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能生》 第1章 侍寝必然是最优先 远处的汤池雾气杳杳,卫栩这个过气的艺人裹着宽大的浴袍,此时正在悠哉悠哉地某温泉度假村切芒果。 为啥嘞?因为几个小时前金主的一道圣旨。 要个片约重要不?当然重要啊!可片约再重要,也不及金主重要啊! 所以卫栩一接到金主电话,就立即撒丫子撤离片场,屁颠屁颠地飞奔到这个度假村。 可怜的经纪人拦不住他只能在屁股后面给片场各位各种赔不是。 这会儿助理兼经纪人向卿气得恨不得把那金主剁碎喂鱼,实际上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因为金主正是卫栩签约的娱乐公司老板,兆治信。 而把卫栩召到度假村的兆治信却迟迟没有露面。 卫栩一边切芒果一边偷偷瞟向卿,助理兼经纪人向卿此时非常生气不会帮他切芒果更不打算跟他说话,他得想个办法哄哄这个气鼓鼓的人。 吃人的嘴短。 所以,卫栩一把小刀晃得飞快,不一会儿一盘切得整整齐齐的芒果丁便送到向卿面前,卫栩狗腿子的笑:“小卿卿,吃点芒果嘛!别生气啦!天塌下来有他兆治信顶着,我怕什么啊!” 向卿瞪他一眼,转过头以示忠贞。 卫栩笑嘻嘻的放下盘子,把脸凑到向卿眼前讨好的笑,“小卿卿,你又不是不知道治信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是不来的话,回头他还指不定怎么治我。” 卫栩生来一副好皮囊,也善于利用自身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眨巴着简直能溺死人,然而向卿同他是多年的好友,对这种招数早就麻木,“你这套还是留给兆治信让他多给你挑几个好角色演演吧!” “今天那个电影不就挺好的么?导演也说看好我,那个不就是治信挑的嘛!” “你也知道那个电影好?!知道你还把导演扔那儿回来泡什么狗屎温泉?!” “治信叫我回来嘛……”卫栩很委屈,工作的确很重要,但是金主更重要,“而且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治信了……” “你还要不要脸!上个周末你不还被他搞得去诊所挂吊瓶?!还惦记让他搞?!” 卫栩耸肩,不再跟向卿争辩,盘腿坐好端起盘子自己低头吃芒果,犹如龙卷风过境,汁肉横飞。向卿看着他毫无吃相可言的样子简直要被气得背过气去,“你这猪德行要是传出去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还喜欢你!” “这么说,我没有长眼睛?”不温不火的声音突然在两人的背后响起,又是习惯性的挑眉。 姗姗来迟的兆治信刚从外面进来,裁剪得体的衣着衬出瘦高的身材,从里到外的黑色透着冷冽的气势。 虽然是调笑的话,脸上的线条却并不柔缓。目光扫过向卿,令他顿时手脚发凉,“兆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兆治信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卫栩这吃相我倒不舍得给别人看。” 卫栩停住沾满果汁果肉的手,对于兆治信疑似告白的话语有那么几秒愣神,然后立即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你一个电话把我叫过来自己迟到这么久好意思么?!” 正值冬季,外面飘着雪花,兆治信从停车场走到这里,肩头的雪花还没完全融化,听卫栩这样说,睨他一眼,褪去呢子大衣丢到向卿怀里走向卫栩,“卫栩,你又欠管教了。” 向卿慌忙的拿着衣服起身,给卫栩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乖巧一点别忘了是他自己说的金主至上。 卫栩从来就是说过的话跟放过的屁一样,过后就散。对于向卿的暗示无动于衷,不依不挠的指着兆治信嚷道:“臭不要脸的,明明是你迟到还说我欠管教!” 兆治信这会儿已经坐到卫栩的跟前,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带给卫栩使他不自觉的往后躲了一下,兆治信一只手扯开领带一只手揽住卫栩的腰往怀里一带,卫栩便被抱到他怀里按住不能动弹,却还是叫骂着。 兆治信发现向卿没有走,便出声赶人:“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别让闲人进来。” 向卿这才回神一般连声应着逃出去,临关门还不忘给卫栩一个告诫的眼神,真不愧是经纪人兼助理的人。 向卿一走,卫栩虽然底气变得有些不足但是并没有妥协,依然在兆治信怀里扭来扭去寻找机会脱身。 兆治信一只手从浴袍底下探进去扯下卫栩的泳裤揉捏着他的臀瓣,卫栩吃痛皱眉,兆总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绝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被兆治信包养的这五年里,兆治信只要是想上他了,即使他在另一个半球工作也得屁颠屁颠的飞回来洗干净给他上。 不过好在兆治信技术高明,轻重拿捏得十分妥当,再怎么变着花样玩卫栩,卫栩也只有那么一两次重伤住院的,当然,挂吊瓶是家常便饭。 今天的兆治信似乎心情不太好,卫栩也有所收敛,没有继续吵闹而是任由着他□□自己。 “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兆治信手指抵在卫栩的身下打圈圈,“想你了。” 兆治信虽然语气一直冷淡,情话却从来不吝啬,卫栩也就当他比较另类说起情话也这样的特别。 “我也想你。”跟兆治信不同,卫栩这句话说得认真又煽情,五年的陪伴,卫栩觉得自己对于兆治信而言大概已经从被包养的身份升级到恋人,只是兆治信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所以,卫栩才敢对兆治信发脾气骂脏话。 兆总办事从来不拐弯抹角,提枪上马一共折腾他好几次才放过他,卫栩累得化作一滩烂泥躺在躺椅上,兆治信则点燃一根烟默默的在一旁吞云吐雾,左手下意识的搭在右手拇指上来回摩擦,卫栩知道他在思考不好打扰。 他也没精神头打扰兆治信的沉思,软趴趴的躺着视奸兆治信棱角分明的侧脸,卫栩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可恨自己偏偏生不出来兆治信那种散发着刚毅又英俊的男人脸,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取笑。 机缘巧合之下,卫栩学会把自卑的源泉变成利己的武器,桃花眼那么一眨,不论男女一律通杀,甘愿为他肝脑涂地。 这也是他当年一部自编自演电影就能一炮走红的原因,当然,这其中也不能否认兆治信在幕后的推动。 现在卫栩虽然已经二十五岁高龄,但是托向卿的鸿福,皮肤保养得很好,还停留在二十岁刚出道时的清秀模样,不过今年小鲜肉层出不穷逐渐压住他的风头才会造成“过气”的状况。 不过他并不那么担心自己的星途,毕竟跟兆治信的关系在那里摆着,即使他真的过气,兆治信这种人也不会放任他不管,最起码吃穿是不愁的。 没办法,卫栩这几年被兆治信宠得有点太不思进取了。 那就只能怪兆治信在物质这方面从来不亏待他。 卫栩正要提议去泡泡温泉解解乏,清理一下身体,也不枉翻山越岭来一次温泉村,兆治信的电话突然响起,惊得卫栩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兆治信向来不喜欢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受到打扰,多重要事都没得商量,更不用说卫栩的废话了。 接起电话兆治信出人意料的温柔,先是询问一番对方的身体情况,又轻声责备一番。 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见哭声,卫栩累极辨认不出是谁的声音,更没有多想,八成是哪个新人犯了错误打电话过来认错。 “等我,马上就到。” 结束语言简意赅,兆治信露出少有的焦急神情,上次卫栩见到这神情是兆治信在河边找到准备跳河轻生的他,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什么事这么紧张?” 兆治信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他,两不耽误:“公司出事情需要我马上到。” 卫栩这时头脑发胀,没有意识到兆治信这种泰山崩于前还能掉头就走的人这次这么不淡定肯定有些古怪,只是应了一声,嘱咐兆治信路上小心。 也不知道兆治信究竟听没听见,眨眼的功夫他的背影已经到了门口,卫栩觉得头晕便合上眼躺在躺椅上沉沉的睡过去。 兆治信走后向卿立马溜进来探查卫栩的死活,寻思看看能不能马上回片场继续拍电影,一进来就看见卫栩半裸着仰卧在躺椅上,脸上两坨不正常的红令向卿意识到马上回片场就是个美丽的扯。 扯归扯,向卿作为经纪人兼助理还是很称职的,手脚麻利的把卫栩弄回他的房间去,然后端水喂药,老妈子一样伺候卫栩。 卫栩被折腾到发烧不是一次两次,向卿应付这种情况早就熟门熟路,喂完药清理完兆治信的罪证。向卿轻手轻脚的关灯离开。 第2章 此乃用生命在侍寝 五年前卫栩为了父亲的医药费爬上兆治信的床,那会儿年轻,拿了钱也没怎么给过兆治信好脸色,即使表面逆来顺受,心里也对兆治信没有好印象。但是兆治信是个好金主,除了给他父亲治病以外还一手把卫栩从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捧成大红大紫的明星演员。 “栩栩不怕,有我。” 兆治信魔障一样的声音传进因为父亲去世而变得失魂落魄的卫栩的耳朵里,被他真理一样牢牢记住。 因此,过气怕什么? 有兆治信啊! 天塌下来都有比他高一厘米的兆治信顶着,他卫栩一个只喜欢吃只喜欢睡的小体格子怕什么啊! 这是卫栩父亲去世以后,卫栩的人生信条。 兆治信这个人,素来说一不二,卫栩是知道的。 卫栩在梦里微笑着抱住兆治信,深情款款的一番告白,俩人都被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立马在河里来个别有一番趣味的欢好。 而实际上,那天兆治信找到卫栩并且阻止他轻生之后,卫栩就因为过度虚弱直接一翻白眼从兆治信怀里出溜到水里差点呛死。 一句“栩栩不怕,有我”,没爹没娘的卫栩便心甘情愿的把一颗赤诚之心双手奉上交给兆治信,接后的三年里一门心思扑在兆治信身上。 然而,兆治信什么情话都说过却再也没说过这句话,连“栩栩”也不曾叫过。 这样也不耽误卫栩死心塌地的跟兆治信,心态超级好的卫栩自动理解为,兆治信这厮太害羞,深情告白说不出第二回。 结果就是卫栩由于不热心于事业,又因为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在这个小鲜肉层出不穷的年景里终于变成一个闲出屁的过气艺人。 好在兆治信对他还算挂心,三天两头把他叫过来按在床上一顿狠干,回头一连串阿拉伯数字打到他账户上,卫栩的舒服日子照旧。 半夜卫栩还魂,喉咙干涩得发疼。想要喊隔壁的向卿,张了张口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把枕头下面的手机摸出来,准备给向卿打电话。高烧中的他看什么都是重影的,摁了半天才把号拨出去,等了好半天电话才被接起来。 卫栩努力半天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电话那头更是没人说话,也不知道向卿在搞什么鬼,接起电话却一句话不说。 气得卫栩把手机甩出去泄愤,重新恢复睡眠状态,半醒半睡中隐约听见妖娆的□□声,魅得他半边身子都酥了,卫栩心说谁家的小婊砸这么不要命的□□也不怕把狼引来。 苦命的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映着幽幽的冷光,卫栩昏昏沉沉的在睡梦中又梦见被兆治信抱在怀里软声哄着,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 第二天清晨向卿终于想起来卫栩这个重病的患者还生死未卜,端着清粥过来看望卫栩,发现卫栩高烧没退还一路飙升整个一人体火炉。 拍打脸颊喊了半天也不见醒转,向卿长叹一声会不会烧傻了啊?一个傻子以后怎么拍戏?怎么跟兆治信变着花样的滚床单? 想到兆治信,向卿灵机一动,贴在卫栩耳边说道:“兆治信召你侍寝了你去不去啊?” 烧得糊里糊涂的卫栩这时回光返照一般费力地睁开眼睛,“去啊去啊!治信在哪儿呢?” “靠,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侍寝呢?你未免太敬业了吧?” 发觉向卿是在骗他,卫栩立马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任由向卿再怎么呼唤死活就是不睁眼睛。 “你倒是把药给吃了啊……你有本事惦记侍寝你把药吃了啊!”向卿扒着卫栩的肩膀要死要活的叫魂,最后恢复理智打电话叫杜淳风过来救场——那厮一直负责卫栩的身心健康。 挂断电话注意到卫栩的手机在地上,走过去捡起来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回头看一眼卫栩,给卫栩手机充上电然后自言自语道:“有力气扔电话不知道叫我过来,你是有多缺心眼儿?” 杜淳风赶过来的时候卫栩的体温保持在三十九度半已经一晚上加一上午了,向卿各种降温的办法试了个遍都无济于事。 神医杜淳风是何许人也,过来一看卫栩烧得通红的脸蛋就不咸不淡地飘出一句:“他这是在用生命在侍寝呐!” 专业医师到位,形势得到控制,至少卫栩的温度从三十九度半降到三十七度半,期间向卿给兆治信致过电希望他能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过来看看这个烧到三十九度还惦记着侍寝的傻缺。 兆治信电话里表示寡人日理万机没空搭理卫贵妃这个病号,但是电话一挂,卫栩的手机立即收到短信,是银行禀告卫贵妃圣上又赏了好些银子供他养病。 向卿摇摇头,这兆治信也是忒实在,银子好使就清一色赏银子,其实给钱哪有尊驾亲临更能显得皇恩浩荡,最重要的是还省钱。 皇天垂怜,卫贵妃卫栩他是打不死的小强,既然敢用生命侍寝就能在侍寝之后保住小命以保证他还能随时随地回应圣上的召唤。 没几天卫栩就恢复生龙活虎的精神头,满度假村乱逛。向卿恨铁不成钢的跟在他后头催他回去拍戏,卫栩立马变身林黛玉作弱柳扶风姿态。 连蒙带骗终于达成协议,先回公司让卫栩见兆治信一面,然后去片场继续拍戏。 上午八点多一点,卫栩跟向卿刚走进公司擦得铮亮的玻璃门就迎面撞上一个十七八的男孩子,男孩子年纪不大,力气不小,撞得卫栩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向卿扶住卫栩不悦的抗议道:“你看不看路啊?眼看着往人身上撞!” 男孩子长得好看,笑起来有点倾国倾城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却忒不中听:“不好意思哦,主要老前辈身子骨不够硬朗,轻轻一碰就能摔呢!” 向卿这才看清这个男孩子正是最近在公司内部非常活跃的练习生,曲辰。 据说,曲辰的后台很硬。 据说,高层很看好曲辰。 据说,公司下一个力捧的就是曲辰。 据说,曲辰基本功是练习生中最出类拔萃的。 不过这个后辈真是令人生厌,卫栩脑子缺根筋被人撞完就准备走人,向卿可不准备就这样被曲辰奚落之后灰溜溜的走掉,拽住卫栩。 向卿这时拽了句法文,曲辰没听懂,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 “说什么鸟语!” 急着见兆治信的卫栩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有的没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是说小崽子别不知好歹,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这句话可被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曲辰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断喝一声上来推搡卫栩:“你他妈的说谁小崽子!” “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就是个翻译。”卫栩莫名其妙的被推搡一下,不服气的准备回推。 结果向卿抢先一步卯足力气大力推了一把曲辰,曲辰被猝不及防的这么一推,立马撞上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俩人摔在一起。 向卿满意的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曲辰,“说的就是你这个小崽子!” 曲辰捂着额角从地上爬起来,晶莹剔透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事态发展成这个局面只是几分钟的功夫,见了血,众人倒抽一口气。 曲辰颤巍巍的把手送到眼前一看,被满手的鲜血吓得直接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卫栩和向卿也有点傻眼,曲辰这家伙也是够点背的,撞上的那个人抱着一叠文件夹,偏巧磕上去立即就见了血。 话又说回来曲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就那么点血竟然把能他给吓昏过去,卫栩初中的时候碰见两伙人火拼血甩到耳朵上他都没昏过去。 多年后卫栩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那甩上血的耳朵虽然在自己脑袋上但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没昏。 而在曲辰昏过去之后,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曲辰抬走,卫栩和向卿俩肇事者竟然大大咧咧的坐电梯走人了。 可能也是没人能想到他俩会不跟着去医院,没有一个人打算拦住他俩,直接完全无视掉。 当然,到兆治信的办公室还是没有见到兆治信,只有他的秘书在但是也不知道兆治信的行踪。说完正事,秘书便笑得跟朵花似的打听杜淳风的事情,老母鸡一般围着卫栩转。 卫栩突然明白为什么杜淳风死活也要留在车里不跟他俩一起上楼。 跟秘书姐姐寒暄几句,卫栩悻悻离去,向卿还沉浸在战胜曲辰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俩人显然都脑子短路没有考虑到把曲辰伤了是个什么后果,一路回到保姆车,卫栩站在车旁伺机逃跑。 杜淳风跟向卿是什么关系,从小光屁股摸鱼的交情,俩人一合计把卫栩绑上车拉往片场。 一路颠簸卫栩几欲干呕,杜淳风向卿视而不见,递给他晕车药就不再理会。 然后,卫栩终于不负众望的拽着杜淳风的肩膀吐了他一身稀粥小咸菜。刚吐完的卫栩有了精神头使坏,指着杜淳风身上的小咸菜一直惋惜,作势要吃回去。 杜淳风一恶心,哇的一声又吐了向卿一身。 一时间车里的气味简直不能再酸爽,司机忍不住把车停到路边下车扶着树开吐。 没办法,一行人只能在路边拿湿巾擦身上车上的秽物。卫栩很爽快,他身上一点没沾上,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准备给兆治信打电话,发现最近的一则通话居然就是兆治信。 “不对呀,我记得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向卿呀。” 卫栩没多想,迫不及待的拨通兆治信的号码。 电话那头机械的女声正经八百对他说:“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卧槽?兆治信还能欠费停机?太不可思议了!”此时就是显示卫栩的善解人意的机会,平常净是兆治信给他买这买那,终于也轮到卫栩表现一把,此时不充更待何时!利落地挂断电话在手机银行给兆治信充上千八百块的话费。 再拨。 “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卫栩拿着手机开始发愣,“兆总您这是欠了多少话费啊?” 第3章 磨刀霍霍齐去捉奸 不等他继续给兆治信充话费,向卿跟杜淳风一边一个把他架回车上没收手机,“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养精蓄锐,别到了片场还跟我装林黛玉!”向卿凶神恶煞的给卫栩立下规矩,杜淳风在一边频频点头。 片场的工作很顺利,卫栩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作为一个演员的节操还是有的,认认真真的拍完当天的戏之后就跟向卿要手机。 一双桃花眼眨得比聚光灯都亮,旁边的女同事已经被晃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向卿不为所动,死死护住手机开始讨价还价:“待会儿淳风给你打完针我再考虑给你。” “别呀,给我手机我就乖乖打针,治信的声音就是止疼剂,给他打完电话我保准儿打针的时候眉头都不动一下的!” “哼,眉头是不动,腿比谁跑得都快。”向卿对这个卫栩知根知底,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早练就一具金刚不坏之躯,任凭你卫栩说得天花乱坠,我向卿就是一百年不动摇。 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有变通的办法,向卿不给他手机,卫栩可以偷向卿的手机。趁着向卿不留神,卫栩偷走向卿的手机回到保姆车上把兆治信的号码拨出去。 很意外的,电话居然接通了。卫栩心里解释给自己听估计是秘书终于发现兆治信手机欠费停机给交上话费了。 “治信,你在干什么?”卫栩一连好几天没有听到兆治信的声音没有见到兆治信的人,现在恨不得钻到电话里去跟兆治信滚床单,打电话的声音能腻死人。 电话那头显然没有料到打电话的会是卫栩,短暂的停顿后问道:“什么事?” 虽然已经习惯兆治信一直以来的冷淡态度,可大病初愈的卫栩听到兆治信的话小心脏还是狠狠的揪了一下,“没什么事,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停机了?” 不能明明白白的跟兆治信抱怨,只能转移话题,说着不相干的事情卫栩心里也能好受些。 “停机?不可能,你听错了。”兆治信有点心不在焉,否定卫栩的说辞后又补了句“你才刚刚病愈,注意身体,我在开会回头再打给你。” 这句话听得卫栩心花怒放,正想回应些体己话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电话那头传来有点耳熟的男声在跟兆治信说话:“信,在跟谁打电话?” “没谁,不是叫你不要下床么,你……” 话没听完,电话被兆治信挂断。卫栩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愣到当场,拿着手机听忙音听得脑袋嗡嗡响。 坐在车里脑子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卿气势汹汹的开门进来准备把卫栩拉下去让杜淳风给他打针,手还没沾到卫栩的边,就听见卫栩讷讷地说道:“他叫他信,比我叫的还亲密。” 向卿一愣,即使一头雾水也瞧出来苗头不对,把杜淳风招呼上来端坐在卫栩旁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卫栩从震惊中缓过神,断断续续也算说清楚刚才的事情。杜淳风很是不屑一顾,“兆治信除了钱多还哪儿值得你惦记,他有新欢你正好脱离苦海,这是好事。” 卫栩不服气的冷哼,“治信哪儿都值得我惦记,再说那才不是他的新欢!” 卫栩对兆治信的迷信令杜淳风说不出来话,向卿此时显得比较冷静,心底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清了清嗓子对卫栩说道:“有没有新欢咱们亲眼看到才能下结论,但是咱得说好了,他要是真有新欢你可不能死乞白赖的留人家,跌份不说这一套对兆治信也没用,到时候抓住机会捞上一笔,你这些年也不算吃亏。” 卫栩瞪大了眼睛,对于向卿的说法难以苟同,下意识的连连摇头,“什么亏不亏的,治信不会不要我。” 这回向卿不说话了,卫栩这家伙死脑筋,这几年兆治信说什么他信什么,不让他亲眼看到兆治信另寻新欢,打死他都不能认清事实。 不过,卫栩作为一个潜规则的小情人跟了兆治信五年也算是兆治信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长久。还名利双收,被甩也不算吃亏,只是卫栩这孩子显然早就把自己当成兆治信的终生伴侣,突然让他卷铺盖走人委实太打击人。 向卿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卫栩认清事实还不至于心灰意冷直接刺激大发去跳楼投河什么的。 脑筋转得飞快,高速旋转有点散热不良,向卿有点头疼,两全其美的方法太难为人了。 卫栩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纵然对他俩说兆治信坏话很不高兴,还是安慰他俩一顿,“放心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治信真的有了新欢,我也不会想不开的。” 几句话向卿松了口气,不过对于他来回强调三次的万一有些不满,“你这万一的几率你知道有多大么?” 卫栩恶狠狠的瞪向卿一眼,“少在那儿放屁,咱们今天就去踩点儿,治信要是有新欢我把我名下财产全过户给你!” 向卿气极反笑,“你说的!到时候你不过户给我你就是我生的!” “切,你那么挫怎么可能生得出我这么才艺双全的美人!” “少废话!臭不要脸的,咱们去兆治信公司蹲点儿!” 一直旁听的杜淳风对他俩没营养的对话非常鄙夷,下车把司机打发走直接坐上驾驶室,启动车子,目的地兆氏公司楼下。 半个钟头过去还没走到兆氏,夜幕已经降临,在车里吹着暖风,卫栩小鸡啄米一样地磕头,忍不住开口:“小卿卿,要不咱打道回府吧,困死我了。” 向卿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态度坚决,“不行,我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生出来你这么个才艺双全的小婊砸!” “累吐血你也生不出来!” 稍作整顿三人终于抵达兆氏楼下,还没下车卫栩的电话便响了,接起来居然是导演的。 “那个,小卫呀,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角色还是没那么适合你,合作的机会就留到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剧本,为你量身定制的角色。” “不适合?之前拍的那场戏……” “不用担心了,损失部分由兆氏承担,不用你赔。” “我们公司?” “啊,小卫我看你这孩子也挺好的,就跟你说实话吧,提出换人是你们公司的意思,所以损失公司赔,说是要捧新人,你们老板也跟我通过电话,我不好不给他面子。” “哦,这样啊,谢谢导演告诉我这些。” “小卫你别灰心,那孩子演技人品都不如你……唉,以后你做事别那么冲动,听老人家一句劝。” 听导演这样关心他,卫栩觉得心里暖暖的,跟导演又说了几句话才挂掉电话。 向卿一直在旁边听,估摸出个大概,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坐在驾驶座的杜淳风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公司门口一指,“兆治信出来了。” 卫栩此时不知道应该用惊喜还是愤怒面对兆治信,可在往外看的一瞬间,心尖一颤。 兆治信跟曲辰从楼里走出来,曲辰额角贴着纱布,一脸幸福地挽着兆治信的手臂。 三人盯着兆治信跟曲辰先后上车,然后驶离他们的视线。 “儿子,咱们去过户吧。” 卫栩闷声哼了一声,“谁他妈的是你儿子!” “你还要不要脸?怎么不认帐了?!” 卫栩没回应向卿,推了一下杜淳风,“杜淳风开车,跟上去!” 保姆车发动,追着兆治信离去的方向追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兆治信后头。 兆治信俩人下车看电影,仨人就买票坐在后面拿爆米花挡脸偷听。兆治信看完电影去吃饭,仨人就拿着菜单在旁边偷看。 兆治信俩人那边有说有笑,点了一桌子菜。曲辰清鹂一般的嗓音在三人的耳中听着格外刺耳,卫栩在这边暗暗磨牙。 向卿看在眼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卫栩这架势俨然一正妻捉奸的派头,实际上卫栩是兆治信的什么?花钱租来的床伴!人家兆治信不想续租,你卫栩还能拿刀逼着他续租? 这么简单的道理卫栩怎么就不明白,真真是当局者迷,古人诚不欺我。 最后杜淳风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招呼过来服务员点单,几个小菜点得心头血直滴。 而趁着兆治信正好去洗手间的功夫,曲辰竟然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卫栩,卫栩眼角抽动。 桌上的手机震动,是条短信。 陌生号码:老古董该退位让贤了。 卫栩恨不得把手机摔出去砸死远处的曲辰,但是忍住没发作,给兆治信打电话。 “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兆治信接过他用向卿手机打的电话,兆治信手机如果在短短一天之内欠费停机两次,兆治信的秘书娜娜酱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卫栩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曲辰,曲辰又回以风情万种的微笑。 又是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老古董不要再做无用功啦!信已经把你拖进黑名单了哟! 黑名单! 原来是黑名单! 跟向卿一起趴在桌子上看卫栩手机杜淳风喃喃地说:“兆治信怎么这么幼稚?” 第4章 大早上的兴师问罪 餐厅里灯光柔和,悠扬的音乐萦绕在耳畔。每桌之间不算近也不算远,晶莹剔透的珠帘隔出一个个小单间,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不过卫栩这桌没什么好心情,只见向卿轻蔑地笑了一声拿过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一条短信:小崽子牙都没长齐还想咬人,爷爷一个巴掌就把你抽得头破血流回娘肚子里吃翔! 曲辰收到短信,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额角的纱布,心有余悸的瞥向卿一眼。 卫栩恶狠狠的磨牙,兆治信那种人如果不想接他的电话不会做拉黑这种降低他身份的事情,他有本事让他再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同样都是一句话的事,兆治信更青睐后一种方式。 因此,这其中的猫腻儿,再明显不过。 恰好服务员过来上菜,杜淳风甩着筷子就要开动,向卿招呼卫栩先吃点东西,犯不上跟曲辰那种小人置气。 卫栩这会儿眼前摆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竟然一点想要吃他们的冲动都没有,反倒觉得没胃口。 杜淳风夹起一口菜送到卫栩鼻子尖底下晃动,“啧啧,你闻闻,这味道!多香!” 向卿端着饭碗秉行多吃多占的原则塞满嘴的饭菜,口齿不清地对卫栩说:“多吃点,杜淳风消费。” 这下杜淳风可不乐意了,把那口菜送进自己嘴里,咂吧着嘴,“向卿不是我说你,你这铁公鸡就不能拔几根毛给我们见识见识?刚才说不饿,这我点完菜你吃得比谁都欢。” 不等向卿回应,卫栩一声干呕连忙捂住嘴,这满桌子的饭菜他居然觉得恶心。 杜淳风见状立马端起卫栩面前的几盘菜,试探性地问:“你干嘛?不吃就不吃,别搞污染。” 卫栩只觉得嘴里直冒酸水,胃里一阵翻涌,连忙起身朝卫生间狂奔。 向卿端着饭碗目瞪口呆,“卫栩居然觉得这么香的饭菜恶心?” 而那边,兆治信刚从卫生间回来落座,跟曲辰在说些什么。 卫生间的卫栩吐得昏天黑地,来之前就在车上吐了一遍,算上白天吐的,几乎比以前一年吐的都多。 最不可思议的是,平常见到好吃的吃得比谁都积极比谁都欢实的他,今天一筷子没动不说,反倒觉得恶心。 要知道卫栩是再怎么生病难受都能吃下去三碗饭的人,今天这么反常,难道兆治信找到新欢对他影响这么大?不至于吧? 吐到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剩酸水,卫栩还是抱着马桶干呕,杜淳风不放心他过来找他,看见他如此的可怜,本着医生的操守建议道:“卫栩,你前几天的高烧就不正常,现在又吐成这样,我觉得你应该跟我回去做个全面的体检。” “算了吧,你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有病,看谁都有病。” 卫栩来到洗手池旁边洗手漱口,杜淳风不赞同地摇头,“人多少都有点病,没病的是极少数,而你现在即使没病,也是不健康的。” “谁不健康,你才不健康,你全家都不健康!” “跟你说没用,我去找向卿,他一定支持我带你做体检,这件事上他不会心疼钱。” “喂,你说我真的老了吗?”卫栩看着镜子里五年来基本没什么变化的脸,有点凄凉的问杜淳风。 一直靠在门边的杜淳风嗤笑一声,“老?你让六七十岁的人情何以堪,你小子才二十五,还不到而立之年,说老太早。” “那为什么兆治信会找曲辰?” 这话杜淳风不知道如何回答,为什么找曲辰?他根本不应该这么问,应该问兆治信为什么找新欢,因为不找曲辰还会有赵辰,张辰,刘辰。 说到底金主总是喜新厌旧的,五年里身边只有卫栩,算算也该到腻了的时候。 兆治信找新欢不是因为新欢如何吸引人,而是你卫栩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令兆治信觉得吸引人。 可这些怎么跟卫栩说? “治信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人,我们要一起变成老爷爷在家门口晒太阳,困了就打个盹,饿了他就带我下馆子……” “卫栩……” “可是他骗我在开会,跟曲辰看电影吃饭,这是为什么?”卫栩转过身迎上杜淳风的眼睛,眼角有些湿润,连声音也透着颤音。 杜淳风有些心疼,考虑半天也没想好应该说什么。 卫栩没有继续伤情,从他身边走过去离开卫生间回到饭桌上。 向卿已经吃得非常饱,一边剔牙一边打饱嗝,见到卫栩脸色不太对劲立即朝身后的杜淳风使眼色询问发生什么了。 杜淳风耸肩,什么也没说坐下来。 兆治信那头已经结帐准备走人,杜淳风也悄悄结帐回来问卫栩:“咱还继续跟么?要不回吧?正好回我那儿做个体检。” “跟!”卫栩精神头又回来了,摩拳擦掌,“我倒要看看他俩还能怎么腻歪!” 向卿跟杜淳风在心底默默叹息:怎么腻歪?都晚上了,当然是回去滚床单咯! 保姆车一路尾随兆治信的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区,环境一般般,门口看大门的是个裹着军大衣的老大爷,小区门大敞四开,老大爷根本就是个摆设。 卫栩一琢磨,兆治信那种人才不会在这种小区买房子,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曲辰住在这里。 这也难怪,现在公司也不给练习生发工资曲辰应该没什么闲钱在高档小区买房子,可兆治信这么大方的金主竟然舍得他住在这种地方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比一下自己户头上三天两头转进来的阿拉伯数字,卫栩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优越感。 三个人躲在马路对个监视兆治信,兆治信跟曲辰却迟迟不下车,反倒是把车拐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卫栩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跟过去,发现兆治信的车开始晃动,卫栩脑子一炸。 苍天,这是车震啊! 看不清车里的情况,卫栩已经脑补出兆治信抱着曲辰辛勤耕耘的画面,气得脑子发胀,冲身后石化的向卿手一伸,“手机。” 向卿感觉莫名其妙,“干嘛?咱还在这里看大片啊?这么远啥也看不着也听不见,咱回去吧!” “别废话!”卫栩眼珠子瞪得老大过来在向卿口袋里掏手机,不顾向卿的阻拦,迅速拨通兆治信的电话。 好半天,兆治信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兆治信有点微喘,嗓音低哑,“有事快说。” “治信……”刚叫出兆治信的名字,卫栩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才符合现在诡异的状况。 刚沉默几秒,兆治信就有些不耐的说:“卫栩,以后没有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曲辰……身子比我软么?” 无意识的话突然问出口,卫栩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这么一问,兆治信一定能猜出来他就在附近。 不出所料,电话那头的兆治信几乎没有停顿,“你在哪里?” “在能看见你的地方。” 电话那头彻底沉默,曲辰软软地哼哼一声接过电话,“是卫栩么?老前辈就不要跟年轻人争啦,信喜欢年轻的身体,你今天弄破我的头,信就把你的角色换给我,再争……啊啊……嗯……” 电话里只剩曲辰妖娆的呻/吟声,卫栩觉得自己呼出的哈气有点挡视线,看不清前面晃动的车。 都已经这样了,卫栩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跟随杜淳风向卿上车,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不过,让卫栩最难受的是,兆治信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给他,明摆着圣上今天就是要把你打进冷宫的意思。 从曲辰家的小区门口离开卫栩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过,开车的杜淳风频频给向卿明示暗示要他劝劝卫栩,向卿表示卫栩是死脑筋,别人怎么劝都没用得他自己想通。 来到杜淳风的诊所一晚上忙着给卫栩做体检,忙活到半夜,卫栩在向卿的陪同下回到自己家,好在这房子是他自己赚钱买的,不然现在这种心情真是宁死也不想进这个家门。 向卿走后,卫栩简单洗漱过后上床睡觉。一觉睡到六点多钟听见防盗门被打开,惊得立马清醒。 这个房子只有他跟兆治信有钥匙,能开门进来的只有兆治信。坐在床上寻思在大脑里搜索兆治信这个时间回来找他的理由,卧室门被大力推开,“砰——”的一声撞到墙上,吓得卫栩一激灵。 “卫栩,我给你的钱还少吗?”兆治信走到床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卫栩看。 室内拉着窗帘,漆黑一片,只有外面的客厅在兆治信进来的时候把灯打开了。卫栩看不清兆治信的表情,抱着被子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曲辰嫉妒兆治信给他的钱多闹脾气了?那你多给点不就得了,犯得上大早上过来摔门么?! 见卫栩没回答,兆治信怒火中烧欺身上前捏住卫栩的下颚骨,“嫌钱少你大可直接跟我开口要,用不着兜圈子以那种令人作呕的手段从我的口袋里骗钱。” 卫栩只觉得下颚骨马上就要被捏碎了,疼得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忍着剧痛说:“我兜什么圈子了,你给我说明白了!” “还装蒜?想要钱我给你,但是你得把我伺候满意了!”兆治信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第5章 玩车震遭录像怪谁 室内光线很暗,看不清兆治信脸上的表情。 卫栩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也知道本能的恐惧,把兆治信的手往下掰,可他的手跟老虎钳子似的纹丝不动。 想要往后躲,然而兆治信结结实实的压上来,充满侵略与怒气的吻落下来堵上他想说话的嘴。 蛮横的舌在他的口腔里攻池掠地,卫栩慌乱地想要往下推兆治信,不料被他一只手抓过床头的衣服绑住双手,卫栩大惊失色,这是要被用强的节奏? 虽然每次滚床单兆治信都不是温柔的主,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是兆治信强迫他的,即使是第一次也是他为了筹集父亲的医药费心甘情愿爬上床的。 用强这种事,他兆治信不屑一顾。 今天是抽什么疯? 就在卫栩溜号这阵子,他松松垮垮的睡衣裤已经被兆治信扒个精光,此时兆治信正在解自己的腰带,卫栩连忙求饶:“我觉得咱们一定有误会,你先把我放开咱俩慢慢说。” 兆治信怎会理他,高高的抬起他的腰,一次性完全贯穿他的身体,没有经过任何扩张的身体犹如被活生生劈开一样疼,而兆治信只是短暂的停顿便开始艰难的耕耘。 卫栩疼得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一团,连声骂道:“兆治信你疯了!劈腿的又不是我,你抽什么疯!” “劈腿?你以为你是什么?我玩腻了换新口味你有资格指责?!你以为你高人一等?” 这句话把卫栩震得完完全全呆住,这句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没有兆治信说的效果显著,令人信服。 亏得他活了二十多岁,在兆治信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以为兆治信给的宠爱比历届情人多,他居然就天真的认定自己跟兆治信的关系能有那么一丝的不同。 其实哪儿不同,完全都是一样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伺候得满意了多赏点银子,玩腻了就往边上一扔。 无非就是他卫栩比以前的那些人能推迟一下被抛弃的日期,被兆治信玩腻了是早晚的事。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卫栩居然觉得身下也没那么疼了,毕竟心里的疼痛远比*上来得严重得多。 “车震视频?亏你想的出来,幕后老板跟一个练习生的车震算得上什么头条!钱我给你,一会儿我就让秘书给你转过去!” 卫栩这才听出个大概,忍着痛解释道:“我……啊啊……没录像……疼,不是我!” “是向卿?” “向卿不是那种人!”卫栩做出最后一次辩解,后来兆治信再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用睡裤堵住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哭泣声。 莫说向卿不是那种人,他卫栩也绝不是为了钱就背叛兆治信的人,道理显而易见,背叛兆治信拿到的钱能有在他身边继续侍寝拿的钱多么?是兆治信傻还是卫栩傻?会不会算账?! 更何况,他卫栩对兆治信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都不用说为了钱背叛兆治信,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决不会背叛兆治信。 奈何,五年相伴,兆治信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此颖悟绝伦的人对他的一片赤胆忠心视而不见,不知道听信哪个臭不要脸的谗言就认定他用车震录像去勒索钱财。 他这五年算是白掏心掏肺的对兆治信了,真是凄凉。 对兆治信彻底绝望的卫栩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偶,被翻过来调过去地折腾了半天,鲜血横流,堵嘴的睡裤被折腾掉了他也愣是再也没有求过一次。 兆治信泄完愤留下伤痕累累的卫栩扬长而去,卫栩睁着毫无生机的眼睛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向卿带着哭腔过来给他解开手腕。 向卿没有钥匙,那就一定是兆治信走的时候没有关防盗门。 这个人呐,真是一点昔日的情谊都不顾念。也对,他卫栩只是个被玩腻了的烂货,兆治信怎么会关心不关门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入室抢劫算的了什么,兆治信这次把他的心都剜得千疮百孔,他卫栩还有什么好怕的。 卫栩幼年丧母,爷俩相依为命多年,好不容易卫栩能靠着写剧本赚点小钱,以为能改善生活孝敬卫父,卫父就在学校组织的体检里被诊断患上胰腺癌。 机缘巧合,卫栩爬上兆治信的床跟他结成包养的关系,以演员身份出道被捧得大红大紫,卫父的医药费有了保障。 但是再多的银子也挡不住阎王来点名,卫父跟病魔抗争两年最后还是丢下卫栩去往极乐世界。 葬礼上卫栩行尸走肉一般应付,兆治信则全程陪护,事后想想,这个金主也忒够意思,床伴死了爹他跟着忙前忙后准备后事俨然一卫家姑爷的做派。 葬礼之后,卫栩失魂落魄地来到以前跟卫父经常钓鱼的河边,看着静谧的湖水卫栩怎么看怎么觉得忧伤,最后竟发现卫父在水里向他招手,说是钓了一条特肥的鱼一个人拿不动。 卫栩大孝子立马卷起裤脚撒丫子往里奔,鱼啊,他最愿意吃鱼了!特别是小时候跟卫父一起钓鱼,拎回家一炖,那种满足的感觉别提多爽了! 待到卫栩马上就要从卫父手里接过那条巨大的鱼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卫栩哪里肯,竟然有人胆敢阻碍他拿鱼!顿时就用手肘往后一撞,也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那人闷哼一声,愣是没松手,“栩栩不怕,你还有我。” 栩栩这名字只有卫父没事叫叫他,人长大了还为这么女气的小名跟卫父起过争执,卫栩上初中以后再也没这么叫过他,就连卫父临终前还记得卫栩不喜欢这名字。 实际上卫栩多么希望卫父能再这样叫他一声,可惜没有机会了。 现在突然被人这样低低地唤着小名,卫栩立即回过神,眼前的大鱼不知所踪,而他此时正站在及腰的河水中,背后紧紧抱住他不松手的正是兆治信。 伤心归伤心,卫栩回过神后还是有理智的,刚才自己拿手肘撞兆治信,他那声闷哼是听得清清楚楚,以卫栩对他的了解,他要不是特别疼才不会吭一声。 “兆总……撞疼你了吧?” “不疼,跟我回家。”兆治信当时就是嘴硬,晚上回去洗澡的时候卫栩偷看过,肋骨上一大块淤青还说不疼。 可那会儿卫栩身上还是叠着悲伤debuff,以悲伤的45°角仰望天空,“回什么家?我连爸都没有了,哪儿还有家。” 兆治信不由分说捞起湿漉漉的卫栩打横抱住往岸上走,语气平淡,“你还有我,就还有家,跟我回家。” 可能兆治信当时只是想安慰一下痛失亲人的卫栩,但是他一定没想到这句话对卫栩的心理造成的冲击,使得卫栩在后来的三年里化身兆总后援拉拉队小队长哈巴狗似的以德报怨面对他的一切冷淡行为。 而现在,兆治信的所作所为分毫也体现不出他那句话里隐藏的承诺,说到底也许还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可笑他卫栩还一直把那句话作为自己原地复活的人生信条。 与兆治信的生活点滴像过电影一般历历在目,卫栩无比强壮的小心脏像被人揪着一样疼,可能,也许,大概,这次伤得有点重。 等到卫栩从神离状态回归正常能思考能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向卿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杜淳风也破天荒的吸了一地的烟头。 杜淳风这个医生是从来不抽烟的,人家说吸烟就是残害生命。可卫栩看着一地的烟头觉得今天杜淳风他老人家生命值爆减。 “你俩是死了亲妈么?一副哭丧的脸。”刚说一句话,卫栩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刚从十八层地狱里捞出来的孤魂那样虚弱。 这可不是好兆头,世道这么乱,他卫栩的战斗力不能下降。 向卿哽着嗓子骂道:“没死亲妈,亲儿子差点挂了。你他妈的不吃不喝瞪着眼睛已经一天了,我都快要打算给你准备后事了。” 卫栩没应声,不打算回击向卿。虚弱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向卿立即给垫上个枕头。卫栩暗笑,向卿不愧是好兄弟,真贴心。 他现在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伤处也上好药,还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甚至连床单被罩枕套都换了个遍。向卿真是个勤快的小媳妇。 “卫栩,你什么打算?杀人放火我向卿第一个冲在前面!” 卫栩扶额,“杀人放火谈不上,反正兆治信的身边我是不想再多呆一分钟,你去找律师回公司,我要解约。” 向卿一万个支持,立马去找打电话找律师。杜淳风掐灭最后一根烟,身边烟雾缭绕像神仙似的走过来递给卫栩一张纸,“这是你的体检报告单。” “表情这么沉重,难道我得绝症了?”卫栩嘀咕着从头往下看化验单,各项目看了半天卫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这上面写的都什么意思啊?” “虽然很难以相信,但是这单子我看了一宿,不会有错。”杜淳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你怀孕了。” “什么呀,我还以为我得啥绝症呢,吓死我了,不就是怀孕嘛!”说完卫栩猛地意识到杜淳风那四个字的含义,变得像是看见彗星撞地球一样惊恐,“什么?!怀孕?!你别逗我我可是男的!拿错报告单了吧!” 第6章 生与不生是个问题 已经是晚上,窗帘依旧挡得严严实实,不过屋里开着灯,明亮的灯光下,卫栩不可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 杜淳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坐到床边安抚他的情绪,“别害怕,虽然我也不敢相信,这可以算得上是生物学奇迹了,不,是神迹,你比我们多了个器官,然后……他可能误打误撞,咳咳,你就怀孕了。” “杜淳风你是个医生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这是医疗事故!” 杜淳风摇摇头,摸着卫栩的肚子神神叨叨的嘀咕,“你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等几个月看看你这肚子究竟有没有动静。” 这时向卿折返回来,在卫栩醒之前杜淳风就把单子给他看过,此时态度非常坚决:“即使是真怀孕,兆治信那个禽兽的种也绝对不能生下来!” 见卫栩和杜淳风没什么反应,向卿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一个老爷们儿,把孩子生下来你说以后让他叫你妈还是叫你爹?!” “小卿卿,妈跟爹不是配套的一组。” 卫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被杜淳风和向卿俩人直接无视,杜淳风非常严肃的试图说服向卿同意卫栩把孩子生下来,不过他的理由显然不够打动人:“这是生物学奇迹,必须得生下来为医学做出贡献。” 向卿一副发飙的小狮子撸起袖子就要跟杜淳风辩个天昏地暗,杜淳风也不甘示弱,拿出学生时代辩论会的架势准备开辩。 卫栩凉凉地说了一句话俩人都没了动静。 “如果真是怀孕,那孩子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不用争了,这事我就做主了,生。” 人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向卿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杜淳风却乐得跟朵花似的。 “我可没你那么高的觉悟,孩子是孩子,不可能给你研究。” 考虑到卫栩的情绪以及身体状况,向卿带着律师代表卫栩回公司跟兆治信谈解约的事情,同意付出高额的违约金,兆治信也没难为他,大笔一挥准奏。向卿又拿出他跟公司解约的文件,兆治信依旧准奏。 向卿回到家里开始跟卫栩研究暂退娱乐圈解约之后去哪里生孩子才好,毕竟一个男艺人顶着大肚子在公众视线里晃悠实在过于骇人听闻。 国外认识卫栩的人少,而且杜淳风正好要出国做学术探讨,向卿一拍大腿决定带着卫栩去国外生娃。 为了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卫栩早早的睡下,摸着平坦的肚子带着对于怀孕一事的怀疑逐渐入睡。 时光荏苒,一晃距离卫栩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暂退娱乐圈去国外养病已经过去四年之久。卫栩在国外低调得好像人间蒸发一般,除了对他念念不忘的粉丝,媒体基本上早就忘了这么一个过气艺人。 而兆治信作为一个跟卫栩滚了五年床单的人,就算是不刻意的回想,卫栩这个人也时不时出现在兆治信的脑海里。 在商场一家咖啡厅里等曲辰的兆治信一边翻阅杂志一边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咖啡,微苦。 卫栩被苦得皱成一团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跃进他的脑海里,端杯子的手一倾,咖啡洒了一半。 兆治信皱眉,在卫栩发布会之后他查明卫栩的清白,给卫栩打过去一笔钱打算补偿一下他,这厮却忒不识抬举,直接把钱又打回来。 兆治信也没多过问什么,俩人就此断了联系。 四年里,曲辰虽然在公司的推动下逐渐打出名气,可终究不及卫栩当年的大红大紫的势头惊人。 曲辰跟卫栩终究是不同的,拜金势力没有一句实话,兆治信竟然一直也都没蹬了他,径自宠着他。 了解兆治信包养史的人都知道,曲辰得到的好处再多也赶不上那个在兆治信身边呆了五年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得宠。 只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那个人被曲辰拍死在沙滩上。 眼看着曲辰在兆治信身边已经第四个年头,更是无法无天,居然胆大到让兆治信这位尊神等他,真真是活腻歪了。 而兆治信今天出奇的闲,在咖啡厅等了小半天,拿电脑处理完公司事务,拿起杂志又开始一篇一篇翻。 直到被卫栩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小脸给打断,不由得有些懊恼。 伸手看了看时间,决定稍微惩戒一下曲辰,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下楼。 电梯里只有兆治信一个人,下到地下一层的时候上来个小孩,见他身边没有大人,兆治信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惊讶的发现那小孩简直就是跟卫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眨眼睛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还没等他跟小孩说话,那小孩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凑过来抬头望着他,“叔叔,我找不到叔叔了。” 兆治信听见脑子里好像什么东西断了,这小家伙连可怜巴巴的模样都跟卫栩如出一辙,于是耐着性子问他:“哪个叔叔带你来的?” “就是叔叔,叔叔要带我吃甜甜圈。”小家伙往兆治信的腿上一扑,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 兆治信略一思量,猜测那个马大哈叔叔找不到孩子可能会去甜甜圈店找,于是决定带这个孩子上楼。 就这样,兆治信鬼使神差的做了一次雷锋,把小家伙送去甜甜圈店里,还特别好心的给他付款买了甜甜圈。 最可怕的是,还婆婆妈妈的嘱咐他,甜甜圈太甜不能多吃。 兆治信觉得今天自己如此不正常一定跟那杯咖啡有关,果然应该像某人一样多放糖。 小家伙拿着甜甜圈乐得跟朵油菜花似的,看得兆治信也被感染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曲辰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嗲嗲地扑到兆治信怀里,嗔怪他为什么不在咖啡厅等他。 兆治信把他从身上扒下去,再回头看小家伙,不知去向。 “你看见刚才那个小孩哪儿去了么?” 孩子那么小,可别出了意外。带他来商场的那个人可真是心大,孩子丢了都不知道。 “小孩?哪有小孩?”曲辰前后张望,对兆治信莫名其妙的问话表示十分不理解。 兆治信抬头看着甜甜圈的招牌有些恍惚,曲辰催促着要去吃饭,兆治信也就没再继续找那个小孩。 与此同时,身在拍摄场地正在听导演说今天拍摄安排的卫栩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导演一脸。 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导演擦脸一边心里犯嘀咕,怎么刚回国就觉得国内不安全呢? 好在导演脾气不错,没跟他一般见识。 半个小时后向卿怀抱着个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跑到跟前对着导演一顿赔不是。 导演看着向卿怀里的萌娃,水水嫩嫩的小脸,无辜的大眼睛顿时就什么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招呼工作人员准备开拍。 卫栩抱过萌娃,批评道:“滚滚,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今天要录节目不能迟到么?怎么还这么晚!” 卫滚滚被卫栩抱在怀里很不舒服,但是不好发作,嘀咕一句卫栩没听清,正要再问,向卿立即抢先转移话题催促着说:“别说滚滚了,马上开拍了,今天第一天什么安排?” “游乐场,跟夏侯父女一起。”卫栩叹息一声把卫滚滚放到地上,表情无限惆怅。 “夏侯?夏侯洺晔?” 不怪向卿反应强烈,夏侯洺晔是个歌手,极其难缠,最重要的是,他是兆治信为数不多的好哥们儿之一,卫栩跟兆治信那点破事全都知道。 怎么看都是个□□。 “就是他,希望这家伙能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场准备完成,今年备受瞩目的亲子节目《小儿难哄》新一期即将开拍。 半个月前回国签约hs公司的卫栩被邀请拍摄《小儿难哄》,本来是五个爸爸带着自家的萌娃拍摄节目,奈何某个爸爸临时有事会缺席四期节目,也就给了卫栩赚钱的机会。 由于是单亲家庭,颇受争议,而卫滚滚则凭借自身良好的外貌条件跟素养赢得节目组的认可,加上hs的推动,卫栩父子加入剧组。 当夏侯洺晔带着自家千金夏侯音见到同样带着孩子的卫栩,那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二字形容得了,差点就要扔下所有人拉着卫栩跟卫滚滚去做亲子鉴定。 由于卫滚滚的脸根本就是卫栩的迷你版,夏侯洺晔这才作罢。 但还是对于卫栩会结婚生子表示难以置信,当场掏出电话给兆治信打电话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 电话里的兆治信反应平淡,一个嗯字就挂了电话。夏侯洺晔喂了半天,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把手机收起来准备拍摄。 夏侯音是个外向的孩子,见到卫滚滚一点也不认生,拽着卫滚滚的胳膊就往游乐场里跑。 卫滚滚特别放心不下地回头交代卫栩一句:“爸爸,别离我太远。” 给卫栩站在原地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夏侯洺晔长吁短叹着说:“卫栩啊卫栩,你亲生儿子都不放心你,兆治信居然能放任你自己在国外自己过了四年。” “他又不是我亲生儿子。” 夏侯洺晔颇为赞同地点头,“他是你亲孙子。”然后回头跟导演喊了一句“这段儿掐了啊!” 向卿恨不得冲过去用鞋底子抽夏侯洺晔个满脸花。 看着前面夏侯音跟卫滚滚俩人一路欢声笑语,卫栩决定不跟夏侯洺晔一般见识,俩人冰释前嫌。 俩孩子能玩什么呢,玩完转转杯玩旋转木马,夏侯音兴致勃勃,抱着旋转木马连转三圈死活不下来,卫滚滚也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然而卫滚滚很懂事,跟夏侯音疯了一会儿便回到卫栩跟前,关心道:“爸爸,你累不累?” 卫栩心说我哪有你来回跑着累,但是心里暖暖的,脸上也露出幸福的微笑:“不累不累,过来给你喝点水。” 看着卫栩那边父慈子孝的画面,夏侯洺晔觉得无限惆怅,自家闺女早就不知道飞奔到哪里野去了,想让她变身贴心小棉袄那是比登天还难。 第7章 一对萌娃初遇试炼 玩耍的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到了下午,卫滚滚和夏侯音都有点体力不济,并且喊饿。节目组的安排是让卫栩和夏侯洺晔一起装作去买吃的,卫滚滚跟夏侯音在原地等待。 然后由工作人员扮作路人甲路人乙去引诱孩子随他们走。 以此测验两个孩子是否会按照爸爸们的指示不跟别人走而在原地等候爸爸们回来。 卫栩和夏侯洺晔都是演过几部电影或者mv的人,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俩人各自去进行临走的交代。 今天的日头特别足,卫滚滚纵然带着帽子遮阳镜这时也被晒得有点打蔫儿,卫栩抱起来卫滚滚,哄他:“滚滚,饿了吧?” 卫滚滚点头,自己虽然没那么贪吃但是跑了半天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那爸爸跟夏侯伯伯去给你跟姐姐买吃的好不好啊?” 卫滚滚此时虽然又饿又累,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为什么你们要一起去?留下一个人陪我们不行吗?” 卫栩一愣,自己的儿子还真是难缠,为什么要一起去?当然是要给你们创造经受试炼的机会。 想了想回答卫滚滚说:“因为一个人拿不动的,很重。” 卫滚滚显然饿的不行,没再纠缠终于同意卫栩离开。 卫栩一只手抱着卫滚滚一只手捏他的脸,缓缓地对他说:“等一下你跟姐姐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任何人来都不能跟他们走,不要跟他们说话,还有爸爸的包,也不能让别人拿走知道吗?” 卫滚滚被捏得疼了,把卫栩的手掰下去,有点不开心,“知道了。” 卫栩还是不放心,又重复好几遍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跟夏侯洺晔躲到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看监控,卫栩对于卫滚滚在太阳底下暴晒很心疼,要回去把儿子带到阴凉处。 夏侯洺晔揶揄卫栩离不开儿子,正说着监控器中第一个路人甲出现,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卫滚滚跟夏侯音面前。 “小朋友,你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吗?” 夏侯音跟卫滚滚现在还没有忘记爸爸们交代的话,俩人意志坚定地没有搭理老者。 卫滚滚还拉着夏侯音转身向后走几步,为了远离老者。 监控室里的卫栩跟夏侯洺晔被逗得哈哈大笑,夏侯洺晔说道:“看不出来你儿子比你谨慎啊!还知道离远点。” 卫栩有点自豪又对夏侯洺晔说的话有点不满,“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是是。” 监控器里的老者发现卫滚滚跟夏侯音不搭理自己又生一计,凑过去问道:“你们是不知道还是不会说话啊?” 夏侯音抬头看了看这个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爷爷,嘟着嘴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谁不会说话啊我们都会说话!是不是啊弟弟!” 卫滚滚迟疑地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老者一看这有戏,又友好地对他们俩笑,“小朋友跟谁一起来的啊?” 夏侯音本身就不怕生,刚才这一开口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跟老者介绍,“我们跟爸爸一起来的!爸爸去买吃的了!爸爸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监控室里的卫栩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女儿也比你还能说啊,问一句说三句。” 夏侯洺晔笑呵呵地没答话,俩人继续看监控。 此时夏侯音已经完全一副跟老者非常熟稔的样子,恨不得把全家都叫过来给老者认识一下。 而卫滚滚则显得比较淡定,牢记着卫栩跟他说过的话,对于老者的问话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 “老爷爷想去卫生间啊,很急呐,你们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吗?”老者一边说一边做出自己很着急的样子问夏侯音,夏侯音深信不疑,小手往一旁一指,“那边,我刚才就在那里嘘嘘的!” “小弟弟,姐姐说得对不对啊?”如果能一起把两个都带走的话,那成绩算是很漂亮了。 “对,往那边走五分钟就到了。”卫滚滚似乎也放松警惕,话变得多起来。 不过要是问为什么一个小屁孩会知道五分钟这个时间概念,卫滚滚很乐意解释——卫栩说过,不知道多久就是五分钟。 上厕所排队五分钟跟早上赖床五分钟是完全不同的五分钟,所以五分钟可以适用于任何地方。 “爷爷找不到啊,你们能不能带爷爷去啊?” 夏侯音是个特别热心的孩子,张口就要答应带老者去找卫生间,结果被卫滚滚拦住,“爸爸们说不让我们跟别人走,万一他是坏人呢?” 经过卫滚滚的提醒夏侯音记起爸爸临走时的话,点点头,表示不能带老者过去了,让老者到那边问别人。 然后老者再怎么搭话,卫滚滚跟夏侯音都没再开口说话过,完全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路人甲老者任务失败,只能惨淡退场。 监控室里的两个爸爸笑得直不起来腰,卫滚滚那一副特别严肃认真的样子简直不能再可爱。 而卫滚滚在坚定自己不跟人走的前提下还懂得提醒姐姐夏侯音不上当,实在难得可贵。 “卫栩,你教育得太成功了!”夏侯洺晔对着卫栩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滚滚随我,谨慎!”卫栩已经有点飘飘然,笑嘻嘻地盯着监控器看。 这时卫滚滚突然问夏侯音:“你热不热?这里是不是太晒人了?” 夏侯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抹得刘海儿都支起来,活像个小犄角,“热!” “我们去对面等吧!” 夏侯音非常赞同,她早就热得受不了了,拔腿就要往对面的树底下冲,卫滚滚又一次把她拦住,“爸爸和伯伯的包还在这里,我们得把它拿过去。” 说完伸手去拿两个爸爸装着他俩用品的包,包鼓鼓囊囊的对于一个成人来说都略重,何况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 努力几次,俩人都没有把包拿起来。夏侯音又抹了一把汗珠,皱起眉头,“这个包怎么这么重吖!我看爸爸背着挺轻的吖!” 卫滚滚表示很赞同,卫栩已经背着包跟着又跑又走一小天了,还抽空抱一抱自己,这么热的天,卫栩完全很轻松的样子。 “你先去那边乘凉,我在这里看包。” 夏侯音以行动证明了对卫滚滚提议的认可,风一般奔向对面的树底下坐到草坪上。 没多一会儿,夏侯音又一阵风似的回到卫滚滚跟前,“滚滚,你过去待一会儿我来看包。” 卫滚滚虽然不太好意思离开岗位,但是孩子已经晒得不行,犹豫一下,便走向树荫。 监控室里的两个爸爸这次谁也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盯监控器。 就这样两个孩子轮班看守包十多分钟,路人乙上场,是个打着伞的漂亮孕妇。当然,肚子是塞的棉花。 小心翼翼地坐下之后,友善地给夏侯音遮阳,“小朋友在这里等谁啊?” 还不等夏侯音回答,对面在树底下乘凉的卫滚滚立即赶过来拉住夏侯音,对孕妇说道:“不要跟我们说话,我们不会跟你走的。” 孕妇有点傻眼,自己准备好的台词才说完一句,卫滚滚就过来拆她的台,笑了笑把伞递过去,“我不是要带你们走,我也是等人,等我爸爸,他去卫生间了。” 监控室里爆笑,说这俩工作人员设的是连环套啊! 夏侯音因为太热,对于孕妇的伞没有拒绝,而卫滚滚也没有反对。俩人站在伞底下,对孕妇生出一股好感来。 “你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也在等爸爸。” 孕妇嫣然一笑,“你们是一个爸爸么?” “不是!我爸爸叫夏侯洺晔,他爸爸叫卫栩,我叫夏侯音,他叫卫滚滚。”夏侯音又开始鼓足精神头声情并茂地介绍他们来了几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烈日炎炎下又等了一阵子,孕妇拿出糖果递给两个孩子,“吃点糖吧!可好吃了!” 夏侯音当然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吃掉,而卫滚滚则小老头似的皱起眉头,认真地复述平时卫栩的教诲,“爸爸说弟弟不能吃糖,我不能吃糖。” 夏侯洺晔在监控室里后悔自己没有交代夏侯音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卫栩则是讪讪地笑一下没有做声。 孕妇的任务就是骗孩子们吃她拿来的东西,夏侯音上套了,可卫滚滚还没有,孕妇又拧开一瓶水递给卫滚滚,“小朋友喝口水吧!这么热的天。” 卫滚滚盯着水瓶咽了一口唾沫,想了想还是对孕妇说道:“爸爸说不让我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可是你都跟我说话了啊!喝口水,我不告诉你爸爸。” “我跟你说话了,就不能再喝水了。” 卫栩恍然大悟,这小家伙是在惩罚自己?连忙跟节目组请求提前结束试炼,天这么热,孩子再不吃不喝会中暑的。 于是两个爸爸慌里慌张地拿着吃的和喝的赶回孩子们的身边,各自抱起自家的宝贝,喂水喂吃的。 卫滚滚一边喝水一边抗议:“爸爸你太慢了。” “是是是,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把你自己留下了。”卫栩一边给卫滚滚擦汗一边抱着他去树荫底下,“告诉爸爸,有没有遇见陌生人跟你说话?” “有,我跟他们说话了。”卫滚滚非常不好意思,自己没有听爸爸的话,脸上红扑扑的,头靠在卫栩肩膀上,“但是我没跟他们走。” “嗯,滚滚真棒,坚决不能跟他们走,他们要是抱你你就喊救命!” 第8章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傍晚,录制结束,卫栩心疼地抱着累极的卫滚滚钻进保姆车,向卿一边帮忙给卫滚滚换衣服一边抱怨:“你是不是傻,临走不给滚滚找个凉快地方让他在太阳底下暴晒还让他看包!”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卫栩可怜巴巴地喝了一口水,开始发愁,“晚上还有hs的十周年庆典酒会,把滚滚送回家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 “我回去送滚滚,你去参加酒会。” 卫栩连连摇头,“算了吧,酒会上看不见你,老施同学不得带着我的人头去找你啊?!” 老施同学就是卫栩新签约的公司,hs娱乐的老总,施焱庭。卫栩能够一回国就签公司,还加入备受瞩目的《小儿难哄》剧组,全是仰仗施焱庭的提携。 而施焱庭可不是他卫栩的伯乐,人家早就心有所属,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博取心上人的欢心。 可向卿却一直装糊涂,奔三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提到施焱庭,向卿的表情变得古怪,说话都开始结巴,“什么人头不人头的,你别吓到孩子。” “得,咱们一起带着滚滚去吧,大不了一直抱着滚滚让他睡觉。” 酒会上,卫滚滚恢复精神,跟在卫栩和向卿的后头来回敬酒打招呼一点也没露出疲惫的模样,向卿都直夸他比他爸敬业,是个撑场子的好手。 hs娱乐十周年庆典,施焱庭一身精致的白色西装,迈着优雅的步子上台讲话,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台下找寻向卿的影子。 而向卿正在忙着抱着卫滚滚焦急地寻找卫栩的影子,完全没有自觉已经被施焱庭盯上。 卫栩这等嗜吃之人,自然是不由自主地追逐着美食的脚步迷失在会场之中,一边吃一边称赞施焱庭真大手笔,酒会上待客的酒水饮料到吃食都是极好的。 正在卫栩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背后突然站住一个人,银灰色的西装衬出挺拔的身材,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卫栩。” 卫栩的脊梁骨过了一阵电流,立即挺直后背放下手里的盘子转过身来,当他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卫栩只觉得今天算是来错了。 曲辰正带着狐狸抓到兔子的胜利笑容面对卫栩,“卫栩老前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卫栩念叨着眼睛往边上瞟,曲辰在这里,兆治信还远么?!不行,他得在兆治信出现之前跑路,就算豁出去被向卿骂死也得逃离这个酒会! 会场的灯光很柔和,显得曲辰脸上的表情也亲切了那么一点,可能是好久不见的关系,连个人恩怨都淡去了。 奈何曲辰说话还是那么难听,“别找信了,他在台上致贺词没功夫搭理您老人家。” 顺着曲辰的手一看,可不,兆治信一身纯黑的西装,站在台上正对着话筒说着祝贺hs十周年庆典的话,四年没见,兆治信英俊不减当年,却增添几分清冷。 卫栩的眼睛这会儿变得非常好使,站在离台上这么远的地方,居然也能看清楚兆治信领带上的暗纹。 “老前辈,四年不见,居然跟hs签约,丢了旧爱立马另觅良人,真是棋高一著。” 卫栩一句话也不想跟曲辰多说,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恐怕兆治信就得过来,到时候再生出许多是非,他又得被向卿骂个狗血淋头。 搞不好被向卿发现曲辰,直接冲过来扇曲辰大嘴巴子,然后曲辰回击,施焱庭更不能坐视不管,接着兆治信参战,明天的新闻就会从周年庆典变成兆氏跟hs的血拼。 两家公司一直针锋相对,好不容易缓和一点,能互相邀请参加个庆典,再打起来…… 简直不忍直视。 最重要的是滚滚,要是真打起来滚滚被误伤到怎么办! 脑筋转得飞快卫栩立即调转方向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不料被曲辰抢先一步拽住胳膊,“老前辈要去哪里?不跟信叙叙旧么?” 台上的兆治信明显已经注意到这边俩人,演讲也匆匆收尾,不顾施焱庭的面子径直向这边走过来。 卫栩急得卯足力气一挣,力气用得过大,竟然把曲辰甩得差点撞到桌子,气得曲辰立即扬手要甩给卫栩一个巴掌。 而就在巴掌呼啸着就要落在卫栩脸上的前一秒,曲辰下落的胳膊被人牢牢握住,那人也结结实实地挡在卫栩身前。 卫栩的感觉只是眼前黑影一晃,自己没挨打,然后就听见兆治信的声音,“过分了。” 卫栩缩了缩脖子,四年之后他对兆治信微愠的声音觉得胆颤,即使不是对他说的。 话说完不给曲辰争辩的机会,兆治信一扬手把他往后推了一下,力度恰到好处,不至于摔倒也足以显示出兆治信的不悦。 曲辰揉着胳膊,不甘心地盯着后面的卫栩,没吭声。 这下卫栩完全丧失逃跑的机会,只能换上一副客气的表情给曲辰开脱,不是他卫栩多好说话,是因为这是在hs的酒会上,不能把事情闹大。 “兆总,没那么严重,我俩在开玩笑。” 卫栩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兆治信的秘书立即上前要把曲辰劝走,曲辰没吭声,也不挪地方。 兆治信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卫栩,缓缓地吐出四个字,“别来无恙。” 正在卫栩绞尽脑汁地想跟兆治信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向卿抱着卫滚滚赶过来,把卫滚滚塞进卫栩怀里然后挤进兆治信和卫栩俩人中间,“兆总,四年不见管教人的能耐退化了啊?放任自己家的疯狗到处咬人可不像兆总的作为!” 曲辰跟向卿素来不对盘,听见被骂立即往前面冲,想要跟向卿理论。被兆治信挥挥手制止,还没开口说话,卫滚滚在向卿身后探出个脑袋盯着曲辰讶异道:“这不是那个只会念台词的曲辰?” 卫栩连忙抱住卫滚滚往边上躲,但是没什么用,卫滚滚这句话完全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曲辰演技糟糕世人皆知,这时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气得曲辰脸上通红,指着卫滚滚说不出来话。 而兆治信则注意到,这个孩子跟卫栩岂止是相像二字能形容,说不是卫栩亲生的天理难容。 虽然今天夏侯洺晔已经告诉过他卫栩已经娶妻生子,可现在这样面对面看着,两种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你是卫滚滚?” 卫滚滚对面前这个刚保护自己爸爸没有被人打的叔叔有点好感,点点头,“我就是卫滚滚,卫栩的儿子。” “为什么说曲辰只会念台词?” 卫滚滚回答得不卑不亢:“爸爸说过,曲辰演电影毫无演技可言,完全就是按照剧本念台词,但是比念的效果好,是背出来的。” 卫栩开始异常后悔跟卫滚滚在家看当年被曲辰抢走主演的那部电影时多嘴评价一番曲辰的演技,没想到卫滚滚记性出奇得好,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记住,今天一股脑给抖搂出来。 对于卫滚滚说话的内容,兆治信不太感兴趣,曲辰演技不好他知道,跟卫滚滚说话主要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兆治信审视的目光在卫滚滚的身上扫动,眼前这个孩子跟电梯里遇见的那个一模一样,却在神态之间似乎有一点点那么不太相同。 要让他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 就在一大一小对视的这一会儿,卫栩和向卿的三魂七魄差点被吓出去,向卿也顾不上挤兑曲辰兆治信的大业,连忙护住卫栩父子二人,扯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滚滚跟我们跑一天都累了,我们得回家了,对得回家睡觉了,小孩子嘛,睡眠最重要。” 兆治信被挡住视线,只能转而去看向卿,挑了挑眉,“七点不到就回去睡觉?” 聪慧的卫滚滚此时对向卿的用意似乎心领神会,打了个哈欠趴在卫栩肩头,“爸爸我困,回家。” 听到儿子的话,卫栩犹如领上一道赦令,立马抱着卫滚滚撒丫子往场外跑,一边跑还给旁人催眠似的一边念叨:“滚滚要回家睡觉,睡觉。” 向卿则是向着兆治信以及逐渐走近的施焱庭致歉,“不好意思,孩子太累我们先撤了!” 说完连施焱庭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也是一溜烟跑开。 施焱庭走到兆治信身边,看着抱孩子往外跑的两个人,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我不该请你来。” 兆治信没搭理他,盯着会场入口,若有所思。 卫栩和向卿如此慌乱地退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意。 四年不见,卫栩虽然已经成为父亲,人却还是像四年前那样大大咧咧不靠谱。 四年前卫栩解约出国,对于他的补偿坚决不要,态度之决绝,兆治信以为卫栩再次见到自己不是恶言相向就应该是深情款款,可卫栩的反应哪个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当年的事情一样。 兆治信纵然感到奇怪,却对卫滚滚的兴趣远远大过卫栩。 第9章 离开会场回家再战 逃离会场之后卫栩跟向卿跳上保姆车一路疾驰回家,原先的房子已经在最缺钱的时候卖掉,现在住在向卿的家里,而向卿则被赶去施焱庭家里住。 向卿的房子很新,当年装修完没住多久就打包行李跟卫栩去往国外,现在回国简单收拾一下就住上了。 房子里市中心不远,半个小时车程就能到最繁华的商业街,当然如果堵车的话不一定要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 抱着卫滚滚走进电梯,卫栩的心这下才放松下来,怀里的卫滚滚贴着卫栩的胸膛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卫栩的心跳声,觉得很奇怪:“爸爸,你害怕?” 卫栩呼出一口气,摇摇头,“爸爸现在什么都不怕,只怕失去你们两个。” 卫滚滚煞有其事地点头,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跟别人走的。” 正欣慰着,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六楼,走出电梯朝家门走,整个楼道里都是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卫栩的心又揪成一团,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而向卿大包小裹地小碎步跟在后头,“慢点,别摔到滚滚!” 回到家一打开门,小孩哭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杜淳风抱着个孩子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看到卫栩就像看到了救星,立即迎上来,“卫栩啊,这小家伙太能哭了!我耳膜要被震穿了!你快哄哄他,邻居都过来敲门好几次了!” 向卿接过卫滚滚,而卫栩一脸凝重地接过杜淳风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哭得小脸通红,长相跟卫滚滚完全一样,是卫滚滚的孪生弟弟,却有着与卫滚滚完全不同的性格。 不是爱哭,而是爱闹人,用哭来达到目的。 一打生下来就把哭功练得神乎其神,每次放开嗓子大哭都会引来好心的邻居敲门怀疑卫栩他们仨老爷们儿虐待儿童。 今天这架势,这小家伙一定是又因为什么事情杜淳风做得不如他的意了。 “蛋蛋乖,不哭啦,爸爸回来了,杜叔叔怎么招蛋蛋啦?爸爸给你教训他。”虽然知道卫蛋蛋绝对是无理取闹,可也不能真的教训他,得顺着他来,要不然,他能把房顶给你掀开。 考虑到楼上几十层住户的性命,卫栩纵然疲惫还是和颜悦色地哄卫蛋蛋。 卫蛋蛋很给面子,看见卫栩和哥哥一起回来立马不哭了,趴在卫栩肩头做可怜状,“蛋蛋要爸爸,杜杜不让蛋蛋要爸爸。” 不管好说歹说,卫蛋蛋就是不叫杜淳风叔叔,只叫杜杜,与其说是长辈倒更像是朋友,因此卫蛋蛋一直把杜淳风的话当成耳边风,不让吃糖就哭闹。 卫栩觉得又窝心又好笑,“不是你说的不想跟爸爸去录节目么?怎么不乖还闹着要找爸爸?你知道杜叔叔陪你耽误多少工作么?” 卫蛋蛋眨巴着眼睛,眼看着泪水又要流下来,“不,我要爸爸,还要哥哥。” 杜淳风对于卫蛋蛋这种卖萌装可怜的行为颇为不满,怎么好像他杜淳风变成阻止卫蛋蛋找他亲爸的坏人了!不行,他得把事实告诉卫栩! “卫栩,你可不能偏听偏信,我限制他吃糖他就跟我闹脾气,我拿你压他他就开始哭说要找你,断断续续哭一下午,邻居都快要报警了。” 实际上卫蛋蛋哭的时间安排很合理,点心玩耍时间一点也不哭,吃饭也不哭,等闲下来没事做的时候才开始放开嗓子哭。 其实不用杜淳风说卫栩也猜得出俩人因为什么意见不合才使得卫蛋蛋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卫蛋蛋随他,爱吃甜食,但是小孩子毕竟不能吃太多,于是每天他就限量。 杜淳风跟卫栩不同,虽然是医生却对卫蛋蛋非常溺爱,总是偷偷额外给他糖,这也是卫蛋蛋为什么会愿意跟杜淳风在一起的原因,可杜淳风毕竟是医生,即使给也是适量。 因此杜淳风说不给他糖,那就一定是额外的糖已经吃过了,卫蛋蛋还要糖,俩人意见不统一,卫蛋蛋就开始哭闹。 “蛋蛋,叔叔说的对么?”卫栩开始绷起脸,偶尔哭一哭还可以,一哭就哭一下午,他要忙着赚钱没时间看管孩子,以后卫蛋蛋跟杜淳风在一起的时间总不能一直在哭声中度过吧? 卫蛋蛋也是个识时务的好孩子,听见卫栩这样问,还有点要生气的趋势,立即瘪了瘪嘴,可怜巴巴地开口:“蛋蛋只是想吃糖,爸爸也喜欢吃糖。” 顿时卫栩就有点感同身受的感觉,自己当年牙疼被限制吃糖的时候,兆治信的手腕何等铁血,吃不到糖的确很可怜。但是家长是什么,家长就是要以孩子的健康为前提的情况下宠爱孩子,而不是盲目溺爱。 “蛋蛋如果再狡辩,每天的数量就会被减少。” 卫蛋蛋苦情戏没演成,倒起了反作用,万念俱灰之下,眼睛一闭张嘴就准备开嚎。 在向卿怀里一直没吱声的卫滚滚忍不住揭露卫蛋蛋今天上午所犯下的错误:“蛋蛋今天吃甜甜圈了,还走丢了。” 结果卫蛋蛋的哭势瞬间止住,恶行被披露的他现在心里非常忐忑,他的共犯向卿同样也心里发毛。 卫栩虽然脾气不错,但是在孩子的事情上一般情况下都是极其难商量的,越线一点点可以,比如杜淳风多给一块两块糖。 大幅度越线的话,比如因为贪吃而走失,那就是在卫栩的雷区跳芭蕾舞了,卫栩不发飙那就不是卫栩了。 果不其然,卫栩的脸逐渐变得跟锅底一样黑,压着怒气问卫蛋蛋:“吃甜甜圈?还走丢了?” 卫蛋蛋此等意志不坚定的小叛徒立马把小手往向卿鼻子尖一指,“叔叔带我们去的,我嫌他们慢才先走的!” “原来你是因为带他们去买甜甜圈才迟到?” 向卿开始闪烁其词,买甜甜圈是小事主要卫栩还是因为没看住卫蛋蛋让他走丢而生气,“我当时在给导演打电话……一转身,蛋蛋就不见了,但是我把他找回来了啊。” “如果找不回来呢?蛋蛋要是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当放牛娃怎么办?!” 此时卫蛋蛋弱弱地说了一句:“电梯有个叔叔带我去买甜甜圈,叔叔在那里找到我的……” 向卿顿时想要仰天长啸,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还有个叔叔?!你怎么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卫蛋蛋被卫栩的怒气给完全吓傻了,向卿在旁边看着有点窝火,语气不善地开口:“那个叔叔就是兆治信。” 这下轮到卫栩气势完败,听见兆治信三个字立即整个人颓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兆……他知道了?” 向卿最看不上他这种回到家一提到兆治信就蔫了的样子,在外面装得人模狗样,一回家就露馅。 “没有,没等他看见我我就把蛋蛋抱走了,把心放回肚子里,你这事就是天方夜谭,他再阴险狡诈也想不到。” 卫栩对向卿的话半信半疑,万一兆治信得知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按他的性格,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来抢孩子,回头一连串阿拉伯数字打到账上算是对卫栩生养孩子的感谢。 卫栩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两个孩子是无价之宝,绝不能让兆治信抢走。 闹出这么个插曲,卫栩的威严爆减,再教育卫蛋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索性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准备睡觉。 把两个孩子洗涮干净换上睡衣带回卧室,捏了捏卫蛋蛋的脸,“下次不许再跟陌生人走了知道么?跟哥哥学习学习,不认识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跟着走。” 卫蛋蛋嘻嘻哈哈,一骨碌挤到卫滚滚的枕头上枕着,贴着卫滚滚的脸,抱着卫滚滚的脖子甜甜地说道:“哥哥最优秀了!我要跟哥哥学!” “你还知道优秀?”卫栩被卫蛋蛋的小模样逗得直笑,戳着卫蛋蛋的头,眼神里无限宠溺。 “知道啊,哥哥就是优秀!” 卫滚滚被勒得难受,把卫蛋蛋的胳膊拿下来,“如果蛋蛋再跟陌生人走,我就再也不理蛋蛋了。” 卫蛋蛋立即捧住卫滚滚的脸吧唧亲上一口,“我再也不跟别人走啦!哥哥陪我玩!” 显然卫滚滚早就对卫蛋蛋的热情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把脸上的口水抹干净“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一直以来卫栩也乐得看着他们兄弟这样亲密。 但是,现在是睡觉时间。 “不行,要玩明天玩,现在必须得睡觉。” 卫栩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关灯准备离开房间,卫蛋蛋又睁着眼睛坐起来问:“哥哥还要跟爸爸去工作么?” “怎么?你要一起去?” 卫蛋蛋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要在家玩。” “那就不能跟哥哥一起玩了。” “可是……” “放心吧,哥哥下周一才会再跟爸爸出去工作,这几天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卫蛋蛋立即竖起大拇指,“棒!” 卫蛋蛋没别的爱好,除了吃睡玩就是缠着哥哥,变着法的围绕哥哥打转。 在家里,其他人都得拿出大人的权威才能镇得住卫蛋蛋让他听话,他对卫滚滚的话却是无条件服从,甚至有时候连卫栩的话都没卫滚滚的好使。 不过卫蛋蛋对于上电视录节目非常不感冒,导演原本打算让两个孩子一起上节目,卫蛋蛋却死活不同意。 卫栩不想强迫孩子,也就作罢。只带卫滚滚一个人上节目,所以卫蛋蛋可以说得上是隐匿在荧屏之后的小东西。 除了导演组,基本没几个人知道卫蛋蛋的存在。 第10章 什么叫做墨菲定律 关上门卫栩不得不面对一个大难题,既然回国落脚兆治信所在的城市滚蛋两个娃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问题就来了。 挖掘机……不对,兆治信如果发现两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怎么办? 答案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孩子带走,如果孩子离不开卫栩,把卫栩一并圈养也不是不可能。 可那种生活对孩子对卫栩甚至对兆治信都不应该会是一个好结局。 能够避免这一局面的办法就是不让兆治信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份。 “卫栩,想什么呢?过来咱们合计合计以后的政策方针。”向卿在客厅等得急了过来发现卫栩靠在卧室门板上神游,便开口叫他回魂。 同向卿一起回到客厅,杜淳风也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里等待他,手里拿着指甲锉磨指甲,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干嘛?不是合计么?怎么好像要揍我?”卫栩双手护在身前准备应对两个人的随时发难,这场面他见多了,向卿跟杜淳风俩人完全可以眼神交流包抄秒杀他。 “不是揍你,我只是在未雨绸缪,万一要是真跟兆治信打起来,也不至于发生指甲劈裂这种没品的事情。” 卫栩眼角抽动,怎么回事?杜淳风都不淡定了?被向卿的暴力思想给洗脑了? 话说今天兆治信表现也没那么差吧?至少阻止曲辰打他了不是么? 向卿把卫栩按到杜淳风旁边坐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卫栩另一边坐下,两个人一边一个夹住卫栩,“别害怕,咱们目前没有跟兆治信打架的意思。” 卫栩一脸狐疑地目光在向卿和杜淳风之间游荡,这俩人怎么看都像是在密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居心不良。 卫栩立即起身准备逃跑,被俩人一边一只手按在肩膀上又按回去,夹得更紧。 “卫栩,我俩就问你一个问题。” 向卿无比认真。 “说完就让我起来?” 卫栩也无比认真。 “你今天见到兆治信觉得对他还有感觉么?” 这句话卫栩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但是从没有一次能够得出明确的答案,而这次,向卿这样严肃认真的问他,他也很想回答有或者没有。 但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伺机带卫滚滚跑路不让卫滚滚跟兆治信有过多的接触上,完全没去体会一下久别重逢的心情。 见卫栩半天没动静,向卿先前装出来的严肃认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卫栩胳膊上狠狠拧一把,“我就知道你是一棵树上吊死树倒了你还吊着的货!” “啥?” 向卿杜淳风俩人跟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卫栩缓冲的时间,神情还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虽然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但是兆治信这个人……我实在不建议你奢望他回心转意。” “到时候兆治信就算把你们都接回去,他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对孩子也是个伤害。” “再说还有个曲辰,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不会挪窝。” “兆治信也不像是个好父亲,他是有钱,可是光有钱不能把日子过好把孩子养好。” …… …… …… “够了!你俩有没有完了!谁他妈的说我要回那个狗窝里去了!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我的孩子!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跟他兆治信一点关系都没有。” 卫栩云里雾里听了半天终于搞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不由得怒火中烧,低吼起来,而到最后又趋于平静。 向卿和杜淳风对卫栩逐渐转变的语气感到很惊讶,三秒钟之后俩人欢呼雀跃,一人握住卫栩的一只手,“恭喜你经受住了我们的考验!没有被禽兽所打倒!”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走?” 俩人同时迅速放开卫栩的手,啊不,准确来说是甩开,极其嫌弃地甩开。 向卿很不开心,明明是自己家却被别人下逐客令,住在施焱庭那里简直哪里都不方便,“卫栩我要搬回来住,老施同学太……太,周到,不习惯。” 卫栩从他俩中间站起来往卧室走,满不在乎地提醒:“不走也可以,等老施同学亲自过来提人,你在孩子们面前建立的威信可就……咳咳!” 向卿脸色一变,开始指责卫栩:“我现在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谁啊?穷得连个窝都没有!” “嗯,向爱卿为了寡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寡人甚是欣慰,赐你白绫三尺,鸩酒一壶,向爱卿你自行了断吧!” 向卿作势就要追上去打卫栩,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杜淳风跟卫栩相视一笑,谁打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就是想看看向卿的反应。 “谁啊这么晚打电话?” “呃……可能是导演。”向卿用胳膊压住手机企图让它停止震动,但是收效甚微。 “接吧,我们也不是外人。” 向卿左思右想,还是不打算接电话把手机压得死死的,一个箭步蹿到玄关穿鞋,“卫栩我看你照顾两个孩子挺累的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给卫栩杜淳风反应的时间立即闪身消失在门口,杜淳风一边叹气一边也走到玄关穿鞋,“我也走了,明天还要去听讲座,你要是真下定决心就别反悔,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 “好好休息,养活俩孩子的重任你得挑稳当了。” 杜淳风走后,卫栩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上睡衣裤躺在床上却又开始失眠。 千万不能跟兆治信卯上。 两个人智商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卫栩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深刻领悟到这个事实。 自己又是个喜怒必须形于色的人,要让他若无其事地带着俩孩子在兆治信眼皮底下晃悠,不出三天,一准得被兆治信的火眼金睛发现。 以卫栩的脑袋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不让卫滚滚和卫蛋蛋出现在兆治信面前,绝对不能给他们深入接触的机会。 虽然这样对两个孩子不太公平,但是……等他们长大了应该可以能理解吧? 孩子现在就是他的全部,只要威胁到他跟孩子相亲相爱的人或事,都不能被允许存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兆治信那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有时间跟他偶遇,还能碰见孩子?! 所以,现在担心这些都是多余的! 先安心睡觉。 第二天早上已经习惯早起的卫栩爬起来去早市买菜,早市的菜新鲜又便宜,钱对于他这种过气艺人,那可是需要仔细规划资金流量的。 正走着,卫栩发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怎么瞅怎么眼熟,脑子里搜索引擎一通暴走,卫栩恍然大悟,这不是兆治信的车么! 意识到自己应该绕道而行的时候,人已经走到车旁边,而车里的人显然也注意到卫栩,车窗缓缓降下来。 卫栩硬着头皮打招呼,“哟!兆总起得挺早啊!咋上这儿看大门了?诶?天气真好啊!菜真新鲜!” 兆治信对于卫栩语无伦次的话不太在意,对于卫栩一改当年日照三竿不觉醒的陋习能够早起有点不习惯,“你起得也早。” 手上的塑料袋勒得卫栩手疼,脚下却生根似的走不动,连卫栩也没察觉到,自顾自地嘻嘻哈哈:“不起不行啊,早市买菜便宜,孩子需要营养。” 兆治信皱眉,“你现在过得这么拮据?” “养孩子最费钱了,早产儿身体弱后天不补补将来后悔都来不及,再说我一过气的,能挣的钱是有数的,不得仔细点啊?” 兆治信习惯性地要说出回头我打钱给你这种话,突然反应过来卫栩早就不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如山的神色,“她不能帮你承担一部分?” 卫栩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兆治信说的是理应存在的,共同抚养孩子的,他的另一半,有点尴尬地开口:“早就不再联系了。” “节哀。”兆治信干巴巴地吐出这两个字,心里腹诽卫栩的另一半真不是个东西,逃避抚养孩子的义务明摆着欺负卫栩脑子不够用,果然这个卫栩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兆总呢?大早上在这里干嘛?”卫栩觉得自己再跟兆治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说不定他就忍不住把袋子里的土豆掏出来塞兆治信的鼻子里去了。 兆治信发觉卫栩不再叫他治信而是跟那些人一样称呼他兆总,有些气闷,索性不去看卫栩这个完全看不出来明星样的落魄奶爸,“等曲辰。” 这三个字可算是差点把卫栩的下巴吓到地上,兆治信是何许人也?!短短四年就让兆治信乖乖在楼下看大门的曲辰真是好手段。 不过,真为兆治信的品位感到忧心。 “曲辰……你也是蛮拼的,我上楼了。” 看到卫栩吃瘪的样子,兆治信的心情变得明媚,“曲辰还得一会儿下来,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第11章 番外1 经过昨天卫父的葬礼,一天下来兆治信和卫栩都是筋疲力尽,而从来不让人省心的卫栩还闹出投河自尽的一出戏。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卫栩简单的冲洗一下便倒头就睡。兆治信亦是只简单的冲洗一下,偷偷摸摸地给自己肋骨上的淤青擦好药,才敢从浴室里出来,还是穿好睡衣的。 相对无言,兆治信不知道应该跟卫栩说什么,安慰人他不在行。好在出来的时候卫栩已经钻进被窝里,一副安睡祥和的样子。兆治信站在卧室门口看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书房看文件。 卫栩那种状态,不应该去打搅。 自打成立包养关系以来,卫栩对兆治信的态度一直很微妙,说是合作关系吧,他有的时候还是挺不合作的,比如关于吃糖这件事上,从来不合作。 说是情侣关系吧,更谈不上,金钱交易各取所需,何来感情?更遑论情侣。 不过对兆治信而言,陪伴就足够,无需其他。 公司的文件永远看不完,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好打发。等卫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比如,滚床单。 书房的灯一个晚上都没有熄,兆治信强打精神看到后半夜终究还是抵不过疲惫伏在书桌上睡去。 次日凌晨,兆治信从文件堆里站起来,颈椎僵硬得几乎不能动,伸个懒腰然后转动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理了理桌上的文件,去卫生间洗漱。 静默地结束洗漱工作,兆治信静悄悄地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床上的卫栩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蹙,枕边还有残留的泪痕,整个身子蜷成一团躲在床的一边。 “爸……”卫栩在睡梦中带着哭腔唤出声,声音里透出无限哀恸,身子微微抖动,啜泣。 兆治信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坐下,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卫栩的脸颊,细细描绘卫栩的模样,拨开卫栩的刘海儿露出紧蹙的眉头,轻轻地将眉头展开。 卫栩不再低泣,悲痛的睡颜逐渐缓和,仿佛睡梦中不再受噩梦的侵扰,变得安稳。 一只手撑在卫栩的枕边,上半身微倾,蜻蜓点水一般在卫栩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重新坐好,握住卫栩的手。 “现在,你变成跟我一样无父无母的人了。” 轻轻地握了握卫栩的手,脸上平日里冷冰冰的线条变得竟有些柔软,眼底也有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末了,起身去衣帽间更衣。换上笔挺的商务西装,整个人重新恢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眼眸里也敛去心绪,一片烟波浩渺,看不出情绪。 属于卫栩的一方净土由他来守护,而他的事情,无一例外都需要自己面对。 二十年前,兆治信的父母死于车祸,肇事者逃逸。退居二线的兆老爷子不得不重新出山接管兆氏,兆治信虽然衣食无忧,而大宅内却再无温情。 二十年后,学有所成的兆治信表面上已经正式继承兆氏,实际上只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 兆氏,本是财团雄厚的建筑公司,如今领域逐渐入侵到影视行业,可兆治信手里的实权还是寥寥无几,兆氏的高层多是兆治信的长辈,旁系盘根错节,想要在这种背景下能够完全掌握兆氏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关于父母的死因,随着年龄的增长兆治信愈发觉得蹊跷,培养自己的人脉的同时也一直在追查肇事者的下落。 公司的情况不容乐观,正处于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兆治信每日早出晚归,昨天破例旷工一天筹备卫父的葬礼已经是越线,兆老爷子颇有微词,不过体谅兆治信肩上的担子沉重只能默许。 系好衬衫的扣子,一边打领结的兆治信重新回到卧室,卫栩的睫毛轻微地动了动,站在门口的兆治信没有注意到,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床前,领结已打好。 替卫栩掖了掖被角,又伸出手试探一下卫栩的体温,微凉的手掌覆在卫栩的额头,停顿几秒后,轻声道:“还好。” 昨天葬礼之后卫栩便不见了,兆治信找遍陵园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卫栩,问遍认识卫栩的人才得到一个可能在他们父子昔日时常钓鱼的河边,每当卫父的病情加重他便回去河边静坐,一坐便是一天。 在河堤上刚把车停好,远远看见正卫栩一步步地朝河里走,兆治信心脏几乎就要猛然停下来,愣神半秒钟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往河边跑,拼命地呼喊卫栩的名字,可卫栩却像听不见一般没有回应,行尸走肉似的往河里走。 河水即将及腰,卫栩再这样走下去,很有可能踩翻石头直接摔进水里,照他这个状态,被水呛到气管窒息而死毫无悬念。 那一段路程对兆治信来说格外漫长,幸好最终他还是在悲剧发生之前抱住卫栩,失魂落魄的卫栩却用手肘突然撞他,力气之大出乎兆治信的意料,无处可躲只能生生受下。 饶是兆治信此等隐忍之人,肋骨被手肘重击之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闷哼。 无论如何也没松手,即使肋骨传来断裂一般的疼痛。 “栩栩不怕,你还有我。” 这绝不是假话,兆治信自认会对卫栩不离不弃,只要卫栩一直对他忠心不二。即使只是包养关系,也是陪伴,聊胜于无。 卫栩没有回应,但是不再反抗,单薄的身子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手也抓住兆治信的胳膊,用力到几乎把指甲掐肉里去。 兆治信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从身后抱着卫栩,将自己身上的体温透过已经湿透的衣服传递给卫栩,希望能温暖他。 失去至亲的滋味,他完全能够做到感同身受,但是他不能放手,不能让卫栩就这样随卫父而去。 绝对不能。 具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兆治信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开始发麻,卫栩才刚刚回魂,轻轻地说道:“兆总……撞疼你了吧?” 听语气卫栩似乎神智恢复得差不多,这个时候带他回到岸上应该不会再反抗。 “不疼,跟我回家。” 卫栩靠在兆治信的怀里,微微抬起头望向天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回什么家?我连爸都没有了,哪儿还有家。” 语气之凄凉,听得兆治信心里一滞,当年失去双亲时的悲伤如潮水一般袭来。 家?还有么? 那时的他也觉得从此再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然而时过境迁,兆治信心里的触动只是一瞬,须臾之间便不着痕迹地收敛起心绪,打横抱起卫栩往岸上走,语气也恢复平淡:“你还有我,就还有家,跟我回家。” 后来的卫栩出奇乖巧,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个孩子,轻轻地搂住兆治信的脖子,头抵在兆治信的颈窝上,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抱着一个成年人在河滩上行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一次因为踩翻脚底的石头而险些跌倒到河里,堪堪稳住身子欣慰地发现卫栩竟已经熟睡,并没有受到影响。 实在是万幸。 更加万幸的是,卫栩遭受卫父去世的打击以及站在冰冷的河水里那么久,竟然也没有发烧。 兆治信拿起放在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调高空调的温度,实在不放心卫栩一个人在家睡觉,如果没人给他盖被恐怕难以逃避感冒发烧的厄运。 但是调高空调温度的话,情况就不太一样了,至少可以把那种可能性降到最低。 将遥控器在床头柜上重新放好,兆治信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嘱咐她过来给卫栩送早餐,卫栩这样的状态一定没有精神自己爬起来做早餐。 又考虑到不知道他究竟会睡到什么时候,对秘书又加了一句,一定要保持早餐的温度。 至于该如何去保持温度,那就是秘书需要操心的事情,毕竟工资不是让她白拿的。 交代好秘书的工作后,回头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卫栩。 “家还是有的。” 不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维系的,是否还能维系下去,能够坚持多久,都不重要。 兆治信要的只是现在的陪伴。 随着门锁卯上的声音,卧室里的卫栩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在被子底下紧紧地闭住双眼。 逐渐睡去。 等卫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盖着大被子还呆在被兆治信特意调高温度的房间里,卫栩已经是浑身都被汗水浸湿。 从被窝里爬出来,换了一身睡衣来到餐厅,餐桌上摆着秘书准备好的早餐,居然还地用恒温箱装着,卫栩不禁对秘书小姐的想象力感到叹为观止。 随即又想到早上兆治信的一系列举动,站在餐桌之前陷入沉默。 “兆总……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拨通向卿的手机,“今天的工作继续,我没事。” 电话那头的向卿很不放心地再三强调卫栩如果状态不行今天的工作他已经全都依次顺延下去了,卫栩可以安心地休息一天,调整好再工作也不迟。 可是卫栩执意要求工作,向卿也别无他法,只能同意。 又是一个新开始。 第12章 这是真正的十一章 坐坐毛线?做做love? 卫栩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家里两个小祖宗都在,哪儿能把这尊大佛给请家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么?!再说现在的对兆方针就是有多远躲多远,怎么可能把他请上去坐坐! “别坐了,改日吧。”说完卫栩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改日是个什么鬼!又补了一句,“家里不方便。” 不过好像越描越黑,但是也没时间计较太多,卫栩脚下生风,撒丫子往家里跑。 兆治信看着卫栩绝尘而去的背影有点不爽,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爽,回想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嗯,一定是因为等曲辰等得太久了。 顿时,眸子微微眯起来,敛起情绪,曲辰最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回到家里,两个萌娃都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个坐在电视机前面津津有味地看儿童节目,一个几乎整个身子钻进冰箱里翻吃的。对于这个一家之主的回归,根本没人在意。 卫栩拎着菜过去把卫滚滚抱得离电视机远一点,然后又把卫蛋蛋拎起领子从冰箱里拿出来。 也学会他俩无视人的方式,自己去厨房做饭。 卫蛋蛋很饿,踩着小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厨房门口,一脸不开心:“爸爸我饿。” “饭马上就好,再等等。” “我要吃糖吃薯片甜甜圈。” “零食少吃,饭马上就好。” 卫蛋蛋瘪了瘪嘴,泪光闪闪,“蛋蛋前天看见爸爸偷吃薯片都不给蛋蛋。” 卫栩正在切菜的手一哆嗦,差点切到手指血溅当场,“我,我那是……看薯片快过期了。” “明明就是爸爸把薯片都藏起来偷吃不给蛋蛋。”卫蛋蛋眨巴着眼睛扑到卫栩的大腿上死死抱住,用极其可怜的神情企图道德绑架卫栩。 显然,这招很实用。 卫栩背着卫蛋蛋偷吃薯片理亏,面对自己儿子的控诉,心里升起巨大的愧疚感,可作为父亲又不得不念叨卫蛋蛋一句:“你在长身体不能把零食当主食吃。” 卫蛋蛋奸计得逞,很开心,继续乘胜追击:“爸爸薯片在哪里?” “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不能多吃,一周一袋。”卫栩把切好的菜装到盘子里,对客厅喊了一句,“滚滚监督你弟弟!” 卫滚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依旧聚精会神地看儿童节目。 多年以来,卫栩的厨艺早就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不多时四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摆在桌子上。 虽然手头拮据,孩子的营养不能少。卫栩家的饭菜一直以来都是香到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咽下去的程度又营养搭配均衡。 开饭时间,卫蛋蛋不用召唤就能在自己的专属座椅上高高举起勺子就等卫栩说开饭。 而卫滚滚总是得卫栩亲自过去请他过来吃饭,才会慢悠悠地踱着小方步过来。 这慢吞吞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父子三人欢乐地坐在一起吃饭,卫栩不停地给两个儿子夹菜,卫蛋蛋闷头就是吃,时不时给卫栩一个我看好你哦的表情哄得卫栩哈哈大笑。 卫滚滚则安静许多,细嚼慢咽,唯一跟卫蛋蛋相同的是,卫滚滚也从不吝啬对卫栩手艺的崇拜。 “爸爸,好吃。” 每当儿子夸自己厨艺好,卫栩简直就像漂浮在云端,平日生活再怎么难,在儿子的夸奖面前那都是浮云。 “什么好吃啊?” 卫滚滚也乐得配合卫栩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郑重地点头,“什么都好吃,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都好吃。” 卫栩一张俊脸笑得跟太阳花似的,拿着筷子戳卫蛋蛋,“哥哥都夸爸爸做饭好吃,你怎么不说话啊?” 卫蛋蛋把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眼睛亮晶晶地笑,“爸爸做饭天下第一!” “哟,你还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 父子三人吃完饭,两个孩子跑到客厅一起玩耍,卫栩则笑呵呵地收拾碗筷整理厨房。手上的活还没做完,客厅传来卫蛋蛋的哭声,给卫栩吓了一跳。 为嘛?因为卫蛋蛋跟卫滚滚俩人一起玩,就从来没有过吵架的时候,更别说哭了。 俩人有分歧都是卫滚滚让着卫蛋蛋,怎么可能把弟弟惹哭。 所以,卫蛋蛋一定是因为别的事情哭。 卫栩连忙拿过来抹布擦擦手,急急忙忙地赶到客厅,发现卫蛋蛋缩成一团蜷在地上,泪水流了满脸,小脸也变得煞白。 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来回滚动,嘴里呜咽着直喊疼。 卫滚滚见到卫栩来了,立即说:“蛋蛋他说肚子疼。” 卫栩连忙过去把卫蛋蛋抱起来,一只手去摸他的肚子,关切地问道:“哪里疼?这里?” 卫蛋蛋疼得在卫栩怀里乱动,出生以来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苦,卫蛋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句台词,抓着卫栩的衣襟哭道:“爸爸救我!” 这一声给卫栩哭得心肝发颤,连忙抱起卫蛋蛋往外跑,卫滚滚也要跟着,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在家等。 没办法,只能一起带着。卫栩这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只胳膊抱着卫蛋蛋,一只胳膊抱着卫滚滚,从家里到电梯跑得跟百米冲刺似的。 在电梯里,卫栩把卫滚滚放下,一边哄卫蛋蛋不哭马上就去医院,一边焦急地盯着电梯层数,心里咒骂为什么电梯这么慢。 “爸爸,我们去杜叔叔那里么?”卫滚滚小小的人站在卫栩旁边,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害怕神色。 卫栩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卫滚滚,不然卫滚滚这样淡定的孩子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稳了稳呼吸,回答说:“不是,杜叔叔今天有事不在诊所,我们去医院。” “蛋蛋的病会好么?” “会的,医院的叔叔阿姨都很厉害,一定会治好蛋蛋的。” 到了楼下坐出租车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医生给蛋蛋检查了一通,很悠闲地看了卫栩一眼,“结婚挺早啊?” “啊?我儿子怎么回事?” 医生又从头到脚打量卫栩一番,“你结婚时候有二十么?” 卫栩满头黑线,“大哥,我今年都快三十了。” 医生终于不再以一种看小孩的表情看他,惊讶得又仔细打量卫栩一番,“快三十了?说你十三都有人信。” “大哥你别逗我了,我儿子怎么回事啊?” 这会儿卫蛋蛋已经停止哭泣,也不喊肚子疼,坐在卫栩怀里抹干净眼泪,迷茫地看着医生。 “诶,老弟我说你都奔三十的人了,咱能不这么冲动么?孩子就是吃坏肚子,你进来那阵仗我以为你儿子不行了呢!” “吃坏肚子?” “问问你儿子今天都偷着吃什么了吧,啥毛病没有,给你拿点纸出门找个厕所,就解决了,你要是非让我开药,我也就是给你开个泻立停,开么?” 医生的表情很生动,活脱脱地就像在问:“约么?” 无视掉这个精神病医生,卫栩回想到厨房垃圾桶里的雪糕袋,顿时脸拉得老长,“蛋蛋,你偷吃了多少雪糕?!” 卫蛋蛋被吼得一激灵,如实答道:“五个……” 卫栩被气得说不出来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馋嘴的熊孩子,趁着他出去买菜的功夫啥也没吃,吃五个雪糕,活该你肚子疼! “爸爸……” “干嘛?!” “我想拉臭臭。” …… 厕所里,卫栩把住卫蛋蛋防止他掉到厕所里,被卫蛋蛋的化学武器熏得快要吐出来。 “蛋蛋,你要是再像这样偷吃雪糕,我让你十八岁之前见不到雪糕!” “为什么?” “少废话!拉你的臭臭!真臭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惊喜,“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我孙子,这眉毛这眼睛。” 卫栩眼角抽搐,谁家老头子不看住了让他随随便便出来认孙子?!转念一想,可别是偷孩子的! 交代卫蛋蛋自己拽着点门板别掉进厕所里之后卫栩走出厕所,刚出去就看见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头正蹲在地上跟卫滚滚说话,“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卫滚滚回头看了一眼卫栩,礼貌地回答道:“卫滚滚。” “呵!怎么起这么个名?怎么就滚了呢?!” “爸爸说滚蛋好运来。” 卫栩憋笑,自己随便胡诌的含义居然被卫滚滚给牢牢记住了,以后他得想个好一点的大名,总不能以后卫滚滚工作出去递名片,上面写卫滚滚经理啥的吧? “你爸爸真幽默。” 老头注意到后面的卫栩,缓缓起身,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这样的人卫栩见得多了,看着他眼熟叫不出来名,也不怪人家,每天电视上那么多明星,哪能挨个记住。 为了不让老头指着他喊出别人的名字,卫栩抢先开口:“老人家,您一个人来看病么?” 老头一看就得有八十多岁,身子骨还算硬朗,精气神也很足,丝毫没有老态龙钟之感。衣着考究,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大家长的风范,估摸着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还得是个老太爷的角色。 “不是,我过来看老朋友,人老了病就爱跟着,年轻时候的朋友都被阎王点走几个了,就想趁着还能动,多见几次。” “家人怎么不陪着?” 第13章 切记出门要看黄历 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要不是卫蛋蛋肚子疼,来这里卫栩一万个不愿意。 仨人站在厕所门口有点碍事,自觉地往边上挪了几步,老头一直笑呵呵地看着卫蛋蛋,简直就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小孩似的。 “我没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跟着倒麻烦,小伙子你儿子跟你长得可真像。” 卫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卫滚滚的头,“都说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有那么像?” 卫滚滚偷笑:口是心非的爸爸,明明就是听见说跟他长得像心里乐开花,还问。 “你没见过我孙子,小娃娃跟我孙子小时候长得可像了……”老头还想继续说什么,手机响起来,电话是在催他上楼,老头又对卫栩二人慈祥地笑笑,“我先走了,等得着急了。” 目送老头消失在楼梯口,卫栩这才想起来卫蛋蛋那个小家伙还光着屁股在里面蹲坑。 拉着卫滚滚回到厕所,发现卫蛋蛋不知所踪,纸倒是用完了,擦干净屁股走的。 可卫蛋蛋是自己溜掉还是被拐?卫栩想到被拐,心凉了半截,卫滚滚握了握卫栩的手,仰头安慰道:“蛋蛋不会走丢的。” 卫栩抱着卫滚滚从二楼厕所附近开始找,一对俊男萌娃引得不少护士病人频频侧目,只不过俊男一直喊的名字实在奇怪——“蛋蛋!蛋蛋你在哪里?” 有好心的护士过来问:“先生,是您的宠物丢了么” “不是,是我儿子,跟这个长一样。”说着卫栩把卫滚滚举到护士面前,“有没有看见他去哪儿了?” 卫栩想让护士看卫滚滚的长相,而这个护士的脑回路实在强悍,她看的是卫滚滚衣服上的小黄人。 看完小黄人还用一种看精神病的表情看了卫栩一眼,摇摇头,心说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精神病,作孽啊! 但是卫栩不知道她的内心戏,以为她没见过卫蛋蛋,就抱着卫滚滚继续找。 这时卫滚滚拍了拍卫栩的肩膀,指着前方,“蛋蛋。” 卫栩迫不及待的往那边瞅,还真是卫蛋蛋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孩子,不过,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高了? 往旁边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抱着他。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卫栩眨了眨眼睛,一拍脑门,这不是兆治信那个挨千刀的嘛! 难不成知道卫蛋蛋是他亲生的过来抢孩子?不行,不能让兆治信得逞,更不能让他发现双胞胎,这么稀罕的品种,兆治信一定会心生歹念。卫栩当机立断,把卫滚滚送进厕所一个单间里,再三强调:“不要乱跑,拉臭臭拉到爸爸回来接你。” 卫滚滚很无语,先不说自己那么多臭臭坚持到卫栩回来接他,就说他现在,是一点拉臭臭的意愿都没有。 “我在这里等爸爸。”虽然卫滚滚很想解释一下自己没有臭臭,但是孩子特别懂事,明白卫栩这是临时有事需要他在这里等他。 “好,这是纸,你要是拉完了先自己擦屁屁,不要乱跑。”卫栩把卫生纸往卫滚滚手里一塞,着急忙慌地往外跑,看见抱着卫蛋蛋的兆治信就奔着去。 卫蛋蛋比兆治信更先看见卫栩,挥舞着小手招呼卫栩,“爸爸!我在这儿!” 卫栩心说我还不知道你在那儿?!到处乱跑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此时兆治信听见卫蛋蛋的话,缓缓地把目光从别处转回来,一双眸子古井无波,静静地看着卫栩,眼底里隐隐升起一丝不悦。 卫栩站住,有点愣神,好像一晃回到了四年前,每次卫栩在见到兆治信的时候都是这样整个人要飞起来一样的跑,跑过去扑进兆治信怀里,兆治信则站在原地,就是以这种神情看着他,大概又在嫌弃他没个大人样了吧? 晃神没多久,卫蛋蛋的声音变得高亢,张牙舞爪地往卫栩这边使劲喊:“爸爸!快过来接我!” 卫栩汗颜,这次可不是冲着他兆治信飞奔了,是冲着卫蛋蛋这个惹祸精。 终于走到兆治信面前接过卫蛋蛋,卫蛋蛋心满意足地搂住卫栩的脖子,然后跟兆治信挥手告别:“叔叔再见,我爸爸来接我啦!” 兆治信轻轻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卫蛋蛋的头,凑近卫蛋蛋的耳边柔声道:“下次不许乱跑了。” 兆治信的脑瓜近在咫尺,口鼻间都是兆治信的味道,听见兆治信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卫蛋蛋说话,吃惊的样子简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兆治信从来没有什么爱心,更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孩子这样温柔,一定有诈!一定是想用这种计谋俘虏卫蛋蛋的心! 果不其然,兆治信对卫蛋蛋笑完又板起脸对卫栩说:“下次看住滚滚,别让他乱跑。” 卫栩愕然,滚滚?原来兆治信还不知道这是卫滚滚的孪生弟弟卫蛋蛋?那也就更不可能知道是他的亲生骨肉了吧? 卫栩放下心来,不自觉地眉眼带笑,连连点头,“会的会的,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 余光瞥了一眼卫蛋蛋,一定是这小东西又开始顶着卫滚滚的名字招摇撞骗了,一惹祸丢人全报卫滚滚的名字,卫滚滚这个哥哥当得真不容易。 正要张口跟兆治信告辞,不料,兆治信又蹙起眉头,“你在医院干什么?生病了?” “哦,孩子肚子疼。”卫栩差点脱口而出蛋蛋肚子疼,幸亏这会儿他的脑子还在,话到嘴边变成孩子。 但是,很明显兆治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跟你一样乱吃东西?真不愧是你的儿子。” “呃,兆总真会开玩笑。” “卫栩……” 突然听见兆治信叫他的名字,卫栩条件反射地抱紧了孩子,就像护崽子的老鸨子一样,怒发冲冠,“干嘛?” “没什么,我上楼去,你下次看住滚滚。” “上楼?你也生病了?” “没,过来陪爷爷见一个人。” “哦,那我走了。”卫栩立即逃也似的抱着卫蛋蛋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兆治信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愣神。 “卫栩还是缺根筋。” 其实卫栩不是缺根筋,而是他的那根筋现在全绑在卫滚滚和卫蛋蛋身上,自从见过兆治信就一直处于被害妄想症发作的状态,见天的琢磨怎么不让兆治信跟孩子们有过多的接触。 因此,没有多余的筋去注意兆治信的异常。 这不,抱着卫蛋蛋绕了个大圈回到藏卫滚滚的那个厕所,推开门心里就开始祈祷卫滚滚能乖乖地在隔间里等他。 “滚滚?” “吱呀——”一声,隔间的门被推开,卫滚滚像个小老头一般皱着眉头走出来,“爸爸,太慢了。” 卫栩立马各种赔不是,“爸爸错了,下次再也不把你藏厕所了。”发觉怀里的卫蛋蛋在幸灾乐祸地笑,卫栩腾出一只手给卫蛋蛋一个脑瓜蹦儿,疼得卫蛋蛋哇哇大叫。 “下次再乱跑打哭你!知不知道错了?!” “呜……现在就哭了!”卫蛋蛋揉着眼角,试图揉出眼泪来博取同情。 “哭就把你卖给拍花子到深山老林里当放牛娃,让你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哥哥!” 被卖出去这件事对于卫蛋蛋来说没有什么概念太过虚无缥缈,但是再也见不到爸爸跟哥哥那就是比天还大的事了。 顿时卫蛋蛋就打消装哭的念头,开始卖萌,眨巴着眼睛瞅卫栩,“爸爸,蛋蛋不哭,不要卖蛋蛋。” 听到卫蛋蛋这样说,卫栩心满意足地抱着卫蛋蛋和卫滚滚两孩子离开医院,甚至哼起小调,就差没抱着孩子跳舞了。 从医院出来,卫栩带着俩孩子千辛万苦挤上公交车,还没人给他让座,只能抱着俩孩子蹲个小马步努力保持平衡。 终于在最后一次卫栩艰难地从忧伤的45°倾斜中站直后,到站了。 “呼——累死我了。” “爸爸,我们自己走吧。” 卫栩略一思量,接下来要走的路不算远,让两个孩子走过去也可以,便应允下。 父子三人此行是要去一个新兴商圈的“某某”咖啡厅,没错,这个咖啡厅就叫“某某”。 坐落在商场一楼的咖啡厅,整个咖啡厅格调都透着文艺气息,咖啡也都不错,引来许多文艺小青年拿着书喝着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 广告语也很文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能提起的某某,无法忘怀的某某,在“某某”用一杯咖啡的时间,怀念某某…… 一般情况下,一杯咖啡是怀念不完某某的,于是咖啡的销量就有了着落。 当然,如果能有幸遇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店主,还有幸跟他谈得来,免费续杯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逗比的店主,除了卫栩还能有谁? 一年前他回国扫墓,偶然看中这家店面,用所有的积蓄盘下来开了这家咖啡厅,起名的时候开始犯难。 卫栩多少个具有创意的名字都被远在国外的向卿跟杜淳风否决掉,卫栩开始烦躁,大笔一挥,“某某”咖啡厅诞生。 而广告语,纯粹就是糊弄人的。 店里一共就俩店员,一个是在校大学生兼职一个是全职看店,俩姑娘都是卫栩的铁杆粉丝,这些年不离不弃支持卫栩,自然而然就成为朋友,听说卫栩开店就来应聘。 人也靠谱,卫栩不在国内都是他俩打理咖啡厅。 推开门走进去,全职看店的赵飒一身工作服正在给客人点单,偷偷给卫栩一个微笑,目光触及旁边的两个小人,眼神就直了。 客人出声提醒好几声赵飒才回过神记下客人点的东西。 卫栩带俩孩子到员工室换上工作服,一对灵动的孪生双胞胎化身服务生,卫栩满意得简直要飘到空中。 赵飒一边给客人准备咖啡甜点一边逗卫蛋蛋和卫滚滚,卫滚滚很淡定,坐在吧台里的小椅子上见习。卫蛋蛋则巴望着橱窗里展示的甜点,恨不得把玻璃敲碎。 “栩哥,你终于舍得把孩子领出来了,长得真像你。” 卫栩低着头擦拭杯子,笑呵呵地应了一声,余光瞟到卫蛋蛋罪恶的双手即将伸进橱窗,呵斥道:“蛋蛋!” 卫蛋蛋吓得一激灵,连忙收回手。赵飒跟卫蛋蛋做了个鬼脸端着咖啡和点心去送给客人。 卫栩还要再说些什么,门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卫栩立即换上热情的笑容,“欢迎光临。” 看到进来的客人的一瞬间,笑容僵在嘴角。 今天果真不宜出门。 第14章 真·有缘千里来相会 门外阳光明媚,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的两个人先后走进来,先进来的人看见卫栩也是一怔。 真他妈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卫栩在心底咒骂一声,脸上却是沁人心脾的笑容,“兆总,好巧。” 来人正是兆治信,后面跟着个大学生模样的大男孩,眉眼温柔,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听见卫栩说话便笑着问道:“你认识阿信?” 卫栩笑容不减,把在吧台底下准备冒头的卫蛋蛋按住,用手势示意卫滚滚把他弟弟带走躲起来。 “两位喝点什么?”卫栩没有回答那个大男孩,只是例行公事地问。 “你……在这里打工?”今天已经是第三次遇到卫栩,兆治信犹疑地打量着卫栩的打扮,问道。 鬼使神差的,卫栩点点头,又问了一次他们喝什么。 兆治信微微蹙眉,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径自走到窗边的桌旁坐下。 大男孩浅笑着点单,最后对卫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转瞬即逝,走到兆治信对面坐下。 那个微笑只在大男孩的脸上停留一秒,快到卫栩以为自己眼花,眨眨眼不再考虑这个。 这时赵飒回到吧台,看见卫栩脸上的微笑不是很自然,八卦地问凑过来:“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不太熟。” 卫栩低下头一套煮咖啡的工序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两杯芳香四溢的咖啡诞生,饶是专业的赵飒也看得呆住,不自觉地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卫栩。 “栩哥,你这手艺哪儿学的?” 卫蛋蛋跟卫滚滚自然也是呆愣愣地看他,卫栩又有点飘飘然,“无师自通。” 实际上他在国外的咖啡厅给老外煮了四年的咖啡,在老板和顾客鞭挞下,煮咖啡的技能从菜鸟飙升到大神级别,回国之前那家老板都舍不得让他辞职。 所以,煮得好是正常的,煮得不好他早就带着俩娃露宿街头了。 “栩哥,你是不知道那个陈越可难伺候了,这个不好喝那个不好喝的,不好喝你别来啊,还总来。”赵飒是个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对于卫栩的装比不以为意,靠在吧台上小声嘀咕,“这次栩哥你做的咖啡一定能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陈越?他旁边的那个人也总来么?” “以前只有陈越自己,那个人两个月前才跟着一起来,比陈越强多了,一次差评也没有。” 紧接着赵飒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能够体现兆治信跟陈越俩人关系非同寻常的事情,卫栩汗颜,这兆治信是又找到新欢了? 曲辰眼看着就要破掉五年的最高记录,半路又杀出来个陈越? 曲辰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交代赵飒看好孩子别让他俩出吧台,卫栩端着两杯咖啡朝兆治信跟他的新欢走去。 “客人的咖啡好了,请慢用。” “等一下。”陈越没有动咖啡,而是叫住卫栩,“你是新来的么?怎么以前没看见过你?” 卫栩暗笑,心说我就怕你不叫住我没有借口在这里杵着,“嗯,今天新来的,第一天上班,客人尝尝这咖啡合不合您的口味?” 话说完,兆治信早就品了一口放下杯子,淡淡地说道:“比你家那两个吧员做的好。” “那是,我可是专业咖啡师。”卫栩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怎么一见到兆治信就说话不经过大脑! 陈越这时也品尝一口,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小哥怎么称呼?” “卫栩,卫龙辣条的卫,栩栩如生的栩。”卫栩再次冒出把自己嘴巴缝起来的想法。 陈越噗嗤一声笑出来,兆治信却又把眉头皱起来,“辣条不能多吃。” 话一出口,三人皆是愕然。 陈越不明白他们俩的关系,卫栩奇怪于兆治信居然还记得他没事就喜欢吃辣条这种既没营养又不卫生的东西,兆治信则对于自己婆婆妈妈的反常行为感到错愕。 “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于是本意看热闹的卫栩灰溜溜地回到吧台,跟赵飒俩人坐在吧台里面大眼瞪小眼。 “爸爸我饿了。”卫蛋蛋此时已经知道卫栩不想让兆治信知道自己在这里,凑近卫栩小声说话,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哥哥也饿了。” 这话一点也不假,父子三人自从吃完早饭再就没吃过别的东西,卫滚滚一直没提出来不代表他不饿,卫蛋蛋刚说完,兄弟俩二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噜噜响。 “栩哥,我去买饭吧。”赵飒这会儿也有点饿,摸了摸肚子,请示她的偶像兼老板。 “去吧,快点回来。” “栩哥跟宝贝们吃什么?” 不等卫栩卫滚滚发言,卫蛋蛋立即开口:“酥炸茄盒,鱼香茄子,辣子鸡,五花肉,软炸里脊,锅烧海参,酿果藕……” 赵飒被专注报菜名的卫蛋蛋给镇住,卫栩凉凉地打断卫蛋蛋,说:“不用理他,他现在闹肚子,给他来一碗清粥就够了,再来两份炒饭,你自己愿意吃什么再点。” 赵飒偷笑着出门去买饭。 “爸爸!”卫蛋蛋不满地抗议,小嘴撅得老高。 卫滚滚安抚一下卫蛋蛋,轻声道:“乖,别闹爸爸。” 卫滚滚的话此时也不能平息卫蛋蛋的怒火,只见他瘪了瘪嘴,张口就准备开嚎。 吓得卫栩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哄他,“乖,等你病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 卫蛋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卫栩满头黑线,卫蛋蛋真不愧是他的儿子,趁火打劫这一招都不用教。 他说的是,“我要吃糖。” 卫滚滚无语,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弟弟会对糖那么执着,在他看来,糖并没有那么好吃。 见卫栩犹豫,卫蛋蛋又准备开嚎,不得已,卫栩从方糖罐里拿出一块塞进卫蛋蛋嘴里,“今天最后一块,听没听见?” 卫蛋蛋心满意足地咂吧嘴,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过方糖,用力地点点头。 等到卫栩给第十个客人送上咖啡之后,陈越匆匆忙忙地出门,而兆治信则向卫栩示意,加一杯咖啡。 有钱不赚猪头三。 不一会儿又是一杯咖啡端到兆治信面前,深吸一口气,还是那个味儿。 “回来多久了?”兆治信没有端起杯子,而是指了指他对面的座椅让卫栩坐下来。 卫栩是何等有骨气的人,没坐陈越坐过的椅子干脆在兆治信旁边坐下来。 对于卫栩来说,此时兆治信不代表任何身份,过去就是过去,所以,坦坦荡荡地坐下来说话,他卫栩办得到。 “有几个月了。” “你参加夏侯在的那个节目了?” “嗯,报酬比较丰厚。” 兆治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然后端起桌子上的咖啡送到嘴边,停顿,“也比在这里体面。” 卫栩嗤笑一声,“在那个圈子还有体面人?兆总你在开玩笑。” 兆治信喝完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眼里看不出情绪,但是卫栩知道他不太高兴,多半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真然,兆治信心里不太是滋味,眼前这个人模样虽然没有大改变,言谈举止也跟四年前无异,可偏偏每次他觉得卫栩还是当年的卫栩的时候,卫栩他就还真不是当年的卫栩。 这话说得有点绕,大概是远看是个人近看是条狗的意思。 啊呸!就是眼前的卫栩让他觉得熟悉又新奇,对,就是新奇。 还带着一点挫败感。 “滚滚呢?” “在家。” “一个人?” “嗯。” “他喜欢乱跑你还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卫栩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说我的儿子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开始胡诌:“没事,门锁好了。” “滚滚像你,爱吃,可是酒会上……”兆治信说到一半故意停顿一下观察卫栩的表情,见卫栩没有任何异常又继续说,“似乎跟我见到的滚滚不像一个人。” 兆治信的话里虽然带着不确定,可的的确确是陈述句。卫栩在桌下的手已经把衣角绞成麻花,好在他演了几年的戏,演技还算过得去。 “酒会毕竟是公共场合,那么多人,小孩子也会收敛些。”卫栩气定神闲地说着谎话,也许向卿说的对,他就是天生的演员。 当然不像一个人,兆治信见到的可是卫蛋蛋那个惹祸精,跟乖宝宝卫滚滚怎么可能一样。 在卫栩理顺思路准备应付兆治信所有关于卫滚滚的提问的这会儿,不知不觉兆治信已经几乎快要贴到卫栩耳朵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卫栩不争气的红了脸。 演技全他妈的是浮云。 “你身上的味道跟以前一样好闻。” 蛊惑人心的语调钻进卫栩的脑海,卫栩的脑子开始出现顿卡的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卫栩的大脑此时此刻面临即将蓝屏死机的危险。 是应该说,嘿,多亏了当年用的那个牌子的洗衣液厂子还没倒闭,这么多年还是原来的味道? 或者应该说,嘿,兆总,这么多年鼻子还是这么灵敏,一闻就闻出来我用的洗衣液没换牌子? 或者说,嘿,兆总,多谢厚爱,过去四年还记得我的洗衣液味道? 第15章 难以抵挡美食诱惑 “栩哥?”赵飒惊讶的声音把胡思乱想的卫栩拉回现实,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在呐喊:他妈的兆治信当初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顿时卫栩就像动漫里的人物一样,在一片漆黑中,一道白光穿过脑际。 如同醍醐灌顶。 卫栩立即把近在咫尺的兆治信推开,起身走到赵飒旁边,接过她手里的饭菜,亲密地搂了她一下:“回来了?过去吃饭吧。” 赵飒虽然性格是个假小子,却留着黑长直,平常扎起利落的马尾,模样也不错,不熟的人都把她当女神,赵飒也算是“某某”的活招牌。 兆治信够洒脱,留下钞票起身走出咖啡厅,没再正眼看过卫栩一眼,即使他心里感到微微的发闷。 殊不知卫栩搭在赵飒肩头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还没走到吧台,卫栩只感觉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果不其然,防不胜防的变故就发生在兆治信刚走出门外的一瞬间。 卫蛋蛋这个惹祸精居然在两个大人离吧台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从吧台泥鳅似的钻出来,看到兆治信的背影兴奋地喊了一句:“叔叔!” 兆治信步子一顿。 卫栩手疾眼快地把跟在卫蛋蛋后面的卫滚滚给堵回去,随即转身面朝门口,笑得很假。 “呵呵呵呵……滚滚太调皮了。” 兆治信又折返回来,卫蛋蛋全然不觉卫栩的紧张心情,欢呼一声咋呼着手朝兆治信跑过去。 兆治信嘴角轻扬,俯身抱起卫蛋蛋,对卫栩戏谑道:“滚滚在家?” 卫蛋蛋眨巴着眼睛看僵硬在吧台边上的卫栩,不明所以,“滚滚在这里。” 卫滚滚被堵在吧台里很不高兴,在卫栩大腿上卯足力气打了好几下,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卫栩完全不为所动。 现在卫栩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让兆治信知道他抱着的是卫蛋蛋,卫滚滚的孪生双胞胎弟弟。 这其中的缘由嘛——卫栩近三十年全是凭直觉做事的,考虑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好在卫蛋蛋对于冒名顶替的游戏非常感兴趣,俨然一派我就是卫滚滚的样子。 卫栩松了一口气,赵飒钻进吧台去安抚卫滚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卫栩要藏起来卫滚滚还指蛋为滚,但是她可是卫栩亲卫队的副队长!亲卫队的行事准则第一条就是无条件配合卫栩一切活动。 卫栩调整好呼吸,开始新一轮的睁眼说瞎话,“诶嘛,你看我一忙都忘了滚滚在店里睡觉了,滚滚过来,别让叔叔抱着了。” 说着走到兆治信面前伸手准备把卫蛋蛋抱回来,卫蛋蛋一扭头,脸蛋埋在兆治信的肩膀上,“不!我不回去!我要让叔叔给我买甜甜圈吃!” 这下卫栩的小心脏可算是临近爆炸的边缘,在心底暗暗磨牙:果然兆治信对卫蛋蛋好是为了收买他!小兔崽子真他妈的没良心!一个甜甜圈就被收买了!等你牙疼的时候别哭给我听! 可是卫栩没有考虑到兆治信完全不知道怀里的小东西是自己的亲骨肉,因此根本不会做出收买的事情。 “滚滚想吃甜甜圈?”兆治信莞尔,宠溺地刮了一下卫蛋蛋的鼻子,逗得卫蛋蛋哈哈大笑。 兆治信难得温柔,而且对着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小破孩,卫栩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好像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兆治信。 卫蛋蛋重重地点头,仿佛点头的下一秒甜甜圈堆成的山峰就会出现在面前。 “不可以!他今天已经吃完限量的糖了!”卫栩态度坚决,义正言辞。 兆治信这时颇为不满地瞥他一眼,悠然道:“你以前按照限量标准要求过自己么?” 这一句话把卫栩噎得脸通红,卫栩嗜甜,曾一度吃得牙痛不止,兆治信明文规定卫栩每天的甜食摄入量,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贴在卫栩的保姆车里,还一直派向卿监督卫栩。 然而卫栩总是在兆治信看不到的地方痛快淋漓的地大吃一通,继而再酣畅淋漓地痛哭一通。 因此,卫栩才会对卫蛋蛋如此严格,只是不想自己儿子重蹈覆辙。 但是现在,卫栩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威胁,来自虎视眈眈(?)的兆治信,这个老妖精一定是在想办法让卫蛋蛋投敌。 不能坐以待毙! “你如果再吃糖,今天就不能看动画片了!”卫栩没有接他的话茬,若无其事地越过兆治信跟卫蛋蛋对话。 卫蛋蛋几欲流泪,美食与动画片不可兼得,这是何等悲伤的事情。 “甜甜圈不算糖。”兆治信显然不愿轻易放过卫栩,又用卫栩当年的原话堵他,卫栩再一次无语凝噎。 卫蛋蛋看出兆治信的战斗力,顿时觉得自己有人撑腰,脸上由阴转晴,底气十足地附和道:“对!甜甜圈不算糖!” 卫栩在心底已经给兆治信拖到菜市口问斩个千八百遍了,可面上却还是装得像个人似的,“儿子,你现在有叔叔撑腰,可别忘了你总归是要回家的。” 卫蛋蛋再一次陷入绝境,悲哀地看向兆治信,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开始放电。 “滚滚可以暂时去我家住。”兆治信不负众望地开口,卫蛋蛋得偿所愿,就差没蹦到地上高呼万岁了。 卫栩的脸却完完全全地黑下来,低声质问:“兆治信你今天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茬?” 兆治信有点愕然,猛然发觉自己的确是一直在跟卫栩唱反调,可又参不透这其中的缘由。 “不是,我……” “不是?你他妈的不知道孩子太小不应该吃那么多甜食么?!还甜甜圈,甜甜圈你妹啊!” 这一句话,音量不太大,但是足以吸引住店里全部客人的注意力,人们都好奇地张望,想要探知这边发生的事情。 兆治信抱着卫蛋蛋的胳膊不自觉地有点用力,“我只想给他他想要的,让他高兴,而不是天天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去限制他。” 兆治信话里带刺,意有所指,卫栩气急,脱口骂道:“你他妈的是他什么人啊!老子才是他的爸爸好么?!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被气急的卫栩全然不顾场合,音量陡然升高,俨然已经hold住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chuāchuā这边的卫栩跟兆治信,那效果,跟记者会似的。 卫蛋蛋这时有些胆怵,对于处理自己爸爸发威这种事情他没什么经验,小脑瓜儿来回转,目光在兆治信和卫栩之间流转。 卫蛋蛋内心很纠结,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听爸爸的话不去吃甜甜圈还是跟帅叔叔去吃美味的甜甜圈。 平息卫栩的怒火与听从甜甜圈的召唤之间的抉择,对于卫蛋蛋这么大的孩子未免太过困难。 卫蛋蛋刚起步没多久的人生遭遇第一次重大危机,并且全然不知所措。 对于卫栩的爆粗口,兆治信素来反感,出声提醒:“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卫栩现在真是被气得没招没招的了,他一股脑儿的发脾气,在兆治信面前就像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终于放弃抵抗,整理好情绪,尽可能地平和地说:“甜甜圈可以吃,但是真的不能让他吃太多。” 话刚说完卫蛋蛋的眼底就绽放出炫目的光彩,拍着兆治信的肩膀催促道:“快走!甜甜圈!” 俨然一副有了甜甜圈就忘了亲爸的样子,卫栩心中一阵凄凉,感觉身后出现一副秋风瑟瑟,落叶纷飞的画面,那叫一个凄美。 兆治信抱着卫蛋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我自有分寸。” 卫栩心底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不对,这一切都怪兆治信!如果不是他卫蛋蛋不会这样不听话!如果不是他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也不会受到挑战!都怪兆治信! 越想越觉得生气,卫栩站在原地盯着兆治信的背影,几乎要用目光在兆治信背上烧出两个洞,脑子里转得飞快,绞尽脑汁的思考以后怎么阻碍卫蛋蛋跟兆治信见面。 吧台里的赵飒把卫滚滚从地上抱起来,走到卫栩面前,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磨牙的卫栩,弱弱地提醒一句:“栩哥,饭要凉了……” 卫栩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猛然发觉赵飒怀中还抱着卫滚滚,顿时觉得有些难堪,“滚滚……” 卫滚滚在赵飒怀里伸出双手要卫栩抱他,被卫栩接过去则举起手轻轻抚摸卫栩的脸颊,语气担忧地说:“爸爸不要生气,滚滚不走。” 一句话说得认真,一扫卫栩心中的阴霾,用力地抱了抱卫滚滚,吧嗒吧嗒在卫滚滚细嫩的小脸上亲上好几口,“还是滚滚乖,蛋蛋那个小没良心的!” “爸爸不要生蛋蛋的气,他小。”卫滚滚这个做哥哥的可谓是操碎了心,平常帮卫蛋蛋背黑锅不说,卫蛋蛋惹了祸还得他求情。 卫栩几乎要热泪盈眶,明明就是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千差万别,被卫滚滚这样安慰,卫栩也没那么生气,“还是滚滚跟爸爸一条心,蛋蛋那个小没良心的算是指不上了!” 嘴上这么说,卫栩心里还是在计划如何夺回卫蛋蛋的芳心,以及怎样阻碍他们两个人以后见面。 第16章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咖啡厅里卫栩三人一起吃着微凉的饭菜,气氛被卫栩身周的低气压带得诡异。 再说抱着卫蛋蛋离开的兆治信,从咖啡厅出来别提多么心情舒畅了,当日得知卫栩已经结婚生子,他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然而今天几次三番的偶遇卫栩父子,心里总觉得好像不太痛快似的,在咖啡厅更是,因此兆治信处处跟卫栩唱反调。 最后看到卫栩气得脸发黑,兆治信的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愉悦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心情好。 “叔叔,我要吃好多好多甜甜圈!”卫蛋蛋坐在副驾驶上,小小的人系安全带也没什么用,坐在后面兆治信也不放心,只能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把住卫蛋蛋。 孩子太小,系安全带如果遭遇事故非但不会起到保护作用,还会加重伤害。用手把住其实也没什么用,兆治信只能拿出有生之年最慢的车速谨慎驾驶。 “可以。”兆治信第一次见卫蛋蛋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合眼缘,所以才会一改不亲近小孩子的秉性对卫蛋蛋宠爱有加。 当然,兆治信此时以为坐在这里的小东西名字是卫滚滚,“滚滚,你妈妈是谁?” 卫蛋蛋满脑子全是长着翅膀盘旋飞舞的甜甜圈,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你爸爸没说过么?” “爸爸说以后我们就知道了。” 对于卫栩这种行为,兆治信有些费解,实际上卫栩很多行为兆治信都无法理解。 但是显然从卫蛋蛋这里问不出什么,况且他对这个也不太感兴趣,看见卫蛋蛋的小模样就想事事顺着他来,先满足卫蛋蛋的甜甜圈要求再说。 开车到上次给卫蛋蛋买甜甜圈的那家店所在的商场,在停车场停好车,抱着软糯一小团的卫蛋蛋下车乘坐电梯抵达甜甜圈店。 还没走到门口,口鼻间净是甜甜圈的味道,连空气都是甜的,卫蛋蛋迫不及待地要往下跳,兆治信轻轻地放下卫蛋蛋,小团子一溜烟冲进店里,“我要这个这个这个……都要!” 店员看着这个萌娃趴在柜台上小指头嗖嗖地在各个甜甜圈上方闪过,微笑看向跟着进来的兆治信,“先生,来几个甜甜圈?” 兆治信看了一眼卫蛋蛋亮晶晶的眼睛,又扫了一眼甜甜圈的柜台,不确定地问道:“全都要吃?” “嗯!” 柜台里陈列着的甜甜圈,口味不下二十种,要是每个口味全都吃各遍,卫蛋蛋不吃得牙疼也得撑个好歹的。兆治信有些迟疑,按常理来讲,他不能够让卫蛋蛋吃这么多,可是…… 卫蛋蛋亮晶晶的眼睛堪比天上的星星,晃得兆治信头都有点晕,鬼使神差地对店员说道:“每样来一个。” 店员愣了一下,“全部都要?” “嗯。” 好在店员还没有被金钱蒙蔽上双眼,好心提醒一句:“将近二十个甜甜圈,别说这孩子吃不了那么多,你们两个人一起吃都吃不了那么多。” 兆治信实在不忍心拒绝卫蛋蛋渴求甜甜圈的眼神,略一沉吟,说:“每个口味切六分之一。” 店员开始犯难,“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么卖的……” “剩下的打包。” 兆治信不吃甜食,卫蛋蛋不能吃那么多,剩下的可以拿回去给卫栩,嗯,向卿也可以吃一点。 在孩子面前不能浪费粮食。 各种口味的甜甜圈切成六份,可算是给店员出一道大难题,不过最后还是把甜甜圈拼盘送到卫蛋蛋的面前。 “谢谢叔叔!”美食摆在眼前,也亏得卫蛋蛋还不忘跟兆治信道谢。 看着卫蛋蛋吃得开心,兆治信也比较舒心,然而看着卫蛋蛋的长相很自然地就联想到卫蛋蛋他老子卫栩那个缺货。 卫栩模样生得好,却一直以典型宅男的造型示人,是那种丢到人群里提着灯笼找都找不出来的人。 若不是兆治信偶然心血来潮去片场探夏侯洺晔的班,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注意到卫栩黑框眼镜及长长的刘海儿底下的长相。 兆治信刚跟夏侯洺晔告辞准备离开片场,正好看见被导演训斥得几乎要把头低到地上的卫栩。兆治信本来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不打算掺和,偏偏导演在气头上推了卫栩一把。 身子单薄的卫栩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推,登时便跌倒到地上,还凑巧被旁边的椅子磕破额角。 于是兆治信就见到了他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幕。 卫栩跪坐在地上只手撩起刘海儿露出一直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眉头紧蹙,双眼噙满泪花,额角滑落几滴血珠,眼里的泪水到最后也没落下。 双眸水光迷离,我见犹怜。 兆治信作为一个资深金主,眼见美人落难岂有不救的道理。没几步便走到卫栩跟前,递上一方手帕给卫栩,准备扶起卫栩。 如果按照兆治信的剧本继续发展就应该是卫栩感激涕零地接过手帕然后被他扶起来,梨花带雨地靠在他的怀里,定然会有识时务的人在晚上把卫栩送到他的床上。 但是,卫栩毕竟是卫栩,行事从来不会按照兆治信的设想。 人家没接他的手帕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包卫生纸,擦了擦脸上的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给兆治信:“不好意思,我习惯用这个。” 全场哗然,卫栩这是明摆着不给兆治信的面子,虽然卫栩那个时候不知道兆治信是他所在的兆氏的老板。兆治信当然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帕,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片场。 值得一提的是,在卫栩趴在地上摸索他的黑框眼镜的时候,兆治信怡然自得地踩碎了卫栩的眼镜。 嗯,初次见面就不太愉快,并且俩人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后来的几天兆治信把卫栩早就抛到脑后,长相好又愿意投怀送抱的美人有的是,他兆治信何必对一个不解风情的小人物挂心。 兆治信甚至都懒得过问卫栩的名字或者所在的岗位,第一次见面之后,兆治信就没想过还会见到卫栩。 准确的说是先收到卫栩的短信,内容很简单,为当初兆治信的“好意”而致谢。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周时间,突然想起来致谢未免有些奇怪,更何况兆治信看到短信花了半分钟才想起来这个自称卫栩的人究竟是哪头蒜。 既然卫栩打着致谢的旗号发短信,虽然不知道他肚子里卖得是什么药,兆治信还是客气地回应他三个字,不客气。 接着卫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卫栩显然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兆治信的身份,兆总兆总地叫着,东拉西扯地废话半天终于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卫父患癌,需要钱。 很多钱。 是借是要卫栩没提,只是把自己的困境跟兆治信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兆治信的意思也很明确,叫他飞到他出差的城市叉叉酒店圈圈房间,第二天钱就会到账。 电话那头的卫栩对于兆治信的要求并不惊讶,很明显,跟卫栩介绍兆治信是什么人的那位顺带把兆治信的癖好也一并交代了。 于是当天晚上兆治信就品尝到了小嫩肉卫栩的滋味,卫父医疗得以继续。 卖身救父的故事不算稀奇,兆治信也没什么兴趣,他要的只是一个温热柔软的身子在他底下辗转承欢。 这种包养关系一直持续五年多才中断。 而那个满心满腹只装着兆治信一个人的卫栩,居然在外国偷偷结婚生子还带回来这么一个活宝儿子,不得不令兆治信重新将目光锁定在卫栩身上。 你卫栩结婚生子跟我兆治信没关系,可你天天带着孩子在我眼皮底下晃悠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叔叔?”卫蛋蛋手上脸上都是糖浆奶油,眨巴着眼睛抬头望着兆治信,一脸迷茫。 “怎么了?”兆治信回过神来,发现卫蛋蛋已经风卷残云一般收拾完盘子里的甜甜圈,罪恶的小手伸向兆治信手底下压着的打包盒,由于拿不出来,才出声询问兆治信。 兆治信皱眉,这小家伙对甜食的热爱简直比卫栩还要强烈,可是今天的确吃太多了。 “不能再吃了。” 卫蛋蛋一瘪嘴,可怜巴巴地盯着兆治信的眼睛,“最后一个!求求你!” 说着卫蛋蛋还比出个一的手势,继而又变成拜托状,兆治信的防线再次崩溃,手底下的打包盒毫不犹豫地递过去一个,“吃吧。” 卫蛋蛋要求的是最后一个,而结果显然出乎意料,兆治信递过来一盒,六个装的,卫蛋蛋几乎要把兆治信当成神明一样供奉了。 但是,吃最重要。 简单的道谢后又是一番对甜甜圈的进攻,卫蛋蛋奋力杀敌,何等悍勇。 兆治信端起杯轻呷一口,看卫蛋蛋的吃相越看越觉得可爱,突然有点理解夏侯洺晔为什么天天在微博上晒夏侯音的照片了。 小孩子还是比较可爱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跟卫栩极其神似。 于是,一直以来只转发公司公关稿或者新闻的微博终于发布一条兆治信原创的微博,没有文字说明,只有一张卫蛋蛋低头吃甜甜圈吃成小花猫,而兆治信则宠溺地抱着卫蛋蛋的照片。 刚一放上去就被夏侯洺晔转了过去,评论:居然拐带别人家的孩子出来卖萌!作弊! 夏侯洺晔的粉丝超多,转发一出无数网友纷纷评论。 网友a:好萌哦!萌得心都要化了! 网友b:会宠孩子的男神求嫁! 网友c:男神你还缺盘子么?能盛甜甜圈的那种! 夏侯洺晔在后面回复:走开走开别在我的地盘求嫁!我才是男神!我家小音最萌! 紧接着夏侯洺晔也做出实际行动,甩了一张夏侯音的萌照发上来一副誓死要把萌主的桂冠夺回来的架势。 兆治信没有继续看回复,退出微博,因此他也就没有看到最新的一条回复。 网友d:卧槽?!这一大一小相似度高到爆表啊!男神你确定这娃是别人家的孩子么?! 第17章 庖鸡骨技术哪家强 兆治信带着意犹未尽的卫蛋蛋离开商场,手上拎着甜甜圈,怀里抱着小团子卫蛋蛋。 回到卫栩住的小区门口给卫栩打电话,卫蛋蛋盯着打包盒跃跃欲试,兆治信无奈,只能把打包盒举得高一点。 “喂?回来了?” “嗯,在小区门口,你家哪栋楼?” “正门口等我,我去接孩子!”卫栩刚说完便急匆匆地挂断电话,听筒传来的忙音引得兆治信犹疑地蹙眉,卫栩在担心什么? 卫栩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刚走到小区门口,看见的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刚刚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杜淳风脸上挂着如春风一般暖人的笑容,边走边张开双臂,笑道:“无聊的讲座终于结束了!快抱一个!” 卫栩呆了呆,抱着卫蛋蛋的兆治信站在车旁边也有点犯迷糊。卫蛋蛋作为在场一个年龄最小的人类最先反应过来,在兆治信怀里伸出双手朝杜淳风使劲,“杜杜抱!快点!” 杜淳风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兆治信,笑容不减反而更盛,悠然地走近兆治信,“好久不见,兆总。” 兆治信眼角抖动,不动声色地将卫蛋蛋送到杜淳风怀里,似乎对于卫蛋蛋见异思迁的行为并不那么在意,“好久不见。” 杜淳风抱起卫蛋蛋,卫蛋蛋笑得一脸灿烂,俨然一副见到亲人的模样,捧着杜淳风的脸就是吧唧吧唧地连着亲了好几口。杜淳风脸上挂着口水,眼底隐隐露出锋芒,装作无奈地抱怨:“这孩子一见到我就这样,兆总别见怪。” 兆治信看得真切,杜淳风显然是在炫耀,心中对卫蛋蛋变心比迅雷都快的不爽被无限放大,无视掉杜淳风远远地对卫栩说:“我要走了,这个给你。” 一摞子的甜甜圈打包盒非常惹眼,在卫栩看来,很明显是杜淳风跟兆治信友好地打招呼然后闲聊却被兆治信无视,颇为不满。 心说老子都脱离你的魔爪了你还给我们摆脸色看?谁稀罕你的甜甜圈啊! 在卫栩正考虑该如何霸气外露地拒绝兆治信狠狠打他的脸的时候,杜淳风则非常自然地伸手拿住打包盒,“给我吧,卫栩最近不太舒服不宜拿东西。” 兆治信的目光又回到杜淳风的身上,拿着打包盒的手竟然没松,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淳风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卫栩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杜淳风这样温和的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挑衅,还理直气壮地说瞎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天上要下红雨了! 就在卫栩震惊的这一会儿,兆治信却没再说一句话,轻飘飘地放开打包盒,转身上车,没再看卫栩一眼,甚至也没再看卫蛋蛋一眼。 车子启动绝尘而去,杜淳风抱着卫蛋蛋放开嗓子高声道:“兆总再见!有空常来做客啊!” 卫蛋蛋也非常配合,挥动小手,“叔叔再见!” 卫栩在嗓子眼提了一天的心现在可算是放回肚子里,走到杜淳风旁边用手肘轻轻撞一下杜淳风,“你抽什么疯,谁不舒服了!” 明明卫栩今天都打通了任督二脉!怎么会不舒服!不宜拿东西是什么鬼! 杜淳风嘿嘿一笑,没有解释,只是催促卫栩回去做饭,说卫滚滚还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卫蛋蛋也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附和道:“对!我饿了!” 卫栩瞪他一眼,“你吃多少甜甜圈?还饿?” “没吃多少!饿!” “还撒谎!” “好了好了,回家回家。” 回到家卫蛋蛋飞奔着扑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卫滚滚,响亮地喊了一声:“哥哥!我想死你了!” 卫滚滚被震得耳朵发麻,费力地把卫蛋蛋从身上扒下来,颇有兄长的样子教训道:“蛋蛋,你今天又吃多少甜甜圈?爸爸不是不让你吃么?” 卫蛋蛋瘪了瘪嘴,眨巴着眼睛犹豫要不要开始哭,最后还是低着头蹭过去,“两个。” 卫栩站在旁边表示一点也不信,拿过来杜淳风手里的打包盒,一一打开,“你瞅瞅这是连吃带拿的啊!太过分了!” 打开一看,每个味道一个甜甜圈,无一例外地被切出去一块,数一数数量,小块大约可以凑成四个完整的甜甜圈。 卫栩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道:“卫蛋蛋,你为什么又撒谎?!” 卫蛋蛋眼见自己的谎话再一次被揭穿,而且卫栩的怒气值明显高过上次,顿时吓得直往卫滚滚身后躲,“爸爸我错了。” 认错态度很良好,然后下次继续犯错,这就是卫蛋蛋的行事风格。卫栩决定今天给他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拿出严父的架子来不顾卫蛋蛋的求饶把他揪出来,自己坐到沙发上,把卫蛋蛋放在膝头裤子一扒,露出小黄鸡图案的胖次,高高举起手,加速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地落下。 “啊——!爸爸我错了!” 其实也没有多疼,只是卫蛋蛋喊得太惨烈,疼是足够威慑住卫蛋蛋也不至于把孩子打坏了。卫栩的小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狠了狠心又打了几下,“还撒不撒谎!” “不了不了!”卫蛋蛋哭得凄惨,脸憋得通红,鼻涕眼泪混成一团。 “还乱跑不乱跑!” “不乱跑了!” “再犯错怎么办!” “爸爸打……不犯了,真的。” 卫滚滚不忍心看自己弟弟继续挨揍,帮忙说好话:“爸爸,蛋蛋知道错了。” 一直旁观的杜淳风这时也开口替卫蛋蛋求情,正愁没有台阶下的卫栩脸上还是绷着,下手却轻了许多,频率也变低。 “下次再犯错谁求情都没有用!打到你有记性为止!” 末了一句总结性警告结束这次的体罚,小孩子嘛,就是欠管教!挨揍之后的卫蛋蛋无限可怜,也十分乖巧,抹着泪水认认真真地说:“再也不犯了,我会乖。” 卫栩脸色缓和许多,把卫蛋蛋的裤子穿好,放到地上,“好好反省,滚滚监督。” 然后卫栩便带着心里的巨大的自豪感离开客厅去厨房做饭,今天晚上得做点好吃的,安抚一下馋嘴的卫蛋蛋! 孩子也是独立的个体,教育是教育,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留。教育完了,还得让他知道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才能继续被疼爱。 卫蛋蛋委屈地贴在卫滚滚身边,卫滚滚轻轻地揉了揉卫蛋蛋的胖次,“摸摸,不疼了。” “哥哥……呜……” 杜淳风摇摇头,过去揉了揉卫蛋蛋的小脑瓜儿,“下次不要撒谎了,你爸爸不是因为你多吃甜甜圈生气,是气你这么小就撒谎,以后长大了就改不过来了。要听爸爸的话,不乱跑不闹人才是好孩子,要不然你还得挨揍。” “杜杜……蛋蛋疼……” 杜淳风憋笑,“你可不应该是蛋蛋疼,我去帮你爸爸忙,你们看电视吧。” 厨房里的卫栩正忙着洗菜,饭刚放进锅里,还有一只鸡没有处理,忙得像个陀螺一般。 “卫栩,让我帮你什么?” 拿着洗好的菜放在菜板上,卫栩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去收拾鸡。” 杜淳风不是第一次在卫栩家蹭饭,实际上在国外时,三个大老爷们儿已经跟家人没什么区别,杜淳风想帮忙,卫栩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杜淳风想要帮忙的时候少之又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好嘞!”杜淳风答应得爽快,他是什么人?医生啊!玩刀的啊!收拾一只鸡简直不能再简单了!挽起袖子就开工! 卫栩切好青菜转身去下锅,好奇地过来视察杜淳风的工作进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卫栩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值了,哪有人会在厨房里把作为食材的鸡当成解剖对象啊摔! 被洗得白白净净一根毛都没有的鸡安详地躺在菜板上,菜板旁边摆着一排手术刀,杜淳风聚精会神地给鸡做脱骨手术。 过程太血腥不作详细叙述,总之卫栩的头已经变成两个大,咬牙切齿地跟杜淳风说:“你真是个变态!” 杜淳风灿然一笑,剔除鸡腿的骨头恭恭敬敬地摆在菜板上,“你懂什么,这是艺术,再说这样不破坏鸡的皮肤对烘烤效果也是有好处的。” 卫栩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这个变态再多废话什么,端着切好的青菜去炒菜,真好奇杜淳风这种医学狂魔以后找对象会是什么样的,能忍受他这样变态! 拿手术刀剔鸡骨头不说还把骨头一块一块的在一旁按照正确的位置摆好!这是有多丧心病狂啊!热爱医学到什么程度啊摔! 按照卫栩家的惯例,四菜一汤,青菜荤腥互补,营养搭配均衡,最后就差把烤鸡从烤箱里拿出来了。 卫栩自制的蜜汁给杜淳风牌无骨裸鸡正反面内外刷了个遍,还在烤箱里就已经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儿,卫蛋蛋这个馋鬼闻到味道蹬蹬蹬地跑过来,眨巴着眼睛问:“爸爸什么时候开饭?” 呐,卫蛋蛋的优点之一就是不用特意哄他开心,拿点儿吃的就给他打发得乐乐呵呵的。某种程度上来讲,卫蛋蛋贪吃的这个属性也是个优点。 “乖,等一会儿就开饭,先去跟哥哥看电视。” 卫蛋蛋咽着口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厨房,卫栩暗笑,整个一馋猫。像他!是他亲儿子! “卫栩,兆治信那边你什么打算?”杜淳风觉得很有必要跟卫栩再认真地谈一谈关于兆治信的问题,毕竟那是孩子的亲爹,不管他们怎么不待见兆治信,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 “他?跟我有关系?跟孩子有关系?”卫栩耸肩,卫栩是何等有骨气的人,不计较前尘往事不代表就能接受两个孩子叫兆治信爸爸! “可是……” “时间到了,把鸡拿出来,开饭了!滚滚蛋蛋!” 卫栩不再给杜淳风继续的机会,指挥杜淳风把鸡拿出来然后去召唤卫蛋蛋跟卫滚滚过来吃饭。 第18章 逗比不要当街打架 吃饱喝足、收拾残局之后,两个大人外加两个团子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电视在放杜淳风上次送来的益智动画片,卫滚滚和卫蛋蛋看得津津有味。然而这种片子显然对两个大人没什么吸引力,杜淳风开始找话题,“向卿在忙什么?” 向卿今天一天都没有露面,很稀奇,最重要的是,饭点居然也没过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家伙有可能、咳咳! “他啊,最近开始带几个hs的几个新人,好像要做组合什么的,他已经不爱我了。”卫栩煞有其事地长吁短叹,表情生动,仿佛向卿就是那个喜新厌旧的负心人。 “组合?我怎么没听他说?” “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的,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种过气艺人已经连自己御用的经纪人都没有了!” 看着卫栩那种凄凄惨惨的表情,杜淳风一阵恶寒,“你明明是决定以后永远退出娱乐圈,他的培养一届影帝的梦想在你这里不能实现当然挖掘新人去。” “退出也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还要养家糊口呢!我要御用经纪人!”卫栩开始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张牙舞爪地要给向卿打电话。 “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翔么!” 二人之间有那么一瞬间的静谧,不出一秒,二人发出爆笑声,好么秧的向卿就这样因为不在场成为了被卫栩霸占的茅坑。 两个老爷们儿的爆笑声引得卫滚滚卫蛋蛋哥俩的极度不满,卫滚滚回头用犀利的小眼神给了卫栩和杜淳风一个警告,而卫蛋蛋则不耐烦地用肉乎乎的小手往门口一指:“你们走。” 看着卫蛋蛋的小模样卫栩笑得更加放肆,几乎就要上不来气,一边拍着杜淳风的肩膀一边说:“你看看他那小德行!跟谁学的啊!还你们走,我就不走!” 杜淳风被拍得肩膀生疼,却也没吱声,跟着卫栩笑声的节奏轻轻地笑,“你不走我得走了,这几天诊所比较忙,可能就不能过来帮你看孩子了。” 卫栩这时笑得差不多了,也渐渐停下来,“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不能总让你帮忙看孩子,我明天把他俩送老施同学家去,向卿说老施同学要带他俩出去玩。” “嗯,那我先回去了,晚上一定要记得关好房门,有事给我打电话。”杜淳风起身去玄关穿鞋,卫栩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起身,只是用目光送杜淳风出门。 防盗门一关,卫栩叹了一口气。 “爸爸,你为什么叹气啊?” 卫蛋蛋不惹祸还是比较贴心乖巧的,听见卫栩叹气立马回头盯着卫栩看。卫滚滚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真是眼睛会说话一点也不假。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拖油瓶,爸爸我出去赚钱都不安生!还得把你们送出去寄存!” 卫栩装模作样地瞪眼睛吓唬两个孩子,而这两个孩子不愧是亲生的,对于卫栩的小伎俩根本不以为意,不约而同地斜了卫栩一眼,不作评论,转头继续看电视。 卫栩有点傻眼,盯着俩孩子的小脑瓜半晌,开始嘿嘿傻笑。 要不咋说双胞胎是稀有物种呢!俩人长得跟复制粘贴似的,没事就现场表演一个什么叫表情同步,真真是不亦乐乎! 九点多伺候完两个小祖宗就寝,卫栩开始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兆治信发的那条微博已经被转发疯了,卫栩真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兆治信你个心机婊!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却偷拍合影发微博!” 盯着照片上的兆治信左看右看,这个臭表脸的小婊砸真是长了一张明星脸却做着幕后的工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要靠才华开公司。 真是臭表脸的任性。 闲来无事点开评论往底下瞧,除了男神求嫁这种没营养的废话就是——小团子好萌哦!团子是哪里产的?好想捏一捏哦!类似这种的评论。 卫栩沾沾自喜的同时对他们的评论不屑一顾,“哼!一群疑似恋童癖的小婊砸,我家蛋蛋当然萌!萌瞎你们双眼!” 然而当他看到那条“卧槽?!这一大一小相似度高到爆表啊!男神你确定这娃是别人家的孩子么?!”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臭表脸!凭毛像那个心机婊啊!”随即又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次奥,说你是心机婊还一点也不冤枉你,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气得卫栩直接退出微博,洗澡睡觉去。 咳咳,其实兆治信哪有那么强大的逻辑能力能分析出来这种事情,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情正常人谁会想得到! 天地良心,兆治信合影发微博的动机只是因为孩子简直跟卫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要感慨一下造物主的神奇,嗯就这么简单。 但是没办法,卫栩的逻辑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嗯,任性! 第二天早上,把卫滚滚卫蛋蛋两个拖油瓶送到老施同学家,向卿特意请假在家准备陪孩子们玩,至于卫栩,向卿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了一下,便不再理会。 卫栩是很明事理的人,瞥到老施同学意味深长的眼神立即表示今天要去咖啡厅里,没有时间跟着出去玩。 果不其然,老施同学露出赞许的微笑。 看得出老施同学很开心。 卫栩也很开心,老施同学又会给他增加赚钱的机会了。卖友求荣的事情他很乐意,因为什么?划算啊!巨划算! 所以卫栩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哼着小调离开老施同学家,登上去某某咖啡厅的公交车,心情那叫一个美丽动人,就差没在车上翩翩起舞了! 在公交车上逛荡半天,卫栩下车,迈着小方步准备去咖啡厅视察,远远地看到前面两个人在互相撕扯,啊不对,是一个人单方面地殴打另一个人。 好巧不巧,离咖啡厅只有不到十米远,而且,对殴的那两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望了半天,卫栩一拍脑门,这不是陈越跟曲辰嘛! 没错,现在呈现在卫栩面前的画面就是跟兆治信密不可分的两个人,我们亲切的称他们为小三以及小四,两个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进行互殴,但是陈越明显战斗力不如曲辰,有点单方面被殴的嫌疑。 下面我们直播小三和小四的互殴现场。 发生在某某咖啡厅门口的互殴现场战况十分激烈,旁边铺地砖的工人都停下来手里的劳动站在旁边观战,围观的人不多,但是一个个的都精神抖擞,恨不得摇旗呐喊,或者坐地开庄赌谁输谁赢。 现在请跟着卫栩的目光走近,曲辰穿得不起眼,还戴着口罩,但是以卫栩的视力把他认出来不难,曲辰的小身板比四年前结实许多,而且似乎战斗力也得到提升,完全占在上风,气势迫人。 陈越虽然气愤,武力值却不如曲辰,脸上多处淤青,甚至嘴角也在流血,看得卫栩心底升起一阵同情。 古人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方的朋友! 因此,卫栩当机立断,撸起袖子大步向前抄起地上的铁锹铲满沙子一扬,断喝一声:“陈越闭眼!” 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不光是互殴人员分散注意力往这边瞧,围观群众也回头看卫栩。 只见一捧黄沙气势汹汹兜头而下,曲辰跟陈越全都迷了眼睛,围观群众则因为地理位置奇佳幸免于难。 这就完了么?根本不可能。 卫栩铁锹一扔,一个箭步蹿过去,照着曲辰的脸就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拳,曲辰眼睛看不见,无法躲避只能生生受下。 紧接着,双肩被卫栩握住,向下一按,同时屈膝向上一撞,正中曲辰的胃部。 “咳!” 不给曲辰喘息的机会,又用手肘在他背上狠狠地来了一下,曲辰立马表情无比痛苦地跪到地上,然后捂着肚子呻/吟。 战斗结果测评:外功攻击,命中120%,无缝连招,招招会心。 ! 至于为什么丢掉铁锹这个居家旅行必备的杀人利器,原因就是——卫栩只是想揍人不是想杀人啊!孩子还小他不能进去坐牢啊! 一波连招带走曲辰之后,全场哗然,卫栩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帅瞎了,捡起刚才被丢在一边的铁锹往地上一拄,以一种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大侠风范说道:“不服再战!” 曲辰在地上哼哼,完全被打懵了。 可不是打懵了嘛!突然就杀出来一个强行参战装比的人,还使用道具(黄沙),这明明就是犯规啊!裁判! 见地上的曲辰已经起不来了,卫栩把铁锹再次一扔,去扶陈越进屋冲洗眼睛,“你个缺货,叫你闭眼睛你不听话!” 陈越紧闭双眼,对卫栩无限感激,虽然不知道这天神一般出场的人是谁,还是忍不住抱怨,“换谁谁反应得过来啊!” 走到门口,已经惊呆了的赵飒连忙让开,跑进去准备清水。 赵飒忙着给陈越冲洗眼睛,店里的另一个店员,也就是兼职的那个大学生,走到卫栩旁边弱弱地说道:“栩哥,你来之前我就报警了的。” 第19章 对打技巧特长教学 说话的店员是个在校大学生,大三,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叫做周嘉怡,卫栩亲卫队的大队长。跟赵飒同岁,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咳咳,现在比朋友的关系更亲密。 呐,这些都是废话。 重点是她报警了。 报警了。 了。 卫栩一时无言以对,纠结半天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嘉怡的安全意识很值得表扬。” 思虑再三,还是去把曲辰接进来给他冲洗眼睛,毕竟待会儿警察叔叔就要来了,怎么着也得给警察叔叔留下个知错就改的好印象。 争取宽大处理。 半个小时之后,卫栩坐在附近的派出所里面对一个年轻的小警察,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装可怜,活像他才是被揍趴下的那个。 小警察明察秋毫,头不抬眼不睁地做着笔录。 “姓名?” “卫栩。” “年龄?” “二十九。” “性别?” 卫栩无奈,趴在桌子上凑过去,卖萌,“警察同志,你看看我像女的么?” 小警察眼睛一瞪,拿笔一敲卫栩的脑壳,“坐回去,少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本人性别男。” 小警察点点头,绷着脸一一记下,“因为什么打架?” 被问及打架起因,卫栩的演技开始发挥作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早上准备回店里上班,就看见那个男的在揍我们店里的常客,我们客人还毫无还手之力,一时冲动就这样了。” 小警察笔动个不停,嘴上也没歇着,“看见打架,你不拉架跟着添什么乱!你知道这影响多恶劣么?!把人打坏了,就够你喝一壶的了!告你个故意伤害罪你就在牢里回忆你的行侠仗义吧!” 卫栩被吼得有点犯怵,缩了缩脖子,“情况那么紧急哪有时间考虑影响。” “你这岁数,进去蹲个几年出来你儿子都不认识你了!冲动之前想想你儿子行不?都是成年人了!” 卫栩哑然,这警察也忒神了?眼睛一搭就知道他有儿子?堪比联邦调查局啊! “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深刻认识到我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造成的影响有多严重……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 “先等等吧,已经通知家属了,到时候协商完怎么赔偿,就能走了。”小警察的严肃表情已经隐隐显出破碎的迹象,似乎在强制憋笑。 卫栩回头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又凑近问道:“我是不是没什么大事了?” “没事了,对方伤得不重,轻微伤协商一下就行,坐这儿等人来领你就行了。”小警察的态度已经变得非常温和,把旁边装满水的纸杯推过来,“喝口水,慢慢等,不着急。” 卫栩有点受宠若惊,刚才那个声色俱厉的警察叔叔哪里去了!怎么变得这样平易近人!画风转变太快小心脏承受不来啊喂! “谢谢警察同志。” 颤巍巍地接过来水抿了一口,又放下,犹疑地看着小警察。 小警察神采奕奕,提起笔又开始发问:“讲讲打架经过。” “哦,我先扬了他们一脸沙子然后用膝盖往上面一顶,又用手肘往下这么一撞,他就倒地上了。” 小警察记录完咬着笔杆,无比认真地开始思考,一分钟后,异常认真地说道:“你这样打的前提是有沙子,如果没有沙子你就像我这样。” 小警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开始比划,配以温和的讲解,“如果对方用凶器指着你,不管是枪还是刀,先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然后用全身力气去撞他,用这里,肩膀这里有块骨头,快速撞。” 卫栩和派出所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旁边的警察也一脸诧异地看着这边,小警察毫不自觉,还招呼个同事过来一起示范。 俩人摆好架势,同事应景地握着一支笔,小警察开启嘴炮:“所长好!” 同事脸色一变回头准备跟所长打招呼,结果小警察卯足了劲冲过来一只手握住同事拿笔的手,并且用另一边的肩膀狠狠撞击同事的咽喉,迅速把他往墙上再一撞,手里的笔掉到地上。 “呐,这样凶器就掉了,你可以选择踢走或者收为己用。”小警察捡起笔反握在手里,继续讲解,“像这样握住,然后出击速度要快,要削不要捅那样会出人命的!防卫过当也判刑的!” 这时悲催的同事刚刚调整好呼吸准备离这个发神经的小警察远一点,不料还没等逃跑他就拿着笔当做刀chuāchuā迅速出击,可怜的同事脖子上胳膊上被划上油笔道道。 同事暴怒了,开始不由分说地发起一轮攻击左勾拳右勾拳,小警察用胳膊护住头部,渐渐后退,还不忘讲解:“挨打也是有诀窍的,不能把脆弱的地方露出来,比如咽喉,腹部,这些地方打到就是重伤,别的地方即使是骨折也不会伤及性命。” 卫栩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组织语言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他不是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来说服教育的么?!怎么变成对打技巧特长班的教学了?! “魏晋,你在干什么?”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士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话,卫栩回头,那个人脸上带着微笑与无奈。 被喊到名字的小警察蔫下来,垂头丧气,“在做笔录。” “做笔录需要对打?” “咳咳,情景还原。” “做完笔录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那个人就极其潇洒地走了,魏晋很郁闷,周围的同事都在幸灾乐祸地坏笑。 重新坐到卫栩的对面,魏晋深吸了一口气,把本子往前一推,“你看一下笔录没问题就签字吧。” 卫栩愣愣地把字一签,又推回去。 魏晋往门口瞄了一眼,从抽屉里掏出n多个本子放到卫栩面前,谄媚道:“栩哥,我是亲卫队的,我们全家都喜欢你,给我们签名吧!” 卫栩怔住,没想到他自己一个过气的艺人进一次局子还能遇到自己的粉丝,还是如此……逗比的一个人。 真是喜忧掺半。 一一签完之后,魏晋开始碎碎念:“我的,我妹妹的,我奶奶的,我妈的,二姨妈的……嗯都有了!” 魏晋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卫栩也跟着一起傻笑,时至今日,他以为亲卫队里的人除了两个店员以外没有其他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对他念念不忘,他何德何能,承受得起粉丝的这一份爱。 等到杜淳风跟兆治信二人先后赶过来,卫栩已经快喝到胃胀,杜淳风身后还跟着向卿,一双腿迈得跟风火轮似的,刚看见卫栩就眼睛瞪得比谁都大,几个大跨步冲过来照卫栩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你还要不要你的老脸!过气男艺人与当红小生互殴好听么!多大岁数了还打架!还以为自己年轻么!打坏了怎么办!还得赔钱!” 好吧,估计向卿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赔钱。 卫栩装可怜,不吭声。 魏晋见到自己的偶像被揍还被骂有些愤愤不平,纵然是偶像的经纪人,他还是严肃脸说道:“这里是派出所,请你们注意一点。” 向卿对着人民公仆还是比较忌惮的,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说明曲辰那边已经同意和解。 卫栩瞧了一眼过来领人的兆治信,依旧西装革履从容不迫,对曲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陈越更是三言两语便结束谈话向这边走过来。 “多谢你救了陈越,曲辰那边我会处理的。”说话时目光仔细地在卫栩身上打量,从头到脚地检查一个遍,没有发现受伤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 “诶哟,兆总百忙之中还有心情来断这种官司呢?拜托以后撕逼换个地方好么?咱们咖啡厅也是做生意的,堵在人门口就打架,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向卿自从解约之后简直把对兆治信多年来积压的怨气一次性全部解除封印,一看见兆治信就进入嘲讽模式根本停不下来。 兆治信对于向卿的嘲讽不以为忤,眼珠都没有错一下去看向卿,依旧看着卫栩,“我保证曲辰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卫栩觉得有些可笑,曲辰要打谁跟他卫栩有什么关系,你兆治信犯得上跟他卫栩保证么?“兆总你言重了,你们的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会揍他只是因为他揍了我店里的常客。” 不给兆治信再说话的机会,卫栩给向卿和杜淳风一个眼神,离转身往门外走,小警察魏晋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套近乎。 杜淳风则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兆治信,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兆治信注意到杜淳风,挑眉,“杜医生还有事情?” “没什么,我一个小医生找您兆总能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替卫栩跟兆总知会一声,他现在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由不得你说了算。”兆治信有些不悦,眼底升腾起愠意,翻腾汹涌。 杜淳风却淡淡地笑起来,悠然道:“也由不得你。” 言毕转身离开,兆治信留在原地陷入沉思。 诚然,卫栩曾经是个单纯的金丝雀,被圈养在笼子里,对兆治信唯命是从。 然而今非昔比。 四年不见,卫栩变了很多,至少他不再甘愿受他人摆布。 这个他人,就是兆治信。 第20章 以后打架自带保镖 轻微伤的打架斗殴处理办法是协商,陈越和曲辰都是兆治信的人,卫栩在过程中强行参战装比说到底收益的还是陈越。 虽然卫栩的动机不纯,但是陈越不清楚,于是在陈越的推动下,曲辰那边讨不到一分钱的赔偿。 曲辰再不服气也没招,兆治信的意思就是曲辰的意思,不追究赔偿,派出所也说不出什么。 人家挨揍的都说白打了,还能怎么样?那就是白打了呗! 卫栩这边,钻进保姆车里向卿就怒气腾腾地把卫栩和曲辰当街斗殴的照片往卫栩怀里一摔,没好气地说:“一天看不住你就给我惹事!打架也不挑个背人地方!你瞅瞅!都快成连环画了!” 卫栩拿着照片边看边笑,“诶哟,这张照得帅!我留下了!啧啧,这个一般般,摄像师差评!这个构图不行……” “你还要不要脸!你知道我把照片底片买回来花了多少钱么!老施同学的面子也是钱啊!”向卿怒不可遏,打架无所谓,打曲辰更是向卿第一个冲在前面,但是哪有在商场门口打架的啊!以为是周年庆典擂台秀么! 打了多少个电话才把底片买过来啊!多少钱呐!败家玩意儿不求上进也就算了,还惹祸! “啧啧,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老施同学的面子钱还准备跟我要?”卫栩装上照片,酸溜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登时,向卿的气势锐减,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那么大岁数了还打什么架……” “那我问你今天你要是跟我一起撞见这种机会,你上不上?” “上!直接上铁锹!” “咱俩到底是谁不要脸?” 杜淳风忍无可忍,“行了,别贫了,接孩子回家吧。” 去老施同学家接孩子免不了又被老施同学的眼神一番狂轰滥炸,卫栩顶着猛烈的炮火在卫蛋蛋和卫滚滚的掩护下逃离老施同学的家。 回到卫栩家里,午饭时间早过了,不过卫蛋蛋和卫滚滚在老施同学的安排下,已经吃饱喝足,心情愉悦。 饿的只有进了一趟局子的三个大人,特别是卫栩。 一番体力劳动能不饿么! 三个人一合计,最后决定叫外卖。 卫蛋蛋听见杜淳风在打电话订外卖,立马蹬蹬蹬跑过来,眨巴着眼睛抬头看杜淳风,“杜杜,我也想吃。” 卫栩阻止道:“你不是刚吃过饭么?!还要不要里带了?!” 卫蛋蛋一瘪嘴,可怜兮兮地说:“电视上说,小孩子长身体很容易饿。” 卫栩和杜淳风竟无言以对,果然双胞胎已俨然成精,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反驳。 “给他订一份吧,吃不了我吃。”卫栩的语气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愉悦,杜淳风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是他一份也不够吃所以要加餐的节奏。 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没有变的是卫栩的胃,一如既往的大,胃口也跟以前一样好。 外卖很快就被送到,向卿一边吐槽说量少又没有卫栩做的好吃还贵得离谱一边吃得溜干净,卫栩吃完一份把手又伸到卫蛋蛋的面前,“儿子,你吃不了这些对不?” 卫蛋蛋犹豫再三,觉得实在没有卫栩做的好吃,因此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放弃了食物的主宰权。 杜淳风无语,看着卫蛋蛋那种割肉的表情实在于心不忍,把自己大半盒还没有动的饭菜递给卫栩,“你这饿死鬼托生相,别跟孩子抢,吃我的吧。” “蛋蛋说他吃饱了。” 说着卫栩还对卫蛋蛋抛了个眼神寻求肯定,卫蛋蛋配合地点点头,挺起圆鼓鼓的小肚子说:“嗯,饱了!” 说完卫蛋蛋欢快地跑去客厅跟卫滚滚一起看电视,卫栩也欢快地拿过来卫蛋蛋的剩饭开始吃。 杜淳风叹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的饭收回来,默默地吃。 吃完饭没什么事,向卿急匆匆地要走,却打死也不承认是要回老施同学家。卫栩跟杜淳风表示很鄙视,俩人目送向卿出门,又跑到窗前眺望,果不其然,老施同学本尊就在楼下。 一看就是早已等候多时。 怪不得急匆匆地要走。 “唉,好好的小卿卿也加入基佬大军了,杜神医啊,你可别弯了啊!”卫栩语重心长地拍着杜淳风的肩膀,长吁短叹。 “为什么不希望我弯?” “弯男的路有多难走,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么?我怕我有生之年也见不到咱大天朝支持同性恋的那一天,即使政府支持,世俗也不会容得下。” 杜淳风脸色有点不太对劲,“不被接受你不还是过了这么多年?” “我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很不希望。”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好在看电视的两个孩子看到兴头上,卫蛋蛋抱着卫滚滚的身子咧嘴直笑,一双灵动的眼睛流光转黠。卫滚滚也在笑,却是含蓄内敛的笑。 跟很少微笑的兆治信如出一辙。 卫栩有些愣神,愈发觉得两个孩子眉宇之间跟兆治信有那么几分相似,难道是因为见兆治信见得多了魔怔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杜淳风,我怎么觉得滚滚跟蛋蛋跟兆治信长得很像呢?是不是我眼花了啊?” 杜淳风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语焉不详。 随后没多久便离开卫栩家,卫栩沉浸在自己的被害幻想中没有在意——考虑万一被兆治信知道孩子是他的种怎么办,如果对簿公堂法院怎么判? 真是心塞塞。 “爸爸?”卫滚滚发现卫栩站在原地半天也没动,还直勾勾地目视前方,过来拉了拉卫栩的衣角。 似乎很担心。 卫栩连忙换上一副阳光灿烂的笑脸安慰卫滚滚,“没事没事,爸爸只是在想事情。” “爸爸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卫滚滚这样问,卫蛋蛋也被吸引住注意力,跑过来抬起头也问了一句。 卫栩满头黑线,“你怎么知道?” 卫滚滚往沙发上一指,卫栩转头一看,果然,照片摆了一沙发,从南摆到北,龙门阵一般。显而易见,卫滚滚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发现了装照片的信封并且打开看了。 “呃……爸爸是有原因的。” “曲辰又讨人厌了?”卫滚滚开始皱眉,俨然对曲辰没有好印象,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呃……也不是,呐,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人呢,就是天生欠揍,然而你又不能莫名其妙地揍,所以逮到机会就一定要揍,正所谓师出有名。” 卫栩一连串的话成功地把卫滚滚和卫蛋蛋给绕晕,卫蛋蛋忍不住发表总结陈词:“等我们长大了,不用爸爸揍,我跟哥哥就够了!” 卫滚滚也郑重地点头,“爸爸只要看着就好。” 卫栩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孝顺,长大了完全专业的打手啊!到时候俩人高马大的儿子往后面一站,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来挑衅!揍趴下丫的! 不过,那样就少了亲自揍人的乐趣。 “不行,你们不可以随便打架,不能像爸爸学。” “为什么?”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问,求知欲旺盛。 “因为……警察叔叔会把打架的人全抓起来。” “那爸爸为什么没有被抓?” “呃……因为我是爸爸!” 接着卫栩又以发饼干为幌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趁着他们吃饼干的空隙去把照片收起来。 这两个孩子,说他们笨吧,俩人比谁都精,那嗑给你唠的一套一套的,说他俩聪明吧,总会在奇怪的时候给卫栩惹麻烦。 真是变幻莫测的两个娃。 晚上,卫家父子开启捉迷藏模式,先是卫蛋蛋不愿意睡觉满屋子跑来跑去,一刻也不肯停歇。 卫栩满头黑线地跟着卫蛋蛋来回跑,捉回卧室又跑出来,然后反复。 结果卫滚滚被这么一闹也不困了,索性直接坐到客厅看电视,卫蛋蛋依旧像上了发条的小火车满地跑。 卫栩欲哭无泪,坐到沙发上,“祖宗们,睡觉吧,求你们了。” 卫滚滚转头看了一眼卫栩,把遥控器递过来,非常大方,“爸爸想要看什么?” “我想看你们睡觉。” 卫滚滚又把遥控器拿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视,卫蛋蛋拿着小飞机模型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满屋子跑,跑到卫栩旁边扔过来一块积木:“boom!” “干什么?” 卫蛋蛋头都没回,回了一句:“炸弹,我这是轰炸机!” “为什么炸爸爸!爸爸伤心了!”卫栩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装模作样地哭诉。 卫蛋蛋挺住奔跑的步伐折回来,认认真真地用小手拍卫栩的手背,“因为爸爸今天跟别人打架了,需要警告。” “警告什么?” “警告下次带着我们!我有轰炸机!”卫蛋蛋再一次拿着小飞机模型跑远,卫栩无语问苍天,这两个祖宗什么时候才愿意乖乖去睡觉啊喂! 第21章 花样作死飞来横祸 第二天早上,卫栩早早地把卫滚滚和卫蛋蛋送去幼儿园,虽然他们现在还小,但是也需要学会跟同龄人如何相处,以及基本的启蒙教育,毕竟作为家长能教的少之又少还不专业。 hs那边没有继续安排卫栩的行程,显然工作重心不在卫栩这里,即使是看在向卿的面子上,公司也要考虑收益的。 卫栩觉得没有安排反倒落得清闲,正好可以继续咖啡厅——家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温饱不愁,娱乐圈就当作赚外快。 工作一上午,吃过午饭之后,前门被轻轻地推开,进门的是笑得阳光灿烂的陈越,脸上的淤青以及创可贴丝毫不影响他的笑容。 “栩哥!” 卫栩眼皮一跳,这是个什么情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然而在陈越身后紧跟着的是,似乎近日愈发清闲的兆治信,一改西装革履的商务形象,换了一身休闲的行头,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似乎心情不错。 卫栩溜神的这一会儿,二人以已经来到吧台前,陈越一副花痴的样子看着卫栩,“栩哥你昨天真是太帅了!我早就看曲辰不顺眼,他昨天送上门我本来想好好教训一下他结果……” “结果反被教训了是么?”卫栩冷冷地打断陈越的话,然后抬头看向兆治信,语气不善,“兆总,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们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吧?” “的确,但是你帮了陈越。” 卫栩开始暗暗磨牙,“合着我帮了一次你们就赖上了?那我重新揍陈越一遍行不行?” 陈越的双眼开始冒出精光,似乎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喜悦,“好啊好啊!栩哥教我怎么揍人!” 卫栩无语,兆治信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怎么这次换成个抖m?真是不想回顾以前自己的黑历史,总感觉被拉低了身份。 “是揍你,不是教你。” “阿信说最好的教程就是实战。” “阿信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陌生人没有好态度?” 陈越莞尔一笑,“不,栩哥,我不是陌生人。” “两位如果是来找茬的就请出门右转,五百米就是派出所,去那里可能会更刺激一些。”赵飒一边擦拭着杯子一边冷冷地发话,旁边的周嘉怡有点担心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赵飒嘴角轻轻弯起,“栩哥,你先进屋。” 卫栩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赵飒从来就不是善茬,一路打架到成年,还进去蹲过几年,重点是他好不容易劝得赵飒改过自新,安分守己地做人,今天可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今天歇业一天,你俩下班吧。” “栩哥。” “走吧,你俩回家去,这儿没事儿。” 周嘉怡拉着赵飒进屋换衣服,然后好话说尽推着赵飒出门,赵飒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越和兆治信,最后还是站在门外注视着咖啡厅里的情况,并不打算就此离开。 “我觉得,你的店员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觉得,兆总似乎也误会了什么。” 卫栩放下手里的杯子平静地与兆治信对视,语气轻描淡写。 兆治信玩味地看着卫栩,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如今的卫栩真是让他刮目相看,“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表示感谢。” “那好,我感受到你的谢意,你们可以离开了。” “可陈越现在是你的粉丝,作为一个艺人就是如此对待粉丝的么?” 卫栩转头看着陈越,陈越依旧满脸的憧憬,活脱脱的一个脑残粉做派,但是……好像不太妥当,这关系怎么看怎么乱。 “栩哥!我已经发出申请加入亲卫队了!就差管理员批准了!昨天熬夜把你的电影看了几部,栩哥你简直是帅呆了!” “咳咳,那个……我一过气的艺人……” “是他们有眼无珠!埋没了栩哥的才华!” “陈越你可能不知道,我原来的老板就是你旁边站着的这位。” “那有什么的!阿信也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栩哥我等你东山再起!我是你的脑残粉!” 陈越的狂热情绪简直可以媲美当年那些没脑子的小女生,巴不得从吧台上跨过来抱住卫栩的大腿蹭蹭蹭。 “反正咖啡厅今天歇业,不如让陈越体验一下跟偶像面对面的滋味?”兆治信提议,陈越在旁边狂点头,小鸡啄米一样。 卫栩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个兆治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宠人了?他不是日理万机除了滚床单没工夫搭理小情人么?差别待遇就这么严重?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不过,卫栩还真不想错过这次吃饭的机会,送到眼前的跟兆治信划清界限的机会。 关好咖啡厅的门,餐厅选了一家西餐厅,卫栩曾经最喜欢这家的牛排但是他还没那么厚脸皮认为兆治信是为了他选这家店,没准儿人家兆治信也对这家的牛排印象不错呢。 二楼入座之后,兆治信招来服务员点单,陈越双眼冒星星看着卫栩,恨不得脸贴脸的凑上去看,“栩哥,你昨天秒杀曲辰简直帅裂天际!求教功夫!” 卫栩汗颜,“我只是运气好,要说身手好还是你旁边的这位是名副其实的练家子。” 兆治信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淡淡地说:“你们聊,我失陪一下。” 说完留下两个人起身离开,卫栩现在真是搞不懂兆治信的思维,难道总裁的脑回路就是比普通人的复杂?把包养的前前任老情人跟现任小情人放在一桌上吃饭,还创造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是闹哪样? 如果是阴谋,那卫栩只有被玩死的份。 因为完全搞不懂兆治信的用意! 卫栩瞥了一眼楼下,兆治信站在楼下打电话,看不清表情,但是感觉得到那个电话的重要性。 陈越这时视奸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拿起桌子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栩哥你演的那个皇子真是美啊!够精明!可惜死了。” 陈越说的是早些年卫栩演的一部电视剧,皇子夺\权是辅戏,主要还是讲男主跟女主的爱情,而卫栩则是悲催深情的男二。不过也亏得陈越居然把这部电视剧给翻出来看,真是……敬业! “那部剧很老了……” “那样才能看到栩哥青涩的模样啊~” 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狂热的粉丝的卫栩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所幸,服务员端来前菜打破僵局,陈越跟卫栩对于吃的态度高度统一,拿起刀叉就准备开动。 楼下却骤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卫栩心下一惊,从窗户往下面看,一辆白色轿车拖出长长的刹车印停下,而兆治信被撞出三米多远,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卫栩登时扔下手里的刀叉离座往楼下奔,虽说他总把兆治信跟他没关系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亲眼目睹兆治信遭遇车祸,于情于理也不能坐视不管。 买卖不成仁义在。 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兆治信身边,兆治信毫无知觉躺在地上,头破血流,身上多处擦伤,看样子伤的不轻。卫栩没敢挪动他,怕有骨折的地方搬动会加重伤情。 陈越这个时候也赶过来,卫栩示意他打电话报警,然后走到肇事车辆驾驶室门前,怒气冲冲地拽开车门。一开车门就一大股酒味儿,非常冲鼻子。 “给我下来!”卫栩大力一扯,把醉醺醺的司机拽下来甩到地上,司机似乎还在神游,半天没吭声。 “撞到人了知不知道?”卫栩提高音调质问司机,司机还是没反应,就像聋了一般。 卫栩忍住动手揍人的冲动,确定司机没有逃跑的意向后开始专心查看车祸现场。西餐厅门前有几个停车位,马路牙子不算低,肇事车辆能开上马路牙子也算是个蛮需要技术的活。 只不过地上的刹车印有点奇怪,卫栩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专业的交警这个时候和救护车赶到了,卫栩便全权交给警察去处理,自己回到兆治信的身边。 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把兆治信抬上车,陈越跟着上了车,回头问卫栩:“栩哥也一起去医院?” 卫栩这时却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摇摇头,回道:“不去了,你通知他家里吧。” 救护车走后,卫栩留在车祸现场,交警过来询问卫栩是否目睹车祸的全过程,卫栩摇头表示他下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了,不过他觉得刹车印有些蹊跷。 交警赞许地点点头,“的确,但是需要调查取证才能下结论,你是伤者的家属吗?” 卫栩哑然,家属?他从来就没得到过这个称呼,只能无奈地摇头,“家属已经跟着去医院了,你们有什么事去医院找他吧,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第22章 庆祝阶段性的胜利 在幼儿园接到卫滚滚和卫蛋蛋,卫栩觉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的又不想被孩子们发觉,便抢先发言:“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好不好玩啊?” 卫滚滚迟疑一下,没有回答,而卫蛋蛋则忿忿不平地开口:“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才一天啊!卫栩有点凌乱,不是应该先新鲜几天么? “饭菜一点也不好吃!”卫蛋蛋气鼓鼓的,简直要当街怒斥幼儿园十八大罪行。 “呃……”卫栩不知道应该觉得自豪还是头疼,自己儿子捧他的厨艺是觉得很满足很有面子,但是如此挑剔的话……以后怎么办啊? “爸爸,不要再带我们来这里了!”卫蛋蛋一脸真诚,就差开口干嚎耍臭无赖了。 “不上幼儿园不可以,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带饭,很好看的饭盒,装好饭菜让老师热一下就可以。” “no!我不想再来这里!”卫蛋蛋一定是气到极点才会冒出来一句鸟语,卫滚滚拉了一下他,“听话,我们要继续来。” 卫栩有些心烦,严肃地对两个孩子说:“不管怎么样,你们每天都得来这里,没商量。” 家长是什么?那就是代表权威,*独裁,更何况上幼儿园的事情对他们两个有益。 回到家卫栩随便做了两个菜应付,卫蛋蛋在气头上不想理会卫栩,因此没有抗议饭菜太简单,卫滚滚跟往常一样沉默寡言,默默吃完饭就去客厅看电视。 一觉睡到早上,起来把两个孩子送去幼儿园,路上卫蛋蛋出奇的乖巧,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似乎昨天那个抵死不愿意去幼儿园的小团子根本不是他。 卫栩也没有多想,只当作是卫滚滚说服了他的弟弟,卫蛋蛋一向很听卫滚滚的话。 卫栩满脑子都是兆治信头破血流的车祸现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最起码作为认识的人也得关心一下吧?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谁打呢?给陈越?开玩笑!给他打什么啊! 给兆治信打?手机都撞报废了还打毛线! 算了,随他去吧,人各有命,兆治信要是就因为这次车祸死了也是他命里的劫数躲不过去,他跟着操什么心。 从幼儿园出来卫栩依旧不想去咖啡厅,没理由,老板旷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手机传来震动声,给卫栩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松了一口气。 是赵飒。 昨天赵飒跟周嘉怡在门口监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可能是不放心卫栩,担心兆治信和陈越图谋不轨。 “栩哥,你没事吧?” 其实从娱乐圈收获这么两个好朋友算是卫栩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事,我是谁啊!他们两个战五渣根本动不了我!” “哦,那就好,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就去废了他们俩。” “……别这么暴躁。” “栩哥今天还来店里么?” “不去了,今天回家打扫打扫卫生,晚上给滚蛋做点好吃的,他们今天第二天上幼儿园。” “嗯,今天节目是不是就播出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这个。” “栩哥你忙吧,店里交给我们你放心,好好奖励一下宝贝们。” 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卫栩挂断电话,掐指一算,今天节目播出杜淳风和向卿那两个小婊砸一定会回来蹭饭,美其名曰庆祝阶段性胜利。 看样子他回家之前需要去菜市场大采购一下。 一般的家常菜还真满足不了他们刁钻的胃口。 今天晚上的菜单,清蒸多宝鱼,蒜蓉扇贝,茄汁扒鲍鱼,蛤蜊炖蛋,蒸螃蟹,油焖大虾,水煮皮皮虾,莼菜汤。 买完食材已近中午,一个人拎着鲜活的海鲜整个人都有些眩晕,果然是日头太毒。 午饭对付吃了点给卫蛋蛋和卫滚滚做的便当剩下的饭菜,开始准备食材。 海鲜嘛,清洗沙子就是个磨人的活,不留神就会被坚硬的外壳划破手指,不过卫栩已经见怪不怪了,下厨房的选手哪个还没见过点血?就当加料提鲜了。 忙忙活活一下午,基本上也都准备齐全,差不多该去接滚蛋两兄弟回家吃饭了。 结果还没等卫栩换好衣服出门,门铃响了起来,接起来对讲机,那边是杜淳风的声音。 “开门,孩子我接回来了。” 杜淳风真是好孩纸,来蹭饭不白蹭,顺带把滚蛋两兄弟接回来了,但是怎么听起来杜淳风的语气不太对劲? 几分钟过去了,杜淳风领着两个孩子进门,走在前面的是眼泪汪汪胳膊上贴着纱布的卫蛋蛋,卫滚滚则一脸凝重地跟在后面。 卫栩脑子嗡的一声,忙过去问:“怎么回事?胳膊怎么了?” 杜淳风脸色也不太好,进屋把滚蛋两兄弟的饭盒放到茶几上,“幼儿园的老师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午饭的时候蛋蛋的饭盒被别的小孩碰洒了,烫到了,在我诊所上的药。” 卫蛋蛋可怜兮兮地用没受伤的手拽卫栩的衣角,“爸爸别担心,没那么疼,小朋友不是故意的。” 卫栩真是肺片都要气炸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心尖发颤的疼,“什么破幼儿园!不去了!换!” 卫蛋蛋瘪嘴,“不是老师的错,是我不小心。” 卫栩心痛到了极点,小心翼翼地抱起卫蛋蛋在怀里,尽量不碰到卫蛋蛋的胳膊,软声哄道:“蛋蛋乖,吃点儿好吃的就不疼了啊……” 放下卫蛋蛋跟卫滚滚去一起玩玩具,卫栩和杜淳风一起准备晚饭最后的步骤。 见大人不在,卫蛋蛋一扫脸上的可怜相,欢快的去拿他最爱的飞机模型,又开始满地乱跑。 卫滚滚皱眉,提醒道:“你不疼了?” “现在不疼!” 卫滚滚坐到沙发上,向卫蛋蛋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作为哥哥有话要说。 卫蛋蛋很听话,没有继续乱跑而是乖乖地站到卫滚滚的面前,已经准备好聆听训示的架势。 “今天你跟那个人闹矛盾了?” 卫蛋蛋嘟起嘴哼了一声,“对啊!谁让他讨厌!没有妈妈怎么了?!咱们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一个顶他们好几个!” 卫滚滚了然地点头,卫蛋蛋在幼儿园跟小朋友发生不愉快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当时卫蛋蛋没什么大反应气鼓鼓地就走了,但是做哥哥的不能不管,所以在吃饭的时候那个小孩路过卫滚滚旁边,卫滚滚伸腿绊了一下那个小孩。 没想到那个孩子碰翻了旁边卫蛋蛋的汤碗,闹出烫伤这么一出戏。 “人是我绊的。” “我知道。”卫蛋蛋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双胞胎,虽然性格迥异但智商是一样的,卫滚滚使坏的时候别人没看见,卫蛋蛋可看见得清清楚楚。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我怕哥哥挨揍啊!”卫蛋蛋想抬起胳膊摸摸卫滚滚的头结果不小心碰到伤处,顿时眼泪汪汪,“哥哥,我疼……” 卫滚滚起来对着卫蛋蛋的胳膊吹了吹,然后安慰道:“对不起,吹吹就不疼了,下次我换个方法。” 刚开饭向卿风尘仆仆地赶到,进屋看到卫蛋蛋胳膊上缠着绷带顿时就炸了,“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把我们蛋蛋给弄成这样?” 卫栩正在给卫蛋蛋剥螃蟹肉吃,卫滚滚的份则由杜淳风负责,卫栩凉凉地抬头看了一眼向卿,“诶?金牌经纪人舍得离开你家老施同学的温柔怀抱了?” 向卿脸一红,结巴道:“胡、胡说什么!” 卫栩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下次出门穿个高领衣服,太显眼了。” 孩子们跟杜淳风不约而同投去探究的目光,吓得向卿一缩脖子,“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卫栩,姓兆的出车祸了你听说没?”向卿一边剥皮皮虾的壳一边问卫栩,不过显然注意力在皮皮虾上面的更多,因此没注意到卫栩脸上转瞬即逝的变化。 “没有。” “唉,那还真是可惜,我给你讲吧,司机酒后肇事把人给撞了,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老施同学刚去探望一下,说是伤得挺严重。”向卿煞有其事地叹气,拿着皮皮虾肉在酱汁里蘸了一下塞进嘴里,“姓兆的也算是遭报应了,玩了那么多人,老天终于开眼了。” 老施同学原计划要跟他们一起庆祝,然后一起看电视,出了这么个插曲只能急急忙忙地赶去医院。 兆氏跟hs不对盘并不影响他们俩的友情,更何况以前的不对盘只是因为向卿在兆氏。 “说话注意点,孩子还在这儿呢!”杜淳风给卫滚滚夹了一块鲍鱼送进嘴里,卫滚滚疑惑地看着向卿,“为什么?” 向卿哑然,为什么?那可不是小孩子能知道的事情。 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给你们买玩具了!现在要看看么?” “吃完饭再看。”卫栩阻止道,卫蛋蛋这时发挥了吃货的职业素养,龙卷风一般迅速吸入自己小碗里的食物,只有一只胳膊完全不影响他——徒手抓能影响什么! 结束战斗高呼一声:“我吃饱了!”然后下桌去玄关找玩具,向卿跟在后面讲解玩具。 卫滚滚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小山,有些丧气。 卫栩忍俊不禁,放宽政策,“先去看,回来再接着吃。” 卫滚滚立即粲然一笑,从儿童座椅上爬下去,蹬蹬蹬地跑过去看玩具。 第23章 一家子的老少妖怪 吃完晚饭,差不多到了《小儿难哄》的播出时间,三个大人在餐厅收拾餐桌,电视机里开始放《小儿难哄》的主题曲。 两个孩子搬来自己的小沙发在电视机前排好,认认真真地跟着旋律一起唱,虽然基本上听不出调。 可卫栩他们三个人还是被感染到,收拾餐桌的过程中全程有说有笑。 “诶我说,卫栩你可以啊?现在提起姓兆的头不抬眼不睁的,没事人一样的。”向卿一边收桌子上的螃蟹壳一边打趣卫栩。 卫栩在水池旁边洗碗,笑了一声,“我是谁啊!说无所谓就是无所谓!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我干嘛还往火坑里跳啊?” “话又说回来,姓兆的还算没被那什么液充满脑子,咱们发布会之后就反应过来冤枉你了。” “那不还是冤枉了?都一样,冤枉了就是冤枉了,补救也没用。” 话是杜淳风说的,语气不太友好。卫栩听在耳里,没应声,手里洗碗的动作也没停下。 “对对对,姓兆的再怎么补救也不能更改他冤枉卫栩的这个事实,让他做青天白日梦去吧!” 向卿说完话之后,厨房餐厅一片沉寂,没有人愿意再开口说话——卫栩家里,只要提起兆治信那就毫无悬念的一定会冷场。 兆治信这个名字真是魔性的很! 餐桌收拾完杜淳风和向卿俩人去客厅跟孩子一起看电视,节目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厨房里,卫栩把每个碗盘子都用清水涮好然后一一擦干,依次放进碗柜,卫栩这一切做得极其缓慢,并不是他对于家务多么享受,而是他在想事情。 刹车印很奇怪。 距离兆治信很远的时候地上很明显有一段刹车印,这说明司机当时是有意识想要停车避免这场车祸的,刹车踩得很踏实。 然而在那段刹车印之后,地上再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表明司机想要避免这场车祸的意图。 地面干净得只有一点点灰尘。 甚至,卫栩完全可以恶意的推测,那个司机只是在犹豫,踩过刹车之后又下定决心,把刹车上的脚又挪到油门上,一踩到底。 兆治信这是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仇家啊? 一脚油门踩到底! 多大仇!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中国公民,卫栩觉得他有必要跟进了解一下这场交通事故的来龙去脉,以及后续报道——兆治信到底撞成什么程度? 卫栩捧着一盆下午抽空烤好的曲奇饼干来到客厅,杜淳风和向卿窝在沙发里一副大爷样,卫栩踢了踢他们俩的脚,“给我挪个地方出来。” 向卿没动地方,杜淳风勉为其难地往边上挪了挪让卫栩能坐在他俩中间,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坐在中间两边的人都能吃到饼干。 给卫滚滚和卫蛋蛋用一个小盆装满一盆饼干放在茶几上,一家子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节目播出已经有一段时间,卫栩父子临时客串之前这一家子就是节目的忠实粉丝,每周五都会风雨无阻的聚在这里看电视。 今天是卫滚滚第一次荧屏亮相,人必须得到齐,大肆庆祝一番。 电视上正在放卫滚滚和夏侯音在烈日底下接受节目组的馊主意试炼,节目剪辑以后加上文字,音效,变得生动有趣。 不识字的卫滚滚和卫蛋蛋并排坐着看电视,卫滚滚虽然不识字,有的词语他也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凭感觉猜测,他好像被一群大人给戏弄了。 即使实际上那并不能算是戏弄。 卫滚滚不太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低下头摆弄饼干,不去看电视。 卫栩烤的饼干做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平常来教他们认识动物,教完了就当成奖励吃掉。 卫滚滚低着头把饼干在茶几上排成排,几乎整个盆里的饼干全被他拿出来摆在上面。 忙着看电视的卫栩没有注意到卫滚滚的举动,自顾自地跟杜淳风向卿说笑。 三个大人和卫蛋蛋一笑,卫滚滚忍不住抬起头去看电视,发现自己在拼了吃奶的劲儿往起搬卫栩的包,模样滑稽,卫滚滚更加不开心了,又低下头。 卫蛋蛋对于哥哥的变化很敏感,立即凑过来贴着脸问卫滚滚:“哥哥,你怎么啦?” “没怎么。” 卫蛋蛋嘿嘿一笑,一副别骗我啦你早就暴露了的样子在卫滚滚的脸蛋上吧唧吧唧亲了几口,“哥哥最棒了!不要不高兴!” 卫滚滚的情绪有所缓和,脸上也有放晴的趋势,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块饼干塞进卫蛋蛋嘴里,“乖,好好看电视。” 卫蛋蛋来者不拒,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哥哥也一起看。” “好。” 作为大家长的卫栩同志这时终于发现自己两个儿子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好奇地问:“你们哥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卫蛋蛋回头狡猾一笑,抿着嘴乐,“不告诉爸爸。” 卫栩开始跟儿子卖萌,眨眼睛:“告诉爸爸好不好,乖儿子。” 卫蛋蛋一扬脖,“不告诉。” 卫栩泄气,转而去问卫滚滚,打算从长子那里打听点什么,“滚滚,你们在说什么?” 卫滚滚跟卫蛋蛋对视一眼,莞尔一笑,“我也不告诉爸爸。” 向卿扑哧一声笑出来,乐不可支,“诶哟,你俩儿子已经不跟你一条心咯!是不是觉得这心里,酸溜溜,空荡荡的?” 卫栩满头黑线,这两个孩子,真是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绝对的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但是,对待他们的爸爸,最亲的人!怎么能这样! “你们是要造反么?”卫栩伸手把卫蛋蛋抓进怀里,挠他的痒痒肉,顿时卫蛋蛋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卫栩怀里不断扭动,并且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嗯?告不告诉爸爸?”卫栩停下来给卫蛋蛋一个喘息的机会。 卫蛋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依旧坚定地摇头。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笑声。 卫滚滚看着卫蛋蛋受困魔爪,发挥作为哥哥的自觉性爬到沙发上去挠卫栩的痒痒肉,卫栩配合地笑个不停,把怀里的卫蛋蛋放开,冷不防地又抓住卫滚滚,“小样儿,还敢动你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栩家的笑声此起彼伏,绵绵无绝期。 结果呢,乐极生悲,卫蛋蛋胳膊上贴着的烫伤药被弄掉,卫蛋蛋愣了一下,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此处应该有哭声,奈何情绪不到位,哼哼两声愣是没哭出来。 只能无辜地看着卫栩。 杜淳风无奈,“让你们闹,纱布都碰掉了,蛋蛋跟我过来,重新上药。” 卫蛋蛋躲在卫栩胳膊后面,头扎进卫栩和沙发之间的空隙,只露出一张嘴,一瘪嘴,“不,疼!” 杜淳风偷笑,“你看你自己都说不疼了,过来上药。” 卫滚滚从卫栩怀里下来,去给卫蛋蛋顺毛,“摸摸,不疼,上药去,乖。” “不!” 卫栩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卫蛋蛋失去支撑倒在沙发上,小脸揪成一团,似乎又在酝酿情绪。 “滚滚,你是哥哥,弟弟不听话应该怎么做?” 卫滚滚过去抱了一下卫蛋蛋,又揉了揉卫蛋蛋头上的绒毛,“蛋蛋乖,跟哥哥去上药。” “疼……”卫蛋蛋极其委屈,跟扎猛子似的往卫滚滚怀里一扎,装鸵鸟。 “我去把医药箱拿过来吧。”杜淳风很无奈,说着就进卫栩的卧室把医药箱拿了出来,有条不紊地在茶几上准备纱布,胶布,药膏。 卫栩抱着肩膀在一边旁观,卫滚滚则把怀里卫蛋蛋的脑瓜儿拨开,站起来走到杜淳风面前,极其认真地说:“杜叔叔,能不能教我?” 杜淳风手一顿,有点意外,“你想学?” 卫滚滚点头。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卫滚滚已经给过他们太多的意外和惊喜,这次也不例外。卫滚滚居然想学习怎么给卫蛋蛋换药,这也太…… “好啊,我示范一遍。”然后示意卫栩把胳膊伸过来,作为教学工具。 卫蛋蛋对于哥哥的举动很好奇,把换药这件事的主角本应该是他自己这件事忘到脑后,坐直了身子也在仔细看杜淳风的动作。 “懂了吗?”其实问这话的杜淳风没抱多大的希望,按常理来讲都会说懂了,但是实践总会有偏差,更别提一个小孩。 果然,卫滚滚又是点点头,然后拿着纱布和药膏到卫蛋蛋身边,很自然地说:“胳膊伸出来。” 卫蛋蛋可能这会儿有点头脑发昏,非常听话地把受伤的胳膊伸过去给卫滚滚。于是卫滚滚有模有样地按照刚才的步骤上药,缠好纱布,不过到最后的打结工作却怎么也系不好。 卫栩作为随时救场的家长过去接过卫滚滚的工作,给卫蛋蛋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应该这样系的。” 卫滚滚勤敏好学,又把蝴蝶结打开,重新系好。 一直旁观的向卿终于忍不住说话,“卫栩啊,你以后可省心多了,这儿子,啧啧,小妖怪。” 这话卫蛋蛋不爱听,什么叫小妖怪,人家卫滚滚是卫蛋蛋最崇拜的哥哥,“才不是小妖怪!你才是小妖怪!” 不,严格来说向卿如果是妖怪的话也应该是老妖怪。 第24章 无法避免的小意外 大早上起来卫蛋蛋和卫滚滚就看着卫栩满屋子飞,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具体找什么卫栩也不说。 卫滚滚决定无视掉他们的亲爸,招呼卫蛋蛋过去换药。 这边换完药卫栩还在翻,卫滚滚实在忍无可忍地提醒他们的亲爸:“爸爸,我们饿了。” 卫栩这才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去厨房做饭,家常小咸菜配杂粮粥加个煎蛋。俩孩子吃饱喝足,卫栩终于结束翻箱倒柜的工作。 从卧室里走秀一般地出来,亮相。 换了一身极其不起眼的行头,格子衫牛仔裤,俨然死宅的经典形象,鼻梁上还架了个黑框眼镜,最后还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鸭舌帽戴在头上,一副丢到大街上都挑不出来的模样,不过这种形象除了死宅就是跟踪狂+变态杀人狂。 卫滚滚和卫蛋蛋目瞪口呆,卫栩平常虽然不太爱装扮,但是也基本上杜绝了这种装扮,两个孩子更是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人让他们感觉到特别的陌生。 卫蛋蛋小指头一指,往后退了一步,“怪叔叔!” 卫栩心生一计,在自己嘴上贴了一截胡子,朝卫蛋蛋走近,“小朋友,叔叔带你去吃甜甜圈去不去?” 卫蛋蛋满脸惊恐,连连后退,“好丑的怪叔叔!我才不跟你去!” 卫栩满头黑线,合着卫蛋蛋这么小居然就是个颜控?以后拐卖儿童岂不是还得长得帅才能胜任?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但是……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不管长得丑还是帅,都不能跟着陌生人走啊! 卫滚滚也一脸的戒备,护着卫蛋蛋往后退,还往卧室里瞟,似乎在希望他们的亲爸过来赶走这个怪叔叔。 卫栩有点无奈,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自己伪装术高超还是郁闷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他了,这节奏是如此的凌乱。 卫蛋蛋见怪叔叔站在面前半天也不打算离开,瘪了瘪嘴,泪水霎时间盈满眼眶,面临即将决堤的危险。 卫栩见苗头不太对,立刻把帽子一摘胡子一揭,和颜悦色地跟孩子们解释:“是爸爸啊,不认识了么?” 卫滚滚和卫蛋蛋迟疑了一下,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还真是他们的亲爸。 可是刚才那个怪叔叔呢? 卫栩看出两个孩子的疑惑,又把帽子和胡子恢复原状,捏着嗓子说话:“怪叔叔又回来了!” 这次两个孩子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仿佛看出来点门道,鼓起勇气过去揭卫栩的胡子,卫栩配合地痛呼一声惹得两个孩子咯咯发笑。 “爸爸。”卫蛋蛋把胡子又往卫栩的脸上贴,笑嘻嘻地。 “蛋蛋,以后不能跟陌生人走知道么?不管长得丑不丑。”卫栩把卫蛋蛋抱起来,让卫蛋蛋跟他平视,认真地叮嘱。 卫蛋蛋思考半天,终于点头,“有甜甜圈也不走。” “乖,蛋蛋乖爸爸就给买,不能要别人给的东西,记住了么?” “嗯!” 有了卫栩的许诺,显然卫蛋蛋觉得后顾无忧,既然卫栩都说给买了,干嘛还要跟别人要东西呢! 卫栩又把卫滚滚抱起来,一只胳膊抱着一个孩子,分别蹭了蹭他们的脸蛋,“爸爸一会儿要出门,需要你们自己在家,不管谁来也不能给他们开门知道么?也不能乱动家里的东西,只能在卧室客厅玩玩具。” 俩孩子没反应,注意力在卫栩的眼镜上。 “滚滚是哥哥,哥哥说一遍我刚才说什么了。” 被点名的卫滚滚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卫栩刚才说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今天你们两个看家,谁也不能开门懂么?” “喔。”卫滚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卫蛋蛋还是没反应。 “你们俩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们送幼儿园去。”今天因为卫蛋蛋受伤,幼儿园那边请了两个人的假,但是卫栩也完全可以把孩子送过去,这是引起他们重视的最有效的办法。 果不其然,卫蛋蛋立即举起包扎好的胳膊正色道:“疼。” “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不能出去不能乱跑乱动东西,重复一遍。” 两个孩子复述一遍,卫栩满意地点头放下他们,重新整理好装扮出门去。 伪装成这样卫栩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去看看兆治信到底死没死,病房号已经从兆治信的秘书那里打听来。 本来卫栩已经想好了各种方案,一个不行换别的,结果秘书姐姐出奇地好说话,卫栩一张口问秘书姐姐就告诉他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号,搞得卫栩都有点受宠若惊。 这事得在暗中进行,所以得偷着来,不能惊动任何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话嘛。 公交车上,卫栩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刷微博,结果一打开微博就炸了,私信全是问卫滚滚的,各种他,什么国民女婿,预言卫滚滚长大了必定为害一方,问卫栩家还缺保姆么之类的。 热搜榜上卫滚滚荣登榜首,卫栩一方面觉得高兴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还不如一个小屁孩去娱乐场玩一圈的成绩来得辉煌。 通篇都在夸卫滚滚长得漂亮,萌杀全场。 明明孩子长得最像卫栩! 怎么就不能连带着夸一下卫栩长得好看! 腹诽是腹诽,卫栩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id回复一下,便关了微博,一一回复恐怕会累死他。 等到车到站停下,卫栩下车,看着眼前的门诊部一阵恍惚,卫父就是在这里跟病魔拉锯两年,最后捱不住佛祖的召唤,去往生极乐的。 兆治信对这间医院真是情有独钟。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间医院已经代表了本市的最高医学水平,从各方面来看,住在这里治疗最保险。 卫栩轻车熟路地来到住院部,坐电梯上楼,在走廊拐角处探出个头往病房那边看,“卧槽,还有保镖?” 门口站着一尊门神,高大威猛,一副职业保镖的派头,宝相威严,生人勿近。 卫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估计还不够人家保镖一只手拨楞的,形势有点严峻啊! 皇天垂怜,有个小护士过来叫保镖过去,远远听起来好像是说陈先生叫他过去。 保镖很为难,自己的工作是看住这个门不让任何人进去,可是陈先生的话他也不能置若罔闻。 小护士安慰他说不会有人进来,到处都是监控,离开一会儿不能出问题。 于是,上苍听见了在卫栩内心深处的祈祷,保镖大步流星地跟着小护士走开消失在拐角处。 卫栩松了一口气,趁着周围没人钻进病房,有钱人的病房就是不一样,都快赶上宾馆套房了,不过它毕竟是病房,一进去就一股消毒水味儿,冲得慌。 兆治信在床上躺着,胳膊打着石膏,脸上挂着呼吸罩,脸色苍白,看样子真是伤得不轻。完全无意识,处于昏迷状态。 “啧啧,真不知道你惹上什么仇家了,不过也合情合理,你这种人是真气人,终于遭报应了吧?在床上躺着不能动什么滋味?”卫栩绕着病床走一圈碎碎念,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没死就成。”卫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喃喃自语,看到兆治信情况还算稳定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然后就开始进入发呆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栩约莫着保镖差不多快回来了,起身准备离开,好巧不巧,听见一声低低的呼唤。 简洁明了,两个字。 “卫栩。” 卫栩身子一怔,“你醒了?” 床上的兆治信睫毛翕动,似乎才刚刚醒转,缓缓睁开眼睛。 背对着兆治信的卫栩没有看到这些,只以为兆治信刚才就醒了,一直装睡,看到他准备走才装不下去了。 “刚醒。” 卫栩回过身,既然都被发现了,再伪装下去也于事无补,索性坦荡荡地坐下来,摘掉帽子和胡子。“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死没死,毕竟相识一场。” 兆治信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自己在身后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整个过程对他来说算不上容易,而卫栩只是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还没有死,多谢你的关心。” 卫栩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都半死不活了嘴上还不服软,“我过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兆治信被撞后有轻微的脑震荡,此时头部还有点发昏并伴随疼痛,使得他不自觉地皱眉。 “你不用不耐烦,我说完就走。” “说。” “这次事故是人为设计的。”接着卫栩把自己的猜想及可以作证的事实跟兆治信说了一遍,兆治信静静地听着,眉头逐渐舒展开,嘴角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小学老师课堂上提问终于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 卫栩又补充一句,“交通队的鉴定比我专业,但是我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回答再满意也抵不住太阳穴的疼痛,兆治信手指按住不停跳动的太阳穴,清了清嗓子开口:“很多时候一旦牵扯到利益关系,就会发生类似这种的‘意外’。” “就不能尽可能的避免这种‘意外’么?”卫栩不假思索地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过于生动。 第25章 祝愿陈越武运昌隆 兆治信放下手,徐徐抬眼看着卫栩,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意味深长道:“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兆治信的眼神太过复杂,令卫栩觉得有些尴尬,而且自己似乎过多干预兆治信的事情,明明对于他来说,兆治信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个熟识而已。 然而兆治信头疼得厉害,又不愿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不再说话。 见到兆治信这副模样,卫栩有些窝火,不知不觉气氛变得奇怪,“我就是看在跟你相识一场的份上过来看看,你要是死了我好准备参加你的葬礼。” “我累了,你走的时候帮我叫一下医生。”兆治信疼到极致,人也变得烦躁,语气带着隐隐的愠意。 卫栩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又换上一副寡淡的神情,语气疏离,“兆总您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卫栩毫不犹豫地起身快步走出房门,兆治信望着卫栩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何况,现在这种关系有什么好说的呢? 卫栩气冲冲地出门之后恶狠狠地踢了一脚房门,“砰——”的一声,卫栩生气的样子引来过往的病人频频侧目。 偏偏赶巧,这时保镖回来了,见到卫栩便绷着脸过来盘问卫栩,那口气就像卫栩不说出个合理的解释就要把卫栩给活劈了一样。 卫栩没吭声,自己理了理情绪,换上友好的微笑,“大哥,兆总让我去叫医生。” 保镖显然不信,穿得这么可疑,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你站在这里别动。”然后敲门,“兆总,门口这个人说您让他叫医生是么?”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半晌,门里兆治信低哑的嗓音响起:“嗯,我让他去叫医生。” 保镖依旧不给卫栩好脸色,横眉怒目,“快去。” 卫栩在心底给他骂了一千遍,但是也不敢跟这个大块头叫板,再怎么不愿意给兆治信叫医生也只能勉强自己去。 重点是他不知道找哪个医生。 “去哪儿找啊?”卫栩硬着头皮问大块头,尽可能地维持脸上的微笑。 “自己找。” 卫栩只觉得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恨不得分分钟把这个大块头切碎了喂狗。 往前走了几步,见到陈越跟个白大褂一起迎面走过来,卫栩也不知是应该迎过去还是调头离开,正犹豫着,陈越已经走到跟前。 “栩哥也来看阿信么?” “呃,路过,路过。” 陈越对白大褂悠然一笑,“大夫你先进去看看,我一会儿再进去。” 白大褂进去之后,陈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栩哥你先别走,我接个电话。” “哦。” 陈越接起电话,一点也不避讳卫栩,“外公。” “表哥已经醒了,情况还算稳定,你不用过来,这里有我就够了……” 都不用听后面的话,光前面两个字就已经把卫栩给整懵了,表哥?陈越不是兆治信的新欢么?怎么就表哥了? 转念一想,赵飒当时说的那些事情发生在表兄弟之间也合情合理,也许是赵飒对兆治信没有好印象先入为主才会误会陈越是兆治信的新欢。 不是新欢的话,曲辰发神经打人家搞什么?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话又说回来,如果陈越只是兆治信的表弟的话,那曲辰的位子是不是还坐得挺安稳的? 可是曲辰把人家兆治信的表弟揍了啊!怎么突然升起一种即将有好戏看的心理呢? 好想知道曲辰究竟怎么样了! “只是轻微的骨折,出了一点点的血,不用担心,医生会好好医治表哥的,嗯,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陈越注意到处于幸灾乐祸的状态中的卫栩,有些迟疑地问:“栩哥,你笑什么呢?” “啊,没什么,你是兆治信的表弟?” “对啊,前几个月刚回国。” “哦,曲辰可要倒大霉了,我先替他点32个蜡。” 陈越开始咬牙切齿,似乎曲辰把他惹得不轻,“早就看不顺眼曲辰,跟阿信说不要继续留在身边,他一直当耳旁风,这次把我打了,下次是不是就要打外公?” 卫栩暗笑,曲辰再傻也不会打兆治信的爷爷,谁还不知道兆治信是个孝顺的孙子。不过,陈越知道曲辰的身份,那卫栩和兆治信的过往他知不知道呢? “曲辰怎么样了?” “你难道没看见曲辰最近都没出现在公共场合么?”陈越很不屑,“外公知道他打了我,就让人去警告了一下。” 卫栩很无语,你这个表弟跟一个弯男表哥走得那么近搞什么,多惹人误会,还连累曲辰发神经惹怒兆治信的爷爷,兆治信那么孝顺绝对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咖啡厅还缺人。” “我是直的。” 四个字活生生把卫栩离去的脚步给拦住,卫栩莫名其妙地回头,“你是直的跟我什么关系?” 陈越耸肩,“我只是不想再多一个人以为我跟阿信有什么,我以后还想找女朋友呢!” 现在卫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兆家的人不管嫡系还是旁系怎么都一个德行,全这样自以为是,以为全世界的焦点都在他们身上啊?能不能不这么自恋? “对不起,我没有相应的女孩子介绍给你。”卫栩表示很遗憾,他身边的人除了基佬就是拉拉,唯一的直的还是个男人,真没有可以介绍给陈越的人。 “有啊!有啊!赵飒啊!赵飒是我女神!把我引荐给她就可以了!”提起赵飒,陈越又开始冒星星眼,整个人的周围仿佛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呃……她……”卫栩语言系统受到极大的创伤,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好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那个,赵飒……” “我知道她跟周嘉怡关系不一般,但是那都是一时糊涂,我可以的!我有信心!” 对此,卫栩只能在心底给陈越点上3200个蜡。照他这么说,全世界的同性恋都可以说是一时糊涂了,怎么陈越身边有个弯男表哥还如此的三观不正呢? “栩哥,我知道她最崇拜你最听你话,你就帮我说说好话嘛!最起码亲卫队的申请给我批了啊!到现在他们都没通过我。” 合着陈越对卫栩那狂热的劲儿只是为了泡妞啊?先打入敌人内部这种套路? 可是,他想泡的妞很有难度,难度系数直指五颗星。 “祝你……武运昌隆。”想了半天,卫栩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陈越不明所以地看着卫栩,“什么?” “咳咳,我真的该走了,你去看看你表哥,估计他很想你。”甩下这么一句话,卫栩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一眨眼就到了电梯口,毫不犹豫地用脚挡了一下即将关上的电梯门,门又缓缓开启,卫栩哧溜一下子钻进去。 溜之大吉。 第26章 接二连三发来贺电 刚一出医院大门,卫栩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杜淳风杜大神医。 “喂?干嘛?我在……咖啡厅上班,孩子在家。”卫栩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今天有点不太好用,说到自己在咖啡厅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电话那头杜淳风似乎没有在意卫栩的异常,嘱咐几句换药要注意的事情,又补充说尽量不要让孩子自己在家。 卫栩心说我总不能带着俩孩子过来看望兆治信吧?嘴上一直嗯嗯地答应着,没想到杜淳风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兆治信情况还稳定吧?” 卫栩花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杜淳风在说什么,开始结巴:“啊……还算稳定,醒了。” “你们见面了?” “嗯,说了几句话,我觉得车祸不是意外。”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久到卫栩举着手机的手都酸了,杜淳风才又开口:“兆治信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我……” “我现在真搞不懂你对兆治信到底什么态度了,余情未了?旧情复燃?他的所作所为就这么容易让你原谅?嘴上说着跟他没关系,知道他出车祸就瞒着我们去看他,你要是真想回去我们不会拦着你,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但是你别等回去了再反悔,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到最后杜淳风发觉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收住了话势。 “我没有原谅他,我讨厌所有不信任我的人,所有。”卫栩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轻缓,“但是我不恨,恨这个字太过沉重,所以我并不希望他死。” 杜淳风没有吭声,静静地听着卫栩的话。 “我跟他不是仇人,没有深仇大恨,更何况我爸的医疗费都是他全部承担,即使不是无偿的,我不是白眼狼也不是窝囊废,他的不好我一丁点儿也不会忘,如果我是存有回去的心,四年前我干脆就不会走。” “卫栩……”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医院,这通电话我就当没接过,我的事情我心中有数。” 挂断杜淳风的电话卫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医院大楼,清风拂面,触感微凉,心下思绪万千。 后天是卫父的忌日。 自幼丧母的卫栩对于卫母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卫父对待卫栩可谓是倾尽全部的爱去呵护,以至于在得知卫父患癌之时,使得卫栩方寸大乱。 为治疗卫父,卫栩负债累累,而亲戚朋友已经不愿意再接待卫栩,甚至劝慰卫栩尽早放弃治疗免得最后人财两空。 试问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饱受病痛折磨而无动于衷? 不愿意失去亲人的这一信念足以推翻全部的道德观念,在巨额的医疗费面前,多余的自尊都是空谈。 刚刚工作没多久的卫栩一没权势二没人脉,那些媒体介入筹集善款的事情只是少数,偿还能力微弱的情况下贷款更是笑话。 医院也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医疗费不到位,卫父将面临中止治疗的危机。 好在,他找到了一种更方便快捷又稳妥的办法。 虽然这种方法一直为他所不齿,但是不得不承认,实在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有的时候,即使你愿意卖也未必有人愿意买。 卫栩正在路边等车准备回家,一辆火红的跑车在他的面前停下,车窗缓缓下降,居然是曲辰。 曲辰的脸色很憔悴,眼睛底下深深的黑眼圈使卫栩暗暗担心曲辰变成这样还能演戏出通告么?说好的当红小生呢? “上车。” 卫栩不自觉地皱眉,他他妈的以为他是谁啊?让上车就上车?开玩笑! “不上。” 曲辰有些不耐烦,看了看时间,“快点,我没有恶意。” 卫栩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抱起手臂,讥讽道:“你这口气可不像没有恶意,依我看,是从头到脚满满的都是恶意。” “你那身手我也不是没领教过,我即使有恶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把刷子吧?快点上车,一会儿交警该过来敬礼了。”曲辰干脆直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这时周围等车的路人已经注意这边很久,卫栩思考了一下,曲辰说得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于是便坐上曲辰的车。 曲辰车技不赖,卫栩坐在副驾驶看着两旁飞驰的景象心惊胆战,眼看着已经出了市区很远,两边郁郁葱葱的森林投下树荫,总让人觉得背后发寒。而曲辰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难不成曲辰要一脚油门踩到底跟他同归于尽? 别闹了,现在霸占兆治信的人不是陈越么? 难道曲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兆治信的直男表弟? 咳咳,卫栩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曲辰实际情况。 车速减缓,曲辰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招呼卫栩下车,卫栩肚子里正在各种揣摩曲辰的用意,安静地跟着曲辰下车。 下车之后,曲辰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又递给卫栩一根,卫栩连连摇头,这玩意儿他从来没抽过,现在连闻都觉得恶心。 “真是佩服你,跟了兆治信那么多年也没被熏成大烟枪。”曲辰嗤笑一声,把烟装回去,散漫地靠在引擎盖边上,吞云吐雾,“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全离不开烟了。” “找我来什么事?我还得回家做饭去呢!挑了这么个远离市区的地方,你要杀人灭口?”卫栩往后退了几步,不是因为忌惮曲辰而是他现在实在闻不了烟味。 今天曲辰的模样与以前每次见面都不一样,浑身上下透着浓郁的颓废气息,下巴冒着青茬,衣着也可以说得上是不修边幅,整个一瘾君子的形象。 “我杀你干嘛?找你来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曲辰的烟已经过去大半,明灭的火星周围烟雾缭绕,“看起来,你过得非常不错。” “有劳后生挂心,老前辈过得不错,身子骨硬朗,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入土为安。”卫栩没好气地回应,有点后悔上了曲辰的贼船,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回市区只能坐曲辰的车,万一他发神经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怎么办?! 难道卫栩两条腿走回去? 那可真是要了卫栩这条老命了。 “哈哈……”曲辰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笑,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尽头,再等几分钟就会烧到手指,可曲辰无动于衷,依旧笑个不停,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看着曲辰笑得直不起腰,卫栩开始怀疑曲辰是不是精神失常了,犹豫自己要不要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报告一下他们院的病人跑出来,赶紧抓回去以免危害社会。 “其实我不该叫你老前辈,你就是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曲辰猛然停住爆笑,面无表情地对卫栩说。 第27章 上坟不烧纸烧什么 “你有病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工夫陪你发神经!” 上一支烟已经被曲辰丢到地上踩灭,第二支随后被点燃,“你今天去看兆治信了吧?” 卫栩满头黑线,他不就是看了一眼兆治信到底死没死么?!怎么所有人都过来问一遍!又不是他卫栩把兆治信撞医院里去的! “跟你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找你过来问一下兆治信的情况。”曲辰脑袋懒洋洋地往旁边一歪,手肘撑在引擎盖上,悠然道。 “……你不会自己去看?” “我只要一靠近兆治信的病房,他的保镖就会给我拎出去,你以为我不想进去?”曲辰掐灭手中的香烟,对于火星的灼热毫无知觉一样,这点疼痛似乎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手臂骨折,内脏出血,轻微脑震荡,不过已经醒了。”卫栩有些无语,努力回想陈越说的兆治信情况,复述一遍。不过,曲辰似乎也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那兆治信现在身边的红人到底是哪一尊大神? “醒了就好……”曲辰喃喃自语,抬起手想要吸一口手里的烟发现自己早就掐灭那一根,无奈地一笑,又点起一根,“你怎么就没被熏会抽烟呢?” 兆治信抽烟次数不算太多,但是一抽起来绝对可以把一间屋子变成能见度极低的程度,呛得眼睛都睁不开那种。以前卫栩对烟味不算反感也不算喜欢,只是在每次兆治信抽烟的时候默默走开离得远远的。 而在有了滚蛋两兄弟之后,对烟味完全是由路人转黑。 “我不喜欢烟味。” “你还真是有原则,轻易不动摇呢?”曲辰扬起脖子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不懂是好事,干净。” 眼前的曲辰简直跟前几天以及四年前的那个肤浅势利的小鲜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卫栩都想过去扯一扯曲辰的脸,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人贴了人/皮/面/具假冒伪劣。 “曲辰……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曲辰斜眼看着卫栩,语气充满轻蔑,“你以为我真的只会念台词?” 卫栩哑然,他还真就一直以为曲辰只会念台词,难道不是么? “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的经纪人该疯了,咱俩还顺路,一个小区。”曲辰又猛吸了几口烟,然后丢到地上用力踩灭,替卫栩打开车门,“上车,小前辈。” 曲辰驾车原路返回,一路上没有再说过话。卫栩觉得莫名其妙,百无聊赖之下,开始打量曲辰车内的装饰。 很干净,烟味不算太大,看起来曲辰也一直避免在车内吸烟,还是比较爱护这辆车的。 目光在曲辰右耳后停住,是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然不起眼,但是自耳垂起蜿蜒向上延伸到头发里,依曲辰的职业要求,受伤之后的修复都是避免留疤的整形手术,尽管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留下这样的疤痕,恐怕当时伤得非常严重。 不由得略有好奇,“你这疤是怎么回事?” 卫栩似乎忘记了旁边驾车的这个是他曾经的情敌以及几天前被他揍得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人,居然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跟人攀谈起来。 “因为……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曲辰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卫栩给从挡风玻璃上甩出去,幸亏卫栩系好安全带,不然就真被当成火箭炮发射出去了。 “你搞什么飞机?!”卫栩怒不可遏,“不愿意说也没谁逼迫你!踩什么急刹车!” 曲辰坐在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盯着卫栩的脸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什么?” 曲辰再次开动车子,缓慢匀速地行驶,“幸亏我还有点用处,不然早死了。” 卫栩觉得今天的曲辰不是吃错药了就是根本就没吃药,说话颠三倒四的,还间歇性发神经,卫栩暗自决定等一进市区他就下车,曲辰的车他是不会再坐了。 珍爱生命,远离曲辰。 曲辰把卫栩带回市区之后卫栩就借口要去买菜在路边下了车,回家之后发现俩孩子已经把卫栩预留的饼干面包吃得溜干净,一见到卫栩就双双扑过来吵着要吃饭。 隔日后的清晨,卫栩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地给两个孩子早安吻,然后就洗漱出门,奔着安宁园出发。 今天是卫父的忌日,做儿子的没有理由不来看望卫父。白天有节目要录,所以上坟就必须在清晨进行。 要不然就上午八点之后等到孩子们起床之后再过来了。 至于卫滚滚和卫蛋蛋,现在把他俩叫起来磨蹭到出门,就得中午,还上什么坟。 最重要的是今天还有节目要录,卫栩出门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过来安装设备了。 上坟这种事说来也奇怪,卫栩刚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阴沉沉的,快要到安宁园的时候突然就放晴了,万里无云,好像刚才只是卫栩看错了似的。 卫栩在路上买好水果,纸钱,水以及香,下车之后塞给工作人员五百块钱——有关部门规定上坟期间严禁烧纸,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是,千百年来都这个习俗,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在世的人对已故之人就这点儿寄托,花点小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来到卫父的墓碑前,卫栩拿出从家带来的抹布倒上水开始擦拭墓碑,边擦边碎碎念:“爸,你说这世道,咋就年纪轻轻的人说癔症就癔症了呢?” “咱家的俩活宝今天起不来,我就没带他们来,下次一定领他们。” “爸,姓兆的出车祸了……”卫栩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见。“你要是闲着没事就保佑他千万别死了吧。” 卫父对于兆治信印象不错,至少人家总裁出手大方,对卫栩这个“朋友”简直就是两肋插刀,忙前忙后卫父恨不得把兆治信认成干儿子。 实际上,兆治信也真的做到了干儿子。 干卫父的亲儿子。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卫父的。直到卫父去世,卫父都一直以为兆治信是个年轻有作为,古道热肠的好青年。 可惜哟,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28章 商榷关于称呼问题 偌大的安宁园里,虫鸣声阵阵。 “爸……我想你了。”卫栩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润,翻了翻白眼,把眼泪憋回去,上坟哪有哭哭啼啼的。 “爸,你看,这是儿子最新研制的点心,你看看,小家伙可爱吃了!小孩嘛,都爱吃。”卫栩打开带过来的点心盒,在墓碑前摆好,“这里头有馅儿,你要是不愿意吃就托梦给我,你都多长时间没回来看我了,你一点也不关心你大儿子啊!” 卫栩神经病一样在墓碑前面碎碎念,幸亏早上人少,卫栩附近更是没有人,要不然真得把他当成神经病给抓起来。 摆好供品,给卫父倒上一杯水,卫栩准备点香,结果找遍浑身上下的口袋也没翻出来个打火机,就在卫栩即将决定下去到门口买个打火机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打火机递过来,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卫栩被吓了一跳,差点折个跟头,转头一看,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妈妈的,居然又是兆治信那个挨千刀的。 “你,怎么在这里?”卫栩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地接过打火机,低头拿起纸钱点着,扔到地上把香的一头凑过去。 “跟你一样,扫墓。”兆治信的底气比在医院见到的时候足了许多,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看起来恢复得挺不错。 “来看我爸?” “卫叔,今天来得有点晚,这胳膊穿衣服不太方便。”兆治信没理他,对着墓碑抬了抬打着石膏的那只胳膊,自顾自地对卫父说话。 听起来,这家伙似乎还是这里的常客。 卫栩点燃香递给兆治信三根,眼见他只带了一束花,就知道兆治信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文明祭祀。 “来都来了,上柱香再走吧。” 兆治信接过香站在一旁看着卫栩恭恭敬敬地拜三拜,然后也走到墓碑前,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卫叔,我来看你了。” 手臂打着石膏,兆治信鞠躬有些不方便,拜了三拜准备把香□□香炉。 一直旁观的卫栩没有迟疑,直接伸手接过三柱香,替兆治信插好,然后把剩下的香也依次插好,末了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我是怕你把香拄折了,千万别多想。” “嗯,我知道。” 借着光兆治信注意到卫栩额头上沾上些许被风吹起的香灰,抬起手过去准备拂掉,不料,卫栩一脸戒备地向后躲了一下。 皙长的手指悬在半空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兆治信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收回自己的手,“香灰。” “哦——!”卫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对兆治信本能地抵触,完全条件反射地保持距离。 一个错神的功夫,卫栩仿佛看到兆治信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落寞,眨了眨眼睛,卫栩信誓旦旦,一定是看错了。 “你居然记得我爸的忌日。”卫栩真的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兆治信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记住自己情人的生日是为了增加情调,记住前情人的亲爹忌日是什么情况? 总裁的情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猎奇? 恍惚间想起以前还没出四年前的那档子事的时候每次忌日来扫墓总能看见墓前摆着一束鲜花,当时以为是向卿或者杜淳风——还有联系的朋友也就只有他俩,连葬礼都没露面的亲戚怎么可能会记得忌日过来扫墓。 而现在看来,向卿和杜淳风的可能性很小,怎么看怎么觉得兆治信的嫌疑最大。 向卿和杜淳风俩人跟卫栩都是一路人,上坟不烧纸拿束鲜花装文艺的事情做不出来。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天啊撸!兆治信居然每年卫父忌日都过来祭拜一次!这信息量略大,卫栩的脑子有点顿卡。 “卫栩?” “啊?”卫栩脸上的惊讶屏保被兆治信的声音解锁,换成一副茫然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走?”话在嘴边绕了山路十八弯,最后却变成跟最开始想说的话完全不一样的话。兆治信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把视线挪到别的地方。 “哦,我再等一会儿走,我挡你路了吧?”墓碑前面只有一条供一人通过的小路,卫栩和纸钱把兆治信堵在里面出不来。因此,善解人意的卫栩把塑料袋里的纸钱挪了个地方,人也侧出半个身子,准备让被堵在里头的兆治信走出去。“过吧。” 没办法,不管兆治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话赶话,事情发展成这么个情况,他也就只能随波逐流,顺着卫栩的话,一点点挪,从卫栩的面前过去。 两具曾经对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体贴得如此之近,只隔着夏天薄薄的衣裳,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 偏偏兆治信挪到卫栩正对面的时候就不动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杵着,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得那叫一个标杆溜直。 “兆总,你倒是走啊……”卫栩为了能让兆治信轻松地通过,整个人都轻微地向后倾斜,这种高难度动作坚持这么半天,卫栩的老腰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 于是,忍无可忍的卫栩出声提醒兆治信,让他丫的快点他妈的走!到别处宽绰的地方站军姿! “栩栩……别动好么?”兆治信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无奈与怅然,话一出口,没有打石膏的手缓缓抬起,搭上卫栩的肩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卫栩搂进怀里,并没有很用力,但是让人觉得莫名地心安。 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卫栩的脑子完全当机,不是兆治信的怀抱有多温暖多让他留恋,而是这个小名,自卫父去世以后他还是第二次听到,近十年的时间,他已近而立之年,没想到能够再次听到。 定了定心神,卫栩的神识逐渐回归本体,主宰身体。 然而,卫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拒绝兆治信的拥抱也不回应,甚至都没有提出疑问,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栩栩……”兆治信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如果是以前,卫栩恐怕是要立即缴械投降,任君采撷。 可是卫栩此时此刻基本上对兆治信免疫,鼻尖贴着兆治信的耳边,轻悠悠地开口:“兆总,我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你再这么叫我不太妥当吧?” 第29章 小儿难哄猫爪饼干 刹那间,兆治信的脊背变得僵硬,眼眸里的柔软逐渐敛起,又换成了波澜不惊的淡然。 放开怀里的卫栩之后兆治信很自然地从卫栩身边走过,语气淡漠:“是我逾越了。” “没事,兆总刚出院,可能脑子不太清明,我可以理解。”卫栩蹲下来摆弄塑料袋里的纸钱,解开绑在上面的带子,摊开纸钱拿在手里,用兆治信的打火机点燃一角,然后把点燃的纸钱轻轻地放在地上,陆陆续续又添进去一些纸钱。 确定火不会熄灭之后,起身把打火机递给兆治信,“多谢兆总。” 兆治信离开之后卫栩握着从边上折的树枝拨弄火堆,又开始碎碎念:“爸,你看看他什么人啊他!天天唯我独尊惯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得听他的话!幼稚!肤浅!” 就在卫栩腹诽他心中的既幼稚又肤浅的大老板兆治信的时候,肤浅的大老板刚刚走到安宁园门口,保镖兼司机见到兆治信立马迎上来,手里拿着兆治信交给他保管的手机,“兆总,老爷子来了好几个电话,问您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说的?”兆治信兴致缺缺,一边整理石膏上的绷带一边问。 “我说在片场,晚上回去跟老爷子一起用晚餐。” 兆治信满意地点头,老施同学昨天去看望他之后觉得兆治信身体并没有大碍,当机立断向兆治信提出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实现的要求——参加hs的一档节目。 兆治信颜值颇高,一直神神秘秘的,群众想要探知他更多的私生活,可兆治信就是不愿意在任何节目上亮相,即使是自己公司赞助的节目。 hs周年庆酒会上,兆治信吓走了卫栩和向卿,算是欠下老施同学的一个人情,那个时候老施同学已经算盘打得精细,早就决定让兆治信上hs的节目还人情。 现在兆治信又遭遇车祸,工作强度必然会比以前减轻,因此在老施同学眼里,这是要求兆治信还债最佳的时机。 人类的世界,在友情的基础上,总是会顺带建立一些其他不清不楚的东西。 如老施同学的所料,兆治信答应参加一期节目当作还人情,但是只有一天的时间。 hs现在主推的节目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小儿难哄》了! 老施同学就是这样,趁火打劫也让你被劫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至于今天扫墓偶遇卫栩,是兆治信意料之外的事情——卫栩从来没有这么早就来扫墓的时候。 被卫栩那疏离淡漠的态度对待,兆治信开始产生一点放老施同学的鸽子的想法,只不过考虑到摄制组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到了卫栩家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嘉宾登场,他这个嘉宾不出面不太好,这才打消放鸽子的想法。 “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兆治信如是说。 刚跟医院好说歹说让医生同意他今天出院,从出院到现在大难不死的兆治信还水米未进,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 “好的,兆总。”保镖替兆治信打开车门,等兆治信上车。 兆治信却没有立即上车,抬头看了一眼安宁园深处,没有如愿地见到卫栩的身影,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坐上车。 刚发动车子,手机开始震动,兆治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曲辰。 当做没看见,把手机放到旁边,不准备理会。 手机依旧不依不饶地震动个不停,在前面开车的保镖很是在意这个震动不停的手机,频频从后视镜看兆治信的反应。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曲辰刚才也打过电话。” “什么事?” “问您的身体情况。” “下次告诉他不要再打。” “兆总,他……” “他不适合做棋子,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自觉,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兆治信往后座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脑震荡的后遗症就是头痛不停,“我睡一下,到了叫我。” 保镖在兆治信身边工作的时间不短,对于兆治信的脾气秉性还算比较了解,他说要放弃的棋子便不会再启用,就算这样需要对整个棋局做出更改也在所不惜。 而这种闭目养神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的姿态,那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外界一句话:兆治信现在很烦,不要作死地打搅他。 再说卫栩,把带来的纸钱烧完就离开安宁园回到家里,工作人员已经把设备安装完毕,时刻准备着开机。 卫栩去换了一身衣服,给整个剧组都发了一瓶水,然后化妆师替他简单地打理了一下形象,就准备开机。 开机前杜淳风及时赶到,把熟睡中的卫蛋蛋打包带走,抱到诊所去。 万事俱备,只欠开机。 既然卫栩早就起床了,这一天的拍摄就从卫栩刚进屋开始,就当卫栩出门买菜了。 卫栩为了配合节目重新从门口进来,拎着他从安宁园回来顺道买的食材。 放下食材,卫栩去只剩下卫滚滚一个人的卧室给他把踢到一旁的被子盖回肚子上,然后便去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按下电饭煲的煮饭键,不需要再跟电饭煲操什么心,专心准备别的。 香肠去皮一分为二,每一半再切一刀留下两三厘米放到一边。平底锅用油抹匀,香肠下锅,小火。 微热之后把香肠做成心形用牙签固定,然后在中间打一个鸡蛋,不多时,香气四溢又充满爱意的爱心煎蛋诞生。 一起做好四个煎蛋,这时卫滚滚揉着眼睛来到厨房,小人还有些迷糊,打着哈欠问:“今天怎么叔叔阿姨们又来了?” “因为今天又是特别的一天,来看看爸爸的煎蛋漂不漂亮?”卫栩过去把卫滚滚抱起来,带他去看煎蛋。 卫滚滚还是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似乎还有一半神识处于游离状态中。 洗漱之后,父子二人共进早餐,卫滚滚安静地吃着煎蛋,情绪不太高,显然对于这群曾经戏弄过他的叔叔阿姨们没有什么好感。 “爸爸,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卫栩觉得很稀奇,卫滚滚居然直截了当地表示这里不欢迎节目组,放下筷子问:“滚滚不喜欢叔叔阿姨来做客么?” 卫滚滚摇头,“不是不喜欢。” “那为什么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卫滚滚捧起饭碗,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一句:“因为他们上次骗我。” 声音不大,卫栩还是听到了,感情卫滚滚这是还记着上一期被留在太阳底下暴晒,经受节目组的试炼的事情。 小东西还挺记仇,一次欺骗就让他直接问人家什么时候走了。 “他们明天早上走,今天在我们家做客,滚滚要有礼貌,来者便是客。” “喔,知道了。”卫滚滚很不情愿地点点头,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大叔,愁眉苦脸。 “爸爸,他把奇奇的座位给占了。” 奇奇是卫栩家的一棵发财树,一直放在沙发旁边的位置,为了方便摄像师,已经挪到别的地方去。 没想到卫滚滚非常在意奇奇的地方被人占领,简直就是不喜欢人家摄像师看什么都不顺眼。 “咳咳,乖,明天奇奇就回来了,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做猫爪饼干。” 上次看节目,饼干被全部消灭干净,卫栩家的饼干不能断了供应,左右今天没什么事,就做饼干打发时间吧。 不过卫滚滚依旧沉浸在被戏弄的懊悔里不能自拔,对做饼干没什么兴趣。 卫滚滚今天特别的黏人,卫栩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活像卫栩的小尾巴。卫栩很无奈,小东西在厨房里总怕会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或者撞到他。 可卫滚滚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时刻跟卫栩在一起。 “滚滚,今天不看动画片了么?”卫栩开始试图转移卫滚滚的注意力,通常情况下,每当卫栩在厨房收拾卫生的时候卫滚滚都会乖巧地不过来添乱,安分守己地自己看动画片。可是今天,卫滚滚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让卫栩离开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意思。 “不好看。”卫滚滚刚刚把自己的小沙发搬到厨房门口,累得哼哧哼哧的,嘟起嘴嘀咕了一句。 “你平常不是看得很开心么?怎么今天觉得不好看了?” “嗯,今天觉得不好看。”卫滚滚小脸严肃认真,把小手搭在膝盖上,向前微微倾着身子,“爸爸,什么时候做饼干?” 卫栩手里的活一刻不停歇,有条不紊地准备做饼干的前期工作,听到卫滚滚好像有些心急,就笑了一声,“马上就开始。” “喔,那是不是做完了他们就走了?”听的出卫滚滚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但是他不知道这一点点声音也已经被收录进机器永久保存。 “咳咳,叔叔阿姨们明天早上才回家,滚滚乖,过来帮爸爸把围裙系好。”卫栩非常无奈,平时真看不出来卫滚滚这么记仇,还如此的执著,好像非要问出个自己满意的答案不可。 必须转移卫滚滚的注意力,要不然这节目没法儿录了。 贴心小棉裤卫滚滚很乖巧,听到亲爸的话立即从小沙发上站起来蹬蹬蹬跑过来给卫栩系围裙,努力了半天发现身高完全不允许。 卫栩不由得笑出声来,“爸爸都忘了你还太小了。” 于是卫滚滚又不开心了。 被亲爸明目张胆地嫌弃嫌弃个子小,是个小屁孩。 和好的面团在卫栩的手里搓扁揉圆,分给旁边坐在面板旁边的卫滚滚一块面团,卫栩开始卫氏猫爪饼干制作过程的教学。 “先把这个搓成长条,这样,然后把这个裹在里面,呐,这个就是猫爪中间的那个大肉球啦!” 卫滚滚有模有样地跟着学,只是效果不太理想,不过也算初见雏形,大约看得出来原设计者的创作意图。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看猫猫啊?” 卫滚滚捏好面团,注意力终于被卫栩成功转移,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卫栩满是期盼。 第30章 象征意义富有内涵 想起来某一次卫栩带他们去某爱猫人士家里做客,俩孩子第一次见到那只小英短的反应简直要萌杀全场。 不会过分的欺负小英短,也不会嚷着要抱,只是排着队守在窗台边上看小英短睡觉,卫栩过去看热闹还被警告不要吵醒小英短。 连卫蛋蛋这种闲不下来的小火车都能安安静静地看着小英短睡觉不出声,生怕吵醒小英短,可见兄弟二人对小英短是真的很喜欢。 “滚滚乖,以后爸爸就带你们去,今天我们要好好招待客人。” “是后面的那个叔叔么?”卫滚滚摆弄着手里的面团,心不在焉地问。 卫栩神秘一笑,“不是,今天有特别的客人来。” 也不怪卫栩装神秘,其实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待会儿要来的客人是他惟恐避之不及的兆治信,节目组受老施同学的指示,全体成员一致对卫栩统一口径,只说是卫栩的熟人,不能提前告诉卫栩。 卫滚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特别是什么?” “就是很重要的意思。” “很重?” 咳咳,卫栩被噎住,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不是,来的人一定是个成人必须很重——可是特别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好在卫滚滚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更久,拿起手里的面团看着卫栩很为难地说:“爸爸,我做不好。” 卫栩一看,那本应该萌萌哒的画风在卫滚滚手里变得异常抽象,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卫滚滚的杰作。 就像…… 就像一块绿色的圆形粑粑上粘了一块褐色的三角形粑粑。 卫栩对于自己的厨艺细胞没有遗传给卫滚滚这件事感到非常的痛苦与惋惜,安慰自己卫滚滚只是太小所以做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 可是脑海里止不住回放卫蛋蛋第一次做饼干时的成绩——难道吃货天生对食物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因为爱的深沉? 但是,引用一句名言,父爱如山。 卫栩整理一下心情,柔声鼓励道:“滚滚做得已经很棒了!很漂亮!” “可是……跟爸爸的不一样……”卫滚滚对于卫栩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很明显脸上藏着微笑,一看就是信服大于怀疑。 卫栩开始乘胜追击,把卫滚滚的作品拿起来仔细端详,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学生时代的赞美句子。 “滚滚的这个饼干立意新颖,象征意义富有内涵,塑造能力超凡脱俗……”卫栩边说边偷偷注意卫滚滚的脸色变化,很不意外地看到卫滚滚被这一番话给绕晕,最后总结一句,“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佳作!” “喔……” 把长条面团用保鲜膜包好放入冰箱内冷冻半个小时,然后拿出切成厚片放进烤箱里。卫栩抱着卫滚滚站在烤箱旁边,给他指着里面的饼干,“看,等十二分钟就可以拿出来喽!” “喔,那就可以吃了么?”烤箱的黄光映着卫滚滚的小脸蛋,笑吟吟的卫栩忍不住吧唧亲了一口,啧啧,果然小包子的脸蛋都跟嫩豆腐似的。 这时门铃响起,卫栩连忙抱着卫滚滚过去开门,“晾凉再吃,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趴在门镜上看了一下,卫栩的笑容完全僵硬,一股无明火缓缓燃起。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刚见过面的兆治信,只剩一只胳膊还带着大包小裹的东西。 然而卫栩并没有开门,回身问导演:“今天要来的人就是他?为什么不一早就跟我说?” 一次两次偶遇兆治信卫栩可以勉勉强强地接受,但是这种频率的偶遇,换成谁都得抓狂。 什么概率啊这是! 沾边儿赖还是怎么着? “是施总的意思……一个节目而已,录不了多久,你就凑合凑合吧!让兆总在外面站着也不太好……”导演根据自己的猜测知道卫栩不太待见这个前老板,不然也不会强行解约闹得那么不愉快,甘愿付违约金也要解约。 被抱在怀里的卫滚滚察觉到卫栩的不对劲,有点担忧地拍了拍卫栩的肩膀,“爸爸……不要生气,你说来者便是客……” 卫滚滚澄澈的眼睛在卫栩面前,满是忧心,发觉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感染到卫滚滚,不得已,卫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接着拍吧,我还可以。” 导演指挥现场继续拍摄,卫栩单手打开门,脸上保持提现良好职业素养的笑容,“滚滚你看这是谁来了?” 相较卫栩浮夸的反应,卫滚滚显得很淡定,或者说他留意到卫栩并不欢迎门口的兆治信,小东西见到兆治信以后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兆叔叔好。”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兆治信,门突然开了也有点意外,见到卫栩抱着卫滚滚过来迎接居然有些愕然,沉默两秒之后,摆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滚滚乖。” 一直习惯了兆治信是个面瘫的这个设定的卫栩,此时见到兆治信的笑容有一点接受不了,愣在门口居然忘了把人往里让。 果然,不出半刻,兆治信恢复面瘫,只不过嘴角留有一个小小的弧度,戏谑道:“怎么了?见到我很惊讶?” 卫栩如梦初醒地给兆治信拿了双拖鞋,兆治信接拖鞋的时候,卫栩“不经意”地突然松手,把拖鞋扔到地上。 兆治信眼角动了动,没有什么反应,默默地换好拖鞋,进来然后关好门,“这是给滚滚的礼物。” 兆治信拿着的是个大盒子,估摸着是玩具之类的东西,卫栩站在原地思忖再三,终究还是把卫滚滚放到地上,“滚滚去看看你的礼物,我去看看饼干好了没有。” 站在兆治信和卫栩之间的卫滚滚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荡,等到卫栩转身进了厨房,卫滚滚才禁不住玩具的诱惑,向兆治信走了过去。 “叔叔,这是什么?”盒子对卫滚滚来说过大,一个人无法拿起来,于是干脆让玩具放在原地,自己站在旁边问兆治信。 兆治信蹲下来,替卫滚滚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需要亲自组装的玩具,图纸上的成品是个恐龙,威风凛凛。 “要自己组装才可以。” “霸王龙!”卫滚滚的益智动画片不是白看的,一眼就认出来图纸上画得是霸王龙,也就来了兴致,把零件一一拿出来放到地上,开始研究如何组装。 “滚滚很聪明。”兆治信揉了揉卫滚滚的头,称赞一句。然而,兆治信觉得眼前这个卫滚滚和他带去吃甜甜圈的那个卫滚滚似乎不太相同,可是模样又长得完全一样。 “叔叔先去看看你爸爸,你先自己玩。”兆治信没有给卫滚滚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时间就一走了之,实际上,卫滚滚也全然不在意兆治信干什么去——玩具比兆治信有趣的多。 厨房里的卫栩正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饼干从烤箱里往外拿,余光见到兆治信走近,而此时摄像机专注于拍组装玩具的卫滚滚没有注意这边,卫栩也就无所顾忌地冷哼一声,“你最近怎么阴魂不散的?” “欠老施的人情,不得不还。”兆治信脖子上绑着绷带,胳膊悬挂在胸前,脸上也有几处贴着创可贴,模样有些狼狈却掩不住自身与生俱来的英气。 “今天导演如果提前跟我打招呼说你要来我根本不会同意拍摄。”卫栩端着摆满饼干的烤盘,绕过兆治信,放在料理台上,“我真是想不通怎么越不想见到的人就越能碰见呢?” “你非常不愿意见到我?”兆治信眉心动了动,又开始隐约头痛。 “您这一尊大佛,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话说兆总你应该不可能是故意的吧?” “我没那么闲。”兆治信轻描淡写地回了卫栩一句,继而转移话题,“滚滚今天很不一样。” 何止不一样,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啊?怎么不一样了?”卫栩有点手足无措,低下头装作把饼干拣下来试图避免和兆治信眼神交汇。 “感觉他……变稳重许多。”斟酌一下,还是用了稳重这个词。兆治信答应录节目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想过来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一个小孩子性格不可能变得那么快。 “诶呀,这个饼干怎么裂开了?”卫栩大惊小怪地捡起卫滚滚做的那个抽象派的猫爪饼干,放在眼前端详。 兆治信的视线从卫栩身上挪到饼干上,沉默半晌,“这个不是你做的吧?” 卫栩笑了一下,把卫滚滚做的其他几个饼干挑出来,送到兆治信的眼前,笑道:“如此意象的风格当然是我家滚滚的创意,怎么样,不羁吧?” 看着眼前的几块疑似粑粑的东西,居然还有脸面号称是饼干,兆治信一时间也有点无语,无奈地笑笑,“的确很意象。” 这时卫滚滚跑过来拉了拉兆治信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叔叔,帮我拼。” 兆治信迟疑了一下,实在拒绝不了卫滚滚殷切的目光,跟随在卫滚滚后头过去一起拼玩具。 卫栩则捧着一盆饼干坐到沙发上,旁观他们俩拼玩具,嘴上吃个不停。 起初靠只看图不识字卫滚滚拼成了一小部分,奈何图纸太过高深,卫滚滚一时间搞不清楚上面的字都是什么意思,只能求助带来玩具的兆治信。 有了兆治信的指导助阵,玩具逐渐显露出个大概,卫滚滚心情很不错,连带着不那么反感兆治信这个人了,甚至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至少带过来的玩具很有趣。 卫栩却有点食不知味,自己的儿子跟兆治信这个挨千刀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于是酸溜溜地说了一句话:“滚滚,有了玩具就不要爸爸了么?” 卫滚滚虽然在拼装新玩具的兴头上,却还没有忘了自己亲爸是谁,听见卫栩的话立即放下玩具爬到卫栩的怀里,拍了拍卫栩的脸颊,然后蹭蹭,“滚滚没有不要爸爸,爸爸最好了。” 第31章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见这一对父子父慈子孝的画面,兆治信也被感染到,露出和煦的笑容,把手里的玩具最后几个部件装好,机器霸王龙闪亮登场。 “成了。”兆治信把霸王龙递给卫滚滚,卫滚滚接过来坐在卫栩的怀里全神贯注地把玩,很快,霸王龙又变型成一辆装甲车,按动开关还能发出恐龙的叫声。 显然卫滚滚对这个玩具百分之二百的满意,露出很少见的天真烂漫,卫栩也不好再给兆治信摆脸色看,况且摄像机还在旁边。 “快谢谢叔叔。” 卫滚滚抬起头对兆治信一笑,脆生生地道了声谢。 兆治信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卫滚滚的谢意。 终于,卫滚滚把注意力转移到兆治信打着石膏的胳膊以及脸上的创可贴上,疑惑地问:“叔叔你怎么了?” 卫栩暗笑,从兆治信进门到现在卫滚滚可算是发现人家胳膊上还打着石膏了,说来也怪,那么大个的东西,卫滚滚愣是没正眼瞧一次,真是有个性,跟卫栩统一战线。 “叔叔受了伤,要用石膏固定胳膊。”兆治信对于卫滚滚的疑问很愿意解答,语气十分轻柔。 “喔,疼不疼?我会换药,刚学会的,一点也不疼。”贴心小棉裤的作用就是嘘寒问暖,不过卫栩很惆怅,一方面想秀一下自己儿子多么的贴心,一方面又不愿意让卫滚滚跟兆治信有过多的接触。 唉,真是小儿难哄。 “不疼,滚滚为什么会学换药?”兆治信见卫栩并不像一个哪里受伤需要上药的样子,挑了挑眉问道。 卫栩的直觉很敏锐,心下一惊,兆治信绝对没安好心,一看这就是准备套卫滚滚的话,立马抢在卫滚滚之前开口:“我经常受伤,有时候伤口不方便自己上药,就让滚滚帮我上药。” 被一通抢白的卫滚滚很自觉地闭上嘴不说话,大人说话小孩不应该插嘴,默默玩霸王龙才是正道。 兆治信视线重新落在卫栩身上,“为什么不加倍小心?” “受伤这种事防不胜防,可怕的是有的伤,根本没办法上药,也没办法愈合。” 两人之间,陷入久久的沉默,久到导演都有点发毛,犹豫着要不要给老施同学致个电,这一对曾经的老板与员工怎么看怎么好像要开始撕逼的节奏。 导演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他们俩,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怎么样。 退一万步讲,再大的血海深仇,也不会在录节目这种时机发作吧?干嘛还非要拉一堆见证人呢,随随便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就好了嘛。 更何况,本来就谈不上仇。 只不过是一段历史。 总要去面对。 “抱歉。” 兆治信缓缓起身,纵然说着的是道歉的话语,气势上却一点也没有低人一头的意思,站直以后居高临下地谛视卫栩。 导演快要急哭了,这种时机是应该冲过去把俩人拉开调解还是什么都不做静待事态发展?施总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把兆治信硬塞进来到底要闹哪样! 人类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警觉并没有随着文明社会的发展而退化,相反,即使是卫滚滚这么小的年纪也察觉到卫栩和兆治信之间微妙的气场变化,这种暗涛汹涌的气氛,无论如何卫滚滚再也不能集中精力继续玩霸王龙了。 “爸爸,我饿了。” 话一出口,之前一直在眼神对决的两个人登时就偃旗息鼓,恢复友好的微笑,仿佛刚才那即将触动高能反应的气场只是假象。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不松了一口气,把心脏放回肚子里。 卫栩淡然一笑,把卫滚滚放到沙发上,等他坐好,便起身去厨房,“爸爸去做饭,你先跟叔叔玩。” 被留在客厅跟兆治信单独相处的卫滚滚纠结半天,还是跳到地上走到兆治信身边,仰起头问:“叔叔不喜欢爸爸么?” 虽说是童言无忌,可这种话放在两个有过那么一段特殊关系的人之间,就有些不太一般。 显然兆治信一时间给不出合适的回答,只能轻轻地揉了揉卫滚滚的小脑瓜,“滚滚乖。” 卫滚滚不死心,表情变得认真,扯着兆治信的衣角摇动,“爸爸那么好,叔叔为什么不喜欢爸爸?” 兆治信低下头看着天真无邪的卫滚滚,一阵恍惚,鬼使神差地张了口喃喃道:“喜欢。”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兆治信抱起卫滚滚让他贴在自己的肩头,半阖眼睑,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叔叔对不起你爸爸。” 听到这句话的导演几乎要把手里的本子扯碎了,这段儿是掐还是不掐啊?这句话里面蕴含了多少的内幕啊?知道这些会不会被封杀啊?什么情况啊! 处理不好一定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啊! 卫滚滚乖巧地趴在兆治信的肩头,小手拎着霸王龙,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叔叔犯了错?” “嗯。” “爸爸说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兆治信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轻轻地说了句,“好。” 心境一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的兆治信,静如止水的内心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终究还是打破平静,激起层层波澜。 那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生与死的面前,兆治信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支撑他坚定不移地走到现在的信念,也不是对生命的不舍。 身体传来的剧痛令他的意识异常清明,然,他并没有为还没有找出害死他父母的真凶感到遗憾,而是想到了一些之前觉得并不在意的事情。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记忆闪现,流水一般地经过,竟然都是与卫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细致到卫栩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每一个细节清楚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这着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曾经觉得世间的事情都可以分得出轻重缓急,比如复仇是最优先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等到以后再去处理,最起码他也能活到七八十岁。 到时候他有充足的时间好好地整理自己的人生,可天有不测风云,意外来临的那一刻,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甚至还没有跟卫栩认真地说句对不起,赎回以前犯下的罪孽。 当时兆治信唯一的想法就是,可能这次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卫栩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整个大脑,将兆治信残存的一点意识吞噬殆尽,黑暗降临,无边无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一缕的意识逐渐恢复,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仍有机会苟活于世,感觉不到自己的伤痛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而他却无能为力。 意识到自己以后很有可能会永远被这一片虚无禁锢,他终于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一句饱含无限怅然与悔恨的叹息从内心深处发声。 “卫栩……” 没想到,这句话还真就把处于昏迷中的人给扯出来了,他还模糊地听见卫栩的声音,问他:“你醒了?” 睁开眼没有见到预期中焦急的神情,而是卫栩即将离去的背影,兆治信终于认清事实,一切都不再会是原来的模样,时至今日,卫栩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何其讽刺。 “刚醒。” 昏睡几日的兆治信嗓子像要冒烟一样干涩,发出的声音令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死没死,毕竟相识一场。”卫栩转过身,滑稽的伪装令兆治信想要发笑,听到卫栩的话还是忍住笑意,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并拿一个枕头靠在身后。 “还没有死,多谢你的关心。”不管伤势怎么样,兆治信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在卫栩面前示弱,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只要轻轻动一下,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 就像四肢百骸被破坏性拆开,然后又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最严重的还是头部。 疼得太阳穴马上裂开似的。 恍惚间听见卫栩坐在旁边叙述自己对车祸的见解,分析合理,有理有据,兆治信终究还是藏不住笑意,忽略疼痛嘴角轻轻上扬。 天真并不代表傻。 头疼得厉害,情绪也受到影响,又不想在卫栩面前示弱,只能急匆匆地把卫栩赶走。 本来兆治信是想当时跟卫栩正式道歉的,不管卫栩接不接受道歉,也要把一切解释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儿,把卫栩赶走之后,兆治信陷入一阵茫然。 说是想解释,然而以卫栩和他现在的关系,解释与否还有什么必要呢? 卫栩俨然放下一切已经开始新生活,自己再去过分地打扰? 头疼得更厉害了。 卫滚滚在兆治信的怀里窝得很不舒服,而兆治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抱着卫滚滚无意识地在屋子里踱步。 卫滚滚需要展开自救行动,在兆治信怀里扭动一下,拍了拍兆治信得侧脸,“叔叔,我带你参观我们家好不好?” 其实卫滚滚只是想找个理由回到地上重新获得自由。 “好。” 于是,兆治信放下卫滚滚,卫滚滚活动了一下筋骨,招呼兆治信跟着他从卫栩的卧室开始参观。 卫栩是个偏爱简约的人,向卿跟他差不多,装修风格属于简约风,简洁明快的黑白色占据主导地位,驼色的地毯上零乱散放着一些本子。 “爸爸的卧室。”卫滚滚这个导游显然很不专业,站在门口向屋里一指,简单的五个字结束导游词,意思就是剩下的时间你如果想自由参观我没意见,如果不想那就去下一个景点。 兆治信显然对于卫栩的卧室没什么兴趣,环顾一周,算是结束了对卫栩卧室的参观。 卫栩卧室对面就是滚蛋两兄弟卧室,卫滚滚对着兆治信招招手,领着他又去自己的卧室参观。 其实他们俩的卧室本来是向卿的客卧,因此只有一张大双人床,平时睡觉的时候卫栩用枕头把两兄弟围在床中央就算完事,玩具这方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沿袭简约风格,滚蛋两兄弟的卧室依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卫滚滚觉得不把每个房间都参观个遍这趟导游就不完整,见兆治信一直保持一种淡然的神情,小孩子心性油然而生。 “我带你看我的猫猫牙刷。” 第32章 盥洗室的意外收获 随着卫滚滚一起来到盥洗室的兆治信只是抱着配合小孩子爱炫耀的心理,没想到却在盥洗室有了意外收获。 卫滚滚站在比他还高的盥洗池前面,指着上面牙缸里的牙刷,牙刷柄部的确是一个造型可爱的猫咪,兆治信帮卫滚滚拿下来放到卫滚滚的手里。 卫滚滚开始演示,拨动按钮电动牙刷开始工作,而牙刷柄的猫咪也开始发声。 “哥哥刷牙,刷刷刷!” 声音很熟悉,兆治信看着另一个牙缸里相同款式的牙刷,了然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他一直觉得卫滚滚的性格变化既快又好,因此开始怀疑每次见到的卫滚滚是不是并非同一个人。 继而同意参加卫栩所在的这个节目作嘉宾,一方面想靠近卫栩更多一些,一方面也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此时,验证了他关于双胞胎的猜想,却又冒出来一个疑问——卫栩为什么要把双胞胎这种事情瞒着他? 如果是他先入为主的误会,将卫滚滚误认成电梯里的那个小孩,可卫栩曾有多次机会澄清这个事情,为什么还将错就错?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兆治信不由自主地把另一个猫咪牙刷拿下来,拨动开关。 “蛋蛋也刷牙,刷刷刷!” 卫滚滚。 卫蛋蛋。 兆治信哑然失笑,滚蛋?卫栩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态? 在厨房做饭的卫栩并不知道他的双胞胎把戏已经被兆治信给识破,勤勤恳恳地准备一桌子丰盛的午餐。 来者便是客,对兆治信再怎么不待见,也不能违背卫家的待客之道。 更何况,现在还是非常时期,这还录着节目呢!总不能把兆治信给扫地出门不给饭吃吧? 不过,也不能让兆治信好过了,至于具体怎么做……山人自有妙计。 做好饭,卫栩来到客厅,见到兆治信和卫滚滚玩得还算愉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心说这个卫滚滚怎么也变白眼狼了? 真是无语问苍天。 “滚滚,兆……吃饭了。”习惯性地想叫兆总,可是考虑到兆治信是以他的朋友这种身份来家里做客的,“总”字硬是被卫栩活生生地咽了回去,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 跟卫滚滚坐在地上的泡沫板上的兆治信此时心情不错,抬头看了一眼卫栩,眼底满是笑意。 卫栩心下一哆嗦,怎么看怎么感觉兆治信在酝酿什么阴谋,连忙过去把卫滚滚抱起来,又招呼兆治信过来吃饭。 饭桌上,兆治信一只胳膊实在是不太方便,跟寻常人一样,习惯用右手的兆治信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事情。 那就是,惯用的右手此时此刻打着石膏不能为他效劳。 而卫栩做的菜,除了汤没有可以用勺子的。 不会左手用筷子是什么样的感受? 兆治信现在很有体会,饥肠辘辘的他,却只能拿着勺子默默地喝汤吃米饭。 卫栩看到兆治信吃瘪的情形心里简直要飞出花来,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一边细嚼慢咽地品味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边笑眯眯地问兆治信:“诶?你怎么光喝汤?菜不合你的口味么?” 兆治信喝汤的手一顿,险些把汤洒出去,淡定地放下勺子,微微一笑,“这个汤很不错。” 卫滚滚在自己的专用座椅上认认真真地吃饭,为了方便卫滚滚,卫栩给他每样菜都盛到他的小餐盘里。听到兆治信夸奖卫栩的汤,卫滚滚很赞同地点头,“爸爸做的都好吃。” “你看,滚滚都说了,你难道不给我面子?我做了这么多的菜,你不吃我岂不是白做了?” 卫栩又开始无节操地飙演技,说得那叫一个真挚诚恳,好像兆治信要是不吃这些菜,他眨巴眨巴眼睛就能立即开始打开苦情模式飙泪。 兆治信眼角微动,已经明白卫栩明摆着要跟他过不去,要不然能如此劳心费神做了这么四菜一汤? “来,尝尝我的油焖尖椒,里面塞了肉馅的,一点也不辣。”卫栩非常好心地把盘子推到兆治信的面前,为了让兆治信出糗卫栩都豁出来不好好吃饭了!多大的牺牲! “好。”兆治信心里明白如果今天不能如卫栩所愿,在摄像机面前出糗,卫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兆治信左手拿起筷子,从善如流,不动声色地去夹尖椒。 尖椒本身表皮光滑,虽然全熟的尖椒变得柔软又皱巴巴的,但是架不住它里面还有肉馅啊! 第一次夹,失败。 第二次夹,又失败。 第三次夹,还是失败。 左手用筷子真心累。 此时此刻的卫栩简直要笑成一朵花,连旁边的摄像大哥都看出来卫栩是故意使坏,忍不住笑出声。 兆治信怀揣着一颗坚决不能在卫栩面前示弱的心,定了定心神,气沉丹田,聚精会神来了第四次进攻。 好在,这次没有出糗,尖椒被分割出一块,夹起放进自己的碟子里。 “来,这个扒全茄也很不错,一点也不油腻,尝尝。”卫栩把尖椒端走,然后把扒全茄挪过来,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不容兆治信拒绝。 几次挣扎,兆治信终于吃到了扒全茄,味道的确不错,茄子很嫩,并不油腻。 只是过程太艰难。 “喏,蒸肘子。”到了第三道菜卫栩甚至连劝兆治信动筷的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把盘子端过去,以无声的方式请兆治信下筷。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夹菜斗争,兆治信终于品尝到卫栩的蒸肘子,肥而不腻,入口软襦,唇齿留香。 “到了重磅推荐的一道菜,我最得意的松鼠桂鱼,尝尝。”卫栩能够近距离地看着兆治信出糗还不会受到惩罚,心情不能够更好,眉眼弯弯,笑得很灿烂。 连带着使兆治信对这种恶作剧也不那么抵触,没有迟疑,拿起筷子准备品尝这一道所谓的重磅推荐。 卫栩厨艺高超,对于自己最爱的鱼这一食材的做法更是苦心钻研,恨不得一条鱼翻着花样来回做,可能卫栩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某一天亲自做一套全鱼宴。 那可就真是功德圆满了。 所以,这道松鼠桂鱼才是卫栩的全部心血凝结而成的重头戏。 除去恶作剧心理不算,卫栩真的很喜欢听别人称赞他做的鱼。 鱼肉入口,口感鲜甜脆嫩,卫栩精心调制的卤汁,味道萦绕在舌尖,不住地挑逗味蕾,值得兆治信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去品尝。 “很好吃。” 不止是好吃,松鼠桂鱼也是一道极其考验刀工的菜式,去骨剖花,完全就是卫栩秀刀工的绝世好机会。 有些人,自己会点儿东西就总想拿出来显摆,听别人的称赞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生怕别人不知道。 比如,卫栩。 然而天意难违,老天就是不想给卫栩这个机会逼迫兆治信说出几句赞美的话,不等兆治信开口,兆治信的手机就先声夺人。 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卫栩有些气恼地埋头吃饭,兆治信则坐在原位接起电话。 “什么事?账目不明?确定没出差错?好,我马上回去。” 对话简洁明了,一听就是公司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兆治信挂断电话对卫栩解释道:“公司出了点事,我回去一趟。” 卫栩停下筷子,不温不火地回了一句:“这跟我有关系么?你来去自如。” 兆治信不言语,起身准备离开,边走边给司机兼保镖打电话。 吩咐好司机过来接他,又跟导演沟通了一下,便迅速撤离。 走得很急。 卫栩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刚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烟消云散。 不是兆治信走了他觉得难受,而是…… 他还准备一会儿煮个面条! 这顿饭就是为了兆治信不会用筷子的左手而准备的! 让你非得过来蹭饭! 明明白白地让你记住饭没那么容易蹭! 卫栩家,生人勿扰。 一直充当背景的卫滚滚这时也吃的差不多,放下御用小叉子,用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爸爸,我吃饱了。” “嗯,乖,去玩吧。” 卫滚滚现在已经把被摄制组戏弄这件事抛到脑后,连摄像大哥占了“奇奇”的位置这件事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一心扑在新玩具上,对新玩具真是爱不释手。 餐桌只剩卫栩一个人默默地吃饭,整条鱼全部落入卫栩的肚子里,抹了抹嘴巴,一拍桌子,开始善后工作。 处理完厨房的善后工作,卫栩来到客厅,只见卫滚滚怀抱着霸王龙蜷在沙发上睡得十分香甜。 熟睡中还不舍得放开霸王龙的卫滚滚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卫栩伸个懒腰,过去把卫滚滚怀里的霸王龙拿起来放在一边,然后抱起来卫滚滚朝卧室走去。 算起来,也该到了午睡的时间。 安置好卫滚滚,卫栩瘫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开始上网,不是娱乐,而是为了跟杜淳风联系,询问卫蛋蛋的情况。 小家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打包带走换了个地方睡觉,依卫蛋蛋的脾气,绝对要大闹特闹。 蛋蛋闹没闹人?#微笑 杜淳风估计也是在午休,回得很快。 我说没闹你信么?#再见 卫栩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卫蛋蛋这次闹得不算厉害,不然杜淳风早就叫苦不迭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开玩笑。 等他伤好了就送他去幼儿园,放心吧。#强 他不喜欢去幼儿园。#撇嘴 不喜欢也得去。#酷 等了很久杜淳风都没有回复,卫栩没有在意,进屋去看了看卫滚滚有没有踢被子,刚退出卧室,杜淳风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我觉得你应该认真地考虑蛋蛋的感受,他不想去一定有特殊的原因,他不愿意跟我说,你是他亲爸爸,应该更容易问出来。 这一段话看得卫栩如坠五里雾中,半天也没想明白杜淳风为什么如此言之凿凿。 卫蛋蛋还能因为什么不愿意去幼儿园?卫栩更愿意相信真的是因为饭菜不好吃或者被管束过多。,其他的原因,想不出来。 所以卫栩不准备回复杜淳风,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然后拿起来卫滚滚心爱的霸王龙,摆弄起来。 不小心触碰到一个按钮,霸王龙发出一阵的和弦乐,声音不大,不过也让卫栩吓了一跳。 和弦乐逐渐步入尾声,卫滚滚的声音却从霸王龙里响了起来。 “爸爸,你应该有个人和你一起照顾我们。” 第33章 亲爸逼疯熊孩子们 听到录音里卫滚滚说的话,卫栩第一反应是抱住霸王龙,警惕地向周围扫视,怀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没有人听到录音,结果发现摄像大哥在偷笑,卫栩简直要无奈得哭出来了。 这期结束一定要找向卿去监督视频的剪辑,不该有的绝对不能放出来! 第二反应,以后孩子们的用品和玩具一定要避免有录音功能,免得哪天又冒出来这种话雷得他外焦里嫩。 最后,平静下来,卫栩决定晚上问问卫滚滚到底是给谁学的这种极其不肖的话! 午睡后,卫栩决定带卫滚滚去超市采购日用品,给卫滚滚换上萌萌的背带裤,就准备出发。 不料,被卫滚滚拦下,“爸爸,你也穿裤裤。” “我这穿着呢,没光着啊!”卫栩对卫滚滚的话很疑惑,不过依以往的经验来分析卫滚滚的真正意思,这个“裤裤”很有可能是在指某个特指的裤子。 卫滚滚对于卫栩没有意会的这种智商很担忧,皱了皱眉头,扯着自己肩膀上的背带说:“这个,和滚滚一样的。” 终于卫栩恍然大悟,原来卫滚滚说的是跟俩孩子的背带裤配套的那一条裤子。 可是,都奔三十的人了还穿背带裤会不会有点太不要脸? “呃……滚滚,那个裤子……爸爸……” “爸爸穿过的。”卫滚滚的立场很坚定,就是要让卫栩跟他穿一样的衣服。 卫栩竟无言以对,的确穿过,被向卿吐槽装嫩之后就再也没穿过,可是……为了实现卫滚滚的愿望,豁出去了! 十分钟后,真人比例的卫栩和q版卫栩正式出门。 父子二人皆是休闲打扮,白体恤背带裤,帆布鞋。一模一样的款式,不同的是卫栩永远保持着沁人心脾的微笑,而卫滚滚颇为淡定。 超市离家里不远,骑自行车没多久就能到达。而且卫滚滚的专用座驾比起多少个轮的车子都能令卫滚滚开心——亲子自行车,顾名思义,能拉近家长与孩子之间关系的自行车。 车子可以折叠,平时可以收起来放在家里。 在普通自行车的原有基础上改良,将婴儿车与自行车合为一体。动力来源于后方的自行车,前面的婴儿车还备有遮阳棚,安全带,蚊帐,堪称豪华。 说白了就是花式秀孩子。 然而,卫栩和滚蛋两兄弟乐在其中,只要是有机会就会骑车子出去,这次只有卫滚滚一个人,卫栩只准备了一个vip座椅。 刚到楼下卫滚滚就迫不及待坐到自己的专属座椅上,卫栩坐上车座,蓄势待发,“卫滚滚号已准备就绪,请船长下达指示。” 船长小团子也眉眼弯弯,指挥卫栩,“出发!” 摄像大哥扛着机器气喘吁吁,内心弹幕:桥都麻袋!这就算是多了个婴儿车也只是个自行车吧?怎么就变成船长了? 卫滚滚号已经启航,根本听不见摄像大哥的内心弹幕。 常年累月的坚持锻炼使得卫栩的身体变得比以前强健许多,从家里骑车子到超市这段距离完全不放在眼里,哼着小调在宽阔的马路……的非机动车道上一路畅快骑行。 “爸爸!再快点!” 坐在前面的卫滚滚很开心,手抓住前面的扶手努力地想要从座椅里站起来,奈何安全带的束缚,只能重新坐回座椅里。但是这并不妨碍卫滚滚情绪高涨,解下卫栩系在卫滚滚手腕上的绸带,举起胳膊挥舞。 卫栩爽朗一笑,这儿子太省钱了,一个自行车坐得像坐跑车似的简直不能再可爱了。 随后,更加卖力地蹬车。 因为卫栩走的是非机动车道,摄像车还真就不太方便开过来跟着录像,为难了工作人员还得跟着卫栩蹬自行车,一路录像。 卫栩为了躲避道边某丢失下水井盖的下水井逐渐靠在临近机动车道附近,一不留神一辆火红的跑车以极其贴近的距离通过。 卫栩心说哪个讨人厌的司机这样开车啊!往车窗上一看,一愣,副驾驶坐着的居然是曲辰,端坐在副驾驶,神情肃穆。 再看看驾驶座,不是兆治信但是这人咋这么眼熟? 一个愣神的功夫,红色跑车只留给卫栩一个曼妙的车尾,逐渐远去。 卫栩看了一眼车牌,的确是曲辰的车没错,可开车的是谁?怎么咋看咋眼熟? 卫栩在脑海里一通火爆搜索也没找到有用的信息,索性不再去想,反正已经到超市了。 到达超市,熟知流程的卫滚滚从专属座椅上下来,等卫栩做好准备工作。 将自行车变形为手推车,卫栩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卫滚滚打了个响指,“来吧,*oss!” 卫滚滚很应景地把手背到身后,迈着小方步,坐上变形成功的卫滚滚号上。 “boss,咱们先从哪里开始视察?” “玩具区。” 卫栩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推着他家大公子往玩具区进发。 就知道卫滚滚不会有第二个优先视察的区域,每次都是从玩具区开始。 不过卫滚滚偏好的玩具都比较需要点智商来玩,卫栩这个大人有的时候还会觉得,卧槽?这玩意儿挺好玩的啊?!大儿子,给爸爸玩会儿好不好? 其实有的时候,卫滚滚对自己在家里的家庭地位挺担忧的,好不容易买个自己喜欢的玩具,没玩几下,卫栩过来抢。 好不容易,卫栩还给他,卫蛋蛋又过来要。 买的时候这一大一小怎么不早说!买仨一人一个不打架好不好!和谐发展! 玩具区,*oss卫滚滚从自己的专车上下来,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巡查,看看有没有进什么新的玩具。 卫栩跟在后头东张西望,买玩具这种事情,卫滚滚拥有最高发言权,完全容不得他这个大家长置喙,还是不要跟着添乱比较好。 卫滚滚转了一圈回来,满面愁容,“没有好玩的。” “没有就不要勉强,下次再来买咯!”卫栩觉得无所谓,玩具这种事情,有的玩没得玩不都差不多,他小时候玩具少得可怜不也一样天真无邪地度过童年。 卫滚滚不甘心地回头望了一眼货架,琳琅满目玩具居然没有一个入的了他的法眼。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买吃的吧。” 卫栩满头黑线,这卫滚滚的小模样俨然一副,唉我只是来陪你逛超市,真拿你没办法这种神情。 好像卫滚滚光要玩具就行不需要吃饭似的。 不过,卫栩这种有气度的大人不屑与一个小毛孩子计较那么多,逛超市最优先。 其实,一对这么养眼的父子在超市里推个这么拉风的车子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结果后面还跟了摄制组的一大票人,前呼后拥的这阵仗,使得原本专注于选购商品的群众注意到这边的异常,里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声:“卫滚滚!” 然后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看过《小儿难哄》的全都潮水一般涌过来,没看过的也问问旁边的人是什么明星出现了,抱着不看白不看的想法,争先恐后地挤到摄制组跟前。 摄制组对于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早就跟超市联系好,请了几个保安维持现场秩序。 被拦住的群众们丝毫不受打击,仍然向前涌动,纷纷拿出手机照相的照相录像的录像,估计现在微博应该也能出来个热门了。 卫滚滚有点傻眼,怀里抱着两盒酸奶,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像饿狼一样扑过来。 卫栩友好地跟群众打招呼,然后示意卫滚滚:“滚滚,要有礼貌,跟大家打个招呼。” 卫滚滚依样画葫芦,跟群众招招手,“你们好。” 群众里的阿姨姐姐们感叹声一片,显然比刚才卫栩打招呼的反应强烈。 卫栩无奈地回头对离他最近的摄像大哥说:“我这个前浪真是被滚滚这个后浪拍在沙滩上了。” 由于现场的围观人员越来越多,卫栩只能带着卫滚滚匆匆选购几样东西撤离商场。 卫滚滚的明星效应简直比孕吐还强烈。 照这种形势,回去就万万不能骑车子回去了,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往哪里一站都人多,到时候再造成交通拥堵,卫栩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回到家里,晚饭过后爷俩玩会儿捉迷藏之类的游戏基本上也就该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卫栩蹬了那么久的自行车现在真是浑身黏黏的,非常不舒服,跟摄像大哥沟通之后,卫栩脱得只剩一条沙滩热带风大花花裤衩抱着卫滚滚坐进他家白瓷的浴缸里。 为了自备马赛克还在洗澡水里加了泡泡浴液,即使是这样,从卧室到浴室这段距离卫栩还给卫滚滚包着一条毛巾,遮住重要部位。 卫栩认为,卫家大公子以后还要娶媳妇呢!流传出去不雅视频多不好!能遮就遮! 热水温度刚好,浴室的灯光柔和富有情调,真不知道向卿一个单身汉在浴室下这么大功夫图个什么!他又不回来住几次! 不过,浴缸真的很不错。 卫栩已经体验过很多次这浴缸的按摩功能了,好评如潮。 这次工作重心在给卫滚滚洗澡和录节目,自然不能把摄像大哥和卫滚滚丢一边自己享受按摩。 “滚滚,录音谁教你的?” “哦,向叔叔说你应该请个保姆跟你一起照顾我们。”卫滚滚低着头摆弄自己的玩具,很淡定地回答。 卫栩松了一口气,还好向卿没乱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孩子还这么小,教歪了怎么办! 抱着卫滚滚坐在水里,开始对着卫滚滚的小胳膊捏捏捏,默默在心里感慨手感真好,真不愧是我儿子! “爸爸,别捏我。”卫滚滚拿着破冰船模型在泡沫的海洋中模拟南极探险,对于卫栩的骚扰实在忍无可忍。 “哟?爸爸捏一下都不行了?滚滚太小气!”卫栩没有停下蹂/躏卫滚滚的小胳膊的动作,戏谑道。 “只能捏一下。”言下之意就是捏完一下就别捏了,卫滚滚要生气了! 卫栩依旧我行我素,改捏卫滚滚的脸蛋,捏捏捏揉揉揉,玩得不亦乐乎。 所以说,熊孩子都是被不靠谱老爸给逼出来的。 这不,卫滚滚趁着卫栩不注意悄悄抓过旁边的花洒,花洒入手的同时打开阀门,对准卫栩的脸一顿神喷。 第34章 史无前例的大危机 浴室的惨无人道修罗场很惨烈,卫滚滚突然袭击,导致卫栩被喷得睁不开眼睛,连累摄像大哥也淋成落汤鸡。 幸好,机器没有湿,不然的话卫栩家又要附加一项支出,一直致力于给俩儿子存娶媳妇基金的卫栩可不希望有这种意外支出。 毕竟父爱如山,花洒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卫滚滚这么小的孩子手里,卫栩侧着头搂过来卫滚滚将他钳制在怀里,将花洒夺下。 装模作样地往卫滚滚脸上淋水,惹得卫滚滚直笑,“敢偷袭你老子?服不服?” 卫滚滚抹着脸上的水,下颚微微扬起,很不屑,“以大欺小,羞。” “哟?还会说以大欺小?看来老子不收拾你是真不行了,要上房揭瓦了!” 浴室欢乐无限,父子二人继续玩了一会儿洗澡水,卫栩把卫滚滚裹在一大条浴巾里抱到卧室,换上睡衣,刮了一下鼻子,“睡觉。” “好。” 卫蛋蛋不在,卫滚滚一个孩子比较好照顾,至少到了睡觉的时间卫滚滚一定会乖乖去睡觉。 卫栩套着宽大的浴袍来到客厅开始今天的微博在线问答。 头发还挂着水珠,斜靠在沙发上的卫栩前襟微微敞开,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顺着脖子淌到锁骨。 然而卫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此刻的诱人程度,依旧抱着平板,浏览微博。 网友1:沙发沙发!我真的是沙发!让我哭一会儿!滚滚好萌!照顾小音简直不能再暖了!问:滚滚是如何让风女子小音停下来的!迷之魔力啊! 夏侯音从节目第一期就跟夏侯洺晔就是嘉宾,跟着节目一起成长到现在,停不下来的风女子形象已经深深烙印在观众心中。 卫栩想了一下,感觉好像卫滚滚什么也没做就能把奔跑中的夏侯音给调成静止状态,唔,这怎么回答?用意念? 卫栩:可能小音和滚滚比较合得来,现在滚滚睡觉了,具体怎么办到的明天我问问他。 网友2:啊啊啊啊学校的渣网速!还好没出前排!栩哥理想中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会和混凝土的可以么?会和混凝土的可以么?会和混凝土的可以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卫栩眼角微动,现在的女孩子连还不到四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了么? 卫栩:唔,会不会和混凝土都没差别,主要看滚滚的意思,他喜欢的我没意见。 网友3:滚滚性格有一点点太沉稳,以后在择偶方面会不会偏向开朗的女孩子呢?如果滚滚的女朋友栩哥不看好怎么办? 现在卫栩的想法只有——晕!这些狂热粉丝怎么比他这个亲爸考虑得还长远还专业! 他都还没考虑过卫滚滚的择偶问题,还早得很啊喂! 卫栩:这个嘛,我觉得滚滚的眼光不会差到我不看好=。= 网友的问题五花八门,让卫栩应接不暇,问答时间结束,卫栩正要退出微博,这时却有人他,点过去一看,愣了一下。 网友4:卫滚滚简直太假太做作,一看就是按照节目剧本在演戏,现在为了赚钱连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还给孩子天真无邪的童年好么? 这一条微博卫栩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虽说节目组有一个记录大概流程的本子,但那只是给大人看的,小孩子的反应完全是最真实的不掺虚假成分的。 卫滚滚的确与众不同,可那也不能就这样说孩子作假吧?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卫栩还是没有理会这条微博,随手给向卿截图发过去,作为专业的经纪人能够权衡到底是无视还是回应。 累了一天的卫栩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第二天凌晨工作人员把拍摄机器拆卸完毕后离开,卫栩抱着卫滚滚处于迷离状态连人走光了都没什么反应。 “滚滚,今天爸爸不想做饭,爸爸带你去蹭饭好不好?”卫栩有一点轻微的落枕,脖子一转就各种呲牙咧嘴。 因此他非常不想做饭。 卫滚滚还是很困,眼睛几乎睁不开,“好。” “我们给杜叔叔打电话让他准备早餐迎接我们。” “喔。” 卫栩揉了揉卫滚滚的脑袋瓜,笑,“没睡醒啊?今天要去杜叔叔那里体检不记得了?” 卫滚滚的表情呆滞了几秒,眼神逐渐清明,“扎针?” 大事不妙,怎么提起体检卫滚滚就把扎针的事情给想起来了?!虽然只是抽血,可是也有针,要知道卫滚滚非常排斥针。 “哦对了,我们还没有洗漱,抓紧时间。” 洗漱后,换好衣服的卫滚滚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手里攥着小球站在门口,就是不愿意跟卫栩出门。 卫栩刚要开门,电话响了起来,没注意看来电显示匆忙接起来,卫栩以为是杜淳风在催他快点过去体检。 “啊,淳风我们马上就出门了,不用催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是我。” 卫栩立即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正在通话的号码,这串数字真是再熟悉不过,是兆治信用了多年的私人号码。 但是,兆治信怎么会有他回国新换的号码?! “哦,兆总什么事?” “你今天有时间么?” 卫栩心里咯噔一下,兆治信这是要约他?根本不能给他机会!蹬鼻子上脸啊这是! “没有,我要去杜淳风那里做体检,没空。” “那你下楼吧,我送你过去。” 电话挂断,卫栩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兆治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变成给脸不要脸的画风了?!狗皮膏药啊! 抱着卫滚滚下楼走到小区门口,兆治信的车就停在那里,人靠在车边,见到卫栩便站直了身体,“我送你。” “不用,我们坐公交。” “公交太挤。” “我们打车。” “出租车太脏。” “……” 卫栩斜眼打量了一下兆治信打着石膏的胳膊,“你这德行开车是想拉着我一起上黄泉路的打算?” “不。”兆治信走近卫栩,靠得很近,气息吹拂在卫栩脸上,不知道做的什么打算。 被夹在中间的卫滚滚极度不开心,“爸爸上车,他好烦。” 言下之意,就是快点打发走这个讨人厌的人。 兆治信后退一步,似笑非笑,“上车。” 卫栩觉得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现在能直接拧断兆治信的脖子一击必杀,毕竟兆治信再怎么厉害,现在只有一只胳膊,还是刚遭遇车祸的“残废。” 到达杜淳风的诊所门口,卫栩打开门把卫滚滚放下去,自己正要下车的时候兆治信冷不防地拉住卫栩。 卫栩诧异地回头,刚好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欲言又止。 “你有话快说,别像个娘们儿似的。” “这次车祸算我命大捡回一条命。”兆治信眼神有些躲闪,模样竟然有一些不自然。 “那又如何?”卫栩皱眉,捡回一条命就捡回一条命呗,犯得着特意过来说一声么? “我……”兆治信的神情显得有些局促,“在我被撞的一瞬间,唯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怕我就此死于车祸,再也见不到你,是真的害怕。” “曾经我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亏欠你的,隐瞒你的,误会你的,终有一天我可以心无旁骛地弥补你。” “可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用这一场事故提醒我,如果想要赎罪想要补救,需要趁早,不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去懊悔,没有珍惜机会。” “我……” 兆治信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气息都有些紊乱,眼底也是少有的慌乱,好像初入职场的员工在跟老板说自己对公司如何一片赤诚,请老板不要解雇自己。 从兆治信的这一堆话中跳到三界之外的卫栩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你觉得你现在补救还不晚?” “过时不候这个成语你的语文老师没教过?这次回国对你的态度缓和,只是我不想面上闹得那么僵,你以为我还对你存有幻想?” “别以为我去医院看你就是在乎你,路边的小狗在我面前被车撞我还会送去医院,事后去看看恢复情况,别说这次撞的是个大活人,虽然这个人一直不办人事。” “别闹了,兆治信,我卫栩脑子还没坏透,我以前信你是因为我傻,你办了那么一件事,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很傻很天真么?” “成年人了,这样糊涂可不符合你英明神武的人设。” 卫栩说得云淡风轻,脸上也带着浅浅的微笑,嘴角保持着颇有嘲讽意味的弧度。 “卫栩……”兆治信此时此刻遭遇人生第一次组织不起语言的危机,卫栩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满,“真的一次机会也不愿意给我?” “自你从我家出去之后,我就再也没产生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感谢你照顾我五年,让我无忧无虑,临走还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是我当时太冲动……”兆治信看到邮箱里的视频,很自然联想到当天一直跟踪他的卫栩,想到卫栩居然用视频勒索自己,自然是怒不可遏,结果就犯了这辈子最严重的错误。 “一句冲动就完事了?这个误会只不过是揭露出你最真实的面目,既然你不愿意信任一个在你身边五年之久的人,我又何苦找虐,找你的曲辰去吧,比我年轻比我浪。” “我跟他不是……” “是不是跟我什么关系?我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要是还有点自觉就别来找骂了。” 听着卫栩的话,兆治信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熄灭,变得昏暗无光。 定定地看着卫栩片刻,放开抓着卫栩胳膊的手,缓缓地靠到车座上,仰起头,阖上眼睑,苦笑道:“真的太迟了么?” 卫栩有些愣神,印象中的兆治信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拥有最强大的精神力处理任何难题,从来没有露出过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苦笑。 现在的这个兆治信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就像陷在泥沼里的人那样绝望又无助。 第35章 关于二次骨折问题 杜淳风的诊所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风景独好,没有过多的尘嚣侵扰,来治病都觉得心情愉悦。 诊所里走出来的杜淳风迎接卫滚滚,抱起卫滚滚走到车旁,疑惑道:“怎么还不下车?” 兆治信眼睑微动,抬眼看去,眼神变得复杂,不自觉坐直了腰板。 兆治信往驾驶座瞥了一眼,见到如此奇怪的兆治信不禁有些惊讶,“兆总怎么了?” 卫栩打开车门,潇洒下车,推着杜淳风的后背往里走,“没怎么,进屋。” 杜淳风对于兆治信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好奇,“你俩说什么了?” 门外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不一会儿便驶离诊所门口。卫栩这一过程中都保持沉默,卫蛋蛋出来迎接他也只是抱起卫蛋蛋没吭声。 等到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卫栩深深舒出一口气,在车上的那一番话他说得极其痛快,可说完了人也走了,卫栩却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感,相反,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依他对于兆治信的了解,这家伙如果不是被逼得急了,才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一直以来,兆治信都是惜言如金,能几个字表达意思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是就算兆治信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那又能怎样呢? 就因为兆治信后悔了,他就要屁颠屁颠的回去? 不管怎么说,就算兆治信想要采取补救行动,那一段历史在卫栩这边也已经翻了过去,兆治信对于他来说,现在不代表任何意义。 只能说是旧识。 “爸爸,你捏疼我了。” 卫栩听到卫蛋蛋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想事情过于入神居然不自觉地收紧按在卫蛋蛋屁股上的手,这会儿正抓着人家的屁股发力,卫蛋蛋吃痛自然开始抗议。 卫栩连忙给怀里的卫蛋蛋揉屁股,“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的不好,爸爸错了。” 杜淳风给卫栩倒了一杯水,担忧道:“你们说什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滚滚说你们吵起来了我才出来看看的。” 卫栩心下一惊,连忙问卫滚滚:“你听见什么了?为什么说我俩吵起来了?” 卫滚滚小脑瓜抵着杜淳风的侧脸,云淡风轻地回答:“什么也没听见,我猜你们会吵起来。” “为什么?”除卫滚滚以外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好不整齐。 “因为叔叔对不起爸爸。”卫滚滚眼珠一转,想起来兆治信对他说过的话。 卫栩只觉得自己后背直发虚汗,这小家伙到底听见什么了啊?他能理解到什么程度啊?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谁告诉你的?” “叔叔。” “他还说什么了?!”卫栩要被气炸了,兆治信背着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 “没了,爸爸说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我也这样告诉叔叔了。” 卫栩很无语,现在的情势真是越来越乱了,他觉得有必要给兆治信安个gps定位,以后每天绕着他走。最近偶遇的频率太频繁了! 接着卫栩又追问了卫滚滚几句,发现卫滚滚的确没有听到关键性的事情,才放下心,安心让杜淳风给他们爷仨做体检。 俩孩子早产体质虚弱,经过卫栩的精心喂养现在体格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基本上很少得病。 而卫栩,健康状况也非常不错。 作为医生的杜淳风很开心。 自从卫栩强有力地狠狠打了兆治信的脸以后,还真就是立竿见影,兆治信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卫栩面前,不过通过向卿的转播,卫栩得知兆治信的公司出了事故。 不是娱乐公司,而是建筑公司方面。 貌似是兆氏旗下的某工地电梯检修,工人正在电梯井里作业,有人在其他楼层使用电梯。 于是,电梯井里的的工人就…… 一下子死了四个工人,包工头一看势头不妙连夜跑路,兆氏作为总包单位要面临的问题非常严峻。 有关部门的处罚不可避免,是否会因为这起事故而降低资质还未可知,死者家属反应激烈,赔偿问题难以协商。 情况不容乐观。 别问卫栩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向卿从施焱庭那里听过来就到卫栩跟前天天念叨,不是替兆治信觉得心焦,而是幸灾乐祸,终于遭报应了云云。 卫栩对此,不予评论。 人命可贵,出了事故谁也不希望发生。 这种事情跟兆治信的所作所为没有直接联系。 最重要的是,今天第二期节目就要播出了,施焱庭这次已经允诺一定会来参加看节目的活动,卫栩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准备晚饭。 毕竟,施姑爷要来家里相门户了。 然而,过了晚饭的时间施焱庭也没有出现,连手机都打不通,向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掐着腰站在客厅中央开始骂娘。 不过,向卿的担心大于对施焱庭迟到的气愤。 饭桌上只剩俩孩子默默地吃饭。 就在众人即将石化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向卿把手机一扔大跨步冲过去开门,“你还要不要脸!饭都快上冻了你才来!” 结果一开门就傻眼了。 施焱庭浑身上下全是尘土,脸上还挂了彩,而他身后,站着同样狼狈的兆治信。 “杜淳风呢?兆治信又骨折了!”施焱庭语气很不好,走在前面直奔盥洗室。 兆治信则尾随施焱庭走进来,抬了抬手臂的石膏,很不意外地疼得直皱眉。 再次看到卫栩,兆治信心里还是有点隐隐作痛,比起骨折的疼痛严重的多,可是他明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的自以为是伤得卫栩太深,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不管卫栩愿不愿意原谅他,道歉赎罪都不能再拖了。 风云莫测,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经过审时度势,兆治信认为重整旗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卫栩才是当务之急。 公司的事情固然重要,卫栩也同样重要,可能现在这会儿在兆治信心里卫栩更胜一筹。 在这样的背景下,个人情绪问题就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赎罪得有诚意。 不能遇弯就弯,得百折不挠。 一次头脑不冷静就犯下让他追悔莫及的错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得保持冷静。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全都傻眼了,向卿最先反应过来冲进盥洗室去骂施焱庭不要脸这么大岁数还打架。 而杜淳风也很快找到自己作为医生的自觉给兆治信处理刚打上石膏没几天再次骨折的胳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施焱庭作为兆治信的死党,邀请兆治信跟他一同来卫栩家里参加聚会,俩人约好了在停车场碰面,然后一起来卫栩家。 结果就在地下停车场这种阴森的地方遭遇了前来抗议闹事的死者家属。 还是带着家伙的。 领头的态度很强硬,拿着手里的铁棍指着兆治信骂道:“姓兆的!看你还往哪儿躲!终于堵到你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我并没有刻意躲你们,公司的意思很明确,警方在追查实际施工人的下落,我也在查他的去向,兆氏作为总包单位已经承诺会承担相应责任,具体落实到现场的每个人员头上,赔偿金一分不会少付,你们没有必要来闹事。”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跑了的那个孙子给我交出来,老子就让你把命交代在这儿!”领头人振臂高呼,后面的工人群情激奋,好像造成惨剧的那个人是兆治信一样。 来的人大约有七八个,全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男人,大概是死者的兄弟。 在领头人煽动下得恨不得立即把手里的家伙什儿往兆治信脸上招呼。 兆治信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伤残人士,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人,挑了挑眉睥睨那人,单手扯开领带,将外套脱下扔到一旁,冷声道:“不好意思,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待会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把命交代在这里,如果要动手,你们就得做好承担法律责任的准备。” 自从事故发生之后,兆治信早就被公司的事情给气得不轻,一肚子邪火没处撒,今天算是逮到了个机会。 人家要把他的命留在这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对不对?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胳膊还打着石膏这件事。 这一伙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揍兆治信一顿出个气,然后打到兆治信把外逃的包工头交出来,一次性付清赔偿金。 已经废话半天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用跟他废话!他们都是一伙的!都往死里打!” 于是,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接下来,兆治信和施焱庭就联袂出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自卫反击战,虽然兆治信右臂打着石膏,却也没有被健全人士施焱庭盖住多少威风。 绷带、石膏全都被当成武器灵活运用,正处于非常时期的肾上腺素分泌旺盛根本不在乎骨不骨折的事情。 虽然过程中也受了点小伤,总体来说,兆治信一个伤残人士能和施焱庭站到最后也算是蛮拼的了。 最后打完了,保安也终于赶过来帮助制服这几位闹事的人,兆治信这才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胳膊按照原来的痕迹再一次错位。 石膏都碎了可不是得错位嘛。 施焱庭当然提议先去医院,卫栩家晚一点去也可以。 然而兆治信直接一口拒绝,往车里一坐,就让施焱庭赶紧开车,必须赶在《小儿难哄》播出之前抵达目的地。 于是,俩打架主角就这样不顾保安的阻拦迅速撤离现场来到卫栩家。 听完经过,向卿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骂:“你说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不打架行不行?一大把年纪要点碧莲好么!骨折的人有点自觉好么?别拉着我家老施同学一起抽风!” 杜淳风简单地给兆治信处理了一下,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本着医生的职业精神嘱咐兆治信:“你这二次骨折需要做手术了,石膏都碎了我还是头一次见。” 医者仁心。 兆治信微微颔首,“以后我会注意。” “我建议你先去正规医院。”杜淳风作为医生神烦这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因此虽然不待见兆治信,还是建议他先去医院。 骨折可不是小毛病。 况且,兆治信还是二次骨折。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小儿难哄》的主题曲,卫滚滚和卫蛋蛋早就在电视机前坐好准备看电视,卫蛋蛋冲这一群大人打了个手势,说:“小点声,开演了。”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兆治信再次骨折的胳膊上的卫栩终于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双胞胎的秘密好像已经曝光了。 “呃……那个……”卫栩搜肠刮肚地考虑自己隐瞒双胞胎这件事的原因,开始结结巴巴。 “我知道。” 一直在怀疑是双胞胎,就差验证一下而已。 至于卫栩担心的抢孩子,实在是多虑了,毕竟普通人谁会相信男人会生孩子? 第36章 双胞胎问题的研究 两个伤患简单地处理一下外伤之后便落座客厅,向卿对于兆治信敌意饱满,但是碍于施焱庭的面子没有表现出来。 关于卫栩为什么要隐瞒双胞胎这件事兆治信没有过问——还能因为什么?想来也就是卫栩脑子搭错筋的产物。 没办法,一直以来卫栩的脑回路都是如此的清丽脱俗不讲道理。 诚然,兆治信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确实是关于双胞胎的,很简单,考虑到节目的效果双胞胎自然比只有卫滚滚一个孩子更抓人眼球。 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默契非常,却又性格迥异。 怎么看,都要比只有一个孩子更有看点。 然而,最严峻的难题来自卫蛋蛋本人。 这小家伙一点也不想录节目,否则也不会拆开这对双胞胎。 关于双胞胎的事情施焱庭也不是刻意瞒兆治信,只是因为兆治信从来没问过,这次兆治信提出双胞胎一起录节目的建议,施焱庭自然就把基本情况给兆治信讲了一遍。 卫蛋蛋不想录节目,卫栩不想勉强孩子,向卿无条件支持卫栩。就是这么个一目了然的情况。 施焱庭一直顾及到向卿的立场没有提出要求卫蛋蛋上节目,而兆治信的建议有理有据,最神奇的是他胸有成竹的态度。 施焱庭比较感兴趣兆治信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把来意简单地跟卫栩一说,卫栩抱着肩膀往旁边一站,不以为然,“你要是能说服蛋蛋同意,我没意见。” 这时兆治信的手臂依旧疼痛难忍,额角都渗出薄汗,却还是气定神闲地一笑,“他会同意的。” 播完一段节目,照例要插播一段广告,兆治信起身走到坐在小沙发上的卫蛋蛋跟前。 “蛋蛋,叔叔这次没有叫错名字对不对?” 卫蛋蛋有点心虚地回头看了卫栩一眼,纠结于自己冒充卫滚滚这件事到底在不在撒谎的范畴内。眨巴眨巴眼睛开始卖萌装糊涂,“叔叔好!” “嗯,你好,听说你很喜欢你哥哥?”来的路上施焱庭简略地介绍了一下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大概了解到卫蛋蛋对卫滚滚简直就是迷信的程度。 见兆治信没有追究自己冒名顶替的这件事,还如此和蔼可亲,卫蛋蛋重重地点头,“嗯!蛋蛋最喜欢哥哥了!” “那滚滚喜欢蛋蛋么?” 一直看热闹的卫滚滚突然被点到名字并不意外,摆弄着手里的饼干,轻轻地点头。 “但是蛋蛋不想录节目。”没有等兆治信再次开口,卫蛋蛋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人小不代表听不懂话,况且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能尽快表明立场自然是很重要。 卫蛋蛋话一落地,卫栩不厚道地笑出声,“兆总,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你是为了说服蛋蛋而来,如果不能说服,怎么办你应该不用我说吧?” 怎么办? 当然是抬屁股走人。 兆治信一只手抱起卫滚滚,准备往卧室去,“给我几分钟,如果说服不了,我立刻就走。” 其余的人都很诧异,兆治信确定不是抱错了孩子?不是要说服卫蛋蛋么?怎么把卫滚滚抱走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打算出声,所有人的态度在这件事上保持高度统一,反正兆治信都那样说了,姑且就给他个几分钟,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卫栩的心情很复杂,双胞胎的事情暴露了也就暴露了,谁知道施焱庭这家伙会临阵倒戈,通敌叛国啊! 他比较在意的是兆治信的反应,这位尊神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天已经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能如此淡定地过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搞得卫栩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关于卫蛋蛋上节目这件事,卫栩也明白的确利大于弊,可是利益最大化的前提是不违背卫蛋蛋的意愿,毕竟是个孩子,最应该天真无邪的年纪不应该过早绑上夹板。 而卫滚滚完全是自愿录节目的,对于各种情况处理得游刃有余,作为录节目的人选再合适不过。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卫蛋蛋要是在节目上作祸怎么办?让全国各地的观众都看卫栩家的笑话?卫栩是有多想不开? 节目插播的广告结束,卫蛋蛋重新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兆治信也恰到好处地抱着卫滚滚回来,目光扫过全都一副看好戏态度的卫栩他们几个,悠然道:“滚滚。” 卫滚滚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对电视机前的卫蛋蛋说:“蛋蛋,以后你得跟我一起去录节目,不准说不。” 卫蛋蛋觉得很委屈,自己哥哥从来不会强迫他做讨厌的事情,今天怎么变了样? 发生了如此重大变故,卫蛋蛋连电视也不看了,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为什么?” 说着跑到兆治信旁边抬头看卫滚滚,这小眼神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卫滚滚于心不忍,让兆治信把自己放下来,站到卫蛋蛋面前抱了抱他,趴在卫蛋蛋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卫蛋蛋的脸上立马由阴转晴。 “好!我们拉勾勾!”卫蛋蛋伸出小手跟卫滚滚拉勾勾,这个一直困扰卫栩的难题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兆治信解决了。 卫栩不是不知道卫滚滚说话比谁都好用,只要卫滚滚开口,卫蛋蛋就一定会同意录节目。 然而卫滚滚一心向着他最亲的弟弟,卫蛋蛋不愿意做的事情卫滚滚从来不强迫,因此,卫蛋蛋一直逍遥自得。 可是,兆治信究竟是如何做到说服卫滚滚这么个执拗的小破孩同意开启尊口发出赦令的?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兆治信嘴角轻扬,“秘密。” 卫蛋蛋也附和了一声:“秘密!” 得,卫栩辛辛苦苦养大的俩儿子现在居然跟兆治信这个挨千刀的有秘密了,卫栩简直要分分钟跟兆治信撕逼。 怎么着他也有信心能打过这个折了一只胳膊的人。 结果,事实并没有给卫栩爆发的机会,节目正好播到卫栩饭桌上刁难兆治信,大人们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 这一期是赤果果地给腐女发福利。 两个颜值颇高的男人一起吃饭互动,不管本意是什么,很难不让广大腐女多想。 而且这期的主题很明显在卖腐,值得奇怪的是光腚总菊居然没有和谐掉。虽然其他家庭也有家里来客人的这种剧情,但画风都跟卫栩家不一样。 按照惯例,本期卫栩家的套路依然着重赞扬卫栩的厨艺之高超,卫滚滚之暖男。 作为客人来访的兆治信则被定位成好脾气经受卫栩开玩笑挤兑的来客。 在现场和看电视是两种体验,经过剪辑再加上音效,卫栩对兆治信充满恶意的为难硬生生给掰成了有爱的互动。 估计这会儿腐女的微博又要诞生一对cp了——上期播出之后夏侯洺晔x卫栩的同人文已经火速上线,看到这期节目卫栩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老施同学……你确定这个节目的剪辑师没有在某岛国某公司工作过?” 施焱庭坐在沙发上正了正身子,“放心,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想歪。” 施焱庭作为节目的策划方的老板,其实早就默许了节目组的卖腐行为。 毕竟,腐女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群体,现在各大电视台正在热播的电视剧节目哪个不在卖腐?即使不卖,人家腐女也能给你硬凑出个cp。 还不如主动配个cp,顺应时代的潮流。 然而很多人都是没有那一根通往腐朽世界大门的筋的,所以这节目挑不出毛病。 除了当事人。 “你说谁心术不正啊……”卫栩要欲哭无泪了,施焱庭是他的老板,很明显不站在他的这边,纵容节目组刻意卖腐。 一想到最迟明天早上他和兆治信的□□同人文以及h图就会新鲜出炉,他觉得他现在特别想静静。 “节哀吧,以后蛋蛋加入就会把重心转移到双胞胎身上,到时候就没人看你这个老男人了。”向卿心里小算盘拨得飞快,他早就想让卫蛋蛋来录节目了,碍于卫栩的态度一直没明确表示出。 这次,向卿觉得兆治信终于干了一件人事,把卫蛋蛋给摆平了,他仿佛已经看见软妹币在向他招手。 实际上,兆治信并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选手,他帮助说服卫蛋蛋的前提是,节目播出所带来的利益,要抽出分红给卫栩。 于是,卫栩除了片酬,又会增加另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这些都是兆治信和施焱庭私下协商的结果,连向卿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的话即使不会反对那也得心疼啊! 而卫栩,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拒绝接受这一笔分红。 那是兆治信所不想看到的。 至于施焱庭究竟想从中谋求什么利益,兆治信也有些拿不准,施焱庭比较偏爱扯白条,秋后算账。 就这样众人在诡异的气氛中看完卫栩和兆治信的互动,而节目里的时间也过了大半,来到录制节目当天的晚上。 刚开始画风还算正常,可世事难料,随着节目的播出卫栩头上的黑线更加深邃了——播到卫栩抱着卫滚滚坐在浴缸里洗泡泡浴,其实,卫栩跟卫滚滚这对父子只是清清白白地洗了个亲子澡。 然而也不知道摄像大哥原来到底是拍什么的,好好的一个亲子节目中父子之间纯洁无瑕的互动,愣是让他给拍出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不得不说,卫栩即使已经坚定不移地奔着三十岁大跨步向前冲,不论是肤质还是模样,都没有一个即将到了而立之年的老男人的自觉。 俗称逆生长。 于是,客厅的气氛显得极其尴尬,毕竟卫栩儿子都有了还播出来如此明目张胆卖肉的视频,让卫栩作为父亲的颜面往哪里放!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珠一瞪,质问向卿:“你是怎么监督剪辑的?!” 向卿很委屈,“他们给我看的样片不是这样的啊!很明显他们又加工了一下啊!” 向卿没有说谎,剪辑的时候的确不该有的全都剪掉了,实际上播出来的这些也没有什么违禁镜头,只不过稍微渲染了一下,画风就变得奇怪了。 但是,说句实在话,的确比样片好看多了。 在场的人除了两个啥也不懂的孩子此时此刻都思绪万千,有主的在担心自家主子爬墙,没主的偷偷在心里咽口水。 给弯男看这种录像,没点定力真是作死。 尺度不大,属于文艺风。 可人长得好,怎么看都让人分分钟想犯罪。 第37章 弃子出棋无事生非 本期节目接近尾声,虽然每个人的心理活动不同,但都保持沉默,连孩子都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双双逃离是非之地去他们卧室里玩。 这时兆治信的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保镖的来电,兆治信眉心一动,连忙起身接起电话走向窗户。 保镖沿袭兆治信的处事风格,言简意赅地表示,之前交通队已经鉴定出车祸并非意外,而移交公安机关调查的肇事司机今天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交代自己是受人指使来撞兆治信。 并试图用醉驾掩盖自己故意撞人的犯罪事实。 主谋已经被请来喝茶,事先打好招呼的兆治信此时可以过去旁观。 兆氏背景扎实,想要赶在主谋认罪画押之前处理一下总裁的私人问题还是说得上话的。 挂断电话,兆治信一直保持古井无波的心境隐隐升起一丝兴奋,这次的主谋很有可能与当年自己父母的车祸有关,也许,撒下去这么多年的网这次终于捕到一条大鱼。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清理重组公司管理层,压制旁系发展,追查真相。逐渐排除掉无关紧要的人员,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将目标锁定在两个人身上,此次能有实质性的收获说不兴奋是假的。 隐藏在背后的大鱼终于沉不住气开始行动了。 如果真能如他所愿,这条手臂折得值。 “我有点事先走了。”兆治信向卫栩告辞,经过卫栩身边时又想起来点什么,颇为赞许地抬起手揉了揉卫栩的头,“你猜对了,车祸并不是意外。” 事发突然,卫栩没来得及躲开,而兆治信此时此刻被得知已经离真相很近的喜悦冲昏头脑,也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 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兆治信带着他那折了两次的胳膊开门出去。 卫栩有点愕然,不就是知道车祸不是意外么?用得着这么兴奋么?知道有人居然想要自己的命不是应该觉得后怕么? 不多时,兆治信来到特定的审讯室外,曲辰和保镖都站在装有单向透视玻璃的窗户前,注意着审讯室的进展。 曲辰见到兆治信眼神闪过一丝喜悦,而兆治信完全把他当成透明人直接越过他跟保镖说话,不禁有些神伤。 “怎么样?” 保镖担忧地看着兆治信脸上的伤,以及显然又折了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规劝兆治信去看医生的话,反正说了也会被无视。 “他只承认前几天的车祸是他指使的,二十多年前的他表示不知情。” 兆治信的情绪迅速降温,神色复杂地透过窗看着审讯室里,那个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里的人,算是兆氏管理层中的一个小头目。 叫做章季民,一个远亲。快五十岁的年纪在兆氏里做了个不上不下的位子,还一直做得很稳。 与被目前锁定的两个目标都有来往,无法断定究竟是哪一个阵营里的。 也就无法精确锁定目标,继而进一步做出有效行动。 “对于不愿意开口的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不用我提议吧?” “兆总,这滥用私刑可是违反规定的。”守在门口的警察戏谑道,是兆治信的熟识,手里头有些权利,否则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把兆治信给放进来。 “审讯过程中不配合还意图攻击审讯警员,适当的教育是允许的。” 门口的人笑了笑,拿起对讲机对里面的人下达指示。 里头的人听到耳机里的指示很快便采取行动,熟门熟路地开始隐晦表示如果继续不配合,那就得吃点苦头。 章季民早就料到会受到如此的待遇,不以为意,“再怎么说你们也不敢让我死在这里,吃点苦头又怎样?你们还是得给我治病,再说了,我真不知道什么二十多年前的车祸。” 警员也很善解人意,二话不说上去一脚踹翻章季民的椅子,章季民到底还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多年缺乏运动的他经受住这一脚,意识也游离出一大半。 登时就窝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气儿。 窗外的兆治信冷眼旁观,他对于这种事情没有过多的感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章季民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个长辈,又在兆氏工作多年。 一旦涉及到二十多年前的那起车祸,那就没什么旧情可以念。 更何况,这个章季民跟他也谈不上旧情。 很快章季民受不了富有技巧的拷问,意志开始松动,却点名要见兆治信才肯说。 兆治信略一沉吟,开门走了进去。 章季民还躺在地上,每一次呼吸肋骨都传来剧痛,冷汗出了一头,余光见到兆治信进来,强打着精神坐起来。 “说吧。”兆治信没有靠近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阿信哟,是你逼得太紧我才会找人去做这种事啊。” “这么说,我是自作自受?”兆治信挑眉,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语气笃定,“公司运作不能只靠血缘维系。” 何况这种血缘已经淡薄如斯。 “你也得让我们有口饭吃啊!公司管理层大换血,你让我们这些老人去哪里活!” “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可以保证你们晚年无忧,你无需担心。” “呵,老爷子都没有把我们换下去的打算……” “所以,他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那起车祸警方已经证实是意外,你怎么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意外?像这种?”兆治信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语气淡漠,“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保镖是跟随兆治信的心腹,话说到哪一份儿上,不用言语就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立即把照片递到章季民眼前。 一张承载着人生全部希望的幸福美满的全家福。 章季民瞳孔骤然紧缩,忙不迭地抓住保镖的手腕,“兆治信!那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亲戚!你不能这样!” 保镖甩开他的手,由于担心兆治信的身体到外面搬进来一把椅子,兆治信缓缓坐下,对手臂的疼痛已经麻木,保持着无波无澜的神情,却在气势上让人感觉到真真切切的压迫感。 “来自长辈的关爱作为小辈已经收到,现在是回礼的时刻。” “阿信……你不会……”据章季民所知,兆治信虽然冷血无情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对手的家人遭到绑架之类的事情,而兆治信此时此刻的表情并不像只是在单纯地恐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兆治信将身后仰,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轻轻吐出几个字。 “决定权在你。” 章季民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兆治信可能已经生出杀心,不可避免地心生恐慌,企图用法律的威慑力捍卫自己家人的安全。 “绑架罪是可以判死刑的!” 这时兆治信却轻轻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觉得意外只会发生在我身上么?” 一语既出,章季民愣在当场。 而兆治信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废话,示意保镖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本来兆治信出现在这里就是被默许的,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自然不会被拒绝。 很快就有警员接通水管扯进来递给保镖,保镖没有多说什么,过去把章季民的头盖上一条毛巾按住,源源不断的凉水开始冲刷章季民的脸。 见到章季民想要躲避,警员便出手帮忙按住令他无法动弹。 这种方法跟把人按在水盆里有异曲同工之妙,用不了多久人就会感受到肺部即将炸裂的感觉。 水不断涌入,毛巾防止他把水吐出来,就像吸尘器一样抽走所有的空气。 中枢神经的条件反射使章季民张开大口用力地呼吸和吞咽,导致大量的水被吸进胃中肺叶中,激起连续的呕吐和咳嗽,双手乱划双脚乱蹬。 兆治信冷眼旁观着章季民的挣扎痉挛,这种方式可以令人产生溺水身亡的感觉,取材简单,但是也有窒息致死的风险。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对于无法呼吸的章季民来说,甚至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因此,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抬手示意可以停止,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章季民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嘴角鼻孔流出血丝。 “我父母的车祸你知道多少?” 见章季民逐渐恢复正常呼吸,兆治信开口问道。 章季民无力地摇头,刚才的窒息体验实在太恐怖,也让他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 “我真的没有参与……”归根结底章季民赚钱还是为了家人更好的生活,可是命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现在不止他本人危在旦夕,家人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威胁,“不过我知道……” 曲辰看着里面的章季民的狼狈样,不合时宜地想起来自己脑后的伤疤,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耳后露出来的那一截疤,心说这次兆治信已经算是是手下留情了。 外伤并不多,章季民也没出多少血,只不过是让他体验了一下溺毙的感觉。 点到为止,不会危及生命。 毕竟,在人家警察眼皮底下总不能把人给弄死吧? 让兆治信进来干涉审讯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兆治信开门走出来,目不斜视地经过曲辰身边。保镖跟在后头,终于按捺不住提出去医院的要求。 兆治信应允。 曲辰不动声色地偷瞟一眼高大威猛的保镖,时至今日,他还是对这个保镖感到有点发怵。 但是,有的时候该争取就不能放弃。 曲辰定了定心神跟随着兆治信走出去,在停车场加快步伐赶在他上车之前关上车门。 兆治信皱眉,目光终于落在曲辰身上。 “信……我一直跟你说你不要逼得太紧,你看这次是车祸下一次不一定是什么了!” “与你无关。” 曲辰哑然片刻,继续说道:“有关,我替你调查线索就有必要提醒你。” “我说过不需要会擅自行动的棋子。” “我需要随机应变啊!”曲辰急急地伸手过去拉兆治信的衣角。 兆治信不着痕迹地躲开,然后挑眉,“打陈越是随机应变?” “我……”曲辰有些无所适从,眼神闪躲。 “你不是初犯,再追究什么都于事无补,从今天起,你我的合作关系终止。”说完便拉开车门坐上去,保镖把门关上,客气地请曲辰站得远一点,车要走了。 曲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车渐行渐远,反思一下自己投靠兆治信以来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恣意妄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以为兆治信的容忍是掺有感情的,结果忘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棋子,随时都可以放弃。 有利用价值便用心拉拢,当曲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高于曲辰的利用价值时。 该如何决断,无需多谈。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兆治信也没有真正把他这颗会擅自行动的棋子放在心上。 “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38章 祥和破碎付之一炬 清晨,卫栩被向卿的电话给吵醒,接起来说了几句话卫栩就想骂娘,昨天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上觉,结果大清早的,向卿就因为把施焱庭的外套落在卫栩家这种奇葩的原因一个电话打过来扰人清梦。 “你外套镶金边怕丢么?!这么着急?!” “少废话,我在你家楼下快给我送下来!” 向卿自从决意放弃栽培卫栩这棵老苗成为影帝的这条路,脾气就呈指数型函数不断增长,虽说以前脾气也不好,可是现在的谱明显越摆越大。 都到楼下了就不能自己上楼来取么!反正也有钥匙!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外套拿走不好么! 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么?! 抱怨归抱怨,卫栩还是得从被窝里爬出来认命地去盥洗室把施焱庭的外套拿到客厅。 然后又折回卧室换上衣服。 既然都起来了,不如顺道去市场买个菜。 洗漱时向卿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催卫栩快点,卫栩砸吧着嘴里的泡沫,内心无限哀伤,“真是见色忘义的东西。” 好不容易收拾好迈出门,瞧见自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大物事,还用黑塑料袋罩住。 神神秘秘的。 心生疑惑的卫栩准备掀开塑料袋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这时向卿的电话又打过来催。 也就作罢。 “好了好了,我已经进电梯了别催了,消停等着吧你。” 卫栩不耐烦地对着电话嘟囔,走进电梯,完全把门口的那东西给抛之脑后。 也许是对门不要的垃圾? 扰人清梦的代价就是得把卫栩送到菜市场,向卿没有反对,一脚油门踩到菜市场,开门把卫栩踹下去。 送走向卿这尊瘟神之后,卫栩畅游在蔬菜的海洋里悠闲自得。隐约听到一声巨响,卫栩也没当回事儿,可能是谁家在放二踢脚之类的炮仗。 谁家这么讨厌大早上就开始放炮仗?!也不怕扰民! 买完菜,卫栩哼着小曲回到自家的小区,赫然发现小区门口竟然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似乎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故。 卫栩心下产生不祥的预感,连忙加快脚步过去拉住一个往外跑的老太太,问道:“里面怎么了?” “诶呦!作孽啊!不知道谁家爆炸了,都怕再炸一次往外跑呢!小伙子先别回家了,在路边等会儿吧!” “爆炸的是哪一户?”卫栩放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又拽过来另一个中年人,忙不迭地问。 “六栋五单元十六层!不知道人怎么样……” 后面的话卫栩已经再也听不进去哪怕是一句,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疯了一样挤开人群往里面冲。 六栋五单元十六层。 是卫栩家所在的楼层。 即使可能只是隔壁爆炸,卫栩家也不可能有那种幸运安然无事。 然而最要命的是,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熟睡。 拼了吃奶的劲儿挤开人群回到自己家的楼下,冒着滚滚浓烟的窗口正是卫栩住了几个月的房子,火蛇肆虐,足以吞噬一个人全部的幸福与希望。 巨大的打击令卫栩脚底下一软,咕咚一声跪到地上。 不出半秒,卫栩哀嚎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家的单元门冲,消防队员连忙拦住,劝慰他不要冲动,救援工作一直在进行。 卫栩依然卯足浑身的力气想要突破重围去到孩子们的身旁,即使是孩子们生还几率微乎其微,卫栩现在想要做的也是进去陪他的孩子们。 如果不能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那么就一起化作一堆骨灰。 也算是一种交代。 可消防队员怎么可能允许。 由于爆炸发生在早上,绝大多数的住户都还在睡梦中,更别提卫栩家的邻居,突发事件来得完全的措手不及。 所幸,爆炸点在楼道里,隔壁的邻居并没有发生伤亡,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前已经撤离现场。 然而还不足四岁的两个孩子,教卫栩如何能安慰自己他们能够从火场里逃生。 可人总有侥幸心理,对不好的事情依然存有希望。 见到从单元门里走出来的消防队员,连忙投以询问的目光。 “节哀顺变,我们队员没有找到……抱歉……”消防队长拍着卫栩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愧疚,孩子那么小,火场里的温度高达一千度,找不到的另一层含义就是恐怕早已葬身火海。 铺天盖地的绝望逐渐淹没卫栩,力气一丝一缕地从身体里抽离,最后卫栩颓然地跪坐到地上,神智游离,喃喃自语。 “儿子……” 望着逐渐被控制住的火势,眨了眨干涸的双眼,明明内心哀痛欲绝,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哪怕是一滴眼泪。 卫栩痛失爱子的悲痛模样,压抑的悲鸣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 …… …… “爸爸!” 清脆的声音划破虚无,卫栩的身子猛然一震,立即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遽然发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大男孩正背对着他往外走,而伏在他肩头的正是卫滚滚和卫蛋蛋兄弟俩。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卫栩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大男孩跑去。 而卫蛋蛋重新见到自己的父亲显然非常高兴,抹了一把被熏得黢黑一块又一块的小脸,张开双手,“爸爸!” 卫栩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重新抱住两个孩子,卫蛋蛋和卫滚滚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眉宇间透着隐隐的兴奋。 “那个……孩子是你的?” 说话的是抱着孩子被卫栩一同拥入怀中的那个大男孩,模样俊秀淡雅,被卫栩抱着略显尴尬,“我……” “爸爸!他是超人!”卫蛋蛋迫不及待地想跟卫栩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呃……我不是……”救人的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把两个孩子还给卫栩,“火刚着起来我就把他俩带出来了。” “谢谢……”卫栩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大恩不言谢,救出两个孩子的大恩大德他此生无以为报。 “啊,不用谢,我真的只是顺手。” “爸爸!他真的是超人!咻——!就带我们出来了!真的!都不怕火的!”卫蛋蛋不甘寂寞地说着自己被救的情形,卫栩揉了揉他的脑瓜,只当他是被吓傻了。 “哈哈,我不是超人。”大男孩对卫蛋蛋印象很不错,普通的孩子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早就吓得嚎啕大哭,哪儿还有精力手舞足蹈地说被救经过。“呐,这个给你爸爸,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戴了。” 大男孩被卫蛋蛋逗得心情愉悦,对着卫栩这个陌生人也没觉得那么尴尬,掏出一块玉坠放在掌心递给卫栩,“拿着,长辈的见面礼。” 卫栩对于这个大男孩以长辈自诩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舒服,出于礼貌没有收玉坠,“再收恩人的东西不太好……” “玉坠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 这一句话着实把卫栩给噎得够呛,什么玩意儿这都是?怎么有一种过年塞压岁钱的即视感呢? 拿着,给孩子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接下玉坠,不料这大男孩手突然抬起来,拇指和食指捏着玉坠送到卫栩眼前,“看着,这是一块。” 手指微动,玉坠就在卫栩的眼皮底下活生生变成了五块,复制粘贴似的。 “现在变成五块。” 五块玉坠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大男孩的手心排成行,另一只手食指轻轻从上面划过。 奇迹再一次在卫栩眼皮底下诞生,五块玉坠又上演了一场万佛归一的戏码。 “又变回一块。” 卫蛋蛋爆发崇拜的惊呼,海狗式的拍手,看不出门道的卫滚滚也跟着一起拍手。 卫栩虽然没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可潜意识里认定不过是一种比较高端的魔术。 “好……厉害。”卫栩搞不清楚这大男孩的用意,有点摸不着头脑,放下两个孩子在地上站好。 “这可不是魔术哦,你保管到儿女们成年再给他们,辟邪消灾,百试百灵。”大男孩得意地笑,“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呢!可遇不可求!” 这下子卫栩可算是搞清楚这个大男孩究竟是干什么的了,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居然干神棍! 说话颠三倒四的原因找到了。 “我没钱。” 大男孩的眼角动了动,把卫栩的手拽过去将玉坠塞到他手里,“不要钱,看在卫蛋蛋的面子上白送的,护你全家平安。” 多说无益,收着吧。 不要白不要。 见卫栩收下玉坠大男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拍了拍卫滚滚和卫蛋蛋的头,转身离去。 看着大男孩离去的背影卫栩心里有几分异样,按理说那边现场直播的记者见到这个勇闯火场的大好青年不是应该第一个冲上来抢先采访么? 怎么周围的人对于这个人都熟视无睹? 回想起刚才触碰到那个人的手的那种触感,那个人的体温似乎真的比常人低得太多。 眨了眨眼睛,远处的背影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顿时卫栩就觉得自己背后冷风阵阵,自己遇到了什么? 手里的玉坠触感冰凉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感,卫栩留也不是扔也不是,端在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给我看看超人的东西!”卫蛋蛋扯着卫栩的裤脚,巴望着卫栩手里的玉坠。 而卫滚滚虽然不吭声,表情却明明白白地表示他也想看。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一把收起玉坠,然后把两个孩子抱起来,用力地拥抱,“爸爸再也不把你们单独放在家里了!” 这种心情大起大落的经历卫栩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周围的人注意到卫栩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两个孩子,陆陆续续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卫栩一时语塞。 怎么解释? 好在每当这种尴尬的时刻总会有救场的人出现。 “卫栩!” 卫栩听到急切的呼喊声一转身,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换了新的石膏,脸上贴着创可贴的兆治信。 神色紧张,风尘仆仆。 眼里的关切以及见到父子三人平安无事那一瞬间的安心卫栩看得真真切切。 不知怎的,卫栩对于兆治信的到来没那么反感也不意外,鼻子有点发酸。 毕竟遭遇这样一场变故,卫栩的全部身家付之一炬。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见到认识的人,此时此刻心情总是不同的。 “全都烧没了……”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第39章 我忘了更新别吱声 楼下嘈杂声纷纷,卫栩抱着俩孩子陷入一种游离状态。 兆治信话说得极其缓慢,手不自觉地拍着卫栩的背安抚,“先上车,这边我处理。” 见到卫栩父子平安无事,兆治信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兆治信的思维系统中认定,由于卫栩受到惊吓,此时此刻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卫栩转移到安静的地方。 其余的事情,不需要卫栩过问。 没有询问卫栩的意见,直接把卫栩父子三人塞上车,示意保镖先把人送回自己的住处。 “看好他。”兆治信的眼神一扫,毋庸置疑的态度令保镖深深地叹了口气。 开动车子,神游的卫栩终于还魂,在后座问保镖:“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去兆总家。” “停车。” “不行。” “我让你停车。”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你自己看看你家孩子,你不觉得他们现在急需一个舒适的环境镇静一下么?” “我去宾馆。”卫栩低下头看了一下两个孩子,都跟刚从山西煤矿里挖煤回来似的,刚才的兴奋劲儿褪去,不安情绪滋生。 “不好意思,你有身份证有钱么?再者,去宾馆合适么?” 卫栩早上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买菜的钱,身份证更不可能带出来——买菜又不用身份证实名制。 桥都麻袋! 菜呢?!明明刚才卫栩一直牢牢地攥在手里,怎么现在不见了?一定是卫栩的打开方式不对! 回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个大男孩把他的手拽过去,塞玉坠之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装着菜和肉的塑料袋,那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 次奥!一块来历不明的玉坠换他精挑细选的食材,这买卖!真不愧是神棍干的出来的事情! 气得卫栩真想撕一包辣条冷静一下,降下车窗,顺手把玉坠丢出去。 神棍的东西他才不想要。 镇定下来的卫栩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该给那所房子的屋主致个电,向卿的这点知情权还是有的。 言简意赅地表达一下向卿的房子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焦炭,不意外地听到向卿痛心疾首地哀呼——“我的钱呐!” 冷静了三四秒,向卿才整理好心情询问卫栩的情况,“你怎么样?孩子呢?” “我们都没事。”卫栩心里不太痛快,简单地回答之后便不再言语。 “哦,物业什么时候给修?赔钱不?赔多少钱?” 向卿喋喋不休地问着,卫栩翻了个白眼直接挂断电话,心下思绪万千。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卫栩以为保镖良心发现决定不押他去兆治信家,大喜过望,于是率先下车然后回过身准备接孩子下车,结果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孩子不见了。 再一眨眼睛,连车都不见了。 卫栩愣住,什么情况? 身后传来嘈杂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他家小区门口,依旧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似乎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故。 那些人的表情似曾相识,卫栩心下产生不祥的预感,连忙加快脚步过去拉住一个往外跑的老太太,问道:“里面怎么了?” “诶呦!作孽啊!不知道谁家爆炸了,都怕再炸一次往外跑呢!小伙子先别回家了,在路边等会儿吧!” “爆炸的是哪一户?”卫栩放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又拽过来另一个中年人,忙不迭地问。 “六栋五单元十六层!不知道人怎么样……” 卫栩右眼皮跳得厉害,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妈的谁跟他说这是做梦他跟谁急,痛感太真实了。 拨开人群回到自己家楼下,火蛇肆虐,黑烟滚滚。卫栩陷入茫然,不期然地在没多久之后看到神棍抱着卫滚滚和卫蛋蛋,然后被赠玉坠,兆治信赶来,保镖开车带走卫栩父子三人。 接着坐车又回到小区门口。 循环了几次,再一次站在小区门口的卫栩感觉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一阵眩晕后蹲到地上,眼前一片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漫天都是小星星。 卫栩无力地闭上双眼,两手抱膝,把脸埋在膝盖上。感觉有人正在往他的手里塞东西,凉丝丝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不小心触碰到那个人的手,惊觉对方体温低得吓人。 卫栩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神棍大男孩俊秀淡雅的脸,见到卫栩抬起头友善地一笑,“你落东西了。” “你是谁?” “我的名字么?”大男孩直起身子,伸出食指立在卫栩眼前晃动一下,“名字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比如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可以进到你的梦里,能知道你的前尘后事,灾厄福兆。” 卫栩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蹲的太久脚发麻没办法站起来,只能仰头看着这个大男孩,“你要干什么?” 纵然是梦,可卫栩觉得这里真实得难以置信,首先脚麻得就跟真事儿似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话音刚落,卫栩的眼皮越来越沉,脚底下也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闭上眼神智开始模糊,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栩栩,回家了。” 卫栩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家的天花板白得那叫一个出尘绝世,床头柜的手机扯着脖子唱着老掉牙的歌,卫栩的后背被冷汗洇湿了一大片。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此时此刻的卫栩视线早已模糊,泪水夺眶而出,嗓子疼得紧。 那句话卫栩听得真真切切,是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的卫父的声音,卫栩绝对不会认错。 不知道是卫栩最近思念卫父的心情影响到了潜意识而促成这种幻听,还是卫父在天之灵真的听到了卫栩的抱怨而回来看望卫栩。 可那个声音,熟悉得卫栩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只胳膊压在眼皮上,轻声低泣。 哭得差不多了,卫栩伸手去拿已经放弃歌唱事业的手机,吧嗒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坐起来往地上一看,竟然是梦里的那块玉坠,通体幽翠,色泽温润,纵然是卫栩此等不识货的人家也能估摸出这玉坠一定价值不菲。 关键是,这玩意儿真的是从梦里拿出来的么? 捡起地上的玉坠,拿过来手机翻看未接来电,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向卿居然锲而不舍地打了近十个电话。 多大的事儿啊! 大早上的! 把玩着玉坠,回拨向卿的电话,刚一接通向卿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炸得卫栩耳膜发麻:“你还要不要脸?!不接电话想死啊?!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才接!” “得得得,干嘛啊?祖宗,你这经纪人天天看不见人也就算了,还像骂孙子似的骂我。” “不,你是我儿子,我没你这样的孙子,儿子你嗓子怎么了?” “滚,有屁快放,爷爷还要睡美容觉呢!” “艹,不要脸,快点把老施同学的外套给我送下来,在你家卫生间呢!” 卫栩一愣,还是装作镇定地回他:“知道了,等着吧。” 挂断电话之后卫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一定是巧合,预言梦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洗漱之后拿着施焱庭的外套准备出门,又接到向卿的电话,一边敷衍地应付着一边开门出去。 刚迈出去一条腿,卫栩就看见门口赫然立着个庞然大物,还真就罩着黑塑料袋。 不知怎的,卫栩偏偏回想起梦中站在楼下看着自己家的熊熊烈火,那景象叫一个悲壮惨烈。 这下卫栩可顾不上向卿的情绪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挂断,然后立即掀开塑料袋。 紧接着,一个很常见的煤气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上面放着个奇怪的东西。 卫栩冷汗冒了一身,凑过去看,还好不是倒计时的装置,看起来是个检测液化气浓度的传感器连在一个独立电路上。 检测液化气浓度? 空气中闻不到什么气味,但是卫栩往阀门一看,果然,煤气罐的阀门已经被人打开,吓得他连忙把阀门又拧上,把那个小电路拿下来,然后把楼道的窗户打开通风个十多分钟,又拨通向卿的电话,“小卿卿,出事了,有人要炸你的房子啊!” 电话那头的向卿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随后开口:“你要是真不愿意下楼我可以上楼去取……” “不是,是真的有人要炸你的房子!煤气罐都摆门口了!幸亏我发现地及时!” 又是一阵沉默。 “要是真的你他妈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快报警啊!” 卫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挂断然后拨通妖妖零,“喂,我要报案。” 爆炸这种事情后果很严重,是会威胁到公共安全的,警察蜀黎很快就赶到现场,了解情况。 电梯刚一开,警察站在电梯里没出来,咬着嘴唇几欲流泪,“栩哥,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我以为……” 卫栩无语问青天,怎么着,这人民公仆就剩这一个公仆了么?怎么哪儿都有他? “没事,我发现得及时。” 魏晋虽然是个脑残粉,工作完成得还是不错的,跟卫栩简要了解一下情况便戴上手套去摆弄那个点火装置。 研究半天,又开启了教科书模式。 “据我分析,那个挨千刀的是把煤气罐搬到这里,拧开煤气罐的阀门让它缓慢地向外面放气,然后把点火装置放在上面。” “煤气罐上面的点火装置就是一个电花火产生的东西,连接继电器,继电器接液化气浓度检测传感器,检测浓度达到一定的值,就会自动接通电路,产生电火花,引爆液化气。” “液化气本身是易燃易爆的物品,又是高压储存在密闭空间里,点燃的后果就是!”魏晋说着还自备音效以及带有丰富感*彩的动作,冷不防地伸开双臂模拟爆炸的样子,把卫栩吓了一跳。 “呃……” “这俩防盗门估计会被炸飞,毕竟这玩意儿不防爆,墙会不会塌取决于液化气的量和这栋楼承包商的良心。幸亏栩哥发现得及时!”魏晋给卫栩竖起大拇指,以示嘉奖。 第40章 番外2儿童节(上) 恰逢六一佳节,嗯,的确是佳节,早早的就被两个孩子的哭声强行从睡梦中抽离,卫栩睁开眼睛心就一紧。 俩孩子哭得跟什么似的。 眯起眼睛往窗外一看,尼玛连天都没亮!再看看手表,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卫栩整个晚上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啊摔! 别说美容觉了,就连最基本的睡眠需要都无法满足!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纵然内心斗争无比复杂,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不想起床,可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卫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挣扎。 正所谓,有了孩子连人生都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卫栩实际上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就从床上爬起来,下地走到婴儿床旁边,半阖着眼睛把两个小祖宗抱起来,两个肩头一边一个,轻轻地亲了亲他们的小脑瓜。 而前一秒还在哭天喊地的小东西们在接触到卫栩的一霎那,立马停止哭泣,可怜兮兮地趴在卫栩的肩头,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呀?滚滚酱和蛋蛋酱在跟爸爸告状么?谁把你们弄哭啦?爸爸给你们报仇去。” 抱着两个小东西摸着黑在卧室里缓缓地踱步,孩子不会说话,卫栩就跟个精神分裂患者似的自言自语:“诶哟……爸爸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觉都不知道跟谁告状去……” 滚滚昏昏欲睡,伏在卫栩的肩头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低,而蛋蛋则瞪着眼睛四处张望,还时不时地发出简单的音节,卫栩也就自得其乐地把这些没有含义的音节理解为蛋蛋在跟他聊天。 然而,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把在黑暗中也出于意识迷离状态的卫栩给搞得清醒了许多。 “你们两个混蛋谁拉臭臭了……” 事实证明,卫栩的鼻子非常敏锐,他们家的长子卫滚滚刚在睡梦中给卫栩生产了一坨臭臭,把卫蛋蛋放在婴儿床里,夹着臭臭儿卫滚滚就去了盥洗室。 一边洗卫滚滚又白又嫩的小屁股,卫栩一边犯嘀咕,“怎么腹泻了?” 卫滚滚抱着卫栩的手臂安静地任由卫栩摆弄,没有任何不满,其实有不满也没用,一个小奶娃娃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还想反了天了? 洗完卫滚滚的臭屁股之后,卫栩抱着卫滚滚回到卧室打开灯,发现卫蛋蛋仍然瞪着大眼睛,神采奕奕,看见卫栩回来高兴得咯咯直笑。 “哟,这么高兴?滚滚你看看你弟弟都笑话你拉臭臭了,愧疚不?”卫栩也跟着傻笑,捧着卫滚滚的嫩脖子蹭蹭,“怎么腹泻了呢?今天禁食一天?” 卫滚滚被卫栩蹭得也咯咯笑出声来,困意也没有刚才那么浓,眼神变得清灵许多。 “诶嘛,禁食一天这么高兴?那多禁几天怎么样?” 卫栩这个成年人明摆着欺负人家卫滚滚现在听不太懂人话,禁食是个什么鬼! 为什么说着如此残忍伤感情的话还眉开眼笑地麻痹卫滚滚的!差评!后爸! 绝对是后爸,鉴定完毕。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躺在婴儿床里的卫蛋蛋也许是受到卫栩和卫滚滚的情绪所感染,此时攥着小嫩拳头不住挥舞,“爸、爸!” 卫栩愣了一下,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儿子居然会说话了!喊的是爸爸! 连忙抱着卫滚滚凑到婴儿床旁边,探着身子看卫蛋蛋,问:“你是在叫爸爸还是粑粑?” 也不知道卫蛋蛋到底听没听懂,笑呵呵地又喊了一声爸爸,这一声清楚得多,完全跟粑粑分别开,卫栩乐得跟什么似的,一只手抱着光屁股的卫滚滚,一只手把卫蛋蛋也抱到怀里。 用脸颊轮番蹭着俩孩子的脑瓜儿,“蛋蛋会叫爸爸了,哥哥都不会呢,再叫几声给爸爸听听。” 卫蛋蛋很配合,小手拍着卫栩的脸,又喊了几声,美得卫栩简直要把嘴丫子咧到耳后根去了,笑得跟黄澄澄的油菜花似的。 灯卫栩满足了他的恶趣味之后,又把卫蛋蛋放回床上,然后到一旁给卫滚滚穿纸尿裤。 这时卧室的门被向卿推开,只见睡眼朦胧的向卿抱着枕头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儿子,你咋起这么早?今天不是不用去上班么?” “孙子,你俩爹都睡够了,就把爷爷给喊起来了,倒是你,起这么早打鬼去啊?”卫栩和向卿的对话模式从来都是如此的随意,通常情况都是各自按照自己的爱好称呼着对方,等卫栩心情好了可能会叫个小卿卿。 但是向卿一直要么是连名带姓的喊,要么是儿子儿子的叫。 任性的男人们。 “喔,老施同学今天说他有个活动要参加,我要看直播。”向卿捧着枕头坐到床边,哈欠连天。 “呵呵,你不是说要跟他绝交么?”卫栩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向卿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然而向卿终于意识到自己瞎说了什么大实话,一拍脑门,气沉丹田一声吼。 “卧槽!我刚才说了什么?” “呵呵呵,用我再复述一遍么?” 登时向卿就脸红到脖子根,把枕头往卫栩后背上一砸,“闭嘴!孩子还睡觉呢!少说话!” “就你嗓门大。”卫栩给卫滚滚换好纸尿裤然后穿上裤子抱起来,吧唧亲一口,“他既蠢又吵对不对?滚滚?” 卫滚滚把脑瓜儿往卫栩肩上一搭,保持沉默。 好吧,卫滚滚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明明是哥哥,反倒是弟弟先会说话。 “你少教孩子没用的,滚滚,向叔叔可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沉稳的人!以后等你长大了你要好好跟叔叔学习!”说着还挑衅似的瞥了卫栩一眼,“千万别学你爸,傻了吧唧的。” “也不知道咱俩到底谁傻,是真傻还是装傻。”卫栩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向卿立即转移话题,“做饭去,早上吃什么啊?饿死了!” “杜淳风呢?今天不是应该他做饭了么?” “那家伙昨天晚上就没回来,一定是为了逃避劳动。” “可能有事吧,你冲奶粉喂孩子,我做饭去。”卫栩交代完向卿便离开,向卿在原地碎碎念:“你有本事生娃你倒是产奶啊!” 六一儿童节,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卫栩决定带着两个毛都不懂甚至连话都不会说路、都不会走的熊孩子去逛商场。 一是因为儿童节,二是庆祝卫蛋蛋第一次会叫爸爸。 如此具有深刻意义的怎能不大肆庆祝一番!嗨起来! 当然,事实总是会跟想象有着那么一丢丢的差距。 比如,身在商场的卫栩和向卿正在满商场的找卫生间,为的就是卫栩他家长子,卫大公子又出恭了。 带着一个懵懵懂懂的生化武器在商场横行的感觉简直不能再酸爽,终于找到卫生间,向卿负责在外面看卫蛋蛋,卫栩则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奔赴最惨烈的战场第一线。 洗屁屁的过程中,卫滚滚的反应极其反常,平时很乖巧的卫滚滚这次却极度不配合,又哭又闹,还各种蹬腿甩胳膊。 本来男卫生间里就没有供家长给孩子换纸尿裤的地方,卫栩还不知道一会儿换纸尿裤怎么办,明明已经心塞到极点,卫滚滚还如此不配合连洗屁屁这一前置工作都不配合。 简直要折磨疯卫栩他老人家。 “祖宗,别哭了,马上就好,平常那么乖怎么今天不乖了呢?” 卫栩很捉急,好不容易洗好了屁屁,换纸尿裤卫滚滚又开始各种花式体操表演。 旁边一个领着四五岁正太的爸爸凑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生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忙得焦头烂额的卫栩终于反应过来,卫滚滚可能是真的生病了。 果然初为人父的选手就是不如人家过来人明白,卫栩赶紧声声道谢,然后继续换纸尿裤。 换好纸尿裤之后,卫栩抱着哭累了的卫滚滚走出卫生间,表情凝重地对向卿说:“咱们得带滚滚去看医生。” 于是,原计划出来逛商场给卫蛋蛋和卫滚滚两兄弟买玩具和衣服的卫栩更改计划,跟着向卿风风火火地改道诊所。 检查一通之后,确认是肠炎。医生非常淡定地给开药,然后公式化地嘱咐,不准吃水果特别是香蕉,奶呢,要减量。 卫栩跟个应声虫一样在旁边点头,卫滚滚这会儿倒是不哭,安静地坐在卫栩怀里盯着人家医生看。 此生第一次见医生。 新鲜得紧! 于是,从诊所出来的卫栩只能跟向卿带着孩子打道回府,卫栩一路上都在自责,没有及时发现孩子的不适使得卫滚滚难受成那样。 “我真是不合格的爸爸……” 挎着大包小裹的向卿悄悄的瞧了一眼卫栩心说更不合格的应该是那一位,快走几步赶上卫栩,宽慰地拍了拍卫栩的肩膀,“你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有失职的地方可以理解。” 卫栩没有跟向卿斗嘴,推着婴儿车闷头一直走。 结果卫栩陪着卫滚滚和卫蛋蛋过的第一个儿童节就在换尿裤洗屁屁过程中,恍恍惚惚地度过。 一直到半夜卫滚滚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向卿早就扛不住去睡觉了,卫栩守在孩子旁边坚/挺着,卫滚滚和卫蛋蛋两兄弟一点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俩人在床上爬来爬去不亦乐乎。 对此精疲力尽的卫栩只想仰天长叹,谁给这俩孩子充得这么满的电啊!给他也充满好么!不然完全奉陪不起啊! 如此一天,卫栩度过了一个最狼狈的儿童节。 第41章 番外2儿童节(下) 按照惯例,休息日一定要睡到中午的卫栩在午饭时间从被窝里爬出来,迈着凌乱的步伐走出卧室,由于还未完全清醒,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飘忽的,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路过客厅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倒了一杯冰水灌进肚子,冰凉的液体使卫栩清醒了不少,接着,大脑恢复了正常运转。 嗯?好像,刚才路过客厅的时候家里有点不对劲? 卫栩端着杯子回到客厅,赫然看见兆治信居然破天荒地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摆弄电脑。 卫栩惊讶的不是兆治信穿居家服,他惊讶的是兆治信竟然没有去公司?! 昨天他睡得早,不知道兆治信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就知道睡到半夜一个肉做的抱枕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 他就很自然地翻了个身抱住蹭蹭,然后继续睡。 按照常理来讲如果晚上没有见到兆治信的面的话,白天见到他的可能性并不大。 对于兆治信日理万机的这个debuff,卫栩曾一度不满到极点,奈何抗议无效,也就妥协。 然而今天兆治信为什么如此的清闲?!一副放假的模样在家里玩电脑?!天上要下红雨了么? 卫栩当机立断地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兆治信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无视。 坐到兆治信旁边,半个身子都压在兆治信身上,开始腻歪:“今天不用去公司?” 兆治信十指飞快,啪啦啪啦地敲键盘,卫栩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给谁写邮件,不过那都不重要,毕竟白天跟兆治信一起在家的机会并不多,得好好珍惜。 卫栩像个小狗一样亲昵地蹭着兆治信的脖子,手在兆治信的脸上揉捏,目的就是引起兆治信的注意。 “去过公司了。”卫栩很成功地引起兆治信的注意力,兆治信轻声回了一句,然后把卫栩为非作歹的手从脸上扒下来,拍了一下,“乖。” 对于兆治信的一字圣旨,卫栩很受用,不再揉捏兆治信的脸颊,安分守己地坐在旁边靠着兆治信,“回来这么早?好意外。” 兆治信的视线从屏幕上离开,瞧了一眼卫栩,眉头微动,“不希望我早回来?” 卫栩嘿嘿一笑,抱住兆治信的胳膊,“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不真实。” 兆治信重新把视线移回屏幕,心情似乎不错,语气也很轻快,“幸福?” “必须性福。”卫栩见兆治信心情非常不错,便开始对着兆治信毛手毛脚,趁着兆治信没注意到,悄悄地把兆治信的扣子解开几颗,然后光明正大地把手伸进去。“嘿嘿,有这胸肌必须性福。” “先别闹。”兆治信再次把卫栩的手捉住放回安全距离以外,转移话题,“你今天不准备洗脸了?” “不洗了,今天不准备要脸了。”卫栩不死心,又扑上去把手塞进去。 一路向下,依次解开兆治信余下的扣子,目标锁定在出于休眠状态的某物,修长的手指抵上去,轻轻地画圈圈,语气暧昧,“先生,需要特殊服务么?” 纵然卫栩已经如此不要脸的发出邀约邀请,兆治信还是不为所动。 “等我忙完。” 卫栩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什么时候兆治信改风格了了?最热衷于滚床单的人不是兆治信么?怎么还装上正人君子了?! 心一横,决定不理这个伪君子,先让他反省一会儿。 去洗漱完回来发现人家兆治信依然坐在沙发上不动巍如山,厚脸皮地挤到兆治信旁边,暗暗磨牙。 必须得揭穿他丑恶的嘴脸! 肩负着神圣使命的手缓缓地伸进裤子里覆上沉睡的某物,一边注意着兆治信的表情一边开始带着明确目的地去抚弄。 某物跟卫栩是老相识,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了反应,封印解除,某物逐渐苏醒,兆治信的呼吸也变了频率。 卫栩开始得意地坏笑,“先生,还等么?” “明知故问。”兆治信最后按下发送键,随即把电脑放在一旁,按住卫栩的颈项,凑上去吻住带着坏笑的唇。 兆治信牌的吻总是带有侵略的意味,容不得任何抵抗地勇往直前,滑进卫栩口中,擒住卫栩的舌,逗弄舔舐。 “唔……嗯嗯……” 卫栩被吻得七荤八素,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从某物上离开,攀上兆治信的肩膀搂住兆治信的脖子,用力地拥抱他。 差不多应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时候兆治信放开卫栩的唇,细碎的吻向下滑移,卫栩微微向后倾斜身体,微微喘息,享受着兆治信的假期娱乐活动。 水渍莹莹,挂在卫栩白得跟嫩豆腐似的胸膛上,清楚可见的吻痕昭示着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微微喘息上下起伏的胸膛,好似在邀君享用这可口的美味。 这时兆治信却在卫栩的喉结上咬了一下,一点也不轻,卫栩又疼又惊,气道:“咬我干什么?!” “你刚才不乖。”兆治信伸出舌头在刚咬出来的牙印上舔了舔,把卫栩压在沙发上,熟练地解开卫栩的衣衫,亲吻、吮吸着卫栩的锁骨、小粉点。 “谁不乖了!啊!” 卫栩不服气地顶嘴,结果锁骨上又被重重地咬了一下,疼得全身一紧,“再咬我我就咬你!” 兆治信用舌尖细细描绘着新鲜出炉的牙印,不吭声,用嘴唇包住自己的牙齿按照原来的牙印工工整整地对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乖就不咬。” 听到满意的回答卫栩得意地一笑,兆治信嘴角也噙着笑,一只手按住卫栩胸前的小粉点揉捏,打圈。 今天的兆治信似乎心情非常不错,动作异常轻柔,还时不时地在卫栩耳后蹭蹭,舌尖划过耳廓,引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卫栩很满意,果然兆治信就是个心口不一的狗东西,你看,这不是很有感情么?内心戏丰富的傲娇。 正在卫栩忘乎所以的时候,兆治信却突然停下来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皙长的手指拨动冰块,“刚起来就喝冰水?” 卫栩脑子有点没转过来弯,他家金主咋这么容易跳戏?突然停下来就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啊?” 褪去卫栩的裤子,拿出一块冰抵住某处柔软的地方,冰凉的触感使得卫栩抖了个机灵,不确定地看着兆治信。 “我警告你多次,不要刚起来就喝冰水,既然你不听话,就让你长长记性。” 兆治信拿着冰块绕到卫栩前面昂首挺立的某物上,按照纹路由上而下来回摩擦,冰块已经被卫栩的体温融化一部分,冰凉的水顺着身体滑落。 卫栩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开始微微颤抖,原本被兆治信点了一把火烧得正旺的身体现在又用冰块挑逗,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席卷全身,难耐地扭动。 冰块又回到后面某处,先是在入口处试探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大碍便就着冰块自身融化出的水挤进某处。 “嗯啊……凉……”卫栩双手抓住兆治信的肩膀,也说不清自己是想抱住兆治信还是想往外推,不上不下地搭在人家肩膀是,软声哼哼。 “你还知道凉?”兆治信又陆续添进去两颗冰块,用手指将冰块往里推了推然后退出来,粉嫩的褶皱缓缓闭合,由于体内的凉意而不住地张张合合,显得格外淫/靡。 “快点进来,我不要冰块。” “等冰化了我再进去。”兆治信说到做到,冰块塞进去之后便不再理会某处急需填满的地方,专注于卫栩细嫩的颈项,白皙的锁骨、肩头。 卫栩没有办法只能自行锻炼括约肌,祈祷该死的冰块快点融化好给兆治信腾地方。 然而肩头又挨了一口。 “以后起床不能喝冰水记住了么?” 卫栩有点欲哭无泪,这人怎么跟他亲爸一样絮叨,还比他爸狠,“记住了。” 估摸着冰块融得差不多了,兆治信用手指扩张一番,身下蓄势待发的某物便进入到早已觊觎许久的地方。 嗯,还真挺凉的。 不过也没事,摩擦一会儿就热乎了。 某物被嫩肉紧紧包裹着,有了冰水的润滑,进出容易许多,冰块融化的水被挤出去,夹着体/液顺着身体留下来。 画面淫/乱。 “啊……”卫栩被这种新奇的感觉给包围住,抓着兆治信的肩膀随着兆治信的律动嘴里逸出细碎的呻/吟声。 腰肢不断扭动配合兆治信的动作,尽可能地让他进得更深入,使二人的身体更加契合。 某物抵住他体内的敏感点细细打磨研磨,前端昂首挺立,铃口隐隐流出暧昧的液体。 兆治信握住卫栩的某物,上下捋动,偶尔指尖掠过底下的两个肉球,引得卫栩一阵阵颤抖。 而身下的动作也没有耽误,活塞运动来得实在,顶得卫栩身子连续往上窜。 双腿被大幅度分开,摆成m形,*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卫栩的呻/吟声被撞得破碎,断断续续地逸出嘴角。 富有规律的律动仍在继续,兆治信也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沉醉的喘息,压住卫栩的身子一下更比一下深地进攻。 然而比啪啪啪声音更大的是卫栩肚子里丧心病狂的饿狼传说交响曲,卫栩顿时想要仰天长啸,怎么今天啪啪啪如此不顺利! 第42章 世间并不存在偶然 看着走上一条奇怪的道路越走越远的魏晋小警察,对于他是否还能完成自己的工作这件事卫栩很是担忧,觉得自己作为魏晋的偶像——咳咳,就是这么不要niǎn——有义务把他从那条奇怪的道路上拉下来。 回归正途才是王道。 “那个……嫌犯怎么办?”卫栩犹疑半天还是没有把“那个挨千刀的”说出口,用嫌犯替代。 “这种叫爆炸罪未遂,也构成犯罪,差不多能判个一年左右,是不是有点少?!居然想炸栩哥家的房子,根本就是活腻了!” “我……” “栩哥你放心等我抓到那孙子我一定让他给你跪下来磕头!不磕出血咱都不带原谅他的!”魏晋完全不给卫栩说话的机会,义愤填膺,“我估计这家伙膀大腰圆,身长……” “是不是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啊?” 这次卫栩无奈地打断魏晋的话,不温不火地问了这么一句,魏晋摸着下巴细细回味,“好像听着挺耳熟呢?” “是啊,此人正是大名鼎鼎,义薄云天,震古烁今的关公关云长啊!”卫栩忍不住伸出手敲了一下人民公仆魏晋同志的脑壳,正要继续说点什么,手机传来振动,拿出来一看。 是兆治信。 接还是不接,在如此引人深思的问题上,卫栩又开始犯难。 善解人意的魏晋非常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接吧我不偷听。” 卫栩很是无语地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起来,“喂,什么事?” “你怎么样?” “啊?” “受伤没有?”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卫栩还是回答道:“没有。” 电话那头的兆治信沉默半晌,继而说道:“我马上过去,你别走在家里等我。” “你要干什么啊?我还有事呢!你考虑一下别人的意见好么?” “听话,等我。” 于是兆治信又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卫栩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有些愣神,回想起梦境中兆治信赶到事故现场的反应,心里有些异样。 “栩哥?电话打完了咱们去监控室一趟吧?看看录像应该就能知道那孙子是谁了。” 卫栩正要同意魏晋的提议,立即想到两个孩子还在屋里熟睡,梦境的感受过于真实,痛失爱子的打击令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等一下,我把孩子叫起来。” 卫蛋蛋和卫滚滚两个小屁孩纯粹的赖床精,这一点是全部继承卫栩的赖床天分,叫起来这个,那个又躺回去;叫起来那个,这个又躺回去。 俩孩子赖床赖得卫栩那叫一个心力交瘁。 最后在他们熟睡的状态下给俩人穿好衣服戴好帽子,跟魏晋俩人一人抱一个,就向监控室进发。 什么?问不等兆治信么? 他说让等卫栩就等,卫栩岂不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没出息?! 有了魏晋的警服警徽警威一切都好办,监控室一见到魏晋帽子上的警徽就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沏茶水。 搞得卫栩差点以为魏晋几天不见已经荣升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 实际上,在保安沏茶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如此殷勤的原因交代个清清楚楚——人家派出所的老大已经打过招呼,好生招待魏晋同志。 否则…… 威胁的话老大倒是一句没说,可人毕竟是老大,想搞点什么公报私仇的小动作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魏晋显然很享受现在这种被人当成太上皇伺候的状态,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忽然,魏晋趁着保安不留神偷偷凑到卫栩的耳边低声说道:“栩哥,我头一次单独办案子,我好紧张,怎么办?” 这话问得卫栩哑然失笑,老天爷一定在逗他玩,怎么派了个啥也不懂得“临时工”过来处理这种案件?跟没派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会派你来?”而不是别人?卫栩不求派个破案状元狄仁杰在世什么的,那都太不切实际,但是,至少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能独当一面的警员啊! 魏晋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因为我是栩哥的脑残粉,栩哥出现危险我必须身先士卒。” “……” 幸好可怜的保安在了解情况之后善解人意地给魏晋同志调监控录像,坐在显示器前啪啦啪啦地敲了半天,愣是啥也没给敲出来。 保安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对魏晋说:“警察同志,录像被人给洗了。” 卫栩眉头一皱,看来这送煤气罐的家伙还反侦察意识非常强烈呢?连录像都给洗了? “洗了?”魏晋也很意外,按说用这么低级的方式来谋杀卫栩,凭这种智商应该不能想到洗录像吧? “是,凌晨两点到四点半的录像全被删除了。”这也算是保安的失职,在值班过程中监控录像被人刻意清除,造成警方的办案受阻,怎么着也得被老板以此为由扣一次工资。 魏晋却没有表态,他在考虑回去搬救兵过来恢复录像会遭受到来自同事什么程度的嘲笑,而且相比被嘲笑,他在偶像面前的可信度大打折扣这件事严重得多。 然而魏晋并不知道实际上他在卫栩这边的可信度基本上是个负值,就算挽救也是负值。 这会儿卫栩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这大早上的真成热线了。 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惊得卫栩连忙看向在沙发上熟睡的两个孩子,还好,没有吵醒他们。 接起来电话,语气不耐,“干什么?” 那边还是兆治信,相比卫栩的不耐烦,人家倒是蛮淡定的,开门见山地问:“你在哪里?” “你到我家了?”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在家里等我。” 卫栩哑然,兆治信还算不傻,没有相信他会在家里等兆治信,鬼使神差地开口:“在保安室里。” “我到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兆治信的声音从身后发出,卫栩回身一看,可不就是兆治信和他那高大威猛的保镖先生刚进门。 不明就里的保安被兆治信的气派给震住,还以为是哪只领导微服私访来关心案情,吓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然而卫栩没有兴趣理会,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挂断电话就正好走到保安室?分明就是已经在门口趴墙根多时! “你又来干嘛?” “帮你。”兆治信走过来贴近卫栩的耳边,压低声音,“是曲辰。” 卫栩惊讶不已,“是他?怎么可能?”照卫栩的思维,曲辰并非大奸大恶的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应该做不出来。 可是除了曲辰以外,卫栩还得罪过谁?实际上,他俩的梁子也是因为曲辰挑衅在先才结成的。 “你怎么知道?”卫栩更想知道为什么兆治信不包庇曲辰,而是告诉卫栩,警察蜀黎还在旁边呢,这不就是举报么? “他在我手里。”兆治信直起身子,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卫栩连忙看了一眼旁边的警察蜀黎,见他没什么反应之后在心里腹诽:兆治信你可真嚣张,警察蜀黎在旁边站着你就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做了非法监/禁的事情,你未免也太不把人民公仆放在眼里了。 “你到底要干嘛啊?”卫栩都要无奈死了,这个兆治信怎么阴魂不散的,什么事情都要跟着掺和一脚。 兆治信听出卫栩语气里的不耐烦,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以后小钱负责你的安全。” 说完,身后一直充当背景的那个大块头保镖对着卫栩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卫栩却并不领情,翻了个白眼,“我家可没有他的地方。” “嗯,他在门口站着就行。”兆治信了然地点头,仿佛早就料到卫栩会是这种反应,然后又对大块头保镖嘱咐几句,便打算离开。 卫栩忙不迭地抓住兆治信的胳膊,喊了一句:“等一下。” 奈何他抓的是兆治信断了两次的胳膊,疼得兆治信眉头一皱,停住脚步。卫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手,改抓另一只胳膊,推着兆治信的肩膀走出保安室。 远离保安室走了几步远,卫栩开门见山地问:“曲辰你打算怎么处置?举报给警察么?” “交给我看管他会更安分一点,等这些事情过去了,再放他走。” “兆治信你在搞什么鬼啊?” “曲辰罪不至死。” 听到兆治信的话,卫栩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显然是兆治信意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自己不满于兆治信会放走曲辰的这种做法。 卫栩可不是希望曲辰受到严重的惩罚,他只是想知道兆治信身边在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再是以前那种安静祥和的局面。 “曲辰为什么……” “与人斗,攻其短。”兆治信伸手理了理卫栩鬓角的碎发,“没想到的是,你出乎意料的难缠。” “你到底最近招惹了什么仇家?”卫栩耳根子开始发红,强作镇定地问。 “不是最近,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到了结算的时候,动静比较大。”兆治信抬起打着石膏的胳膊示意一下动静大的结果,对于卫栩没有躲开自己的动作感到些许的欣慰,连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一直?那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卫栩不假思索地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妥。 更不用提现在沉浸在暗喜中的兆治信了。 “嗯,以前是觉得你会误事,才一直瞒着你。” 实际上,那时的兆治信处境比现在艰难得多,一是凭兆治信的自尊不允许卫栩得知他四面楚歌的境地,二是因为兆治信对卫栩的低估。 而现在,反正接近尾声,卫栩牵扯进来也无妨。 虽然存在风险,却也属于可控范围内。 但是卫栩可不这么想,合着兆治信这是嫌弃他的战斗力?不让他参战?现在曲辰拉他下水,兆治信才迫不得已允许他参战? 药店碧莲好么? 天地良心卫栩只是想养着俩孩子安然无事地度过余生,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卷进兆治信的麻烦里。 显然卫栩也没有意识到,他并非是被动地被卷进来。 第43章 剪不断理还乱云云 兆治信走后,小钱一副门神姿态镇守在保安室门口,卫栩觉得浑身不舒服,向着魏晋频频示意,意思是快想个办法把小钱弄走。 可魏晋有更重要的事情考虑,没功夫帮他的偶像大人排忧解难——该如何跟所里的那群准备看笑话的小婊砸请求支援? 他可是走的时候把胸脯拍得老响,恨不得立生死状,刚出来没多久就打电话请求支援,如此狠狠地打脸简直不要再疼。 不争气的魏晋坐在沙发上咬手指,卫栩觉得指望这家伙没戏,决定自己想办法。 奈何,还没想到办法,小钱开始行动了,到显示器前面坐下,回头问卫栩:“录像被洗了?” “嗯。” 小钱了然地点点头,转过去全神贯注地开启电脑技术帝模式,卫栩站在后面盯着一堆看也看不懂的代码头脑发昏,“小钱……你不是保镖么?” 须臾之间,电脑里被刻意洗掉的录像恢复到文件里,小钱行云流水的一套代码神功引得在场的众人无不对他肃然起敬。 小钱理所应当地点头,然后弯起上臂,亮出肱二头肌,那块儿,绝对符合健美先生的标准。 “兆总的人,必然能文能武。” 卫栩眼角不自然地动了动,脱口而出:“真够不要脸的,跟你们兆总一个德行。” 后面的魏晋狠狠点头,表示对卫栩的赞同,转念一想,人家小钱这个技术帝把录像给恢复过来了,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能说人家不要脸,连忙又以更高频率开始摇头。 小钱解决了魏晋的燃眉之急,魏晋简直要抱住小钱痛哭流涕起来,但是相比这个,还是看录像更加优先。 虽然兆治信语气笃定不像是骗人的,可卫栩也不能直接告诉魏晋犯人是曲辰而且已经被兆治信给监/禁了吧? 有了兆治信的保证,曲辰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兆治信显然即将有大动作,贸然举报给魏晋说不定会坏了兆治信的事,更加确立了他会误事拖后腿的形象。 所以,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根据录像一分一秒的看,从两点到四点半的录像,看得卫栩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转动脖子,颈椎嘎巴作响。 魏晋显得很专业,坐在显示器前聚精会神地看,一点也没有露出倦怠的神色。 临近四点的时候,设置在单元门的摄像头画面走进一个穿着很不起眼的蓝黑色连帽衫的男子,虽然带着鸭舌帽还有墨镜,但谁大早上会扛着煤气罐上楼啊?! 太明显了好么! 完全不用看他上了电梯到底在哪一楼层下去,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 果不其然,这个鸭舌帽就扛着煤气罐在卫栩家所在的楼层下来,可是脸捂得太严实,卫栩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曲辰。 虽然身形相似,然而毕竟卫栩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摄像头的像素极低,也就是看个大概,要确认身份有点难度。 指认嫌疑人的事情,卫栩不敢打包票。 “栩哥,我真觉得这个人好眼熟?”魏晋摸着下巴,盯着显示器疑惑地皱眉,冥思苦想那个抗煤气罐的究竟在哪里见过。 卫栩心下一动,魏晋见过曲辰,是不是魏晋也认为这个人是曲辰?那就好办了,可是——兆治信那边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告诉魏晋事实? “像谁?你见过?” 魏晋一拍脑门儿,豁然开朗,“就、就、就那个!” “谁啊……哪个啊……” “被你打趴下的那个小婊砸!对!就是他!”魏晋的语气极其肯定,不容置疑。连人都站起来,把脸贴近显示器,恨不得钻进去把那个人的口罩帽子给摘掉。 卫栩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句。 “给我把录像拷贝出来,我要带回所里。”魏晋手一挥,招呼保安过来给他干活,然后又对卫栩说:“栩哥跟我回所里一趟,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未等卫栩回答,沙发上一直安静地睡觉的卫蛋蛋醒了,坐起来揉了揉惺松的睡眼,然后张望一下周围,呆呆地抬头问卫栩:“爸爸,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呃……在保安叔叔的办公室里,饿了吧,爸爸包里有饼干和牛奶。”孩子一醒,卫栩立即把魏晋给拨到一边,走到沙发旁边半跪在地上,捏了捏卫蛋蛋的脸蛋,“你睡得可真香,知不知道给爸爸累坏了?” “喔,对不起爸爸。”卫蛋蛋似乎还是处于梦游的状态,小脸贴在卫栩的手心上,蹭蹭,接着张开双手要抱抱。 “乖。”卫栩把卫蛋蛋抱到怀里,然后从包里拿出饼干打开包装,一块一块地喂卫蛋蛋。“待会儿爸爸要跟魏叔叔去办点事,你们去施伯伯家里好不好?” “好,可是哥哥还没醒。”卫蛋蛋一只手拿着一块饼干吃得津津有味,但是还不忘了需要征求卫滚滚的意见。 “那你去帮爸爸问好不好?” “嗯!”卫蛋蛋重重地点头,吃了好多块饼干的他现在已经充满电量,被卫栩放回地上便抹了抹嘴巴上的饼干屑,扑到沙发上用自己的脑瓜儿蹭卫滚滚的脑瓜儿。 “哥哥!起床啦!”卫蛋蛋的声音不大还带着软软的鼻音,满满的撒娇意味,听得卫栩的心都被萌化了,心里默默腹诽:卧槽,咋没跟爸爸这样撒娇叫爸爸起床过!差评! 卫滚滚也不负众望,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动,睁开了水波盈盈的眸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对卫栩说:“爸爸,你今天不是要上班么?” 卫栩的脑子经过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卫滚滚说的是什么,当他领悟到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曲辰给抓回来掐死。 今天应该去录一档访谈节目,被煤气罐一搅完全忘得干干净净。 然而为什么向卿的连环夺命call还没有驾到? “爸爸说让我们去施伯伯家,好不好?”卫蛋蛋对于工作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用手指戳着卫滚滚的脸颊,嘟嘟嘴。 卫滚滚抬起手抓住卫蛋蛋的手按到沙发上,点点头,“好,爸爸要去上班么?” “上班……”卫栩揉了揉卫滚滚的头发,然后拿出电话给向卿打电话,难道是向卿太过气愤已经单方面跟他绝交了? 不行,得补救一下,这么多年的友谊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说绝交就绝交了啊! 电话接通,向卿那边很吵,听起来是在监督新人排舞,动感的音乐每一个音符都透露出青春的气息,果然艺人还是年轻的好。 “喂,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用不用我过去?我估计也就半个小时就能走人了,这群孩子挺省心的,至少比你让人省心。” 卫栩一直没吭声,听着向卿的语气揣摩着向卿的心思,听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气愤?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呃,小卿卿……我忘了今天要录那个什么什么有约,你不会怪我吧?我也是被这个煤气罐给搅得把这事给忘了……” 不管怎么说,主动承认错误总能争取个减刑的处置。 卫栩一直以来对待向卿的方针政策都是如此。 “……” 向卿开始陷入久久的沉默。 卫栩心下一惊,难道向卿还不知道他没去录节目?!这是要坏菜的节奏啊! “……” 卫栩的胳膊都快举折了,向卿还是不说话,电话那头只能听见隐约的声音,连人说话都没有,静得瘆人。 “节目组同意说因为你有事推到明天了,你不知道么?” “啥?” “我以为你知道……” “他们节目组不是出了名的难说话么?怎么转性了?” 向卿又是一阵沉默,等了好半天才开口:“你觉得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卫栩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听到向卿的话还是觉得没有头绪,愣愣地问:“谁?” 向卿长长地叹了口气,“还能是谁,不就是你那神通广大的前任金主么?!一个电话过去,节目时间直接改了。那老家伙不是去你那里了么?他怎么没跟你说啊?图个什么啊……敢做不敢说……” 后面向卿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卫栩没太仔细听,哼哼哈哈地答应着然后就挂断电话,攥着手里的手机,看着沙发上的俩孩子,觉得揣测兆治信的心思实在是太难。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不是早就两清了么? “栩哥……咱该走了,再不走所长该给我打电话催我了……”魏晋有点不安,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一眼短信,这么半天也没收到那个人的短信很不正常。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个人在积攒怒气值,准备马上发大招了! 还是速速回去为妙。 施焱庭出差在外地,向卿在监督新人排舞,施焱庭家里没人,只能带着俩孩子去见识一下派出所的内部构成与格局。 跟着爸爸去派出所配合警方调查一起蓄意谋杀未遂的案子。 堪称童年最新奇的体验没有之一。 可怜卫栩一枚正宗资深吃货,从早上被电话吵醒起来一直到现在肚子里一点食儿都没有,简直就要饿得两眼发黑一命呜呼了。 第44章 城市有约约你麻痹 人活一世,想要时时刻刻自在逍遥那就是一个美丽的扯。 理想总是习惯性地把每件事情想象得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现实就是即使你昨天房子差点被人炸成碎片飞向空中自由地翱翔,今天也得乖乖地从恍惚状态中回魂,爬去工作。 坐在待机室里的卫栩手心冒凉汗,这个节目的罗导演出了名的不好说话,而他由于个人原因推迟整个节目的录制,今天过来工作还迟到一个多小时,还带着俩拖油瓶。 怎么想,都想象不出罗导演能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的画面。 每眨一次眼睛都会自动脑补出罗导演横眉立目指着他鼻子怒骂的模样,再配上个胡子那就是张飞在世了。 张飞什么角色?能一声喝断长板桥的猛士! 这个罗导演跟张飞的战斗力差不多,能够想象他发飙的场面了吧?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气势恢宏。 坐在椅子里配合化妆师化妆的卫栩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在后面跟工作人员一起玩耍的俩孩子,看形势俩孩子状况不错,应该不能起什么幺蛾子。 那他就放心了。 一口气还没全都呼出去,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无形的冷空气从门缝流进来,冷气拂过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使得卫栩情不自禁地抖了个机灵,心说大事不妙,能够自带这种气场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罗大导演。 诶哟,罗大导演你哪儿呆着不好非得来待机室这么狭窄又杂乱的地方来啊! 不知道你人往那儿一站都不用说话就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么!不知道全节目组的人每天出门都烧高香不想经受你的亲自指导么! 卫栩在内心的记忆宫殿里狠狠地摔摔摔,他很明显地感受到化妆师手里的化妆刷抖了一下,分明是连头都不敢回,就连镜子里的镜像化妆师都不忍心多看一眼!匆匆结束化妆便尿遁走开。 卫栩见化妆师尿遁成功便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要不要参考一下化妆师的尿遁例子直接跟风尿遁出去避难。 然而罗大导演怎么可能给他这种机会,款款深情地走过来把半个人的重量往卫栩肩上一压,酥胸半露,吐气如兰:“小栩子,你要是不快点如实招来,孤可就要拔了你的舌头!” 是的,罗大导演开启待机模式的时候画风还是正常的,开启暴走模式才是女版张飞。 女版。 张飞。 内心狂野的女汉子惹不起。 “招什么啊?”饶是卫栩一有着铮铮铁骨的傲血男儿,面对体内储存着压缩的液化气的女人还是说话都带着颤音,没啥,一个随时爆炸的东西压在身上,换谁谁不颤音。 “小栩子,你是怎么让你的前任老板不计前嫌给你求情,把时间给推到今天的?”罗导演用手指卷起一缕秀发凑到卫栩鼻尖,发梢轻轻地搔着卫栩的鼻子。 强忍住没有打喷嚏的卫栩内心的弹幕是:老子都跟他结束了你才知道!作为圈内人士你真是太没用了! 但是,嘴上可不能这样说。 “哦,我的经纪人跟他朋友比较熟,不是卖我面子,我的面子不值钱。”要说卫栩干什么最得心应手呢,那就是卖队友。 准确地说,是卖向卿。 把向卿抛出去的话,最起码能吸引一半的火力吧? 果不其然,罗导演立即被“卫栩的经纪人”这个角色吸引住全部注意力,“经纪人?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小娃娃么?模样不错,就是脾气不好了点。” 卫栩扶额,罗导演恐怕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立场说向卿脾气不好的人吧? “对,就是他。” “你们居然还在一起,我当初以为你们最多撑不过一年呢!”罗导演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栩一眼,抿着嘴笑,心里算盘打得响亮:小样,给你机会私下说你不珍惜,一会儿让主持人玩死你丫的。 “嘿嘿嘿,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打打闹闹惯了。”卫栩对于罗导演内心深处波涛汹涌的坏水浑然不知,摸着后脑勺庆幸自己转移话题得够快。 罗导演这时转身到卫滚滚和卫蛋蛋身边,挨个给了个脑瓜蹦儿,笑道:“你家女人真会生,俩孩子漂亮得像个小姑娘,可惜咯,当爸的太傻,千万别随你们的爸爸。” 来不及等卫栩反驳什么,罗导演飘忽忽地移出待机室,关门的时候探出半张脸,露出一个阴涔涔的笑容,“待会儿你可好好表现,别辜负了他替你说话的心思。” 门吱呀一声合得严严实实,卫栩坐在原处怔住,“还真是他?” 卫滚滚和卫蛋蛋坐在一起,眨巴眨巴眼睛,异口同声道:“什么啊?那个阿姨好奇怪。” “嘘!不要说阿姨坏话!阿姨会变成妖怪过来把你们抓起来吃掉的!”说着,卫栩装成妖怪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抱住卫滚滚和卫蛋蛋,作势要把他们吃掉。 然而他似乎也忘了,说人家罗导演会变成吃人的妖怪明摆着还是说人家罗导演的坏话。 “待会儿爸爸要去工作,你们跟外面那个叔叔一起玩,等爸爸回来就回家。” “好。” 节目开始录制,主持节目的是个成名多年的女主持人,留着利落的短发,身材瘦削,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么细的骨架会不会被风刮断? 访谈节目立争给人一种唠家常的感觉,台上摆着沙发,水果和水,主持人站在舞台的黄金分割线上,姿态优雅。 “时间真的是过得挺快的,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刚出道,一晃儿,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做父亲的人。” “四年前他因故暂时退出娱乐圈,而今年又带着孩子回到我们的视线当中。” “今天我想跟他谈一谈,这四年时间里,他经历的事情。” “他就是卫栩。” 掌声响起,卫栩走上台,心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不是说好了谈养孩子的事情么?怎么感觉好像主持人关心的重点偏离初始了呢? 走到台上跟主持人握手,“你好,章玲姐。” “你好,来,先坐下。” “谢谢。” “我们认识,嗯,快十年了吧?” “差不多有了。” “其实四年前得知你宣布因病暂时退出的时候我感到很惊讶,而且当时,我记得你是连发布会都没有出席的,你可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没能出席真的是很抱歉,但是身体情况真的不允许,发布会那天我……就是人都有点迷糊的状态,完全走不出卧室。”时至今日,卫栩提起四年前的事情显得比较坦然,实情不能直说,一语带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主持人也不会追着不放。 “那四年后见到这样健康的你真是太棒了,感觉好像比以前胖了点呢?” 卫栩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忙着看孩子,没时间健身,身材就有点走样。” “其实现在也不错,以前太瘦了。”主持人轻笑,“其实我们最关心的是,你退出之前还是单身,回归之后怎么突然就变成爸爸了?” 对于子虚乌有的事情,卫栩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就得到了显现,看了一眼观众,理了一下思路,“实际上我也觉得很意外,当初计划里是没有这一项的,但是这种事情……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不过现在有了孩子生活真的变得不一样。” 于是,卫栩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到如何更好的育儿上面,开始对于自己刚做爸爸的时候做的蠢事大侃特侃。 主持人也是个母亲,对于育儿一问题很有独到见解,虽然记着罗导演交代的事情却也没办法把自己从育儿经上拽回来。 一侃,时间就过去了一半。 罗导演的脸色越来越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好在主持人能够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不是育儿,就在关键时刻,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我记得在宣布退出那天,你就跟原来的公司解约了吧?又是一个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突然袭击呢?” 卫栩眼角动了动,妈个鸡,好不容易拉着主持人大侃特侃育儿经,就是为了防止她提什么不该提的,怎么又扯回来了! 但是又不能不回答。 “那个……其实也不算是突然袭击了,在发布会之前已经跟公司协商过的,只是跟退出一起宣布,信息量有点大大家不太习惯,哈哈哈。” “信息量是非常大,突然就宣布解约退出,我们网友那天在各大论坛刷了好多帖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主持人往沙发上一靠,转头看向大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是当年论坛的截图,无一例外的都是惋惜一个美貌与演技并存的演员退出娱乐圈,亲卫队的论坛甚至还挂出了永远等卫栩回来的标语…… 看着看着,卫栩的眼角有些湿润,他只不过是凭着运气演了几部戏,何德何能让大家对他如此挂心,而且当时退出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过气的艺人,能够引起注意已经很意外了。 没想到他还挺有份量的。 “谢谢大家,抱歉。” 抱歉于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感谢一直坚守在亲卫队等他回来。 “对了,我听说你跟原来公司的老板私下里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吧?” 就在卫栩文艺感伤的时候,主持人又抛出来个重磅炸弹,砸的卫栩精神为之一振。 “啊?” 第45章 猴子搬来的大逗比 台上耀眼的灯光晃得卫栩大脑一阵卡机,脑子里走马灯剧场似的过了一遍关于兆治信的点点滴滴。偏巧不巧的是,内容全是关于兆治信费力劳心地替他摆事还一直默默无闻的画面。 想来想去,陈越是兆治信的直男表弟,曲辰似乎也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如果是,兆治信为什么不包庇他? 要知道兆治信是出了名的护短。 走马灯令卫栩眼花缭乱,到了最后居然停留在四年前兆治信冤枉他的那天。 永远忘不了兆治信那冰冷带着愠怒如刀刃一般锋利的话语,这一画风突变,让卫栩原本开始活跃的心,又逐渐冷却下来。 纵然兆治信千算万算,处处帮衬卫栩,恐怕他也料不到卫栩最不能允许他人触及的雷区就是不被信任。 然而这一条罪状足以全盘打翻兆治信的一切好意。 于是,卫栩的嘴角渐渐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些许的不屑,“我们私下很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帮我。” 主持人一愣,没想到卫栩居然对于兆治信的事情毫不避讳还回答得如此坦然,而嘴角的那一抹不屑连主持人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印象里卫栩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我们知道卫栩早些年排了很多电影电视剧,那时隔多年,大家还记得么?”主持人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捕捉痕迹地仔细打量卫栩一番回身对台下的观众问。 底下一片欢呼雀跃:“记得!” 大屏幕开始播放节目组制作的短片,将卫栩早年拍摄的古装戏现代戏全都剪辑成一个片段,剪辑师的剪辑很有心,无一例外地截取的全是卫栩在戏中的笑容,或温润如玉,或清新阳光,或隐忍坚毅,或桀骜不驯。 连卫栩也没有想到他以前拍过那么多的戏,从配角到主角,庸庸碌碌,当年只是按照兆治信的安排,向卿的指引闷头拍戏。 刚开始是出了片场就直奔卫父病房,后来是出了片场就直奔有兆治信的地方,仔细想想他竟然连自己拍过什么都记不太清楚,甚至没有人家剪辑师熟门熟路。 画面停留在卫栩演皇子的那部古装戏,卫栩饰演的皇子只是个男二配角,抢女人没抢过男一不说连皇位都没抢过男一,而且最后还因为通敌卖国被男一给大义灭亲午门斩首了。 不得不说是一个苦逼到极点的角色。 但是这并不妨碍广大观众爱上这个命途多舛的皇子。 主要原因是颜值与演技的完美结合。 咳咳,好吧,主要原因中的主要原因是颜值够。 真是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我记得这是你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吧?也是凭借这部电视剧从文艺电影范变成脸熟的电视剧演员走进广大观众的视线。” 卫栩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这个啊,都很早很早的戏了,估计大家都记不太清楚了,这是拍完电影马上就拍的一部电视剧,很仓促,到剧组每天晚上背台词第二天就得拍,根本没时间揣摩角色内心什么的。” “可是观众的确是靠这部戏记住你的啊,那时候霸占黄金档播出时间,不想看你都得看你哈哈,开玩笑。” “不不不,我估计那阵子观众得烦死我,每天吃完饭坐在电视机前想放松一下,结果还得看我各种坏心眼设计男一,记住我也是被迫的哈哈哈……”卫栩被剧照引得满脑子全是拍戏的时候那厚厚的剧本,还有各种繁复的宫廷礼仪,那可算是最劳心费神的一部戏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部戏是你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对吧?” “对,也就是这部戏把我定义为苦逼男二专业户,从此各种男二都找我来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这部戏对我影响很大,演到后来也就慢慢的找到演戏的感觉了,导演都说我进步很大。好像就是这部戏得了什么盛典的年度最佳男配角奖。” “对,这是你领奖时的照片。” 大屏幕放映卫栩上台领奖致辞时的照片,抱着奖杯向台下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向台下的兆治信笑。 屏幕上开始播放卫栩当天的领奖致辞。 坐在沙发上的卫栩看到录像一阵恍惚,这部戏是兆治信给他挑的,本来向卿想替他争取男一,而兆治信说不适合卫栩,演男二更能发挥卫栩的自身优势,也能更容易得奖还不容易遭别有用心的人眼红。 果不其然,卫栩凭借这一苦逼男二一举夺得那个什么盛典的最佳男配角奖,得奖那天卫栩还兴高采烈地用自己的片酬请兆治信下了次馆子。 嗯,兆治信给他的钱和片酬是分开存的。 兆治信这种对于火锅避之不及的人那天也没有什么异议,跟着卫栩风风火火地从颁奖典礼离开后就直奔火锅店,涮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卫栩兴致很高,那天喝了很多的酒,后来扯脖子在路边开始唱数鸭子,兆治信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唱这首歌,卫栩抬手一指漫天的繁星,说那不是一群一群的鸭子么?看到就想起这首歌了。 兆治信后来还说了什么卫栩也记不清,只记得那天兆治信没有折腾他表现得非常正人君子,破天荒地亲力亲为给这个酒鬼换衣服洗身子,然后人就钻进书房开启工作狂模式。 第二天的宿醉很难受,卫栩起床就被身下的奖杯给硌得不轻,龇牙咧嘴地把奖杯拿起来放到床头,兆治信似笑非笑地靠在门口,端着杯子,“昨天无论如何也拿不走你的奖杯,只能留给你抱着。” 卫栩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苦心经营的高冷形象是不是就此崩塌殆尽?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还说什么了?” “唔,你还说要去医院看你父亲,太晚了我没让你去。” “没了?” “还吵着要裸着跟奖杯合影。” “合影了?” “嗯。” 卫栩头上的黑线更加深邃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手机是你自己的。” 卫栩连忙拿起手机开始翻照片,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照片,从尾翻到头也没找到照片,顿时怒气冲冲瞪着兆治信:“照片呢?到底照没照?” “照了。” “照片呢?!” 兆治信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露出一抹带有恶作剧意味的笑容:“在这里。” “把手机给我!”卫栩扑过去怒抢手机。 “不,你人是我的,照片就也是我的。”兆治信不着痕迹地把手机转移到另一只手里,同时揽住卫栩的腰,贴着卫栩的耳边轻声道。 宣扬所有权之后的程序,不用细说,大家都懂。 上一个喝成一滩烂泥的酒鬼有什么意思,还是会炸毛会爆粗口会害羞的活物更有乐趣。 也就是说,又要哔哔哔哔分割线了。 从回忆中抽离,短片放映结束,卫栩的心里升起几分异样,眼前这个主持人绝对的没安好心,怎么全拣着以前跟兆治信关系还不错的大事件时间点放呢? 难道这就是猴子搬来的救兵? 然而事实并没有卫栩想得这么复杂,不可否认的是,卫栩步入娱乐圈之后的人生里,每一重大事件的发生都是有兆治信参与的,不管是过程还是总结。 兆治信不可或缺。 俗称狗皮膏药。 “其实要说最自豪的奖项,目前来看还是你的一对儿子吧?”主持人终于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 既然已经决定让卫蛋蛋一起参与小儿难哄的录制,适当的宣传是必要的。况且,卫栩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卫蛋蛋参与录制,而是中途才加入。 “作为一个父亲来讲,自己的儿子当然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奖项。”卫栩抿着嘴笑笑,提起孩子,笑容当然是发自肺腑的笑。 又是一阵子的花式晒孩子,主持人跟卫栩再次开启育儿心得交流会,从尿不湿到奶粉事无巨细一定要拿出来探讨一番,还得加上以前自己童年的经历。 罗导演的脸更黑了。 “据我所知,小儿子前面的两期没有参与录制,是因为什么呢?” “嗯,原计划是两个孩子都跟着录节目做个纪念,但是小儿子比较有主见,不想跟我们录,坚决反对,我想尊重孩子的意见,也就没勉强。” “然后,小儿子看到哥哥上电视觉得很好玩,改变主意了?” 卫栩无奈一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我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他就觉得哥哥玩的很好,他也很感兴趣,又吵着要来。” “果然小儿子是最会撒娇的。” 节目剩下的时间卫栩如坐针毡,两个孩子离开他的视线这么久,简直要急死了,头一次无比期盼结束语的来临,回答主持人的提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熬到结束,便迫不及待地跟观众告别,直奔后台待机室里去看孩子。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俩孩子跟工作人员玩得很开心,还没走到待机室门口就能听见俩孩子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出来。 第三期节目攀岩去 从访谈节目回到家里陪着孩子玩到半夜,凌晨,小儿难哄摄制组敲响卫栩家门,卫栩简直要暴走。 睡意朦胧地给摄制组开门,看着工作人员里出外进地安装设备,眼皮好似千斤坠,靠在餐桌边就隐隐有再睡回笼觉的趋势。 设备安装完毕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清了清嗓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开机了。” 一语惊醒神智游离的卫栩,陡然站直身体,“好。” 见卫栩的应激反应工作人员有点忍俊不禁,“你再睡一会儿也行,现在才不到五点。” 卫栩连连摆手,双手拍打着脸颊企图更清醒一点,慢慢走进盥洗室,“没事没事,也该起来做饭了。” 卫栩刚开始准备早餐,长子卫滚滚就从被窝里蠕动蠕动爬出来,自己穿好拖鞋跑出卧室,眼尖地看见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些设备以及看着眼熟的摄像叔叔。 盯着镜头静立三秒钟,然后立即跑向在厨房忙碌的卫栩,扯了扯卫栩的衣角,“爸爸,恐龙来了。” 卫栩低头看了一眼卫滚滚,笑道:“对啊,今天恐龙和叔叔都来了,开心么?” 卫滚滚无奈地把头抵在卫栩的腿上,闷声道:“开心……” 听见卫滚滚如此言不由衷地说开心,卫栩忍不住爆笑,“好了好了,爸爸在做饭,你先自己玩,画画怎么样?” 卫滚滚乖巧地点头,然后去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拿出来纸笔,爬到餐桌旁边的儿童椅上,一本正经地开始画画。 至于卫栩家大公子卫滚滚的画风,咱们就不作评论了,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而正在大公子卫滚滚忙着作画的时候,小公子也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刚抬起头就看见黑暗中转动的摄像头,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门,骨碌碌下床。 开始新一天的巡视工作。 对于摄像机这种奇怪的东西,卫蛋蛋的态度是高度警惕,把自己家各个角落里的摄像头都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来到卫滚滚旁边,“哥哥,有好多恐龙呢!” 专注作画的卫滚滚对于卫蛋蛋的到来刚开始是毫无反应的,经不住卫蛋蛋扯着衣角撒娇才抬眼看了一下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释然地叹了口气,“嗯。” 一声叹息跟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似的。 “爸爸!什么时候吃饭?肚子饿!”卫蛋蛋也爬到座椅上,拿过来卫滚滚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画笔跟着在纸上涂涂画画,相较于卫滚滚的专注,卫蛋蛋就有点心不在焉,这边画着那边开始询问准确的开饭时间。 果然是合格的吃货。 “来了来了。” 早餐过后,卫栩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之前一直是卫滚滚一个孩子跟着录节目,来回坐车抱着就好,可今天是两个,卫栩想试着让两个孩子都坐安全座椅。 然而,卫栩永远也忘不了俩孩子第一次坐安全座椅的时候,卫滚滚哭得惊天动地的那副模样,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也许卫滚滚长大了就不害怕安全座椅了? 卫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安全座椅安置在后座,卫栩坐在中间,刚开始卫滚滚和卫蛋蛋都很配合地在安全座椅上坐好,卫蛋蛋还很懂事地摸了摸卫滚滚的小手,“哥哥不怕。” 卫滚滚犹犹豫豫地低头摆弄安全座椅上的小部件,没吭声。 卫栩一看,这是有戏的节奏。 终于以后出门坐车可以不用抱着卫滚滚了,真是可喜可贺。 结果,车子刚从停车场走出去不到五分钟,卫滚滚就一撇嘴,哼哼唧唧,“爸爸……” 好不容易偷闲刷微博的卫栩非常没有眼力见,低着头敷衍道:“嗯乖,爸爸在,你看弟弟坐得多好。” 被点名的卫蛋蛋转头看卫滚滚,担忧道:“哥哥……” 话音刚落,卫滚滚开始不可抑制地嚎啕大哭,连司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卫滚滚可是出了名的乖巧懂事从来不哭闹。 今天可算是一鸣惊人。 亡羊补牢的卫栩连忙把手机放一边,紧接着把卫滚滚从安全座椅上解救下来,抱到怀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滚滚乖,爸爸给你打它,不怕啊。”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给无辜的安全座椅打了几巴掌。 安全座椅很委屈,明明是卫栩执意要让卫滚滚坐在上面的,挨揍的应该是卫栩啊! 卫滚滚依然不可抑制地大哭不止,卫栩此时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要给自己没事找事,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悔恨之余,那就是对卫滚滚的心疼,孩子哭得这么惨烈,当爸的必然会心疼。 好在哭声持续了一阵子,逐渐平息下来,卫滚滚窝在卫栩怀里可怜兮兮地抽噎,在卫滚滚的世界里,有着无法克服的大人难以理解的对于安全座椅的恐惧,不管怎么说,可算是不哭了。 卫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卫蛋蛋眨巴着眼睛,把临出门之前卫栩分给他的糖果贡献出来,努力地想伸到卫滚滚眼前,奈何胳膊太短,只能求助卫栩。 “不哭,给哥哥。” “喔!弟弟在哄哥哥开心呢!哥哥不要哭啦!再哭弟弟都伤心了!”卫栩接过糖果以浮夸的演技企图博得卫滚滚一笑,也实在难为了糖分爱好者卫蛋蛋居然忍痛割爱把限量的糖果贡献出来,真是兄弟情深。 “谢谢。”卫滚滚到底是个孩子,虽然没有卫蛋蛋对糖分那么着迷,但对包裹着花花绿绿的糖纸的糖果还是没有抵抗力,接过来剥开就往嘴里塞。 甚至连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嗯,吃了弟弟送的糖果哥哥就不能哭了知不知道?” “嗯。” 危机解除。 卫栩内心欢天喜地地开始庆祝卫滚滚关于安全座椅风波的事件告一段落。 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让卫滚滚坐什么奇奇怪怪的安全座椅了,坐上反而让卫滚滚更加没有安全感。 一行人的终极目的地是一家攀岩俱乐部,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是许久不见的夏侯洺晔和夏侯音父女。 作为姐姐的夏侯音继承了夏侯洺晔的运动神经,夏侯音对于攀岩运动非一般的热爱,直接推翻了大家对于孩子还小不能玩攀岩的这种认知。 双胞胎先后跑进俱乐部,朝着壁虎一样贴在岩壁上的夏侯洺晔父女打招呼,回头准备回应他们的夏侯洺晔毫无防备地看到一对双胞胎,明显愣住,“卫栩你家怎么俩孩子?” “呃……一直是俩……”卫栩真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连忙转移话题,“哇!小音做得好棒!爬那么高了!快看姐姐!” 卫滚滚和卫蛋蛋抬起头看着还在不断向上攀爬的夏侯音,一副对夏侯音的体育天赋完全震惊的样子。 夏侯洺晔得意洋洋地从上面下来,走到双胞胎面前,“你们想不想玩?”然后意识到自己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孩子,只能求助卫栩,“卫栩,这一模一样怎么分啊?” 卫栩很自豪地把卫蛋蛋拉到前面去,指着嘴角笑:“有这个贪吃痣的馋猫就是弟弟蛋蛋。” 卫蛋蛋嘴角有一个很不明显的贪吃痣,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 听到卫栩小儿子的名字夏侯洺晔不负众望地再一次愣住,到底是多大的怨念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啊? 滚滚。 蛋蛋。 滚蛋。 到底卫栩想叫谁滚蛋啊?! 刚下来的夏侯音这时像个高冷的女王一样走过来,看到许久不见的卫滚滚居然变成了两个,一时间难以理解,新奇地围着双胞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抓住卫滚滚的肩膀,兴奋地宣布自己的辨认结果:“这个是滚滚!” 连卫栩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只见过一次面的夏侯音居然一眼就能分辨出卫滚滚,难道是听到刚才卫栩传授的独家辨认方法了? “小音怎么看出来这是滚滚的?” 夏侯音爽朗一笑,“猜的!哈哈哈……” 果然,夏侯音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光靠蒙的就能猜出来哪一个是卫滚滚。 夏侯洺晔给卫栩套上安全绳索,招呼卫栩跟着一起体验一把攀岩运动,而双胞胎则和夏侯音一起接受专业教练的训练,毕竟这样更有保障。 卫栩按照夏侯洺晔的技巧说明,身体紧紧地依附在岩壁上,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慢慢地竟也找到属于自己的诀窍,攀爬的动作业变得流畅,在岩壁上来回移动得心应手。 最后还不忘了回头跟双胞胎炫耀:“滚滚!蛋蛋!看爸爸厉不厉害!” 原本认认真真地听教练讲解的双胞胎听见卫栩兴奋的呼喊声,立即抬头向上看,卫蛋蛋高兴地在原地蹦跳,指着卫栩大喊:“爸爸你好像蜘蛛侠!好棒!” 夏侯音也受到活泼的卫蛋蛋的感染,兴奋地尖叫,还拉着卫滚滚的手不放。 卫滚滚看着岩壁上的卫栩,脸上满满的全是自豪,就好像写上几个大字:快看我爸爸最棒最厉害一样。 然而如此丰富的内心戏,人家卫滚滚仍然只是含蓄地微笑,一点也不打算跟风女子夏侯音和无厘头卫蛋蛋一起释放情绪。 卫栩贴在岩壁上叹了口气,卫滚滚性格这样闷到底像谁啊?! 男孩子性格这样闷,以后怎么吸引女孩子喜欢啊!找不到对象可怎么办! 当爸的可谓是操碎了心。 从岩壁上下来之后的卫栩帮助教练一起看护孩子们攀岩,卫滚滚和卫蛋蛋毕竟是肌肉骨骼没有姐姐夏侯音发育得好,对于攀岩运动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两个孩子对于运动的热情,一次又一次地奋力向上攀爬,还油然而生一种男人之间的胜负较量,引得卫栩哈哈大笑。 男孩子嘛,就是应该这样有求胜欲,这样以后不管步入社会也好还是生活中,每一天都会是斗志昂扬的,不会轻易地被困难击倒才是卫家的好男儿。 第47章 职业体验馆乐一游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多得惊人,卫栩和夏侯洺晔看护孩子们攀岩已经渐渐有些倦意,而三个孩子还是精力充沛,吵吵闹闹地围着岩壁打算凭借自己的力气,不接受大人的帮助攀登上去。 与卫栩的不放心相比,夏侯洺晔就显得洒脱许多,跟夏侯音嘱咐几句就坐到边上一副准备百分之百旁观的姿态。 “卫栩,没事,孩子都随爹,老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说着还重重地拍了拍他旁边的地面,招呼卫栩过来坐下。 卫栩犹犹豫豫半天,又仔仔细细给双胞胎检查了一下安全措施,这才下定决心放手让孩子们自己玩。 坐到夏侯洺晔旁边,还是坐立不安,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恨不得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上去。 紧张之余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洺晔,发现这家伙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孩子该放手就得放手啊,不能一直护着孩子啊,明显坐在地上也是一副随时被激活的弹簧的样子,生怕夏侯音有什么小状况。 卫栩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啊。” 夏侯洺晔还是死不承认,咬牙装镇静,“你说谁,我才没像你那么……那么……” “哪么?”卫栩眉眼弯弯,跟夏侯洺晔调笑一番,人放松了许多。 “你还真别说,卫栩你都快奔三了,还是这么好看。” 夏侯洺晔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不像是恭维,倒还真像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但是被一个男人夸好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一下子给卫栩弄得很尴尬,僵硬地扯开一个笑脸,“你就不能把好看换成帅么?” 夏侯洺晔大笑道:“不能不能,只有好看才能诠释你的美!哈哈哈哈哈……” 看着夏侯洺晔夸张大笑的模样卫栩感到很无语,恐怕这期节目播出网上的夏侯卫栩党要狼血沸腾了,就剩两期节目了,还明目张胆地给cp粉发糖,果然是只要你愿意等,总会看到cp发糖的那一天。 这样看来,还是活得久一点比较占优势。 夏侯洺晔你个心机婊,一定是有预谋地在帮自己涨粉! 就在卫栩和夏侯洺晔两个人关于帅与好看之间哪一个更适合卫栩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的时候,人家三个孩子已经经过专业教练的批准,在岩壁底下跃跃欲试,准备比赛了。 三个孩子有模有样地活动筋骨,一副誓要拔得头筹的样子,也许这是双胞胎兄弟第一次正式竞争。 卫栩无限感慨,以后长大了他们一定还会暗自较劲,打球学习,甚至泡妹子还得争一争,真是丰富多彩的养孩子生活。 教练发出开始的指令,三个孩子像是被触发开关一般,开始攀爬岩壁。 夏侯音年纪大的优势显现出来,刚一开始就占领了绝对的优势,风一样的女子不是乱吹的,人家在平地上的那股妖风都吹到竖直的岩壁上了。 矫健的身姿令在场所有人为之倾倒。 女版·小蜘蛛侠诞生。 再看双胞胎那边,虽然被夏侯音落后一大截,但是他们的表现已经在同龄孩子当中算是佼佼者了,而且两兄弟的竞争非常激烈,战况陷入胶着状态。 卫滚滚和卫蛋蛋这一对亲兄弟之间,在胜负的较量过程中,也是毫不留情的。 在竞争的词典里,没有谦让这一个词。 然而意外就是在此发生,卫蛋蛋不慎踩空一脚,整个人失去重心从岩壁掉落,卫栩原本笑眯眯的模样变得焦急万分,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 好在卫蛋蛋身上绑着安全绳,安全没有什么问题,没等落地绳子就给卫蛋蛋拽住了。卫栩惊魂未定地抱起卫蛋蛋,“吓到了吧?蛋蛋不怕啊。” 在卫栩怀里卫蛋蛋咯咯直笑,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爸爸,这个是不是就算蹦极啊?好好玩!” 卫栩竟无语凝噎,老子的心脏都要吓得不跳了,你丫的小崽子居然还爱上这种刺激的感觉了?!还好玩?好玩个屁! 原本在岩壁上像小壁虎一样贴着的卫滚滚看到自己弟弟掉下来,也急忙停止上攀爬的动作,拽着安全绳落下来,来不及解开就扯着绳子跑到卫蛋蛋旁边,关切地问:“蛋蛋没事吧?” “没事,嘿嘿。”卫蛋蛋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还沉浸在“蹦极”的刺激感里不能自拔,“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我看到你掉下来了。”卫滚滚确认卫蛋蛋平安无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严肃状教训卫蛋蛋:“下次要小心,你会吓坏爸爸的。” “就是,你都要吓死我了!” 唯一一个抵达终点的参赛选手夏侯音这时在终点不明就里地向下张望,刚才还跟在他后头的两个弟弟怎么跑到地上去了? “喂!滚滚!蛋蛋!你们在干嘛?不玩了么?我赢了啊!” 夏侯洺晔在地上给夏侯音立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说:“下来吧,咱们该走了。” 两兄弟的第一次较量以有惊无险的意外而中断,不过卫栩觉得这样的结果更好,毕竟这样才能体现出兄弟之间血浓于水的感情。 这是独生子卫栩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回想卫家的亲戚…… 对病重的卫父避之不及,甚至连高利借款都不愿意借给卫栩,真是令人寒心。 卫栩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就只有卫滚滚和卫蛋蛋两个孩子而已,以后更是希望他们能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然而卫栩到俱乐部找夏侯洺晔可不是来玩这惊险刺激的攀岩运动的——卫栩和夏侯洺晔是准备带三个孩子一起去职业体验馆,让孩子们体验一下三百六十行的大概工作范围。 虽然不能跟真正的工作媲美,但是起到对各种职业的一个模糊概念的作用总该是有的。 寓教于乐。 离开攀岩俱乐部,一行人来到市内一家颇负盛名的职业体验馆,孩子们刚一进去就被里面各式各样的玩偶人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这可愁坏了夏侯洺晔和卫栩,今天花门票进来可不是让他们跟玩偶人照相的啊! 千辛万苦才说服孩子们放过玩偶人,依次体验消防员、公交车司机、西餐厨师等等。 最后一行人在西餐厨师体验区出来,带着孩子们亲自烤好的披萨喜气洋洋地坐在休息区。 准备开吃。 说实话,体验体验,也就是在店家准备好的披萨胚上撒上芝士培根什么的,然后店员送到烤箱里一烤,大把的软妹币就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家长的钱还真是好赚。 不过看着孩子的笑脸,卫栩也就释然了,为了孩子,什么都值。 孩子的微笑,卫栩生命的方向! 就是如此愚忠。 卫栩从来都是这样锁定一个目标无限放大,一直作为人生的信条,学生时代是这样,开始工作也是这样,已为人父更是这样。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分享着孩子们的手艺,卫栩不经意地往人群里一瞥,万分惊悚地发现人高马大的小钱同志赫然屹立于人群中,穿着与周围气氛不搭调的黑西装,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卫栩差点把嘴里的披萨喷出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难道一直都跟在他们后边?这跟梢的技术也太过硬了吧? 小钱屹立于人群之中,宝相威严。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好奇心旺盛的小朋友到他的腿上戳一戳捏一捏,更有甚者,还让家长把自己放到小钱的肩膀上合影。 整个一动物园里见到大猩猩,要求合影的即视感。 可人家小钱还是不为所动,职业素养极高,站在原地就是不动,谛视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 有了这么一尊活佛守着自己的安全,卫栩现在有一种自己是什么国家元首,重要官员的错觉。 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笑,余光里看到小钱身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在眨一眨眼睛,又消失在人群里,无迹可寻。 怎么这么眼熟? “爸爸?你怎么就只吃了一块?”卫蛋蛋拿着一块从夏侯洺晔手里抢出来的披萨递到卫栩眼皮底下,关切的视线使得卫栩一阵暖心。 “谢谢蛋蛋,那爸爸再吃一块好了。” 夏侯洺晔满头黑线,明明他也就才吃了两块而已,怎么就不能再多吃一块了!果然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不如自己家的,回头一脸谄媚地跟夏侯音撒娇:“小音,爸爸没吃饱怎么办?” 夏侯音小手托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从自己吃了一半的披萨上扯下一块塞进夏侯洺晔嘴里,“这么大的人还撒娇,不知羞,我要告诉妈妈去。” 夏侯洺晔又是感动又是无语,这孩子如此的奇葩到底是像谁啊?!这些话从哪里学的啊?!简直防不胜防。 叼着披萨的卫栩看着在人群中坚守岗位的小钱,心下有些不忍,这尊活佛估计是从早上跟到现在没时间吃东西。 果然兆治信的人不好混啊! “滚滚和蛋蛋先跟夏侯叔叔在这里等爸爸。” 嘱咐好孩子,卫栩到一旁买了点汉堡和可乐,朝小钱走过去。 “吃点吧,跟一上午你也不容易。” 小钱同志也不客气,道谢之后就接过汉堡就开始狼吞虎咽,刚吃完汉堡可乐又掀开盖子咕咚咕咚灌进去大半杯。 “兆总交代,我不能跟你说话,你快回去吧,我负责你的安全就行。” “他怎么这么鸡婆?他还说什么了?” “兆总还说,如果看到你跟谁比较亲密就记住人回去汇报。”果然是吃人的嘴短,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就给小钱降服了。 “卧槽,他这不是派你来监视我么?!” “没事,我也觉得他想太多,跟了这一上午你眼睛就没从俩孩子身上离开过。” 十足的儿子控。 卫栩还没回答什么,小钱又凑上前在卫栩耳边小声说:“小心点,有人跟着咱们。” 第48章 拖延症患者已弃疗 小钱的声音浑厚,底气十足,一点也没辜负他那一身的肌肉以及高海拔身材。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卫栩听的真切,卫栩的第一反应是歪出头看看刚才那个人影还在不在。 被小钱阻止,把吃完的包装纸塞进可乐杯子,然后一起塞进卫栩手里,“小心点,如果发觉不对劲就带着孩子往我这里跑,你们要是出什么事,兆总能扒了我的皮。” 卫栩一秒钟进入飙演技模式,佯怒地把垃圾又塞回小钱手里,“自己吃的自己扔,能有什么不对劲?” “你也知道兆总最近动作比较大,困兽之斗是什么效果你懂吧?” “我是不懂为什么兆治信的对头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门口的煤气罐那个案子还没解决,怎么就又冒出来个跟梢的?!什么时候日常变成跟恶势力做斗争了? 以小钱的脑容量来看,对于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从来都是兆治信吩咐什么他做什么,根本没考虑过其他的,就算是有一定的自主性,那也是按照兆治信的程序来办事的,叫他怎么揣测兆治信的心思?! 太难为小钱同志了! “你不如去问兆总,回去吧。”小钱酷酷地甩出这一句话,把难题又踢回卫栩那边。 卫栩觉得就算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只好作罢,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自己手里的垃圾往回走,路过垃圾桶旁边顺手把垃圾丢进去。 投篮!中了!二分!漂亮! 回到休息区,夏侯洺晔摆着八卦的一张脸凑过来问卫栩:“兆治信的保镖怎么跟着你啊?那家伙不是天天跟着兆治信么?什么情况啊?你们?” 卫栩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要烧掉自己全部的脑细胞,跟兆治信什么情况?目前来看就是,兆治信自导自演的一部年度巨献临近尾声,总是故意不故意地把卫栩拉过去看戏。 然后安排一个保镖负责他的安全。 这种行为到底应该说兆治信幼稚还是老谋深算呢?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小破孩辛辛苦苦摆好了多米诺骨牌,非得要让家长过去看看推倒骨牌的那一幕最精彩的景象呢?! 然而卫栩此时对兆治信的感情说不上怨恨,也更谈不上爱慕。 时至今日,卫栩心里剩下的只是对于一个很熟悉的人的友好,客气而疏离。 况且阻断在他们二人之间的还有,四年前由于兆治信的不信任而造成的误会,或许不能简单地称之为误会,毕竟已经成为无法祛除的烙印。 不会痛,但是就摆在那里。 至于孩子问题,卫栩更是没有想过要让他们认亲,只不过是一次活塞运动提供了精子,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卫栩操心,凭什么让孩子“认祖归宗”? 好在,兆治信并没有对孩子表现出过多的兴趣,更不可能想到孩子会是他们二人的后代。 再加上兆治信现在应该是没有闲暇顾及到这边,卫栩觉得也许等兆治信的“大举动”结束,他们就应该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不相往来了。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免费的二十四小时保镖不要白不要。 又不耽误他日常生活。 “我跟他能有什么?”卫栩眉毛一挑,睥睨夏侯洺晔,语气里透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 夏侯洺晔看着卫栩呆立半晌,然后笑道:“你刚才是兆治信上身了么?表情神似啊!”然后又伸出手在卫栩脸上比比划划,“诶嘛,你刚才挑眉的那幅度,眼珠转动的角度,简直跟他如出一辙,真不愧是……” “够了。” “……” “夏侯,你安安静静地把节目录完我们还是朋友。”言下之意,你丫的再像个老鸨子一样叽叽喳喳地在卫栩面前作死,别怪卫栩翻脸无情。 夏侯洺晔讪讪地收起自己一肚子迫不及待想要往外蹦的话,心底腹诽道:真不愧是兆治信供起来的佛爷,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说几句都不行。 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夏侯洺晔略知一二,以他一个旁观人的角度来看,纵然是兆治信冤枉卫栩在先,可卫栩连弄清事实的意思都没有,之间卷铺盖一走了之。 真不是男人的作风。 忒窝囊。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不愿意原谅兆治信,也得把是非曲直搞清楚,把真正的录像的那个人揪出来泄愤啊! 怎么就能够做到跟没事人似的抬屁股走人了呢?! 反观兆治信那边。 可惜了兆治信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怀疑谁不好偏偏就怀疑到卫栩身上。 等回过神来,人家卫栩连面都不愿意露,直接让向卿带着律师过来谈解约的事情,如果夏侯洺晔当时在场一定不会让兆治信装比成功。 签毛线的字啊! 要毛线的违约金啊! 好好道歉挽留一下补救一下不会说么?! 低一次头就那么难么! 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呢! 结果闹到现在,兆治信的心事又多一桩,卫栩也跟人家结了婚,还生了娃,何苦呢! 被车撞了一下反倒大彻大悟,领会到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含义。 但是…… 有个屁用啊! 早他妈的寻思啥了! 你那踌躇满志的宏图伟业里规划的玩意儿你得告诉你家祖宗啊!你自己憋着有个屁用啊!现在你家祖宗不听你指挥了,心塞的滋味好不?够劲道不? “该,让你装比。”夏侯洺晔情至深处,不禁把内心弹幕给说出声来,不意外地被卫栩听见,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夏侯洺晔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 他是说兆治信那个操碎了心还闷声不响,把卫栩的职业生涯以及晚年生活全都规划好了的凑撒比。 拖延症重度患者。 兆治信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夏侯洺晔自然是只能自己欣赏,完全不敢透露给卫栩——他还不想提前跟兆治信绝交,怎么着也得等兆治信从兆氏退休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可要看看兆治信还怎么装比。 有句话说得好,装比遭雷劈啊! 这天上的雷公怎么还不来一道天雷劈了兆治信这个每天都在装比的败类。 让他清醒清醒。 然而,他再怎么操心也没用,把自己的工作做完才是正道。 “咱待会儿去哪儿?” 卫栩瞥了一眼没话找话的夏侯洺晔,“不是说好了要去农场么?你得健忘症了?” 夏侯洺晔脸上一红,“啊,上了年纪就是记不住事情,说完就忘,都是让孩子给折磨的。”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夏侯音的反应,伤心地发现夏侯音完全没听见,跟卫蛋蛋拿着披萨的纸盒玩得不亦乐乎,反倒是卫滚滚老神在在地坐在夏侯音旁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夏侯洺晔完败。 “好吧,咱们去农场吧。” 农场坐落于郊区一片视野开阔的土地上,平时有专人打理,对外开放参观,只要你愿意付出一定的金额,就可以进去体验亲自采摘的乐趣,以及与动物亲密接触的机会。 显而易见,这又是一个圈家长的银子的好地方。 节目组早就打好招呼,节目组的车刚在农场门口停下,里面的工作人员就出来迎接。 这可是给农场做宣传的好机会啊!能不重视么! 三个孩子一进农场就被在农场里悠闲自得地散步的动物们给吸引住全部注意力,撒欢儿似的欢呼着奔向小动物们。 什么鹿啊,野鸡啊。 人家农场散养一群动物,平时都不用多喂,明码标价把饲料往门口一摆,有的是人上赶着花钱来替农场喂食。 动物长成了,该宰的宰该卖的卖,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唉,人家的钱就是那么好赚。 卫栩叹了口气,自己为了点银子还得四处奔波,把孩子都贡献出来了,还就那么点钱。 还得接受各种教育界育儿专家的评论、指示,恨不得直接把孩子抱过去替他教育。 苍天怜见,卫栩只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爸爸啊! 把孩子带到农场里来,就跟把猴子撒到山林里是一个效果的,一个不留神,孩子就风一般地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两个爸爸带着摄制组在农场里开启了抓捕孩子的行动。 可孩子是什么? 就是断了线的风筝啊! 任凭爸爸们喊破喉咙,人家就是不愿意乖乖地回来。 人家要在农场里自由自在地奔跑翱翔。 等卫栩找到卫滚滚和卫蛋蛋两个鬼灵精的时候,俩人正围着一匹小马驹跃跃欲试,看架势是准备驯服这匹刚出生的小马驹,骑到人家身上去。 “滚滚,蛋蛋,快回来,你们欺负人家小马驹,他们的爸爸该收拾你们了。” 卫蛋蛋回头看了一眼卫栩,“就像爸爸保护我们一样保护小马驹?” “对。” “那,小马驹有妈妈么?”卫滚滚也转过身来,认真地发问。 “……有。”卫栩隐隐觉得势头不妙,真想冲过去把俩孩子的嘴给捂住,千万别冒出来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为什么我们只有爸爸?” 果然,童言无忌。 第49章 人有病是会传染的 孩子童言无忌,受苦的是家长。 比如卫栩,虽然这种问题他并不陌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孩子问这种问题心里实在不太是滋味。只有爸爸不好么?非得要妈妈?关键是,他喵的上哪儿给你找妈妈去啊!个人资料里完全没有那一项好么? 面对着摄像机,卫栩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乖……”卫栩神情凝重地走过去抱住两个孩子,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他们的小脑瓜儿,以一种极其歉疚的语气对孩子们说:“爸爸跟你们保证,即使只有爸爸,爸爸不会让你们缺少哪怕一丝丝的爱的。” 孩子们被捂得喘不上来气,从卫栩怀里挣扎出来,似懂非懂地看着卫栩没有说话。 好在,卫栩的运气终于走运一次。 后面的小马驹打了个响鼻,晃动着脑袋走过来依次蹭蹭卫滚滚和卫蛋蛋的肩膀,比起刚才出奇地亲昵。 孩子们的注意力就是转移得快,一看见小马驹走过来立马把只有爸爸的问题抛之脑后,站在小马驹旁边摸摸头,摸摸鬃毛。 卫栩的危机解除,松了一口气,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暗自决定找机会一定要跟孩子们把只有一个爸爸的问题给解释清楚,不然这动不动想起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一次,他卫栩老人家可受不了。 心脏不太能够经得起这种刺激。 就在孩子们跟小马驹沟通感情的时候,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的小钱同志急匆匆地走过来,示意卫栩赶紧地过去借一步说话。 不明就里的卫栩跟着小钱走到旁边,“怎么了?” 小钱恢复了普通模式的面瘫状态,小声说:“本家那边说,曲辰跑了。” “跑了?本家?” “嗯,兆总把他关在本家的地下室里,平时有专人看管,刚才本家来电话说人跑了,兆总让我转告你一声。” “转告我干什么?有事找警察啊!”卫栩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非法监/禁不靠谱,怎么着?这人说跑就跑了吧? “我怀疑今天一直跟着我们的就是曲辰。”小钱摸着下巴,做下结论。 “……” 说话不大喘气能死么? 说话挑重点能死么? “节目能暂停么?这里人多太乱,我怕他就混在人群里,对你不利。” “别闹,我这是养家糊口的工作你说让停就停?不光是耽误我一个人的时间,这么多工作人员的时间我可耽误不起,现在都已经耽误这么半天了。”卫栩连连摇头,对于暂停工作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允许。 这不是要他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么? 虽说是小儿难哄剧组是由hs赞助的,可那也不代表施焱庭就会容忍他因为小钱捕风捉影的一句话就让整个剧组全都停工等他一个人吧? 要是小钱的直觉是错误的呢? 那不就是无故停工? 延误的时间和产生的费用由谁承担? 卫栩不想冒这种风险,他可是以后要给儿子娶媳妇买房买车的中国好爸爸。 钱都得花在刀刃上,不能有一分一厘的浪费。 “那……如果跟踪我们的人真是曲辰,他要是有什么举动你得完全听从我的指挥不能反抗。” “好好好,到时候听你的,你快回去吧,我还得工作呢!”卫栩余光瞥到导演不耐烦的神情,连忙敷衍着把小钱推到后面,然后带着歉意的微笑回到导演跟前示意可以继续拍摄工作。 小钱也没什么意见,把和卫栩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基本上就是摄像机跟多近,他就比摄像机跟得远一步。 然而小钱人高马大的往摄像大哥身后一站,整个剧组的人都有点不习惯。 奈何导演是认识小钱的,深知小钱的功夫深浅,砸吧砸吧嘴,还是没提出让小钱离拍摄现场远一点的要求。 也算是卖给兆治信一个面子。 谁不知道兆治信有个门神一样存在的贴身保镖啊! 拍摄继续,卫栩看着跟在摄像机后头的小钱,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这家伙怎么就这样一根筋?兆治信说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继承了兆治信无视别人的感受的那个死缺点,真不愧是兆治信带出来的人。 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把小钱当成一个会移动的人形摄像机就好。 解决小钱问题,卫栩发现自己还面临着一个更为严重的考验,那就是经过小钱的警告之后,他越来越觉得周围的人群里藏着个图谋不轨的人。 假设真的是曲辰出来顶风作案。 那也够卫栩捏一把冷汗的——曲辰可是想要卫栩的命的人啊! 煤气罐都送家门口去了,曲辰这次恐怖袭击升级怎么办?整个tnt炸药什么的,卫栩不得上阎王爷跟前去哭? 越想越担心,越看越觉得旁边的游人像曲辰假扮的。 下意识的,卫栩把两个孩子都控制在以自己为圆点半径为一米的范围内,引得夏侯洺晔频频朝他这边看,狐疑的目光就没怎么从卫栩身上离开过。 在农场的拍摄临近尾声,天色渐晚,卫栩和夏侯洺晔准备在农场的餐厅用晚餐。 食材天然无公害,蔬菜还都是他们亲自去采摘的。 经过厨师的精心烹饪,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就摆在众人眼前。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爸爸,这个是灰灰么?”卫滚滚指着桌子上被剥光了毛洗的白白净净蒸的鲜嫩可口的某只鸡,下午的时候卫滚滚一直抱着这只鸡不愿意松手,晚饭的时候好说歹说才把鸡给厨房送去。 不是卫栩愿意夺卫滚滚所爱,而是卫滚滚跳的鸡实在太绝,全农场的特色品种鸡就剩这一只,今天不入他们的肚子就得明天入别人的肚子。 与其成为不认识的陌生人的盘中餐,不如就成全了这一行人。 灰灰在卫滚滚的肚子里也不是不可以沟通感情的。 可是,怎么跟孩子说? 适当的谎言是必要的,关键是怎么骗? “唔,是灰灰,你听灰灰在跟你打招呼呢!”卫栩用筷子在汤里把鸡翅膀拨动一下,“灰灰说它很想被滚滚吃掉呢!滚滚要不要满足灰灰的愿望呢?” 卫滚滚迟疑地看着汤里的“灰灰”,沉默半晌,点点头。 皆大欢喜。 卫栩本以为卫滚滚会顾念下午的跟“灰灰”建立起的友谊,拒绝吃掉“灰灰”,或者大哭不止要求卫栩把“灰灰”给还回来。 没想到人家卫滚滚看得很通透,该吃就吃。 毫不含糊。 这边刚给卫滚滚夹个鸡腿,那边卫蛋蛋就迫不及待地拍着巴掌:“爸爸我也要!” “好。” 用餐过后,走到农场门口意外地发现早已等候多时的兆治信,正在跟什么人打电话,看见卫栩跟摄制组走出来便挂断电话走过来,夏侯洺晔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不期然地得到兆治信一个不悦的眼神。 “夏侯,你的车在那边。”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夏侯洺晔连声应着招呼摄制组逃离这是非之地。 被单独留下的卫栩把孩子交给小钱抱到车上去,然后跟兆治信平静地对视。 不发一言。 这次是兆治信率先打破沉寂,“拍摄结束了?” “还没有,回家还得录一段儿。” “曲辰已经走了。” 原本视线在到处游离的卫栩,猛然转头看向兆治信,瞪大双眼,问:“你确定是他?” “嗯,除了小钱,我还安排了其他人负责你的安全。” “你要是真关心,就不应该让曲辰跑出来……”卫栩小声嘀咕一句。 “这个时间应该回他的雇主那里复命了。”兆治信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见到暮色中卫栩的眉头细微地动了一下,便又把烟收起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么说,曲辰一直没安好心?” 兆治信微微颔首。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约从他接近我开始。”兆治信有些迟疑地回答,似乎在考虑卫栩还会问些什么。 卫栩肚子里的话也是转了几个弯,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不去怀疑一个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的人,反而怀疑一直在你身边的我?” 兆治信的眼神暗了暗,“是我疏忽……” “兆总说得轻巧,好一个疏忽。”卫栩的语气带着讥讽,明灭的眼神里偷着锋芒。 兆治信沉默半晌,脸上的线条冰冷到极点,看着卫栩的双眼再次开口:“四年前的事情我无话可说,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好,便不会再打扰你。” “小钱继续负责你的安全,等到一切结算清楚,不会再有人威胁到你,你就可以放心地过你的日子,你我,不会再有任何关联,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兆治信的话说得极其缓慢,仿佛每一个字眼都要敲击在卫栩的心脏上一般,如果卫栩此时还能客观地去听他话里的情绪,完全可以察觉到这一番话兆治信说得如何艰难。 然而,卫栩没有那个心情去练听力。 冷笑一声道:“那还真是多谢兆总的不纠缠之恩了,等你的仇家解决完,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50章 说好桥归桥路归路 卫栩说完话便很快地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不去看兆治信的脸。 兆治信在原地没有停留半刻,没有再说哪怕一句话,掉头回自己的车里,开车就走了。 听到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卫栩悄悄地回头看兆治信的方向,车灯一晃,人家干净利落地调转车头,绝尘离去。 卫栩不自觉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陈杂。 凭他的直觉来讲,兆治信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不然不会说这种话,不温不火,实打实的陈述句,可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些话都是真的。 以后没有翰旋的余地。 按理说卫栩得到兆治信如此明确的承诺,心情应该是愉快的,可他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肩膀上重重地被拍了一下,卫栩猛地转头才看见夏侯洺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旁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卫佛爷,您可真是耍的一手好脾气,那孙子这辈子遇见你也算是值了。” “值什么?” “活该倒霉呗,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他的自尊心为了你都剁成饺子馅了,你可到好,直接一巴掌给拍地上去,不解气,还得上脚踩两下跺两下,高!实在是高!”夏侯洺晔说完还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神色不善地看着卫栩。 “他有自尊心我就没有?谁规定他道歉示弱我就应该接受?” “你别冲我来,你这脾气也全是他惯的,他自食恶果是活该,我是无辜的。”夏侯洺晔一改平常的玩世不恭的模样,严肃起来还真有点威慑力,“你可以有自尊心,自尊心有多大都无所谓,谁也没说必须让你接受他。” “你自己好好想想,他除了冤枉你那么一次,还做过哪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就活该听你冷言冷语么?” “要我说,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怪谁,一把年纪了还作,千万别放出来任何一个人出来祸害别人,你俩凑一对正好,绝配。”” 夏侯洺晔说得很快,显示出他此时也是极为火大的情绪,完全没给卫栩插嘴的机会。 夏侯洺晔跟兆治信的友谊持续到现在,什么事都差不多了解个大概,连卫栩这种存在也是比旁人多那么几分了解。 兆治信话不多,没有直截了当地跟他谈论过这些事情,可夏侯洺晔还不了解兆治信么? 从年轻时候就是这个死德行,三十多岁了还是这个死德行,抵死也不肯低头的人这次都腆着脸给卫栩道歉了,到头来还是被嘲讽腔给气走。 要是还能整理情绪回来再战,那可真是个人物。 真他妈的是作大死的人。 对,闷声作大死这句话形容兆治信一点也没错。 “你好自为之,作为兆治信的朋友也奉劝你一句,你要真是不想跟他有任何关联,趁早避而不见,别今天假惺惺地友好,明天夹枪带棒地嘲讽,人心都是肉长的,经不起这样千锤百炼。” “至于他……如果这一切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直接退休了,你们断干净了大家各不相欠,皆大欢喜。” “要是断不干净,于你于他都是煎熬。” 夏侯洺晔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仔细想想自己今天果然还是说得太多了,这要是被兆治信知道,又得平白挨一顿眼刀子。 只不过是看不惯自己朋友操碎了心还费力不讨好。 给卫栩提个醒,早日把这场闹剧划上休止符,早点超度了兆治信。 夏侯洺晔皱着眉头对着卫栩深深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车里,跟拍夏侯洺晔的小组陆陆续续地离开。 卫栩心下更加不是滋味,怎么被夏侯洺晔说了这么一通好像真正无理取闹的人是他呢? 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回到家里给双胞胎哄睡着之后,摄制组开始拆卸设备,卫栩穿着睡衣坐在餐桌旁开始愣神。 导演这会儿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们拆完了会关好门的。” 卫栩抬起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没事,我现在也不困,等你们走了我再去睡。” 可不是不困嘛!累是心累啊!心里装着事完全睡不着觉的节奏!睡你麻痹啊! 摄制组离开之后卫栩依旧坐在凳子上发呆,手机震动个不停,在餐桌上刷存在感。 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杜淳风三个大字,卫栩感到很意外,算起来最近杜淳风好几天没有联系他,委实不正常,然而大半夜打电话,更不正常。 “喂?” “睡了么?” “还没,孩子睡了。” 杜淳风似乎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打电话的初衷是什么,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我在你家楼下。” 卫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都到楼下了怎么不上楼?跟我见外什么?还得我亲自去请你啊?” “我……在楼下想了很多……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 “搞得这么神秘?你怎么了?上楼来。”卫栩拿着电话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站在停车位旁边的杜淳风,蚂蚁那么大。 然而楼下就一个人,除了杜淳风不可能是其他人。 向杜淳风招了招手。 “卫栩……” “快点上楼,楼下蚊子多。” “你真的不考虑我么?” 这次彻底把卫栩搞得失去语言功能,拿着电话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憋出来一个字。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不该问……”杜淳风自嘲地笑了笑,几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叹息。 几日里没有主动联系卫栩,一是自己工作的确抽不出时间,二是幼稚地想要等卫栩主动联系自己。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杜淳风所期望的那样发展,卫栩非但没有主动联系他,还跟兆治信屡次见面。 至于杜淳风为何能得知这些,自然是“安插”在施焱庭身边的“小奸细”向卿同学。 从向卿那边透露的口风来看,卫栩压根就没提起过他。 “纵然没有其他可能,我们还是朋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谈关于你的事情。” “说……” “其实,你有多么的心口不一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 “兆治信在你心里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即使你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当年你发现他跟曲辰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当时的反应么?如果不是出了录像的事情,你会决意离开他么?” “就拿你回国之后做的事情来说,你觉得你是决心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表现么?” “退一万步讲,你如果不是还存有旧情,他的孩子你会决定生下来么?” 最后一句话完全抓住重点,卫栩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最重要的他还是个男的,他以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规划里就从来没考虑过会替另一个男人生孩子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男人得知自己怀孕了会是什么反应? 吃惊,难以置信,尴尬。 最直接的想法,莫过于就是立即除掉这个违反自然规律的存在。 怎么可能会像个女人一样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即使是个弯男,他也首先得是个男人,才能是个弯的。 别说自己生下来就能弥补了不能拥有自己血脉的遗憾,反而是好事。 人都弯了,还在乎没有后代么? 不管卫栩怎么说怎么做,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就没有体现出要跟兆治信划清界限的愿望。 充其量只是不愿意原谅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 加上那虚无缥缈的自尊心。 杜淳风的长篇大论卫栩不置可否,等杜淳风说完,卫栩轻描淡写地开口提醒:“夜深了,既然你不愿意上楼就回家休息吧。” “卫栩。” “嗯?” “谢谢你。” “对不起……” “我可能会把诊所迁到帝都去,以后你和孩子体检只能去别的医院了……我今天本来是……呵,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不管是这件事还是和他。” 本来是什么?当然是再次确定一下卫栩的心意,如果结果理想自然是把卫栩父子三人一起带到帝都去。 可惜结果不理想。 “……放心吧。” “如果以我的私心来讲的话,我是不赞同你回去的,哈哈哈……”杜淳风刻意地笑出声,想要缓解两个人的气氛。 卫栩很配合地跟着笑笑,“就是,不能便宜了他。” “我不是要求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做出的决定以后不要后悔。” “好。”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杜淳风在楼下向卫栩挥手,挂断电话。 卫栩还来不及说告别的话,杜淳风就挂断电话,好像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不给卫栩这个机会一样。 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杜淳风,卫栩轻轻地把头抵在窗框上,食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户,喃喃自语:“你可真是个醉人的老妖精啊……” 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小雨,滴滴落在窗户上,逐渐连成小水流顺着玻璃淌下来。 这雨偏偏在人最心烦的时候降下来,好像要把人的心也淋湿似的。 “兆治信……” 说好了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第51章 番外3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当天下午,卫栩便通过兆治信的秘书得知自己即将会获得什么奖项,人都有点飘飘然。 虽然对于卫栩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获奖,但是国内的奖项还是第一次拿,多多少少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丢丢的小雀跃。 所以,晚饭都没舍得吃就早早地来到会场,向卿一路上各种碎碎念:“不就是个配角奖么?!” “有什么好得瑟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可是将来要成为影帝的人!拿一个配角奖就满足,那可不行!” 卫栩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不以为然地耸肩,“行了,别念叨了,你自己照镜子瞅瞅,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还好意思说我!” 向卿被戳穿,恼羞成怒直接炸毛,“你还要不要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说着还极其努力地想要做出个严肃的表情,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要笑不笑,搞得好像得了中风半身不遂似的。 卫栩很是鄙夷地看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秒不到,双双破功,互相拍着肩膀狂笑不止。 “我就说兆治信不能给你选错戏嘛!你还偏不信!幸亏听他的安排了吧?”向卿语重心长地教育卫栩,被卫栩一巴掌把胳膊拨到一旁。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知道是谁寻死觅活地一定要把男一的角色抢过来,我要是听你的,我就没有坐在这里的机会了!” 向卿再次败下阵来,瘪了瘪嘴,简直再也不想跟卫栩讨论关于这次得奖的事情。 啊不对,应该是再也不想跟卫栩说一句话。 “老子再跟你说一句话,老子就是你生的。” “兆治信说没说要来?” “秘书姐姐说,他要开会。”听到卫栩的提问,向卿不假思索地第一时间回答完毕。 不期然地看见卫栩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立即意识到卫栩在给他下套。 “儿子,叫声爹听听。” 向卿刚想要提高嗓门骂卫栩一顿,这时主持人已经出现在台上开始致辞了。只能恶狠狠地瞪卫栩一眼,然后把身子坐正。 “别贫了,你家那位不来看你领奖心里一定很失落吧?” 卫栩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捂住向卿的嘴,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周围的人注意力不在他们谈话内容上之后才放开向卿。 “是你活够了还是你觉得我活得够久了,还是觉得你自己职业生涯太长了?!什么都敢往外说呢你!” 似乎向卿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悻悻地低下头装作摆弄手机刷微博。看样子,半天不打算换一个姿势。 台上台下的互动很快吸引住两个人的全部注意力,双双抬起头,时不时的摄像师还能给个镜头露个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向卿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鲜肉呢! 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负责在幕后工作的经纪人。 哦对,人家志向很远大。 入行之日就立誓一定要培养出一个震古烁今的重量级影帝,目前非常看好事业蒸蒸日上的卫栩。 那简直就是兆治信送给他的一块质地纯良,色泽温润的璞玉等着他去精雕细琢。 至于卫栩的私生活,向卿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 那玩意儿你情我愿的,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这种关系对于向卿培养影帝的事业很有帮助。 现场的音乐声、交谈声充塞耳内,卫栩觉得脑子发胀,肚子发慌。 没错,是发慌。 肚子里没食当然饿。 人一饿当然发慌。 偏偏赶巧,就在卫栩饿得头脑发昏的这会儿,居然颁奖颁到最佳男配角了,这会儿台上颁奖嘉宾正在故弄玄虚地拿着名单逗观众,卫栩抬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 主要是因为资深吃货实在太饿了,拿胳膊捅了捅向卿,“喂,你有没有带吃的,我饿了。” 由于卫栩太容易饿,作为经纪人的向卿二十四小时都带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着卫栩常吃的各种小零食,在卫栩眼里,那大包简直就跟小叮当的口袋一样梦幻。 那里面可全是卫栩的限量小零食啊! 然而,今天没有预料中的那样美好。 向卿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一眼卫栩,凉凉地泼冷水:“该,饿死你,让你晚上不吃饭。” “别这样,我饿,给我吃的,一块巧克力也行啊!” “你脑子让驴踢了么?你看我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衣服,往哪儿给你揣巧克力啊?说话过过脑子好么?” 卫栩很委屈,瘪了瘪嘴,哀切道:“那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奖杯寄家里去就好。” 一言既出,向卿恨不得抬手一巴掌呼死这个脑子里只有吃的脑残,尼玛人都来了,就因为饿不上台领奖? 试问哪一个正常人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可人家卫栩就是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合情合理,并不觉得有哪怕一丝丝的不妥。 向卿对付卫栩很有一套,对付卫栩这种没有原则的吃货就只能用他更关心的事情要挟他,引诱他。 “兆治信说开完会可能会来现场。” 果不其然,卫栩听见兆治信三个字眼眼睛一亮,随即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来又能怎样?他多大的腕儿啊?” 话音刚落,台上的颁奖嘉宾终于宣布了奖项获得者,满面笑容地拿着名单,看向台下。 现场几乎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卫栩身上,而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的卫栩有点愕然,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调度了。 不过,反而给人一种对于获奖很惊讶的错觉。 向卿赶紧推卫栩起来,然后人模狗样地微笑鼓掌祝贺卫栩,已然蒙圈的卫栩飘飘忽忽地从席间走出,踏着背景音效走上台。 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获奖感言,人就已经是接过奖杯站在话筒前面。 假大空的获奖感言结束,该感谢的观众,前辈都感谢了个遍,卫栩眼尖地发现从会场入口走进来的兆治信,正看着自己,忍不住微微举起奖杯向兆治信示意。 动作不大,不过足以让兆治信看到,兆治信微微颔首算是祝贺,人便走到向卿旁边坐下。 领奖之后的卫栩迫不及待地往回奔,几乎就是贴着地面快要一路小跑过去,顾及到场合活生生地忍住没有跑起来而已。 等走到兆治信的旁边,又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看着人家兆治信,“你占了我的位置。” 兆治信不以为忤,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拍拍膝头,道:“坐。” 这下可给卫栩造了个大红脸,虽然跟兆治信什么样的羞耻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可那都是背着人的,现在旁边这么多人还有媒体,兆治信如此调戏他,他脸皮还是不够厚。 连向卿都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要走快快走,别在这里恶心人。” 单身狗也是狗,请不要虐待人类的朋友。 卫栩巴不得向卿放话赶他走,连忙招呼兆治信双双退场,幸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颁奖典礼上,没有人在意一个新晋演员是否离场。 今天的兆治信出奇的好说话,对于卫栩提出的火锅料理非但没有驳回还从善如流地跟卫栩去了一家人多到爆的火锅店。 老字号的锅底,就是让人流连忘返。 夜已深,客人虽然已经减少流量,但还是比一般的火锅店客人多,加上火锅是一吃上就冒汗的东西,连兆治信这样的人都把领带松开还解开两颗扣子。 额角渗出薄汗,吃相却依然从容不迫,很是养眼。 反观卫栩,恨不得拿着筷子蹲在火锅边上涮肉吃。 万幸的是,他俩在包间里卫栩吃相如何也不会让别人看见。 “你今天不是开会么?怎么还是来了?” “提前结束,又没什么事。”兆治信不紧不慢地回答,隐瞒了自己在会议上中途翘班的事实,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不能让卫栩知道。 “那挺好啊,正好赶上我领奖。” “嗯。”兆治信微笑,回想起今天超速、闯红灯的违章,明天又得去找交通队的人了。 “怎么样?不赖吧?” 卫栩问的是火锅的味道,然而兆治信理解错了意思。 “不错,最佳男配角。” 真是对牛弹琴。 酒足饭饱之后,微醺的兆治信扶着酩酊大醉的卫栩在路边等车,兆治信脑仁生疼觉得自己开车不安全,而卫栩完全就是个没有驾驶证的人,只能等秘书派人过来接他们。 可是卫栩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极度没酒品的人。 站在马路边上就冲着天空开始高歌数鸭子。搞得兆治信非常无语,“你唱这个干什么?” “你看!那么多鸭子!必须得唱啊!”卫栩笑呵呵地指着满头星光,极其豪迈还理直气壮的。 兆治信无语,扶住卫栩不让他滑倒,在路边等车。 顺便醒酒。 “栩栩,以后一直都陪着我好不好?”看着卫栩傻乎乎的笑脸,兆治信也觉得心情舒畅,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幼稚得到家的话。 本来兆治信说得声音就小,卫栩数鸭子的声音还大,兆治信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卫栩能听见。 可卫栩唱数鸭子唱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站在马路边就开始大喊大叫:“我!卫栩!今生今世!只陪着兆治信!忠贞不二!至死不渝!永不背叛!” 酒劲一上来,说话也不管有没有逻辑性了,一股脑地把自己能想到的词全喷出来。 着实令兆治信大吃一惊。 愣了半晌,才开口道:“这是约定,谁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绝对不可以背叛我。” “好!”卫栩一拍胸脯,豪气冲天。 恰好此时来接他们的车到了,两个人依次上车,在后排坐好,卫栩软趴趴地靠在兆治信的肩头唧唧歪歪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兆治信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饱含笑意,轻柔地揉了揉卫栩的短发,“如果连你也背叛我……” 后半句,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连兆治信也无法想象,如果连卫栩也背叛他的那时,他会是何等的愤怒与痛苦。 后果,是难以预计的。 心头晃过年少时经历的那一幕,自嘲地笑了笑,这次,应该不会再上演那种的狗血桥段了吧? 毕竟,卫栩是不同的。 就像一块完美无缺的璞玉,不掺任何杂质。 干净、简单。 第52章 组个团出海去海钓 雨淅淅沥沥地一连下了五天,黏人的很,每天也不是全天下雨,就是吧,下不下雨全随凭老天爷心情变化而定,心情好了就哗啦啦大珠小珠落玉盘,心情不好了就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这么多天卫栩窝在家里人都快要捂发霉了,连着五天闭门谢客,除了买菜这种必须要出门的活动以外,就算是去“某某”咖啡厅也是例行公事一般转悠一圈就回来。 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心情会变成这样,对这种情况更是无能为力,据卫栩推测,很有可能是大姨夫来了。 这天早饭过后,好不容易放晴一天,卫栩却依然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两个孩子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垫子上玩过家家。 一个cos卫栩,有模有样地学卫栩做饭,一个本色出演,坐在旁边乖乖地等开饭,煞是可爱。 然而卫栩没兴趣看。 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摆出各种姿势玩手机,恨不得来个360°托马斯回旋什么的高难度动作。 可手里握着手机,眼睛盯在屏幕上,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今天是卫栩的生日。 从过了十二点之后没一个人给卫栩发过生日祝福。 就连亲卫队论坛上都没有打出生日快乐的横条。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忘了卫栩的生日一样。 遥想当年卫父健在的时候,哪一年的生日不是翻着花样的给卫栩庆祝?!连蛋糕都是双份的!可惜卫父只让卫栩吃一个。 把另一个神神叨叨地藏起来。 往近了回忆,就算是当年在兆治信身边的时候,兆治信那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卫栩庆祝生日,再加上亲卫队的活动,简直是普天同庆。 再往近了回忆,在国外的时候,向卿和杜淳风最起码还能给卫栩买个蛋糕,或者一起做一个,在家简单地庆祝一下。 对比今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送来生日祝福,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于是,卫栩很幼稚地开始生闷气。 本色出演的卫滚滚拿着玩具餐盘回头看了一眼卫栩,起身走过来关心一下这个满面愁容的大家长,“爸爸,你怎么了?” 卫栩扯出来一个极其不明显的微笑,“没事,玩你的吧。” “爸爸生病了吗?”卫蛋蛋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过来大发孝心,关切地问。 卫栩终于发自肺腑地笑起来:“爸爸没事,只是今天没人找爸爸出去玩,爸爸有点不开心。” “没人找爸爸,爸爸可以找他们出去玩啊!” “找杜杜!”卫蛋蛋第一时间想起杜淳风,兴奋地把自己身上的围裙掀起来,蹦蹦跳跳。 提起杜淳风,卫栩脸色又变得像便秘,“杜叔叔搬家了,找不到人。” 可不就是搬家了么,连人带诊所整个搬帝都去了,上哪儿找人去?难道让杜淳风打飞的回来,就为了给卫栩过个生日? 那算什么事啊! 卫蛋蛋失望地叹气,小手绞着围裙花边,“爸爸,我想出去玩。” 卫栩突然意识到,不光是他,就连俩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顺便进行光合作用了。 真是不称职的父亲。 卫滚滚听见卫蛋蛋说出自己的心声,赞同地点头。 “好吧,咱们今天出去玩。”卫栩还是对于自己过生日的事情念念不忘,毕竟今昔落差太大,换谁谁也接受不了。 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出海钓鱼了。不如借此机会,犒劳一下自己,放松一下心情,顺便带孩子们体验一下海钓的乐趣。 “咱们出海钓鱼去吧!” 一旦有了想法便立即开始行动,那就是卫栩的作风。火速给孩子们换好衣服,简单地做了三份便当,整理一下东西,父子三人便风风火火地出发。 码头边上,带着俩孩子的卫栩目标极大,父子三人明晃晃地一起游荡,立即吸引住某人的目光。 摘下墨镜,大声地朝卫栩喊:“卫栩!” 卫栩一个激灵四处张望到底是谁在喊他,须臾之后,看见向卿一副度假休闲的打扮在码头边上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 旁边站着施焱庭。 俨然一派即将开启蜜月行程的模样。 卫栩在心底小小地鄙视一番向卿这种对于自己的事情缄口不言的行为,然后带着孩子走过去,“好巧,滚滚蛋蛋快打招呼。”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跟向卿和施焱庭打招呼后,向卿一脸惊异地问卫栩:“你怎么在这儿?你要出海么?” “嗯,出去玩玩。”卫栩再一次鄙视一下向卿见色忘友的行为,简直就是因为跟施焱庭鬼混忘了他这个老朋友的生日。 这笔帐,先记下。 秋后算账。 “那正好,我俩票买重了,你捡着大便宜了,八折卖给你。”向卿一脸清仓大甩卖的表情,恨不得把一肚子的广告词都一股脑地倒出来。 卫栩满头黑线,“警察叔叔,就是这个黄牛倒卖船票。” 向卿不以为意地耸肩,一手掐腰,一手拿着船票扇风,“我说你可别不知好歹,这可是头等舱,vip的,八折卖给你你都省了多少钱呢!” 卫栩斜眼看着向卿,眼珠一转,轻声笑起来,“那算了,你八折卖给别人吧,我不出海了,去鱼池钓也是一样。” 说完就领着俩孩子转身往回走,然而还不等卫栩走出去三步远,向卿就在后面急得直跳脚,挥舞着船票大喊:“不要钱了行不!鱼池有什么好钓的啊!” 卫栩听到满意答案,心满意足地领着孩子折返回来,趾高气扬地从向卿手里拿走船票,“老施作证,是你自愿白给我的,可不是我求你的,别到时候反悔找我要钱,我可没钱。” 向卿瞪着卫栩碎碎念:“要不是不能退又卖不出去,能轮的着你么……” 施焱庭微笑着揉了揉向卿的呆毛,柔声道:“船快开了,我们上船吧。” 卫栩带着孩子一马当先地登上船,没有留意到后面的向卿和施焱庭交换目光,然后会意地一笑,向卿更是诡计得逞地奸笑。 奈何卫栩身后没长眼睛,还真就看不见向卿丰富的表情变化。 在船舱里坐好,卫滚滚和卫蛋蛋在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下,东瞅瞅西看看,什么都想摆弄一番。 卫栩则恬不知耻地坐在向卿和施焱庭对面充当高瓦数的电灯泡,捧着水果拼盘大吃特吃。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能做出来票买重了这种事呢?向卿智商不够,老施也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 向卿顿时就要张口来一句“你还要不要脸!”结果活生生地给咽回去,愣是一句话也没反击。 施焱庭用牙签挑起一块水果送到向卿口中,微笑着回答卫栩:“是我大意,买完票没有通知小卿。” 卫栩被施焱庭的百分百宠溺眼神加上细心地喂食组合技差点给晃瞎双眼,一口火龙果差点没咽下去噎死在当场。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人也规矩了许多,“你们不会是在我来之前就在找人买船票吧?” 向卿开始翻白眼,拒绝回答这种降低他身价的事情,翻着白眼离开座椅去找双胞胎玩。 施焱庭很无奈,目送向卿离开之后叹了一口气,点头算是承认了人生第一次倒卖黄牛票的经历。 不得不感慨一句: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卫栩真的很想把这一段录下来,卖给网站,然后题目就是hs老总居然公然倒卖黄牛船票?! 估计能赚不少点击量。 “摊上一个小气鬼财迷,还真是委屈总裁了。”卫栩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同情。 委屈施焱庭那是必然的,总裁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然而这一直是向卿最痛恨的生活方式,现在关系进展到这个地步,向卿必须得是每天对施焱庭的开销各种管制。 钱得花在刀刃上。 向卿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 施焱庭意味深长地笑笑,“一样的。” 等海钓船开往远海停稳后,父子组和情侣组纷纷拿出各自的装备开始准备钓鱼。 孩子们蹲在餌食箱旁边对里面的小虾小鱼非常感兴趣,卫蛋蛋趁着卫栩不注意直接把盖子掀开,伸手去拎起一只小虾然后得意洋洋地喊卫栩。 “爸爸!你看我抓到它了!” 卫滚滚这时也学着卫蛋蛋的样子抓起一只小虾,邀功似的伸手给卫栩看。 卫栩忙着架钓竿,敷衍地嗯嗯啊啊,好棒哦之类的话一股脑儿全冒出来。 好在孩子们对于卫栩的态度没什么要求,又把小虾扔回箱子,开始数虾。 卫滚滚对于小虾的兴趣只有几秒钟,看着自己弟弟非常认真地数虾很是无奈,无聊之下去卫栩的背包把船票给翻出来摆弄。 果然还是年纪太小,看不出这船票上的玄机,向卿手疾眼快地把船票抢过去塞回卫栩的背包,讪讪道:“卫栩,待会儿还要查票,你把票保管好了。” 卫滚滚搓着手指抬头疑惑地看向卿,对于向卿的反应很不理解,自己又不会把票弄丢,为什么要反应这么激烈。 低头一看,手上什么时候印上了蓝色的颜料? 趁着卫栩不注意赶紧找了个地方蹭蹭,要不然被发现又该说他不讲卫生了。 第53章 今天回不了陆地了 专注于安装钓竿工程的卫栩没功夫去搭理卫滚滚所做的坏事,因为他的鱼线全部缠绕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 简直要把卫栩给气死。 怒气冲冲地把钓竿往甲板上一摔,骂道:“什么破玩意儿!换新的!” 旁边同样在安装钓竿的施焱庭转头看了一眼发邪火的卫栩,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过去捡起卫栩的钓竿,一边整理鱼线一边说:“你们年轻人东西坏了一定要换新的,其实,修补一下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话音刚落,捋顺得整整齐齐的鱼线又递给卫栩。 卫栩瞟了一眼靠在桅杆上的向卿,偷笑:“向卿给你管教得不错啊?这么懂得节约?” 向卿非常不自然地笑了笑,“少废话,滚回去挂鱼饵。” 待到钓鱼活动步入正轨后的没多大一会儿,向卿就满心欢喜地高喊:“我上钓了!我上钓了!老施快看!” 卫栩用一种鄙夷的神情凑过去看向卿把鱼线收回来,很是不屑:“切,不就是钓到鱼了么,至于上吊么?” 向卿恶狠狠地瞪卫栩一眼,鱼钩此时也露出水面,上面没有预想之中的大鱼哪怕是小鱼,有的只有一团绿莹莹的海草。 卫栩不禁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就因为这玩意儿上吊?你也太逗了!” 向卿的脸黑得堪比黑锅底,悻悻地取下海草往卫栩脸上甩,卫栩结合以前拍打戏时候的经历,没有愧对武术老师,一个侧身躲开海草,然后眉毛一扬,“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亏得朕一身好武艺。” 施焱庭微笑着瞧了一眼这边的战况,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鱼线收回来,解下上面活蹦乱跳的大鱼,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自豪。 身上散发出的电波就是:尔等愚民,孤的钓鱼技术完全碾压你们这群小虾米。 卫栩挽起袖子不服气地开始钻研钓鱼技巧,死死地盯着声纳仪,一门心思准备反超施焱庭的记录。 向卿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几步,给施焱庭一个眼神之后便如泥鳅一般钻入船舱,来到驾驶室,打开门,看见坐在驾驶台旁边的背影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对着穿着制服的那个背影开口说:“卫栩注意力全在钓鱼上,咱们可以开始布置了。” 那个人从椅子里起来,娴熟的手法在驾驶台上一边摆弄仪器一边回应向卿:“嗯,我设置完,就过去。” 向卿对于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往门口一横,语气不善,“我也就是看在老施面子上,同意帮忙,主要还是为了给卫栩一个惊喜,不然我是一点也不想跟你合作。” 那个人不愠不火,设置好仪器之后转身整理一下衣装,缓缓说道:“彼此彼此。” 这个神神秘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扬言即将要跟卫栩桥归桥路归路的兆治信,穿着一身笔挺的船长制服,颇有那么几分意思。 依旧是冷眉冷眼,视线轻轻地在向卿脸上扫过,“我赶时间,动作要快。” “你赶时间别来掺一脚啊!” 兆治信直接无视向卿,打开门走出去。向卿恶狠狠地盯着兆治信的背影咬牙切齿:“你要不是老施的朋友我才不听你的安排呢!我们还连个惊喜都准备不出来么?!” 实际上,向卿今年的确是忘记了卫栩的生日,然而在今天早上,兆治信给施焱庭打了个电话,意思是想请他们帮忙给卫栩准备个礼物,但是不能惊动卫栩,更不能让卫栩知道是他的主意。 向卿起初是拒绝的。 扛不住兆治信直接把方案给发过来,从总体策划到具体细节,向卿也是对兆治信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太了解卫栩的喜好了。 完全是按照卫栩的喜好安排,还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最重要的是,完全不考虑预算。 真金白银的往里砸。 所以,向卿就“duang——”的一下,同意了。 只是奇怪兆治信为什么不让告诉卫栩——废了半天劲还不让卫栩知道是兆治信一手操办的,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向卿可没那么善良,既然兆治信都说不告诉卫栩了,他为什么要多事告诉卫栩呢? 这不是叛变么! 向卿可是忠贞不渝的革命党员!坚决不能投敌叛变!就算是施焱庭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于是向卿暗搓搓地隐瞒了自己忘记卫栩生日的这个事实,和兆治信结成暂时停战条约,一起准备卫栩的惊喜。 时间匆忙,向卿不得不自己手绘了一张假冒伪劣的船票,自己拿着船票的时候几乎是要把船票像祖宗供起来一样,好在卫栩神经大条,完全没注意这船票上的玄机。 哦对,人家卫栩的注意力在免费这一关键点上,谁管你船票真的假的。 结果刚才在甲板上,卫滚滚抓完小虾湿乎乎的手又去抓船票,向卿眼睁睁地看着船票上的眼色整整齐齐地印在卫滚滚手上,简直是头皮发麻,顾不上作为长辈的面子立即冲过去把船票抢回来。 当然,塞回卫栩包里的是向卿顺手掏出来的钞票。 现在想想,那叫一个心疼。 船舱里向卿臭着一张脸按照兆治信的指示忙前忙后,不得不说兆治信这个人神奇的很,各种方向的技能全满,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技能点。 设备齐全,有的还是向卿完全陌生的。 先把设备放在一旁,就说这船,那也是钞票包裹着的新船,真是败家子,为了一个生日就如此烧钱,总裁,你钱多花不完请给我啊! 向卿在内心碎碎念,最后还是忍不住念叨兆治信这种烧钱的行为,“我说兆治信,你至于这么往里砸钱么?钱多烧得慌么?” 兆治信满屋子忙活半天,微微有些出汗,领子上的扣子解开几个,看得出还真是挺赶时间的。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话一出口,向卿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追问道:“你俩……也是,卫栩不可能原谅你。” 兆治信眉头微微一动,转头看向卿,淡然一笑,“的确。” “这些设备焱庭会用,我得先回公司去,等你们玩够了,自动导航就能回去。”兆治信脱下制服,往外走。 经过向卿旁边时忍不住又嘱咐道:“注意安全。” 向卿很无语,“你就那么赶时间?你这不是白忙活了么?再说,你怎么走啊?” “船上有摩托艇,不远就有接应我的人。” 果然,人家兆治信的计划从来都是全套的,再有一个习惯就是只回答想回答的问题,直接无视不想回答的问题。 留给向卿一个潇洒的背影,人家就去放摩托艇去了。 留下向卿独自在船舱风中凌乱。 “小卿卿!快出来!看我钓到了什么!啊哈哈哈哈哈!我简直就是天才!” 外面传来卫栩丧心病狂的笑声,向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嘴张太大小心别闪着舌头!” 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以皇帝体察民情的姿态去看卫栩钓到的大鱼。 甲板上卫栩就像一个精神病一样趴在不停地扑腾的大鱼身上,傻逼兮兮地笑,边笑边念叨:“咱船上有锅吧?清蒸好还是红烧好呢?烤鳕鱼也不错,不一定有烤箱啊!生吃也不错!诶嘛,这鱼简直了。” 甲板上奋力挣扎的大鱼是年捕量最高的种类,又称大头鱼、石肠鱼——学名就是鳕鱼。 卫栩钓上来这一条,接近半米,算是鳕鱼中大个的了,卫栩这狗屎运一杆下去就钓上来这么个重量级鳕鱼,可是一雪前耻,直接碾压施焱庭的成绩。 光收线就收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卫栩笑得脸都快抽筋了,然而还是得需要施焱庭伸把手才给这鱼给拽上来。 刚拽上来,鱼先生就被粗鲁地摔倒甲板上,震得两个孩子手捂在耳朵上后退好几步,对于鱼先生有着很深的戒备心。 “卧槽?卫栩你今天出门踩到狗屎了么?这狗屎运简直突破天际!”向卿忍不住惊呼一声,但是还是难以改变毒舌的习惯。 卫栩一早上的阴霾被鳕鱼先生的到来一扫而空,一定是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赐过来一条鳕鱼给卫栩作生日礼物。 卫栩简直要抱着鳕鱼笑哭了。 “咱晚饭有着落了。”卫栩的全部心思都扑在如何做好这条鳕鱼上,心情好过一切。“这船什么时候回去?咱还是回家做吧?船上条件受限制太多。” 向卿心底里浮起一个狂霸酷炫邪魅的微笑,心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台词早就准备好了! “咱们船坏了,回不去了。” “啊?” “嗯,刚才船老大说什么什么仪器坏了,天黑之前只能等救援队伍来。” 卫栩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回不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远海,最近的陆地都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方向,现在你告诉卫栩说回不去了,卫栩不直接崩溃那算是万幸。 原因很简单。 卫栩爱吃鱼不假。 他是个旱鸭子也是真的。 多年钓鱼从未落水的经验告诉卫栩,钓鱼是钓鱼,但是不要在水上停留过久。 然而现在才过正午,也就是说,卫栩需要在海上一直等人来救他们。 “我去跟船老大谈一谈。” 第54章 生日惊喜闪亮登场 卫栩叫嚷着要跟传说中的船老大沟通一下感情,殊不知,这艘船上可以称之为船老大的人早就到了远在百里之外另一艘船上。 负责接应兆治信的小钱把兆治信拉上船,妥善安置好摩托艇,便跟着兆治信进了船舱。 兆治信这边在换衣服,小钱凑近了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兆治信上船前不久,秘书打来电话说事故死者的家属在兆治信住所门口拉开横幅闹事,群情激奋,有要开砸的趋势。 而且,已经有媒体到达现场。 兆治信略一思量,眉头逐渐锁起,“这个项目的招标工作是姓陈的负责,对吧?” 小钱一怔,半晌才回忆起招标时候的事宜,回答道:“是的。” 姓陈的是兆治信的姑父,也就是陈越的父亲,兆老爷子痛失爱子之后最得力的助手。在兆氏是举足轻重的人,却在不久前宣布放弃兆氏所有的股份,退出董事会。 然而兆治信并不想称他为姑父。 只用“姓陈的”指代。 兆治信的眉头舒展开,不急不缓地换好衣服,悠然道:“那就对了,告诉她处理好来闹事的人。” “还有……他怎么办?” 小钱说的是曲辰,曲辰曾一度背叛雇主听命于兆治信负责收集线索,此时此刻显然又重新投入到敌对方面,现在曲辰的忠诚度简直跌破负无穷。 “自生自灭。”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 曲辰。 兆治信迟疑了一下,这是曲辰自失踪之后第一次联系他,时机恰到好处,就在家属闹事的这个光景。 “……”接起电话兆治信没有开口说话,实际上真的是懒得跟曲辰再说一句话。 “信,你还好吗?” “……” “算了,我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你,有些时候,被放弃的棋子还是存有自己的想法的。” “还有别的事么?”兆治信的语气里依旧透着疏离,淡漠。 兆治信从来都有随时把人逼疯的能力,这次也不例外。 “兆治信,你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么?”曲辰这一句话说得很急切,仿佛不快一点说完自己就会失去说下去的勇气一般。 “没有。”兆治信回答得毫不犹豫,态度明确。 其实,他的确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为什么曲辰会对他生出别样的情愫,明明每次见面只是为了听曲辰汇报工作。 “我跟你,真的就只有合作的关系?”曲辰话里透着颤音,仍是不死心地追问。 “合作关系已经破裂,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那我就让你换个方式记住我。”最后,曲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 挂断电话的曲辰,坐在离兆治信住所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远处闹事的家属以及媒体,神色漠然。 头上、胳膊上还缠着纱布,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到兆治信的对立面,让兆治信更加印象深刻地记住他。 以敌人的身份。 而不是被兆治信拒绝的身份。 为兆治信收集线索的日子里,安静祥和,让人麻痹大意忘记自己的身份去相信一件错误的事情。 而在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刻,随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直刻意回避的事情。 船舱里的兆治信最后系好领带,瞧见小钱忧心忡忡地站在旁边,“怎么了?” “媒体……这样对公司影响不太好吧?” “你以为,他们要找媒体我会放任不管?” “那……” “放心,媒体的人已经被调包了。”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方面在清理公司内部加以重组,另一方面也是将兆治信自己的眼线安插到每一个他不放心的人身边。 找媒体来报道这件事,还未找到媒体头上,兆治信便已知晓,在路上动动手脚,轻而易举。 小钱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自家老板伏蛰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了。 “我们回去,请你看好戏。” 兆治信嘴角浮起不易察觉的笑容,调笑道。 小钱对于兆治信心情大好能说出玩笑的话这种事情感到异常惊悚,站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姓陈的为什么要找媒体来?” “姓陈的已经退出董事会多年,日前已经得知他入股新的公司做股东,兆氏于他,再无瓜葛。” 不光是兆氏公司,算上兆氏家族的上上下下,这次以后恐怕不会再与他继续有什么关联。 隐忍多年,总算到了一次性结清总账的时刻,尧是兆治信此等淡然自若的人,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变得有些兴奋。 就像,副本里清光了路上的所有的机关暗箭,终于要走到最终boss面前的心情一样。 对于这种重大事件,必须得考虑周全,把不安因素全部排除,防止猪队友犯蠢。 海钓船上的卫栩兜兜转转翻遍各个船舱没有见到除他们几个以外的任何人,不由得心生疑惑,回头问向卿:“怎么回事?咱们上的鬼船么?一个人没有?船老大呢?” 向卿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卫栩的问题。 施焱庭淡然一笑,把卫栩推进船舱,“先做饭,吃饱了我们再考虑对策,孩子们都饿了。” 双胞胎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开始咕咕叫,卫栩虽然还是不解,但本着向卿和施焱庭不会害自己的信念,顺从地进去开始做饭。 船上的条件受限,食材却出奇地一应俱全,扇贝鲍鱼似乎才刚放上船不久,这一诡异的现象着实令卫栩更加惊讶。 食材新鲜,卫栩也不好再做调味厚重的菜肴,那样恐怕会糟蹋了海鲜的鲜美。 清蒸鳕鱼,炒扇贝,鲍鱼蒸蛋等等。 机智如卫栩,做菜的过程中已经隐隐怀疑今天在码头偶遇向卿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日子,卫栩做饭的过程中心情也变得非常美好,就差扯开嗓子开唱。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菜刀也忙,菜板也忙,扇贝也忙着,鲍鱼也忙啊,菜锅蒸得鳕鱼香,菜锅蒸得鳕鱼香。 吃过饭之后,卫栩忍着好奇心在甲板上跟孩子们继续钓鱼,一直钓到天色渐晚,向卿和施焱庭都没什么动作。 这可急坏了卫栩。 天都他妈的黑了,还不把贡品呈上来是闹哪样?! 等到卫栩看着翻涌的海浪感到莫名的心慌,甚至生出把钓竿扔下去的冲动,向卿终于来叫卫栩进船舱。 刚步入船舱的那一刻,照明灯全部熄灭,双胞胎紧张地抱住卫栩的大腿,卫栩一边安抚孩子一边瞪着双眼四处张望。 轻柔的钢琴曲响起,卫栩觉得甚是耳熟,不消片刻,便辨认出这正是卫栩成名电影的主题曲。 讲述两个高中生的故事,风格小清新,过程轻松,结局不负众望地因为外界的压力忍痛分手。 卫栩饰演一个性格温和,不善言辞的老好人。 cp是个乐观开朗的大男孩。 相识于羽毛球比赛上,由对手变成趣味相投的朋友再发展为恋人。 伴随着钢琴曲的演奏,船舱里逐渐显现出卫栩的影像,从黑暗中走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如果我们还是朋友那该多好……” 是剧中的台词无误,卫栩绕着影像转了个圈,惊奇地发现居然是全息投影,看着多年前青涩的自己,卫栩不禁感慨万千。 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多年前的自己,然而光影幻灭,背景音乐曲风一转,变成威风凛凛的鼓声,背景的镜像也后退回千百年,黄沙漫漫的塞外。 是卫栩饰演的第一部电视剧,苦逼的二皇子,在边疆御敌的那一天,一身劲装,染血的披风随风飘扬。 策马立于层层叠叠的尸体之上,如修罗神色一般的睥睨敌军。 不怒自威。 一改平日里温润谦和的形象。 “我茝朝疆土岂容尔等蛮夷觊觎!”策马上前,长/枪一挥,在地上的黄土上划过一道凛冽的直线。“今日,尔等休想再前进一步!” 气势恢宏,一人仿佛抵得上千军万马。 令敌军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卫栩的情绪也被二皇子的壮志豪情感染到,可卫栩还是很没节操地联想到剧情,似乎此时二皇子已经战至只剩自己一个人,最后力竭差点被俘,被带着主角光环的男主角赶到救下。 果然是帅不过三秒。 好在孩子们都不知道剧情,看到自己爸爸如此霸气,兴奋地拍手,“爸爸好厉害!” 亏得孩子们居然认得出是卫栩。 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播出剪辑好的卫栩片段,以及上台领奖,出席各种活动的录像。 卫栩看着眼前全息投影出来的对自己职业生涯的总结报告,心说没看出来向卿心思还挺细腻的,这个惊喜真是有心。 省得卫栩以后还得自己收集素材,给双胞胎显摆自己精彩的演艺生涯。 背景音乐转换成卫栩最喜欢的一首曲子,镜头变成兆治信的家,卫栩心下一惊,什么情况?! 没有预想中见到兆治信的身影,反而跟着镜头来到卧室,素色的纱帘遮不住阳光,阳光倾洒在室内,而熟睡的卫栩不为所动,睡得香甜,睫毛翕动,翻了个身,踢掉被子。 镜头框外面伸进去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替卫栩盖好被子,又在卫栩的手上握了握。 卫栩万分惊恐地回头看向卿,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向卿一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也是第一次看见。 录像地点在兆治信的家里,录像的人不可能会是第二个人。 可兆治信什么时候背着他做了如此幼稚的事情?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爸爸,你那是在谁的家睡觉啊?” 第55章 达·芬奇密码乱入 问话的是卫滚滚,而他的双胞胎弟弟正在看着影像中床头的早餐流口水,没功夫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卫滚滚的话问得卫栩哑口无言,在谁家?总不能说是在你爹的家里吧?卫栩才不想告诉孩子他们是卫栩和兆治信两个男人生的呢。 急中生智的卫栩想起一招某人百试不爽的计策,那就是无视,彻底无视,“小卿卿,你们计划好的?你叛变了?” 听到卫栩的话,向卿登时变成苦瓜脸,“别不要脸,谁跟他是一伙的啊,这是对我的人身攻击、诽谤!污蔑!” 影像播放到后来,卫栩并不是每次都在睡觉,有的时候是在做饭,有的时候是在,玩有的甚至是在拍戏。 不论他当时是在干什么,反正就是全然不知道兆治信在录像的这件事情。 卫栩满头黑线,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兆治信的所作所为,难不成这家伙在脑袋上按了针孔摄像头? 真是一个富有创造性的总裁。 空有一副高冷的外表,实际上是个幼稚、喜欢异想天开的逗比。 脑洞大过天际。 然而这又有什么卵用呢? 卫栩神态自若地走到后面守在设备旁边的施焱庭,示意他关掉影像,而施焱庭却没有任何反应,盯着前方,若有所思。 “向卿,你看他的手。” 向卿闻声便认认真真地去看卫栩影像的手,凑近了才依稀看得到手腕上居然有一串符号。 ---·--·---·--·-·--·--···--··-·---·---··- 卫栩也感到很惊奇,他手腕上白白净净,连杂毛都没有一根,更不用说符号纹身什么的了。 显然这是后期加上去的符号。 兆治信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突发奇想地给他的手上加一串符号。 看着这一串点横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卫栩觉得好像有点眉目。 这不就是摩斯密码么?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串符号代表着什么含义? 兆治信存放巨款的银行账号和密码?送给卫栩的一笔巨款? 兆治信隐秘住所的具体位置?让他们几个过去看看地下室的酸菜腌得够不够入味? 还是说世界末日具体的日期?通知他们提前避难? 卫栩摇了摇头,觉得似乎自己的思维跳跃得太离谱,完全走错片场的节奏。 符号极其不明显,如果不是施焱庭眼睛尖的话,卫栩恐怕不会注意到这一串符号,兆治信留下的信息直接失去大白于世的机会。 “要不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意思?”向卿看着这一串鬼画符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是直接给兆治信打电话。 然而,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 打个屁电话。 录像已经结束,施焱庭把录像倒回前面卫栩露手很明显的地方。向卿把灯全部打开,卫栩则拿来纸笔记下这一串摩斯密码。 好在卫栩拍过解谜悬疑的戏,里面科普摩斯密码的时候还是用心记过的,摩斯密码就是以前的电报码,算是通用的密码,不妨对照上面翻译一下这串鬼东西。 “卫栩你干嘛呢?” “可能是摩斯密码,我手机里存了通用密码本。” “什么摩登密码?你存那玩意儿干啥?”向卿满头雾水,非常不解。 “有一次拍戏,编剧给的,我觉得好玩就留下来了。”卫栩拿出手机找出罗列密码对照表的那张图片,在一堆点点横横中寻找可以对应的点横。 然而第一组密码就无解。 ---· 他妈的密码本上根本就没有这一组密码,完全找不到可以对应的字母或者数字。 倒是有·---对应着j可是兆治信会犯这种写错密码的错误么? 卫栩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那这点横会不会是对应的二进制数码?点对应1,横对应0?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串鬼东西就应该是0001001000100101001001010011010001000110。 向卿看着卫栩在纸上又写出这一串魔性的1和0,忍不住开始长吁短叹:“你写这么多的1和0也改变不了你是0的事实。” “说得好像你是1似的,去一边跟滚蛋玩,别跟着添乱。” 向卿被卫栩嫌弃之后满腔怒火即将爆发,施焱庭安抚地摸摸毛,“这是二进制数码,转成十进制就能看懂了。” 向卿还是很不服气,“有话说话,神神秘秘的闹哪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能……他不想让卫栩看到,又想跟卫栩说。”以施焱庭对于兆治信的了解,只有这种解释了。 卫栩没吭声,笔尖簌簌,转眼已经把二进制数码转换成十进制数码。 1225273446 下面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应该对照哪一个密码本。 按照常理推断,也许是对应的电脑键盘或者手机九宫格键盘的。 先试电脑键盘的,按照棋盘对应,第1行第2列对应!,第2行第5列对应4,第2行第7列对应6,第3行第4列对应r,第四行第六列对应y。 连起来就是!46ry 卫栩看着他绞尽脑汁解出来的密码陷入久久的沉默没有说话。 良久才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怒吼:“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摔!” 重整旗鼓的卫栩又准备试九宫格键盘,12对应的是/,25对应的……他妈的没有第五个啊!一共就abc哪来的第五个字母或者符号啊摔! 卫栩简直想冲到兆治信面前把他一顿棒揍,有话说话,不想告诉我就别他妈的说!留这个密码玩神秘干什么?! 施焱庭也很同情卫栩,兆治信这种做法简直令人发指。可是,他们又不能直接放弃解码,至少得知道兆治信究竟想说什么啊! “也许正确的密码本不是通用的,可能是一本书或者什么的。”施焱庭试探性地推测,既然不是通用的密码本,那就很有可能是兆治信当时写密码时手边的某一本书的那一页。 “会是什么?他有什么书我哪知道!” “正因为你不知道他有什么书,所以他用的密码本就应该是你知道的,或者,已经留给你了。” 卫栩没什么书,况且他即使有书也不会带出来。 那么就剩一个可能了。 密码本就在兆治信留下来的这些东西里。 “快找找,有没有什么书什么的。”卫栩振臂一呼,指挥大人小孩在船舱里找劳什子的书。 忙忙碌碌半天,卫蛋蛋在装设备的袋子里找到了一本说明书,这是船舱里唯一的一本书,还是兆治信留下来的。 卫栩大喜过望,抱着卫蛋蛋吧唧吧唧亲了几口。 拿过来说明书又是一愣。 完全新的说明书,连外面的塑封都没拆,这可能是兆治信的密码本么? 卫栩拿着说明书左看看又看看,既然只有这一本书,那就只能试试了,没拆封说明兆治信写密码的时候应该也是没用里面的字。 那就只剩正反面两面的字了。 正面满篇的英文,还有品牌的logo和实体图,背面也是满篇的英文以及其他语言。 先从正面开始。 “希望这次对了。”卫栩一边嘀咕一边对照上面的字母。 12对应a,25对应d,27对应i,34对应e,46对应u。 连起来就是adieu。 什么意思? 法语单词,就是再见的意思。 “废了半天劲就为了跟我说一句再见?”卫栩有点欲哭无泪,兆治信费心劳神地写了这么一串密码,就为的跟他说一句再见? 向卿想了想,迟疑地开口:“法语中dieu代表着上帝,a相当于at或者in,直译过来就是上帝那儿见吧!” 也就是说,这个单词又含有永别的意思。 或者说再见无期。 这句话可算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惊住了,什么情况?兆治信这是要上吊还是割腕?这是要闹自杀还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即将离开人世?特地跟卫栩说一声永别?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大事不妙啊! 施焱庭蓦然想起前不久兆治信曾委托他购进一批炸药,量可不小,难道是准备跟仇家同归于尽? 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何苦呢? 施焱庭把自己的想法给卫栩那么一说,卫栩终于沉不住气了,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去阻止兆治信这个蠢货。 “他走之前说自动导航就能回去,应该挺简单的吧?”向卿询问的目光飘向施焱庭,后者肯定地点头。 “我曾经开过这种船。” “那就好。”卫栩连声重复这一句话,像一个复读机一样。 来到驾驶室,施焱庭来到检查仪器,然而越检查,施焱庭的脸色越不好,最后不得不对向卿和卫栩坦白道:“仪器失灵了,这船没办法走,而且我们没办法联系上救援。” “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不能回去代表什么?代表着他们要在这里过夜,工作怎么办?他们俩可不像施焱庭一样自己是老板,说旷工就旷工。 旷工可是要发钱的! 后来仔细想想,他们的老板不就是眼前站着的这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施焱庭么?! 那还怕个球! “是兆治信动的手脚么?” “不是,各项数据都正常,但就是不好使,他没这个本事。” 严格的来讲,仪器并没有失灵,什么都正常,但就是无法航行,也没有办法联系救援。 就是如此邪性。 卫栩脑袋急成浆糊,领着孩子去驾驶室门口透气,向卿看着笑容不减的施焱庭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你最好的朋友都要跟人家同归于尽了!” “他,没那么缺心眼。” 施焱庭压低声音,趁着向卿不注意飞快地在向卿脸上亲了一口,“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讨厌他又能怎样,他是你的朋友,又跟卫栩……还是俩孩子……”话没说完,向卿猛地发现卫滚滚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向叔叔,爸爸让我跟你说先回去休息吧。” “哦,好,滚滚真乖。” 卫滚滚走后,向卿碎碎念:“他听没听见啊?” “不会,滚滚那么小,他就算是听见了也不会想得到。” 别说卫滚滚一个毛还没长齐,屁都不懂的小崽子,就算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面对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想到那么多,脑回路是有多奇葩。 第56章 支个锅子准备杀鱼 几日后的清晨,卫栩站在船舷甲板上望着云雾迷蒙的海面,不知心中在考虑些什么。向卿愁眉苦脸地来到卫栩身旁,抱怨道:“困了这么多天,吃鱼吃得都快成鱼了。” 自从那天晚上仪器诡异地失灵之后,海上就起了大雾,联系不到陆地也没有办法航行,连附近有没有船只路过都无法知晓。 一行人守着船舱的鱼吃了好几天,人都快吃成鱼精了。 不过,大家都在着急什么时候能回到陆地,没有人注意到为什么船舱里的鱼这么多天都还是鲜活的,就好像刚捞出来一样。 见卫栩无动于衷,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别看了,你现在就算是赶回去,估计也得等到头七才能烧个纸,在回魂夜见个面。” “你说……他真的……” 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不过就凭这半句话,向卿也猜得出来卫栩要说什么。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形,有点于心不忍,“不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那他留言给我说永别干什么?” “可能不是永别啊!就是……以后见面会比较难的意思,嗯,就是这样。”向卿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绕到卫栩前面仔仔细细地把他打量一遍,他现在可怕卫栩突然从这里翻下去,一只旱鸭子在海上想死还不简单?! 泡成面包或者葬身鱼腹都不是什么好结局,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还是寿终正寝的比较好。 “爸爸!快来!”卫蛋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招呼卫栩过去,也不知道施焱庭那边发生了什么。 既然是施焱庭那边有情况,向卿自然是一马当先,脚下生风是跑得比谁都快,卫栩紧随其后,心事重重。 跟随卫蛋蛋来到船舱里存放活鱼的地方,施焱庭拿着网兜站在鱼池旁边,一脸的凝重:“我正要捞鱼,鱼就不翼而飞了。” 施焱庭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前一秒还在池子里跟他斗智斗勇的鱼,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 但是面对亲眼目睹的事情,不想相信却也怀疑不起来。 看着清澈见底的鱼池,卫栩的脑子嗡地一下子炸了,“卧槽!咱们这几天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广播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响声,大概是最近的天气变化趋势,标准的播音腔女声絮絮叨叨地念叨,众人面面相觑。 “走,去驾驶室看看,说不定咱们能回去了。” 来到驾驶室,众人惊喜地发现仪器一切正常,红红绿绿的指示灯闪烁着,施焱庭上前检查一番,确认之后对身后的卫栩和向卿说:“可以航行,都恢复正常了。” 向卿松了一口气,心说终于能逃离这个满是鱼腥味的鬼地方了。 余光瞥见卫栩,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揶揄道:“马上就能回去了,别跟小媳妇似的那么幽怨。” “别乱说话。” 卫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就领着俩孩子转身回了船舱。 向卿对着卫栩的背影高傲地哼了一声,“不要脸的小婊砸!死性不改!狗改不了吃翔!” 仪器恢复正常,海上的大雾也逐渐散去,赶回陆地的心情固然急切,施焱庭还是趁着自动航行的时候给秘书打了电话,通知这期节目延后播出。 再怎么说,卫栩总共就参加《小儿难哄》的四期节目,总不能连这四期都要缺席一期吧? 向卿看着施焱庭专注打电话的侧脸,觉得特安心,自家公司注资的节目就是方便,老施同学好样的! “嗯,额外费用我们承担。” 向卿嘴角的微笑还来不及荡漾开,就被冻僵在原位。 费用?承担? 这可是戳中了向卿的死穴!顿时就斯巴达了,伸手过去要抢手机,施焱庭一边拦着向卿一边对电话又嘱咐了几句,迅速挂断电话,看着炸毛的向卿感到很无奈,“没多少钱,别这样。” “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这样你让我哪样?!”向卿眼睛瞪得溜圆,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施焱庭,“给我打回去,卫栩不参加第四期了!让他们播去!” “别闹,乖,回头我补给你。” “你的钱不他妈的就是我的钱么?!从左兜拿到右兜你不嫌折腾么?!你个败家子!有多少钱都得让你败坏光了!”向卿怒不可遏,扯脖子就开始新的一轮骂街。 施焱庭看着小脸气得通红的向卿,心情愉悦,伸手给向卿顺毛,柔声道:“乖,节目延期等卫栩产生的费用没有卫栩带来的收益多,我们还是不亏反盈的。” 向卿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钱,即使是培养影帝也是为了以后赚更多的钱,所以,对于不亏反盈的这个诱惑,向卿很吃这一套,当即调成乖巧模式,“真的?你可不能骗我!” 施焱庭爽朗一笑,揉着向卿的呆毛,把他揽进怀里,“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等这期节目播出,你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 “那我用不用再买几个点钞机?不行不行,还是自己亲自数比较过瘾……哦对,那几个小孩也不知道训练得怎么样了。” “公司的事情先不急。”施焱庭轻拍着向卿的后背,忧心道:“我们先去找到治信。” “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么?” “可是,他父母的事情我总得露个面,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施焱庭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总不能说,他们两家以前订的是娃娃亲吧? 如果兆治信和施焱庭有一个女的,恐怕俩人早就领证结婚了。 哪还轮得到卫栩和向卿啊! 幸亏这两个弯男没有互相看对眼,反而保持纯洁的友谊这么多年,真是世间一大奇观。 这要是被刚刚确定心意不久的向卿给知道,俩人还有这一层牵连,那还不得直接把肺气炸了啊!不管有没有事,让向卿知道了,总是会发生给施焱庭的幸福生活添堵的事情。 转念想了一下兆治信那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产生不出任何绮念,光是想想就浑身一震,由内而外地感到寒意。 船舶即将进港,乌云密布,气氛压抑,卫栩带着俩孩子瞥了一眼玩泰坦尼克号经典镜头的俩蛇精病,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兆治信打电话,如果能在电话里就解决这件事那最好不过。 呵,兆治信,兆总裁又尼玛关机。 幸好长情的秘书姐姐这么多年都没换号,又转而给秘书姐姐打电话。秘书姐姐很快便接起电话,听起来心情不错,娇笑连连。 卫栩一阵感慨,秘书姐姐终于想通了不单恋杜淳风那只狗尾巴草了,找到自己的真爱真是可喜可贺。 “诶呦喂,又是打听兆总在哪儿吧?你说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全家都指着兆总吃饭呢,见天的卖兆总这算什么事啊!这要是让兆总知道了……” “姑奶奶,你要什么下次给你补上,快点告诉我兆治信在哪儿,人命关天啊!” 卫栩的语气非常急切,着实给秘书姐姐吓了一跳,顿了一下,然后才悻悻地说道:“小破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兆总当然是在本家咯,家族聚会,公司都临时放假一天了,要不然……” 秘书姐姐又准备开始长篇大论地开始抱怨自己平时工作如何如何辛苦,兆治信使唤起人是如何如何的压榨员工,奈何卫栩一句话也没听完就挂断电话,回头喊施焱庭,“带我去兆家。” 诚然,兆治信多处私宅卫栩都熟门熟路,怎么去,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摸得门儿清,可兆家的大宅卫栩是一次也没去过,兆治信也从来没提过,卫栩也从来没问过。 自己又不是小媳妇,干嘛上赶着回去见长辈,回去敬茶么?! 实际上,成年以后的兆治信也很少回去。除了每年的聚会,不得不回去。 而这次,戏台都搭好了,戏班也准备就绪,作为东道主的兆治信,怎能不回去看戏? 特别嘉宾卫栩,向卿和施焱庭以及双胞胎找了个地方各自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毕竟是参加宴会,穿得太随便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就让人给哄出来了。 本家大宅跟想象中一样的气派,可是在乌云的笼罩下,总感觉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卫栩看着大门,没来由的一阵寒意传遍全身,抖了个激灵。 “空调太冷了么?”善解人意的卫蛋蛋用小手抚摸上卫栩的胳膊,俨然一副醇正大孝子的模样。 “没事,不冷。”卫栩坐在后座,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施焱庭驾车载着他们没有受到阻拦便进了庭院,施焱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卫栩,嘱咐道:“不要声张,谨慎行事。” 虽然这次的目的跟吃没什么太大关系,走进宴会大厅里的卫栩还是被满屋子的美味佳肴给摄住心魂,差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幸好,卫栩还有点正事,咽了一下口水便在大厅里找兆治信的身影。 兆家到兆治信这一代姓兆的就剩他自己一个,可旁系多啊,什么三姑父六姨妈,大舅妈的二姨夫的四孙子的五大爷全都带着孩子回来参加聚会,不管怎么说,也混个脸熟啊,万一就哪天得到提拔了呢! 凡是跟兆家沾亲带故的,今天可算是全到场了,整个大厅就跟菜市场似的,全是人。 不过,倒是没那么吵,交谈时每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往人群里一瞥,还真就看见了一个比较眼熟的人,离卫栩不算太远,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良好的修养,与身旁的人侃侃而谈。 这个人,卫栩曾见过几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在第二期节目录制当天,贴着他和卫滚滚俩人呼啸而过的火红跑车里。 曲辰认识的人?曲辰还认识兆治信的亲戚呢?真是不简单啊!他们城里人真会玩啊! 卫栩把孩子往向卿那一放,就只身一人满大厅的找兆治信,找得那是一个头昏眼花,看人都快看出双影了,肩膀却被轻轻地拍了一下,猛地回身,发现兆治信本尊正站在他身后。 一成不变的曜黑西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卧、我不能来么?”卫栩把槽字生生吞了回去,脖子微微扬起,瞬间又开启装比模式。 “可以。” “我……你……你可别做傻事。” 兆治信眯起眼睛,审视卫栩,“焱庭都跟你说了?” 既认识卫栩又熟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除了施焱庭以外就没有另外的人,所以,兆治信一开口就是问这个。 “嗯,他叫我来阻止你。” “他?”兆治信扬眉,对于卫栩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碰巧看到远处的施焱庭也在往这边看,与他对视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卫栩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太迟了。” 第57章 逐步剔除层叠鱼鳞 水晶灯下,大厅一旁的乐队在陶醉地演奏音乐,乐曲悠扬,卫栩觉得自己脑仁有点发疼。 一个端着香槟的侍者走过,兆治信取来两杯递给卫栩一杯,目光自上而下打量卫栩一番,“酒不错,尝尝。” “别转移话题,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再怎么说,跟敌人同归于尽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不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于是卫栩刻意压低嗓音,规劝兆治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主意。”兆治信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发现兆治信完全油盐不进,卫栩心里一急,把兆治信的杯子给抢过来跟他的杯子一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推着兆治信走到角落里,“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呢?为什么要陪他们去死啊?命和命不是等价的啊!” 兆治信看着卫栩有那么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淡淡地笑起来,理了理卫栩耳边的碎发,“你以为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难道不是么?” “看来,我们之间有很深的误解。”兆治信轻笑,晃动杯子中的香槟。“实际上,我并没有那样的打算。” “那你这是……” “秋后算账。”新仇旧恨,该讨回来的一记也不能少。 “好吧。” 兆治信目光移向远处,嘴角上扬。 这时兆治信叫过来侍者,拿起上面的一杯香槟,指尖点了点盘子上的最后一杯香槟的杯沿,“去把这杯送给那位先生,就说是我敬的。” 侍者点点头,带着香槟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边,耳语几句又指引那人看这边。 兆治信举起杯子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那人也是照做。 还是刚才那个人,在曲辰车里见过的,依然觉得那个人很眼熟,只是不记得是谁。 “既然来了,找个好位置,准备看好戏。”兆治信打断卫栩的回忆,示意卫栩跟他走。 在兆治信的带领下,卫栩跟随着来到大厅通往二层的楼梯口,给卫栩安排了个极好的看热闹的地点,兆老爷子正一身月灰西装进行致辞,感谢亲朋好友的到来什么什么的。 老爷子满头银发,却并没有老态龙钟之色,一言一行,尽显精神矍铄。 然而,卫栩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这老头也很眼熟啊?怎么好像在医院厕所门口搭讪卫滚滚的那个怪老头啊?那天对卫滚滚不但很有好感还说什么来着? 还说卫滚滚像他的孙子小时候? 他孙子? 不就是旁边站着的这位兆治信兆大总裁么?! 真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就在卫栩晃神这一会儿,兆老爷子点名兆治信上来作为第三代的代表致辞。 兆治信理了理衣着便拾阶而上,转身在上面站定,摆正话筒意味不明的目光从人们身上扫过。 兆治信出场,意味着,年度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向卿和施焱庭带着孩子凑到卫栩跟前,向卿一副今天免费大戏不看白不看的姿势,而施焱庭则正色嘱咐卫栩:“待会儿要是有变动一定要跟紧我们。” 拿不准兆治信具体的计划,可那批火药是真真切切已经进了境内,交付到兆治信的人手里,目前来看,也就是这次的动静最大最适合用奇奇怪怪的方式反击回去。因此施焱庭不得不谨慎小心,这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呢?! “诸位可能对最近兆氏一个项目的事故有所耳闻,这次的事故对兆氏影响不小,董事会方面也很重视,善后工作已经传达下去,很快就会生效。不过,这次项目的招标工作,我记得,是姑父您是负责人之一,对么?”寒暄几句,表达一下事故处理得差不多不用担心的主旨意思,兆治信把目光对准下面的一个男人,卫栩顺着兆治信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觉得他眼熟,原来是兆治信的姑父。”卫栩喃喃自语,之前在兆治信身边的时候见过几次兆治信的姑父,据说是姓陈,全名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陈则宇。 可时隔久远,卫栩也记不太清楚模样。所以,那天在曲辰的车里见到陈则宇,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今天经兆治信这么一提醒,还真就把他给想起来了。 陈则宇戴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一副儒雅的模样,轻轻地推了推镜框,“是的。” “姑父不如给晚辈解释一下为什么中标人会以标底的价格中标?”兆治信扬眉,虽然用的是敬称,可言语之间却没有分毫尊敬的意思。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则宇,眼底隐隐透着寒意。 在建设项目招投标活动中,标底的编制是工程招标的重要环节之一,是评标、定标的重要依据,是兆氏的绝密资料,任何人都不能够对外泄露。 “这种巧合并非没有存在的可能。”陈则宇不紧不慢地回答,“阿信是在怀疑姑父泄露标底?” 发生事故的项目当时评标兆氏这边的代表就是陈则宇,除了另外一位负责人和兆治信,就只剩陈则宇掌握着标底的资料。 当然,也可以怀疑另一位负责人泄露标底。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其他人,但是,姑父养的狗去送资料的路上可能遭遇了一点意外。” 工程出事故,罚是一定要罚的。不过既然是废标,这责任就需要重新划分。 侵犯商业机密罪,如果把兆治信现在掌握的确凿证据提供给检查机关,根据刑法定罪可判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姑父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则宇不紧不慢地装糊涂,招标的事情起码过去了一年半,细枝末节的东西谁还会记得清。“兆氏首要任务就是处理事故,而不是起内讧。我听闻前几天还有家属闹事是不是?媒体也介入了。” 就算是当时送资料的人被兆治信控制住了,这种事情反咬一口说是陷害简直轻而易举。 谁也证明不了人是他的。 把招标事宜放在一边暂且不提,这次的事故虽然不大,可损害的是兆氏的名誉,如果媒体介入添油加醋,光是舆论就够兆氏喝一壶的了。至于是否降低资质,还尚不可知。 想到这里,陈则宇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总是这么沉不住气,跟他老人家斗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记性。这么一点小把柄就想发难于他,真是异想天开。 既然已经抽身离开兆氏,把兆氏整垮也算是对新公司的一点贡献。 “如何处理无需姑父担心,不过姑父恐怕是记错了,根本没有任何媒体介入这次的事故,让您失望了。”兆治信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这是其一。” “没有媒体介入是好事,姑父怎么会失望……”陈则宇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兆治信今天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经意地看到楼梯扶手站着个摄像师打扮的人,向陈则宇举起手里的储存卡示意一下。 陈则宇恍然大悟,兆治信居然连他暗中派人请来的媒体都给调包了?难道这次兆治信真的是有备而来? 不知不觉层层细而密的汗珠从陈则宇的额角渗出,看见兆治信身后的兆老爷子又开始安心下来。 不管兆治信怎么样列举陈则宇的罪状,兆老爷子都会保他这个女婿。 即使他真的对兆氏不利。 “阿信,你都快给则宇说糊涂了。”兆老爷子慈祥地笑道。 “真糊涂也好,假糊涂也罢,姑父应该看得懂这账单,是您的没错对吧?”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钱又呈上一份账单明细给陈则宇。 卫栩看着神出鬼没的小钱不由得感慨:小钱就是小钱,兆治信的得力助手,连出场都是秉承兆治信少言少语的风格,说冒出来就冒出来根本不打招呼。 陈则宇大致扫了一眼单子,大概就是他近两年的资金流动的明细,到还真是有那么几笔数目较大的流出款项,不过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是我的不假,不过,阿信,你居然还派人查姑父的账单?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警方。”兆治信的脸上线条变得缓和,左手轻轻指了一下刚拆石膏不久的右臂,“前不久的车祸,肇事司机已经明确表示是您,陈则宇,雇佣他表演醉酒驾车的一出戏。” 一语既出,惊煞众人。 兆治信遭遇车祸险些丧命是兆氏里里外外全部知晓的事情,兆老爷子得知车祸定然是震怒不已,还要求警方一定严惩肇事司机。 群众这心里跟明镜似的,兆老爷子的儿子和儿媳就是死于车祸,肇事司机逃之夭夭,追查多年无果,唯一的孙子又同样遭遇车祸,恐惧自然要换成愤怒全部发泄在这次的司机身上。 然而警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结果,使兆老爷子极度不悦。 没想到,这次的车祸还有这一层内/幕。 今天的晚宴,可算是真有看头。 “不可能!我怎么会要害你!你是我亲侄子!”陈则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连否认。 实际上,陈则宇也的确受了委屈,撞兆治信是章季民乱了阵脚想出来的馊主意。不过,俩人狼狈为奸这么多年,陈则宇会不知道章季民的行动?说到底,陈则宇即使没有明确授意,也是默许的。 因此就给了身陷囹圄的疯狗乱咬的机会。 “那你给在场的诸位讲一讲,这笔钱去了哪里?”兆治信拿着账单走近陈则宇,指着上面的一行,逼问道。 陈则宇定睛一看,刚才看的账单根本就没有这一行!兆治信什么时候又调包了!“这账单是假的!” 陈则宇感觉到没来缘由的心浮气躁,火气就上来了,指着兆治信手里的账单几乎就是歇斯底里地在控诉。 而这种情况,在旁观者眼里,只会觉得陈则宇是因为事情败露恼羞成怒。 “姑父刚才还说是您的账单,怎么又不认?”兆治信玩味地一笑,似乎很享受现在的形势,“爷爷,您一直信任栽培的女婿现在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兆老爷子气的不轻,抬手在扶手上重重地拍打几下,“则宇!你既然已经放弃股份又为什么要害阿信!阿信父母早逝,阿信是你看着长大的亲侄子!难道你一直在演戏给我看吗?!” “不是……”陈则宇觉得脑子乱哄哄的,能言善辩的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哪怕一句辩解的话。 “因为,陈则宇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更是把我的父母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兆治信的脸色陡然冷下来,仿佛眉角间都要生出寒霜一般。 原本连接话筒的音响此时放出录音,先是倒茶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很干净的男声:“爸,阿信这次的车祸真的是……” “是我又如何?当年前的车祸我可以如法炮制一桩,一死百了,看那个老头子还能不能坐得稳。” “舅舅和舅妈的车祸也是你指使的?!” “他们不死,那个老头子怎么会选择提拔我陈则宇?这么多的赚钱机会会轮得到我一个外姓人?” 录音后半段陈则宇明确表示当年前的车祸是他谋划的,而那个干净的男声,显而易见,正是兆治信的直男表弟,陈越。 卫栩得知这个事实惊得倒吸了口气,原本以为陈越是新包养的情人,兆治信顺着他来理所应当。后来发现陈越是兆治信的表弟,卫栩还有点意外,毕竟兆治信一直以来除了兆老爷子以外的亲人都是不冷不热的,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如此爱护一个表弟。 到头来,果然是有所图谋。 可陈越怎么会同意录音?陈则宇那可是他的亲爹啊! 陈越到底对录音知情不知情? 卫栩环视四周,没有见到陈越的身影,看来很不巧陈越缺席今天的聚会。莫非这也在兆治信的算计之内? 陈则宇好不容易恢复淡定的表情隐隐又有崩塌的趋势,很快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苦笑道:“姑父知道你不想让我们这些老古董继续霸占着位置,姑父就自觉地放弃股权想让你安心,没想到你还是不放心,处心积虑地导演这么一场戏。” 兆治信一直以来的清洗重组行为已经引得公司元老们颇为不满,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出声,陈则宇如此一说,在场的长辈很难不去怀疑这是兆治信的手段。 顿时底下开始议论纷纷,向卿掰着指头算算,陈则宇说得也不无道理,录音这种事情毕竟是偷偷做的,而且完全可以把谈话内容经过剪辑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况且法院也认为录音证明力较弱,不会承认录音作为证据。 也就是说,这段录音基本上没什么卵用。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兆治信还有后招在等着陈则宇么? 卫栩盯着兆治信的脸仔仔细细地观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言论,不期然地发现兆治信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卫栩暗笑,这个笑容绝对代表的不是什么好事。 “陈则宇,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兆治信眼神一凛,目光转向乐队之中。 这时乐队里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虽然穿着得体的礼服却还是掩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沧桑,有点跛脚,走近卫栩身边的时候卫栩发现纯白色的衬衫在腹部隐隐渗出血迹,而男人似乎很虚弱。 走到陈则宇面前站住,“陈老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