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阙》 第一章 芳心震颤君不知 圣德二十三年,凤城 “丁爱卿,今夜合宫饮宴,朕知爱卿有一爱女,不知可愿同来?” “圣上金口,不胜荣幸,臣定当携女前往。” 承德宫府,歌舞升平。舞坊的舞娘皆以最柔美的身姿,只因席间坐着当朝权贵。 丁唯安一身青绿镂花罗裙,在席间坐立不安,因为迎面边坐着念执,当朝三皇子,最受瞩目的太子人选,也是丁唯安从小到大一直钟情心系的男子。 望着他的眉眼和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唯安的心弦,“可他也许只知道我的名字叫唯安吧。”唯安心想。 他今日穿着灿黄的皇子长袍,凤眼将他姣好的容貌映衬得更有男子的棱角,唯安将杯中玉酿一饮而尽,想浇灭心中愁苦,可奈何借酒浇愁愁更愁。是啊,单相思的女子最苦。 席间的气氛欢愉而压抑。唯安起身离开席位,到不远处的莲花砚池散心。这中间的一切,唯安以为在这样的气氛中根本微不足道无法被人发现,却偏偏不多不少尽数被一人看进,这人便是四皇子,念陌。 唯安望着满池碧荷,心情却并未好上几分。 “席间确是太闷,我也不喜欢。比不得这些莲花,让人心安。”忽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得唯安不轻。转过头才发现来者是谁。 “原是四皇子,着实吓着我了。莲花是我最喜爱的,能缓解了我愁苦。倒是四皇子,自幼长于皇室,怎的也这般不喜喧嚣。” “这些凡俗事本就是我不喜沾染的,比不得三哥,万众瞩目。” “三皇子的确优秀。” “能叫姑娘倾心,必然优秀。三哥是皇阿玛中意的太子人选,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四皇子说笑了,认真待事的男子世间女子尽钦慕之,并非是权贵所趋。时辰久了,阿玛会担心,小女先行告退。” 翌日,圣上到林园游猎,随从的三位大臣中自然有丁大人一位,于是圣上再一次叮嘱了丁大人一定要带上唯安。唯安看着阿玛笑开的眉眼,便知道,圣上是想要自己嫁入皇家,予了哪个皇子,毕竟这是拉拢君臣最便利的方式。一劳永逸。 在林苑,圣上带着三皇子四皇子和大臣们游猎,唯安不会骑术,便乖乖的呆在马上同礼部尚书付孟海之女付雨蝶闲谈。 付雨蝶伸出手模着唯安的伊犁马,说着:“唯安你瞧,这马的毛色当真是正。” 才说罢,马便狂了起来,带着唯安跑进密林,付雨蝶吓得惊叫起来。 圣上和一众随从,大臣听到尖叫,往回赶着看个究竟。 都到一半便看见惊了的马和唯安。 四皇子看着向丛林更深处狂奔的马,皱了皱眉,策马赶上。在两匹马并肩等速的时候,跃上了伟岸的马背,伸手揽过唯安手中的缰绳,制住了马。 唯安回头,看见身后那一群人在不远处看着,三皇子也在人群中,还有许是才赶到的付雨蝶。 “快下去,圣上他们正看着呢,别引了误会来。” “哦,哦,哦,原是我夺了三哥的功劳。” “三皇子本就前途似锦,做事又那般细致不苟,女子钟情想来也属情理之中。” 念陌翻下马背,眼神有些黯然。 是啊,三哥是太子人选,将来一日便是天子,坐拥皇城万顷,怎会有女子不为这权贵与容颜所倾。若只是区区皇子,如何与之相比。总是自己最不愿的皇亲贵戚逍遥生活,也要挤进身子去。 连日早朝,念陌皆有备而来,以示才华,意在争储。 “皇阿玛,儿臣听闻淮南一带发生涝灾,便想着为黎民百姓分忧,昨儿个儿臣想出一法,特来说与父皇听听……” “皇阿玛,匈奴在西北边疆数次进犯,若不及时处置,必将霍乱朝野!儿臣想着,若以韩将军张将军两元虎将出马,率领千余士卒,再以明道入暗道出,做出万人之师的假象,必将震退那蛮夷小族。” “皇阿玛,儿臣听闻琉球小国请求和亲?儿臣想着不如将宫中娟美宫女封了名号赐予和亲……” ……………… 第二章 执字玉佩 凤城白华池 唯安蹲在池边小丛旁,把玩着一条小虫。 “竟有女子不怕这虫吗。” 回过头去,是念执。阳光照着他的侧脸,映衬着绝美容颜,唯安一瞬失神。 “见过三皇子。” “不必多礼。今日出宫便是想着散心,不想叫规矩杂了心情。” “三皇子可是遇到什么恼心的事情?” “叫我念执吧,这是宫外,没有旁人。今日父皇封了太子给四弟,日后想来……” 念执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停住了。 “念执如此在意太子,天子?” “倒也并非如此,只是想着自己多年苦学经营,竟终无用处,心下有些许不甘罢了。再加上那日游猎丢了玉佩。” 唯安望着近在咫尺的念执,一颦一笑,一喜一嗔,失了心神。 “什么玉佩?”唯安回过神来。 “额娘在我加冠时亲为我带上的玉佩。上面浮雕着的执字是华师傅亲手,缨络还是额娘额娘亲手打的呢。” “可是马发狂的那日?” “恩,玉倒并不是倾城价,倒是可惜了额娘的心意。” 是夜,唯安穿着平日里的素色莲裙到了林苑。这是皇家林园,本是不许外人踏足半步的。唯安偷了阿玛的御赐金牌才得以入内。 唯安沿着路走着,边想着玉佩可能掉落的地方。 上次来是骑马,这次因为规矩,轿子只得停在外边,自己徒步前行,没成想这矮丛间尽是荆棘倒刺,划破了蚕丝罗裙,划破了皮肤,刺伤脚踝。唯安只觉得腿上阵阵的针扎一般。 一枝树杈横斜出来,不偏不倚,正划伤了唯安的脸颊。 伸手触碰,有些湿滑,夹带着些许尖锐的痛觉,想必是出血了。 唯安扯了扯嘴角,却也顾不得矫情,只因心中一缕痴念。 月光斜洒在一地杂草中,有星星点点的光折射出来,唯安快步上前,拾起一看,只是一片白玉瓷。 唯安一声轻叹,将瓷片大力丢向远处,顺便发泄一下内心里的不安与焦躁。却就在松手的一刹,由于力度的缘故意外划伤了手。 唯安坐在地上,有些许颓然。想用手撑住地,却模到个冰凉的东西,好奇着,唯安把那冰凉的物件儿模过来,映衬在光下,一个浮雕的执字赫然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唯安蹦起来,一脸兴奋,难以压抑的愉悦直接在脸上表达。唯安将玉佩贴衣擦了擦,放入衣怀,欢腾着出了林苑,又予了看守将士一些银两,打道回府。 旦日,唯安便求了阿玛,随同入宫。想将精心装饰并放着玉佩的脂粉奁送给念执。 才要上大殿,便见念执、念陌一同从殿中走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阳光斜洒,美人如斯。 唯安走上前,行了万福,将脂粉奁拱手送到念执眼前。 “三皇子,这是礼物,要仔细收着啊。” 念执一脸疑惑,拿过脂粉奁,轻轻开启。 念执在打开脂粉奁的一瞬,原本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惊喜。而念陌则偷偷在一旁好奇的瞄一眼又瞄一眼。 “你去寻它了?”念执惊喜的问。 “闲来无事,想着便到林园转了转。”唯安羞红了脸,微微颔首。“你高兴便好。” 收了念执的多谢,唯安笑着走开了。 第三章 念陌的心意 丁府 唯安正侧躺在榻上,忽听婢女翠芙在耳畔轻声“小姐,太子殿下来访,说是来找您的。” “找我?可说了何事?” “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只是命奴婢来唤您,老爷正在厅中作陪。” 听罢,唯安起身,登上低盆鞋,整了整衣襟,漱了口,便去见念陌。 “太子殿下。”唯安行了万福,坐在侧位。 “太子殿下突然造访,可是有事?” “哦,倒也无事。,只是我今日瞧见你脸颊怎的落了一道伤,便从御医那讨了这瓶芦荟药汁,御医配了几味药剂在里面,舒痕化瘀,想来身上必定还有些别的伤处。” 唯安伸手抚了抚脸颊。 “多谢太子殿下挂心了。” “怎么这手指也破了?姑娘果真痴人痴心。” “太子殿下严重了。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一趟。” 念陌走了,唯安没有理会阿玛的喋喋不休,直接回了厢房。 坐着梳妆铜镜前,心下却一团乱麻。满心尽是念陌。 想着那日初次交谈,他言他不喜喧嚣世俗;那日游猎,他策马相救,阳光倾泻在俊美侧脸;自己几乎从未正眼瞧他,他却细心发现了自己的伤;和桌子上淡蓝色点缀的白玉瓷细口药瓶。 若有此男子,谁不倾心。 早晨从榻上起来,今日六月初六,凤城集市有一场机会集会。 唯安正在认真的看着一只碧玺手钏,圆润的粉珠子外银镶着莲。 “色泽温和,银质光亮,确实佳品。” 唯安闻声回头,心中一阵暗喜,是念陌。 “太子殿下懂得鉴赏这些玩意儿?” “宫中的师傅略说过些。” 念陌买下了碧玺手钏,作为礼物送给了唯安。唯安低头看着念陌亲自为自己戴上的手钏,手腕是凉的,心下却是暖的。 唯安与念陌一路同行,到一处卖铜镜的摊位。一面翠珠镶边的铜镜映入了唯安的眸,唯安执起铜镜,问着“这镜可好?” 不料从身后突然冲出蒙面人,将刀刺向念陌。念陌快速向一旁闪过,刀刃划着念陌的手臂而过。蒙面人不甘心,再补一刀,直奔念陌胸口而来。 “噗”的一声,在念陌的惊讶间,匕首直直没入忽然挡过来的唯安的胸口。 蒙面人见此情景,与慌乱间逃走。 恍惚着,唯安便昏了过去,隐约见到念陌横抱着自己,用手捂着如何也止不住血的伤口一脸惊慌。他抱着唯安,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惊慌,他说着什么,像是安慰唯安,又像是自言自语。 唯安本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所幸近处便有御医的府邸。在休养时期,唯安躺在榻上,想着自己为何会替他挨了这一刀,竟也想不出个究竟。许是自己想着,国本不可无嗣吧。 在休养期间,念陌与念执都来过几次,看过,坐过,便又离开了…… 大病将愈,圣上便传召唯安入宫。圣上的一侧,便站着念陌。修长的身形将太子的金黄长袍衬得更加修长,袖口处特绣了朵粉莲。唯安记起自己说过,那是自己最钟爱的花。 “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快起来,刀伤可好些了?” “回圣上,已经快要痊愈了。有上次太子殿下的药汁,连疤痕也快消失不见了。” “哦?陌儿,还有这回事?”圣上很高兴的样子,侧过脸,笑容弥散。 “是,上次见到唯安脸颊有道伤,便向太医讨了瓶药。” “甚好,甚好。陌儿也已经加冠,该是娶妻的时候了,不知唯安姑娘……” 唯安羞红了脸,头快要埋进地下了。 只见念陌从台阶上下来,在唯安身旁跪下。 “父皇,唯安同儿臣两情相悦,请皇阿玛赐婚。” “哈哈,好。朕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你成亲了。你们可要好好相处,莫要辜负朕。” 第四章 洞房花烛夜 翌日,唯安正在家中,宫中的公公传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丁氏之长女唯安,品良淑德,容貌端庄,为人纯善,又念其护太子舍身,有大功,今特赐婚,入宫为太子妃,与十七日完婚。 钦此” “跪谢主隆恩。” 自接了圣旨,圣上又贴出告示,举国欢庆。 府中上下全在置办嫁妆,唯安眼含情波,缝着自己的嫁衣。大红的喜袍上娟秀着“彩凤盘云”的图样。 十七日,来得很快。出嫁时,府门前聚着众多群众,太子妃的仪仗啊,何其壮观! 在太子府行了礼节,拜了天地,唯安有宫中稳婆领着,入了洞房。 皇家的婚事,寻常的官宦尽然也是比不得的。 不多时,便听见有人进房,想必是念陌敬完了酒。 念陌坐在唯安身旁,执起唯安的手。 “你可曾后悔,那日我请婚,没有反驳?” “不曾后悔。” 念陌掀开挡着唯安的凤头霞披,“唯安,可否再讲一遍,方才的话?” “我说,今日嫁与你,我不曾后悔。” 念陌一拥抱住唯安,笑得像个孩子。 “念陌,我一直好奇一事。” “何事?” “就是那日我为你挡刀,你口里嘟哝的。” “啊……那日,我说,我不会让你有事,因为…………”念陌将身子一翻,将唯安压在身下,下巴抵着唯安的颈窝,贴耳道,“我爱你” 温热的气息缓缓吹在唯安脸颊,唯安张口,想说着什么,念陌却将唇封上,吞了所有言语。 大红喜服剥落,一件一件,念陌的指月复从唯安胸口划下,在小月复留恋。满室旖旎。 二更天,唯安披了一件薄衣,坐在桌边。不时,拿起梳妆桌上的一把剪,走到桌尾烛台处,正要剪芯,便听一声呢喃,“唯安?” 唯安转过头。“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只是……你剪这烛芯做什么?” “坊间流传着一个习俗,新婚夜要剪喜烛,让火焰不灭不减,来祈求今后夫妻和睦永结白首。” “有如此习俗,何不叫我陪你一起?” “怕你笑话嘛。” 唯安转过身子,盯着红烛的火焰出神。‘这样快,我竟为人妻了。’忽然身后一股暖意,念陌从身后环抱着唯安,将头埋在唯安的颈窝,深吸香沁。 “真好,这感觉,竟像是梦。” 唯安轻转过身,回抱着他的腰,将红唇送上,然后松开。 “如何,不是梦吧。” 唯安看向他的眼,深邃如深海一般,却充满柔情与爱意,燃烧着一抹火焰。 念陌一双大手覆上唯安纤纤细腰,一吻情深。比起之前的柔情似水,现在更像是一场掠夺。他的舌在肆虐掠夺着,调弄着,这样粗暴间杂柔情,让唯安有些慌乱心智,迷失在芳色满园。一声轻哼从唯安口中溢出,这无异于引火**。 念陌一双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它四处游走着,戏耍着,引得唯安轻微战栗,然后念陌大手一挥,薄衣应势而落。玉洁的肌体在红烛映衬下更显风情。念陌揽住唯安的腰,同他一起后退。他伸手扯去自己身上的外衫,手指不安分的从唯安的颈部划向后腰,流连游走。 唯安的小月复像燃起火焰,眉眼含情。 轻轻地,双蝶般落入床榻,又是旖旎万千。 早晨,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纸透进来,一室暖意。念陌坐起身,靠着软枕。唯安伸了伸胳膊,枕在念陌小月复。念陌卷弄着唯安三千青丝,一脸眷恋。 “陌,”唯安戳了戳念陌手臂,“我想喝水。” “恩”念陌应了一声,却未见动弹。 “陌,人家要喝水~~~~” 唯安用指月复在念陌手臂上划着。 只见念陌表情一个复杂的恍惚,然后坏坏一笑。整个人压过来。 “大早晨的,喝什么水啊,多浪费时间。”瞬间,大脑的麻酥感充斥全身。 唯安脸上一红,缩了缩脖子,从念陌臂弯下钻出来,从榻上下来。快步走着,边走边小声略磕巴的说道,“我,我,我去喝水……” 念陌噗嗤一笑。 一室旖旎,如何能躲。 第九章 英雄救美 第十章 春心荡漾 第十一章 念瑾归来 第十二章 偷来的幸福 唯安回到席间,迎上念陌的凝视。 “无事了,别那么担心。”唯安笑了笑,坐回到念陌身边。 念陌忽然嗅到了一丝与之前明显不同的香气,于是问道, “刚才在外面,可见过谁?” “没有,只是到珙桐下站了站,那些花倒也真是是美。” 唯安没有说见过念瑾,毕竟一个新妃,私下里与男子会面,而且还是皇子,总归是予人猜测。 “八年未见,这宫中竟变了许多呢。” 唯安翻了个白眼,这十二弟怎么总是这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念瑾从东侧经过,刻意停在了念陌身旁,“四哥,记得小时候我犯了错,你总是替我求情,待我安顿好了,定要亲自去你太子府与你叙叙旧。” “那自然是好。”念陌半侧过身子,拍了拍念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一股香气,肆意徜徉。 念陌顿悟,方才唯安身上的异香,正是十二弟念瑾身上的荼芜香。 念陌并未表现异样,毕竟自己是信她的。 念执坐在皇帝西侧首位,看着念陌与唯安,有些食不知味。他们的感情何时起这样深厚。有些失落,却又有些安心。 念执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初是唯安向自己示好,而现在如何竟反过来。 念执嘴角不自禁一抹苦笑。 这是忽然瞥见那一抹桃粉。 顾永黎?她怎么也来了。 顾永黎看见念执望向自己,比了个‘叔’的口型。 念执没有多余表情,但似乎心底方才的失落,溜走了些许。 顾永黎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敏锐的。从方才的眼神交接,她看得出,念执心仪太子妃丁唯安。只是之前坊间曾流传过丁唯安爱慕三皇子念执,可是事实为何竟是反过来的。顾永黎心里不懂,但却不想念执不开心。 “叔,出来。”顾永黎向着念执比划着口型。 永黎踱步到庭外的洋槐树下,心跳的像要飞出来一样,见到随在身后的念执,翩翩而来的身子,荡起的衣摆,像是从天界下凡,世间万种情思,尽埋眉梢眼角。 “丫头,叫我出来何事?” “救命恩人,特此道谢。”顾永黎甜甜的笑了笑,行了个万福。 “别装莫做样了,我直觉背后发凉,你是有阴谋吧。” 顾永黎装作委屈,“怎么会。我就是看叔你不开心,可能是不喜欢那样的宴席,所以想着叫你出来透口气。” 念执愣住了,然后轻声叹了口气,一只大手覆上永黎的额头,揉着碎发,“丫头,谢谢。” “可是有人惹叔不开心?”顾永黎昂起头,“叔只管告诉永黎,永黎定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你可歇了吧。你若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便轮不到我来做救命恩人了。” “说说总可以嘛。”顾永黎瘪了瘪嘴,“对了,叔你的披风在我那,已经叫丫鬟洗过晾好了,哪日你有空,我送回你府上?” “你若是想来,我便日日有空。”念执似乎顿悟的样子,“其实你这丫头不错,就是笨了点。” 顾永黎笑了笑,嬉闹着打了念执一下。 所有的欢喜尽数写在脸上,爱就是这样罢,即使是被说笨了点,可还是开心的无以言表。 ‘即是偷来的幸福,便要尽情享用才好。’ 第十七章 念执的门生 顾永黎在仙郡苑的花坛边上走着,一边低着头盯着自己有些发红的削葱指。 “什么东方大人嘛,这么凶巴巴的。叔从来没凶过我呢,连爹都没凶过我一次!!”顾永黎嘟嘟囔囔抱怨着,忽然想到,“对啊,我可以去找叔啊。” 可到了念执的清思阁,顾永黎却忽然顿住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何种理由叩响这兽耳门环。是去和他抱怨东方大人太凶,最后被认定小家子气,还是说练功太疼,最后被认定矫情? 正当永黎因为没有好计划而犹豫不决的时候,阁门忽然打开。永黎一惊,连忙抬头。 “丫头?”念执清脆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略带些惊讶。 “大正午的,你不回自己宫里休息,跑到我门外站着做什么?”念执略微踌躇了一下,思索半晌,“莫不是,东方大人罚了你站?” 永黎斜了斜眼睛,“那倒是没有,只是想到你宫里和你说说话,一时犹豫着,结果你门就打开了。” 念执不禁失声笑起来,“哈哈,倒是还有你这丫头也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 永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你怎得出来了?” “瞧着日头似乎下去了些,正想着散散步,四处走走。” 永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陪你一起走走好了。” “先别去了,我也不急。你这大正午的,可吃饭了?” 永黎一怔,这样细心的男子,到着实不多见。 “还……还没有呢。” 念执勾了勾嘴角,“还好我问了一句,不然你是不是想饿着肚子去参加下午的课?” 永黎被说的一阵阵羞臊,直盯着斜前方的地下。 念执瞧着她那没出息的小样,不禁有些得意荡漾在心间,“好啦,跟我进来吧,跟我一起吃吧,我让宫人重新传膳。” 永黎抬起头,满眼的感激放光芒,“谢谢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膳厅,念执传了身边的侍从,“阿云,你去顾员外在仙郡苑的宫邸,告诉他永黎在我这里。莫叫他担心。然后传膳御膳房。” “阿云!”念执看了一眼永黎,忽然向还未走出门的阿云道,“多些甜口吧,姑娘家或许会喜欢。” 永黎内心交织着纠结,感动难以言表啊,这是自然。心仪的男子对自己如此细心,怕是放在哪个女子身上,想必都是天下之大幸。而矛盾之处就是,本姑娘喜欢的…………是辣啊。 待菜上齐,两人在圆桌相对而坐。 念执忽然间注意到永黎手间的红,“你的手,是拉弓磨得?” 永黎放下筷子,张开手,自己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下,“嗯,有点太明显了哦。”永黎有些尴尬,女子的手是第二张脸,可如今………… “今日触弓觉得如何?” “你看我的手便清楚了啊,何必再问。”永黎有些丧气的样子,瘪着嘴。 “东方大人训斥你了?” “训斥倒是没有,可是拉弓拉不开,上箭上不稳,姿势也不准……” 念执扑哧一笑,“说的倒是挺押韵。” 永黎没好气着,“你还笑我!” 念执看着永黎可怜巴巴的样子,淡淡笑了笑。 “正好我也打算去御勇堂,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我教你。” 永黎眼睛放射出万丈光芒,眉毛一挑。“好啊~” 斯人一笑,灿若夏花。 第十八章 无意的悸动 御勇堂。 “你确定今天东方大人讲的话,你都有认真听?”念执看着这轮擀面杖的架势,额上直冒冷汗。见顾永黎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心里便更加清楚了。自己任务很重啊………… “丫头,你瞧这我拿弓的手法,改改你的。”念执从弓台上随意抽出一把弓,拉了个满弦。墨蓝色的皇子长袍因拉弓动作荡着袍角。顾永黎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又很快回过神,学着念执的样子拉开弓。 “对,就是这样。身子再低一些,手往上,左手手腕用力,不是指关节!右手上前一点,…………欸不是这样!……” 顾永黎的两只小手忽然被念执的大手一覆,整个人被从后环住。顾永黎整个人一刹怔住了。侧过头看念执,本想说句什么来着,却在转头的一瞬间,被吸进他专注的眉眼。 念执整个人环住顾永黎,手手相覆,摆出正确姿势。 顾永黎仍然深陷在自己荡漾的世界,念执低头一笑,“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图。你只记得你现在握弓的感觉,下次保持这样就可以了。” 顾永黎回忆着这样的感觉,是怎样的感觉。像是沸水将溢一样,让人不安,又躁动。 念执闲来无事,又教了永黎上箭。 结课,念执躺在御勇堂的草坪,顾永黎坐在他身旁。 “叔,” “嗯?” “你,很喜欢弓吗?” “喜欢……倒也算吧。因为小时候,我只有交代功课才见得到皇阿玛,也只有我赢了骑射亦或者古政透彻,皇阿玛才会模着我的头,说‘不愧是朕的儿子。’” “旁人只一味羡慕你出身高贵,却不知道这样的出身让你背负了多少沉重。”顾永黎盯着念执的脸,不愿放过他一丝细节的表情,可他却如同在述一个旁人的故事。不愠不喜不无奈。顾永黎想走进这个人心里,用掌抚平他的伤痛,即使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深宫。 “上苍是公平的,因为我背负沉重才换来了我出身高贵。正像你有天真无邪的心灵就得承受同样天真无邪的头脑一样。” 永黎翻了个白眼,“叔你这算是夸赞吗。”心里却无比幸福甜蜜。 永黎看着咧开嘴笑的念执,如沐春风。心中暗想着,这样真好,他在开心,因为我的存在。 “叔。”永黎微微侧着头,迎上一缕柔暖日光。 “嗯?” “不如你教我射箭吧。” “我不是在教吗。”‘ “我的意思是,”永黎清了清嗓,“叔你一直到比赛,教我射箭吧。我可以平时听东方大人的,然后傍晚或者你有空闲的时候,听你来教我。” “为什么那么想学好射箭?”念执有些不明白,明明柔弱的不行的丫头,为什么偏偏要学好这种男儿东西。 “不知道啊,只是很想把一件事情做好。”永黎微笑,心里想着,因为很想做好一件事情,让你刮目相看。我只是想引起你注意而已。 “做我的门生,你可要做好准备”念执用纤长的食指触了触鼻梁,“我很苛刻的。” “我不怕!”永黎仰起脸,一个坚定又执着的眼神落入念执的眼帘。 付雨蝶一个人走在仙郡苑的路上,心里不断回放这这两天唯安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她是真的把自己当作至亲姐妹来待的吧。可是想起念陌,又有些心酸。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如今只能道是,一寸相思幻化一寸灰烬。 从小便是这样,自己永远只能在身后追随,望着那傲然的背影。 付雨蝶在回忆里纠结,无限徘徊,不自觉抬头,竟到了倚莲堂。 “嗯,自从晌午便未见唯安,去见见也好。正好可以一起去御勇堂。”付雨蝶清理了脑中纠结的思绪。 才进入府门,迎面便见浇花的春桃。 春桃见了付雨蝶,行了个万福。 “雨蝶小姐来啦。快进来坐坐。奴婢去给您看茶。” “嗯。春桃,你家太子妃呢。”付雨蝶落座之后,悠哉游哉四处看看。”太子妃啊,太子妃想来是累坏了,回府不多时便睡下了。” “那太子爷呢?” “太子爷,”春桃以手掩口偷笑了一下,“回了府便去看太子妃,想来是心疼坏了,一并睡下了。” 念陌从旁门偏偏走出,听着春桃打趣自己和唯安,不怒反喜,笑着责道,“你们这些奴婢的嘴是愈发张狂了。” “奴婢不敢。”春桃笑着行了深蹲请罚。 念陌笑着向春桃挥了挥手,示意她无妨。继而转向唯安。 第十九章 妒火中烧 “今日你怎得了空过来?”念陌笑着,坐在主位。『**言*情**』 “本来是想来瞧瞧姐姐,没成想姐姐乏得狠睡去了。”付雨蝶喝了口茶盏,“如何了,姐姐的手可还好?” 念陌本来舒展的眉头不经意间微微皱起,“她就是这样,总也不知道仔细着自己的身子,非要把手累成那样才痛快。” “太子爷这是心疼姐姐呢。”付雨蝶打趣着笑道,用欢颜遮蔽着眼神的落寞神伤。 “我倒是想不心疼,可她三天两头,非要玩出点什么花花样来。”念陌笑着,吃了口茶盏。 付雨蝶两手交错,轻轻揉着自己的掌心,心下想着,念陌,你只知道你的唯安伤了手,却不知道我的手也是勒了个通红。你只心疼你的唯安,却只字未提及到我。哪怕是一个敷衍了事的词语也好啊。你从来不知道,我的手会痛,我的心会痛。 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我一个人的烟火。 付雨蝶极力掩饰悲伤,却无奈终究一切徒劳。『**言*情**』 付雨蝶忙起身,“既然姐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待姐姐醒了,告诉她我来过了便好了。太子爷别杵着了,也赶紧回去就位吧。”柔绢粉帕轻掩朱唇,笑颜如花,却无奈转身的一刹,泪落下。 “也好。那我便回去再陪陪唯安。春桃,送付小姐出府。”念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说者无意,闻者伤心,想来便就这种情况。 走出倚莲堂,府门合上,付雨蝶抬起头,望了望金字雕刻的‘倚莲堂’匾额,付雨蝶用勒的红的指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一抹仇恨在眼里肆虐燃烧。 接下来的几日,作息都基本相同。唯安依旧每日比谁练的都多,而付雨蝶也同样拼命地练习射箭。在练习赛中,两人的对决几乎可谓伯仲之间,不分秋毫。 “雨蝶丫头今后的箭术了得啊。”训练的闲暇,唯安和付雨蝶开着玩笑。 “看姐姐日日如此奋进,雨蝶若是无所事事,岂不是太丢姐姐颜面了。” “你这丫头,惯是这样拿我取乐。只怕如今我却赶不上你了呢。”唯安笑了笑。 “怎么会,姐姐的箭术可是东方大人最看好的。” 女人的习惯,便是若有相同的话题,便会熟络起来,聊个没完没了。这也是顾永黎与丁唯安,付雨蝶相识,交好的最主要原因。 顾永黎每日都会浸在与念执的独处时光中,无以言表,也难以自拔。自然,箭术也进步的相当了得。 终于,苦训的日子结束,契胡可汗终于到了大兴国。 一大早,整个仙郡苑便沉溺在布置迎宾中。由于契胡可汗从未听闻大兴国的女子骑射如何,自然的,便将观看射箭比赛挪动至行程位。唯安等人自然高兴,毕竟早死早超生嘛。 御勇堂的观席与赛场,一早便布置妥当。唯安等赛手也早已到了场地熟悉,将手中的弓做最后校准,放在比赛场中专门放置弓箭的台子上,只待比赛时由小太监将弓箭一一对应着送予赛手。 “可紧张?”念陌轻轻握着唯安的手,贴过身子问道。 “还好。我只是好奇那可汗长了个什么模样,叫皇阿玛费这样的周章。用了这样的阵杖。” “呐,这不是来了。昨日我和皇阿玛去受他觐见便仔细端详过了,传统番邦的大胡子。” 唯安顺着念执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皇帝,大胡子可汗,和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外邦男子在一群侍从中簇拥而来。 年轻的男子并不是纯粹外邦男子的样貌,应该要俊俏的多。干净的面庞有着男子的刚毅与帅气,剑眉下的眼深邃又充满灵魂质感。 “那年轻的是谁?””是赫迪王子,可汗的长子。” “挺俊俏的嘛。” 念陌对着唯安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有一会儿老老实实的,不气我?” 唯安笑了笑,将纤手送入念陌掌心。 第二十章 射箭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