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大人就此别过》 一、若汝归来 天空蓝得就好像是一片湛蓝色的湖。 秦雪陌扶正几乎能遮住自己大半个脸的墨镜,隐藏在袖中的,洁白的手腕上的一道并不明显的浅色伤痕,在此时暴露了出来,秦雪陌迅速的拉回衣袖,掩盖住了伤痕,默不作声的拖着行李箱向出口走去。 喧闹的机场并未有一个人注意到独自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的秦雪陌,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机场出口处,他们的家人身上,而秦雪陌,一次都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 一次都没有…… 说好了在这个时间点来的司机却迟迟没有出现,秦雪陌面无表情的提起行李箱,走到路边,准备拦一辆出租车,虽然乘出租车去,可能会……是一定会被那个女人责骂,说是会毁坏了秦家的形象,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更何况,那个女人根本也不是正统的秦家人。她的责骂应该可以完全忽略。 时间,也快要来不及了。 可老天爷却偏偏跟她作对,机场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路上的出租车也纷纷被他们争吵着拦截下来,然后留下被刮起的灰尘,扬长而去,秦雪陌就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出租车一辆辆的驰走,她不想去抢,也懒得去抢,在国外四年的生活,让她养成的良好素质,禁止她去做这种粗鲁野蛮的行为。 薄汗密密麻麻的布满她的额头,整齐的刘海因为一些汗水,贴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几滴汗珠顺着她的脖颈,一直滑落至她的衣襟中…… 白色的简单衬衫,领口因为天气的炎热解开了几颗扣子,微微的敞开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一条蝶形的项链静静的贴在她的锁骨之间。薄如蝉翼的翅膀上点缀了几颗闪闪发亮的透明钻石,与点缀在眼上的红宝石相辉相映。 “那年伞搁西楼,雨初停情难收,撩青丝微回首,人约黄昏后……”熟悉的音调,熟悉的歌词忽然响起,秦雪陌在恍惚之中又回忆起了往昔,以至于她在过了四五秒后,才迟迟的拿出手机。 “小陌,你已经到机场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呢?很多客人都十分想见见你这个秦家正牌大小姐呢!”继母白薇温柔似水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秦雪陌知道白薇的话外之音,只是在责怪自己迟到,让那些宾客久等,却又闭口不谈司机迟迟未到的事,不!应该就是,根本就没有派司机过来。 还有,她对自己的那种深深的厌恶感与怨恨感,根本就掩盖不住,隐藏不住。 秦雪陌淡淡的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就算是应付过去了,阳光太毒辣,即使是戴上了墨镜,也刺的秦雪陌双眼泛红。 她微微的眯眼,仰头,手搭在眉骨处,仔细地看着头顶上的那片湛蓝天空,眼前忽然又浮现了那个人的样子,压抑不住的泪水几乎是在瞬间就夺眶而出。 四年不见,那你可还安好? 秦雪陌抬手捂住了眼,以为这样就看不到他的样子,可耳边却一直循环响着他那略带沙哑,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小陌,你相信我,等我成功的那一天,我就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在那时,他是附在她的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不断的刺激着秦雪陌的神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男生的声音,也会具有如此的魅惑感。不然,在那时的她,为何会一意孤行的信他。 这是她今生做过第二件后悔的事,就是在那时信了他! 而第一件事,就是在那天的午后,遇见到了他。 我听你的,我信了你,可却从此毁了我。 秦雪陌的双眸染上了浓重的痛苦,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比阴影更深的黑暗顿时席卷而来。 希望,这次再也不会再遇到你了。 二、葬礼前夕 白玫瑰放肆的盛开在秦雪陌的眼前,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发丝,拈住了墨镜的镜柄,轻轻的摘下了墨镜,甩了甩有些散乱的头发,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充满了魅惑感,眼角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右眼下还有一颗淡淡的泪痣。仿佛是为了验证她不幸的人生而存在一般。 微卷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她就像是古代长发及腰的女子,温婉美丽,眉眼中却又依稀有些妖媚。 “爸爸,好久不见了,我回来了。” 秦雪陌平静的眼里并没有一丝波澜,她淡淡的看着那张被定格在相框中的脸,苍老,而且无神。那张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悲哀的看着秦雪陌,仿佛是在用他那苍白干裂的唇正在说着:你,不该回来的。 “你回来了啊?小陌,葬礼刚好开始了。”继母白薇穿着一套黑色的华丽长裙,染成金色的大波浪发中夹着一朵黑色玫瑰,妖娆的撑开在金色的发丝中,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那丝笑意。 年龄虽然已经逼近三十八岁的白薇,脸上眼角却没有一丝的皱纹,皮肤也保养得很好,就像是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的皮肤,女敕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但眉眼之间的那种代表着成熟的韵味暴露了她,现在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那种韵味更显得她十分的成熟…… 或者说是,那种风骚的气质。 “母亲,在父亲的葬礼上,你穿着抹胸长裙不太合适吧。”秦雪陌冷冷的瞟了一眼白薇几乎大半部分都是暴露在外,雪白的胸部。将行李箱靠在门旁,直接就与白薇擦身而过。 “哦,抱歉,我忘了。母亲,你毕竟还很年轻呢!现在任谁也都不会看出来,您可是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男人的妈妈了呢。”秦雪陌忽然就勾起了一丝讽刺的微笑,直接就刺激的白薇面色惨白。 “秦雪陌!我至少也能算是你的半个妈妈!少言也是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虽然你们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你们也是血脉相连!你必须对我们母子有该有的尊重!” 白薇死死的咬住下唇,这样的动作本来看上去是楚楚可怜的,但在白薇赤红了眼的情况下,反而更衬得她像一个凶神恶煞的夜叉。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恐怖脸色。他只是愤恨的瞪着秦雪陌的背影,但秦雪陌却仿佛是未察觉到似的,只是笔直地站在父亲秦霍的遗像前,单薄的身体影影约约的透出了些许的悲伤,却又隐隐约约的透出了几分坚毅。 “哼!秦家的大小姐被送出国四年,现在回来也只是为了继承秦家的财产而已,回来得这么快,就好像是怕别人抢走了似的。”稍微调整了情绪的白薇,故作优雅的抚了抚刘海,话语中尽是嘲笑、讥笑之意,秦雪陌听到后只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转身。 “你在四年前犯下的滔天大错,出尽了秦家的丑,你以为这一切就都过去了么?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出现,这里所有的宾客都会认出你来!而继承了秦家家业的你,将会成为秦家家史上最大的笑话!虽然秦霍是因为你那个死去的老妈而疼你!但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丑!你以为秦霍还会一如既往的疼爱你吗?你可别忘了!少言他可是秦家的长子,他是会将秦这个姓传下去的人!秦家的家业传给他的几率,可要比你大得多!”白薇此时的表情更像是凶神恶煞的夜叉,面目狰狞的看着秦雪陌。 “我,从来都没想过,继承秦家的家产。”秦雪陌暗叹一声,“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 白薇一怔,极度怀疑的目光落在秦雪陌的身上。 真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到这片土地上来!一直在在国外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直到父亲的那封寄到美国来的信,那封说明了所有真相的信,可他并没有逼自己,他怎么会逼自己呢?他甚至在信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让她立刻走,离开美国!这个被白薇所知道的地方,家产是一定会传给秦少言的,但白微却不见得一定就会放过她! 同父异母的妹妹客死他国! 同父异母哥哥抛下庆功宴!毅然前往美国哀悼同父异母妹妹!…… 这样的类似新闻会层次不穷的出现吧,借此掩盖秦少言继承秦氏后,掀起的轩然大波后,一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借此见缝插针,又挑起四年前那件事的缝隙,在现在,压下来会很难。所以,只要一方的主角永远消失就好了,更可以在这件事上火上浇油,即可以让讨厌碍眼的家伙永远消失,又可以提升秦少言的良好形象,这种一举两得的事,她不会错过的! 所以,秦霍才会在信中让她立刻就走,甚至还在信中加了一张附有巨额的银行卡,以及一家小公司的转权书。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让她痛苦了十几年的地方。 可她并没有听他的话,一意孤行的要回来,回到这个地方。不管是为了被白薇活活逼死的母亲夏如,还是为了因为白薇暗中阻拦,就连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父亲,她都一定要回来!所以以一个秦家正牌女儿的身份回来,继承父亲留下来的秦氏。 绝对不能让秦氏落到白薇这个女人的手中!秦氏一定会在她的手中一点一点的落败下去! 这种事,她才不会允许让它发生! 秦氏她是必须要拿到手的!因为,因为秦氏,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些什么,有些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她会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为父母送上! “但是,”回到现实的秦雪陌话锋一转,“爸爸他辛苦了一辈子才筑成的秦氏,只能在我的手中,不管是谁也不能夺走,我是秦家唯一的正牌女儿,这话难道不是您刚才说的吗?母亲?” 秦雪陌微笑着微微偏头,眼里嘴角都盛满了讽刺的笑意。 “你!……”白薇被刺激的满脸通红,一时语塞,手指指着秦雪陌却又偏偏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会让一个外人夺走我秦家的!哪怕,他也姓秦!就算秦氏毁被毁灭,他也必须要毁在我的手里!母亲,我才是这个秦家真正的主人!这一点请你要清楚的明白!因为你是客人,所以我敬你,我尊你!请你也保持做客人的基本礼貌!别让我为难,好吗?”秦雪陌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明明显显的讽刺微笑,扔下了站在原地已经是浑身颤抖的白薇,铁青的脸色和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无一不表现出她此时的气愤。 秦雪陌推开了紧闭着的大门,满满的阳光从院子里倾泻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巧的脚步迈出屋子。 紧闭的帷幕也该拉开了。这场好戏必须要开场了! 而那些宾客也该等急了吧。 过了几秒而已,白薇仿佛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紧握成拳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来。她面带轻松的抚了抚已经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丝阴冷的微笑。 谁说秦氏一定会毁在你的手上! 只要等到那个人来了,我看你还怎么在这儿待下去!怎么保持你的镇定从容!你一定会在今天败得一塌糊涂! 哼!秦雪陌秦雪陌!你的存在只不过是我夺得秦氏的踏脚石而已! 三、重逢又见 “姐姐,你回来了?”秦雨琳小心翼翼的揪着大学校服短裙的裙摆,睁着一双大大的无辜的清纯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雪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脸上还带上了淡淡的红晕,仿佛是热恋中的女孩。 但秦雪陌却是连一眼都懒得看他,像她这种“纯真”、“天然呆”这些词语的专业代言人,通俗点来讲也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超级装萌二货而已! 所以秦雪陌并没有心情和精力,与她纠缠,直接就绕过了秦雨琳就打算向前走去。 “姐!你等一下!”眼看着秦雪陌就要与自己擦身而过,秦雨琳一下子急了,额头在瞬间就急出了一片薄薄的汗,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就伸出了手,打算抓住秦雪陌的衣摆,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但她这样突然的动作却让秦雪陌淬不及防。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脚下一滑,原本摇曳的及地长裙在此时却只是一种负担,秦雪陌的脚尖被波浪边的裙摆绊住,就在一时重心不稳,直接就重重的摔倒在了茂盛的草地上,草丛中所隐藏着的锋利的石子,毫不留情的划破了她洁白如藕的手臂。红色的血珠立刻欢快的从被划开的伤口跳了出来。 她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的抿着唇,原本就苍白的脸,在此时更是毫无血色,很痛!她最怕的就是痛。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啊?”秦雨琳慌张失措地迈着小碎步小跑过去,轻轻的在秦雪陌的身旁蹲下,手慌张的不知该往哪里放。 “姐姐,是不是小腿扭到了?”秦雨琳看到秦雪陌半天站不起来的样子,双手下意识的就按上了秦雪陌的小腿。秦雪陌的身体在那瞬间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下一秒几乎是红着眼睛扭头对秦雨琳大吼“:滚开,不许碰我!” 秦雨琳的手被秦雪陌狠狠的拍开,雪白的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片鲜红,她的眼眶也在瞬间红了,晶莹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但秦雪陌已经懒得看她一眼,她的腿现在越来越痛,几乎已经麻木了,她不管秦雨琳在身后抽泣着,有些勉强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礼堂走去。 “小琳,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秦雪陌踉跄着的脚步立刻僵住了,身体颤抖的比刚才更加厉害,她紧紧的拥抱著双臂,身体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就仿佛所有的温暖都从身体中流失,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希望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点的温暖。但巨大的恐惧已经在心中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直至席卷全身。 还是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会在此时碰见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再怎么问下去,他也不会回答自己,上帝也不会拯救自己。但撒旦却是已经越来越近了!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喂!” 那个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逼近了,秦雪陌却已经一步也不能移动了,腿上的的疼痛和心里不断升起的战栗感,一**的袭来。她的身体仿佛已经痛得麻木了。 “你怎么了?” 一双手掌温暖的覆上她的肩膀,熟悉的温度透过衬衣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身体上,心里的慌乱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急促的呼吸让她喘不过起来。 她被强行的扭过了身来,却无力反抗,明知道逃不过了,她只好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颤抖的眼直直的看向面前的那个人。 “好久,不见。” 秦雪陌努力的勾起了一丝僵硬的微笑,她在对方惊愕而张大了的眼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头发杂乱,衣服凌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脸上努力地保持着尴尬的微笑。 真丑! 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这时她今生第三次出这样的丑了。 第一次是遇见他的灰头灰脸的样子,第二次是分手时抑制不住的泪水,第三次就是现在重逢时的慌张无措。 能让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冷凌寒。 “秦—雪—陌!撞到秦雨琳的人,就是你吗?”冷凌寒忽然有些恼怒地看着秦雪陌嘴角边的若有若无微笑,她怎么可以这样的神态自若?这让震惊的自己感到一种莫名的耻辱感。 就好像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追随以前,念念不忘,而她早就忘却了一切!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 以前的那段感情还被他呵护在心里,但对她来说也许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扔掉的抹布。 “撞到秦雨琳的人的确就是我,我叫做秦雪陌。初次见面,您好。冷凌寒先生。”秦雪陌这样站着有些支撑不住,她微微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挣月兑了他的手掌,尽力的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向冷凌寒伸去已经被泥土污染的肮脏不堪的手。 冷凌寒低着头皱眉看着那只布满泥土的手,他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把以前的全部事情都忘掉吗?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他咬紧了牙,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看不清情绪的眼睛。但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的捏了起来,没有停止过颤抖。 这个女人!居然就这么干脆地离开! “很高兴认识你!秦—雪—陌小姐!”最后的五个字,冷凌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秦雪陌离得他很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怒气。 为什么要生气? 秦雪陌彷徨的心在瞬间闪过了一丝疑虑。 原来不就是他吗?毁了这一切吗?不是痛恨自己痛恨到要毁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吗? 还没等她的疑问完全解开,冷凌寒却连一眼都没有再看她了,他倒退了几步,拉开了与秦雪陌之间的距离,秦雨琳娇柔的呼唤声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响起,他不再有一丝的犹豫,决绝的转过身去,径直就向秦雨琳走去。挺拔而决绝的背影,仿佛是在对秦雪陌做最后的告别,彻彻底底的斩断了所有从前的情丝。 一阵冷风忽然拂过。 秦雪陌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再顾得上腿上传来的疼痛,她呆站在风里,看着他坚毅、冷酷、决绝的背影,还有,他在看向秦雨琳时,才偶尔会露出的温柔,那些恐怖的绝望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了她的心。 她的眼神,在冷风中,一点一点的黯淡了下来。 四、兄妹对峙 白花把整个厅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压抑的让人透不过起来,所有的人都穿着庄严的黑色礼服,男士的手中握着一支白玫瑰,而女士的胸前则是别着一朵清雅小雏菊,所有人的表情也都是清一色的严肃。 站在众人面前的一个年轻男人,立在秦霍的遗像前,年轻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就是秦家的长子,秦雪陌同父异母的哥哥——秦少言。 现在的气氛无疑是庄严、肃静的,不过所有人的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一些不满,毕竟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无论是谁心情都难免有些不好的。 “抱歉,我来迟了!”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忽然被推开,一道清丽的女声将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在接触到那抹艳丽的颜色时,那些目光又或多或少的染上了一些不明的因素,是嘲笑、是讥讽、是怜悯、是愤怒,各色各样的情愫全部都有。 而全都只是因为她身上的那条五彩斑斓的裙子,在这场被所有人所重视的葬礼上,就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而且十分的刺眼! “大小姐,你是雪陌大小姐吗?” 太久的沉默,以致于连秦雨琳他们都已经就座,才有一位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站立着的人群中走出来。 “白女乃女乃,是我,是小陌回来了。” 仿佛是见到了分隔多年的亲人,秦雪陌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的温暖,她大步的迎了上去,扶住了站立不稳的白淑华。 “好!好!小陌你终于回来了。”白淑华的手不住的抚模着秦雪陌洁白柔滑的双手,手掌心的老茧割的秦雪陌有些疼。但她还是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看着阔别四年的,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自己亲孙女的管家女乃女乃,带着闪烁的泪花,欣喜的露出微笑。 “秦雪陌,今天是父亲的葬礼,你穿着这么一条鲜艳的裙子,这是对父亲的不尊重!还不快换回去!”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温暖。那个有着一头棕褐色短发的男生,深深的皱着眉,非常不满的看着秦雪陌。 尊重?尊重,又是尊重! 就在四年前,他们联手把自己,毫无颜面的赶出了秦家,他们又何时想过对自己的一丁点儿尊重! “大少爷!大小姐她可能只是无意的!”白淑华布满皱纹的脸有了几分焦急,她匆忙的放开秦雪陌的手,急切的微微倾身,替秦雪陌向秦少言解释道。 “不行!在父亲的葬礼上怎么能这样的无礼!这是不能搪塞过去的!”秦少言不依不饶的追究到。看来是一定要秦雪陌做个解释!否则就不罢休的感觉。 “白女乃女乃,你不用担心,等一会儿,小陌去把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秦雪陌微微弯腰伏在白淑华的耳旁,轻声的说道,她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眼中迅速闪过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少言哥哥,我,尊你比我大一岁!所以才在现在叫你一声哥哥!但有一点,我不得不得向你说明!我正是因为尊重父亲,才穿得这条裙子!” 秦雪陌向前迈了一步,特意在众人面前展开,她那若孔雀羽毛般花艳的裙摆。更衬得她笑的人比花娇,当场就有几个男人眼神荡漾了几下,但碍于旁边有女性或是妻子在场,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假装咳嗽了几声,就这样掩饰过去。 秦少言也在当时愣在原地,呆了几秒后,他又在心里月复诽:不要脸!果然这么会勾引人! “胡扯!你在父亲的葬礼上,居然穿了这么一条花俗的裙子!,被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的!”秦少言又冷眼看着秦雪陌,只当她是强词夺理。 “错!这条裙子,可是父亲最爱看母亲生前常穿的一条裙子,我只是为了让父亲在走时,最后得到一些安慰。”秦雪陌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一片哗然,白薇更是被气得脸色惨白,秦雪陌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她!这相等于当众在她的脸上甩下了重重的一巴掌! 而秦少言也被堵得无话可说。 冷凌寒握着秦雨琳肩膀的手微微的紧了点,他的心莫名的有点心痛。她是这些年怎样撑过来的? “还有,哥哥,你刚才的那句“在父亲的葬礼上”,你在父亲的面前就敢说出这样对父亲大不敬的话!那么,你还又有什么资格,过来训斥我!”秦雪陌这句话,让秦少言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得无影无踪。 这句话并不是道理,父亲的遗像就摆在眼前,他却不受控制的说出这样的话,与秦雪陌相比,他可能才是那个“惹父亲生气的人。” “而我身为秦家的长女,由衷的感谢各位来参加家父的……最后一次宴会。”秦雪陌抬头挑衅似的看了一眼秦少言,他手里的白花已经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 “家父一生最爱的女子就是我的母亲——夏如!我相信,他一定是去寻找母亲的踪迹了,所以还请大家无须伤心,父亲他现在会很开心的。所以,大家也不用以这样悲伤的表情,,面对这场特别的宴会,让我们静静的,为他们祈祷。” 秦雪陌透过话筒的声音传遍全场,在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时,外面大楼上的大钟的指针,已经端正的指向了十二点,震耳欲聋的钟声悠扬的四散传开,惊起了外面悠闲在草地上的一群白鸽,被惊得扑扇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 所有人都在这悠扬的钟声中,静静地闭上了眼,连小孩子都微微的低下了头,双手握成拳,诚心诚意的祈祷。 除了已经是锅炭黑脸的白薇,还有一脸愤愤不平的秦少言,以及脸上带了些不明所以的笑意的冷凌寒。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到底成长到了怎样的程度? 我很期待,你求我的那一天呢! 九、亲生母亲 阳光暖暖的洒在木质的木板上,浅棕色的窗帘被拉开,听说这是秦雨琳最喜欢的颜色。所以才把以前母亲最喜欢的天蓝色窗帘换掉,秦雪陌没有正眼看过那个颜色的窗帘一眼,但白薇却很是喜欢,经常当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秦雪陌的面前,亲手用掸子清扫。 在所有人的眼里,现在的时间就成了倒计时,离秦雪陌继承秦氏的日期的倒计时。 “白管家,雪陌大小姐还没有睡醒吗?都已经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了,快把她叫下来吧,不然早餐凉了的话,再热才吃就不新鲜了。”白薇拉开椅子,优雅的坐下。对端着盘子等候在一旁的白淑华说道。 “是的……夫人。”白淑华微微的欠了欠身,艰难的吐出了那两个字,弯着腰,步履蹒跚地向楼上走去,白薇握着牛女乃杯的手微微地抖了抖,眼神一沉,猛得站起身来,椅子也直接被她掀翻在地,砸在红木制的地板上,发出了很大的一声闷响。 “怎么了?难道叫我这一声夫人很难吗?!不就是那个前任夫人对你好的让你耿耿于怀吗?!那个前任夫人已经死了!那个老爷现在也已经死了!我现在才是这个秦家真正的夫人!!!以后你必须给我记住!”白薇扬起手,狠狠地将牛女乃杯摔在了地上,玻璃做的杯子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色的液体飞溅在地板上。白淑华单薄的身体害怕的抖了抖,浑浊的眼里尽是失望的看向白薇,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白薇的身体好像是被那两道失望的目光狠狠的穿透,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力的闭上。 “好了!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你去叫小姐吧。”白薇低下头,抚了抚凌乱的刘海,整了整衣领,没再看白淑华一眼,重新坐回到桌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旁边的几个女仆立刻围上前,蹲在旁边收拾垃圾。 被吓到的秦雨琳害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继续低头默默地吃自己手里的面包片。秦少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却又没有说些什么。白淑华一直和秦雪陌很好,如果他开口的话,他害怕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比如是昨天的,那个吻! “母亲大人,您的脾气也不用这样的火爆吧!大清早的生气会长皱纹的,毕竟女人的年龄无论使用多好的化妆品也,无法弥补。”一个悦耳的女声忽然从楼梯上响起。 秦雪陌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半倚在楼梯的扶手上,脸上挂着虚伪到谁都能看出的微笑,眼里却向白薇射去锐利的光。 “哼!既然你能叫我一声母亲,那你能不能对我有,对母亲的尊重呢?!”白薇重新倒了一杯牛女乃,语中带刺的反驳回去。 “呵!母亲,你竟然让我对母亲您要有基本的尊重,那您能不能也对您的母亲要有该有的尊重呢!我说的对吗?白女乃女乃。或者我应该说一声,姥姥!”秦雪陌的双手扶住白淑华颤抖着的身体。讽刺的微笑着看向僵硬了身体的白薇。 “你在说些什么?白管家就是妈妈的母亲吗?她是我的……外婆吗?”秦少言被惊的猛得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称呼白淑华为姥姥,因为这个称呼刚才被秦雪陌喊过,所以他并不想喊白淑华一声姥姥,他别扭的认为,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和秦雪陌是兄妹了似的。 秦雨琳也震惊的看着那个满脸皱纹,苍老的老人。他们是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这个二十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老管家,是自己妈妈的亲生母亲!也是自己的亲姥姥!!! “别说了!!!”白薇的双手狠狠的拍向桌子,在这时打破了平静,桌子上的牛女乃因为她拍桌的动作摇晃了几下,杯内的牛女乃漏了些出来,她阴沉着脸站起,微微开启那张艳如玫瑰的红唇。 “我!现在姓秦!” 丢下了这么一句彻底表明了自己立场的话,白薇便气愤的离开现场,但最后她还是不受控制的瞟了一眼后面,模糊的看到那个苍老的身影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抽泣。她心里一阵刺痛,但还是扭头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秦雪陌!!你居然敢让我这样的丢脸!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我会让你在开业典礼上彻底的丢尽颜面,会让你在不久后,亲手将秦氏拱手让给我!你给我等着瞧吧! 十、被绑架的……两人! 秦雪陌头一次,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补的限度还不够。被绑架她是觉得很正常,毕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他觉得很正常很正常,但秦少言在这里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估计错了吗?不是白薇下的手吗?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对她恨之入骨吗?秦雪陌郁闷的想到。 但她又怎么知道在她身边同样被绑起来的秦少言比她更加郁闷! 前几天在知道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管家,就是自己的亲外婆!所以,他心里一直很愧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叫她过一声外婆。而且,还理所当然得让她做事。在昨天,他尾随了白淑华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的时机,叫了她一声外婆,并且帮她刷碗。 白淑华坐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他,聊了一些家常的话题,并且谈起了一些白薇小时候的事,这是他才知道,原来白薇从小就在秦家长大,因为白淑华在与丈夫离婚后,就以算是夏如的亲戚的身份,一直在秦家生活,白薇当时与视她如亲妹妹一样的大了她四岁的秦霍玩得很开心,秦霍从小就对她非常非常的好,于是他们就一直这样生活得很幸福,就算是在秦霍结婚时,她还十分高兴的为两人做了伴娘。但是,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了,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有很大的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但白淑华却什么都记得!她感叹的说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一直疼爱的,离家出走,失去了联系已经一年的女儿,大着肚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大约一岁的小男孩,那就是现在的秦少言。骄傲的仰着头,站在正抱着秦雪陌的夏如面前,不顾上前想拉自己手的母亲,就那样,名正言顺的,说出了那一番话! “我怀了你丈夫的孩子!还有这个男孩!也是你丈夫的亲生孩子!所以,请你离开吧!”…… 秦少言刷碗的动作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小三,因为在他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中,最多的就是仆人们议论白薇与自己的声音。但这样被自己的外婆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白淑华又感叹的说道:“如果不是雪陌那些年的陪伴,自己这样的一个老人,恐怕就会在愧疚中度过终生!” 因为,当初在夏如被逼得自杀的那一天,她就非常愤怒的打了白薇一巴掌,这时她第一次打她,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以母亲的身份打她,她与白薇断绝了母女关系,她以一个管家,一个仆人的身份,继续在这个秦家里生活下去。她似乎是想弥补自己的愧疚,却又越来越愧疚。对死去的夏如愧疚,对痛苦生活了几十年的秦霍愧疚,对离家四年的秦雪陌愧疚。就这样越来越愧疚了。于是就一直待到了现在这样苍老的模样…… 秦少言在听到白淑华那句感叹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似乎是某种冲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她陪伴了自己的亲外婆那么多年,总是要回报的。于是怀着这种想法,所以就跟着秦雪陌一起出门了,跟她到公司门口时,看到了旁边有两个偷偷模模的男人,他于是动作很敏捷的拽住了秦雪陌的双手,拉着莫名其妙的秦雪陌掉头就跑,谁知道会掉进一个小巷子里的,盖子被拿走的下水道口,而且…… 她在那一瞬间,好像很害怕? 秦少言抬头看向了对面被刘海的阴影,遮住了脸的女孩。 “喂!你知道现在到哪儿了吗?” 秦雪陌率先打破了沉默,秦少言抬头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要知道他们被那两个强壮的男人抓住时,可是被牢牢地绑住了双臂双腿,连嘴都被一段胶布贴住了。 秦少言一眼就看见了她嘴上沾着的胶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挣月兑掉了,并且已经飘落到了地上。 “要不然,我帮你一下,不说话的话,感觉挺闷的。” 秦雪陌试探性的问道,询问的口气里有着淡淡的颤抖。秦少言只能看到他表面上保持着的镇定,却没看到她被反绑到背后的手从未停止过颤抖。 “恩。”秦少言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也觉得挺尴尬的。更何况被这样粘着很不舒服。 不过,在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十一、危机来临! 十二、我想要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