的鱼汤端到一旁,收起桌板:“没有对象。” “你不缺对象,随便挑挑就有。” “懒得挑。”顿了顿,他定定地看着她说,“也不想随便。” 钟黎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浩南犹豫了,思索片刻后说:“真实,而且喜欢我。” 钟黎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她身上就挑不出一点好的来吗?人老色衰了不谈,善良可爱也是可以的呀!不想被他气得断奶,她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躺下后拉过被子盖好,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模样:“孩子喂过了,我要睡了。” 他在床边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去躺下抱着她在怀里。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不喜欢的哪怕再优秀也还是不喜欢。探手进被子里帮她揉着胸部,抵着唇瓣贴在她的后颈上,柔声道:“妈跟我说伊凡来过了。” 钟黎闭着眼,哼唧了两声后说道:“特意来恭喜我的。”说着,她侧过身与他面对面,“她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要是我有感觉,我们两个就没戏了,你也生不出这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 “……”她怎么听着她生双胞胎他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一个? “别再困扰了,以后该想想怎么养孩子才是。” 沈家两孩子一直没个正式的名字,钟黎都是大宝、二宝的唤着,然后全家上下也就跟着怎么叫了,当年,沈浩南和沈浩东的名字是他们自己摸麻将牌摸出来的,沈浩南作为老大早出生几年占有优先权东西南北任他挑,沈浩东则是剩下三个里面选一个,那时候沈家的老太太还在世,直说这兄弟两名字好,连起来可不就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吗。 钟黎出了月子后差不多也要过年了,沈浩南前段时间积压不少工作,现在全部提上日程了,他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会先把孩子抱过来让她喂奶,等喂好奶了又都给抱下去让月嫂照顾。她回想自己这一年的经历,算得上事儿的大概也就是结了婚生了小孩儿,工作上是一点成就都没有,孔伊凡说她幸运她不否认,长到这么大没过过苦日子,也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碌,在国外那会儿虽然觉得心里苦但她在物质上从来没苛刻自己,父母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景泰那边也一直有分红,她从事的行业让她在投资理财上占了不少优势,那时候唯一不缺的就是钱,有时候她会想,她的人生搁在人堆儿里也是能让不少人羡慕的。 沈夫人打算过了年在正月里给孩子们摆个满月酒,她从钟黎还在月子里的时候就在准备,等到她出了月子,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亲戚朋友那边的请帖也都送了过去,对此,沈浩南和钟黎没什么意见,两人都知道沈夫人的心思,憋屈了这么多年可不得好好扬眉吐气一回吗?不过沈浩东觉得孩子满月请自家亲戚吃个饭就好了,没必要那么轰动,他这个当叔叔还是很疼侄子的,到时候红包绝对不会少。 沈夫却是人这样回他:“就他们两人那性子,婚礼我是不指望了,反正证也领了,现在我孙子的事儿我做主,怎么隆重怎么来。”末了还很期待地看着他说,“浩东,你想想妈妈这一辈子多可怜,你爸走得早也没来得及给你添个妹妹,我本来是以为阳阳能生个龙凤胎的,现在生了两个都是男孩儿,我还是很喜欢女孩儿的,从现在起我抱孙女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沈浩东肩膀一抖,整个身子矮下去不少:“别啊,您都两孙子了一手一个刚刚好,多了抱不了。” “放心,到时我抱不了我请人抱。” chapter 53 年后,沈家包了酒店给两位小少爷摆满月酒,沈夫人忙着招呼前来道贺的人,笑得一直没合过嘴,沈浩南和沈浩东陪了一会儿就都开溜了,不是俩人不想陪,而是沈夫人激情满满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他们在旁边站着也不过就是摆设。 钟黎和孩子一直都在客房呆着,两孩子在里面睡觉,她在外面跟季长宁大谈育儿经。 说起孩子的名字,季长宁很有感触,因为叶睿安就老是跟她抱怨自己名字难写:“安安现在写名字都把中间的一个空下来等叶思源给他补上,嘉懿和嘉善到时候肯定会抱怨你们给起的名字笔画太多。” 钟黎盘腿坐在沙发上,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笑得没心没肺:“名字是沈浩南起的,跟我没关系,要找也是找他,我起的小名还是不错的,现在是越叫越顺口。”说着,她在自己腰上捏了一把,然后一脸忧愁地看着她,“我比之前胖十斤,还没瘦下来。” 季长宁安慰她:“我以前同事有胖三十斤的。” “真的?”钟黎大喜,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么的惨,眨巴着眼睛看着季长宁,问道,“那你生完安安以后胖了多少斤?怎么瘦下来的?” 季长宁轻轻咳嗽一声后说:“嗯,我怀孕的时候除了肚子里多了块肉,基本上没胖多少,生下安安后不到一个月体重就回去了,还跌了两斤。” 钟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叹了口气,一边揉着肚子上的肉一边说:“家里油水太好,想不长肉难,想不吃更难。我现在就是一个移动产奶机,一个怕饿了孙子一个怕饿了儿子,恨不得让我吃多少产多少。” 闻言,季长宁轻笑出声,余光瞥见沈浩南推门进来,她起身跟沈浩南打了招呼便要出去:“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思源带安安在展厅玩儿,我去找找他们。” 钟黎把她送到门口,关上门后看到沈浩南就在旁边站着,她突然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双脚离地吊着身子在他身上:“我是不是很重?” 沈浩南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双手托着他的屁股就这么抱着往里走:“不重。”她生完孩子后身上确实多了不少肉,不过他觉得基本上都多在了胸部上。 他把她抱到沙发旁,压着她躺下,感觉到她柔软的胸部挤压着自己的,眸色变得暗沉,修长的手指从他脸上滑过,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沙哑着声音问道,“孩子刚睡?” 钟黎知道他要干什么,往旁边敞开房门的房间瞄了一眼,随后低垂着眼睑说道:“有半个小时了。” “那还要睡一会儿才会醒。”话落,便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钟黎被他撩拨得不行,两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一起了,外面随时会有人来敲门,里面睡着的孩子也随时会醒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敏感起来,无论是感官上还是心理上,似乎都要比正常情况下来的刺激得多,而她似乎也挺喜欢这种感觉,半推半就下也就由着他去了。沈浩南真做起来的时候很放得开,尤其是现在两人是夫妻关系,他比以前更得寸进尺,压着她从后面急急要了一次作为餐前小菜,接下来才放慢了节凑压在她身上再要一次,她脸皮薄,被他顶得不住往上,紧咬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看他有些得意,她猛地勾着他的脖颈,张嘴咬住了他的下颚。 沈浩南“嘶”的一声偏过头,见她有些恼了,他又凑过来,在她耳边笑得邪魅:“除了脖子以上不能咬,其它地方随便你咬,那里只要不用力也是可以的。”说着,一个重重的顶入。 “唔……轻点!”钟黎只觉得胸腔里最后一点儿氧气都要耗尽了,大张着嘴巴喘息,晕乎乎地突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论坛上看到的帖子,不由贴着他的脸颊,气息不稳地问道,“都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会变得不一样,我还行吗?” 沈浩南故意使坏,慢慢研磨起来:“什么还行?” 她瞪他,突然收紧小腹:“你说呢?” 沈浩南倒吸一口气,险些没忍住就缴械投降,垂眸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见她有些害羞地偏过头后,他笑着去舔她雪白的脖颈,身下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你看我这么卖力就知道了。” 一番*之后两人都有些累了,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孩子就醒了。 哭声从里面传出来也区分不出来到底是老大在哭还是老二在哭,钟黎推开沈浩南,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衣服,可衣服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穿上,里面又传来了一道哭声,她看着旁边同样衣裳不整不过却都穿上身上的人,没好气道:“你儿子哭了,你先去哄一哄。” 沈浩南提上裤子,进去将哭得最凶的二宝抱了出去:“没尿,估计是饿了。” 钟黎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扎成一个马尾,伸手将儿子抱了过来,叹一口气说:“吃的比大宝多,饿得比大宝快,不胖才怪。” 沈浩南笑笑,在她坐下后他拿了靠枕塞在她腰后让她靠着,随后又去里面把另一个给抱了出来。 大宝比较好哄,沈浩南抱着房间里走了几圈后就渐渐止住了哭声,钟黎正敞着衣襟给孩子喂奶,他走至她跟前站定,低垂着眼帘看着她雪白的胸脯,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她刚才在自己身下的勾人模样,这么一想,身下竟然又可耻地有些变化了,似乎怎么要她也要不够呢。 钟黎专注地给孩子喂着奶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要是她知道沈浩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她不穿衣服在他身下呻.吟的模样时,她说不定会把孩子丢给他让他去喂——老娘刚才让你爽了两次都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要来喂你儿子,你居然还能想着淫.乐的事,有你这样当人老公的吗? 宴席开始的时候,沈夫人让海兰姨上来把孩子抱下去,她和沈浩南各自收拾一番后也跟着下去了,沈浩南带着她跟客人打招呼,每个人见了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恭喜就是好福气,然后就是一些场面上的话,她有很多年没跟着沈浩南一起出席这种场合了,以前是恨不得站在他面前逢人就说“嗨,我是他女朋友”,现在则是想着躲在他身后有什么事儿都让他一人去应付,暗自在心里想了想,差不多这就是对一个人依赖惯了的结果。 钟柏修一家也出席了酒宴,吴芸芸似乎不是很乐意,不过碍于沈家的关系还是勉强陪着笑,钟黎跟她客套地打了招呼,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她觉得自己这点儿本事都是跟沈夫人呆得久了从她那边学来的,当沈浩南跟在她后面一起称呼钟柏修叔叔时,她明显地怔了一下,左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有些麻也有些热,她侧首看他,却见他神色从容:“你们随意,我们先失陪了。” 又是几个客人招呼下来,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拉着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问他话:“你叫他叔叔,会不会觉得别扭?” “别扭吗?”沈浩南装傻地看着她,“你不也是一直这么叫的?” 他的领带还在她手里拽着,想到外面有很多客人,她又帮他把领带放回去,一边紧着领带一边说:“我那是从小就开始叫的,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帮他把衣襟整理好,她仰着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就不会觉得不自在?毕竟以前关系挺僵的。” 沈浩南没有否认,搂着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他是你的叔叔,而你是我的妻子、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我叫他一声叔叔也是最基本的礼仪。” 钟黎觉得自己被他勾引了,以前还在想着这两人关系这么僵以后见了面可怎么办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了,踮着脚在他右侧脸颊上快速啄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让开时就被他收紧了腰肢,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她被吻得不能呼吸,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又不敢有大动作,等到他让开始她已经瘫软在他怀里了。 沈浩南低头附在在她耳边轻吐气息:“要谢我就来点儿实际的,以后都听我的。” 钟黎抬起胳膊,无力地捶打他的胸膛,愤懑骂道:“流氓!” 沈浩南扣着她的腰肢不让她走,身下则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她的身子:“我们是夫妻,夫妻生活和谐不是很好吗?” 钟黎是被他“夫妻”两个字触动了,她有时候觉得夫妻这个词挺厉害的,它能让无亲无故的两个人变成两个最亲密的人。怕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打情骂俏,她想着到时候她不同意他也不能来硬的,就敷衍着答应了。 沈浩南带着钟黎再次出现在宾客面前时显得很高兴,反观钟黎,却是很郁悴。 chapter 54 孙子的满月酒办了,沈夫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之后便一门心思在家带孙子,有人喊她搓麻将她直说没空,以前是闲着没事儿干才会去搓搓麻将打发时间,现在她有两个孙子要带,哪里还有时间去搓麻将。 沈浩南和钟黎没搬出去住,沈浩东倒是成天嚷嚷着家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他要出去单过,不过在挨了沈夫人一顿骂后就消停了。 钟黎从怀孕到现在,在家呆了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她打算回去上班,可想想又舍不得孩子,让沈浩南给点儿意见,他一句“随你喜欢”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后来大宝染了湿疹,她在心疼之余自我检讨了一番,然后下定了决心暂时先在家顾孩子当个称职的妈妈。 对于她这个决定,沈浩南很高兴,把她夸赞了一遍后又往她卡里打了一笔钱:“有我赚钱,你完全可以不用去工作。”顿了顿,又说,“而且你那工作,真的没什么意思。” 这人怎么老是瞧不上她的工作? “你们公司没我们这个领域的人才早就关门了!”钟黎气得半天没理他,晚上睡觉时抱了两儿子跟自己睡,可睡到半夜还是被他挤上了床,儿子则是被他抱去了床边的小床上。 到了四月份,天气稍稍变得炎热起来,大宝和二宝都知道依依呀呀地跟人扯话了,钟黎逗他们他们咧着嘴笑,不过二宝不怎么给面子,非要拿了奶瓶在他面前摇一摇他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这让她再一次认为二宝比哥哥胖是有原因的。 等到两个孩子学爬行的时候,沈夫人把小客厅开辟出一大块地方来垫上了泡沫垫,钟黎没事儿就去给演示两下,大宝很给妈妈面子会跟着爬一段,二宝却是从头到尾看都不看,一个人坐在边上只顾着拿玩具往嘴巴里塞,而他的身后,黄豆趴在那儿叼着玩具球在嘴里,看着他的眼神好似自己找到了知音一般。 这天,钟黎和沈夫人带着两孩子去医院打疫苗,两孩子出门的时候都是一脸好奇见了什么都看得移不开眼睛,结果到了医院打了针一个哭得比一个响,看看人家小朋友,谁不打了针妈妈抱着哄一会儿就不哭了,偏偏他们家的奶奶也哄了妈妈也哄了,两人还是从医院里哭到医院外,回到车上了依旧哭。 沈夫人叹气:“早知道就让浩南来了。” 钟黎表示赞同,沈浩南带着过来从来都是窝在他怀里被哄了哼唧两声就没声儿了,她不止一次好奇他是怎么安抚他们的,结果他却是很不要脸地跟她说:“我魅力大。”她嘴角抽了抽,表示不想搭理。 因为他着一句话,她今天没让他过来,本来很有自信自己能搞定的,可事实证明,她没把两个小孩儿搞定,是不是她的魅力不及沈浩南? 晚上,沈浩南下班回来,她抱着大宝在门厅处等他,大宝在看到他后立刻眼里放光,小手一伸要他抱,握住他肉嘟嘟的小手,她撇了撇嘴巴说:“我还抱着呢,你这样会不会太伤我的心了?” 大宝不理她,视线一直落在沈浩南身上,咧着嘴笑得露出下牙床才冒出头的小白牙。 沈浩南看着他,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换好鞋后,他看向钟黎,问道:“去打疫苗了吗?” 钟黎握着大宝的手抵在自己唇边亲了亲,说:“打了,医生才拿了针筒他就哭了,不过比二宝争气,二宝看到医生就哭了。”眼看着他低头凑了过来,她迅速侧过身子避开他的嘴巴,“大庭广众之下,你给我注意点儿。” 沈浩南笑笑,去洗了手将大宝抱过去,二宝在小客厅玩儿玩具,看到爸爸抱着哥哥进来了,立刻扔了玩具嗯嗯啊啊地表示自己也要抱,钟黎已经见怪不怪了,明明她才是那个辞了工作在家给他们把屎把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的人,结果沈浩南到成了香饽饽了。 她这个妈当得太没成就感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饭后,大宝被爸爸抱着坐在大腿上,二宝被叔叔抱着坐在大腿上,两人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 沈浩东故意叉了一片苹果往二宝嘴边送,看到他张嘴后又立即伸长了手臂往大宝嘴边送,二宝蹬着腿急了,小嘴巴一砸一砸的,不住的挥舞着小手想要去把他的胳膊拉回来。 那边,大宝看到叔叔送了苹果过来,已经张大了嘴巴做好了吃的准备,眼看着就差一点儿了,苹果突然调转方向,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好吃得东西进了叔叔得嘴巴,小可怜有点儿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沈浩南的手上。 二宝看到大宝也没吃到,心里平衡了。 大宝可怜巴巴看向一旁的钟黎,钟黎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过却没打算给他报仇:“现在知道找我了,刚才哪儿去了?” 大宝听不懂,转头去看沈浩南,依依呀呀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浩南拿了一片切得很薄的西瓜送到他嘴边,他很激动地张嘴去咬,虽然没牙,但他还是啃得很起劲。二宝看到大宝有吃的,表示也想要同样的待遇,可沈浩东毕竟不是亲爹,逗了他一会儿后才给了片西瓜啃,小家伙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啃得很满足。 晚上,沈浩南把孩子哄睡了才上床,钟黎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他直接搂着她肩膀让她枕着脑袋在自己胸前:“明天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 她掀开眼帘瞄了眼他的下颚,随后又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我要带孩子。” “有我妈在。” “她一个人应付不了两个。” “不是还有保姆吗?”沈浩南低头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贴在她腰侧的手缓缓下移掀开她睡衣的下摆后钻到了里面去,“不会到很晚的。” 钟黎伸手捉住他的手不让他移动:“什么酒会?” 他笑着伸手去解她睡衣的扣子:“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闻言,她起身从他身上让开,拍开他的手后又把他钻进自己睡衣里的那只手拉了出来,一副我没兴趣要去自己去的样子,躺下后扯了被角盖在肚子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他:“爱说不说。”然后哼了哼偏过头睡觉。 沈浩南把身子下滑,侧过躺着单手撑着脑袋看她,抬起手轻触她的脸庞,看到她眼睫微颤,他轻笑着凑过去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呢喃道:“伊凡他们公司的酒会,邀请我出席。” 钟黎依旧闭着眼睛,而他似乎也不急着催她,修长的手指抚她颈间的动脉,缓缓下移落在她睡衣的扣子上,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后,他将手探了进去。 “她为什么要请你出席?”钟黎睁开眼睛看他,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胸前为非作歹,“你们有合作吗?” “前年年底的时候有个项目,稍微帮她操作了一下。” 她忍着即将出口的呻.吟,抬起手覆上他的大掌:“你想去吗?” 如果他说想,她会立即甩开他的咸猪手。 沈浩南倾身上前半趴在她身上,指尖挑着她的睡衣往两边拉:“我随便,你跟我去的话我就去,不去就算了。” 钟黎没阻止他的动作,相反还是很配合地抬起上半身让他把睡衣抽开,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眼神澄澈地看着他说:“我也很随便,如果你实在想去的话我就陪你去。” 沈浩南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后抵着额头在她的额前,笑得无害:“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儿讨论,现在先干正事儿。”话落,便堵住了她正欲张开的嘴巴。 两人互相叫着劲,沈浩南把她撩拨得差不多了却迟迟不满足她,她面上一片潮红,氤氲着眼神瞪他:“明天陪你去酒会。” “嗯。”沈浩南微眯着眼睛,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身下有意无意地磨蹭在她大腿内侧,在她两腿圈上来时,他舒服地喟叹出声,“叫声老公来听听。” 颤栗的感觉袭向四肢百骸,她抖着声音柔柔地喊了声:“老公。” “再叫一声。” “老公……” “喊一声哥哥。” 这是什么恶趣味?不过她还是乖乖喊了:“哥哥……” 沈浩南无限满足,低头吻住她的红唇,重重顶入。 “唔……”两人唇舌交缠,在他伸手往下时不由抱紧了他的身子,“不要。” 他的手迳直往下,触手一片黏腻。 她蜷曲着脚趾强忍着身体的欢愉,轻泣出声。 这一战打得异常火热,钟黎丢盔弃甲不剩一兵一卒。 事后,她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沙哑的声音直骂他卑鄙无耻不要脸,而被骂的那个人老神在在,一手扣着她的臀瓣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默认。 chapter 55 酒会这种场合,钟黎觉得只要穿得美美的笑得甜甜的就好了。 当沈浩南搂着她的要步入会场时,她还有些不适应周围投注过来的眼神,虽说自己也是混过上流社会的,不过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已婚妇女外加两孩子的妈。 会场衣香鬓影,她摸了摸自己还算平坦的肚子,想想自己他身材恢复到以前那样了,不免有些得意:“我这样肯定不像生了两个孩子的人。” 沈浩南轻抵下颚在她脑袋上,嘴角噙笑:“可是这里大部分都知道你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 闻言,她闭了嘴巴,端了杯果汁乖乖跟在他后面。 今晚的孔伊凡打扮得很漂亮,钟黎偷偷瞄了沈浩南一眼,发现他没盯着人家看,她居然挺高兴。 孔伊凡端了香槟过来打招呼,笑得温婉:“浩南,你能来捧场我真的很高兴。”说罢,她又看向钟黎,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也谢谢你能过来。” 钟黎挺直了脊背,把从沈夫人那儿学来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应该的,恭喜你。” 孔伊凡轻晃杯中液体,自我打趣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我这叫情场失意商场得意。”眼看着旁边的男人要站出来护妻了,她连忙换了话题,“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随意。”说完,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沈浩南去哪儿都带着钟黎,跟人打招呼时直接介绍“我太太”,每到这时,她都得硬着头皮去打招呼,虽然面上笑得和煦,其实心里想着早知道怎么无聊我还不如在家陪我儿子呢! 沈浩南没有多留,差不多露了个面后就带着钟黎提前离场了,两人手牵手走到酒店前面的广场上,她仰头看向星空,而他则是看着她美好的侧脸。 “钟黎。” “嗯?”她回头看他,“喊我干嘛?” 沈浩南笑了笑,说:“没事。” “无聊。”她很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的右手从他掌心抽了回来,转过身在他面前站定,“我们去逛逛,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自由了。” 两人去逛商场,钟黎觉得自己给孩子买东西,看什么都喜欢,相比下来沈浩南比她理智多了,家里有了的或者是用不到的他都会给她提个醒,不过这对于一个此时头顶上正闪烁着母性光辉的人来说,效果不大。 “他们用不上没关系,以后给浩东的小孩儿用。”她都是这么给自己找借口的。 商场一楼有家婚纱店,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沈浩南看着橱窗里各式各样的婚纱,侧首看向钟 黎,问道:“我们要拍婚纱照吗?” 钟黎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见他一副认真模样,她砸了砸嘴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们都已经受法律保护了,那种东西都是虚的,拍了干嘛?是你天天盯着看还是我天天盯着看?根本就是劳民伤财嘛。” 沈浩南想反驳,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下,一个连婚礼都想省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拍婚纱照,想想她说的话,似乎又有点儿道理。 钟黎见他不说话,连忙靠过来安抚:“拍婚纱照挺累人的,你想想你要上班吧,好不容易有个周末陪孩子都嫌少,哪里还有时间?我就更没时间了,大宝和二宝正处在好动的时期,他们身边基本上是不能离人的,我得天天陪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看他紧抿着唇,她又往他身上贴近了一点儿,“如果你想要,晚上回去让浩东给你p几张。” “……” 两人九点钟回到家,孩子已经被沈夫人哄睡了,他们一人一个抱着去了楼上。 沈浩南和沈浩东的房间原先都是在二楼的,后来布置婴儿房的时候,沈夫人把沈浩东的房间给搬楼上去了,整层都是他一个人的。 楼下的婴儿房常用到,楼上的基本上用不到。 两人动作轻缓地把孩子抱回房,钟黎帮他们盖好被子又站在那儿一脸慈爱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后才直起身子,余光瞥见沈浩南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沉思,她有点儿纳闷儿地挑了挑眉,缓步走至他身旁,单手搁在他肩膀上,小声问道:“不会还在想照片的事情吧?” 沈浩南偏头看她,抬起胳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不是。” “那你在想什么?” 沈浩南拉着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肢,闭着眼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前:“在想五年以后他们会不会很调皮。” 钟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偏头往婴儿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跨过一条腿正对着他坐着,沈浩南掀开眼帘觑了她一眼,而后又闭上了,不过唇角确实高高扬起,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搂着她的腰肢让她的身子紧靠在自己胸前,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她的柔软,竟有一些说不出的快感。 “我打算把景泰收购过来。”良久后,沈浩南突然出声,“你会不会有意见?” 钟黎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她往后弓着腰舒舒服服地搁着下巴在他的肩头:“我的意见对你的决策有影响吗?”不等他回答她又说,“景泰是纺织出身的,现在立足服装设计,不过我看前两年的报告发展得也不怎么样,你们公司又不是做这一行的,收过去能保证它稳赚不赔吗?” 沈浩南没有立即答话,大掌游移在她腰侧,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指腹轻揉着她腰间细肉。 “我们有资源、有平台,收过去能更全面的发展。” 钟黎弓着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地讨论这个问题了?” 沈浩南收敛了,双手摆在她的腰上规规矩矩地搂着她,不过没少在前面占她便宜。 “我二婶掌权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同意。” “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提及吴芸芸,他又状似无意地跟她说起了钟妍,“钟妍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没找你?” 她有些落寂地垂下眼帘,半晌后才斟酌着开口问道:“你跟浩东的感情为什么会那么好?” “这个还有为什么吗?”沈浩南反问她,“我和他是亲兄弟,再说了,我们家的事儿你不都知道吗?我们感情好也是自然的。” 钟黎想了想说:“钟妍不怎么喜欢我。”说着,她有些伤感地勾着他的脖子,脸颊紧贴着他的脖颈闷声道,“我从堂姐变成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有点儿接受不了吧。” “嗯。”沈浩南轻抚她的后背,因为她肯跟自己说这些,他隐隐有些激动,没有父母在身边后,她是什么事儿都喜欢藏在心里的人,难过了睡一觉醒来该干嘛干嘛什么事儿都没有。 放两小剧场凑个数,到时换正文。 小剧尘单身汪】 黄豆也不知从哪里领回来一只金毛,钟黎直说黄豆给骗了个女朋友的回来。 第二天,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上门来找狗,她看那姑娘谈吐举止都不错,暗想着先跟她混混熟到时候介绍给沈浩东,为婆婆排忧解难是她这个儿媳妇份内的事情! “你的狗看着不大。” 女子笑笑,说:“才一岁半。” 钟黎低头看了眼蹲坐在她脚边的黄豆,说得含蓄委婉:“我们家黄豆今年四岁半了,还没谈对象。”然后,她便不说话,只等着对面的女子去意会。 结果人家说:“我们家lucky也还没女朋友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问道:“lucky是男孩儿吗?” “男孩儿啊,它是我男朋友养的狗,昨天我带它回来住一个没注意把它弄丢了,还好遇到了你们家黄豆,谢谢你了,我家就住在下面公园对面的那个小区,要是可以的话大家一起带狗出去公园玩儿。” 钟黎笑得僵硬:“有空一定去。” 女子带狗走后,她低头瞪着险些让她出糗的当事狗,可黄豆却是很无辜地跟她摇着尾巴,气结,她跺着脚回到屋内,沈浩南正端了杯子从厨房出来:“送走了?” “走了。”她走过去把他的杯子拿过来喝了口水,“你养了这么多年的狗,怎么就没看出那狗是公的呢?” “……”沈浩南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他还没那种只要看到别人家的狗就知道它性别的技能。 小剧尘打架】 大宝和二宝哥俩好的时候恨不得上厕所都一块儿,要是闹别扭了则是恨不得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每到这时,钟黎和沈浩南就成了他们拉拢的对象,爸爸跟谁一个战壕谁就最厉害,要是跟妈妈站一队了,有时候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妈妈发起飙来爸爸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天,两人在客厅玩儿玩具,大宝想要玩儿爸爸前两天才买回来的小火车,二宝想要玩儿叔叔给买的小挖机,客厅那么大地儿他们就偏偏看上了同一块地,两人开始抢地盘。 沈夫人和海兰姨去听戏了,钟黎跟沈浩南在厨房讨论排骨是红烧还是炖汤,听到哭声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客厅。 二宝抱着他的挖机在手里哭得好不伤心,而他挖机上的铲斗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妈……妈妈……”二宝可怜巴巴地告状,“哥哥把……把我的小车弄坏了。” 钟黎拿了他的玩具看了两眼后说:“没事儿,一会儿让你爸给你修一修,修不好再让叔叔给你买。”弯腰将他抱起,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给他擦眼泪,看到大宝在那儿没事儿人似的站着,她走到他跟前,故作严肃地看着他,“欺负弟弟,你羞不羞?” 大宝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偷偷瞄了沈浩南一眼后走到他跟前去揪住了他的裤管,等他觉得这个靠山够结实后,他才仰头看向钟黎:“我才没有欺负他,是他自己掉地上摔坏的。”他转向沈浩南,一副乖巧模样,“爸爸,我们去看电视,不要理他们。”说完,拉了沈浩南的手走到沙发旁,推着他坐下后又狗腿地拿了遥控器来塞到他手里,“爸爸,你想看什么?我们看熊大和熊二好不好?” 沈浩南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颊,说:“你去让弟弟来跟你一起看。” 大宝哼了哼表示不愿意:“我才不要跟他一起看电视!” 沈浩南也没勉强他,便陪着他一起看电视。 那边,二宝的哭声更响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一时失算站错队了。 chapter 56 儿时 钟黎小朋友难得的早起了一回,不过起床后没看到父母的身影,她自己爬下床直接赤着脚走在了地板上,刚走到门边后又折回去把鞋子穿上了。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她踮着脚有些吃力地把门开了,里面的人在看到她时有些惊讶。 “阳阳怎么自己起来了?”肖晓颖走到门边,弯腰将女儿抱起,无限怜爱地用额头去顶她的,“一会儿妈妈给你去梳个头漂亮的头发,然后爸爸跟妈妈要出去,你跟阿姨一起玩儿好不好?” 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开,不过正是喜欢臭美的年纪,听到要梳头高兴得直接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可在听到父母要出去不带她时,她又有点儿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屁股:“为什么不带我去?我不乖吗?” “阳阳最乖了。”肖晓颖抱着她回房去给她梳洗,钟家的男主人在打了几通电话后也离开了书房。 肖晓颖让阿姨带着孩子吃早饭,自己则是和丈夫一起出门。 钟黎跟在他们后面,扒拉着门框一脸不舍地看着他们,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肖晓颖走了几步后又回过来抱住她:“宝贝乖,妈妈很快就回来。” 这时,钟柏林走到她身后说:“一起带过去吧,让她陪陪浩东。” 肖晓颖想了想,说:“也好。” 钟黎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医院,医院门口围了很多人,肖晓颖抱着孩子下车,立刻有保安过来护着她们劈开一条路带着她们越过两边的媒体进到里面去了。 “钟太太,您跟沈太太是好朋友,请问沈先生车祸身亡是真的吗?” “钟太太,您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呢?” “……” 钟黎没见过这种阵仗,直接被吓得缩在了肖晓颖的怀里:“妈妈,他们在干什么?” 肖晓颖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他们在问一些妈妈不知道的问题。” 钟黎跟着父母去了病房,之后她被仍在那儿让陪着哥哥,她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老是带着她玩儿的沈浩东躺在床上打针,他应该是生病了吧,莫名地生出了同情,她特意站在他能看在自己的一边跟他说:“我爸爸给我买了巧克力,等你病好了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沈浩东看着她,突然跟受了刺激似的哭着要爸爸,沈家的保姆一呼而上,有的压腿有的压手,海兰姨在旁边哄着她:“没事儿,我们病好了也能看到爸爸了,浩东听话,一会儿妈妈过来看到你这样又要伤心了。” 钟黎有点儿难过,默默退到一旁,无意间看到高出他很多的沈浩南在一旁看着她,她紧张地抓着自己得裙子朝他靠了过去,声音很低地喊了声:“大哥哥。” 沈浩南已经是个十岁的小少年了,比起两个小的他是最懂事的,他知道父亲在隧道里遭遇了车祸,除了被父亲护在怀里的弟弟,父亲和司机都遇难了,弟弟被救出来时满脸的血,而他的妈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倒下了。那一声“大哥哥”没让他变得亲切,他看着病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弟弟,迳自开了门出去了。 钟黎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病房里忙成一团的人,最后迈着小腿跟在了他的后面。 沈浩南去等电梯,钟黎战战兢兢地站在他旁边,电梯门开了,沈浩南进去了,钟黎犹豫不决,回头看着长长的走过来的一段路,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他,可沈浩南却不让她跟:“不要跟过来了。” 钟黎不听,往前迈了一步。 沈浩南按下电梯关门键,红着眼睛瞪她:“再过来我揍你!” 钟黎努努嘴巴,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了,想到自己被凶了,她鼻子一酸,哭着去找了父母了,可惜最后迷了路,被护士带去护士站广播了。 此后,钟黎对沈浩南的印象就是会凶她,有可能还会揍她。 沈浩南再次回到病房时眼睛是红的,钟黎被肖晓颖抱在怀里,刚才哭得一抽一抽的,这会儿正抱着护士姐姐给的零食抚慰受伤的心灵,看到沈浩南她也不理,感觉自己被他多看了两眼,她委屈得直往肖晓颖怀里缩。 肖晓颖抱着女儿起身,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沈浩南的脑袋:“南南去看看妈妈吧,跟妈妈说说话。” “好。”沈浩南很听话地跟着去了隔壁病房。 这是钟黎第一次见到那个老是喜欢逗她让她给她当儿媳妇的阿姨那么没精神,尽管她到现在都没动儿媳妇是什么东西。 肖晓颖把她放在床边坐着,随后给沈浩南搬了张椅子让他在旁边坐着:“舒华,南南来陪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床上的人没动,手背覆在眼睛上挡住了一切光亮。 “阿姨。”钟黎爬上床,两只小手抓着沈夫人的手,“阳阳来看你了,你要不要看看阳阳?” 肖晓颖怕儿女捣乱,忙把她抱了过来,看一眼床上憔悴的人,咬牙道:“安慰你的话我不想说了,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就没想过要是真有个好歹来两个孩子怎么办?东东已经吓成那样儿了,你要是一撒手不管他以后的日子能好过?还有南南,海兰跟我说他偷偷跑去太平间看爸爸,是不是等你也被抬进去了他就可以整天守在那儿不走了?你就舍得两个孩子受苦?忍心看到他们干着急什么事都办不了?” 钟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看到肖晓颖有些激动,她忙伸手在她的胸口上拍了拍。 病房里变得寂静,沈浩南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良久后,沈夫人睁开了眼睛,颤抖着手伸向了坐在床边的人,沙哑着声音说道:“南南,过来让妈妈抱抱,好吗?” “好。” 沈长清的后事是由沈夫人一手操办的,她说本来以为可以一起走到老的人就这么抛下她先走了,她能亲为的一定要亲为。 葬礼过后,沈夫人正式接手了光大,沈浩东依旧在医院养病,小小年纪脾气是越来越大,不管是主治大夫还是心理医生,只要进了病房他就一定要把人轰走。 钟黎被他轰过几次,气得她直嚷嚷以后不要跟他玩儿了,可到了第二天她还是会带着零食和玩具去找他,因为妈妈跟她说只要她跟小哥哥玩儿了就会给她买漂亮衣服。至于大哥哥,她是能有多远就避多远的,一个会凶他还说要揍她的大哥哥不要也罢,沈家的叔叔她再也没有见到,妈妈说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听了哇哇地哭了好久,那么好的一个叔叔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呢? 沈浩东在家养了两年,等到钟黎幼儿园毕业,他们俩成了同学一起去读一年级,学校里她是小霸王,沈浩东则成了小霸王的跟班。 沈浩南读的初中就在他们小学旁边,早上沈浩南跟沈浩东一起由海兰姨送着去学校,钟黎则是被保姆送去学校,三人学校大门口汇合,沈浩南不太爱说话,钟黎跟他也不多话,见了面闷头叫声“哥哥”,叫完了就拉着沈浩东走人。 因为沈浩东跟她同班,她觉得自己级别跟他一样,后来都是直接“东东、东东”的叫着,肖晓颖教育了她几次她也没改过来,反而还理直气壮地跟她说:“他也叫我阳阳。” 沈夫人一个撑着公司,有时候周末加班不见人影,肖晓颖就带着钟黎去沈家呆着。 钟黎喜欢拉着沈浩东在院子里挖蚯蚓,挖到了蚯蚓就能去钓鱼了,虽然她至今都没摸过鱼竿。 沈浩东觉得蚯蚓是个很恶心的东西,常常丢她一人在院子里刨土,自己则是去沈浩南旁边呆着,对于长他几岁的哥哥,他很依赖。 钟黎挖了蚯蚓装在小铁盒里,抱着去给沈浩东看时,看到沈浩南也在,她又默默地抱着盒子出去了。 “她在干什么?”沈浩南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 “挖蚯蚓,要去钓鱼,那东西脏死了。”沈浩东一脸的嫌弃。 沈浩南想到自家院子里有个景观池,这几年空在那里什么都没养,怕她当真去那里钓鱼便让沈浩东去把人喊了过来。 钟黎见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闷着头,现在是懒得连哥哥都不高兴叫了。 “把蚯蚓扔了,洗完手过来做作业。” 钟黎有点儿不服气地看他:“我作业写好了。” “那就复习功课。” “我都会不用复习。” “1.6乘以3.2等于多少?” “什么?”钟黎愣愣地看着他,努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沈浩南起身收拾书包,沈浩东在旁边煽风点火:“看吧,你都不会你还不快点儿来学习。” 钟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把自己的书包拎了出来,肖晓颖看到女儿用功,笑弯了眉眼:“有不会的让哥哥教教你,哥哥学习成绩可是很厉害的。” 钟黎在心里想:我也很厉害啊,我考试还得了第四名呢。 “哥哥每次都考第一呢。” 好吧,小姑娘乖乖地拎了书包去沈浩南旁边坐着了,不过坐下后也没在有多认真,看了会儿书后就跟沈浩东玩儿起了跳跳棋。 沈浩南由着他们胡闹,自顾地解着题目。 差不多从那天开始,钟黎觉得沈浩南似乎没那么不可亲近,她在旁边吵他做作业他也没嫌烦更没揍她。 chapter 57 别人家的闺女 叶家老爷打电话来炫耀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抱孙女了。 沈夫人说他有福气跟他道了喜,瞅着茶几旁边的地毯上坐着玩儿遥控汽车的俩孙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起来:“我现在盼着我们家浩东结婚给我生个孙女。” 这时,叶老爷很煞风景地回了一句:“那你们家老二的婚姻大事怎么样了?” 沈浩东吊儿郎当的至今没结婚,那在沈夫人眼里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的不孝行径,沈夫人照三餐耳提面命,可沈浩东依旧是吊儿郎当,气得沈夫人跟钟黎交代了又交代:“阳阳,要是那天我躺床上动不了了,监督浩东娶老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钟黎却是缩着肩膀举起手跟她说:“任务太艰巨,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敛了思绪,沈夫人坐直了身子,轻轻咳嗽一声后对着电话那边的人道:“快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叶老爷叹气:“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 挂了电话后,沈夫人让保姆去切了盘水果,然后招呼孙子过来吃水果。 大宝和二宝玩儿得正在兴头上,沈夫人连哄带骗把俩人给骗到沙发上坐好,看到他们还滴溜溜着眼珠子往地上的玩具堆里看,她笑着一手一个将他们搂在怀里,问道:“你们想不想要个妹妹啊?” 大宝小朋友觉得,他已经有个弟弟了,好吃的好玩儿的分弟弟一半,弟弟可以陪他玩儿,要不要妹妹都无所谓了。 二宝小朋友觉得,他已经有个哥哥了,要是再来一个妹妹,他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岂不是要分妹妹一半了?稍稍权衡了一下,坚决不要! 沈夫人看他们稚嫩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妹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晚上,钟黎和沈浩南回来,报告员二宝迈着小短腿拎着长颈鹿去在门厅迎接他们,当钟黎把他抱起来一个劲儿的亲的时候,他咯咯笑着伸出手臂要沈浩南抱,沈浩南给抱过去了,他便圈着沈浩南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跟他说:“奶奶想要妹妹了。” 沈浩南看一眼钟黎,钟黎一副了然模样:“长宁怀孕了,是个女儿。”接着她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往屋里去了。 二宝觉得他妈妈很不给他面子,看着妈妈的背影,皱着鼻子表示不满后他很快又笑眯眯地看向沈浩南,半是商量半是撒娇地跟他说:“爸爸,我不喜欢妹妹,我不要妹妹。” 沈浩南拍了拍他的屁股,笑着没有说话。 很快,二宝就把这事儿给抛脑后了,他去小客厅看到哥哥在用画笔涂鸦,便凑过去要一起玩儿,结果两人为了要在同一张纸上画出自己想要的太阳意见不一了,大宝要用红色的画笔,二宝偏说要黄色的画笔,两人小干了一架把画笔和画本扔了一地,最后都被钟黎拎着耳朵站墙角了。 两人都挺委屈,二宝气哼哼地看着哥哥说:“以后我跟妹妹玩!” 大宝不服输地回击:“妹妹喜欢我,妹妹才不喜欢你。” “谁说的?”二宝挺着胸,小脸涨得通红,“妹妹最喜欢我!” 就这样,两人为压根不存在的妹妹在那儿争论不休,钟黎端了杯子从旁边经过时凉凉地抛了一句:“是不是还想多站一会儿?” 两人乖乖闭了嘴巴,等到钟黎走远后,他们又蹲同一战壕了:“妹妹一定不喜欢妈妈。” 钟黎听到了他们在身后的嘀咕声,她轻哼一声,只觉得俩人还是嫩了点儿,这妹妹也是别人家得妹妹,他们家的妹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晚上睡觉时,沈浩南贴上来说:“你喜欢女孩儿吗?” 钟黎瞄了他一眼,说:“要是叶思源跟你炫耀女儿,你就跟他说我们家有一对双胞胎,除非他能生一对双胞胎女儿出来,不然没什么好炫的。” 沈浩南默默地躺了回去,累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