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惊世狂妃》 001 妖星还是帝星(上) 东篱七月十五,入夜。 阴风阵阵,电闪雷鸣,一条条的电光划过天际,像是翻腾的游龙,时隐时现。 ‘嗤拉’一声闷雷炸响,霎时照亮空无一人的大街,又马上暗淡,陷入漆黑。 七月十五,称中元节,俗称:鬼节。 以往的七月十五到了夜里不说鬼气森森,阴风怒号,起码也还是柔风微月,天气甚好,不如今夜这般恐怖瘆人。祭拜亲人的百姓瞅着天色不对,又迷信,故老早的烧完纸钱,放完花灯,一番叩拜之后,赶紧回家熄灯睡下,以至于整条大街漆黑一片,诡异无比。 惊雷不断,七月的天气已属初夏,却是突然吹来一阵寒风,凛冽刺骨,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似乎被撕开一个大窟窿,倾盆大雨席卷而来。伴着时不时的雷鸣,狂风狠狠的刮起残枝枯叶横扫整条街道,大雨滂沱,砸到房顶瓦楞,噼里啪啦,莫名的心惊。 帝都南侧,抚远将军府内,一片亮堂,朱红大门紧闭,檐角两盏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不已,似要月兑离而去,门内,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匆匆忙忙,或是手拿棉布,或是端着盆盆热水。 上哪?自然是去锦书阁,将军夫人,要生了。 说是要生,其实已经从酉时到现在都没有生出来,稳婆是一个接一个的进去,血水是一盆接一盆的端出,黏腻,猩红。 大雨拍打着屋顶窗沿,索性丫鬟们将屋子四面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一丝寒风都吹不进。 抚远将军秋毅一身便装站在锦书阁外,经年累月的战场生活让他看起来正气凛然,剑眉虎目光华内敛,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只那不自觉交握在一起的大手可以看出,内心很紧张。 “什么时辰了?”秋将军头也不回,目光紧紧的盯着锦书阁的门,门开一次眉头扬一次,生怕错过,但都失望了。 “老爷,已经子时了,夫人她——”垂首一旁的管家秋伯低声回答,语气里布满担忧。 从前八位公子出世都是顺顺利利,这次怎的这样怪异,选在这样一个阴郁不堪的天气不说,竟然是七月十五——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秋伯心里暗想。 “啊——” “撕拉——” 一声低沉的尖叫,一道粗壮的闪电以迅猛之势扑入将军府,同一时刻击在院子的海棠花树上,‘咔擦’一声轰然倒地,断裂处冒着一丝青烟,瞬间被雨水冲熄。 那尖叫低沉痛苦,任谁都听得出疲惫和压抑,然而,突然落地的闪电更是吓了众人一跳,原本默默无声侍立一旁的家丁仆人个个脸色发憷,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窃窃私语起来。 “七月十五,夫人莫不是生了个妖怪——” “看这样的天气,当真是妖星降世——” “别胡说,将军还在呢。” “大家不说出来,难道谁还没这样想,哪有中元节出世,还是在子时的?” —— 议论声虽小,可是人多嘴杂,又是都站的极近,怎么可能听不到。 “都太闲了是吧,正事不干,乱嚼舌根没看见将军正担心吗。”秋伯眼睛一瞪,冲着家仆喝道,一干仆人立马噤声,规规矩矩站好,再不敢议论。 教训完下人,秋伯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爷,谁知他竟然出神的望着被劈的海棠花树,秋伯心想:找个时间得好好管教一下这些奴才,又担心将军可别听进去了才好。 秋毅不为所动的静立廊前,任由雨水湿了衣角,眼睛却是失神的看着爱妻最爱的海棠花树,心里尽是家仆们说的话:妖怪——妖星—— 堂堂抚远将军府,将门八子个个都是领军打仗的好儿郎,贤妻温良淑德,儿子们恭谨谦逊,府内井井有条不像其他大臣个个小妾成群,他仅有一位妻子,八个儿子的母亲。 这样美满的家庭,何以在今日迎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祸害的东西,秋毅回眸看向锦书阁,里面不时传来低微的痛呼声,让他揪心,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竟然已经开始断定那肚子里的第九子是个祸害—— 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除了电闪雷鸣,铅云浓重,似要压顶之外,抚远将军府顶上的天空开始呈现浅红色,丝丝缕缕还不太明显。 —— 与此同时,现代中国,五岳之首泰山之巅。 着统一白色研究服的几个人影不断地变换方位,其中一名高挑出众的短发女子正埋头专注的盯着电脑,十指飞快的操作键盘。空旷的平台上看似零散实则有规律的放着很多仪器,依稀可辨是:黄道经纬仪、赤道经纬仪、地平经仪、地平纬仪、纪限仪、天体仪等。 “老大,目前夹角12,θ角快接近12。6度。” 一直盯着天文望远镜的纤瘦男子忽然兴奋的侧头看向短发女子的方向。 “快要七星连珠了。” 他紧接着一吼,所有人都朝他看去,短发女子闻言,从容的自笔记本上抬起头,亦男亦女的面容上眉毛浓黑,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无色镜框的平面眼镜,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一抹精光自镜片后闪过,不折不扣的一个气质美人,女子起身走到望远镜盘,先前说话的男子主动让开。 稍稍凑近,透过望远镜的镜片,隐约可见六星已经在一条直线上,银河瑰丽,太阳系内行星闪烁,在夜幕下格外的美,薄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只听女子道:“好好记录下来,今年的星象论文有着落了。” “老大,你大老远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今年的博士后论文?” 另一黄发小胖子惊讶的看着她,明显有些不相信。 “当然不是,除了论文还有即将出土的神秘地宫,那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女子扬眉,眼里闪烁着不易觉察的激动。 美籍华裔双料博士,白九,短短三年拿下了星象学博士和考古学博士双学位,年仅二十四岁成为最年轻的海龟。对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两个冷门专业,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钟情这些带着玄妙,神秘的东西,先前说话的两人是她在国内的助手,瘦子豁飘和胖子大象。 随着说话的空挡,真正的七星连珠已经成型,豁飘迅速的记录下连珠的过程走势和时间角度,而大象则是赶紧拍照,老大的论文写的再好,也得有图有真相嘛。 这次的七星连珠几乎没人知道,而是白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测出来的,入夜时分非拉着他俩搬着各种仪器登山,可怜他一身赘肉,扛着和自己差不多重的仪器,差点没累死半山腰。 “咦——” 大象正在想着上山时候的悲苦遭遇,白九忽然一声轻咦,他也没多在意,只随口问道:“又咋啦?” “错了!” “什么错了?” 大象转身,不解的看着眉头紧蹙,一脸肃静的白九。 这次白九没再回答他,目光专注的盯着与卫星连接实时观察天体星象变化的电脑屏幕,只见原本七星相连的行星,忽然间不规律打乱,移动速度较之平常运转的轨迹加快许多,摆在身旁的古朴罗盘突然猛烈的转动,这下子连豁飘也直起身,神色不明的看向白九。 “老大,七星连珠起码长达二十分钟,怎么才七分四十五秒就没了?” “豁飘,你快看一下现在张角多少度?” “大象,赶紧观察罗盘的指针方位。” 白九没有回答豁飘的问题,反而镇定的吩咐,自己却是站在平台上极目眺望高空,搭在额前的手有一丝颤抖,若是没看错,这八成是两次连珠天象。 原本微风和煦的泰山之巅突地刮起了大风,夹着尘沙扑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大风来势很猛,三人努力站稳,白九就听见豁飘和大象的声音同时响起。 “张角96度。” “北方。” 心中一震,张角96度,又是北方,那么——她霍地看向正北方向:只见原本浩瀚美丽的宇宙星空一瞬间空洞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猛烈的劲风吹在身上似乎要将她撕裂一般,而黑幕笼罩的天空忽然开始出现微弱的荧光,先是一点,再是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出现令人惊叹的一幕,九星连珠! 光炫迷离的九颗行星,一字排开,暗无星光的夜色里别具诱惑,厚重的黑幕背景换成了淡红色,渐渐有变深的趋势。 如此震撼的一幕,让在场三人愣在原地,史无前例的两次连珠天象,传出去恐怕会没人相信,会说他们疯了。 激动和兴奋还未表现出来,白九不确定的声音又响起:“我好像发现它们在动。” 它们? 豁飘和大象双双看去,这一看,三魂吓掉了两魂,额头冷汗簌簌直冒,伴着九星连珠,火红如血的云层逐渐靠向他们站立的方位,速度并不快,可是豁飘和大象还是觉得跟催命符一般,这已经超越了理论知识了。 你见过七星连珠九星连珠同时出现吗?你见过天象的云层是血红色的吗?你见过自然星体还会自动锁定目标吗? 对,你没见过!见到就妖孽了。 瞅着不断接近的九颗行星,大象哆嗦的道:“老——老大,咱们赶紧走吧,这天象来的邪乎。” “是啊——反正反正你的论文啥的已经落实了,咱还是——保命要紧。” 不怪他俩怕死,任是谁半夜站在一座山顶,四周乌漆墨黑,头顶一片诡云也会心里发憷,这特么太适合演恐怖片了,尤其是狂风乱吹,搅得四周的树木摇晃不定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更加骇人。 白九死死的盯着越发接近的天象,嗤之以鼻:“怕什么,无神论者还相信这些。” “老——老大,今天,可——可——可是七月十五!” ------题外话------ 新书来袭,不一样的感觉,求留言,求收藏,俺在这里跪拜叩首,各位大爷赏点吧~ 002 妖星还是帝星(中) 大象梗着脖子,白着脸,颤抖着说完这句话,便和豁飘一起去拉白九。 七月十五?白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自小就不信鬼神的她,即使在这样诡异的夜晚,也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种刺激感,双天象可谓是开历史先河,这时候走岂不是错过了最美的一瞬间? 白九兀自摇摇头,沉迷的看着已经接近头顶上空的九星。 狂风呼啸,刮得她的博士服猎猎作响,她就站在山顶最边缘,漆黑空旷的泰山上,底下的树林就跟一口黑洞一般,带着恐怖骇人的气息像是要把人拉扯进去。 “老大——我——我们害怕——” “你俩太胆小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景!真是不会欣赏。” 大象的手还未触碰到白九的衣裳,就被她略带鄙视的言语刺激了,午夜十二点,站在黑漆漆的山头看着头顶诡谲的星象,就算再美丽,他也没心情,这特么就适合‘午夜凶铃’啥的。 双腿一阵颤抖,眼见白九不愿离去,豁飘和大象对视一眼忽地扑上前去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不由分说的想要将她绑下山! 管他是么星象,命都没了还看个毛,他俩算是知道老大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双学位了,感情都是不要命博来的,可怜他俩还没结婚,万万不能交代在这样的地方,一时间大象对泰山的好感,完全变成负数,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做什么?快放开我,九星移动了——” 忽然被人扯住胳膊,白九一阵不适,使劲的挣月兑,狭长的眼睛一瞪,不悦的看向大象和豁飘,谁知他俩闷着头一语不发,势要拉着她下山去。 一番挣扎,始终无法摆月兑二人的钳制,白九不易动怒的性子有些发怒的征兆,扭动间偶然看见九星连珠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首尾相连的一个圆,圆心位置正好对着她,这突然的一幕,让白九赫然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空。 空洞无垠的夜幕已然成为一片血红色的海洋,妖异,鬼魅,九星连珠像是海洋里的一座岛,带着变幻莫测的力量,蛊惑人心。白九傻傻的看着,忘记了挣扎,而那时大象和豁飘被她的一句‘九星移动了’齐刷刷的看去,再次被吓傻,脑中一片混沌,手下的劲力来不及收住,一拉一扯正好将站在最边缘的白九推了一把。 底下是参差不齐的树林,不乏山石,这要是摔下去,肯定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何况山顶距离山脚的距离不算低,突如其来的推力让怔住的白九措不及防,脚下一踉跄,不由自主的就向边缘踏去,山风袭来,一股空落落的感觉,蓦然让她一惊。 “该死的,快拉我!” 惊怒交加的一声大吼,顿时将傻站着的二人惊醒,迷茫的看了悬挂一角的白九,等等,老大? 这一刻,白九无比的气闷,在她看来豁飘和大象就是因为自己不愿离去泄愤的推自己,她都命悬一线了,那两人还傻站着也不帮忙,当真想杀人灭口?! “老大——把手给我。” 豁飘率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修长的手往前一递,白九死死的扒着边缘的石头,犀利狭长的凤眸直直的看向豁飘,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清秀的面庞上一双黑眸满含焦急,瘦削的肩膀侧出一边悬在外面,略带泛白的手掌伸向她,见她不动,豁飘急急的道:“老大快点啊,我拉你上来。”从头至尾仿佛没看见她骇人探究的目光。 是真是假,她也有些分不清楚,能推她下去,又如何不保证拉她的一瞬间再施毒手? 敛下眼底的光芒,白九伸出另一只手递过去,两手之间相握的距离眼看就要接近,就差一点点,‘咔嚓’整个山顶突地一阵摇动,紧接着原本完整的山顶平台,忽然出现一条条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白九眯着眼睛看着突发的变故,心底一沉,心道:地震? 两只原本就要相握的手,就因为地面的颤抖,错开来,此时白九挂在边缘,饶是她体力再好,被猛烈的狂风不断抽在身上,脚不能着地,也已经额头汗湿,双手抽搐。 惊慌失措的大象和豁飘伏在地上,蜷缩一团,瞅着四周开始掉落石块的山顶,汗如雨下,愿就没有什么耐心的大象越发的害怕,最初就是他让大家走,结果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想到此,大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镇定,双眸喷火的吼道:“你是要我们全都陪葬吗?” “大象!” 豁飘不解的看向大象,旋即朝着白九的方向挪了挪。 “老大!” 他看出来白九已经支撑不住了,恰好地面的裂缝也已经扩大到了十公分宽,再不拉住白九,可能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她掉下去了。 “大象你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象拉着,豁飘愤怒的冲他吼,有机会拉着他,还不如救白九,一起逃生比较实在,可是大象不知道抽什么风,黑着脸不发一言的拽着他,死活不让他靠近。 “老大——不是我们不救你,你这么不顾我们的感受,起码也要让你受点罪长长记性,放心,等会你撑不住了我会拉你上来的。” 白九咬着牙,死命的扣住石壁,耳朵里听着大象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眼珠子里射出两书寒光隐隐跳动着火苗,真有扇他两耳光的冲动,特么的没看她都说不出话了吗,死大象,存心的! “你给我松开,大象想想老大帮你复习帮你追女朋友的时候,你他妈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交不起培训费的时候,老大二话不说帮你摆平,今天这个时候你他妈还有人性吗?” 一贯儒雅温和的豁飘猛地一脚踹在大象的膝盖,性格温和的他终于破口大骂,成功的让大象吃痛松手,趁着他捂着膝盖龇牙咧嘴的当口,豁飘沉下脸,奔至白九身旁,在她即将松手的第一时间拉住她的手。 好险,好悬! “卡擦擦——” “撕拉——” 失而复得的惊险还未冷却,两声异响恍若惊雷炸在耳边。 “快走!要塌了!” 白九抿着的唇霍地大张,冷着脸朝着豁飘大喝,拉住她手的另一只手掌被她用力一掰,立马抽离,落空的失重感潮水般来袭。 深邃的山间夜幕,四面八方全是白九最后一句话,白色的身影跟陨石一般坠向山下。 “老大——” “老——大——” 豁飘目眦欲裂趴在边缘,双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清瘦的身躯使劲颤抖,旁边一脸错愕的大象跌坐一旁,内心有道声音不断重复:白九死了——白九死了—— 两个人,两种情绪,两种表情,却都来自同一人,真不知该哭该笑。 与此同时,九星的方向突然白光大盛,圆心中间蓦然射出一道紫色光芒追着白九坠落的方向而去,整个泰山顶上狂风大作,怒吼嘶鸣,凶悍的犹如千军万马过境,迷得眼睛都睁不开。 豁飘和大象紧紧的靠在一起双眼紧闭,刺目的光扎的眼睛生疼,他们毫不怀疑倘若这时睁开,双目定会出血,失明也不一定。 正是由于他俩闭着眼睛,所以压根没看见在那紫色光束的中间,一抹人形的白影一闪而过,短短几十秒仿佛过了几千年,周遭的天文器械全都在眨眼间化为飞灰,烟消云散。四分五裂,破败不堪的山顶竟然奇迹般的恢复如初,没有一处破坏。 再睁眼,已经是另一番景象,豁飘和大象失了魂一般站起身,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同伴,只豁飘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了看山顶边缘,然后两人失魂落魄的朝着山下走去。 浩瀚的银河系依旧瑰丽无比,没了九星连珠,没了火云似血,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唯有山间的一件白色研究服和山顶边缘的几条指甲刮擦印记可以证明,这里——少了一个人。 ------题外话------ 万水千山总是情,给点留言行不行? 003 妖星还是帝星(下) 九星连珠圣贤出。 急速下落的白九死命的护着头颅,这玩意就跟坐大摆锤出事故一般,即使不抱希望那也绝对有自我保护的意识。 下落的身躯被身后的光芒吸引,一声惊呼止于口中,瞬间被包裹,来不及感叹:这特么是拍特技?也来不及疑惑:为毛有很困的感觉? 精明的双眸挣扎一番,终于闭上,白九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 大雨不停,电闪雷鸣,时不时划过天际的电弧像是催命的音符,锦书阁门前的帘子打起又落下,伴着起起落落,一声声嘶叫,痛吟,压抑着传出来,句句扎着秋毅的心,大将军无波的脸上终于破裂,出现一丝不安。 将军府顶上的黑色铅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血红色的诡云,成片成片,像是要压下来一般。原先被秋管家训斥一番,规矩站好的家仆之一,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无意看见天上的云色,赫然一惊,愣住。 七月十五,鬼云?! 那家丁强忍着要干嚎出声的恐惧,颤抖着手,拉了拉身边一人的袖子,被他拉住的人不解的回头,瞅着他分明已经变色的脸,带着青白交加,配着闪电和廊前的灯笼映出一片阴森,那家丁先是一抖,心中只闪过两个字:厉鬼!不待他说话,就被拉着他袖子的家丁的手指方向吸引。 头顶上空红云密布,电闪雷鸣也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唯有大雨依旧倾泻而下,两个家丁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并未因少了雷电而心安,相反更加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入眼的红色像是一张大网,被罩住的人,挣月兑不开,此时因惊惧不安导致唇齿相撞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有些像大半夜咀嚼骨头的响动,渗的发慌。 这声响莫名其妙发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站在两个家丁身旁的几人率先发现不对,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都是惨白惨白,两眼向上外翻,浑身颤抖似乎坠入冰窖,视线所及,两人的头发都已经打湿,不是雨水导致,而是汗水。 这模样—— 众人大惊失色,只顾着观察两人的表情,倒是忽略二人眼睛所及的方向,其中胆色较小的一人忽然向后跳开,尖声惊叫:“撞邪了!” 这一声,这一跳,就像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成了导火索,围在一起的家丁轰的一声四下逃开,也不管将军府的规矩了,一个个瑟缩在一起,双眼惊觉不安,害怕的看着两个家丁,生怕他们扑过来。 “胡说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秋管家一声厉喝,眼沉如水扫了所有人一眼,视线再次落到并排站立的两人身上,这一看,原本还觉得荒诞的话语,立马就有些不确定,古人迷信,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见到两个‘诡异’的‘人’,秋管家神经一紧,微张的嘴霎时闭紧,身子不着痕迹的向着秋毅靠了靠。 这一切也不过片刻,站的极近的秋毅如何听不到,浓黑的眉头一皱,一丝不悦跃然脸上。廊前的变故倒是分散了一些他的注意力,英挺的身躯轻轻一转,刚毅的五官已经对上两个家丁扭曲的脸。 战功彪炳的秋毅自然是不信鬼神的,即使每年二月皇上都要向上天祈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他私底下却是不屑的,东篱的安定强大不是叩首跪拜,烧香礼佛就能威慑四方,那都是亿万将士的血肉铸就的。 然,此刻乍然见到这一幕,铁骨铮铮的将军心头也是一震,莫不是——还真有些像‘撞邪’,常年征战沙场,也不知道多杀次走在死亡边缘,三军统帅的他更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所以一瞬间的怔忪就发现了不寻常,这两人的眼神—— 秋毅不发一言的走出两步,正好站到廊前的三步台阶上,漆黑如墨的眼睛一挑,定定的看着天空,带着旋涡状的诡谲红云刹那撞入眼帘,深红深红的,就像—— 就像盆子里端出来的血! 所有人的眼神都被他吸引,不约而同往上看去,这一看,连惊叫,呼喊也没了,均是如遭雷击的定在那里,浑身打摆子。 雨水自头顶倾泻,眨眼间秋毅浑身尽湿,但他就像没有感觉一般,愣愣的站在雨中,层层叠叠的漩涡红云笼罩心头,一抹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明明强壮的身躯竟是忽然觉得一冷,刺骨的冷,秋毅紧咬的牙齿发出一声‘呲’,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般。 与此同时,内阁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吼。 “啊——” “天呐——睁眼出世,妖怪啊!” 紧接着一道惊惶的叫声,声线略粗,带点苍老,尾音尖锐分明是稳婆的声音。 一前一后两声,截然不同的内容,却同时吸引了秋毅乃至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他哪里还管得了天上诡谲的红云寓意几何,满头满脑子都是妻子扯命般的叫声,和稳婆意味莫名的惊叫—— 妖怪?冷硬的唇线再次紧抿,秋家一门忠烈,何以出了个妖怪,若真是这般——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起伏,湿漉漉的发丝和衣衫衬着满含冷然的脸,隐隐可见一丝危险的气机。 紧闭的内阁门,砰地一声被他推开。 ++ 苍山之巅,银雪簌簌。 一身白色僧衣,单薄又圣洁的光头男子负手立在崖边凸起的平坦大石上,天际极光一闪,男子浓淡相宜的眉梢一挑,眼神随即望向东篱方向,笼在袖子底下的手瞬间伸出。 五指修长莹润,骨节分明,带着暖玉一般的白色光辉,丝毫亚于飘落的雪花,五指相动,间,男子的眉由微挑,紧蹙,最后舒展。 泛着光泽的薄唇一掀,只听一阵似是叹息又似惊讶的嗓音飘散在崖边:“乱世峥嵘,帝妖一体。” 男子一直看着东篱方向,少顷转过身来,抚了抚被风吹得翻卷的衣袍,苍白的脸上眉心一点朱砂痣,眉下一双狭长凤眸,似将万千风雪囊括其中,微冷;鼻若悬胆,淡薄红唇,唇角勾着一抹浅笑,与那眼里的冷截然相反,却又不觉突兀。 这是个一身交织着两种气息的人,背对你的时候是圣神的,面对你的时候是冷寂的。 山巅崖边卷起一股股劲风,冷冽的空气拍打在身上却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背对万丈深渊,他一步一步离去,唇角一直噙着笑。 ------题外话------ 继续无耻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求花花~ 004 竟是死胎 时间回到秋毅破门而入那一刻,带着一身危险气息和冷然的秋毅砰地推开门,冷风自他背后刮进来,屋内的湿热,血腥气瞬间逆袭,两股气息交织,眨眼间吸入鼻腔,一阵难言的恶心感上浮。 他却无动于衷,眼睛死死的盯着被搁在妻子身旁的襁褓上。 婢女们听见破门声就已经回头,此刻见到自家将军这副模样都有些害怕,一个个不知所措的站那。接生的稳婆还未从惊骇中回神,就被突然出现的秋毅再次惊住,这秋将军怎么自己进来了? 然,不等她想明白,秋毅的脚步动了,步伐不紧不慢,笔直的走向床边。 稳婆一见,立马吓傻,那孩子——那孩子—— 不能让秋将军看见! 这是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她没忘记生产的时候将军夫人苦苦哀求:这孩子出生必定有异,千万不要第一时间交到将军手里。她不知道为何夫人那么笃定,直到孩子出来她才相信。 于是乎,稳婆一个箭步,急冲到床边,双臂一伸一缩,襁褓已经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大的双眼还警惕的看着秋毅的方向。 这似乎是稳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所以秋毅有些怔住,脚步也自觉的停下,只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扫向稳婆。 稳婆被他饱含威慑的眼睛一看,心里有些打鼓,却又不敢低头看那孩子,她可没忘这孩子出世的时候不哭不闹,竟然是睁大眼睛! 那样子就像—— 死不瞑目。 所以她向床里面靠了靠。 由始自终,没有人关心这个孩子的脉搏,呼吸,是男是女。 “拿来!” “将军——” “拿过来!” 稳婆听着他语气逐渐变冷,似乎脸色也不太好看,隐隐变黑,内心一阵针扎,不安的扭头看向力竭昏迷的将军夫人。 交?还是不交? 即使这孩子有异那也是将军府的,她一个接生稳婆如何敢强自扣下。稳婆眼神焦急的在将军夫人和将军的脸上逡巡,终究是没能抵抗将军那骇人的目光,颤抖着扭头将孩子递了过去。 夫人——我尽力了。 襁褓裹得很紧,遮住了孩子的半个脸,所以秋毅接过孩子的第一时间并未察觉怪异,冷冷的瞥了一眼稳婆,稳婆识趣的带着一干婢女走出去。 “秋伯。” 秋毅背着门口喊了一声,秋管家立马进屋,低垂的眉眼看了看晕迷的夫人再扫了一眼秋毅手里的孩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被什么盯着一般,有些毛骨悚然。 “老爷。” “去找大夫,夫人体虚需要进补。” “是。” 直到秋伯出去,秋毅才抱着孩子走进床榻,那里躺着爱妻。瞅着她汗湿紧贴双颊的头发,满脸的苍白和紧皱的眉头,不自觉的伸手抚上她的眉,想要碾平那里的褶皱。 过了好一会,像是发现自从接手这孩子起就没有一声哭闹,安静的近乎诡异,结合方才在外面听见稳婆的惊呼,那只大手蓦然从妻子的额上收回。带着怀疑,不确定一把掀开了盖住孩子半个脸的小被子。 人说最纯净的莫过于孩子的眼睛,清澈,透明,不含杂质,乃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当秋毅对上孩子的眼睛时,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凉风,嗖嗖嗖的穿进脖子里。那孩子不哭不闹,睁大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古井无波的看着他,不是瞪,是看。那不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眼睛,明明没有任何古怪,却因为那孩子一眨不眨始终如一的眼神,让他内心一跳。 被这样穿透性,骇人的眼珠盯着,如芒在背,这一刻他很想一把将他扔出去!眼不见为净,他似乎忘了,这是自己的孩子。 秋毅强忍着内心不住犯怵,默默的伸手抚上孩子的眼睛,这一探,原是想将他久睁不闭的双眸合上,竟发现,这孩子—— 没有脉搏! 死的? 秋毅脑子轰的一声,屏住呼吸将盖住孩子眼睛的手立马移到了鼻子前,果然——没有呼吸。 “哈哈哈——” 他先是一怔,紧接着忽然发出一阵嘶声大笑,举着孩子状若癫狂的来回走动,矗立在外的家仆陡然间听见秋毅的笑声,一个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不是还赶走了所有的婢女和稳婆?现在难道是确认添了个小少爷,才如此高兴? 然而没等外间的人猜测完毕,里面又传出一阵悲愤大吼:“死胎——竟然是死胎!” 死胎?这一声,完全颠覆了刚才的揣测,秋毅征战沙场几十年,自是不会说谎,更何况关系自家孩子,这无疑是让先前的种种谣言成真。 将军夫人生了个死胎,不是有妖是什么? 果然七月半出生的孩子不正常,家丁们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恐,顿时围在一起,有几人甚至七嘴八舌的讨论。 彼时,已经没有雷声闪电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闷响,声势惊人,就像决口的拦河堤坝,声势浩大的落地,轰隆隆,炸的人耳膜生疼。 接着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自九霄贯冲而下,势如破竹的扑入将军府,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射入锦书阁,没入举着死胎,疯狂哀恸的秋毅双手间——那里,正是刚出生的将军府第九个孩子。 紫芒耀眼,速度极快,尤其是近在眼前,众人都感觉一股无比浩荡的气息冲入锦书阁,生生被紫芒刺痛了眼睛,一个个愣愣的看着眼前壮阔的一幕,哑口无声。 倾盆大雨早已停下,头顶上空的猩红云层也不知何时散开,前一刻还是黯淡无光,恐怖无比的天气,霎时一阵风平浪静,带着雨后的湿润,隐约可见一颗颗星子。 若说先前的异响给人感觉是妖异无比,那么现在则是神圣无匹。 屋内,秋毅举着死胎,一动不动的看着突然间射下来的紫色光束,不震惊是假的,他亲自探过孩子的脉搏呼吸,完全没有跳动,小身体都已经开始冰冷。然而此刻随着光束的没入,双手间的软绵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有几分暖和。 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违背常理了,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眼下也有些吃不准,扭头看了看人事不省躺着的妻子:夫人啊,你到底生了个什么? ++ 东篱帝都,这一夜安稳睡去的人不多,被这场异象吸引的人也不少。 皇宫内,一身明黄,白面无须的东篱元帝凭栏而立,视线所及之处,正是将军府,雨后湿润的栏杆被他抓在手中,那道紫芒如此明显,他看的清清楚楚。 将军府—— 这好像是第九个了吧,不知道是男是女? 元帝默默的抬眼看了看霄汉深处,大雨洗礼过后的夜空格外的澄澈,无数星子密布,而他的眼神放佛没有看见,又像是有过星空看向深处。 紫微星现,若是男儿,投身军中必然又是一代名将!若是女子—— 元帝眸光闪了闪,看来明天的早朝不会:有事起奏,无本退朝了。 ------题外话------ 依旧无耻卖萌求收藏花花~ 009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东篱二十九年,四月初八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元帝下旨宣和硕公主和秋月白入宫觐见。 白九含笑而立听着公公宣旨完毕,微微点了下头。 “九少爷身体好点了么?”公公凑上前,状若无意的拉住白九的手腕,看似无意的亲近寒暄。 “劳花公公和皇上费心,月白——咳咳,已经好多了。” 不抽手不避讳,大方的回应,间或夹杂几声咳嗽,原本就带白的脸颊浮现两抹不自然的红晕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 夙柠一身婢女装扮,急忙上前扶着白九,白九顺势靠在她身上,虚弱无比。 花公公不着痕迹的模了一把,就收回了手,嘿嘿笑着拍了拍白九的肩头,叮嘱:“九少爷可要养好身子,晚间的华庭宴上您可是主角。”花公公意味不明的盯着白九的侧颜,“行啦,杂家就不多留,先告辞。” “公公慢走。” 一行五人,一个太监,四个带刀侍卫,啧啧——狐假虎威给谁看呢。 等到花公公几人走远,夙柠才扶着她往醉月轩走去,边走边埋怨:“好好的送亲,干什么要进宫?九少你也真是,干么伤害自己,若那公公不松手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平时还说我们不懂得照顾自己,可你看你——” 白九靠着夙柠,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心里划过温暖,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道:“花公公是皇上的人,捉我手腕看似亲近,实则探我虚实,‘假病成真’。”顿了顿,又模模鼻子,“那华庭宴——呵呵,只怕是鸿门宴才对。” “那你还笑得出来!不想想对策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九少哭?对策么?” 白九忽然偏头看向夙柠,目带审视和研究,一抹精光划过眼底。 夙柠见她驻足不前,以为她不舒服,立马扶着她往醉月轩快步行去,路经秋月瑶的紫秋阁,她忽然改了方向,这个十妹,虽然对她没啥感情,但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知她内心如何想。 “醉月轩在前面——” “嗯,先去紫秋阁。” 主仆二人相携入了紫秋阁,阁楼前的侍卫见是刚刚回来的九少爷也就没有阻拦,乖乖放行,等白九两人走过,忽听俩侍卫咬耳朵:“九少爷长得真好看,就是有些弱不禁风。” “他是个男的,难不成你还好男风?” “我——怎么可能,就是觉得好看。” “其实我也觉得——” 声音虽小,白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哂然一笑,摇摇头。夙柠也听到了,本来就不喜欢将军府的她,立刻厌恶起将军府的侍卫,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俩侍卫一眼,一个个猥琐无耻,不是好东西。 紫秋阁内,一概的粉色环绕,镶金嵌玉,珠帘碧落,帘子里面一站一坐俩人,不见其他侍婢。 以她习武的视力,清晰的看清秋月瑶正在作画,看那轮廓似乎还是个男人。 珠帘一晃,她已经带着夙柠走进去。 “九哥?你怎么来了,快来坐啊。” 秋月瑶见着她倒是很热情,只那丫鬟一脸木然,白九没有坐下,眼角瞥了一眼静默不语的侍女,看出她对自己的讨厌和畏惧,心想不知何时惹过眼前的丫鬟。 “九少爷好。” 被白九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那侍女不情不愿的屈膝。 白九未理,径自走到圆桌旁,捻起一块芙蓉酥嗅了嗅,“很香。” “九哥喜欢就随便吃。” “环儿去厨房端些糕点过来,我与九哥一同吃吃。” “是。”丫鬟应声而去,安安嘲讽: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不就一盘芙蓉酥? 秋月瑶回头冲着白九盈盈一笑,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听见的一句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不正是说的眼前的女子。 秀丽有致,端庄天成,不失活泼俏皮,这十几年得的宠爱想来可以用,溺爱形容。 秋月瑶见她不语,突然扯过画架上的花纸凑到他面前,“九哥,你看这就是我要嫁的人。” 画上之人,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薄唇微抿,双眉间微微蹙起,一看就知经常画才会连这点细节都不放过。 这人就是四王爷,轩辕彻。是的,她见过,准确来说救过他,一开始没注意,仔细看去才发现有点印象。 白九缓缓抬起头,眼前是秋月瑶秋水含情的双眸,芙蓉面颊透着粉红,大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向往和迷惑,这样的你——嫁进去,好么? “瑶儿,说起来你我兄妹一场,我真不愿意你嫁入侯门。” 秋月瑶乍然一听,秀眉轻蹙,不确定的问:“是因为爹爹么?” 白九一听,微微一怔,这丫头一直没有提起上次的事情,原来也是怕她不高兴,她摇摇头,严肃的道:“四王爷不得宠,身后没有势力帮他,何况。”她睨了睨轩辕彻画像上寡薄无情的双唇,“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想过以后吗?” 谁知她这一番语重心长竟让秋月瑶不以为然,“四王爷没有势力,我不就是她的势力么,还有,我相信日久生情。” 黏着芙蓉酥的手指一顿,白九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月瑶,她是真蠢还是装傻,元帝用心天下皆知,只有她傻乎乎的以为这是轩辕彻要得势了。日久生情?白九心底嗤笑,轩辕彻之所以被称为战神,你真当他是个闲散王爷,毫无野心?儿女情长只怕他是最不屑的。 这一瞬间她对秋月瑶的好感顿时全无,初见只觉着这女孩心性率真活泼,现在看来,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真被她想象的太过美好。 “九哥为何不想我嫁给四王爷,你还说你不是因为爹爹。” 少女含怨的俏立一旁,语气质问不容否决。 他不语,夙柠展开手帕替她擦手,二人起身,既然叮嘱无用,那就少浪费口水。 紫秋阁一趟她俩只在时间上达成共识,华庭宴酉时开始,他们只能申时出发。 出了槅门,一去不知归路的丫鬟环儿正面带慌张的站在一旁,瞧见她出来眼神躲闪的垂下头,白九留意了一下,果断离去。 回了醉月轩,白九的**刚落到椅子上,‘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在枚红色的地毯上开出一抹深色的玫瑰。 “去找大夫,越多越好。” “九少——” 夙柠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色,咬了咬唇,心里暗骂该死的元帝,该死的将军府。 “阿暖照顾好九少。” 说罢,她一跺脚飞奔出去。 “柠姐姐你去吧,我会的。” 阿暖刚从内阁出来,手上还端着刚用荷露泡好的花茶,乍然看见吐血的白九,赶忙放下托盘,奔到白九身前。 “怎么了?出去一会就伤成这样?” “阿暖,一会你就说我是怒极攻心被气的旧病复发。” “好,来我扶你去床上歇着。” 躺上床不久,外头就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主仆二人一阵眨眼,阿暖忽然就开始啜泣:“少爷咱们不该回来,你一回来好不容易康复的身子就被气成这样,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去苍山。” “呜呜——” 龙行虎步,秋毅一进门就看见双眼紧闭的白九沉沉躺在床上,边上趴着神泪俱下的小丫头,“怎么回事?” 听见秋毅喝问,阿暖白眼一翻忍着恶心转过身,道:“少爷不行了——” “胡说什么!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躺着的白九,猛地听见阿暖那丫头说她不行了,不由得脑门黑线,找个好点的词不行么。 阿暖抬起头,一下子看见秋毅身后站着的秋月瑶以及婢女环儿,还有秋管家,胡乱伸手一指,呛声道:“少爷去看望公主,回来就这样了。” 好吧,她承认这话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效果达到了,这将军能当公主称谓的只有一人。果然那护主的环儿立马反驳:“你胡说,我家小姐心地善良才不会将人气的吐血,只能说是某些人活该报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暖脸色阴沉的看着环儿,而和硕公主正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白九,有些失神,九哥吐血是因为她那句话吗? 环儿见秋月瑶没有阻止,越发的猖狂,也忘了忌口,漠然冷笑道:“九少爷?我看就是个灾星,他一出生八位少将军都死了——” “放你娘的屁!” “都给我闭嘴!” ------题外话------ 最近天气热了,各位宝贝们记得不要中暑,多喝水—— 看书的时候顺便帮俺留言收藏,么么哒 010 华庭宴鸿门宴(上) 作为一府的大家长,又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秋毅的话还是很有效的,这不环儿立马就闭嘴了。 白九闭着眼睛,淡白的唇角勾了勾,灾星么?这又是谁教的,一个小丫鬟即使再得宠,怎么敢当着秋毅的面如此放肆。 环儿不语那是因为她是将军府的丫鬟,可不代表阿暖就要闭嘴。 她和夙柠一般,最见不得听不得有人伤害白九,即便是言语上的伤害也不行,何况柠姐姐出门时交代过好好照顾九少,这样一来,阿暖柳眉倒竖,冷声道:“将军府的教养真好,一个下人也能随随便便的辱骂主子,本姑娘今日长见识了。” 说完不卑不亢的立在秋毅面前,澄澈的双眸无惧的直视他。秋毅脸色顿时黑了黑,浓眉一耸,头也不回的吩咐:“来人,将环儿带下去。” 门外俩家丁走进来,还未碰到环儿的衣角,阿暖不屑的呛声,“带下去?去哪?好吃好喝的供着,好诅咒我家少爷?” 讥笑,嘲讽,鄙夷,各种厌恶的表情直击秋毅心坎,他还未说话,环儿就已经开始撒泼,指着阿暖恨声道:“我是将军府的丫鬟,难道你不是?” 做丫鬟的最见不得别人当众指出她的地位低下,何况在环儿眼里阿暖比她小,衣着打扮一样的丫鬟角色,凭什么讥讽她。 阿暖嘿嘿一笑,不疾不徐的回道:“你还真说对了,姑女乃女乃我本来就不是将军府的丫鬟!” “你——” “我什么?我家少爷自幼没有吃过将军府一口粥,喝过将军府一口水,本姑娘跟的是我家少爷,来这里几天吃穿用度都没有将军府的一分一毫,想用这个名头压我?”阿暖冷笑,“我呸!真是厚颜无耻。” 一连串的抢白,字字句句诛心似箭,不仅环儿被堵得哑口无言,就连秋月瑶,秋管家也是张嘴无声。 秋毅定定的看着阿暖表现出来的敌视和针对,属于将军的硬脾气又上来了,“你们而今身处将军府,如何不算将军府的人!护主是护主,衷心归衷心,在我将军府就得守规矩。” 阿暖抿唇,眼神阴沉,最初她以为九少讨厌将军府是因为她的出生,那些荒诞的流言她听过一点,却并不相信。而今,对着包庇怒斥的秋毅她笑了,有个这样的‘爹’,讨厌都是最轻的。 身在将军府就得守规矩么?行啊,这破地方他喜欢,她可看不上,阿暖退后一步,忽然出声,“韩烨,我们带少爷离开,这个地方看着肮脏。” “好。” 隐在暗处的韩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阿暖一发话,他瞬间出现,握在右手的长剑虽未出鞘,却是遥指秋毅,大有你敢阻止,我必杀你的决心。 韩烨的突然出现,令秋毅眼瞳一缩,视线不由得打量一番,年纪轻轻隐藏的功夫这么高,若不是刚才不知为何有一丝的起伏,甚至连他都没发现,眼神一转看向床上的白九,这个老九,身上的秘密真是不少。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阿暖转身收拾一些小东西,九少不喜欢将军府,若非前几日将军夫人亲自相请,九少是不会踏足这里的。既然不喜,自然不会动这里的一点一滴,好在她和柠姐姐出门都会带着九少专用的器具,精致细小,成套配备,收拾起来很容易。 那两个要来拉环儿下去的家丁见秋毅一直不说话也站着不动,搞不清楚好好的怎么就剑拔弩张了。 “爹爹——九哥生病是我不好。” 就在阿暖收拾好东西准备让韩烨抱着白九出门的时候,秋月瑶突然上前低声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秋毅也回眸,疑惑的看着她。 紫衣罗裙,碎步纤纤,秋月瑶含着泪走进白九的床榻,叙叙解释:“是我说话太冲,气着了九哥。” “才不是!分明是九少爷不想我家小姐嫁给四王爷!”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语惊醒梦中人。 挤着门口的一群人恍然大悟,秋毅先是蹙眉,紧接着便将目光射向环儿,而秋月瑶则是收起泪珠,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婢女。 环儿语毕顿觉不妥,可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再要收回,已是不可能。 硬着头皮接受各种各样的视线,实在承受不了,便垂下了头。 躺在床上的白九,感叹一声,帝王家无情,将军府又何尝不是,他只进来一次便已置身是非,真真觉得疲惫。 秋毅的目光只在环儿身上一会便投向秋月瑶,后者掩唇一笑,“爹爹别听环儿胡说,九哥疼我,是怕我被欺负,才和我分析,并没有不希望我嫁给四王爷。” “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 屋内人多,即便秋毅觉得不对劲却也不可能当面问出来,女儿都说是误会那就算了,只是环儿,还是不能不教训,“还愣着干什么,把环儿带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是。” 这下,没人再多言,闻听二十大板,环儿霍地抬头瞪向阿暖,阿暖双臂环胸毫不避讳。 人被带下去,正好夙柠也带着一群大夫回来了。她先是看见阿暖和韩烨都在,随后又看见秋毅也在,眉头一皱,素手一伸,将之推开,冷着脸道:“让开。” 大夫进门,直奔白九的床榻,榻前三丈被夙柠清空,所有秋家的人一律给她闪开,省得误了大夫诊治。 七八个大夫轮番上阵,一阵模脉叹息,讨论之后,问道:“病人身子虚空,气血长期不足,是不是还有过旧疾?” “是。” “年纪轻轻的,竟是心脉枯竭,我等治不了。” 大夫语气含着叹息,房间宽敞自然所有人都能听见,秋月瑶站的极近,此时也伸着头正好听见结论,她一愣,治不了?心脉枯竭? 阿暖听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夙柠抓着大夫的袖子,追问:“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我们估计这公子最多还有三年好活。”大夫摇头,“别让他生气,忧心,好好调养吧。” 说完,几人扛着药箱出门,原是演戏,此刻竟有几分真切,阿暖捂着嘴,只有她夙柠韩烨才知道,九少的身子并非完好,真是有伤。 秋毅听完想上前,被夙柠冰刀般的目光瞪住,僵在原地,他不动,所有人也不动。片刻后,夙柠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韩烨,我们走。” “好。” 这一次是真的出门,扬长而去,无视秋毅欲言又止的唇角,无视秋月瑶呆愣的表情,无视所有拦着的家丁。 秋毅看着三人的背影,以及青丝迤逦,脸色苍白的白九,怎么也不相信是这样的结果。午后的阳光射来,穿透三人的身躯,投出斜斜的影子,背影,有些凄凉。 ------题外话------ 卖萌无耻求收藏,求评论了~ 露腿? 露腰? 露胸? 看在伦家这样真诚的份上,来点收藏盒评论吧,花花可以滴~ 011 华庭宴鸿门宴(中) 繁花锦簇,绿叶葱葱。东篱皇宫待客的潇湘苑,一应的湖绿色,看着好生清爽干净。 虚弱的白九斜倚着窗前,身边的阿暖正在给她削苹果。 此时距离华庭宴还早,因都是将军府的人,元帝听闻秋月白旧疾复发,故此暂时安排在一起,有个照应。 秋月瑶身边只带了一个丫环,似乎叫夏香,也对,环儿受罚眼下应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才是。 “九哥,对不起。” 声音惴惴,带着鼻音,倘若他转头,定然能看见秋月瑶泫然欲泣的脸。 唔——似乎很委屈,很可怜。 白九看着窗外不远处的睡莲,含羞带露,暗香袭人,可是内里怎么样只有开了才知道。 他不语,秋月瑶的眼泪便没法流下来,一双盈盈水眸凝视他的背影。这个自打出生就没见过的九哥,初见时真的有些与众不同,淡雅,孤傲,清冷,似乎只有他那两个婢女才能博他一笑。 但她不得不说,他身上有股飘逸出尘的味道。正是这样,她在羡慕的同时也有些不忿,似乎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不被重视,她,很讨厌这样的秋月白。 索性大夫说他只有三年好活,秋月瑶想着中午大夫的话,殷虹的唇瓣翘了翘。 “少爷,好了。” 八瓣花开状的果肉盛在白骨瓷盘内,边上插着一根根牙签。 “手艺不错,有长进。” “柠姐姐吃么?” 夙柠摇摇头,她不爱吃苹果,低头继续看书。 屋内只剩白九和阿暖咔擦咔擦咀嚼的声音,秋月瑶敛下眼睑,夏香沉默不语,这是明目张胆的无视她。 “一会的宫宴我让夙柠陪着你,她毕竟是女子身份,和你一起不会引人注意。”他一顿,“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秋月瑶还没明白他前面半句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让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气息的女子跟着她,跟着她做什么? 她蹙眉,正要说话,门口的一角深蓝衣袍掠过她的视线,这料子—— “公主,秋少爷,奴才奉花总管之命来接二位移驾华庭宫。” 公公奸细的嗓音打断了秋月瑶的话,她微微一笑,“劳烦公公。”小公公微微躬身,一行五人跟着他穿过亭花游廊,路上偶尔可见衣着鲜丽,容貌姣好的权贵之女,看来这宫宴有文章。 华庭宫雕栏画栋,大殿之中分左右两边摆好桌案,酒水瓜果已经呈上。左为男,右为女,殿内已经坐下好些人,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小声交谈,看上去一片和气。 白九和秋月瑶双双出现在殿门口,一个紫纱环佩,步摇微晃,面色柔和,笑意如水。一个白衣素裹,弱不禁风,唇瓣淡白,清冷孤傲,两人的出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视线聚集,顿时胶着。秋月瑶对望过来的目光一律保持微笑回视,白九淡淡扫过,一些隐藏的极好的不屑,嫉妒,不怀好意顿入心胸。 按规矩进宫赴宴身边随侍婢女只能带一人,白九带着阿暖转身走向左边靠末的位置寻了一个座位坐下,便不再看秋月瑶,而秋月瑶则因为白九在潇湘苑内的一句一时间的犹豫。但是她很聪明,稍稍一想就明白,带着夙柠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她一落座,原本看似和煦的大殿便没人出声,一个个或用眼角审视她,或直截了当的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烧出一个洞。 无人和她搭话,她也是不屑和其他人交谈,端着公主的架子端坐一旁。 夙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低着头,看似规矩实则暗自打量这些大家闺秀,心道端庄秀丽只是表面,妒忌心计才是内里。 几个坐的靠后的女子忽然轻笑出声,只闻一人先说:“皇上给四王爷娶妃,不知是正妃还是侧妃。”顿了顿,看向秋月瑶的侧脸,“若是侧妃,姐妹们倒还有机会争取一下。” “大家小声点,人家公主就坐那呢,不怕治你的罪?” “就是就是。” “小心公主让你做侍妾。” 另一女子冷哼一声,“将军府,了不起?本小姐还真不怕。” 这话说的很快,声音也很大。 大家均是一怔,秋月瑶的背僵了僵,依旧没有回答,放在桌案下的手狠狠的捏在一起。 夙柠站在后面,恰逢此时那女子转过身怒视秋月瑶,她看的清楚,这女子石榴红的裙装,珠玉首饰搭配的极为奢华贵气,细眉弯弯,眼含怒气,面上一股桀骜。 这模样和姬远道有几分相似,夙柠轻轻的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姬远道,莫非这女子也是姬家的? “小姐,快坐下,站着做什么,何须与他们计较,您若是不高兴和皇后娘娘说说何必气着自己。” 小婢上前劝说,言语间一股得意和睥睨,这让夙柠更加肯定,此女多半就是姬家之女,她目光投向前方端坐的背影,看来秋月瑶的正妃之位有些困难。 这会的小插曲,来的人也到齐了,只那右上角的几张桌案依旧空着,想来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机会。 不多时,元帝出现,众人少不得又是一阵跪拜,山呼万岁,她躲在人群里没有完全跪下,没有呼喊。 等到元帝让大家平身,她才有机会暗地里好好打量他。 元帝轩辕默宇,一身明黄,头发花白,面容白净,翕和的眸子间暗藏犀利,元帝目光温和的看着下座的几个儿子。 左侧为尊,坐着沉稳内敛的当朝皇后。 右侧坐着两名妃子,一人高贵典雅,容颜绝美,乃是萧贵妃;一人温柔宁静,笑容娴雅,是静贵妃。两位贵妃下首还有几位妃嫔,虽都极其美丽,却不如萧贵妃和静贵妃那般气质出众。 萧贵妃育有一子一女,老二熙王轩辕君华和三公主轩辕未,当年轩辕未远嫁北冥自愿和亲,深的元帝喜欢,萧贵妃因此更加得宠。 静贵妃也是一子一女,老七逸王轩辕浩然和八公主轩辕菱悦,轩辕浩然是元帝最宠爱的儿子,再加上八公主娇俏可爱元帝也是很喜欢,静贵妃自然也就极为得宠。 相较之下皇后姬氏却只有一子,老大睿王轩辕晨曦。余下老五定王轩辕明朗和六公主轩辕瑶华是云嫔所出,元帝既不甚喜欢也不太宠爱。 独独一人,夙柠顺着目光看去,黑袍玉冠,面色无波,垂下的睫毛掩去眼里所有的光华和深色,留给所有人一个无奇悲催的身份,四王爷,轩辕彻。 没有封号,战绩累累,不受宠爱,五个儿子都有封号,独独他没有,就这么被大家明里暗里的嘲笑,不怒不怨,坦然对待。 这样的人,要么,毫不在乎;要么——心思深沉,她毫不怀疑他是后者。 元帝的目光扫过几个儿子,最后掠向末尾的秋月白,见他一副病怏怏的,坐着都要倒了一般,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老四,今个是给你选妃的大日子,你自己先看看喜欢哪个?” 元帝声音低沉,此话一出,底下哗然。尤其是秋月瑶,娇躯一颤,死死的咬住下唇。 “个个都很好,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轩辕彻眼皮一掀,看都没看对面的花妍女子,冷静的回道。 元帝沉吟一番,似乎忘记已经封了秋月瑶为公主,并赐婚给轩辕彻。只说:“那就公平点,比试一番。” 轩辕菱悦就挨着静贵妃而坐,一听,“父皇,您不是给四哥选好了妃子么。”她指着秋月瑶,粉唇微噘,双眸晶亮,煞是可爱。 元帝说话能肆无忌惮插嘴的也只有最小的八公主轩辕菱悦,静贵妃拍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元帝倒是没生气,看向秋月瑶。 “你可愿公平比试?” 说是询问,却是板上钉钉。元帝明明封她为和硕公主却又当面让她难堪,这般询问,若是说不愿意岂不是抗旨?若是同意,她又觉得憋屈不甘,一时间秋月瑶心里天翻地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她的沉默让所有人看过来,一双双笑里藏刀的眼睛让她怒恨丛生,最终只能咬牙答应。 千般欢喜,万般期盼的将要嫁给轩辕彻,结果呢,当头一棒,怎么能不怒。 秋月瑶愤怒,可是自有人欢喜。 比试分四类:文、智、武、功。 第一场比文,在场小姐多半都是名门,比如太傅之女付心琴;丞相之女戚莲蓉;国舅之女姬碧月,哪一个不是聪慧玲珑,比文自然不在话下。 “花公公,将东西取出来。” 皇后抬眸看向姬碧月,涂着丹蔻的手指拂过鬓边,姬碧月一见眼底含笑。花公公应声而去,不多时手里捧着一堆纸张出来。 恰逢花公公离去时,已经有小太监搬来几张干净的桌子,放着笔墨。此时每张桌上放着一张纸,纸是用过的,有的滴了几滴墨,有的已经画了一朵荷花,或是本来就已经是一副极近完美的画,唯有秋月瑶面前的画纸。 四角都是大片大片的墨迹,与姬碧月的比起来相去甚远。 她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所谓的公平,竟是这样的不公平,画纸极大,毁的也够彻底,摊在桌上谁都看得见,不必抬头她就能感受到一股股灼热的视线,不是担心,而是幸灾乐祸! ------题外话------ 看过来看过来~ 求收藏,求评论,求包养~ 012 华庭宴鸿门宴(下)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看出来其中的差别,却无一人指出来,似乎这样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元帝噙着笑意,不着痕迹的扫了轩辕彻一眼,见他安静坐着,收回目光投向秋月瑶。 她执笔不语,黛眉紧蹙,身旁两侧的竞争者已经开始落笔,且都是以一种轻松,志在必得的姿态作画。 怎么办?弃权还是随意乱画? 若是弃权,被耻笑不可避免,更甚至被冠上藐视皇权的罪名;若随笔乱画,她瞄了一眼东一块西一块的墨迹,只有最上方一处稍稍干净,能画出什么?画花还是画草,似乎都不妥。 一瞬间,脑子里飞快的运转,依旧想不出对策,急的她光洁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握笔的手指阵阵收紧,指尖呈现淡淡的白色。 离她不远的姬碧月眼角扫到浑身僵硬,面色不佳的秋月瑶,故作惊讶大声问道:“和硕公主为何还不动笔?莫不是在酝酿一副绝世佳作?” 她这样一说,少不了又是一阵笑声,秋月瑶没有看她,眼睛闭了闭。罢了罢了,即使被嘲笑也好过被冠上罪名,笔尖一颤正要落下。 “能忍耐固然很好,可你准备画什么?”耳畔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些微赞许,惊得秋月瑶霍地抬起头,谁在说话? 她睁大眼睛默默的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很正常,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那声音一般,这一会愣神,那声音又说话了。“别看了,我用的传音之法,一时间不会被人察觉。” 传音入密之法她听说过,秋毅习武,她又生在将军府,但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只是了解一点并不知如何传音回去。但瞬间她便明白,有人帮她,会是谁? 秋月瑶脑子里一阵冗杂的辨别,最后想起白九在潇湘苑说的一句话:让夙柠跟着她。当时她还奇怪,现在豁然开朗,是了,除了夙柠还有谁会暗中相助?她不由得看过去,却发现夙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是九哥让你帮我的么?”她心里所想,那边了如指掌,夙柠红唇一勾,“想不想赢,想的话,听我的好好画。” “好。” “这张纸你看着像什么?” 秋月瑶凝眉,能像什么,四不像? 夙柠垂着的头滴下黑线,耐心解释:“你可曾看过天合大陆的地图?” 秋月瑶一怔,细细看去,白纸极大,四角墨黑,却并不规则。或深或浅,或宽或窄的线条痕迹,虽然颜色单一,但还是让她眼睛一亮。 秋毅行军打仗。房中自然有天合大陆的地图,幼时淘气进过秋毅书房,经过夙柠的提醒,她茅塞顿开,唇瓣一弯,“我知道了,谢谢。” 紧接着她便专注的低下头作画,夙柠闻言微微一笑,谁说将门女子只知舞刀弄枪,她这个十妹,可就是个一点就通的。 但她也不敢太过明显的提醒,须知传音也是有风险的,夙柠微微抬眸,正好撞上轩辕彻射过来的目光,漆黑如墨带着探究,她心底一震,面上肃穆,呆呆傻傻。心里暗骂,轩辕彻属狗么,耳朵这么灵。 天合大陆,东篱的疆土最为辽阔,秋月瑶抓住了这一点,泼墨挥毫,大开大落,毫不拘泥。且她心思玲珑,帝后这般刁难想来也是想让她出丑,她就偏不。 浓重的线条,清浅的笔锋,在秋月瑶含笑勾画下轮廓清晰。边上早已搁笔的几位小姐一开始还抱着嘲笑的心态看戏,待到接近尾声,一个个都有些脸色不好看。 夙柠瞄了一眼,付心琴画的牡丹图,红橙黄绿极近绚丽之色,画面富丽堂皇,却入不了她的眼,太俗气。 戚莲蓉的画纸上原先有一朵荷花,半开未开,被她巧手变成一幅鱼戏莲叶图,红花绿色,锦鲤欢月兑,流水殇殇,不错,很美。依旧入不了她的眼,夙柠撇嘴,这是比的文,不是诗友会,这样淡泊高远的意境,您还来争什么妃位? 眼角扫到姬碧月的画纸,嘴角的笑意加深,皇后还真是偏袒,明知元帝爱马,搞了一幅玉林风的八骏图,就差题几句诗在上面。这般想着,视线轻移夙柠眼神一顿,几乎笑出来。 那姬碧月还真在上面写了一首诗,字迹是工整的小楷,写的很用心,可就硬生生的毁了八骏图。玉林风是天下第一的画师,画风潦倒狂放,像他素来不羁的性子,姬碧月的小楷正好如一条缰绳勒住了他的神韵,这画——毁的彻底。 此时,秋月瑶的画也接近尾声,只见她满意的一笑,放下笔,墨迹还未干,却依旧透着一股大气磅礴的气势,她向夙柠投来感激的一眼,夙柠依旧装傻充愣。 画做完了,自然是要分个胜负的,姬碧月有玉林风的墨宝自然不怕,但是戚莲蓉,付心琴就有些不甘了,一个个或明或暗的甩眼刀。 画卷呈到元帝面前,依次扫过,笑意加深却不明显,半晌,元帝开口夸奖了几位小姐,姬碧月,戚莲蓉,付心琴均也在内。 几位得了夸奖的小姐喜不自胜,个个眉飞色舞。秋月瑶一听,没了?下文呢?她辛辛苦苦画的画入不了元帝的眼? 秀眉一蹙,就听元帝问道:“这江山图,是为何意?” 天合大陆与中国古代一般,女子妄论江山朝政可是大忌,秋月瑶听元帝语气平淡,莫名的就打了个冷颤,但依旧不卑不亢上前解释。 “天合大陆,四分天下,以我东篱最强,月瑶虽为女子,但也知道男儿志在四方,马背建功名,治国平天下的大业。”她顿了顿,“陛下,此图是为我东篱一统天下的盛景。” 这番话自一个弱女子嘴里说出来,原先该觉得有些怪异,她却说得铿锵有力。元帝内心一动,神色莫名的看向秋月瑶,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早些时候,他豪言壮语,他皮甲上阵,他怒斩敌首的光景。 同时看向秋月瑶的还有皇后,萧贵妃,几乎所有人,但轩辕彻只是淡淡的看了秋月瑶,就将目光投向了夙柠,方才若没感觉错,那传音是这女子发出的,旋即他又蹙眉,但见那女子一袭丫鬟装扮,表情木讷,虽有几分姿色但看着死板,不像什么高人。 元帝静默一会,便笑开,赞道:“画好,话更好,月瑶不愧是将门虎女,赏。” 旁人都是得了一句夸奖,秋月瑶竟然还得了赏赐,她跪拜谢恩,后面便是乱箭齐发般的冰冷眼神。夙柠心下冷笑,元帝真是好算计,夸赞一句还不够,当面赏赐不是给秋月瑶拉仇恨值么。 她又看向秋月瑶,那丫头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不禁摇头叹气,还是太女敕了,禁不住糖衣炮弹啊。 第一局落幕,花公公正要宣布下一轮,突然一条红影一闪,上前一步,对着元帝跪下,声线清脆带着不满:“皇上,臣女不服!” ------题外话------ 伦家发现亲们不喜欢留言,伦家好忧桑~ 伦家就要首推了,亲们都不支持伦家么~ 好担心好担心 017 又生波澜 翌日,白九还在酣眠,外头就响起了吵杂的声音,她直觉的皱眉,有些被吵醒。夙柠去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她已经起来了,只是眼睛下面有些发青,明显没睡好。 阿暖做了薏仁小米粥搁在桌上,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夙柠进门白九叫她一起吃早饭,边吃边问:“外面怎么回事?” “明天就是嫁娶之日,今天这是张灯结彩办喜庆呢。”说着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 白九点点头,心知明天就是秋月瑶大喜的日子,难怪一早起来就这么闹腾。 元帝钦点她去送亲,不管怎样一会还是要去紫秋阁看看的,将军府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何况这又是在皇城脚下。饭后,白九带着夙柠慢吞吞的往紫秋阁走去,一路上都是忙的风风火火的下人,见到她叫了一声‘九少爷好’便又匆匆离去。 将军夫人正在里头陪秋月瑶说话,白九估计也是讲一些嫁过去注意事项,还有无非就是闺房之事,她没进去,一来是觉得和将军夫人没啥话说,二来她目前还是个‘男子’,不方便。 她就站在外面想事情,没过一会一个小丫鬟便风风火火的跑来,神态紧张,见着白九如见到救星一般,捉着她的袖子焦急道:“九少爷您可要救救奴婢。” “怎么了,慢慢说。” “宫里刚才将公主大婚的喜服送来,本来是要直接送到公主房内的,可是——” “可是什么?” 小丫鬟咬咬唇,“可是姬小姐说让她先看看,奴婢们没办法任由她拿过去看,可不知道怎么的,喜服就给撕坏了——呜呜,九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便哭了起来,白九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想来是那姬碧月在殿内求婚未果,正逢明日秋月瑶大婚,明着刺激她不行,毁了喜服让她颜面尽失是小,不用皇家御赐的东西那就严重了,视为大不敬。 “别哭了,先带我去看看。” 白九皱着眉喝道,小丫鬟止住啜泣,忙在前面带路。几人速度很快,路上白九吩咐小丫鬟先不要告诉秋月瑶,省得她听见了大动肝火,婚前不宜置气,免得婚后家庭不和睦。 拱门一过便是花厅,未进门白九便眼尖的看见一个火红的倩影,傲娇的坐在椅子上剔着手指,那模样比在自己家里还嚣张,对面似乎还有一个绛紫色的影子,看不真切。 白九带着夙柠走到花厅,一眼便看见松松散散摆在托盘内的喜服,珍珠宝玉镶嵌其中,很是华贵。只不过衣袖部分有很长的一条扣子,不像不小心撕裂的,倒像是故意割开的。 几个婢女满脸不忿却又憋屈的杵在一边,敢怒不敢言。白九一现身,认得她的丫鬟都齐齐叫了一声‘九少爷——’,白九点点头,没去拿那件衣服,转身一**在主位坐下,似笑非笑的盯着姬碧月的脸看。 “你就是那个短命鬼秋月白,秋月瑶的九哥?!” 姬碧月拍拍裙子,毫不示弱的回视白九的眼神,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夙柠冲过去给她一巴掌,被白九眼神制止了。 白九模模鼻子,佯装虚弱的咳嗽一声,“原来姬小姐认得在下,好说好说。” “切,谁认得你,本小姐今天是来恭喜月瑶妹妹的,皇上御赐的喜服呢,真是好看。” 姬碧月嗤笑,眼睛扫向火红的喜服,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是挺好看,不过月白倒是觉得若是姬小姐穿上更好看。” “你什么意思?” 白九瞥了一眼姬碧月身上的裙子,这女人似乎极爱红色,之前看见她便是一身的石榴红,今天又是一身玫瑰红,明明衬不上红色,还偏偏传出来污人眼球。 她轻飘飘一笑,“姬小姐好歹也是国舅爷的掌上明珠,怎的衣服颜色这么单一,除了红色就是红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姬小姐被虐待,没有衣服穿特意跑到将军府来羡慕我妹子,知道的才会说姬小姐是和我妹子姐妹情深,专程来道喜来了。” 白九说的一本正经,气得姬碧月浑身颤抖,咬牙切齿你了半天硬是没有一句完整的话,夙柠和边上的小丫头们则是忍不住闷笑,九少爷说话也太毒了,看把姬小姐气得,不过真是解气。 姬碧月胸前起伏不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偏爱红色有错么,她没衣服穿?笑话,皇后姑妈赐给她的衣服首饰少么,别的不说就算她没有衣服穿也不会来羡慕秋月瑶! 她和她可谓是情敌,不撕了她的喜服她就不解气! 这个该死的秋月白,表面看着病怏怏的,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姬碧月眼角动了动,那边一直坐着没说话的人就开口了。 “本少爷觉得你俩很眼熟。” 那绛紫衣袍的男子蹙着眉使劲打量白九和夙柠,这声音依稀听着耳熟,白九侧头一看,还真是‘熟人’无处不在,想起那天大街上这人做出的壮举,白九月兑口而出:“马便王子姬少爷。” 姬远道还在想这秋月白怎么那么像之前那张恨极了的脸,乍然听见马便王子便醒悟,袖子一挽自椅子上跳起来,恶狠狠的道:“原来就是你!”然后又看到一边冷脸的夙柠,立马笑着贴上去:“原来美人也在这,本少爷对你可是茶饭不思。” “哥!你在干什么?” 姬碧月强忍着怒气冲姬远道咆哮,她这个哥哥毛病一大堆,尤其喜欢女人,真不知道哪天死在女人肚子上才消停。 夙柠看见姬远道的嘴脸就恶心,更别说和他说话。见小美人不理自己,姬远道拉过白九,“上次大街上,你羞辱本少爷,今日本少爷开恩只要你把她送给我,我们就一笔勾销。” 白九听完哈哈一笑,点点头道:“行啊,没问题。” 姬远道一听,眼睛一亮,还没开口,白九就扯着他小声说道:“我这个婢女最喜欢武功高强,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你既然喜欢,何不当场表示表示?” “那我和谁打?” 白九模模下巴,“我。” 姬远道眨眨眼瞅了一眼白九的身板,狂笑,“你?瘦不拉叽没几两肉,还是个病秧子,万一把你打残了,将军府还会放过我?” “那你不会装装样子么?” 唔,这似乎是个好办法,姬远道回眸看看夙柠清冷的站那犹如一朵雪莲,狠了狠心便撰着拳头朝白九跑去。 白九轻飘飘的避开,姬远道便紧追其后,她并没用武功,只是使了些迷惑人的步伐,外人看着像是姬远道追着她狂揍,只有白九自己知道他没有一拳打中。 饶了一阵,姬远道也有些气喘,眼看白九还没挂彩心里也有了些火气,脚下一用力,猛地朝她扑去,白九勾唇一笑,状若慌张的往后仰去,手臂一阵乱舞。姬远道嘿嘿一笑,心道,小爷好歹学过武还怕揍不了你个短命鬼? 突然间砰地一声倒地声,姬远道下意识往下看去,正好面前一块大红色压下来,迅速遮住眼帘,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有人惊呼:“九少爷您怎么了?” 姬远道一愣,搞什么,做戏还做的这么真?盖着他头的红布碍着视线,他双手模着觉得有些熟悉,想要拿开又不知道是什么勾住了头发,稍稍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布料破裂。 那时姬碧月正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秋月白怎么和姬远道打起来了,等她回神就看见秋月瑶的喜服盖在姬远道头上,而姬远道正双手放在上面,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姬碧月直觉的打了个冷战,要坏事,然还不等她出言阻止,姬远道已经撕了,撕完静静的站在中间似乎没有回过神。 躺在地上的白九被夙柠半抱着,此时悄悄冲她眨眨眼,夙柠抿着唇,眼里满是笑意,这九少又开始戏弄人,只是那喜服——毕竟是皇上御赐的嫁衣,这样撕了,还真是不好收场呢。 未过一会,秋毅带着秋管家过来,一问所有丫鬟都指正是姬家的公子小姐欺负辱骂九少爷,姬少爷还恶言恶语拳打九少爷,可怜九少爷体弱直接被姬公子打晕。这还不算,姬小姐更是因为妒忌,合谋姬少爷撕毁嫁衣,目的就是不想秋月瑶出嫁。 这一番罪名扣下来,姬碧月和姬远道自然是要反驳抗议,可是有用么? 人证物证俱在,赖不掉啊。姬远道拿着破烂不堪的嫁衣直想骂娘,特么的今天就不该来将军府,还有秋月白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完全就是挖好了坑等自己跳进去。 秋毅黑着脸,先叫人去请国舅,然后又叫人将白九送回醉月轩,这事他要亲自处理。 回了屋,夙柠就捂着肚子一个劲的笑,笑的脸蛋通红,“你没看见姬远道那脸色跟臭鸡蛋一样,真是活该。” “不过你也太坏了,让姬远道撕了秋月瑶的嫁衣,这不是让将军府和国舅爷为敌么?” “夙柠我坏么?我很善良的,何况即使没有今天,将军府和国舅也不可能为友。” 夙柠点点头,国舅是皇后的亲哥哥,算是睿王一边的,而将军府马上和四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的伪善又有毛用? 晚间的时候,夙柠回来说皇后又送了一套嫁衣来,但却只字未提姬家二女大闹将军府的事,白九拿着书头也没抬的回应,“不用大惊小怪,姬氏是出了名的护短。” 这一日白九睡得很早,因为明天几乎一天都不能休息,原以为秋月瑶第二天出嫁,会风平浪静,谁知道大半夜的时候她又被吵醒,这一醒可就再也睡不着,因为夏香哭着跑过来说:“公主不见了。” 018 您怎么是女的 午夜时分,郊外南山寺,白九默默的检察了一番四周,地上有打斗的痕迹,但却没有挣扎的样子,看样子若不是熟悉的人所为就没有别的解释。 但她实在搞不懂明日就要大婚,秋月瑶入夜了还跑出去做什么,想到此她就有一股怒火,冲着低头啜泣的夏香一吼:“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她明天大婚吗,天都黑了往外面跑也不带个侍卫?” 夏香被白九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一愣一愣的看她半晌,似乎没明白一贯温柔和煦的九少爷怎么发脾气了。 “说啊,怎么回事,愣着就能找到你家小姐了。” “是,九少爷不是我们不拦着,是有个小厮送了一个锦囊来,说是王爷有话要跟公主说,公主才急冲冲的出门,不让侍卫跟着的。” “什么锦囊?哪个侍卫?” “这——锦囊在公主那里,侍卫——我们都没看清。” 夏香支支吾吾的说完,不安的觑了一眼白九喷火的眼睛。 这时韩烨走过来认真分析道:“上山下山两条路我都看过了,都有足迹,都很杂乱,看样子已经做过掩饰,只是不知道他们掳人到底想干什么?” 白九冷哼,“人家是有备而来,现在都过去好几个时辰,我们想追也追不上。”接着又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夏香,“你们一发现她不见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夏香流泪,也明白事关重大,哭着说:“公主走的时候说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有用么,你家小姐是想男人想疯了吗,明天就是大婚,轩辕彻有什么话不能洞房再说?偏要大晚上私会?你家小姐不长脑子你们也是傻的吗,不知道派个人跟着?” “这么浅显的障眼法都能骗过你们所有人,派个面生的侍卫,拿个破锦囊你家小姐也信了?” “一群混账!气死我了。” 白九揉着脑袋,原先她就担心元帝让她送亲没好事,谁知道还真是!好端端的新娘失踪,这要让元帝知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将军府,保不准还会集体入狱。 夏香见她脸色阴沉,也知道她生气,但又记挂秋月瑶的安慰,遂小声的问道:“九少爷,我家公主有危险吗?” 白九眯了眯眼,也想过这个问题,这里是帝都,谁会绑架秋月瑶,这样做对谁有益处?脑子里闪过好几张脸,不排除睿王,熙王。睿王是皇后的儿子,绑架秋月瑶的确可以获益,但风险也大,皇后决计不会让睿王铤而走险;而熙王是一样的,萧贵妃那么精明的女人自然也可以看出元帝赐婚多半就是试探,排除这俩人就只剩下定王和逸王。 想到轩辕浩然那张稚气未月兑的脸,这里面最不可能的就是他,当下摇摇头否定,可是,会是定王吗? 她对轩辕明朗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位王爷没权没势,靠云嫔估计不现实,绑架秋月瑶想来即使他有那心思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你就祈祷那伙人是为财来的吧,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 “可,明天就是大婚之日,找不回公主怎么办?” 现在还真不是考虑到底谁抓了秋月瑶的时候,明天的大婚才是重点,白九按着太阳穴觉得头都大了,秋月瑶一不见所有问题就出来了。眼看天色就要大亮,找人是不可能了,她揉揉脸,正要说话,夙柠走上前说道:“不如让我替嫁吧。” 这话一出口,夏香顿时惊呆,替嫁? “九少爷,替嫁可是杀头的大罪——” 白九眼睛一横,夏香乖乖闭嘴。她扶着夙柠的肩膀瞅瞅,突然摇摇头:“你不行,你和秋月瑶的身高有区别,气质也有区别,轩辕彻那样的人只消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那怎么办?” 她想了想,咬了咬牙恨声道:“我去!” 这一次夏香是完全的傻眼了,她死死的盯着白九的胸前,结结巴巴的道:“九少爷,您开什么玩笑,你是要男扮女装吗?这样不会死得更快?” “不行不行,还是让夙柠姑娘去吧。” 白九拍了一下夏香的头,冷着脸说道:“你要是想穿帮我立马走人,反正我也不在将军府过日子,出了帝都我还是个江湖人,就算皇上要杀我,大不了我隐姓埋名。” 夏香被她一吓,跌坐在地,白九说的话没有错,真要是让她拍拍**走人,那还得了,于是乎夏香立马从地上站起身坚定的道:“九少爷我听您的,但是麻烦您尽快找到公主,不管怎样替嫁始终不是长远之计,万一露馅,到时候大家都得杀头。” “夏香拜托您了。” 白九不由得好好看了看这个婢女几眼,可以看出这丫头对秋月瑶是真的衷心,虽然害怕还是敢于面对,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喜欢,她点点头,不必她说她也会尽快找出秋月瑶。 这个和硕公主原本就是她的,她才不喜欢和皇室中人牵扯不清。 白九忽然想起她才穿越过来的那会,无尘给她批语:若为男子必为名将,若是女子必成妖妃。她勾唇不以为意的一笑,希望这替嫁不会真让秋月瑶变成祸国殃民的妖妃。 回去的途中白九叮嘱夏香不要将这事说出去,还问她知道公主不见的有几个人,夏香想了想说还有环儿,白九一听心里一跳,那环儿对自己一直有敌意,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将环儿收服才是,否则只会自乱阵脚。 夏香带着白九夙柠阿暖几人进了紫秋阁,就看见把门张望的环儿深色焦急不安,那样子一眼就看出肯定出事了,白九心下不愉快,这样的喜怒现于脸上太没分寸,但她也没说,进了房间,让夏香关好门,环儿才发现没见到自家公主,扯着夏香就是一阵追问。 “公主呢?人呢?” “安静点,你是想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不见了吗?” 白九冷冷的看着环儿,环儿被她的气势摄住,一时间语塞。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家公主才不会出事!” 但下一秒,环儿便发疯一般指着白九的鼻子开骂,那愤怒痛恨,完全像白九杀了她爹妈一般。 阿暖一直不喜欢环儿骄横跋扈的样子,此时见她指着白九的鼻子大骂,脾气也上来了,冲上前就是一巴掌,冷冰冰的骂道:“你搞清楚,是你家小姐不知羞耻大晚上出门私会,我家少爷不睡觉去找人,你还敢血口喷人。” “呵呵,谁说不是他,九少爷——你知道帝都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灭世灾星,克死兄长,生来短命,父母无缘。” “我就是恨你,讨厌你,谁让你回来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环儿一边哭一边骂,白九就斜斜的倚着,任由她骂,阿暖几番想上去揍他都被夙柠拉住了,倒不是夙柠可怜她,而是白九的脸色太过平淡,让她不安。 夏香抱着环儿的腰,生怕她狂性大发扑上去伤了白九。同时也惊骇环儿的胆子真大,不管九少爷被外人传成什么样,他始终是将军府的主子。 环儿骂了一阵见白九一直不说话不怒,身子一软跪了下去,抱着头痛哭起来。 “九少爷,我其实不该恨你的,但是你知道这些年将军府死了多少人,八位少将军全都死了,我最喜欢的七少爷也死了。” “节哀。” 白九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环儿一怔,旋即惨笑起来,“你的心真的是狠,从大少爷到八少爷个个都惦记着你,每年都会给你留生日礼物,虽然你一直不曾回家,但他们都心照不宣想着你。” “你见过那个蓝色包袱了吗?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来他们亲手刻的,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刀还是剑,所以他们就希望每一件都不错过。” “那个包袱是你送去苍山脚下的?” “是我托人送去的,七少爷生前一直想去苍山看望你,可是将军不准。” 白九听完突然就明白了,可是不是她心冷,面对没有感情没有相处过的兄长,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有一丝轻微的疼痛,她好像能明白环儿为什么讨厌她了。 不曾想帝都一直都是这样传说秋月白的:灭世灾星,克死兄长,生来短命,父母无缘。白九笑,批得真好。 她又看向环儿,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红润,五官也不差,若是七哥没死,环儿说不得还会成为他的侍妾或是妻子,这份恨也就说得通了。 可眼下不是继续听环儿哭闹的时候,白九沉下脸色,认真道:“天快亮了,大婚却必须进行,不管你有多恨我,都请你看清形势。” 她冷笑,“你可以报复我,马上跑出去告诉所有人秋月瑶失踪了,等着大家都入狱;你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将这场替婚进行到底。” “替婚?” 环儿惊呼,白九点点头,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谁知道环儿立马跳起来,坚决不同意。 “不行,你是男子怎能替嫁。” 先前夏香也因为白九是男子死也不同意,白九看了看在场的几人,阿暖和夙柠是知道她老底的,自然不用担心,到时候只要夙柠易容成秋月白,送完亲就消失于众人眼前就可以了。 想着计划,白九一把扯掉束着头发的发带,满头青丝顿时流泻而下,披散开来,衬得她小脸越发的瘦,少了一分男子的儒雅气息,多了一份娇媚。 突然地变化令夏香和环儿愣在当场,白九又在喉间一抹,那喉结便出现在她手掌间。 “您怎么是女的?” 夏香舌头打结的瞪着由男变女的白九,还有些不太相信九少爷变成九小姐。 白九轻轻一笑:“我是女子的身份只有死人才知道,你们说我是女子还是男子?” 环儿和夏香对视一眼,自对方眼里看出恐惧,齐齐摇头,“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替嫁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等找到你家小姐我们就各归各位,这期间我希望你们还和平常一般,若是被人知道今晚的事情,我刚才说的话永远有效。” 白九呵呵一笑,当真是邪魅至极,可怜环儿和夏香差点没活活吓死,双双点头保证死也不说出去。 她原本是要换掉夏香和环儿的,可是秋月瑶的贴身婢女很多人都认得,贸然换走只会引出更多麻烦,索性到时候就让夙柠和阿暖易容成她俩的容貌好了。 这番折腾天已经蒙蒙亮了,白九打着呵欠强忍着睡意端坐镜前等着夙柠帮她盘发,化妆。瞅着镜中花颜如玉的脸,白九一声轻叹,送亲送亲,到最后竟把自己送了出去,真是亏大了。 019 大婚之日 此时南山寺外三十里的凉亭内,一站一坐两人,不远处一辆黑色马车被人看着,看守的人长相平凡个个带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站着的男子长着一双诡异的蓝眼睛,五官深邃,模样俊俏,一看就知不是中原人。坐着的男子黑发披肩,气质深沉,此时正抚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 “大汗,你千里迢迢来东篱不就是为了将夫人带回去吗,为什么把那个女人带走?”蓝眼睛男子操着中原话,说的字正腔圆。 被唤作大汗的男子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想起了某个晚上毡帐中,那人一脸冷怒的瞪着他,不顾身下流淌的鲜血,手里的匕首差一点擦在他心脏,那时候她说了什么,他不想回忆起。 男子模着匕首,忽然一下拔除,夺的一声清脆响亮,借着微微月光照着男子刚毅的面庞,他说:“我会带她回去,但前提是不要有白九的存在……” “说起那白九也是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论武,年纪轻轻便已经鲜少对手,好在此人不爱逞凶斗狠,也不多管闲事;论文,一篇《帝王赋》气吞山河,令不少朝中大臣津津乐道,直叹奇才—— 大汗为何不将他招为客卿?” 蓝眼睛男子一番赞美,旋即问道,白九这人在江湖上差不多人都知道,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目前还未被谁招揽。 那大汗在听见白九的名字时眼睛一沉,再出言已经带了微不可查的怒,“四国都曾私底下找过他,可你见他答应过吗?” “这人曾说一生不入朝为官,喜欢山川江湖,志向高远不愿屈就。” “可他万一什么时候想通了,加入哪一边岂不是对我们不利?” 大汗扬眉一笑,声音爽朗带着一股豪壮,“努扎,你可知白九是女子身份?” 努扎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脑子掠过当时在草原见到白九时候的模样,素衣飘飘,笑容和煦,长身玉立,气质出众,那时完全没有发现她就是女子。若说哪里像,他就觉得当初见到她仅仅觉得太纤瘦了,不比草原的男儿雄壮。 这一刻却突然明白,难怪当时就有点奇怪,原来是因为他本就是女子。 半晌努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可这和您掳走那个女子有关吗?” 大汗眯眼一笑,怎么会没有关系,他对白九的感情很复杂,最初是喜欢,随后是痛恨,他若真是个男子倒还可以来一场勇士之争,可她偏生是个女人,他颜景臣这辈子不打女人。 “我不喜欢看她女扮男装,所以正好将计就计将她嫁给轩辕彻。” 谈起轩辕彻,颜景臣语气里有些火药味,西漠和东篱势如水火多年,一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东篱皇室想要收服西漠草原,而西漠也想进攻中原,夺取更多的食物,这些年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仗。 当初轩辕彻随着秋毅一同去边关历练,没少用计逼迫他退兵,一个是西漠的大汗,一个东篱的战神王爷,生来就不死你死就是我亡。 但颜景臣似乎忘记,将白九推向轩辕彻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计策,不过他此时并未想到自己今日之举差点让他从此孤寡一生,当然这是后话了。 ++ 白九撑着头瞪着镜中的自己,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感觉到冥冥中有人将手伸向了自己,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确定。 就她自己而言,换做以前遇到这事大不了走人,隐姓埋名,换个身份照样潇洒,可环儿跟她说的话似乎还犹言在耳。她从来都不是个冷血的人,也不愿意看见无辜的人无妄受害,今次秋月瑶的事说到底也的确是因为她疏忽,以为在将军府就万无一失。 果然自己犯的错始终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瞧他多有自知之明。 一声长叹,无语问天。 夙柠替她挽好头发,又易了个容,这才消停。按照东篱的习俗,公主出嫁都要宫里的嬷嬷来检查一番,夙柠拿过嫁衣替她换上,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变装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外头就想起一声:及时到,请新人出阁—— 白九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今个是她要‘嫁人’,无奈的盖上盖头,任由夙柠装扮的白九将她背上轿子,又塞给她手里俩苹果,象征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东篱二十九年四月十一,元帝四子轩辕彻大婚,全城百姓夹道相望,满脸喜悦。 为何? 在百姓眼里,轩辕彻就是一尊神,他的军队过境绝不扰民,带兵打仗,纪律严明,他行事果断,永远以百姓为先,虽然在元帝那里不受宠,可在百姓心目中他却是独一无二的。 今日轩辕彻纳妃,虽然是元帝下旨赐婚,可也是他第一次隆重的给一个女人婚礼,即便不是他本意,却也的欢喜的娶了。 白九坐在轿中耳朵里听着外面欢呼喧嚣的声音,忍不住赞道,轩辕彻这人还真是得民心。朝堂议事,他永远是替百姓着想,国计民生,设计建设也都为着天下苍生,若他为帝,百姓有福。 东篱习俗,皇室纳妃要绕城一圈,以昭告天下,这一番游城下来已经将近傍晚,白九握着俩红苹果,肚子已经饿得不行,要不是马上就进轩辕彻的府邸,她恨不得拿吉祥物果月复。 一番颠簸轿子终于停下,轩辕彻一身喜服,跨坐马背,亲自相迎。 轩辕彻这人平素就不爱笑,为人喜欢不行于色,但心情好的时候那又不同,今日他纳妃,并未见他十分高兴,面上淡淡笑容,和气又疏离,皇家风范尽显无余。 进了王府,遵循古礼,由轩辕彻三射轿子立夫威,再踢轿门随后便静静的看着被嬷嬷婢女扶着踏过火盆,进入内堂三拜天地正式结为夫妻的女子,直到她被送入洞房轩辕彻才想起今日没怎么看到秋月白。 轩辕彻的长眉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他还要去招呼客人,而且一会父皇也要过来,找秋月白的事只能交给千寒。 千寒是轩辕彻王府的总管,为人圆滑世故,按照白九的解释就是奸诈月复黑,老狐狸一只。 他这会正从前堂过来,一路上不少熟人跟他打招呼,他都笑呵呵的回礼,走到轩辕彻身边,低语:“爷,皇上和皇后都来了,您还是先过去吧,这边我看着。” “你去帮我找秋月白,无论如何把他留下来。” 前日连二查探回来告诉他,那出城的马车只有一辆,正是将军府九少爷的,他心有疑问,急着想解开,这事千寒也知道,交给他很放心。 千寒点头,记下了,轩辕彻便疾步去了前堂。 而假扮的秋月白此时此刻在哪里?当然是在白九的洞房里,不能怪夙柠动作快,实在是这个节骨眼不宜再出纰漏,她已经按照九少的吩咐派了个丫鬟去告诉四王爷,九少爷旧疾发作需要马上回苍山医治。 相信等到轩辕彻知道消息的时候,最起码也是明天,已经来不及追了。 前堂闹哄哄,后院静悄悄,白九端坐在床上,脖子都快抽筋,有心想把头顶重逾千斤的首饰拿下来,又碍于两个嬷嬷在,不合礼数,只能苦苦的干坐着,肚子也饿得不行。 020 毁了吉祥物 房内布置的温馨喜庆,大红龙凤喜烛闪烁,衬得卧室更是亮堂。 外间小厅传来的香味一阵阵刺激白九的胃,偏生边上站着俩嬷嬷,言不停歇的赞叹屋内的装饰华美,可见王爷是真的很喜欢侧妃娘娘。 没错就是侧妃,那日在华庭宴上,元帝没有第一时间说明是侧妃还是正妃,她就已经猜到八层就是侧妃。侧妃是什么?就是名正言顺的小三,流苏绣帕下白九勾唇一笑,想她第一次嫁人竟然是以一个小三的身份,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反正这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秋月瑶的,她不过是冒名顶替一段时间而已,这样一想稍稍好受。 没过多久,夙柠推门进来,老嬷嬷见是个眼生的小姑娘,眼睛一瞪就要赶出去,这皇家的喜事最忌讳洞房出事,小心些总是好的。白九急忙解释:“嬷嬷,这是我的陪嫁丫鬟,方才去帮我送我九哥这才回来。” 嬷嬷一听,知道这侧妃是将军府的小姐,送亲的还是九少爷,这才展颜,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娘娘的人那我们就放心了。” 夙柠冲俩嬷嬷点点头,状若无意的说起:“方才我在前堂看见王爷喝了很多酒,这一会还要闹洞房,可怎么办呐。” 嬷嬷听完,抿唇一笑,小眼神精光四射,以为是侧妃娘娘心疼王爷,怕王爷醉酒,错过洞房,遂福了福身,自告奋勇的道:“姑娘无须担心,老婆子我这就去给王爷准备醒酒茶,一定不会误了娘娘的好事。” 最后一句说的那叫一个暧昧,夙柠敛下眼睑,脸蛋红了红,说了句:“偏劳嬷嬷了。” “不麻烦不麻烦。”嬷嬷乐呵呵的下去了,夙柠歪头看了看外面瞬间安静下来,砰地一声关上门。 白九躲在盖头下忍俊不禁,这夙柠还真是几句话就将宫里的嬷嬷打发,那嬷嬷信了她的话估计也是瞅着她是轩辕彻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侧妃,将来说不定平步青云,得宠之后扶正,这会子见她是新宠巴结她呢。 这番想着,头顶突然一亮,光线射过来她不仅眯了眯眼,再睁开发现夙柠拿着喜帕俏生生的站在她旁边,合该由新婚夫君揭的盖头竟被她满不在乎的先拿了。 白九摇摇头,美眸满是笑意,“夙柠啊,你这是存心想让秋月瑶失宠呢?” 夙柠撇撇嘴,“我看四王爷不也怎么喜欢她,失宠还是得宠不是很明显嘛,再说现在你是九少我可不希望你得宠。”说着眨了眨眼。 “有道理,唉——” “怎么了,可是肚子疼?” 白九揉着肚子,昨天大半夜折腾,一宿没睡今个又吵闹一天,可谓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疼才怪呢,她轻轻皱眉,有些无力的道:“想来是饿过头,饿的胃疼。” 夙柠扶着她站起来,见她头上金钗不摇一摇三晃,眉宇间布满倦色,心疼之下伸手一股脑全卸了,“这样舒服了吧。” “是挺舒服,就是不知道一会会不会被人看见。” “走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两人走到小厅,小圆桌上摆满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金银盘子,极致的华丽,菜色丰富富含寓意,名叫百年好合是需要夫妻二人同吃的。此时闻着味只觉得更饿了,白九吞了吞口水,寻了个凳子坐下,眼见夙柠拿了筷子就要动手,不由得出言阻止:“这宴是要两人一起吃的,万一给人看到又得生是非。” 夙柠将筷子一搁,不满的道:“谁家嫁个人还不给吃东西,那不是饿死了,再说我每样只拿一点点不会有问题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白九随她去,她的胃不怎么好,前世胃病严重那是因为她工作,经常在古墓底下挖东西十天半月不见日光,吃的很随意,有时候后有新发现不吃都是常有的事。穿越了似乎连胃病也带过来了,夙柠给她盛了一碗桂圆莲子八宝粥,寓意早生贵子。 粥很稠,味道没话说,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很开心,半盏茶时间桌上的吃食差不多都入了月复,胃里的疼痛这才得以缓解。 白九东瞅瞅西看看,忽然发现元帝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对他也不吝啬,至少房内的金玉瓷器,琉璃杯盏,一看就是价值不凡。忽然瞥见喜称边上的托盘盖着红布,隐隐露出一截碧色,出于好奇她一把掀开。 金色丝绒之上并排放着一对碧色环扣,不知道是何种材质,雕刻的栩栩如生,花样是青鸾样式,彰显侧妃的身份,内含流光闪动,就跟真的活物一般。白九看的出神,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模了上去,拿起来一看竟是相连的,打不开。 “这是什么?好漂亮。” 夙柠被吸引好奇的跟过来,疑惑的问。 这东西入手温软,衬得皮肤五光十色,白酒斟酌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好像是相思扣。” 以前游戏江湖时曾听说相思扣生相思引,是说不相爱的夫妻佩戴相思扣也会日久生情,即使隔得很远也会心有灵犀,但制作相思扣的原材料极为珍贵,很难得,没想到轩辕彻倒还准备了这个,倒是有心。 “给我看看?” 夙柠美眸圆睁,闪烁着好奇,葱白玉指伸过来,白九笑着递过去,一边提醒:“对着光线还能看见里面的脉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呀,这东西真美,流光四溢太漂亮了。” “小心点,别摔坏了,这玩意一落地就成渣了。” 白九没说相思扣是掰不得的,那会夙柠正举着相思扣对光找那脉络,手上的劲忘了控制,忽然听见‘咔擦’一声,好像什么断了,跟着地上就一地的碎渣,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晃瞎了人的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一地的碎渣,什么相思扣,哪里还有影子。 隔了一会,夙柠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惊叫道:“完了,这是相思扣!是要夫妻二人同时佩戴的吉祥物——九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