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谈》 第1章 附身 “请问护士，我战友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不用担心。” “太谢谢你们了。”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 符予阳还没睁眼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他将眼睁开微微一条缝，只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洁白的房间，房间开了两扇窗，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可以听到外面的鸟鸣声。 而引起符予阳注意的，是房间门口的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的护士装，另一个，则是穿着陆军常服的军人，符予阳知道他的名字。 周皓。 周皓是一个沿海城市里武警中队的队长之一，而他关心的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他是周皓手下的一名战士。 没错，符予阳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它只是一只附在其尸身上的九尾狐，附身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就已经死了，它亲眼看见黑白无常一蹦一跳地勾走了他的魂魄，自己当时正好又无处藏身，于是便附在这个人的尸体上，顺利地成为了他。 其实符予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当时只是觉得大地震动了片刻，随后正要逃离的他看见面前有条裂缝便飞快地蹿去，再回过神来已经不是自己从前所在的世界。 符予阳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直到他碰见附着的这具尸体时才清楚地明白到，他居然来到了人间。那是有着三千多年岁月的他几乎要遗忘的地方，是人类生活居住的地界。 而他，因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生的地震而从妖界跑到了这里，还附在了这个刚刚死去的人类身上。 不过妖界和人间虽然不相通，但是像地震这种自然现象却仍然是相共的，符予阳想了想地震异兆发生的全过程，猜测自己附着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在地震中被震倒的残垠瓦砾直接塌死的。 三千多年前他因为特殊原因逃至妖界的时候就没有再踏入人间一步，即使是在其他妖怪收存的古籍记载中看到有关人间的资料也是一笔带过，他也曾经因为好奇再次主动去找过人间的入口，但是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地方似的，久而久之，符予阳自己也放弃了寻找。没想到在这个不经意的午后，居然在一次地震中误入了人间，着实让他意想不到。 符予阳略施法力就读取了这个人的全部记忆，清楚地知道了这个人以及他身边的一切。 他并不是想在人间逗留，虽然他曾经寻找过，那也只是心里的一丝好奇罢了，远远没有达到来了这里就非得留下不可。只不过这人间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他需要一个能融入这个社会的身份，而这个尸体，刚好恰恰能满足他的需要。 门口的周皓和护士说完了话便走到符予阳的床边坐下，符予阳还在装睡，就听到周皓忧心忡忡地长叹了一声，说：“予阳，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 符予阳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呼地睁开眼，吓了周皓一跳。 符予阳：“我的名字叫予阳？” 周皓先是被符予阳突然睁眼骇了一下，然后又被他接下来的话高高地把心悬了起来。 “你醒了？”周皓见到符予阳醒过来十分开心，他说，“你不会是被碎石砸傻了吧，难道除了符予阳你还有第二个名字？” 符予阳：“……” 这个人类居然跟他同名同姓？！ 为了再次确认，符予阳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支笔，又拿了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 周皓看他这怪异的行为失笑道：“干什么？神叨叨的，你是在写书法吗？这可是圆珠笔！” 符予阳不管他，写好了名字后递到他眼前，说：“我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你别逗我了行吗？”周皓笑着接过那张纸，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你到底怎么了？” 符予阳莫明其妙：“什么怎么了，我就问你我是不是这个名字。” 周皓把纸翻了个面用写了字的那一侧正对符予阳，神情严肃道：“这个繁体字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 周皓担忧地说：“你不是脑袋被砸出问题了吧。”说着还来摸符予阳的额头，被符予阳马上挡开了。 符予阳再次把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出了大问题了，原来这个社会普及的是一种简化的文字，俗称简体字，而自己平时查看古籍的上面都是正体字，也就是这个社会中被叫做繁体字的字体。 更巧合的是，符予阳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去了解这具尸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结果刚才周皓叫起来的时候他才匆匆重新去想，这才发现这具身体的名字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都是叫符予阳。 这下事情非同小可，符予阳连忙从头检查了一遍记忆，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奇的地方，这个符予阳从小父母离婚，跟了母亲之后又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男人那边还有一个儿子，符予阳就没有受到什么好点的对待，甚至母亲为了讨后爸的欢心还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后来符予阳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离家出走参了军。 整个身世都看不出这个原主与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联系，符予阳想得头痛，最后也只能说是缘分了，不过这个缘是福是孽，连符予阳自己也说不清。 周皓见符予阳又是半天愣着不说话，着急地捏了捏他的脸：“予阳？予阳？！护士快来看一下，他好像又出问题了！” 符予阳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听到他的叫声没好气道：“你才出问题了，我现在好得很！就是被你吵得头晕。” 护士听见周皓的叫声也跑进病房，听符予阳这么说也道：“病人刚好你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别折腾他。” 周皓连忙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 护士走了，周皓便坐在床边上，一脸温柔地看着符予阳。 说实话，周皓身材魁梧且长得浓眉大眼，有股刚正的英气，不过看在符予阳眼里并不觉得什么，这样的长相只需一个法术，再英俊的相貌也能眨眼间幻化出来，再说以前在妖界时藏身在东皇太一庙中，那些前来参拜的修仙者个个都是童颜鹤发且仙风道骨，哪个不比周皓长得好看。 不过符予阳从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里得知，周皓就是与这个身体相爱的男朋友。 其实一开始原主得知周皓是基佬的时候并不想跟他在一起的，因为原主从小凄惨的家庭环境，所以他对功利异常渴望，总是希望能到达一个显赫的位置好衣锦回乡扬眉吐气，所以又过了段时间后当他知道周皓的父亲是个军衔很高的军官时，他便有计划地与周皓慢慢接触。 周皓因为自己的性向问题多少有些自卑，虽然已经是队长但是平时也鲜少与人来往，一般休息的时候不是在跑步打拳就是在宿舍里看书，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周皓弄上了手。 结果两人成功好上之后，原主突然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得知了周皓在他的父亲那儿并不受喜爱，不然以周皓父亲的位置，周皓绝对不会只是个小小的武警中队的队长。 所以原主又再次与周皓分手，本来他就接受不了同性，现在连唯一忍受的理由也消失了，索性便不再装下去，周皓异常难过，仍然想像以前那样常常和他联系，但是每次都被碰了一鼻子灰。 最后，川域发生了大地震，整支武警部队都被支援过去救灾，原主便在余震中被埋，然后就被身为狐妖的符予阳附上了。 看着在床前小心翼翼陪着自己的周皓，符予阳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不晓得如果让他知道这具身份的主人已经早在余震塌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的话，那该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不管是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人，都没有喜欢周皓就是了。 周皓见符予阳又半天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失落，道：“你是不是累了？部队里还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符予阳虽然有点同情他，但是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况且这人间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对于环境等因素一点都不熟悉，还是先不要掺和人类的感情比较好。 “好。”符予阳应了一声，周皓便转身要走，当他走到门口的符予阳忍不住说，“你路上小心点。” 周皓闻言一顿，他回头看了看符予阳，眼中的喜悦难以掩去。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周皓离开了，符予阳便无聊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开始玩，九条洁白的狐尾从他身后伸出来摊开在病床上摆来摆去，附在人身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的尾巴解放一下了，可随后病房的门把手突然被转动，符予阳立刻把尾巴重新收了回去，警惕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护士端着的药瓶走进来，见符予阳坐在床上连忙说：“你刚好怎么就坐起来了，快躺下小心伤势复发。” “我没事的，老躺着也不舒服。”符予阳试图解释道，他的确一点事都没有，这种*上的伤势只要微微一施法就能完好如初。 可是护士当然是不懂这些了，打死她都不会相信面前的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狐妖，她把符予阳重新扶躺下，劝道：“医生说你被压断了好几根骨头，现在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就好好养伤吧，别老是折腾自己。” 符予阳本不想躺下的，他从附下去的那一刻就开始装不动，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月了，感觉全身骨头因为太久没有活动都开始在生锈。 但是以一个普通人类来说，断了几根骨头的事情以一个月的时间还远远不能痊愈，所以符予阳也不能突然就跳下床蹦蹦跳跳地叫着自己好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一定会吸引很大的注意力，而他还不想在人间大出风头，毕竟这人间自从刘伯温断了天地二桥又斩了龙脉后就灵气大减，有灵智的妖物不是跑去了妖界继续修行就是被玉虚宫的道士封印在黄泉之下，但也难保不会出现别的高人，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符予阳在心里拨着九条尾巴满打满算地想了下，觉得自己还是再等一个月才从床上站起来比较好一点，这一个月，自己还是再忍耐忍耐吧。反正以周皓对这具身体的感情，就算再忙也会三天两头地来看自己，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太过寂寞。 第2章 捉妖 人间真的很无聊，这是符予阳这段时间的第一个想法。 一个月来符予阳每天都要躺在床上，看着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来给自己测体温、拍x光、还有换吊针。当然了，这些名词都是从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中得到的。 符予阳感觉到无聊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找不到一个同类，好像随着千年前刘伯温那惊天的一斩，所有生物都失去了能开启灵智的唯一途径，而且空气中的灵气也十分稀薄，符予阳每施一个法术，都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回复。 还闹出乌龙的那一次符予阳正离开了肉身跑到外面察看周围的情况，看看是不是有其他的妖怪能够跟自己说得上话，哪怕是只刚结出内丹的小妖也好，但是别说妖怪了，就连妖气都感觉不到。 符予阳回到医院之后本想附回身体上，因为带着肉身外出的话平白从医院窗户里飞出一个人恐怕会吓坏人，所以他出去的时候便将肉身留在了床上，这样就算别人看见了，也只是以为自己在睡觉而已。可是他回到病房后居然发现肉身不见了，而且门口聚了一堆军人，为首正是周皓，他全身止不住颤抖，一双虎目通红而且含着泪水，正听着面前的医生下着病危通知。 符予阳这才知道自己坏事了，肯定是他离开肉身之后被护士发现，然后失去心跳的肉身肯定让护士以为他死了，马上就把他推进急救室并且一个电话叫来了周皓。 看着无措的周皓，符予阳低叹了一声，他呼地化作细风吹入了急救室，里面的主刀医生和护士正满头大汗地进行着心脏起博，他们只觉得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阴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本来已经变成一根直线的心电图突然有了起伏的路线。 符予阳就这么再次活过来了，众医护人员都大呼奇迹，尤其是那个主刀的医生，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不放弃的精神才重新救回了符予阳，武警中队第二天还特地送来了一面锦旗。 周皓这次被吓坏了，来符予阳病床前的次数更加频繁，这下符予阳便没什么机会能长时间出窍，着实让他苦恼了几天。 好在一个月说长不长，他很快就在周皓的搀扶下出院了。 踏出医院的第一步符予阳差点要掉下泪来，这一个月非人……哦不非狐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永远永远，都不想再体会了。 幸好断的不是手脚的骨头，不然拄个拐杖也是奇葩，这要是让妖界的那几个平时较有来往的同类看见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虽然这个世界他仍然没有发现除他之外的第二个妖怪，但是他却感觉到隐隐的不同寻常，按理说就算龙脉被断世上再无灵气供应，但这满世界的灵气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千年左右的时间全数消失。要知道，空气中的灵气再薄弱，只要时机能熟，仍然会有开启灵智的妖怪出现，只是修炼会很缓慢罢了。 可现在符予阳能感受到稀薄的灵气却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一个妖怪，这就真的不同寻常了。妖怪逃至妖界和被打入黄泉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此后妖界之门便被东皇太一以东皇钟之力关上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斩尽杀绝，外面的任何人以再大的法力都轰不进来，那这一千年之中幻化出的妖怪都跑到哪去了？ 符予阳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痛，干脆懒得再想，反正这人间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的，如果能找到回妖界的方法的话，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了，就是可怜了周皓，这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伏不是一般的刺激。 回到武警中队后，符予阳因为受伤的缘故仍然不用参加训练，但是也不能闲着，每天都有周皓陪着他在四周走，美名其曰复健活动。 一开始符予阳还觉得无所谓，反正到处走走同样能察看四周情况，周皓一介凡人是感觉不到自己向周围发出探测的法力的。 可是时间不长，这周皓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开始对符予阳动手动脚起来。一开始还好，只是捏捏腰摸摸屁股，这些符予阳都忍了，但是到了后来，周皓干脆直接掀开衣服摸到里面去了，整个人也被他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一副□□熏心的模样。 天地良心，符予阳可以拍着自己的胸口指天发誓他绝对没有勾引周皓，如果有半句谎言，完全可以天打五雷轰！ 符予阳装着体弱抵抗了一会儿，口中连说不要，没想到周皓把这个当情趣来得更起劲了，居然拉开自己的裤链抓住他的手往里面送！这下符予阳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想吐口三昧真火直接烧死他算了。虽然身体是别人的，但那也是赤果果的侵犯好吗！ “皓哥快停下，好像有人从那边过来了！”符予阳挣扎不过，突然眼尖远远看见了一个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于是灵机一动开口说道。 周皓果然停了，他朝符予阳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真的有个人正往这边来，他叫了声糟，连忙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好像是中队新来的指导员，姓毕的。”周皓望了一会儿说，“原来的指导员在地震抢灾中立功被上调走了，所以又新来了一个。” 符予阳才懒得关心这些，你们人类是上调还是上吊根本不关本狐一点事好嘛嘛嘛嘛嘛。 心里这么想，不过符予阳也知道，要是等这个指导员走过了的话，周皓的行为恐怕要变本加厉了，想到这，符予阳说：“皓哥，我突然觉得有点渴，而且头好晕，你帮我拿瓶水过来好不好？” 周皓一听这话果然就紧张起来，他连忙把符予阳扶在路边坐下，道：“你头晕了？要不要紧，我带你去医院吧！” 符予阳摆手说：“不用，你别像刚才那样毛手毛脚地碰到我就行了，我身体还没好呢。” “对不起。”一说到这个周皓脸就红了，他满脸歉意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快去快去，我都渴死了。”符予阳挥着手不停赶，周皓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周皓在和那个姓毕的指导员擦肩而过的时候相互看了一眼，不过没有说话又各自走了，符予阳看见那个指导员直接朝自己这里走了过来。 “你哪里不舒服吗？”男人关心地问道，符予阳只是不想被周皓跟着才装体弱，现在在别人面前自然不用再装了。 符予阳友好地笑了笑，男人背对着太阳，他坐在地上仰起头看有点刺眼。 符予阳：“我没事，就是走了两步有点累，所以坐一下。” 男人在符予阳身边坐下，手伸长一揽便搂住了他，男人在符予阳耳边轻声道：“我叫毕剑锋，是新来的指导员。” 符予阳：“？” 毕剑锋现在的行为跟刚才的周皓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如果说周皓是因为太喜欢这具身体所以才会这样做，那毕剑锋这样可就太没有来头了，按照符予阳得知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并没有流行男风一说，甚至在社会地位上对这种人群还带有一定的偏见。 然而，毕剑锋下一句话便让他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 “我劝你现在马上困手就擒，狐妖。” 符予阳想立刻站起来，却被毕剑锋一只手紧紧按住了，他的手心里不仅烫，而且仿佛重若千均。 那是一道早已准备好的灵符！ 符予阳心下骇然，但是他知道现在慌不得，毕剑锋手里的只是区区一道泰山符而已，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符咒，而且这个人法术也并不强，只是刚好困住了自己而已，如果是真的法力高强之人所施的泰山符，那是直接可以把人活活压成肉酱的。所以只要自己小心应对，以自己的千年道行，面前这个人应该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他自打来到人间以来除了附身在这具身体上欺骗了周围的普通人之外，并没有做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来这个人一来就看穿自己是狐妖，应该就是人间的修炼之人，这些人做事之前会讲究缘法，不会动不动就对异类大开杀戒。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这毕剑锋一脸冷冰冰的模样，怎么说都是来者不善了。 符予阳：“你是什么人？” “捉你的人！哪来那么多废话。”毕剑锋见自己成功将符拍在符予阳身上，眉间也浮现出喜色，他另一只手立刻就往符予阳肩膀捉去，只要抓住这两处，就能成功制住对方了。 只是毕剑锋这手还没摸到符予阳，却听见符予阳闷哼一声，身体直直往一边倒了下去，毕剑锋吓了一跳，登时条件反射性地抱稳了他，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符予阳嘴角边扬起了不怀好意的弧度。 不好！ 毕剑锋马上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然而符予阳速度却更快，只一条胳膊就缠住了他脖颈，两人便带着泰山符的重量齐齐朝地面摔了下去。 “抱着我爽吗？”符予阳摔在毕剑锋下面被压着，脸上却看不见痛意，眼中满是狡黠。 这回轮到毕剑锋满头问号了，只见符予阳朝着旁边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嘻笑的神态忽地就换成了痛不欲生的模样，速度之快看得毕剑锋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符予阳开始装做良家处男捂着身上要害的地方撕心裂脾地喊：“皓哥！快救救我！！！” 毕剑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头顶的光突然一暗，然后脑后有风声袭来，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章 斗法 “你没事吧！”周皓一脚踢开压在符予阳身上的毕剑锋，关心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心疼道，“都是我不好，去了这么久。”继而愤怒地说，“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去举报他！” 符予阳抬眼道：“举报他？你准备举报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非礼战友吗？” 周皓：“……” 周皓说：“好吧，那怎么办？” 符予阳随手揭掉肩上的泰山符，拿到眼前仔细一看居然是张黄色的便签纸，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古老的法咒。符却阳随手把符咒撕成了碎片，看着晕倒在地的毕剑锋想了想道：“先把他抬回宿舍吧，这大白天的把他丢这也不好，有什么话回去之后等他醒了再说。” 周皓便把人扛回了宿舍里，他刚进门两步就要把背着的毕剑锋扔在地上，符予阳连忙阻止道：“别乱扔，还是把他放在床上吧。” 符予阳来人间时日不多，他虽然曾经探查过周围都没有发现灵力波动的痕迹，但越是这样就越需要警惕，况且毕剑锋会使用符咒，说不定背后大有来头，符予阳找不到同类，不过这修炼者也是个不错的询问对像，借这个机会搞好关系，或许能早日打听到回到妖界的方法，修道之人不喜妖类留在人间，他也没这个心思留在这里，应该是两情相愿的事情，想必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 可是周皓却满脸不爽道：“什么？！还给他放床上，他这是在做梦！”说着就要把他扔下去，符予阳赶忙眼疾手快地拦住他：“那把他放我床上总行了吧，他才刚来，还是指导员，我们第一天就跟他撕破脸以后还怎么说话？” 周皓一想也是，可他看着符予阳的床仔细地一想，干脆还是把毕剑锋扔在了自己的床上。 “扔你床上？”周皓冷笑且得意道，“他想得美，我床上有双袜子三天没洗，他慢慢闻着吧。” 符予阳真是被他彻底打败了。 按照记忆里的来说的话周皓是武警中队的队长，符予阳的床不应该跟他一个房间的，而且这具身体出事之前，跟他一起住的也并不是周皓，天知道周皓跟领导打了什么报告，居然把自己的床搬到他的宿舍里，符予阳想像了一下以后跟周皓朝夕相对且被他日夜纠缠的画面，真是太美他不敢看下去了…… 周皓把毕剑锋丢到床上之后就摩拳擦掌两眼放光地朝符予阳道：“我们要怎么整他？” “这件事呆会儿说。”符予阳扯住他说，“我要喝的水呢？” 周皓顿时把脸一板：“嘿你还敢使唤起我来了？”说完又换了张大笑脸，“我这就去给你倒。”他走到桌边拿起热水壶想要倒，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昨天忘烧了，我去隔壁冬林那要点水来，你别急！”周皓说罢又是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嘴角抽搐的符予阳呆在宿舍里。 这个时间点中队里的武警战士们都还在训练，哪会有人在宿舍里，周皓要接点热水恐怕要跑不少时间了，不过正好给了符予阳很大的空间，利用这点时间，可以向这个躺在床上的修行者问得很多事情。 符予阳只是因地震机缘巧合到来了人间，事先没有跟任何那边的同类说过这事，但是他只是来到人间短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居然就被这里的修行者盯上了。 符予阳早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得知现在的人间主要靠科学来进步发展，已经走上了与妖界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还会有修行者混居在军队里，着实让符予阳发自内心地感到好奇。 毕剑锋静静地躺在床上，符予阳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两个响指，试图想弄醒他，不过想起刚才周皓的力道，符予阳觉得只是这样恐怕还是叫不醒他，又怕周皓提早回来，干脆直接送了口气给他。 毕剑锋幽幽地醒了，看他迷蒙的眼神估计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完全睁开眼发现符予阳的脸凑得自己非常近的时候，瞬间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朝后逃，又咚地一声撞在墙上。 那声叫太过惨烈，符予阳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见毕剑锋撞墙之后连忙扶住他，说：“喂，你没事吧？” “别过来！妖孽！”毕剑锋缩在床角面朝里叫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符予阳开始还觉得他有多不了起，在自己没有查觉的情况下来到还把一张泰山符拍自己肩上，虽然那是他大意了，但要在他之前把四周检查一圈的情况下还不被发现，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现在这人看起来怎么就像个草包一样。 毕剑锋被符予阳拍了一下，登时又颤声大喊：“不要吸我的精气！我不想死！”他全身都抖成了筛糠，看得符予阳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喂，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你能别这么激动吗？”符予阳都看笑了，他用力扮着毕剑锋的肩膀，想让人转过来面对自己，可是毕剑锋像是在床上生了根似的，任符予阳怎么扯，就是扯不动毕剑锋的人。 突然，毕剑锋的手动了，符予阳蓦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危险性扑面而来，他心中警铃大响，飞快向后一撤，就看见毕剑锋反手带着一道红光向他拍过来！ 寂识符！ 符予阳一眼就看清了毕剑锋的路数，这寂识符是集天地灵气所在，中符之妖均会被封住天灵不得使用法力，若是法力低微之妖更是会被直接打回原型，除非施符者主动解开，否则永远都不得解脱！ 好啊居然还敢收我。符予阳心中冷笑，他看着那符朝着自己飞过来连躲都不躲，只随手打了个响指，就看见空中的符咒轰地一声被点燃，瞬间就被化成了灰烬，消散于空气中。 符予阳饶有趣味地看着毕剑锋，对方见自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寂识符正一脸吃惊的模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哟，不错嘛，画符的速度还可以，平时要多加油练哦。” 毕剑锋被符予阳嘲讽也不答腔，他一脸肃穆盘起腿端坐在床上，又从怀里抽出四张便栈纸来。这回毕剑锋连画都不画，只将便栈纸随手一抛，喝了声：“起！” 那四张纸居然应声而动，成四角对立之势绕着毕剑锋转了一圈后浮在了他的四周，并且各自焕发出赤黄青蓝的光芒，端得是奇异无比。 见此情景符予阳眼中也多了几分慎重，这围绕着毕剑锋的四张符分明就是取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象之力，它们以毕剑锋为中心组成了奇异诡异的符阵，周围的天地灵力都会受到阵法的牵引而被吸入进去，只要毕剑锋本人不出这阵中，那他接下来的攻击将比之前强大两三倍！ 四象聚灵阵！ 符予阳脑中灵光瞬间闪过，牵动了尘封近三千年的记忆。 “玉虚宫？你是阐教门下哪路真人的弟子？！”符予阳厉声道，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已不复之前那般悠哉游哉，厌恶的眼神中隐隐还带着仇恨。 毕剑锋浑然没料到自己刚一起阵就被人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虽错愕了片刻却也没有理符予阳的问话，而是直接以指在面前的空气中飞快地画了道灵符，那灵符虚浮在空中并无符纸依附，上面的笔画金光闪闪，细看间还隐隐藏着疾电奔雷，爆出朵朵电花！ 符予阳骇然道：“霹雳咒？！你是想把这里拆了吗！” 毕剑锋聪耳不闻，只喝了声：“去！”。那符便化做一道电光风疾电疾般直奔符予阳面门，符予阳眉头一皱，现出九尾法身，他单掌向前虚推，精准地将霹雳咒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身后的九条尾巴以扇面打开，在这小小的宿舍中铺天盖地，看得毕剑锋都呆了。 毕剑锋盯着符予阳的九条尾巴眼神离不开分毫，他喃喃地说：“你果真是九尾狐……” 符予阳抓着那道霹雳咒真想扔回毕剑锋脸上去，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阐教门人，便不会轻易对他痛下杀手，毕竟阐教出了名的护短并喜以大欺小，虽然有几个法力高强的高人早已化佛而去，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只见符予阳覆手一收，那道霹雳金光便被他抓进手里越缩越小，最后噗地爆出了一股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你竟然直接把灵符的法务压下去了！”毕剑锋吃惊道，要知道他平时施放的霹雳咒就已经可开石破金，更别说刚才已经有三倍的灵气加成，这样的攻击可以直接将整栋宿舍楼轰为平地，居然就被符予阳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符予阳漠然道：“玩够了吗？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毕剑锋闻言不禁全身一紧，只听符予阳继续道。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人了，真想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的……” 第4章 化解 符予阳的瞳孔闪烁着莹莹绿光，看得毕剑锋背后一寒，连忙双手交叠在胸前结了个印，道了声：“御！” 那四张灵符便应声加快了旋转速度并向里靠近了几圈，隐隐在他周围现出一个白色的防护罩。 “你不用怕成这样子吧。”符予阳见状不禁失笑道，“我只是吓吓你的。” 符予阳刚才的确只是恶作剧的心理上来吓唬了一下毕剑锋，他在妖界呆了三千年，虽然那边也有人类活动的村庄，但是深受东皇太一庙里香火熏陶的他早已褪去一身妖气，平时并不会残害无辜的人类，就算碰见了前来上香的人，那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 这毕剑锋虽然跟自己刚一见面就不由分手地打，但事前必有因，符予阳一直都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再说比较好。 其实说直白点就是，毕剑锋的这点修为还真的不够他符予阳看的，要想直接弄死他简单，可要是惹到他背后的人那可就不是光扯皮就扯得清了。 毕剑锋自竖起屏障来就小心翼翼地盯着符予阳，脸上的肉直跳，生怕面前的狐妖现出真身一口把自己给吃了，不过现在符予阳现在身后的九条尾巴在空中挥得满宿舍都是妖气，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的。 “妖孽！”毕剑锋咬牙道，“今天你吃了我，我的同门知道我死了一定会下山来查，你逃不了的！” 符予阳冷笑着走到床前，俯下头去看毕剑锋，毕剑锋干脆闭上眼，一脸舍身就义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毕剑锋这个模样挺好玩的，忍不住还想接着调戏，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这误会恐怕就要越来越深了。 符予阳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你了？” “你当我是聋子吗？”毕剑锋睁开眼恨声说，“刚才不是你说想尝尝人肉的味道？” 符予阳不置可否地一笑：“刚才是刚才。”他凑到毕剑锋颈窝处嗅了嗅，故意皱起眉头道：“又酸又臭好难闻，算了我还是不吃了。” 毕剑锋：“……” “我修为的确很低但至少也是金丹已成！你吃了我至少抵得上你自己修炼五百年！”毕剑锋怒道，“为了抓你我风尘仆仆地赶来连澡都没洗，你有什么可嫌弃的？！” 符予阳登时就震惊了，他活了几千年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个这么送赶着到妖怪嘴边的人，真是大开了眼界。 毕剑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问题，想补充点什么欲言又止地开了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符予阳：“你……” 毕剑锋闭眼梗着脖子道：“要吃就快点，别磨磨叽叽的，求你给个痛快点的！” 符予阳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人了，他确定之前真的一次都没有见过毕剑锋，可偏偏毕剑锋跟自己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自己又没有侵犯过他…… “你为什么对我怨气这么大？”符予阳好奇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吗？” 毕剑锋闷着声音说：“我下山前师父曾经对我说，人间有狐妖现世，并且说这妖物于我命中有数，我就听命下山了。” 符予阳吃了一惊：“我是你的命数？”他转念一想，现在还不知道毕剑锋的师父是何方神圣，也许真被他掐算出来部分天机也尚可未知，不过莫明其妙跟一个人扯上命数的关系还是让符予阳心里有点不舒服，禁不住开口道：“什么命数？” 符予阳心中不爽，语气自然也就没那么客气。毕剑锋说到这里时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数。”他话锋一转，眼神又凌厉起来，道：“管他什么命数，你是妖我是人，只要把你收了就行！” 符予阳听了这话也真是服了这人了，他也懒得跟毕剑锋争辩什么，反正毕剑锋打不过自己，自己又不会杀人，日子一长总会让他明白过来，到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了。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符予阳转了个身，毛绒绒的狐尾在毕剑锋脸颊上一撩，只见毕剑锋憋了一脸怒气胀得满脸通红，却不得发泄，符予阳微微一俯看着他继续说：“我只要先告诉你，我来人间只是巧合，在这里我不想杀人，也不会杀人，但你要是逼我太紧的话，我会先杀了你。” 毕剑锋闻言刚想说点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符予阳脸色一变，连忙收回九尾法身，变成一个普通人类的模样。 门被周皓一脚踢开，他提着个热水壶跑得满头大汗，进门就说：“予阳，我给你带水来了！” 符予阳才刚刚转过头去，周皓就已经倒了满满一杯且殷勤地捧到他面前，满脸堆笑道：“渴了没，快喝吧。” “这水还滚烫的，大热天你都不凉一下吗？”符予阳觉得这周皓跟毕剑锋一样，都挺让人无语的，可是看着周皓的神情，符予阳又内心里有隐隐有些心疼他。 符予阳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水杯，他低头一看，发现周皓手上被烫起了一个老大的水泡，周皓发觉了他的目光便立刻把自己的手背到背后去了。 “你手怎么了？”符予阳把杯子一搁，指着周皓那只胳膊道，“把手拿出来。” 周皓脸上涌起一丝难为情：“哎呀多大事啊，就是不小心被溅到了一下……” 符予阳不由分说地把周皓的手拽到自己面前，周皓的脸扭曲了一下，被他生生忍住了。 “这样就是不小心被溅了一下？”符予阳指着周皓手背上那大片大片的水泡道，“那这溅一下的威力也不小嘛。”说毕符予阳又把周皓的袖子往上一捊，把疼得周皓嗞牙咧嘴。 符予阳轻轻触摸着那片水泡没好气地说：“胳膊这都红了，你是怎么打的水？” 周皓嘿嘿地笑：“你心疼我了？” “唉哟我好心痛哦，痛得人家要死了啦！”心满意足地看见周皓打了个寒颤，符予阳瞬间脸一变，推开周皓的手道，“自己擦点药去，你明天就要跟训练了吧，别到时化脓了。” 符予阳在抚摸周皓的伤气口暗中渡了丝精气，估摸明天凌晨还在睡觉的时候周皓这水泡就会好得连疤都不剩了，虽然周皓对自己这身体的原主只是一味单方面的相思，而且符予阳自身也觉得周皓只是个普通人类并未起节交之心，但是他终归对周皓没有恶感，对方为自己打水烫了这一身泡，就算只是小事一桩，符予阳也不想别人因自己而痛苦。 周皓把袖子放下去，笑嘻嘻地说：“予阳，你刚才在摸了之后的瞬间我就觉得水泡没那么疼了。”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只将眼光放向了床上的毕剑锋。 毕剑锋从周皓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想像从符予阳一样也在他身上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不过周皓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不管毕剑锋怎么盯，都只能是一无所获罢了。 “你小子居然还敢醒过来！”周皓顺着符予阳的目光才知道宿舍里还有毕剑锋在，他一看见床上的人就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毕剑锋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今天我要撕了你这兔崽子的皮！” 毕剑锋身周环绕的符早在之前跟符予阳对峙的时候就已经化成虚无了，现在他只是坐在床上，当然就被周皓轻易地抓在手里，不然让周皓看见了之前符纸纷飞的场面，明天恐怕又是一条头条新闻了。 符予阳见周皓要一拳打下去于是连忙拦住他，劝道：“皓哥算了吧，我又没什么事情，让他道个歉就行了。” 周皓仍然怒气不消：“可是他……” 符予阳眉头一皱，狠下心来，抬手亲密地在他侧脸摸了摸，恳求道：“他是刚来的指导员，你跟他闹出打架的事情影响不好。” 周皓先是被符予阳摸得俊脸微红，后又听到符予阳的话心中转念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神色阴明了半晌后说：“毕剑锋，你如果为今天的事情给予阳道个歉的话，我就不会再追究你了。” 毕剑锋闻言嘴角一阵抽搐，他抬眼看了看符予阳，居然发现对方正对自己挑衅地一挑眉。 “对……对不起。”毕剑锋压制了自己几次怒气终于开口道，“刚才是我不对，还请你原谅。” 符予阳一脸虚伪的笑：“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哈哈哈……” 毕剑锋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比如什么初来乍到请多包容的，符予阳和周皓胡乱应了几声便让毕剑锋灰溜溜地走了。 “予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周皓见毕剑锋走了，转头朝符予阳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符予阳心里咯噔一跳：“啊？是吗，可能吧……” 周皓一脸奇怪：“以前要是有哪个男的像我这么对你，你都是二话不说挥着拳手上去了，可是今天这个毕剑锋……” “我也不知道啊。”符予阳心念电转，脸上装着惆怅的表情道，“可能是死过一回，所以心态不同了吧。” 周皓闻言面色一动，他看着符予阳的目光里满是柔情还些许愧疚。 符予阳暗叫不好。果然，就听到周皓从自己身后搂上来，并在耳边轻声道：“予阳……” “对不起！”符予阳连忙推开周皓，他迎着周皓愕然的眼神说，“对不起，皓哥。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咱们分手了。” 说分手的是符予阳这具身体的原主，符予阳百急之中从记忆里搜出来了这个，正好把周皓的下一步行动给堵上了，他几乎不用看周皓的脸就知道周皓是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周皓颤声道：“予阳，我不知道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如果你是指我爸的话，我会多跟他老人家沟通的，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好吗？” 符予阳一听这话就一阵头疼，顺便再为周皓心疼，这周皓个头高大还傻痴痴的，都不知道原来的符予阳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现在那个符予阳被无常勾走了，真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幸的是他认为曾经喜欢他的人其实根本不爱他。 幸运的是那个不爱他的人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事实。 第5章 请求 “皓哥，我也先回宿舍去了。”符予阳想了想便说了个借口想离开，他实在不想面对周皓的感情，这身体留下来的烂摊子着实让他头疼。 周皓：“你的床我已经叫人帮忙搬到这来了，你现在是跟我住在一起。” 符予阳：“……” 周皓见符予阳神色不对，又连忙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那我再叫人搬回去吧。” 周皓说这话的时候符予阳已经明显发现他话里的失落感了，虽然符予阳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这样的话，周皓恐怕会更加难过吧，倒不如用另一种方法…… 符予阳考虑了一番说：“不用了，搬来搬去太麻烦，而且让别人看见也会有影响，就这样吧。” 周皓眼睛瞬间就亮了：“你真的要和我一起住？” “真的。”符予阳摸了摸肚皮，“我有些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周皓便收拾收拾了房间，把先前被毕剑锋弄乱的被子整理好，又将窗台上的仙人球放到阳光可以照射到的地方，符予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开口问道：“皓哥，这个仙人球你养了多长时间了？” “上次你出事之后我妈拿给我的，说是让我来养。”周皓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了。 符予阳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直到周皓去弄这盆仙人球的时候才发现，这仙人球居然已经开花了！ 紫色的花朵正在盎然盛开着，而且丝毫感觉不到这花会有衰败的迹象，符予阳暗中渡了丝灵力过去，居然感觉到这花不会凋谢！ 要知道一般的仙人掌花最短只开两小时，最长也才持续两三天，但是这花太过奇怪，符予阳闭上眼仔细感觉了一下便更为诧异。这盆仙人球真是太平凡不过了，甚至，它从一颗种子变成这副模样只是用了短短两个月，正是自己这副肉身死去的时间，和周皓的说法十分吻合。 两个月的仙人球能开花？ 符予阳有点想不通，刚才用灵气感应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这盆仙人球有成精的迹象，甚至连灵识都没有开启，它是怎么长得这么快的。 “喂，你在愣着干什么？”周皓一把揽过符予阳的肩膀道，“吃饭去了。” 符予阳看着窗台上的仙人球，喃喃地说：“奇怪……” “奇什么怪啊，我以前养了那么多植物你看都不看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周皓拖着符予阳往外走，用了几番力之后不禁咋舌，“你小心躺了两个月还变重了这么多，看来我是抱不动你了。” 闻言后符予阳想起来，以前的那个原主经常和周皓在一起，虽然是见过他养的植物，但是原主是别有目的的，对周皓的生活相关一概都不关心，符予阳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些植物的生长情况，发现那些植物都跟这盆仙人球一样，生长情况都异常的迅速。 “你到底吃不吃饭去了，去晚就没……” 符予阳轻喝：“别动。”他转过身抓住周皓的手，让两只手掌握在一起，与此同时，放出一丝灵力往周皓体内探去。 周皓本来看见符予阳抓自己手的时候还笑眯眯的，但是片刻后他皱起了眉头。 “予阳，你手怎么这么烫啊？”周皓不放心地抬起另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 符予阳探了半天发现周皓身上真的是一点法力都没有，他一开始怀疑是周皓令这些植物异常的，但是现在经过一番排选后，难道是这些植物的种子有问题？ 周皓感觉到那股热力退了回去，奇怪道：“予阳，你怎么一会冷一会热的，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了。”符予阳知道那是输送灵力的效果，他问，“这盆仙人球都是你妈让你养的？” 周皓毫不隐瞒道：“是啊，我妈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经常会让我帮她照顾一些植物，她最喜欢梅花了，还在老家的深山里圈了好大块空地出来，种得满山头都是。” 符予阳推敲之下觉得这植物的异常还是跟周皓的母亲有关，不过从记忆里来看，这些植物只是生长迅速，并没有影响到其他普通人的生活，符予阳也就懒得管这么多了。他这样并不是心系万民，而是万一这些植物是妖怪的话，引来大量的修炼者就不好了，虽然符予阳自信在人间就算打不过也能逃，但是那些正义感爆篷的名山仙派要是知道了人间有只九尾狐现世，到时还不得被那些蜂捅而至来收自己的人给烦死。 “好了，没事，吃饭去吧。”符予阳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周皓，对面正一脸的莫明其妙。 周皓抓了抓头：“哦。” 人间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快的，毕竟符予阳现在能下地走动，总没有之前在病房上那么枯燥乏味了，这武警中队里的生活也挺无聊，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还是训练，晚上就是看完新闻联播后开始政治教育课，听得符予阳只想打瞌睡，偏偏毕剑锋还盯着他，稍有疏忽就被罚个几圈八百米，好在符予阳是狐妖，别说几圈八百米，就是几圈八千米也大气不喘地跑给他看。 周皓那盆仙人球开的花一直都没有谢掉，符予阳曾经问过两次，都被他含糊地掩盖过去了，看来周皓自己也知道这盆植物不对劲，不过周皓不想说，符予阳也懒得去追问。 几天后，符予阳再次感觉到人间的无聊，他真的十分想快点回到妖界，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大门在哪里，现在唯一可能知道的，就是这个人间的原住民们。 这几天跟毕剑锋的接触，符予阳发现他的法力虽然已经没有上古时期那些仙人的高深，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能算得是中上水平的，毕竟灵气如些稀少，普通的妖物能修出灵智来就已经很不得了，更别说人这种需要大量灵气来修炼的万物之灵。 此时正值晚上十点，楼道里已经响起了将要熄灯的哨音，符予阳已经早早地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情，宿舍中还有周皓正从外面装着军绿色的短裤走进来，一身精实的肌肉在灯光下油闪闪的。 周皓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道：“予阳，你睡了？” “还没呢。”符予阳回过神来，他瞟了周皓一眼，发现对方正像狗似的把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周皓弄干身上的水后坐到符予阳的床边，拿起他头边的一本书道：“哟，看英语哪。” 那本英语书是周皓的，符予阳刚才无意中发现便随手拿来翻了翻，他说：“嗯，看了两页。” 周皓认真了想了想道：“你如果想学英语的话，我可以教你的。” 符予阳本来还想着回妖界的事情心情挺忧郁的，听了周皓这句话就笑了：“你英语过几级了，还来教我？”符予阳虽然之前没有看过英语，但是通过这具身体也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大概的几种语言情况和分类等级。 “一级是肯定过了。”周皓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可以互相学习啊。” 符予阳正想嘲笑他几句，宿舍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人都在，不用查了！”周皓看都不看一眼，他还以为是睡前查房的。 门外一个声音道：“我是毕剑锋，来找符予阳的，能让我进来吗？” 这话一出宿舍里的两人都齐齐愣了。 周皓满脸疑惑地看着符予阳道：“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符予阳翻了个白眼，“我都没跟他说过什么话。” “是吗？我看他这几天对你关注得很哪。”周皓揉了揉脸，露出冷笑的表情走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毕剑锋，周皓一开门他就说：“符予阳在不在？我要找他。” “不在。”周皓老气横秋道，“他出去了。” 毕剑锋虽然意外，但不假有惑，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皓操着一口粤语吊而郎当地绞着胳膊：“唔知啊。” 毕剑锋：“……” 毕剑锋有点怀疑了：“你让我进去看看，我要留个纸条给他。” 周皓：“哎哎哎，你谁啊，这是你想进就进的？现在都什么时候，别人都已经睡着，你这样进去不太礼貌吧。” “所以符予阳是在里面了？”毕剑锋明显抓到了周皓话里的漏洞，他朝宿舍里叫道，“符予阳，你到底在不在！” 周皓登时就急了，就在他要忍不住一拳砸在毕剑锋脸上的时候，符予阳突然出现在周皓身后。 “你找我有什么事？”符予阳看着毕剑锋问。 周皓急道：“半夜三更能有什么好事，予阳你不要理他！” “现在才十点，没到半夜三更。”符予阳白了他一眼，就看见周皓一脸受伤的表情。 毕剑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而且是非你不可。” 符予阳想了想，觉得趁这个时机让他欠自己个人情，到时让他帮自己找妖界的入口也好说话一些，于是道：“说吧，我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毕剑锋看了看周皓：“这有别人，我们出去说吧。” 符予阳当即答应了，周皓却拦在符予阳身前，忿然道：“都要熄灯了你们出去干什么，信不信我马上举报你们！” 这种俗世尘规怎么可能管得到符予阳，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只说：“你要举报就去吧，我有我的想法。” 周皓：“……” 符予阳跟着毕剑锋走了，周皓独自一人红着眼靠在门上艰难地喘息了两声，又马上拿起毛巾擦掉眼角的泪花，飞快地装上迷彩服后也偷偷摸摸地跟出门去。 第6章 帮助 外面的天黑成一团，星光都被成片的乌云挡住了，城市夜晚的灯光反射在云层上为其染了各种颜色。在宿舍楼道旁昏黄的路灯点亮了一条小路，符予阳就跟在毕剑锋身后走在上面。 “什么事情现在快点说吧。”符予阳直接了当道，“已经快要熄灯了。” 毕剑锋回过头来，灯光从他头上洒下来，在他脸上留下了一大片阴影，符予阳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毕剑锋说：“你不是狐妖吗？为什么这种凡人的规矩你也会遵守。” “我的确是狐妖没错，但是我现在也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的。”符予阳见毕剑锋还老是把话题往旁边扯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他临出门前不是没有看见周皓的表情，万一他真跑去举报，这麻烦可就不小了。 毕剑锋沉默了，他就像一尊雕塑似的，符予阳等得不耐烦刚要说他，就听毕剑锋开口道：“我梦见我的叔叔了。” 符予阳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搞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件破事，不禁好笑道：“你梦见你叔叔就梦见呗，找我来干什么？” 毕剑锋接着又道：“可是他已经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去的人会给自己的亲人托梦，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一般都是发生在人死的当时，万里之外的人会梦到他们的告别，如果真的像毕剑锋所说的那样，去世二十年才给亲人托梦的话，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问题。 符予阳脸色好看了些许：“我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控制人的心灵，但是不可能进一步去了解，如果你是来找我催眠你的话，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是魅惑吗？”毕剑锋听到符予阳的话语气轻佻道，“难怪周皓那么喜欢你。” 符予阳很想说自己没有对周皓做过什么，不过看毕剑锋这个样子他也不会信，干脆懒得解释了。 “你到底找我来帮你什么忙？”符予阳见毕剑锋磨磨叽叽的就是不肯说心里十分烦躁，如果不是自己也有目的想让他帮忙找到回妖界入口的话，这会他早就转身走了。 毕剑锋郑重地说：“你真的没有害过人？” “是啊。”符予阳无奈地扯着声音道，“我是不是要把心都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真是服了你了。” 毕剑锋：“我看你这段时间才来也没有害人的意思，不然才不会想来找你帮忙。”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吧，我试你一道真语符，如果你通过了这道符，我就相信你，再让你帮我的忙。” 符予阳：“……” “哎我说你……”符予阳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活了这几千年，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不要脸皮的人，“刚才明明是你来叫我帮你的忙，现在说得好像是我在求你似的，你要是想这么折腾我才不想陪你，那符你留着给自己吧。” 符予阳简直要被气炸，他应该从一开始和这人见面的那次就知道他的真面目，可为了回家的可能还是跟了出来，看来这人间除了自己，还真的是谁都靠不住。他转头走得呼呼声响，又气哼哼地一脚踢开眼前的碎石。 “你这就走了？”毕剑锋在后面道，“你应该也有什么东西想求我的吧，我们来交换怎么样？” 符予阳停了。 毕剑锋又道：“或许你会觉得我法力太低帮不了你，但是我昆仑巅玉虚峰还众位长老师兄们在，我去跟他们求情，他们或许可以帮到你。”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符予阳偏过头说：“真的？” 毕剑锋：“我从来不会说谎的。”他单手结了个印在空气虚划了几下，一道蓝色的灵符虚浮在空中，上面的咒文繁复非常，“这就是真语符，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拿着这符来试我。” 符予阳此时终于信了八分，他也没有急着去接那张符，而是说道：“我想找到回妖界的入口，你能帮我吗？” 毕剑锋愣了一下，道：“妖界？”他仔细地想了想，“可那不是在三千年前封神大战末期就已经关上的吗？” “没错，可是之前地震，我不知道跑进了什么裂缝里，居然从妖界来到了人间。”符予阳觉得这毕剑锋还不算太菜，至少妖界与人间的历史他还是知道不少的，再看他这心直口快情商低下的样子，觉得毕剑锋也应该不会骗自己，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符予阳：“我想回妖界，越快越好。” “回妖界？”毕剑锋又意外了，“人间不好吗，我看很多妖怪在人间都流连忘返呢。” 符予阳吃了一惊，难道这人间还真的有不少妖怪生活在别的地方没有被他发现，他当即好奇道：“什么妖怪，他们在哪？” 如果人间真的有妖怪聚集地的话，他以后就可以经常去走动了，毕竟同类还是跟同类好交流一些。 毕剑锋一脸老实相说：“小说上都这么写。” 符予阳只想一尾巴抽死他。 “能不能说正题啊，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符予阳便是想不到毕剑锋这么能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他居然摸到了现在，“你再不说信不信我分分钟吃了你！” 这话说得吓人，符予阳却也只是吓吓毕剑锋的意思，毕剑锋这回没有被唬到，当然除了符予阳在说吃的时候打了个抖。 毕剑锋道：“和我一起去调查我叔叔当年是怎么回事。” “调查？”符予阳奇怪地说，“难道你叔叔托梦给你说了什么？” 毕剑锋点了点头：“他在向我求救。” 魂魄求救一事虽然罕见却也是古已有知，比如老家的坟地被刨，或者坟地因风水问题与其他坟产生了冲突都是会引起魂魄托梦来求救的，只要解决了其中的关键之点，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看毕剑锋的神色，这件事并不像一般的事件那么好解决。 符予阳道：“你是不是已经去调查过一回了？” 毕剑锋愕然：“你怎么知道？其实我前在山上修炼时就已经被托梦了，不过我师父说一定要摒弃俗世才能休成大道，所以一直都不准我下山。” “你叔叔死了二十年，他就托梦了二十年？”符予阳听到这个原因心里好笑，如果修仙是修成无知无觉的东西，那这修行还有什么可修的。 出乎符予阳的猜测，毕剑锋摇头道：“不是，叔叔去世之后，我们将他的尸体埋在了老家的祖坟里，当时好几年都没有什么异常，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符予阳思索道，“会不会你家祖坟出了问题，别是老家的山被人开采引了条水道进去，那是会变成阴所的。” 毕剑锋再次否认，说：“不是，我虽然很早就上了昆仑山修行，但是家里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再说现在不比古代，即使是昆仑之巅，弟子们还是能跟父母用电脑进行视屏通话的。” 符予阳：“原来是这样。话说这年头那个名字叫电脑的玩意儿好用么？比之修炼如何？” “还行吧。”毕剑锋嘴角抽了抽，“用电脑通讯不会耗费法力，所以上至掌教下至入门弟子，都会有一台自己的电脑。” 符予阳于是十分感兴趣道：“好玩，我也要一台。”他早就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知道这个东西，但是这具身体从小被虐待，根本没有什么机会碰电脑，所以就算他现在算半个现代人，也还是对电脑一窍不通。 符予阳又道：“用电脑要学英文吗，上面的符号我全都看不懂呢。” 毕剑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符予阳见毕剑锋神色不好连忙把话题转回来，“我们继续说你叔叔的事情。” 好想玩一玩电脑是什么滋味的，符予阳心里默默想着。 毕剑锋说：“我奉命下山后就直接去了我叔叔的坟前，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符予阳觉得事情没有像他说的这么简单，本来已经安息了十几年的人突然给家人托梦，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有。 果然，就听见毕剑锋继续道：“我查了一天都没有查出结果来，于是那天晚上，我在我叔叔的坟前点上了一支引魂香。” 引魂香是由极寒极地生长的魂草所烧制，只要所寻的死者没有魂飞魄散，都是绝对能找得回来的，当然，由于魂草被人过度摘采，现在已经几乎绝迹，价格也变得十分高昂，没想到毕剑锋居然会有。 “引魂香是师父在下山前赠予我的。”毕剑锋解释道，“他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一定会去调查我叔叔的事，所以干脆送我了一支引魂香，帮助我解决困难。” 符予阳点头：“了了牵挂才能没有牵挂，万事万物都是堵不如疏，你师父这是在帮你，看来他对你很好。” 第7章 启路 毕剑锋不可置否：“我当晚召到了叔叔的魂魄，果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符予阳警觉道：“什么问题？” 毕剑锋：“我叔叔的命魂，不管我怎么施法，就是召不回来。” 命魂是人体内三魂七魄主思想、主智慧的存在，也是控制天冲魄和灵慧魄的载体，如果一个人的命魂召不回来，除非是在死时就已经被人打散飘散不知到了何方，就是已经被他人给拘住了。 “你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早在那个时候就出了问题？”符予阳问，按他的想法来说，就是觉得应该是人死之时出的差错，因为这拘人魂魄有伤天和，除非专门拘魂的鬼差，其他人拘魂都是会被折寿的，更别说还把人的魂魄打散，而且这个世界灵气已经稀薄，要用修炼来回避天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如果是当死之时出的问题，那就能够理解了。 毕剑锋当即摇头道：“不，我觉得我叔叔给我托梦正是因为他的命魂被拆开来拘走了，其余剩下的二魂七魄给我发来了迅号。” 符予阳觉得不太可能，却也不反驳他，只说：“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毕剑锋：“不知道。” 符予阳简直要被毕剑锋绝倒了，这连个基本的目标都没有也敢就此下定论，到时要找个无中生有的“拘魂人”不是活活浪费青春？ 当然，毕剑锋的青春跟符予阳一比只是眨眼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符予想还靠他找回妖界的大门呢，万一找不到这个拘魂的人或者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那他这一切不是都得白忙活了。 思及至此，符予阳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一起去找这个人，对吧。” 毕剑锋：“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你肯定觉得我这么做是无用功，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人为的原因。” 符予阳沉默了，反正毕剑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要把自己的报酬算清楚就行，至于毕剑锋查不查得出他叔叔托梦的真相，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一路帮你。”符予阳一脸正色说，“不管最后找不找得到，结果再如何，你也要帮我找到回到妖界的大门。” 毕剑锋面露喜色，欣然道：“成交！” 符予阳：“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抬手一挥，那道闪烁着蓝色莹光的真语符便回到毕剑锋面前，被毕剑锋扬挥收了回去。不过符予阳很快就有新的疑问：“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武警，这部队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有什么借口能让我们离开这几天吗？” 毕剑锋闻言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难的，我过几天找个借口，带你陪我一起去外出公干就行了。” 符予阳觉得此法甚好，于是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宿舍要熄灯了，你赶紧回去别让查房的看见了，我是指导员无所谓的。”毕剑锋看了眼宿舍楼道，“实在不行就飞回去。” 符予阳嘴角抽搐：“你就不怕我被周皓看见？” 毕剑锋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好怕的，以他对你的感情，应该不会再说出去，再说你不是挺烦他的，万一把他吓到，说不定从此就不再理你也说不定了。” 这话被符予阳后来拿去直接问周皓，结果却让周皓痛骂了一通，说符予阳如果早些告诉他的话，恐怕他只会比当时看得更紧了，这年头找个男人谈恋爱不奇怪，找个妖怪谈恋爱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毕剑锋说完便化成一阵八卦缠绕的符阵消失了，看来他是在自己的房间装上了早已预置好的符遁点，所以才能走得这么轻巧，不过这黑灯瞎火的，回去的路上碰上哨兵应该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符予阳也朝宿舍走了回去，宿舍的楼道已经彻底黑下去了，他看了眼外面已经关上的铁门，心想这个高度微施法力要跳过去还是挺轻松的，也不知道周皓是不是去举报了，还是直接飞回宿舍房间的窗口比较好，最好再加个隐身咒，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符予阳走了两步，突然一脸愕然地看着前面，他仔细地确认了好几遍才看清来人，不禁喃喃道：“皓哥……” 那躲在黑暗中的人正是周皓，他从暗处走出来几步，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的帽沿投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只剩下刚毅的唇角隐约可见。 符予阳：“你刚才……” 周皓说：“你要跟毕剑锋去哪里？”此时的他说话仿佛有一种森然的寒意，冻得符予阳往后躲了两步。 符予阳堆笑道：“皓哥，你听我解释……” “我都听见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周皓的话得符予阳心头咯噔一响，难道刚才毕剑锋施放真语符之时就已经全数被周皓看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恐怕不小，然而周皓下一句话却打消了他的顾虑。 周皓说：“你要跟毕剑锋出公差的事情，我就躲在这全听见了，你是怎么想的，他第一天来那样对你，你居然还敢跟着他走？” 符予阳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周皓只是听到了他和毕剑锋对话的最后两句，误以为他要跟毕剑锋出公差。可是周皓真的有这么巧，刚好在他们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才开始听墙角吗，如果是这样，也真的太巧合了。 符予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周皓的语气，他的确只是因为自己要跟毕剑锋公干而生气，并且没有对其他事情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或许他真的没有看到。 “那他叫我去，我能反抗吗？”符予阳急中生智道，“一切命令听指挥，我记得这句话你经常对我说。” 周皓登时气结：“我……我那不是让你乖乖听我的话吗？” 符予阳笑道：“所以我现在不是很听话？” “你……唉，算了。”周皓语带苦涩地说，“我知道你不想我缠着你，但是也不要因为我而随便乱找一个人挡我。” 宿舍楼放的灯光轻柔静谧，灯炮处还飞舞着一群蚊蛾，符予阳不想继续跟周皓扯下去，道：“好了，现在这么晚，还是先回宿舍去吧。” 周皓闻言也放缓了语气，说：“好吧，我出来的时候特地留了个门，赶快吧，这个点他们还没开始查房呢。” 符予阳便迅速朝宿舍楼里走去，他路经周皓身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周皓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或许原来的符予阳，真的是对周皓有着很重意义的一个人吧。 日子还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周皓仍然每天都在提防着毕剑锋对符予阳的接近，不过毕剑锋自从那晚得到符予阳的口头答应之后便没再对其有过什么语言交流，可即使这样，因为符予阳一天比一天地对周皓渐渐疏离，周皓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直到出公差的那一天。 符予阳早就得到了毕剑锋的消息，他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打好了行李在部队门口等着，其实说是行李也只就是个背包罢了，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让符予阳没有想到的是，周皓居然也出现在同去的路上。 “皓哥？你怎么也来了……”符予阳实在是出乎意料，毕剑锋这件事对凡人来说已经是十分诡异不同寻常，实在是没有可能再让他多带一个人去。 周皓冷冷地说：“你觉得毕剑锋一个人能拦得了我？我怕你被他弄上手，所以强烈要求了领导也让我一起去。” 符予阳：“我怕是不会被他弄上手，要被你给……” 周皓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他瞪了符予阳一眼，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毕剑锋也来了，他看见周皓的时候并没有惊讶，想来是早前就已经被领导通知过了。 “走了走了。”周皓嚷嚷道，“去开元殿了！” 符予阳偏头去问毕剑锋：“开元殿？” 毕剑锋点了点头，说：“没错，我叔叔当年就是在那里死的，我想去那调查一番。” 几人乘着部队里的军车顺路一直到市中心才被放下来，又换上了另一辆直奔高铁站。 周皓坐在副驾驶坐位上，符予阳心中千思百想说不出口，他心里急切，干脆曲起手指念了句隔音咒的口决，车内前后的声音便在无形之中分了开来，现在大声说话不会被前面的人听到了，符予阳看了眼身边的毕剑锋，俏皮地一眨眼。 “说吧。”符予阳说，“开元殿怎么了，你叔叔死在那又是怎么回事？” 周皓嘴唇微启，他犹豫了半晌，道：“二十年前，开元殿曾经出过一件大事，震惊了全国。” 第8章 过客 开元殿自建国以来便是政府机构的办公地点，其所在地直辖市常泽也是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交流中心，它西临大海，在短短三十年间便一直在日新月异地改头换面。 其最著名的便是首当一指的开元殿，不仅仅是因为殿后颇具盛名的开元塔，还有那段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历史光阴。 那是一个相当出名的事件，它直接关系着整个国家之后数百年的政党体系和思想的变动，然而冲突仅仅持续了一天便被国家以暴力手段镇压下去，为数不多的照片流至外境，从此这个国家在外国的眼中便变成了一个□□、□□的存在。 毕剑封的叔叔就是那次冲突的上千名参与者之一。 符予阳在毕剑锋口中就得到了这些资料，从这资料中得到的信息却并不能有效地指出他叔叔魂魄异常的原因。 “你确定你叔叔魂魄的原因是跟这个事有关吗？”符予阳道，“毕竟他只是几年前才开始给你托梦，而他却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这里面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啊。” 毕剑锋也皱着眉头，他的神情中有一股化不开的忧虑：“我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毕竟人已经死了是不可能再招惹到其他人的，只有可能在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去选择。” 符予阳点了点头，毕剑锋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他叔叔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要调查起来自然不是一般的棘手，而且…… 符予阳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副驾驶位的周皓。 周皓似乎十分健谈而且跟这辆军车的司机小伙很熟，因为隔音符的原因符予阳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其聊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恐怕这一时半会儿他和毕剑锋的说话是不会被打扰了。 “你不是修行中人吗？怎么还居然有军队里的身份？”符予阳见还没到高铁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毕剑锋聊起来。 毕剑锋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么不客气，在接触的这十几天里他明显对符予阳的态度渐渐好了起来。 毕剑锋说：“修行也要吃也要住啊，天天呆在山上那不是得饿死了？所以掌教在如今这个国家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展人间势力，也会征收各行各类的俗家弟子，这些俗家弟子虽然已经错过筑基最重要的时期根本不能修炼成仙，但是以养生健体的方式还是可以延年益寿，所以还是有大部分人投至门下，他们所交付的赞助金是保证山上经济需求最重要的来源没有之一。” 符予阳暗笑不出声，其实修行到辟谷境界就会渐渐不需要进食，从这句话他就能听出人间的修行者的实力的确早已经不复往夕。 符予阳：“这跟军队有什么关系，难道军队里也有追求修仙的俗家弟子？” “这倒不是。”毕剑锋马上摇头道，“因为政党的原因，所以军队里的人是不能接触这些玄类事物的，如果个个都修仙去了，谁还来保证国家的安全。我能如此轻易就得到身份的原因是，曾经有一位政府人员去昆仑山上招募，希望我门派能够分出一拨人来加入他们，对国家的边境进行更严密的防范。” “防范？” 毕剑锋笑了一下，也觉得这么说起来有点无厘头：“我的门派是玉虚宫在封神大战之后演化出来的众多门派之一，当年人神大战一场简直就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段往事。” 符予阳沉默了，他当然最清楚这件事情，当年比干一把火烧了纣王的宠妃妲已的狐狸窝，他便是从那里面逃出来为数不多的幸存九尾狐，之后阐教门下更是对九尾狐一族斩尽杀绝，使得九尾狐从此在中原大地几乎销声匿迹，如果不是一名族长以当年为东皇太一效力得来的灵符保了他一命，恐怕根本就没有现在坐在车里的符予阳。 符予阳自己也是逃到妖界之后，在供奉东皇太一的庙宇里生活了三千多年，东皇太一虽然不是他的师傅，但是在符予阳的心中，他是比一切人都重要的存在，是符予阳所信仰的神。 毕剑锋似是没有发现符予阳的异样，他继续道：“后来掌教就分了一批弟子下山，成为了没有向世人外传的隐秘组织。所以，我此次来下山，得到一个军人的身份还是很简单的。喂，你有没有在听？” 符予阳匆忙间回过神来，连声道：“听听听，我当然在听了。” 毕剑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符予阳堆了满脸的笑容看回去，示意他真的很乖…… “快到站了。”毕剑锋叹了口气说，“把隔音咒撤了吧，小心呆会儿出事。” 符予阳又飞快地把咒语撤回去，瞬间周皓和司机的交流声便嘻嘻哈哈地传了过来，灌了他和毕剑锋满耳。 周皓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符予阳对周皓的印象一直都是平时沉闷、不善交际的性格，除了因为喜欢自己这具身体会跟他多说话以外，跟任何人都是十分冷淡。看来这个司机跟周皓的关系也是非同小可。 高铁站很快就到了，周皓下车前说了句“源叔再见”，符予阳看在眼里朝驾驶位看了一眼，可惜他已经站到了车外，只看见司机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双手。 “走了，还看什么看。”周皓扯了扯符予阳的衣角，“那是我叔，你不是不喜欢见他吗？上次带你去跟他吃饭你还推三阻四的。” 符予阳登时尴尬：“是吗？我有点忘了。” 周皓扳过符予阳使两人正对着眼睛看，似乎想看出符予阳说话是真是假，可惜符予阳对于装无辜简直是信手拈来，他是半点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毕剑锋站在远处催道：“你们磨蹭什么，快点好吗？” 符予阳应了一声连忙推开周皓朝毕剑锋跑去，周皓一脸不忿地跟在后面恨得牙直痒。 这个高铁票什么的符予阳是一窍不通，手上的票是临行出门前就已经被人办好拿到的，他只用跟在毕剑锋后面随着汹涌的人群一直走就是。 所幸后面的周皓又赶上来拉着符予阳走，不至于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影。 三人上车之后便找到了对应座位坐了下来，此时并不是节假日也不是旅游的旺季，所以高铁的车厢里人还是挺少的，虽然他们是按着座位坐，但是后面的人看见座位空位多，也都各自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皓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来摆到符予阳面前，说：“四个小时的高铁，渴了就喝水，饿了问我要面包吃，高铁上的东西很贵不要去买。” 符予阳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指着毕剑锋道：“那他的水呢？” 周皓瞬间脸就绿了，他好不容易压制出喷之欲出的怒气，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抽出一瓶水来砸在毕剑锋面前。 “你自己呢？”符予阳道。 周皓见符予阳终于关心到自己脸色瞬间转喜，说：“我只带了两瓶水，你们喝吧，我没事。” 于是符予阳把自己前面的那瓶水拿到周皓面前放着，道：“那你喝这瓶吧，我和指导员喝一瓶就够了。” 这话说得倒是实话，其实符予阳对水的需求量根本不多，毕剑锋是修炼之人虽然没有完全渡过辟谷期，但是食量也比正常人小的，长时间不喝水也没什么事情。 可是不知道这些的周皓脸顿时又垮了下去，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符予阳，符予阳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心一狠，不再理他。 “你这是在干什么？”毕剑锋的声音突然在符予阳脑海里响起来，他突然间吓了一跳，又看见前座的毕剑锋靠窗一侧的手指正在结印，于是马上明白了他这是动用了法力直接将话语不通过空气传播到自己的耳朵里。 一般都已经没人这样做了，因为此法术太过耗损法力的缘故所以除了紧急情况都不会去使用，不过现在周皓和符予阳坐一起而他坐在前面，又不可能像之前车上一样用个隔音咒，不得以才这样做。 符予阳知道毕剑锋施法就知道他也有些急了，毕竟他的修行还没至臻境，符予阳这样简单粗暴的把火力转到他身上也有些hold不住了，要是周皓就此找上了他，他还不真得被冤枉死？ 符予阳立刻施法回道：“你先别急，帮我个小忙，就这么对我说的话不咸不淡地放着，我想让周皓他自己放弃这段感情。” 毕剑锋：“你想跟他分手就直接说，为什么还要扯上我？” 符予阳淡淡挑了挑眉，他脸上不动声色：“你以为我没跟说过？他一直都不肯，我只能这样做了，希望他早点忘了我吧。” 妖与人本就是两个物种，妖随着修行有数千甚至有上万年的寿命，而人只有短短不过百余载，这点时间不过是妖怪一生中的一瞬罢了，比之昙花一现还要更加不如。 周皓只不过是他误入人间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第9章 住宿 也不知道周皓是不是符予阳这几盆当头冷水泼下去后是不是热情真的冷却了，接下来这四个小时的高铁时间他再没主动跟符予阳说过话，符予阳偷偷看过他几次，发现周皓面无表情的，不用读心的法术还真是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希望他死心地越快越好，符予阳暗戳戳地想着，否则以后要出点什么情况真是太棘手。 高铁很快就到了，周皓又带头下了车厢，符予阳在出了地铁站后看见与原来城市风格差异甚大的常泽，口头上也不禁啧啧称奇。 看着前面带路的周皓，符予阳把头靠近毕剑锋耳边轻声道：“你们人类的发展还真是挺迅速的，这个高铁的全程距离我用最快飞行的速度也得花上一个时辰，还得损耗大量法力，你们居然也只用四小时就能到了，真不能把你们跟三千年前的人相提并论。” 毕剑锋听了符予阳的话脸带笑意道：“你还没做过飞机，那玩意更快呢。” “飞机？”符予阳眼睛放光地说，“那是什么？在天上飞的吗？” 毕剑锋正要回答，前面的周皓却喊道：“你们还在后面说什么，接我们的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也不知道周皓是不是在存心报复，他喊的声音特别大，这前前后后的路人眼光顿时全都聚焦在穿着军装的符予阳和毕剑锋身上，符予阳初入人类社会还没感觉到什么，毕剑锋却登时就脸红了起来，他便不再理符予阳，三步并作两步朝军车赶过去。 这回是毕剑锋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他是来这个城市公干的带头人员，当然是由他来负责跟这边的人交流了，跟司机打好关系也是不可少的一步，于是周皓就跟符予阳坐在了车后座上。 周皓仍然一言不发，似乎还在为刚才高铁上符予阳的话感觉到郁闷，符予阳觉得就这么坐在车上实在无聊至极，如果是毕剑锋坐在车后面还能念个隔音咒说说话，可是周皓坐在他身边那真是感觉到深深的枯燥。不是说不能跟周皓说话，而是符予阳害怕他一眼周皓开口，周皓就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于是继续像以前那样缠着他，那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不过，符予阳几次扫过周皓的脸，发现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时眼中一直闪烁着异样的神情，难道这个城市也对他有什么影响重大的人或事吗？ 这个想法只是在符予阳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现在只想快点帮毕剑锋搞清楚他叔叔的事情，好快点回妖界去，其他人的事情与他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 常泽市的交通因为临海经济飞速发展的原因十分畅通，各种高架桥高低不一地伫立着，宛若一座巨大的城市迷宫。 就在符予阳打了第十一个哈欠之后，接他们的军车终于停在了军区招待所门前。 此时天色已暗，夕阳的余光未去，新月便已经在另一边的天空现出他的轮廓，三人纷纷下车，符予阳更是在蹦蹦跳跳地活动筋骨，那么长时间呆在车上，感觉全身的关节都要生锈了一样。 “今晚我们三个都先休息一下。”毕剑锋抬手晃了晃手里刚从司机那拿到的房门钥匙道，“明天再一起去开元殿办事。” 毕剑锋因为周皓给领导强烈要求一起随他出来公干的事情心里一直很不爽，之前在高铁上虽然没有直接跟符予阳说出来，但是语气里已经对周皓很不满了，可能他之前在山上修炼的时候师兄师弟都比较守规矩，从来没有碰上这种事情，这回遇上周皓这种走后门的，心中十分不满。 这次毕剑锋来开元殿明面上还是有一个办公差的幌子在的，今天到明天就回，如果今晚就这么睡了的话，那明天白天那种阳气丰盛的时间去调查，根本就不可能调查出什么来，所以他刚才那句让三个人都先休息的话，应该只是说给周皓听的。 果然，毕剑锋之后又给了符予阳一个眼神，周皓敏锐地将其捕捉然后紧张地看着符予阳，不过符予阳什么表情都没表示出来。 符予阳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周皓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走得近了他还是要看过来，万一自己和毕剑锋交换个眼神那不是要心塞死？ 符予阳明白今晚应该就是自己和毕剑锋去调查的唯一时机了，只要等周皓入睡之后他们就可以收拾出门。 他们三人被分到的房间里有个通铺，看这宽度可以睡下四个人，房间十分简陋，也没有陈设其他的桌椅，卫生间里就一个蹲坑，没有淋浴，只在墙角摆放着一个热水瓶，可以去楼下打热水洗澡。 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干净了，这是符予阳进房间之后的唯一印象。 毕剑锋似乎挺嫌弃这里，想来原本山上的房间的档次要比这好，现在落差太大有点接受不了，出乎意料的是周皓居然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符予阳记得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因为周皓父亲在军队中地位才勾搭上的他，本来以为周皓再不受他父亲喜爱至少也会是个纨绔的公子哥，没想到还挺能吃苦。 “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个点食堂应该还有剩下来的。”周皓把背包放到床上后道，“晚了人家倒进潲水桶就吃不上，我记得旁边的饭馆都超贵，咱们这点钱还不够点份大盘的荤菜。” 符予阳对吃什么都无所谓，毕剑锋应该也差不多，不过他是修炼之人，恐怕会对食物的荤素上有些忌口。 果然，在周皓又带头走出门之后，毕剑锋悄悄对符予阳道：“你知不知道这里食堂的菜怎么样，我不吃肉的。” 符予阳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心下也暗存一番捉弄他的意思，于是说：“我也没来过怎么会知道，不过我觉得这炒青菜也会用油的吧，油应该也是一种荤腥没错？” “不是有种油叫植物油还是花生油的吗？”毕剑锋语气有点弱，其实人修炼起来就是一个从身体内去掉浊气的过程，这其中动物的肉类虽然美味，但是浊气程度是最高的，所以也是为什么不能吃肉的原因，当然也不是所有道修都不能吃肉，只是因为毕剑锋所属的派别来自封神大战后玉虚宫门下所演化出来的分支，不能吃肉这条规则是好几千年一直遵守下来的了。 如果说现在的道门也能吃肉的话，这在符予阳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天地灵气已经这么稀薄，与妖界联通的天界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没有人再能飞升，吃素只是修炼的一种过程，但是现在通过这个过程已经不能成仙，那不遵守这个规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说，动物的肉只是所有之中含浊气最高的一种，其次下来就是五谷杂粮，浊气最轻的是就是植物，并不是说只吃素体内就不会摄入浊气，只是吃素比吃荤吃进体内的浊气少一些利于修行罢了。 符予阳看毕剑锋居然还在吃素也有点吃惊，因为在他的眼里，毕剑锋想要飞升仙界真的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说毕剑锋本身法力就不高，周围环境的灵气也不能让他尽情地去修炼自身，而且毕剑锋还为亲人的事情烦恼，这凡尘未断道心不稳，就算给他能飞升的修为，可不可以成功渡过雷劫也很难说。 但是毕剑锋既然坚持要自己吃素符予阳也不好去勉强他破戒，反正吃素的是他又不是自己，有什么好着急的，万一那食堂的肉本来就很少，毕剑锋还吃肉的话被他分去一半不是更吃不爽了？ “只是一点油应该不会太要紧。”符予阳想了想道，“反正你也是辟谷的，吃少点就行。” 毕剑锋一听也觉得只能这样了，因为他辟谷尚未完全，到现在只是食量很小而已，如果真是整天不吃一点东西，那也是会饿得慌的，而且万一饿过头没克制住自己一下吃太多的话，那修行就前功尽弃了。 两人随着周皓奔下了楼，周皓早已经在食堂里点好三份饭菜了，符予阳觉得周皓这人虽然占有欲强，但是公私还是分得很开的，不禁心里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饭菜里果然肉类很少，不过蔬菜倒是挺多，周皓解释道：“将就着吃吧，我赶来的时候再慢一点他们就要倒掉了，其实正常时间来的话肉不会这么少。” 毕剑锋巴不得肉少一些才好，符予阳倒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就算给他面前放个大活人，他也能一根骨头都不剩地吞下去。 当然，为了不会招惹到大麻烦，符予阳还是不会去吃人的，他还想让毕剑锋帮忙找妖界的门呢，让他知道自已在人间吃人的话，恐怕这事就要黄了。 而且，吃人对妖怪来说就像人吸食毒品一样，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这样的行为对他这种仅依靠自身修行的妖怪不仅有伤天和，将来会在渡劫时有大麻烦，而且就算渡过了劫，回妖界还好，去天界肯定就没什么好位置给他。 第10章 三昧 符予阳本以为过了之前高铁上那段时间后，周皓应该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吵，没想到就现在这个吃饭的事，他居然又开始生气了。 起因就是因为毕剑锋忌口不吃荤的缘故，他将碗里的所有肉都夹到了符予阳那，又把符予阳碗里的青菜夹到自己这，这个行为瞬间就引爆了周皓这个炸弹。 “喂!”周皓竖着眉毛道，“你跟他很关系很亲吗，不知道这样在碗里夹来夹去很不礼貌？！” 符予阳看见碗里本来不多的肉变多了一点心里还挺开心，根本没注意到周皓，只说：“挺好的，我喜欢我喜欢。” 周皓气呼呼地坐在位置上，本来饿了一天肚子咕咕叫，现在不仅看见毕剑锋给符予阳让菜，符予阳还满口说好，这两人你来我往真是好不密切，他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毕剑锋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对周皓有点好感，以为周皓是个被狐妖蛊惑的可怜人，自打得知他利用父亲的关系在领导那走后门来陪符予阳一事之后，态度明显就变了，说话都是爱搭不理的。 周皓冷笑地看着毕剑锋：“予阳，我真是不知道你看上这人哪点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山村野民，你就算跟他好了，按他们家乡落后愚昧的思想风俗，他退伍之后肯定就找女人骗婚去了，你就等着做小三吧，这种无耻的人……” “你怎么说话呢？”符予阳再迟钝也听出话里不对了，他打断周皓的话说，“我跟指导员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话的确是实话，符予阳和毕剑锋之间除了存在一条口头上的交易关系便没有其他牵扯，可是周皓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看见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简直不知道羞耻为何物，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前的……男友！ 而且周皓明明记得符予阳第一次看见毕剑锋的时候符予阳还因为对方的猥亵两人打了一架，那次还是自己帮忙打晕了毕剑锋，这样不是应该在符予阳心里好感蹭蹭往上涨吗？怎么这连一个月都没有，关系居然比以前符予阳跟自己好的时候还亲热了，难道予阳是个受虐狂不好意思说出来，毕剑锋的到来正好中了他的胃口？ 周皓这边脑洞开出了太阳系，毕剑锋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是默默地吃着饭，修行之人一向把身外之物看得很轻，旁人的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符予阳本来还担心毕剑锋会丢出一包符全塞进周皓的嘴里，看这情形也是放下心来。 周皓几次故意引战挑拨都不成功，心里不禁更加郁闷，而且刚才说了那番话也不好意思再厚下脸皮跟面前两人聊天，于是他看着符予阳和毕剑锋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如同嚼蜡般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全都灌了下去。 “我累了，想先回去睡觉。”周皓站起来面无表情道，“能给我钥匙吗？”他接过毕剑锋手里的钥匙，看了符予阳一眼后又潇潇洒洒地走了。 符予阳一眼就看出他这副淡定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呆会儿一个人了说不定怎么摔桌椅呢，想到招待所的房间也没什么东西可扔，他再生气总不至于把床扔出去，符予阳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周皓回去了也好，也方便符予阳跟毕剑锋去调查他叔叔的事情，午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介时毕剑锋能更容易地感觉到他叔叔的命魄所在，如果那真是人为的话，恐怕今晚一场恶战难免，周皓一介凡人，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为好。 想到这符予阳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这个人能将人的三魂七魄拆开来，只这一个行为就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法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如果是毕剑锋独自一人去的话，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倒是这人间真的有这么法力高强的人物存在吗？把这个标准放在妖界或者仙界随便一个角落，虽说法力相同的人不是到处都是，但也不算少，可放在人间的话，那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难道那个人也是像自己一样，从妖界或者是其他界域误入了人间？那他把人的命魂弄走是想要干什么？ 人的命魂对那个人自身来说是最重要的一种东西，它直接代表了人的思想，人具有“我”的这样一种意识也全都来源于它，可是命魂这种东西对另外的人来说就是没什么大用的废物，连路边碰到的孤魂野鬼都不如。 上古时期有魔修中人炼制百鬼幡千魂钟之类对魂魄需求量极大的法器时，那人就会抓一些路边的野鬼来炼，有时没有炼好，那些魂魄就会被烧得只剩下残缺的一魂三两魄，这些残魂不能投胎也不能呆在人间，只能在三界的缝隙中飘飘荡荡永不超生，当真是比死还痛苦。 魔修令人讨厌的原因远远不止如此，他们会因为抓到的魂魄太少去做出屠村屠城等一些极其残暴的事情，所以魔道从古到今都是被人人喊打的对像，凡是稍有所成的魔人都会被昆仑巅上的天眼侦测到，然后各大仙山名门就会派出门下的得力弟子对其围缴，将其肉身灰飞烟灭，魂魄也会被投入装有三昧真火的炉中化成虚无。 一千年前，人间最后一个魔修魂飞魄散的消息经由人间传至天界，又从天界传至妖域，所到之处真真称得上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那时符予阳正躲在东皇太一像后修炼，听见前面参拜的几个道人说起这件事情，他从像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去，发现那个满头白发的老道士那眉毛抖得简直像跳舞一样。 如果那时灭魔没有灭干净，现在这个事件的背后就躲着一个修为极高的魔人，那么以如今昆仑巅玉虚宫众派的实力，要灭掉这个魔一定得花不少代价了。 符予阳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兴奋，那些人修为不高难免害怕这个魔人，但是他是数千年的九尾狐，又怎么会怕一个最多只修炼了一千年的魔头呢，如果这次在那些仙山名门的眼前立下功劳，到时让他们帮自己回妖界肯定也轻而易举。 “我们现在就走吧！”符予阳把毕剑锋从位置上拉起来，他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一说，接着兴奋道，“干掉那个魔人，我就能回家啦！” 毕剑锋初一听符予阳的分析还被吓了一跳，他本来修行的时间就短，魔修对于他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只存在于平时师门与人聊天的传说中，现在乍一出现，不禁惴惴不安起来。 毕剑锋皱眉说：“如果真的是修魔的人，那我一定得回去禀报掌教，再不济也得跟师父说，绝对不能这么贸贸然去。” “你怕什么，有我在这呢！”符予阳拍着胸口道，“你就到时找到之后把地方指给我，我上去给你灭了那家伙。” 见毕剑锋还是犹豫不定，符予阳又低声说：“听说那些修魔的因为坏事做绝的原因都十分怕死，身上的法器不仅多而且力量也十分强大，我们去灭了他，夺了他的法器据为已有，你的修炼肯定会比现在更快。可要是被你的师门知道了，那些战利品虽然多但就跟僧多粥少的意思一样，师门一个一个分下来给众多弟子，估计你连颗门牙都得不到。” 毕剑锋居然一点也没有被符予阳诱惑性的话影响到，他十分正直地说：“我不是贪那些法器，虽然我的确很想要，但是我也明白，对手如果真的是修魔的人，那我肯定不会是人的对手。” “这不有我嘛！”符予阳自信道，“管他修魔还是修什么的，就算是天上的仙人，只是不是大罗金仙，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就打一双！” 毕剑锋面有松动之色，符予阳又赶紧说：“真的，相信我，不然你看。”他见食堂已经四处无人，便轻轻一张口，三颗闪烁着不同光亮的光珠便从嘴里飞了出来，带着炫目的光华围着符予阳身周高速旋转起来。 毕剑锋吃惊道：“这是……” “三昧珠。”符予阳不无得意道，“就是在三昧真火中所结之珠，东皇太一陛下赐给我的，怎么样？每颗珠代表着那一昧火的终极之力，红黄蓝三颗齐出，就能燃尽一切，无人可挡。” 三昧真火指的就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而三昧珠就是释放这三昧真火的根源，当年符予阳为东皇太一所救于是诚心拜在东皇门下，东皇太一虽然没有收他为徒，但是也赐给了他这三昧珠当玩具，算是安慰。 毕剑锋看着三昧珠的眼睛都痴了，他道：“你这三昧珠当真如此厉害，可以放出三昧真火？” 符予阳淫|笑了一声：“怎么，你想试试吗？” “算了算了。”毕剑锋摆手道，“你还是留着给那个魔修的人吧。” 见识到了符予阳的三昧珠，毕剑锋的底气也是足了很多，符予阳心中窃喜了一下，看来毕剑锋暂时不会那么快就告诉自己的门派，只要他动作快一点，肯定能在那些人来之前收拾了这个人，到时让他们帮助自己回妖界的请求就能快快乐乐地回去了。 第11章 易变 银月高升，伫立在海边的常泽市于夜晚中比白天更加繁华，此时正值晚上八点左右，是街道上人流最多的时刻。 符予阳第一次来常泽根本不认识路，他在毕剑锋的带领下驱车来到一块广场前，广场上人们走来走去，很多人都在广场边上的树下纳凉，因为广场在开元殿前面的原因，所以经常有驻扎在这里的武警来来回回地巡逻。 “当时那件事就发生在这里。”毕剑锋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说，“死了很多人，那时我正上昆仑巅不久，国内的电子网络信息都还没有铺开来，可事情仍然传到了山上，可见闹得有多么大。” 符予阳根本不想关心这些，他只想马上找到拘走毕剑锋叔叔的罪魁祸首，好回妖界罢了，不过见毕剑锋已经沉入当年的回忆里，符予阳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 毕剑锋继续道：“那天过后一周我才接到了家里的信，比山上的消息还晚了两天，我妈说我叔叔死了。” 符予阳好奇地说：“难道你心里没有什么芥蒂吗？对那些害死你叔叔的人。” 说话间有两个小孩子滑着旱冰鞋从他们面前溜过去，符予阳看着那小孩子的脚登时眼睛都直了，他很想问毕剑锋这是什么鞋，但是看毕剑锋这个忧愁的样子于是忍住了。 毕剑锋听了符予阳的提问只是轻轻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符予阳：“什么？”那两个小孩子片刻间已经溜远了，符予阳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远去，消失在夜幕下的人群中。 “他们烧死了人。”毕剑锋回答道。 符予阳静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毕剑锋。 两人之间诡异了静了起来，片刻后符予阳打破气氛道：“烧死了什么人？” “几个军人。”毕剑锋的语气平静地令人恐怖，“公交车上、天桥上、塔上，在那天派去跟他们谈判的军人都被一把火点了天灯。” 符予阳听到这里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说：“规模越来越大而且也控制不住，后来政府就就直接一刀全剪掉了。” 毕剑锋点了点头。 “你下山来不是给你叔叔报仇的？”符予阳问，“你真的没有一点怨念？” 符予阳问这话的时候毕剑锋一点茫然，他在山上修行了那么久，对于感情这种事情早就淡薄了，凡是看人看事都是以客观的角度站在局外。 毕剑锋老实地摇头，然后回答道：“不是，我这次下山仅仅是因为师父说你这条狐妖与我有缘我才出山的，为叔叔找回魂魄是我顺路想一起做的事。” “哦。”符予阳失笑，“也就是说，如果师父不放你下山，就算你叔叔再怎么托梦，你都不会出手了？” 毕剑锋的双眼中满是迷茫，他闻言与符予阳对视过去，符予阳觉得这时的毕剑锋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归道之人舍弃七情六欲，只为能够与天同寿，可是现在已经不能飞升成仙修得大道，那还这样强行断掉对亲人的感情真的好吗？在已经这么稀薄的天地灵气下，能够活个四五百年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了做这几百年对万事万物无知无觉的无情之人而放弃自己的家人，这样划算吗？ “我不是早就说过因为我叔叔托梦的原因，我已经请求好几次，恳求师父让我下山吗？”毕剑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龙脉断绝后这一千多年来，师门的门规也一直都在变，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有人去追求长生，各门各派里入世结婚的人都有不少，也不会触犯门规。你在人间的日子还少，时间长了你多看点电视就能发现，有的人即使四十好几甚至快到五十岁，那容貌仍然就跟二三十差不了多少，这些都有可能是昆仑山上修道的人，他们也在凡间有了家庭。” 符予阳瞬间就想到了驻颜术，这个法术只是修道之人通用的基本法术之一，修炼的时间长了还能易容改颜，效果十分神奇。不过要把这个法术应用到人类社会，这…… “人都四五十岁了还显得那么年轻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符予阳质疑道，“我记得你们这些修道的，就算是入了俗，也不会这么招摇。” 毕剑锋摇头一笑：“其实还好，因为人类发展到现在对科学的应用比对法术还要得心应手，去医院做个整容手术，效果也不比驻颜术差多少，虽然留下的后遗症就有点……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所以你看见一个人年纪很大却显得年轻的话，他不一定是修道的人，也许只是去医院整了容。” “哇哦。”符予阳还真是大开了眼界，他又联想了一下之前坐高铁的感觉，顿时也不再吃惊，这年头普通人能够靠那个高铁的玩意进行大批量每小时三百多公里的速度移动，年纪大点还显得年轻这种事情似乎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了。 毕剑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现在还没到十二点，而且人多也不好施法探测，咱们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吧。” 符予阳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毕剑锋没把这事告诉自己的师门，那个始作俑者就一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现在玩一玩放松下心情也不错，以前一直在东皇庙里埋头修行也见不到什么人，现在人头涌涌，虽然不能吃，却也别有一番感受。 “那正好。”符予阳笑了笑，“我正想看到个好玩的，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毕剑锋：“啊？什么？” 符予阳双手比比划划，接着又助跑了几步一脚滑步踩出去两米远，回过头来道：“就是这样，那个鞋下面好多轮子的，是什么？” 毕剑锋：“……” 毕剑锋嘴角抽搐道：“旱冰鞋。” 符予阳欣然说：“太棒了，我也要去买一双。” 两人在广场上边走边聊了一会儿，毕剑锋身上突然翁翁地响了起来，符予阳登时警惕地看着四周道：“这是什么法宝，测妖仪吗？来的是什么妖怪？” 毕剑锋从怀里掏出手机来，看都不看就直接接通道：“喂？” 符予阳石化了。 毕剑锋语气平淡地说：“我跟予阳在外面玩呢，你先休息吧。” 符予阳还没来得及想通为什么同样是手机居然有的会唱歌有的会震动，那边的声音便排山倒海般掀了过来。 “他妈的予阳也是你叫的？！”周皓在手机的另一边吼得像极了一头发情暴躁期的狮子，“我警告你现在马上带他回来，你是不是觉得他人生地不熟就可以随便欺负他了？！” 毕剑锋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我没有欺负他，而且他想不想回来是他自己的事，我管不到，劝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那边周皓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要发出更大的咆哮攻势，毕剑锋连忙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挂了，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周皓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符予阳道：“是皓哥吗？” 毕剑锋反问：“你叫他皓哥？” “我附身来以前，这个身体就是叫他皓哥的。”符予阳失笑道，“为了不让他觉得有差异感，我当然也是接着叫他皓哥啊。” “你是附身的？！”不说话还好，一说这个毕剑锋面色突然就冷峻起来，他闪电般抬起手来拤住了符予阳的脖子，符予阳一时没有防备便被他抓了个正着。 毕剑锋冷冷道：“原来的符予阳去哪了？说！是不是被你杀的你才附他的身！” “你干什么！要我说就别拤着我脖子好吗？！”符予阳完全没料到毕剑锋说翻脸就翻脸，上一刻还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居然就像看见了仇人一样。 符予阳用力挣开毕剑锋的手，心想还好自己法力比他高，要不然刚才那一下就真的是逃都逃不开，他心头也有些火起，要是以往在妖界的时候有人敢这么对他早被他一把火烧成灰了，要不是自己还想靠这个人回妖界，那他被自己打成肉酱也是在所难免的。 符予阳忍住自己的怒气，他将自己如何来到人间，又是如何碰到这具尸体并附身其上的过程讲了一遍，毕剑锋听完怀疑地掐着指头算了算，这才相信了符予阳的话。 “行了你赶快找到那个地方吧。”符予阳经过刚才一事后，稍稍对毕剑锋升起的好感又降了下去，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然后回去休息，至于毕剑锋拿着他叔叔的那一丝命魂想干什么根本不想去知道。 毕剑锋这时手机又震了两下，他拿出来一看顿时跳了跳眼角，符予阳刚才虽说生毕剑锋的气，但他有什么反应都可能跟今晚的调查有关，所以还是忍不住去问：“怎么了？” 毕剑锋不说话，他把手机显示屏的那一面转到符予阳眼前，符予阳看清上面的话顿时差点就喷了。 周皓：【毕剑锋你这个王八犊子！等我找到你就让你第三条腿变残疾！！！】 第12章 拆魂 “现在怎么办？”符予阳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的人群，发现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少了很多，但是按这个趋势下去，就算等一整晚的话，这里的人也不会散的，现代不比三千年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多沿海的城市都是整晚整晚的灯火通明。不过符予阳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说：“看这样子，皓哥是要出来找我们了。” 毕剑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他要找就找吧，常泽这么大，找八百年都未必能找到我们。” 符予阳心想八百年你早都化成灰了，嘴上却说：“那行，咱们开始吧，反正这里晚上也不会少多少人，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异常就好了。” 毕剑锋经过刚才周皓手机一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可能在心理上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一点，本来是要在凌晨才开始的行动，经符予阳提议之后于是也答应即刻展开。 开元殿前的广场足足比三个足球场还要大，毕剑锋和符予阳走到广场中心，许多游客正像他们一样三三两两地走动着，不远处还有一群大妈正在跳着广场舞。 “都快十一点了。”符予阳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大妈道，“精力还真是充沛。” 毕剑锋深吸了一口气，他掏出上衣内侧口袋里的便签纸，用另一只手虚虚画了几道，便签纸上便随之出现了红色的缭乱笔划，广场因为大所有照明的灯光到了这里已经十分昏暗，那些笔划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别管那些大妈了。”毕剑锋闭上眼，他将便签纸收在袖口中暗暗注入了一丝法力，下一刻，符予阳就看见从毕剑锋体内飞出九道暗灰色的人影，他们围着毕剑锋盘旋了一圈后即刻散开，各种消失在周围不同的方向，那些人影带着长长虚尾从广场上的人群身边掠过，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就好像这些人影根本不存在一样。毕剑锋长出了一口气，他仍然没有睁开眼，只开口道：“好了，这九道影子是我叔叔余下的两魂七魄，他们对自己的一部分有相当同的感知能力，比我们徒手漫无目的地找要快捷得多。” 原来只是魂魄，怪不得普通的人都看不到，但是符予阳已经清楚地看到四周的人群有不少搂着胳膊开起摩擦起双臂，想必被阴魂擦身带走阳气所以感觉到冷了。 “怎么样了？”片刻后毕剑锋仍然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符予阳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有没有找到在哪里？” 毕剑锋摇头说：“还没有，奇怪，怎么突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符予阳：“是不是你法力不高啊，要不要我借你点灵力用用？这三魂七魄本来就是一体，正常情况下除了强制手段是不能分开它们的，而且它们之间在冥冥之中还互有联系，就算拆开了还藕断丝连，有这么大的助力你都找不到，你平时在山上修炼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开小差啊？” 毕剑锋没说话，符予阳试探着道：“生气了？小帅哥？” 毕剑锋差点破功，他面上现出可疑的红晕，环境太暗了，如果不是符予阳一开始就盯着他看，不然也不会发现。 毕剑锋说：“你别吵我了，让我静下心来。” “你以为我想吵你啊，我是急好吗？查个半天屁都没有，还昆仑巅下来的人呢。”符予阳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说归说，接下来也没有继续打扰毕剑锋。 又过了片刻，毕剑锋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符予阳的耐心终于耗尽，大声道：“喂，你把你叔叔的残魂收回来，我来施法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等的人，让他什么都不做干巴巴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真是全身难受。 毕剑锋皱着眉头说：“奇怪，真是奇怪了……” 符予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命魂太多，我根本找不到我叔叔。”毕剑锋回答。 符予阳：“！” 毕剑锋又说：“你快随我来。” “好！”符予阳闻言立刻把手搭上毕剑锋的肩膀，就在他接触到毕剑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群瞬间全部消失了，偌大的广场空空荡荡，犹如一片死域。 而符予阳面前的毕剑锋已经不见了，他刚想叫出声，身后就传来毕剑锋刻意压低的声音：“快过来看，不要太大声！” 符予阳转过头去，见毕剑锋正在十米外的地方招着手，然而当他把目光投向更远处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广场与开元殿之间的那一段空地前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穿着相同制式的服装，正在朝着开元殿呐喊着什么，开元殿周围没有人把守，但是这些人仿佛都十分惧怕似的，没有一个敢冲上前去。 “嘘，不要出声。”毕剑锋紧张道，“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见我们，先别打草惊蛇。” 符予阳眉头皱得死紧，这些人没有实体，都只是一丝命魂存在，他们群情激愤，似乎正看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这些是什么人？”符予阳沉声问道，他才人间的历史知之甚少，二十年前在开元殿发生了什么这具身体也才两三岁的样子，对此事件也了解不多。不过符予阳大概猜测了一下，这些应该极有可能是那起事件的主要参与者。 果然，就听见毕剑锋说：“他们就是二十年前被政府镇压的学生们，我叔叔当年还在读大学，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估计就在那里面，但是我找不到。” 魂魄的归属是有一种特性的，越完整的魂魄它的特性就越明显，与肉身的差别几乎就有虚和实的概念，但如果把魂魄打散，只单单提出一魂或者一魄的话，那么特性就会被衰弱到最小。现在广场上起码有上千条命魂被聚集在一起，命魂虽说是在被找散的三魂七魄中特性最明显的，但是这么多混在一起，要发现毕剑锋叔叔的命魂依然十分困难，符予阳这才明白为什么毕剑锋那么久都没找到他叔叔了，原来是碰到了这种事情。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让你看看叔叔的照片了。”毕剑锋有些懊恼，“起码还可以靠肉眼找一下。” 那边毕剑锋在心烦他叔叔的事情，这边符予阳想的和他就不是一回事了。 要知道光是打散一个人的魂魄将命魂拆出来就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以往那些魔修的人炼法宝用来祭炼的人魂失败后都会出现残魂，这些残魂或者被烧掉了天地命三魂，或者被噬掉了天冲等七魄，每个被祭炼失败的魂魄最后会剩下什么连那些魔修的人自己也不会知道。现在眼前清一色的命魂，如果真是被那个不知名的高手一一拆出来的话，法力高到这种精细的程度，符予阳自觉面对这样的对手或许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要战胜对方，恐怕十分有难度。 可是人间已经被断了龙脉一千年了，灵气稀薄成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高手居然没有飞升？！如果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误入人间的，那么天界也应该有关于他的记录，可是身处于妖域三千多年，符予阳从未听说过头顶的天界有一个善于拆人魂魄的神仙，真有这号人物的话，那一定会被所有仙和妖一同唾弃的。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符予阳说：“你觉得他们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你小声点。”毕剑锋压低声音道，“不知道这些命魂被拘到一处是想干什么，也许是个邪异的阵法也说不定，我们再看看情况。” 符予阳对毕剑锋的话嗤之以鼻，他微启张嘴，三颗三昧珠便从口里疾射而出直奔人群，毕剑锋慌忙道：“不要！” 那三昧珠却不等他话说完，其中黄色的珠子突然暴涨了好几圈足足有篮球大小，上面雄雄燃烧的火焰清晰可见。 符予阳手指捏起法决，低声念道：“木中火，去！” 那黄珠便应声高速旋转起来并且越来越快，随着珠子的旋转无数火焰流星被飞甩出去，在黑暗中犹如流星雨一般，它们穿过了广场上的命魂直直地砸在了广场的地面上，把石板烧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色痕迹。 命魂们仍然对着开元殿叫着，好像刚才的火焰流星存在于与它们不同的次元中，连看都看不见。 “看，那些命魂没事。”符予阳偏头看了一眼额角流下冷汗的毕剑锋，又解释道，“它们对我俩没什么威胁的，本来残魂就是一些被炼失败的废料，再多也没有用，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毕剑锋擦了把汗，不好意思地说：“相关书籍我看得很少，对这方面都不了解。” “好了，我们赶紧吧，趁那人还没发现我们闯进来之前。”符予阳直接快步朝广场上的命魂们走了过去，“先找到你的叔叔，然后溜之大吉。” 毕剑锋：“啊？你不是说要抓到那个人吗，还要抢他的法器来着？” “你要抢你可以留下来等他的。”符予阳诡异地笑了笑，“我到时就先走了。” 开玩笑，能精确地把上千人的命魂拆出来的人肯定有着仅次于大罗金仙的修为，是有那么好对付的吗？ 第13章 青鸟 人群继续朝着两人看不见的目标汹涌呐喊着，毕剑锋走到人堆里观察了一会儿，奇怪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符予阳淡淡地说：“重复着生前的事情。” “是吗？”毕剑锋仔细地辨认着这些命魂的脸，两人直接从这些残魂中穿了过去，就好像在看一场全息电影一般。 毕剑锋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那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变相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开元殿？” 命魂们虽然都是一副极力呐喊的样子，但是因为缺少其他魂魄的原因，所以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广场异常地安静。 “差不多算是吧。”符予阳道，“只是这里缺少了这些命魂所面对的对象了，他们只是在重复和生前一模一样的行为，那些对象应该就是被他们烧死的军人，只是很奇怪，那些军人的命魂为什么都不在这里？” 符予阳不说还好，一说毕剑锋登时看了一圈，惊讶道：“真的一个都没有。” “你是在搞笑吗？”符予阳简直被毕剑锋逗得不行，“刚才进来的时候你都没有发现？” 毕剑锋却摇头说：“不是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一个装着是二十年前的军人魂魄的……” 这下轮到符予阳诧异了：“什么时候？” 毕剑锋：“你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当时看见一个军人的魂魄就在这群命魂前面，当时我急着找叔叔，并没有注意到他，怎么现在这会儿不见了。” 符予阳心里咯噔一响，一股不好的预感隐隐浮上心头。 “别管这些了。”毕剑锋皱着眉头道，“还是赶紧找到我叔叔的命魂再说吧。” 随着毕剑锋的脚步一点点走远，中间重叠的命魂一多符予阳便有些看不见人了，他连忙大叫：“你先回来，别乱跑！” 毕剑锋闻言往回走了几步，在重重魂体中现出身体高大的轮廓，道：“你怎么了？”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符予阳忧心忡忡地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见的那个军人魂魄，他也像这里的人一样只是命魂，还是其他的什么。” 毕剑锋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也不清楚，当时只看穿着发现他不是我叔叔就没有再关心他去了哪，你发现什么了？”话还没说完他的怀里又嗡嗡作响，符予阳这回长记性了，说：“是不是那个叫手机的玩意儿？” 毕剑锋点了点头，他拿出来一看又马上收回口袋里去，符予阳问：“什么内容？” 两人走得近了，毕剑锋面无表情地说：“脏话，别管这个了，我们现在在阴域里，他找不到我们的。” 符予阳想想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周皓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干脆也懒得去管这短信的事，反正周皓和毕剑锋两人面对面的话，他一介凡人应该是打不赢对方的。 “喂。”毕剑锋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怪了？” 符予阳淡淡地说：“我早就觉得的，所以叫你别乱跑。” 两人刚才说话的时候，这广场上呐喊的人群突然全都停了下来，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俩的身上，因为没有声音的缘故所以毕剑锋现在才发现。 被人盯着的感觉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是被这么多人盯，毕剑锋不禁后退一步，手也摸到怀里抓住那叠便签纸准备随时出手。 “这些命魂怎么了？”毕剑锋被盯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强自稳住心神沉声道，“你小心，我要出手了。” 符予阳忙说：“你先别动，单独的命魂可以被操控但是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小心是陷井。” 毕剑锋经符予阳这样一提醒才恍然大悟，但是他的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 如果说刚才命魂们在呐喊是在说明他们在重复着生前的事情，是自主行为，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 “我们被发现了。”符予阳的话让毕剑锋心里一沉。 毕剑锋说：“能不能感觉到控制这些命魂的人在哪？” 早在毕剑锋说话之前符予阳就已经闭上了眼，他凭着自己身强大的灵力开始以脚下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周围深测开来，片刻后，他神情复杂地睁开了眼。 毕剑锋：“怎么样？” 符予阳欲言又止地开了开口，毕剑锋催道：“快说啊。” “感觉那个人无所不在，在这个地方，好像每一片空气都是他。”符予阳深气了一口气说，他觉得这事情已经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了，这个人拘了这么多当年死去学生的命魂到底想干什么？那个被毕剑锋发现的军人魂魄代表了什么意义？为什么当年死了那么多军人，却只有那一个出现在这里？ 毕剑锋还想问什么，符予阳心里对危机的直觉越来越大，就在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冲至头顶的时候，两人的头顶突然炸响了一声鸟鸣！ 符予阳喊道：“小心！” 那鸟鸣极具穿透性，符予阳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毕剑锋抬手一道隔音符挡在两人的头顶，那声音虽然仍然存在，但是比之初始已经好上太多了。 符予阳放下手来，毕剑锋看见他满手都是血，耳朵里也有鲜血泊泊地流了出来。 毕剑锋紧张地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这具肉身的耳膜被震破了。”符予阳抬眼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他刚才实在太大意了，仗着自己三千年的修为结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但是当他怒气冲冲地再次找到空中目标的时候不禁失声道：“这个是……” 毕剑锋同样一脸震惊：“……青鸟吗？” 那是一只白色的巨鸟。 它的翅膀与尾翼铺天盖地覆盖在广场的上空不断地盘旋着，从头到尾都焕发着蓝色的圣洁光芒，它的鸣声像一把捅破黑夜的闪电，整个广场上的命魂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毕剑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青鸟，我这辈子头一回看见它……” “你注意一点！”符予阳警惕地盯着空中道，“它来者不善。” 仿佛为了印证符予阳所说的话，那青鸟见自己的叫声对两人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它低下头来再次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声，瞬间从它的嘴里奔涌出一股寒冷的气旋，那股气旋着带极冰之力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直奔两人，周围的命魂瞬间全都作鸟兽状散开地远远地，符予阳急忙抬起手来，刚才盘旋在命魂们上空的三昧珠瞬间回到他的手上，其中的黄珠和蓝球开始围绕着红珠高速旋绕起来。 符予阳将三昧珠直抛向空中，那颗红珠突然暴涨了好几圈，其余两颗珠子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石中火，爆！”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红珠瞬间炸开，成片的熔岩爆裂开来，如流星般纷纷朝着更高的青鸟袭去，风旋与熔岩撞在一处发出哧地冷却声，无数黑块带着从空中像下雨般掉下来，只有少量的火焰奔至了青鸟的面前，却被它一翅膀直接扇熄了。 毕剑锋道：“我们先别跟它打，古书上记载青鸟是神鸟，它代表着幸福，是听西王母差遣的，去试试跟它谈谈再说吧。” “谈个屁！”符予阳破口大骂，他将三昧珠收回至自己面前，以三角防御姿态缓慢地转动着，“这鸟一出来就偷袭直取我们的性命，哪像是要讲道理的样子，看我的！” 符予阳聚气凝神，他轻喝一声，九条洁白的长尾瞬间浮现在他身后，以扇形随风轻轻摆动着。上次毕剑锋看见符予阳的法身时正是两人初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只忙着布阵根本来不及看清符予阳的九条尾巴，如今再次出现在眼前，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你的耳朵也出来了，毛绒绒的。”毕剑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指着符予阳的头顶道。 符予阳懒得理会毕剑锋的吐槽，他单手虚托起三昧珠中的红珠，那红珠里的熔岩汹涌翻滚，就像一个赤热的世界。 青鸟这次低鸣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它挥动了几下双翅，一大股风雪再次随着它的煽动朝着地上的两人袭来。 “雕虫小技。”符予阳冷笑道，他用力一握手心，那颗红珠便化做了一缕赤色的烟雾，“石中火，呼啸！” 那烟雾应声飘浮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后直冲向青鸟，但是青鸟的攻击在眨眼间已经迫到眼前，然而符予阳还在原地，眼看就要砸在身上！ 毕剑锋一把便签纸瞬间洒了出来，满天纷纷扬扬的黄色纸张如同下雪一般。 “御！”毕剑锋曲起无名指轻声道，那些便签纸便好似被牵引一样围绕在他自己和符予阳身边，便签纸上还有玄武的红印若隐若现。 风雪击打在符予阳身上，只见符予阳周边的纸张突然暴起，他的外身一圈浮现出玄武巨大的虚影。 一阵沉闷的声音过后，符予阳仍然一点事都没有，他脚下的符纸散了一地，混着冰雪皱巴巴地，已经失去了法力的灵性。 “这下看你怎么跑！”符予阳一直在控制着那道红雾，它直接绕过了青鸟的攻击将青鸟团团围住，青鸟刚想逃跑，符予阳轻声念了句“锁”，那红雾突然就变成了实质的红色锁链，青鸟在空中被缠住顿时失去平衡掉到了地上，那锁链如灵蛇般纠缠不停，片刻就将它五花大绑起来。 符予阳笑嘻嘻道：“这下可有顿好吃的了。”他抬眼看了一圈周围，发现那些命魂居然还没跑远，只是围在周围不敢过来，好像十分惧怕似的。 “不能吃。”毕剑锋板着脸提醒道，“小心得罪西王母。” 符予阳：“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不用这么紧张。”他又想了一下，奇怪道：“这里怎么会出现青鸟，明明不是仙界。” 第14章 火海 两人说话间，地上被缚住的青鸟几次想要挣扎着飞起来，但是它每动一下身上的红链就绑得更紧一分，直到那红链勒进皮肉里也没有停下来。 “它这样下会不会死？”毕剑锋担心道，“你把链子松开一点吧。” 符予阳看着那只青鸟也觉得身上有些发紧，青鸟的羽毛已经沾上了灰蒙蒙的一层土，不复当初那副惊人的美丽。 符予阳觉得哪里有点问题，说：“这青鸟怎么不叫了？”他念了个决让红链微微松开了一下，但是青鸟趁着这空隙又在地上扑腾起来，红链便瞬间又绑了回去。 “不行，我怎么觉得它完全感觉不到痛……” 符予阳相信，即使他现在把青鸟放开，但是这只青鸟仍然不会因为不能对抗两人而转身逃走，反而要和两人更加激烈地死斗下去，这只是一种直觉。 “青鸟是有神性的，跟人类交流也没有什么问题，你见看从出来到现在有说过一句话了吗？”符予阳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这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来头。 毕剑锋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像你刚才说的，它感觉不到痛而且攻击的目标始终是我们的话，那……” 两人目光一对视，纷纷从对方的惊讶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这只青鸟是被召唤出来的！”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连符予阳也吓了一跳,看这情形控制这只青鸟的的确不可能是西王母那边的人，但如果不是西王母的话，还有谁能控制青鸟呢？ 符予阳回忆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的毕剑锋也是一筹莫展。就在这时，一阵清冽悠扬的箫声响起。 “谁？！”符予阳抬起头来，那箫声在广场的上空回响着，但是除了黑漆漆的天空，符予阳什么也没发现。 毕剑锋早在箫声出现的瞬间便在自己的脚边设下了四象聚灵阵，只等那人出现就全力进攻，但是等了半天都只闻箫声不见人，不禁疑惑地朝符予阳看去。 符予阳听见那箫声时轻时重时近时远，根本感觉不到声源在哪里，他再次开口道：“你到底何方神圣，为什么控制青鸟来看守这些残魂！”符予阳这次喊话时用了一丝法力，他的声音在广场的上空传得很远。 一个声音突然道：“我不是神。” 符予阳：“！” 毕剑锋：“！” 那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好像无所不在，符予阳心中既惊且疑，这个人的法力的确超出自己的预料，原先只以为是很小儿科的一件事情，现在看来当时是自己低估了。 还以为人间龙脉被断了一千年，即使修炼再有天份的人也远远达不到封神时期大罗金仙满地走的程度，居然这会儿就出现了一个实力不相上下的，实在是失策。 但除了责怪自己大意之外，符予阳更是对这个人的修炼过程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在天地灵气不复千年前浓厚的环境下修至臻境的，如果自己也掌握了这个方法的话…… 那阵箫声仍然未停，而地上的青鸟在箫音持续的时候已经慢慢安静了下去，片刻后化作一股青烟随风散去，只留下符予阳的红锁哗啦啦地掉落在地。 果然是被召唤的，符予阳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他似乎对符予阳和毕剑锋也十分感兴趣，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符予阳当然就不会傻呼呼地自曝家门，只说：“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 那声音笑道：“明明是你们先闯进了我的地盘，两个不速之客居然还问这里的主人是谁，不觉得羞耻吗？” 符予阳看了毕剑锋一眼，毕剑锋回了他一个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符予阳真是对他一点期望都没有了。 “一千多个魂魄，你将每个魂魄的命魂生生抽出，他们生不如生死不能死，这样违反天道的事情你做起来心里不会有愧吗？”符予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压住对方，把对方打成拘走命魂的原凶，如果对方不知道的话，命魂聚集在他这里肯定也是知道一点内情的，这样做的确无耻了一些，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 那声音的回答出乎符予阳的意料：“没错，是我做的，不过我可没觉得会有什么愧疚。” 符予阳一开始想的是：如果真是真凶的话，那他被如此质问肯定会狡辩一番，到时话里就肯定能有端倪可询；如果不是，那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会说出真凶所在。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 一边的毕剑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大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去做，我又不是傻瓜。” 符予阳也奇怪道：“什么好处？”按理说命魂被单单拆出来就是废材了，比如一个完整的人，他在健康的情况下可以做很多有用有价值的事情，但是独独把大脑挖出来，那除了一堆蛋白质就什么也不是了，就算用先进的医学科技装进另一个人的头里，也会有不可避免的排异反应。 难道这个人的法力这么强大，就是用的这个方法？ 好像知道了符予阳在想什么，那声音道：“你不用猜了，我并没有拿这些命魂来修炼，况且你自己也知道，他们一文不值，不是吗？”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符予阳对这人的行为越发看不透了，“刚才看守这里的那只青鸟也是你的对吧！” 那声音说：“这一千个命魂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们都欠了一个人一样东西，我要让他们通通还回来。” 符予阳不解道：“什么东西？”他再次看向毕剑锋，毕剑锋也奇怪地说：“我叔叔活着的时候好像没欠人东西啊。” 毕剑锋这句话似乎触到了那声音的怒点，他的声音瞬间提大了两三倍，震得耳膜都嗡嗡直响，周围的命魂都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连蹿，但是他们一出广场都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没欠东西？！”那个声音恨恨道，“他们今生自己种下了果，就必须今生来还了这个因！！！” 那声音刚落，从开元殿后就似乎传来了隐隐的钟声，那钟声越来越大，每震一下，场上的命魂们便痛苦地颤抖，因为他们不能发出声音的缘故，符予阳只能看到这些命魂扭曲的脸。 “哈哈哈哈……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广场上来自地狱的力量！” 那声音说完便消失了，符予阳：“他走了？” “不，钟声还在，并且越来越大了！”毕剑锋紧张道，他仍然没有找到自己叔叔的命魂，那钟声如催命一般直迫眉睫，周围的命魂早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毕剑锋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道：“这个钟声……这是开元塔的钟声！！” 话音未落，两人的脚下突然爆起来大理石地板被烧裂的声音，那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符予阳危机感在那一瞬间拉至最高，他拉住毕剑锋的胳膊大叫道：“小心！”同时脚下用力一蹬地，两人在倾刻之间高高跃出地面二十多米。 轰！—— 整个开元殿前的广场都纷纷裂开，现出下面的熔岩地狱，命魂们纷纷掉入地狱中，在熔岩中痛苦地翻腾起来。 而在一片赤热的熔岩火海中，一座被烧得焦黑的高塔伫立在火海之上，令人窒息的钟声正从里面一阵阵地传出来。 毕剑锋吃惊道：“这个就是二十年前的开元塔吗？居然还能再次见到它。” 符予阳没去过开元塔，他问道：“二十年前的开元塔和现在的开元塔有什么区别吗？” “二十年前的开元塔在当时已经被人一把火烧成废墟了，只除了塔内的一口钟下来。”毕剑锋抹了一把被热浪熏出的满脸汗解释道，“现在的开元塔是政府重新按当年的样子再建的，而且规格上有了一定的变化，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那口钟。” 符予阳：“你能飞吗？” 刚才离开地面之后符予阳便一直拉着毕剑锋，呆会儿可能会有其他类似青鸟的妖物出来，拉着毕剑锋不好战斗，于是才开口问道。 毕剑锋说：“会。” 符予阳放开了手。 毕剑锋于是“啊！”地一声从天上掉下去，眼看要摔进熔岩里，符予阳又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了回来。 “你不是说你会飞吗！” “你不要放得这么快！” 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毕剑锋脸色不是很好，他气极败坏地从怀里撕出一张便签纸，轻声念了句什么，那符纸瞬间涨大到二丈多高，他再念道：“分开，起！” 巨大的符纸撕拉一声碎成无数片，它们向毕剑锋聚过来将人团团围住，然后化成了阵金光消失不见了。 “好了，可以放开我了。”毕剑锋道。 符予阳这回慢慢地松开手掌，见毕剑锋的确飞在了天空也放下心来，又忍不住道：“做个法这么慢，等得我花都谢了。” 第15章 活尸 毕剑锋似乎真的生气了，他的脸色因为刚才的惊吓变得有些白，也没有去理符予阳的吐槽，直接朝着熔岩中间的开元殿飞了一圈，又满头大汉地飞了回来。 “太热了，根本不能靠近。”毕剑锋解开衣扣任上衣敞着，现出健美湿滑的胸腹，“钟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那钟声仍然一阵一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而旁边掉进熔岩里的命魂都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已经死过一次的它们不会再次死去，只能在无尽的火海中体验被燃烧的感觉。 符予阳抬头看着天空被熔岩的火光烧红的云层，说：“那个声音好像走了。” “你准备干什么？”毕剑锋问道，下面的熔岩热量将此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炉，这会儿他全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 相反符予阳却并不像毕剑锋一样，他本就修炼了三千年，又因为有三昧珠所以完全不惧火，只是因为有另一个担忧才迟迟不行动起来。 符予阳说：“我怕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只是假意离去，万一他呆会儿偷袭……” “我觉得不太可能，他的法力如果能撑起这么大一片异域的话，那就算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毕剑锋想了想道，“现在还是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让这片熔岩消失，找到我叔叔……” 符予阳忍不住道：“你是不要命了吗？”他思索了一下，觉得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道：“这样吧，我在这里看着，反正找命魂也没什么危险，你自己下去吧。” 说实话，符予阳心里实在没有底，万一那个人真的出现的话，他自己自保不是问题，可是毕剑锋就…… 如果那个人再无耻一点，杀了毕剑锋再嫁祸到他的身上，以他是九尾狐的身份，真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毕剑锋知道符予阳在想些什么，可他只一心想马上找到叔叔的命魂，在眼下这情况也再顾不得其他了。 “寒晶，附！”毕剑锋洒出一把符纸，那符纸闻声立刻在他身边围绕起来，上面的红色字迹也慢慢变紫，最后完全变成了蓝色！那焕发着蓝光的符纸再次向里收紧直接粘在毕剑锋身上，毕剑锋嘴里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全身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霜，发梢和睫毛处更是凝出了冰晶。 “避……避水……”毕剑锋被冻得手都在发抖，他咒语尚未念完，手指已经因为被冻僵而失力没抓稳便签纸，眼睁睁地看着便签纸掉进了火海中，化成了一小朵火苗后瞬间消失不见。 “喂，就你这点能力还找你叔叔的魂魄？”符予阳在旁边都看笑了，他知道毕剑锋想的是什么。毕剑锋原因是想给自己施了寒晶咒后再加上避水咒就能潜进熔岩继续找他叔叔的命魂，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在施了寒晶咒后就已经因极度寒冷而不能动弹了，如果不是他符予阳在这的话，这人恐怕死上一百次都不够。 符予阳于是念动法决，那颗红色的三昧珠再次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张嘴！”符予阳大声道，毕剑锋虽然被冻得厉害，但张嘴的力气还是有的，他刚开口，符予阳便准备地把红石珠弹进了他的嘴里。 符予阳又往下一挥手：“下去吧。” 毕剑锋只觉得被一股大力一推，整个人直直地便朝熔岩里摔了过去，他心中骇然刚要开口。 “含紧那颗珠子不要叫！\”符予阳提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毕剑锋只能把心一狠，他闭上眼，咚地一声掉进了熔岩中，那熔岩粘性极大，毕剑锋那么大个人砸进去居然也没溅起多高来。 符予阳有些感慨：“人怎么就那么不自量力呢？明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也要硬着头皮去做，这不是傻吗？” 这话说得有点一竿打死一船的意思，但是符予阳这么几千年来遇见的正经人类也没有几个，如果要算上那些前身是人类的仙人的话，那数量还可能会往多了算。 毕剑锋入了熔岩火海后，整片火海就恢复了平静，偶尔会在表面上冒出个泡来，然后噗地一声又破了。 开元塔中的钟声仍然未停，它很规律性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响个千万年。 咯啦…… 一声石块的裂响声引起了符予阳的警觉，声音混在开元塔的钟声里一起传来，符予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开元塔的塔顶瓦片居然出现了一丝缝隙！ 是毕剑锋吗，他在下面做了什么？ 符予阳还没来得及猜，只听开元塔突然“啪！”地一声爆响，那塔顶的裂缝突然闪电状向下裂开，将整座开元塔一分为二！ 那钟声更加清晰了，它一下接着一下，仿佛直接震击在心脏处，符予阳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似乎想直接将手戳进胸口中搓弄一番才觉得舒服。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便吓了符予阳一跳，他连忙闭眼念起了清心决，这种口决能让人在受到法术的异常干扰时迅速恢复过来，果然，符予阳过了片刻便觉得心里一阵顺畅，之前那股烦闷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毕剑锋！”符予阳见漆黑的开元塔已经开始渐渐往两边塌下去心里也有些着急，不知道他在熔岩下找到他叔叔的命魂没有。 轰！—— 开元塔在倾斜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倒了下去，符予阳飞在远处，看着开元塔的废墟与熔岩混在一处，最后融为了一体。钟声仍然没有停，符予阳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那口钟存在于塔内，塔倒了钟自然也就没了，可是现在钟却仍然在响。 符予阳飞近了一看，眼前的东西不禁让他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那是一个人。 他全向上下已经被烧得干枯焦黑，看上去仿佛一碰就会碎，他的手臂蜷缩地拤在脖子处，好像生前曾经有过激烈的挣扎。 再往细一看，这具尸体的脖子处居然还绑着一根吊绳，吊绳的另一端通向黑漆无迹的天空，似乎没有尽头。 这个人的脸腐烂到脸骨，狰狞的眼珠暴突在外。 他还活着。 “嗬……” 那个人看见了符予阳，他似乎想说话，但是因为声带被烧毁的缘故只能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音节。 符予阳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地方还被困住了一个人，他飞近了去看这个人的情况，又道：“我来救你了，撑着点。” 那人的眼珠着一直盯着符予阳没有挪开，符予阳伸手要去解那根绳子，突如其来的威胁感在刹那间涌上心头。 符予阳一瞬间就作出了反应，他朝下猛地一坠后倒着飞了十几米远，就看着那人身边已经有另一根绳子像触手一般偷偷地吊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刚才反应快的话，现在可能已经被绑住了。 那人见计谋没有成功，喉中便发出“嘶呀”一声叫，那根绳子又朝着符予阳袭了过来，符予阳在空中连躲两下，最后摸出黄木珠直接一把火将绳子烧成了灰烬。 符予阳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刚才的声音是不是你！” 那人不答，他抓不到符予阳也没有继续召唤出绳子来，反正静止在那里不动了。 难道他就是被吊在那里不可以离开的？符予阳想着。下一秒，熔岩里突然连续不停地哗哗作响，只见之前那摔进熔岩中的命魂们纷纷都被绳子如雨后春笋般从熔岩下高高地举了起来，他们在绳子的捆绑下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毕剑锋也在齐中，他被五花大绑着，身上已经失去之前便签纸赋予的法力被烧伤了多处，如果不是符予阳的红石珠，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变成了一把灰。 “毕剑锋！”符予阳不禁大叫道，毕剑锋听到声音后动弹了一下，但是被绳子更紧地绑住了，符予阳风驰电掣地冲过去一记刀风砍断了绳子，那绳子便软趴趴地掉回了熔岩中。 符予阳：“这绳子的法力这么弱你也能被抓住，真是佩服你了。” 毕剑锋在熔岩之下耗费了太多力气，此刻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他只道了句“快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喂！你会不会死啊？”符予阳把毕剑锋背在身后又问道，但是毕剑锋已经一点回应都没有了。 周围到处都是被绳子举在空中的命魂，熔岩中心的那具尸体隔着无数的绳子几乎都要看不见，符予阳决定先暂时离开这里，本来他就跟这里的事情毫无干系，现在连毕剑锋也晕倒了就肯定找不到他叔叔的命魂，还是回去之后叫醒他再做决定吧。 可是事情并不像符予阳想得这么简单，那些举着命魂的绳子从根部一下开始着火，就像是上面附有燃油一般瞬间就将顶端的命魂们点成了火球。 “呜哇哇哇！~~~” 命魂们被这火一烧居然痛苦地叫出声来，符予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他扳着毕剑锋的头把嘴里的红石珠抠了出来，这个过程中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按理说只是一道单独的命魂是不可能发出声音的，如果他们发出声音了，那么也就代表着他们拥有了一套完整的三魂七魄。 可是他们都被单独被人把命魂拘到了这里，那么，能让他们拥有完整魂魄的人，在场的只有一个。 那具活着的尸体。 “呜！——”燃烧的命魂们发出尖利的呼号声朝着符予阳冲了过来，他们伸出腐烂的双手，睁着混沌无光的眼珠，符予阳几乎能透过他们的双眼，看到藏在他们背后的活尸，那残忍的微笑。 第16章 树木 “想抓我？”符予阳不屑地笑了两声，“就你这速度还是太慢了！” 命魂们蜂拥而至，因为拥挤的原因他们的脸都夸张地扭曲开来，符予阳只轻轻向后一跃便在瞬息之间出现在百米开外，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毕剑锋，还好只是被烧伤了一点晕过去了。 红石珠发出耀眼的光芒，符予阳将它高高一抛，喝道：“石中火，聚！”那被抛在半空中的红石珠突然浮起，并且猛烈地一震动，随后从珠表面的一点射出一道赤线，它穿过重重命魂，直奔符予阳记忆里在熔岩中的活尸。 只要死具活尸是被绳子掉在半空中的，那么他就应该不可能移动，符予阳打算擒贼先擒王。 那赤线全是由熔浆构成，能够烧穿一切金属物质，但是对魂体没有什么有效伤害，这也是符予阳使用此法的原因，如果换成空中火一道雷劈下去，这满场的命魂不知道还会剩下几个。 果然，只见赤线进入之后，那些命魂们也不再冲过来了，他们像是被失去控制一样垂着头，但仍然被绳子高高举着。 见法术有了成效，符予阳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他背着毕剑锋朝熔岩中心飞了一段距离，但是忽然间苏醒过来，又呼啦啦地围过来一群。 符予阳心头火起：“怎么这么难缠！”他随手一挥，那些靠得近的命魂下的绳子便被割断，瞬间哇哇地掉下去一大片，符予阳心里默默说了声报歉，反正命魂除了天雷以外不会再次消失，就委屈一下多受点苦吧。 但是那些怪叫着的命魂还没等掉进熔岩里，下面又升起来数十条舞动的长绳将他们全数托起，又纷纷朝符予阳扑了过来。 “有完没完啊。”符予阳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些命魂堵在这里他根本冲不进去，而且身后还有晕倒的毕剑锋，为了照顾他只能使用一些威力较小的法术，如果再往里冲的话，恐怕连背后这个人也得搭进去了。 这个熔岩场似乎是一个强大阵法，符予阳短时间内还看不出阵眼在哪，不过这趟总算不虚此行，毕剑锋叔叔的命魂就在这跑也跑不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吧。 符予阳转身驰掠出去，熔岩地的面积和刚才广场差不多大，他很快就飞到了边缘处。 符予阳双脚刚一落地便感觉这地面的温度极低，再直接透人灵魂的寒冷瞬间从脚底直窜到心，好在他已经修行三千年，这点温度只是让他略微有些不舒服而已。 “别……别停。”毕剑锋不知何时醒了，符予阳闻声回过头去问：“什么？” 毕剑锋又晕了。 符予阳真是没什么好气，可他趁着这转头的功夫居然发现那些命魂居然也纷纷朝着地面降落下来。 “这么夸张？！”符予阳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这些命魂被绳子拴着是出不了熔岩场的，没料到跑了这么远他们还是追出来了。 符予阳刚想再度起飞，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顿时吓了他一跳。 “皓……皓哥？”符予阳吃惊地喊道。 来人正是周皓，他跑得满头大汗像是在找着什么似的，见到符予阳于是一脸欣喜地跑过来。 周皓上次不接下气地说：“你居然在这里，快跟我来！” 符予阳被周皓一把拉住手就跑，他刚想问周皓是怎么找到这个诡域的，周皓却先开口道：“你们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符予阳装傻道，“我跟指导员到这里玩，也不清楚碰到了什么突然就到这了，这是什么地方啊？” 符予阳从周皓的话里隐隐听出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不过想也是，周皓如果真的是普通人，那怎么会进入到这里，他的身上说不定也有着秘密。 可是符予阳一早就对周皓进行过检查，周皓身上并没有法力波动的痕迹，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跟毕剑锋一样的修炼者，那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周皓听了符予阳的话也是大惑不解，他接过符予阳背上的毕剑锋，两人一路沿着马路跑到海边，常泽是海边的繁华城市，沿海大道更是有一处树林湿地公园，里面种满了各种树木，他俩直接一头闯进公园大道里，夜晚中的大海一片静谧，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嘴。 后面的命魂黑压压地一片如潮水般冲了进来，周皓紧张地声音都变了：“奇怪，我们怎么都跑到这里他们还在追啊？” 符予阳在地上跑着根本不耗费什么体力，他看周皓背得辛苦几次想把毕剑锋接回来，但是都被周皓倔强地拒绝了。 “你以前也来过这里，被他们追到这就不会追了吗？”符予阳心中一动，张口问道。 周皓回答地很老实：“是啊，只要离开那边远了，一般进到这个公园就不会再追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和指导员来这里都是稀里糊涂的，呆会儿要怎么出去啊？” 周皓已经喘气如牛：“我不知道，他们退回去的时候就回到现实的世界了。” 符予阳在听周皓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脸，周皓的神情十分诚恳应该不算作假，如果他以前也进来过这里，那按他的话来说，这些命魂应该早回去了，为什么还紧追不舍？ 符予阳将目光后撤看着毕剑锋的脸。 难道说…… 毕剑锋在熔岩下做了些什么事情，所以这些命魂才会追得紧紧的？ 但是现在毕剑锋已经受伤晕过去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 因为在地上跑的原因，那些命魂已经紧紧地追了上来，符予阳倒是不怎么怕，以他的法力这些命魂根本不能对他有任何威胁，倒是周皓，那一头的汗像刚从水里跳出来似的，看得符予阳心里也是累得不行。 那些命魂越来越近，周皓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说：“哎呦我的妈呀，我不行了，予阳快跑吧，别管我了，天杀的怎么跑到这他们还在追？” 周皓把毕剑锋从自己背后卸下来交到符予阳那，又道：“你背着他走吧，祝你们幸福。” 符予阳被周皓这句雷得着实不清，他又觉得周皓傻得可怜，心想还是就地把这些命魂挡回去，先救了他再解释自己妖怪身份的问题好了，说不定周皓一个害怕从此不再纠缠他也说不定。 黑暗中的周皓像只落魄的大狗，他独自转过身去，迎着冲来的命魂们站起来，符予阳把毕剑锋拖到一棵树下看着周皓的背影，只见周皓突然抬起手来，路上满是植物的那一边的树木枝丫居然随之舞动了起来！ 符予阳：“！” 周皓：“捆住他们！” 那些树经过平时保养护理棵棵都有三四米高，此时它们齐齐从扎根的土里爬了出来，挥着巨大粗壮的树枝一下就把最前面的几个命魂拦腰扫到了海里！ 符予阳看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不禁喃喃道：“这么酷炫？他是树妖吗？” 地面轰隆声响，符予阳闻声看去，只见一棵更为巨大的榕树抬动着根须朝这边走过来，它走到命魂和周皓之间的路上又猛地往下一坐，瞬间便撑开铺装精美的石板路扎出了根，好像千百年就生长在这里似的。 周皓一直虚举着双手，符予阳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法力波动，但是他知道，周皓在用这个方法将他与命魂们相隔开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符予阳想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以前不论是修仙还是修魔的，他们都会在使用法术的时候周围有轻微的法力波动，但是符予阳却根本感觉不到眼前周皓的情况，难道人间在这三千年之间，已经出现了另外一种类似法术又不是法术的修行方法了？ 周皓抬手间又扎着几棵树围在路边，彻底将那边通向这里的路堵死，做完这一切他也长舒了一口气，累得坐倒下去。 符予阳走到他身后一拍他肩膀，周皓瞬间像被电打了似的弹起来，双手作防御状态挡在身前，大喝道：“谁？” 符予阳面无表情地说：“是我。” “你不是走了吗！”周皓吃惊道，“那毕剑锋呢？” 符予阳真是深深地被周皓打败了，他无奈地说：“你看见我走了吗？” 周皓：“……” 周皓苦着脸：“好吧，没有。” “接下来该怎么办？”符予阳道，“要做什么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周皓摊手说：“只有等了，等太阳初升咱们就能自动回去了，我每次都这样的。” 符予阳：“每次？难道之前你已经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 周皓点了点头，道：“当然啊，我妈就住在这，我每次回家都会经过这里，有时一个不小心就进来了，都是用的这个办法回到现实。” 符予阳沉吟了一声：“你刚才用的是法术吗？” 周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符予阳说的是什么，回答道：“不是，其实是一块玉佩的力量，这事你先万不能说出去，知道吗？算我求你了。”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符予阳想也知道这种事情有多么严重，法术这种东西在凡人的世界就已经惊世骇俗了，就算是传到了各大修仙门派，以这块玉佩的力量也足以引起巨大的震动。 周皓一介凡夫俗子，都能用这块玉佩控制树木的行动，便别说落到法力高强的人手中。 第17章 晨光 “现在几点了？”符予阳听着从树墙后方传来命魂的呼号声，他把目光投向海边，“我们进来才两三个小时，离天亮还远得很吧。” 周皓伸手搭着他的肩膀说：“这个地方时间奇怪地很，是现实生活的三倍左右，应该很快就要天亮了，别急。” 符予阳深深看了周皓一眼，周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道：“干什么？有问题你就问吧。” 符予阳心里的确憋着一个问题，他说：“我有点好奇你这个能控制植物的玉佩是打哪来的，能告诉我吗？” “这个……”周皓眼珠转了一圈道，“是一个长辈送给我的，说这个玉佩他曾经请人开过光，能够保佑我平安。” 没有说谎，周皓他没有说谎。 符予阳在周皓回答的时候故意与他对视，并且暗中放出法力去侦测他，虽然周皓在这件事情人似乎知道了一些内情没有说，但是他这句话没有欺骗的成份。 “可以让我看看那块玉佩吗？”符予阳放轻了语气，他马上又说，“如果不能就算了吧。”这句话其实是以退为进，如果周皓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这块玉佩的原因多次无意闯入这里而没有其他身份的话，那他应该会为了解释清楚而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尽可能说出来，反之的话，他应该确保那块玉佩在自己手里，是绝不可能拿出来的了。 周皓为难道：“你真的看那块玉佩吗？” 符予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真的跟这块诡域有什么关联？ 只听周皓随即说：“那块玉佩在这，你来摸摸，看它会不会出来吧。” 符予阳觉得奇怪，难道这玉佩是块经过了长期日月精华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会行动吗？只见周皓抬手捏住领口的迷彩服拉链，嘶啦一声拉开下来，现出精实的胸腹部。 “你干什么！”符予阳吓得狐耳竖立差点把帽子都顶下来，还好他的肢体幅度也很大，所以黑夜中只借着月光看不太出来，他的九条狐尾早在落地时的一瞬间就全数收了回去，不然刚才与周皓碰见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出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了。 周皓敞着上衣语气里有点害羞又带了些激动，道：“你不是想看吗？来摸摸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符予阳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马上明白道，“你是说那块玉佩已经融入你的身体里了？” 周皓点了点头，说：“没错。” 符予阳听了之后信了大半，首先在这个时代里，军队的人并不会佩戴什么首饰，甚至连结婚戒指都不行，情侣之间互送的定情信物就更不可能了，被查到了是要被处份的，如果这玉佩只是被周皓带在身边，这么多天下来符予阳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那块玉佩恐怕是真如周皓所说，与他融合为一体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玉佩，但是能控制周边植物生长并灌注意识进行行动的话，无疑应该是土木水三系之间的了，木系可能性最大，只是符予阳想不起人间还有什么玉能威力如斯，难道是这千年来新开采出来的？ “算了你把衣服穿好吧。”符予阳见周皓半天没个动作便迅速抓住他的拉链使劲往上一拉！ “我刺……”周皓差点被勒断了气，他慌忙把符予阳的手拨开，喘了口长长的气说：“你想谋杀亲夫吗？” 符予阳面无表情：“你再说一句试试？” 周皓：“我……” 毕剑锋突然咳了两声，符予阳赶忙跑到树下去看他，发现他仍然没醒，只是因为夜晚太冷有点受凉了。 周皓手掌捏成拳头哔哔啵啵直响，符予阳轻轻地叫了两声毕剑锋，毕剑锋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你在那干什么？”符予阳觉得这样捱到天亮也不是个办法，毕剑锋的额头已经明显开始烫起来了，要是任由他这么烧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出事，符予阳还要靠他找妖界大门，并不想看着他现在就被烧成傻子。 周皓不满道：“你就只会关心他，从来都不问我好不好。” 符予阳真是觉得心好累，随随便便一句话这醋海就翻了天还能不能好了，他心里开始有点烦躁，于是说：“算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周皓：“……” “我错了我错了。”周皓恬着脸跑过来半蹲下，“是不是要背他，来放我身上吧。” 符予阳冷笑道：“你不会把他扔海里去吧？” 隔着三人不远处就是大海，海水拍打在岸边发出温柔的水响声。周皓被符予阳这么说也不生气，他连连摇头说：“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人。” 周皓的眼中深情满满，符予阳开始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内疚，但是他知道周皓再怎么深情这一片痴心也只能拿去喂狗，故而继续装着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有些人，注意就只能做朋友，更何况这个人的关系除了这具身份之外就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奇怪了，这太阳怎么还不升起来？”符予阳奇怪地看了看海边，天上的月亮依然明亮，丝毫看不到曙光出现，如果真如周皓所说这里时间比外面快上三倍的话，那此时此刻的确是快要天亮的时候了。 周皓看着他眨巴眨巴了眼，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怕再次得罪符予阳于是憋着。 符予阳：“你想说什么？” “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而大海是靠西边。”周皓嘴解抽搐地说。 符予阳：“……” “好吧，是我弄错了。”符予阳这才想起来之前来常泽的时候已经听说过常泽市是西临大海的，只不过他在妖界所住的地方是东临大海，这一左一右他一时大意便糊涂了。 符予阳说：“我老家住在一个太阳从海边升起来的地方，这地理环境不同把我给绕晕了。” “太阳从海边升起来？”周皓奇怪道，“在我们国家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太阳从海上升起的……哦有一个，是澜骸岛，可是你的籍贯是湘川啊，什么时候变成澜骸人了？” 符予阳根本就不知道那澜骸岛是个什么地方，他离开了人间三千年，世界早就变了一副模样了。 不过装傻向来是符予阳的强项，他说：“那可能还是我记错了，我记得小时候好像被父母带到那里看过日出，全国就那一个地方是太阳从海上出现的，所以正是这样我的印象才特别深刻吧。” “父母？”周皓又奇怪了，“你父母不是对你很不好吗，过年连家都不让你回，他们会带你去海边看日出？” 符予阳心里骂了句粗口，真是谎话越描越黑，漏洞就要包不住马脚了。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周皓突然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符予阳：“？” 周皓说：“带你去看日出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吧，那时你的家庭还没有破裂，只是后来你父亲出了车祸，你妈带了你改嫁之后日子才难过起来的。” 原主的家庭确实由周皓所说的这样，符予阳的母亲在亲戚的劝说下带着他嫁给了另外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一开始那男人对他还好，但是后来那男人的工厂倒闭，家里一贫如洗，连带着看着符予阳的目光也开始恶劣起来。 那些记忆身为狐妖的他都是跳着去看的，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懂得阿谀奉承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只是他在逃出那个家庭之后还是死了，希望他在下辈子里过得快乐吧。 符予阳淡淡道：“行了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讲这个。” 周皓老实地闭上了嘴，他抬起头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随后惊喜道：“予阳你看！曙光把那边山上整片天空都点亮了！” 符予阳看去，只见周皓所指山头上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一块鱼肚白，由于三倍时间流动的关系，这片鱼肚白正在以肉眼可亮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 “好快啊，就像看电影加快播放一样。”周皓眼中闪烁着晨曦的光感叹道，“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是每次都有一种震惊的感觉。” 符予阳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妖界他经常使用场景重现的法术，那速度是比现在还要快的，但是他深知以自己普通人的状态看到这种场面肯定也会大吃一惊，于是大声说：“哇哦！好漂亮哦！太美丽了！”说完他就觉得这话似乎太作了，胃里也涌上了一股莫明的感觉。 周皓伸手摸了摸符予阳的额头，符予阳警惕道：“你又干什么？” “我就看看你是不是也烧了。”周皓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想必刚才被符予阳雷得不轻，片刻后说，“咦？挺正常的。” 符予阳冷眼看着他，正想找点什么话去反击，周皓看着他的身后突然眼前一亮，欣喜道：“予阳，我们出来了！” “啊？”符予阳也是几乎同时了有反应，他明显感觉到那股强大汹涌的妖怨之气已经消退，周围开始陆续出现了普通的行人。 符予阳：“我们快回招待所吧，别让指导员继续吹着了。我有点不记得路，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这里坐公交可以直达的。”周皓看着远处正在挤公交去上班的人们，说，“毕剑锋这样子肯定是不能挤公交了，我们还是打的士吧。” “好的。”符予阳欣然道，“你去叫。” 第18章 浊气 周皓很快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他回过头来招呼符予阳把毕剑锋背上车，司机一开始看见两个武警背了个昏迷的武警上来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周皓手舞足蹈地一通话把司机唬得头都晕了，这才载着三人回到了招待所。 上楼的时候由符予阳全程背着毕剑锋，周皓在前面开路，好在并没有遇见其他人，少了一番解释。 “他怎么样了？”周皓跑了一夜困得不行，他仰躺在床哈欠连连地问道，“不行就送医院吧。” 符予阳也把毕剑锋放在床上躺好，他又摸了摸毕剑锋的额头，说：“还好，没么那么娇弱，估计睡一觉就醒了。” 周皓不可置否：“那就好，省得去趟医院又会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符予阳从一边的热水壶了倒了杯水仰脖一饮而尽，他倒是不觉得困，只是现在毕剑锋还没醒，无事可做觉得无聊而已。 周皓开始在一边叨叨：“叫你别跟毕剑锋出门你偏要出，就是不听我的话，嗯哼？现在知道错了吗？” “是是是，我错了。”符予阳懒得跟他争，他都累成这样还有种诋毁毕剑锋再褒扬一下自己，符予阳也真是佩服他。 周皓抬起胳膊蒙着眼睛，语气也模糊下去声音却没停，说：“知道就好，以后跟着我混，包你有好日子过……” 符予阳嘴角抽搐懒得理他，片刻后周皓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自打离开了开元殿的那一刻起，符予阳的脑海里总是有一副画面挥之去，那满眼的熔岩火海，似乎隐藏了极大的怨念，那股怨念是惨死的人在临死前生出的，它附在死者的尸骨上使死者的魂魄不能超生，只会化为厉鬼。 毕剑锋的叔叔也是被这股怨念形成的力场困在其中不能出来，也就是说，这个厉鬼也是当年死去的人之一。 会是那些军人吗？符予阳有些不能确定，如果真是那些被烧死的军人，为什么厉鬼只有一个，符予阳现在还记得那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他的怨气远超符予阳的想像。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被凌迟处死的人怨气都不会这么大，否则早在三千年前的商朝，被妲已以各种酷刑玩死的人，他们的怨魂早就把整个成汤江山翻了个跟头了，根本不用后来的武王伐纣。 所以在这个诡域的力场下，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是连毕剑锋自己也不知道的。 符予阳再次摸了摸毕剑锋的额头，他已经不如昨晚时那样烫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恢复了正常，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何还不醒来。要知道他怎么说也是修炼过的人，就算法力不高身体素质却也比正常人好了许多，可是他只是发了个烧结果晕到了现在，这有些没有道理。 符予阳来到毕剑锋的身边，后者仍然躺在床上睡着，并且比一边鼾声连天的周皓要安静地多。他轻轻抬起手来，掌心按在毕剑锋的额上并微微送了丝法力过去，毕剑锋的体内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符予阳更加奇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早就醒了，可是现在…… 符予阳于是再加重了几分灵力，毕剑锋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狐妖的灵力终究与修仙的法力不是同流，两股力量混在一起难免会有冲突，身体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痛苦是难免的。他找了一会儿，突然在毕剑锋的丹田里发现了些许异样的气息。 那丝气息像极了昨晚在熔岩火海上的感觉，符予阳偷偷摸过去，那气息正在毕剑锋的气海中纠缠，他迅速地扑过去，将那气息紧紧抓住然后向后退，瞬间就把它拖出了毕剑锋的体内。 与此同时，毕剑锋醒了。 “我怎么了？”毕剑锋抬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头好痛。” 符予阳看着手中被锁住的浊气道：“是这个东西，它进入了你的身体，所以你才睡到现在。” 毕剑锋一抬头也看见了符予阳手掌中的浊气，它灰蒙蒙地像极了一小片乌云，毕剑锋刚想靠近那浊气突然猛地一蹿，差点冲到毕剑锋的脸上，被符予阳眼疾手快地重新抓了回去。 毕剑锋被吓了一跳，符予阳说：“这个应该就是昨晚那个活尸的一丝怨气，它对你好像十分敏感，你还是没靠得这么近了，小心呆会儿又出事。” “这个我知道，可能是我在熔岩下找我叔叔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毕剑锋感激道，“谢谢你了。” 符予阳抬手曲着手指捏了个决并张开嘴，一个颗蓝色的珠子便从他口中飞了出来，继而旋转着把那丝怨气吸入其中。 “蓝空珠是可以模仿天遣的威力的，这种怨气在天遣之下就不敢猖狂，反正你也没什么东西能装它，就先收我这好了。”符予阳说完又看着毕剑锋的脸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毕剑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随意好了。” 符予阳笑道：“这么大方，似乎心情很好？” “哪有。”毕剑锋小声地说，“我……” 符予阳：“你找到你叔叔了？” 毕剑锋：“！” 旁边周皓的鼾声已经从打鼓变成了打雷，隐隐还有向天雷升级的趋势，符予阳抬起手来一弹指头，那颗蓝空珠便飞进了周皓的嘴里，顿时世界清净了。 符予阳慢悠悠道：“我的红石珠可以在熔岩下保人不受火烧侵害，而这股怨气只会从人体的伤口中溜进去，请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毕剑锋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个字：“我……” “你找到了你叔叔，并且试图将他带走，对不对？”符予阳嘴角扬着自信的笑意，“那伤口应该是活尸注入两魂七魄时被他抓伤的，是也不是？” 毕剑锋放弃地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 符予阳问道：“你叔叔呢？” “我把他带出来了。”毕剑锋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符予阳一看就知道那是张居魂符，可以让无主的魂魄暂时住在里面，即使是拿到阳光下也不会被化掉。虽然这张居魂符跟三千年比差别挺大的，但是玉虚宫的符说到底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符予阳十分轻松地就认了出来。 符予阳见毕剑锋找到了他叔叔的命魂自然也满心欢喜，接下来就是毕剑锋履行他的承诺，帮符予阳找到回妖界的大门了。 “说好的。”符予阳生怕毕剑锋忘了这回事，他提醒道，“你得帮我找妖界大门，不找信不信我吃了你。” 毕剑锋突然说：“你不会吃人的。” 符予阳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好奇，他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毕剑锋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觉得你是只好妖，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吃人的，你说的吃人，只是在吓唬我而已。” 我吃人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连个精子都不是呢，符予阳心中冷笑，他脸上却运起法力装出脸红的效果，娇羞道：“讨厌，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毕剑锋的雷抗明显比周皓高出了几个等级，或许好歹是修仙的人将来要厉雷劫的，符予阳这番话他居然连鸡皮疙瘩也没起一颗。 “放心吧。”毕剑锋诚恳地说，“我将我叔叔超度了就会帮你找妖界的大门，不过……” 符予阳：“不过什么？” 毕剑锋说：“这妖界的大门我从来都只听说过没有见到过，你突然要我找，可能不会找得那么快，也许要找个十几年那么久也说不定。” 符予阳理解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道：“没事，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来了人间，我也快要忘了这个地方了，你就是找上一百年我也不会意外的，我也不会催你，只要你还能活到那岁数就行。” 毕剑锋这才想起了这茬，身边九尾狐的符予阳寿命比普通的人类要长上几十倍，并且随着道行的日益精进，一旦得成大道，那就是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凡人一百年左右的生命在他那真的是弹指一瞬间。 “好了，那我现在就去超度我叔叔，完了之后我就帮你找。”毕剑锋把符纸捏在手心里转身走出门去，“如果周皓醒来问起公干的事情你就说我一个人去了，反正公干的借口只是个幌子，那边接待的人都跟我同门的。” 符予阳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毕剑锋走了，符予阳也放下心来，这次有了人间修士的帮忙，回妖界的路应该不会太难找，而且他成功赢得了毕剑锋的好感，以后要是碰到其他修士也好有个解释的机会，不用一见面就打了。 周皓躺在床上睡得像条狗似的，他嘴里还含着珠子，符予阳觉得这情景实在太不雅观，想了想还是把蓝空珠收了回来。那蓝空珠上沾满了周皓的唾液，符予阳把它用毛巾擦了擦又嗅了下气味，惊讶地发现这周皓居然还是个处男，那些阴修的女妖们最喜这种壮男，要是碰上她们非得被生生吸干了不可，不过符予阳自从跟了东皇太一就走的是阳修的路子，所以他虽然也会这种吸人精气的法术，但是并不会很热衷地去使用它。 第19章 常泽 周皓醒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带着倦意的双眼道：“毕剑锋他没事了？” “没事了。”符予阳往床上一躺，他侧过脸来看着周皓，“一醒过就去办事了，他说我们不用跟着去，我也就懒得去了。” 周皓说：“为什么不去呢？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机会出人头地吗，或者这一去碰到什么贵人也说不定。” 今日的符予阳早已不是往夕的那个符予阳，这个周皓自然是不知道的，符予阳想了想便道：“算了贱命一条，不去了。” 符予阳说这话时本意只是为了敷衍，没想到周皓却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没什么权力，我爸也不怎么疼我，如果我有出息一点，你就不会这样了。” “我又没怪你，你干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符予阳觉得周皓莫明其妙的，这么多天以来的接触下，符予阳发现周皓外表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因为他性向的问题所以心里一直都有些自卑，平时也见他少与人有来往，可是他没想到周皓的心里已经敏感到这个地步，随意的一句话也会让他胡思乱想。 周皓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怪我的，不然你以前喜欢过我一阵现在也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符予阳叹了口长气：“我真没怪你，你想太多了！”他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周皓，周皓于是不出声了。 这周皓的心理积久了一定会出问题，符予阳几乎可以肯定，只是他这个性格连符予阳也不知道怎么帮助他去改，自己虽然活了三千多年，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心理医师这一行，周皓的心态能不能健康起来完全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其实符予阳本来想趁毕剑锋出去的时候再让周皓带自己出去在常泽玩玩的，可是看周皓这个样子，符予阳觉得真要两人这么出去的话路上肯定得出事，去与不去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 昨夜的事情太过诡异，符予阳感觉到这人间有一个可怕的人物正在隐藏在这个看似蒸蒸日上的人类社会中，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开元殿前摆下那个饱含着仇怨的阵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么强大的一个邪阵，当时他居然走到阵法之中都没有感觉到阵法所带来的灵力波动，那人是拿什么掩盖住了。而且，这个邪阵居然是直接摆在了城市的中心，在这来来往往上班的人居然也没有人因此受到影响，倒是不知道有没有普通人误入了那片诡域，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误入的话，那也肯定被里面的鬼魂撕成碎片了。 “你知不知道常泽的治安怎么样？”符予阳朝周皓问道，“有没有经常失踪人口的案件？” 周皓本来一脸了郁闷，见符予阳跟自己说话于是又傻呼呼地笑起来，他想了想，说：“失踪人口？常泽是国际化的大城市，治安向来不错的，我每个月回来一次，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失踪人口的事情。” 这就奇怪了，符予阳一只手捏成拳托在下巴上沉吟一声，道：“是不是你一个月来一次，所以就算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啊。” 周皓立刻说：“这你就错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要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知道还好，可失踪人口是大事，除了迷路走失占小部分以外，绝大多数都是拐卖贩造成的，他们被抓到的话，按常泽市这的法律是要先砍掉四肢，然后再枪击腹部，犯人往往都是流血过多死去，因为刑罚太恐怖所以这种案件很少发生。” 符予阳听了也不禁咋舌：“这么残忍？” “这就残忍了？你怎么不说那些被拐的妇女小孩多可怜？”周皓顿了顿又说，“行刑的时候一般还会邀请受害人的家人观看，当然这不是硬性要求，更不禁止别的市民来围观，虽然有人说场面太可怕没有到场，但是更多的人却表示犯人的下场活该，还有少数人虽然看不下去，他们却也会要求行刑的武警直接杀掉犯人。” 符予阳抬起手来：“行了你打住，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个。”怪不得这个国家被国外的人说独裁*，他被人这样说，总会有几分原因在里面的。 周皓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那你想问什么接着问呗，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你刚才说常泽市的法律。”符予阳疑惑道，“难道常泽市和别的城市法律还不一样吗？” 周皓：“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我有时觉得你都像从别的地方来的人一样。” 符予阳：“！” “开玩笑的。”周皓以为符予阳生气了，连忙干笑道，“你是真不知道吗？当年读书的时候政治书上总有学过吧。” 符予阳胡乱编了个借口，说：“我政治只考了八分。” 周皓钦佩地比了个大拇指。 周皓：“常泽是我国的特区，它特殊的地方不同于华钺和峥丽是后收复回来所以一国两制的性质。常泽的特殊之处在于，每当有新的法津法规诞生时，它首先应用到的地方就是常泽，这些新法规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便将逐步在全国应用，可以说，常泽的今天就是这个国家其他城市的明天。” 符予阳明白道：“原来是个试验之城。” “也不能完全说是试验吧。”周皓不是很同意符予阳的说法，“因为即使是新法规也是需要大量人员反复琢磨的，不可能像儿戏一样对待，所以每年都有很多应届毕业生来这座城市打拼，为的就是体验这个城市引领全国前列的风潮。” “行了，我也不想听这个。”符予阳摆了摆手，这人间是怎样的他听都懒得听，如果不是这回毕剑锋，他也根本不会来常泽。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大个邪阵摆在常泽市里居然会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刚才听周皓一番对常泽市的介绍，符予阳觉得这常泽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原来以为是个有着美丽传说的风水宝地，现在觉得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而已。 那邪阵到底是怎么藏得这么久的？居然直到今天都没有被人发现，如果让昆仑巅上那群牛鼻子知道了人间出了这种事情，以他们嫉恶如仇的性格，恐怕早就通通飞下山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皓突然说：“你是不是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符予阳被说中心事不禁跳了跳眼皮，他转过脸来道：“这个你也知道什么吗？” 周皓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想了解的是当年的事情，我多少听过一些，那时……” “你打住。”符予阳直接叫住了周皓道：“我不想听这些，政治的游戏早八百年就看烦了，权力之下无真相，你还是说说那个诡域的事情吧。” “诡域？”周皓抬了抬眉毛，“这名字不错，你起的吗？” 符予阳眯起了眼，周皓连忙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周皓走到一边拿起热水壶接了杯水，说：“你刚才问常泽市有没有经常失踪人口，心里想的就是诡域吧，那里是不会对普通人起作用的。” “你又知道了？”符予阳抬眼道，“有什么证明吗？” “没有证明，不过那里要是普通人也会进去的话，恐怕早就会引起恐慌了吧。”周皓一小口一小口地吸着热水，“这种奇异的事件肯定是新闻社争相报告的对像，真有人进去了的话，不用咱们来常泽，这消息肯定都已经传到咱们总队那边的城市去了。” 符予阳挑了挑眉毛：“你是说你不是普通人？” “呃……”周皓失笑道，“你也知道我有那块玉佩附身了，如果不是它的力量，昨天晚上咱们也肯定回不来了，我怎么也不算是普通人了吧。” 符予阳听得心里直打鼓，他觉得再这样说下去说不定要暴露自己了，于是符予阳装着一脸奇怪的模样说：“可奇怪了，我和指导员都没有什么玉佩啊，我们是怎么进去的？” 周皓：“……” 半晌后周皓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不小心跑进去的时候看到你们还吓了一跳，以为你们也和我一样的人，没想到是我多心了。” 符予阳不敢再说了，怕露出什么马脚来，周皓突然大喊了一声，把符予阳吓了一跳。 周皓：“你是不是在开元塔买什么纪念品了？！” “纪念品？”符予阳眼珠子一转，登时呵呵笑道，“是啊是啊，好像指导员买了什么，怎么了，有问题吗？” 周皓又结结巴巴地问：“那个女人是不是穿得很奇怪，很像几百年前古代人穿的那种衣服？” 符予阳完全不懂周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觉得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心想反正毕剑锋也不在这，先问出个二三五六的再说。 符予阳装着一脸迷茫的样子道：“穿着奇怪的女人，记不清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肯定是她了！”周皓击掌道。 符予阳眼睛一亮：“谁？” 周皓面色纠结，他踌躇了半天后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妈。” 第20章 高塔 “你妈？”符予阳完全没料到居然会是这个答案，他也想像不出来，像周皓这么五大三粗的人，他妈是长什么样的。 符予阳问道：“你妈会穿奇装异服上街？” 周皓说起这个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又马上解释说：“其实我妈不怎么出门的，正常情况下她宅在家里一个月都不会出来的。” “那不正常的情况之下呢？”符予阳觉得挺搞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一丝好奇，难道周皓的妈妈也跟开元殿的邪阵有关？ 对了！ 符予阳突然记起来周皓曾经说过给他妈妈养花一事，周皓的母亲经常给周皓拿一些花花草草让他帮忙养着，她或许早已经知道了周皓能控制植物的行动一事，那些花草都只是很普通的植卉，符予阳并没有在典籍上看到有用到那些来做为施邪法的材料。 周皓的母亲究竟是正是邪呢，听周皓刚才那句话，他的妈妈似乎不止一次这样做过，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赠予东西的那些人去到那片诡域，她想要干什么？那些去了诡域的人又都到哪里去了？ “不正常的情况……”周皓嘴角抽搐道，“自从五年前我妈生了我弟之后，她就开始这种奇怪的打扮并且很少出门了，不过她也就自己穿穿，并没有我也穿那什么衣服。” 符予阳奇怪道：“到底是什么衣服？不会是邪教吧。” 符予阳曾经通过这具身份留下的记忆了解到这个世界有一个邪教组织，这种组织专门诱骗那些文化水平低下的人群，在社会中有着极其恶劣的性质，好在这个邪教组织已经在开国的同时被赶出了国门，如今只能在沿海城市的一块钱纸币上看到有关他们的信息。 “当然不是邪教了！”周皓大叫了一声，又深吸了口气说，“她平时根本不跟人接触的，就连我弟现在也是送到了爷爷那里让他老人家带，她自己就呆在家里，没事天天上网。如果是邪教的话，她恐怕早就被蛊惑得*了吧。” 符予阳无辜道：“这又不怪我，明明是你先说她会在外面跟路人发一些东西的。” 周皓把头一低：“好吧，是我没说清楚。其实她一年里有一个月出门就不错了，如果她要是出门了，那肯定是去给路人发东西的，而且那个东西她只带了一份。” “也就是说，一年里只会有一个人进去那片诡域？”符予阳确认道。 周皓点头：“是的。”他马上又说：“不对，今天你和毕剑锋不就进去了嘛。” 符予阳当然清楚自己和毕剑锋根本没有和周皓母亲碰过面，只不过随口一应误打误撞知道了周皓母亲的奇怪事情。 可是从周皓口中了解到他母亲的奇怪行为，光听的确十分可疑，但是这一切符予阳都没有亲眼见到，所以目前还不能定性。 目前可以肯定的信息就是，周皓的母亲知道这片诡域的存在，而且还向外界请人进去过，她成天呆在网上或许就是在找关于诡域的资料，她发给路人的东西也说不定就是网友见面的信物。 那些被她发了东西的路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修行者！ “对了，有个问题我奇怪了很久……”周皓突然面色复杂地说，“你觉得那些邪教是真有法力吗？” 周皓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他一开始也并不相信，但是自从能控制植物的行动之后，他对世界上的一切又都有了新的看法，那些信了邪教的人会去首都的极天宫前*，说不定就是被控制了心智。 符予阳一听这个问题就知道周皓在想什么了，他啪的就是一巴掌拍在周皓脑后，但是周皓皮糙肉厚厚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胡思乱想了，那些邪教要真有本事，这个国家的主席位置不早就是他们的吗？”符予阳这话倒不是在糊弄周皓，人间龙脉早已经断绝了千年，只余那些曾经的仙山名门或许因为自身洞府的福泽风水或许可以继续修炼，凡尘俗世里的话，是断然没有修仙问道的可能性了。 周皓经符予阳一说也神情也开朗了不少，又开始嘻嘻哈哈地对着符予讨好起来。 符予阳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挂钟，道：“指导员可能不会这么早回来，不如我们再去开元殿玩玩？” “你不怕吗？”周皓本来笑眯眯的，闻言面色一凛，“万一又进去了怎么办？” 符予阳挑着眉道：“这不是有你吗？我肯定不会怕的。”开玩笑，如果不是昨晚毕剑锋受伤的话，他又怎么会逃跑，如果现在让他一个人回到诡域那里他也是绝对不会害怕的。 “可是我怕。”周皓倒是十分老实，他苦着脸说，“昨晚如果不是为了找你们，我根本不会去开元殿的。” 符予阳：“放心吧，那个诡域只会在晚上阴气聚集的时候开启，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 诡域既然存在就必定有大量的阴气，只是看昨晚的规模，以这种程度的诡域应该会让整个常泽市都变成片草不生的鬼地，可是常泽非但没有受到阴气影响，反而目渐繁荣，实在出乎符予阳意料之外。 除非，常泽市里还有什么镇着。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符予阳看周皓半天没个动静也失去了耐心，他知道周皓也只是凡人一个，对这种玄异之事心存畏惧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如果真的再次进入了诡域，到时大战一场，周皓只会控制植物那种程度的能力还是拿不出台面的，搞不好被活尸捉了去，又要自己去救他。 周皓：“喂……你等等……慢点我还没洗脸！” 门哐地一下被关上，周皓急得脑门冒汗，他拿着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把脸，咬了咬牙便追了出去。 正午，开元殿前。 今年的夏日似乎要比往年来得早。 “好热啊……予阳你有没有带钱？”周皓像是刚从水里抓出来似的，寸头都被汗打湿了，正滴滴嗒嗒地向下掉着汗珠。 符予阳倒是一点事都没有，这种程度的热对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符予阳摸了摸口袋，掏出来两个硬币，周皓便双眼发光地抢了过去，跑去买了瓶水，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毕剑锋就在里面，我们要不要进去找他？”周皓指着壮观的开元殿的城墙，又压低了声音说，“里面有空调，吹着可舒服了。” 符予阳一直在注意现场的环境：“你要去你去吧，我不热。” “那我也不去了。”周皓闷闷道。 “白虬、赤炼、青蜂、黑木……奇怪，都是一些普通的镇邪图案，有些都已经失效很久了，为什么诡域的阴气没有对这里的环境造成影响呢？”符予阳饶是有着三千年的寿命，此时此刻也有些看不懂，到底是什么压制了诡域的阴气？ 周皓被晒得头都晕了，他又为了在符予阳面前保持风度，近四十度的高温下还穿着常服外套领带紧扣，符予阳在嘀咕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只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被烤熟了，那瓶冰水他咕咚几下就喝掉了四分之三，吓赶紧合上盖。 他追符予阳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钱包，不然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狼狈的模样了。符予阳偶尔会把目光投向他，他便连忙摆出一副迷人的微笑，可奈何符予阳就是不搭理他。 “看来这里也找不出什么了……”符予阳瞟了一眼周皓，发现对方已经热得直吐舌头但还是忠心耿耿地跟在自己身旁，心中也有些不忍。他看了一眼开元殿后高高伫立的开元塔，心中一动道：“皓哥，咱们去开元塔玩玩吧。” 周皓喜出望外：“真的吗？” 开元塔作为开元殿这种政府办公的要点不远处的高塔，每年都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游客前来参观，虽然开元塔已经重建过一次，但是因为其历史意义，对许多人仍然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政府见有利可图，甚至开始在塔下收取门票，成人三十元，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可减一半票价，一年下来的利润可以建二分之一的开元塔，两年下来就能再建一座了。 然而此时开元塔能吸引周皓的因素都不是这些，而是因为……塔里有空调。 是的，因为慕名参观的游客太多，酷热之下很容易有人中暑晕倒，所以政府后面又设了中央空调，而且因为开元塔高达一百八三米，曾经有人建议在塔中设立升降电梯，但是因挥霍浪费为由被多数人否决掉了。 塔顶有一口钟，能够到达塔顶的人不仅能欣赏到常泽市全市风光，而且还只用支付十元就能敲钟八下，对心上人或者家人祈福，事后还能领取纪念品一份。 所谓心动不如行动，为爱人表达爱意，为亲人奉献亲情，你还在犹豫什么…… 好吧，这个是政府宣传的原话。 当然，此时此刻站在开元塔一层的周皓看着身边的符予阳心里是充满感动的，因为他终于不用被热得像狗一样了。 第21章 塔内 开元塔是常泽市最出名的景点，几乎是提到常泽就会想到开元塔，不仅仅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次事故，塔的本身就已经拥有了十分悠久的文化内涵，伴随着它的传说数都数不清。 符予阳和周皓目前还只在一楼逛，因为来这里的游客实在太多了，政府又规定每层只能容纳五十人，以免造成塔内拥挤，所以需要上面一层的游客去了第三层，他俩才能上到二层。 周皓进来的时候没有交门票，他只出示了自己的士兵证，门口的武警便十分爽快地让他过去了，不过因为周皓穿得太过正式，引来了许多目光，相对来说，只是一身迷彩的符予阳就随便许多了。 符予阳知道这个国家准许军人免费参观这些景点，算是一个小小的福利，他学着周皓出示了自己的士兵证，照葫芦画瓢地也进了开元塔。 塔外是人挤人，塔内的情况就好了很多。 每个旅客的大部队都有一个导游来解说塔边上的图形文字，符予阳没有跟过去听，而是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你看得懂这些吗？”周皓跟在符予阳身后问道，“开元塔的历史分好几个阶段，它是两千多年前由汉清帝着手开始建立的，根据史书的记载，一开始开元塔只是六十米左右的高度，可在那时已经是很高的建筑了，汉清帝曾经在塔顶的一块碑上题字，为天下苍生祈福。但是后来开元塔被雷劈断过好几次，都由当代的皇帝进行了修复，每一次修复都会让开元塔高出三四十米左右，并且每个皇帝都会学习汉清帝，在那块碑上留下自己的题字，一直到现代。” “所以，越是在下的楼层，文字越是晦涩难懂。”周皓煞有介事地说。 符予阳当然也看不懂，虽然他是三千年前的狐妖，但是这三千年他一直生活在妖界中，对人间知之不多，也不清楚人类的文字是如何演化的，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来看文字的，而是希望在这里找到诡域的邪气无效的原因。 通常这种历史悠久的建筑经过了千年岁月的打磨，自身都蕴含着极高的天地灵气，这也是为什么符予阳会怀疑它的原因。 符予阳说：“我看不懂，不过我想一个人看，不想跟着解说走。” 周皓点了点头，又失落道：“你也不要我跟着你吗？” “不出声就随便你。”符予阳目不转睛道。 开元塔一层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也没有什么蕴含灵气的地方，符予阳草草看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有，而且一层的文字笔划诡异难懂，图案也太过简单，实在没有什么引人感兴趣的地方。那边的解说也只说了一遍便觉得没什么可再说的，于是率着众人在塔楼梯口等待着。 “挺无聊的是吧。”周皓见符予阳闷着一张脸还以为他不开心，又说，“其实开元塔好玩的还在上面呢。” 符予阳闻言把目光投向他：“怎么个好玩法？” 旁边有人也好奇地说：“上面有什么吗？” 周皓见有人搭理他心情便好了许多，道：“开元塔可以说是记录了我国近两千五百年的历史过程，从一层的汉清帝到顶层末代皇帝的宏烽帝，每代皇帝都会在开元塔中留下自己的一笔，整个塔就是由无数皇帝亲手书写的史书。” “可惜了。”一个女生感叹说，“二十年前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只剩下顶层的那口钟。” 周皓当即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虽然当时的事故对开元塔造成的损害十分巨大，但是它还是坚强地存留了下来，而且塔里的资料国家都保存得很好，所以复原工作才十分顺利。” 众人俱是恍然点头，周皓又说：“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开元塔和古人们建造的开元塔从外观来说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建造它的材料就全部更新过了。” 那个之前叫可惜的女生还是道：“那这样仍然挺遗憾的，如果当然开元塔没有被纵火就好了。” “还不是那些造谣的人。”另一个中年男人说，“他们在学生的□□队伍中混水摸鱼，造谣开元塔是由扶桑国帮忙建造的，要所有人一起抵制扶桑产品，于是就有几个冒失的傻子在塔里点了火，当时塔上面还有人呢！” 周皓：“……” 男人一说话又有几人义愤填膺地附和起来，显然是不少知道都知道当年那件事，也有不少年轻的人好奇地向同行的人打听中年男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周皓完全没想到只是几句话这个话题就完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他急得背后火烧心一般，便是以他现在穿着军装所代表的身份也不好去多说什么，还好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都在作死是吗？”一个清丽的女声道，“觉得自己懂很多？！” 那个女声的主人就是此行众人的导游，她之前一直在二楼等候能让众人上楼的消息，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制止，此刻气势汹汹地走下来，脚步声呼呼直响。 导游在高高的楼梯上俯视周皓：“这位帅兵哥似乎懂挺多哦~” 周皓还以为是在夸他，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敢当就闭上你的嘴好吗！”美丽女导游的声音由甜蜜猛地一转变成凛冽的寒风，“信不信我一封举报信直接交到部队里去？！” 周皓马上大气都不敢出了，他虽然是军二代，但是一直不受父亲疼爱的他如果让家里知道这件事，一顿饱打肯定是难免的。 符予阳本以为周皓会说出什么跟诡域相关的有用信息，没想到是这些无聊的玩意，他见周皓被导游训斥也不帮腔，只是站在一边左望望右望望，不副不关他事的模样。 导游又训了其他人几句，众人也都被说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没有再继续争论什么。 “上去吧，二层的人都走光了。”女导游一挥手示意游客往上走，“想知道相关的故事就跟我走，别老是听乱七八糟的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后面这话明显就是在说周皓了，周皓终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他虽然平时为人处事都会忍让，但是好歹也是军队里的人，三分火总是有的。 周皓向前一步正要开口，符予阳见状连忙拉住了他。 女导游：“怎么？这位同志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符予阳小声道：“别闹出事来。” 女导游：“？” 周皓嘴角抽了抽，又退后了一步，忍了下来。 女导游冷笑着说：“如果你对我有意见，麻烦把全过程事无巨细地写下来投进意见箱，相信上面的人看了内容之后自己会有一个判断。” 周皓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女导游嘛了一声，蹬蹬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符予阳也要跟着上去，周皓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符予阳奇怪道。 周皓一脸郁闷地说：“我想回去了，我们下次再来吧，这里不好玩。” 符予阳觉得好笑：“谁让你逞能的，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吧。” 周皓浓眉怒竖：“我还不是为了你！” 符予阳含情脉脉地抓住他的双手：“所以为了我，请你先回去吧。” 周皓愕然，符予阳神情再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蹬蹬去了二层。 符予阳刚上二楼没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周皓跟了上来，于是头也不回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反正你也不跟着那导游，咱俩就走咱俩的，不跟他们在一起。”周皓小声说，“你放心吧，我不吵你了，你慢慢看。” 汉清帝当年初建开元塔时单位换算到现在是塔高为六十米左右，所以二层仍然是那个朝代留下的文字，图形除了周围多了些点缀也并无其他花样，符予阳只草草看了一圈便兴致全无，过程估计连三十秒都没有。 “你看完了？”周皓问，“不仔细看一遍吗？” 符予阳说：“我来这里不是来看历史记载的。” 周皓：“那是什么？” “你觉得你妈妈能给我发东西让我进入了那片诡域。”符予阳决定给周皓透露点什么，不然他一直这么傻呼呼的也太烦人了，“我会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吗？” 周皓登时两眼放光兴高采烈道：“你是超人吗？电影里会放激光的那种，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啾啾啾！——” 符予阳真的很想一拳头过去。 符予阳：“我会一点小法术，所以也是你妈为什么会给我发东西的原因。”他转过来正对着周皓的面道：“你妈妈应该是懂得法术之类的高人，她每年都是以这种方式来请得帮手，这在普通人的眼里可能行为怪了一些，但是作为她的孩子，你应该体谅她一点。” “我知道。”周皓放弃了搞怪，他苦笑道，“我也没有说我妈怎么样啊，而且她自从变得怪怪的之后，对我的态度居然还好了不少，以前我在家里她从来都不看我一眼的，最近这五年来却每个月都会打电话来关心我，要是换她跟我爸刚结婚那会儿，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跟你爸结婚？”符予阳惊讶地说，“她不是你亲妈吗？” 周皓叹了口气，惆怅道：“一言难尽，以后慢慢跟你说吧。”他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于是低下头在符予阳耳边轻声说，“现在我不能讲。” 符予阳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他看见众人已经上了第三层的楼梯，于是也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第22章 争吵 符予阳专注地查看着塔里的每一个角落，即使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他也不会放过，周皓一边哈欠连天一边跟在后面，他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两千五百年前的文字和现代的文字已经相去甚远，符予阳是怎么看得这么入神的。 “这层也没有。”符予阳低声道，“我们还是跟上大部队继续往上吧。” 周皓：“你等等。” 符予阳脚步一停，周皓问道：“你在找什么东西，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帮不了我的。”符予阳看了周皓一眼，“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去找别人聊天呗，刚才在人群里不是说得很好吗？” 周皓的脸马上就涨红了：“我那还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只说给你听的……” 符予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历史学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皓答道，“你要干什么？” 符予阳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行的话，呆会我看到哪你就给我解说到哪。” “行！当然行！怎么不行！”周皓连忙道，他马上又小声说，“可是我只会说我知道的。” 符予阳正想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几千年的历史，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跟着人群上了四楼，开元塔每上一层面积就会少许多，不过因为塔本身占地面积大的原因，连最顶层的塔都能站下五十人，又因为人数限制的关系，所以每一层并不挤，甚至还有跑动的空间。 而且以开元塔一百八十多米的高度，许多人也坚持不了登到塔顶，不少人都在一百米出门的时候就不想再往上爬了，纷纷选择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下去。 “汉清帝是一位伟大的皇帝。”周皓见符予阳蹲在一副石雕字前呆着不动便及时地解说起来，“他在位其间力排众议重用了廉昭大将军，廉昭于是数次大败了匈奴的大军，给了当时的边境一个世纪左右的太平生活。” 符予阳：“力排众议？这个廉昭难道有什么污点吗？” 周皓点头道：“是的，廉昭大将军是一个军妓所生下的孩子，他从小就因此备受欺凌，十六岁时便受了墨刑继而从军，后来居然能当上将军，他的人生真的是个传奇。” “这个身份太卑微了，他是怎么出头的？”符予阳好奇地问，“要让汉清帝如此信任一个地位低下的人去率领三军，我觉得这之间关系不简单。” 周皓：“按正史上的来说应该是汉青帝一次在华茂苑狩猎的时候，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冲出来只大虫，那大虫十分威猛，只是吼叫了一声，那汉青帝的马便当场破了胆，汉青帝当时也是危急万分，就在那时廉昭冲了出来，三箭齐发射死了大虫，从而得到了汉青帝的赏识。” 符予阳明白道：“怎么感觉跟狗血电视剧里的英雄救美情节一样。”他突然想到什么，继续问：“你刚才说是按正史，那不按正史来说呢？” 周皓的神情登时变得十分奇怪，他正要开口，后面却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叔叔，大虫是什么呀？”那个男孩还没高过周皓的腰，此时一双天真无邪的清澈眼睛闪烁着求知欲看着两人。 符予阳：“大虫就是老虎，是一种专门吃小孩子的动物，如果小孩子不好好呆在爸爸妈妈身边的话，大老虎就嗷呜一口吃了他！” 小男孩害怕地“啊”了一声，嘤嘤嘤地跑走了。 周皓头上滑下三根黑线，符予阳继续回头看着墙上的壁画，道：“接着刚才说，关于汉青帝的野史。” “不按正史的话……”周皓突然莫明其妙地笑了一下，他连忙咳声，“你确定你要听吗？我总觉得你不会想知道这个的。” 符予阳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周皓：“你爱说不说，还卖什么关子。” 周皓：“我……” 又有一个声音道：“因为汉青帝和廉昭的关系十分暧昧啊。” 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去，见刚才的美丽女导游正带着众人走过来，那个好奇小男孩正被一个貌美的少妇牵着手。 “暧昧？”符予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看了看周皓的神情于是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是那种关系对吗？” 女导游点了点头，她身后立刻有人道：“是不是真的啊？” “正史上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是记载地却十分暧昧，你说一个大将军去蹲个厕所，这皇帝都要跟在后面，他们的关系能简单吗？”女导游说完又道，“你面前的这副壁画就是汉青帝在廉昭去世之后命人雕刻的，他一生只为这个男人雕了壁画，还搬进了开元塔里，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可没一个人有这种待遇。” 一个男人说：“上厕所还跟着去看，怎么感觉这么恶心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女导游也笑道：“你是恶心上厕所被人看，还是恶心同性恋？” 那男人又说：“都挺恶心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周皓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符予阳看他那样就知道他生气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皓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那副壁画。 壁画其实雕得很简陋，毕竟两千五百年前的时候凿刻技术也不怎么精湛，不过却还是很清楚地表示了一个男人弓弦拉如满月的英姿。 符予阳突然问：“廉昭是怎么死的？” “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吧。”女导游想了想说，“史书上只说他死了，却没说他是怎么死的，研究史学的专家认为那个年代医疗水平落后，应该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之前那男人又道：“搞玻璃得了艾滋病死的。” 在场的人俱是笑得弯腰，周皓的怒气却已经聚至满点。 “没有文化水平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行吗？”周皓冷笑道，“艾滋病是同性恋得的？难道你就是艾滋病病毒，天天看准了同性恋就往他们身上钻？” 场面一下就静了，男人啧啧说：“你难道是同性恋？被说了一句就像狗被踩了尾巴一样激动，也难怪了……” 周皓咬着腮帮子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符予阳连忙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 “哎呀当兵的打人啦！”那男人见势不好连忙躲到女导游的身后，“一个当兵的还是同性恋，真是给军人丢脸，我呸！” “你他妈有种就过来跟我打一架！”周皓愤怒地像头狮子，符予阳费了好大劲才拉住他。 符予阳轻声道：“别打架，闹大不好。” 周皓的动作于是慢慢停了，他红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符予阳，符予阳心想怎么这人这么爱哭，动不动就要掉眼泪。其实他很久以后才知道，周皓只是有情绪激动起来眼眶就会红的生理反映。 男人那边被人劝了几句也慢慢从女导游身后站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说：“你是哪个部队的！我要去举报你！” 众人齐声劝说了一阵那男人于是更加得意，趾高气扬道：“说啊，死玻璃是不是没有*的，这点种都没有？” 周皓又要发火，符予阳立刻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给他看。”符予阳说，“你打了他吃亏也是你自己。” 周皓的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军人证来，男人推了一把女导游：“给我拿来。” 女导游也火了，她之前在这个男人躲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就觉得心里一阵不爽，此刻见状更没有好气道：“你是不是男人，要拿自己去拿，没长手吗？！” “嘿呀你这导游态度怎么这么恶劣！”男人又对着她骂了起来，“小贱人信不信我马上就去投诉你！” 女导游此时此刻脸上只剩下呵呵，她倒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并不像周皓那样冲动，只冷冷道：“你要去就去吧，又没人拦着你。” 符予阳看得只想打瞌睡，心想这人类果然十分无聊，要不是看周皓对自己好的份上，他早就放任这两个人打起来了。 男人没有去看周皓的军人证，他这小细胳膊小腿的，周皓一条胳膊比他大腿还粗，他对着导游的鼻子点了点，骂了声“你等着”，于是转头沿着楼梯走下塔去，想必是去投诉导游了。 周围的人经此一闹也都失去了游玩的心思，陆陆续续地也纷纷地走下楼去，只余那个女导游和符予阳与周皓两人。 “唉呀这下爽了，回去后又得被领导训了。”女导游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走到塔边上朝外吐了口雾气。 周皓：“塔里不准抽烟的，被人看到会被罚五千块钱。” 女导游回头瞟了他一眼：“老娘呆会儿回去要被一头死肥猪骂得狗血喷头，这会儿抽根烟怎么了？！你们也要去举报老娘吗？！” 周皓嘴角抽搐道：“不会，你小心点别把东西点着了，痕迹也收拾干净就行。” 女导游哧了一声，再不说话。 符予阳早在人散的时候就继续去看壁画，他突然回过头说：“皓哥，我跟你说个事情，你心情肯定会好起来，要不要听？” 周皓心里正窝火得很，道：“什么？” 女导游闻言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符予阳神秘兮兮地说：“你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女导游再次哧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看风景。 周皓难得主动听到符予阳让自己来接近他的话，颠颠地跑到符予阳身边，低下头道：“你说。” 第23章 死玉 “刚才那个男人啊。”符予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低声道，“就是跟你吵架的那个，他……” 周皓还以为符予阳要说什么，他一听这话心头就有一股火气直冲上来，生气道：“说他干什么！”周皓随即发现自己语气重了，又连忙改口说：“我知道你跟他一样也比较讨厌同……讨厌我这种人，不过我已经想通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骚扰你了。”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符予阳好笑地说：“你难道忘了我不是普通人吗？” 周皓有些出其不意，他一扬眉毛，道：“那你是要说什么？” 符予阳：“我想说……” 他转过头来，迎上周皓的眼。 “……那个男人，自身都难保啊。” 周皓小心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导游，后者正一脸忧桑地看着塔外风景。 “那个男人怎么了？”周皓好奇得耳朵都要竖起来，“难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诅咒？” 符予阳一脚踩在周皓脚背上：“你又知道我会下诅咒了？！” 周皓“哎呦”一声，捧着脚嗞牙咧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你知道那个男人的前世是什么吗？”符予阳笑了笑继续道，“是一个喜欢嚼人舌根的妒妇。” 周皓颗颗冷汗顿时流下来：“……妒妇？” 符予阳看着面前壁画的雕纹一边道：“他的前世是个古代时候大户人家的闺女，嫁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可是好景不长，时当打仗，她丈夫被征兵召走，死在了战场上。” “这不是很可怜吗？”周皓唏嘘道，“你能看到人的前世？” 符予阳：“可就算她丈夫死了，她作为这户人家的长子正妻，还是有些地位的，而且她还生了一个男孩，也可算老有所依，但是……” “她妒嫉别人？”周皓接口道。 符予阳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周皓：“你自己说她是个妒妇。” 符予阳干笑了两声：“好吧，不管这个，我继续说。她丈夫下面还有个妹妹，是嫁给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不过这个将军跟她死去的丈夫没有什么关系，他一直驻扎在国家的西北边抵御外敌，而她的丈夫是死在西南边的战事中的。” 周皓：“那个将军很喜欢她丈夫的妹妹是吗？” “是的。”符予阳说，“丈夫妹妹刚嫁过去的时候，那个将军的确很疼她，不过时间一长，虽然那个将军对她的情意不改，但是连那个妹妹自己也感觉到，将军的确没有从前那样喜欢她了。” “这是为什么？”周皓问。 符予阳：“那个妹妹有先天顽疾，不能怀孕。” 周皓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这跟妒妇有什么关系？” “那个妹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来找她帮忙，毕竟她是家中大嫂，女人家的私密事讨论起来也容易一些，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而且妹妹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委屈，她就觉得这个妹妹太不知好歹，因为她死了丈夫，不会理解丈夫仍在身边却得不到宠爱的女人的感受，非但没有劝慰妹妹，反正把人教训了一顿。” 周皓：“这个没什么吧，只是小小的妒忌心，并没有那么严重，可以在能理解的范畴里。” 符予阳白了他一眼：“后来那妹妹就自己寻访名医，居然把肚子给治好了。” 周皓再次插嘴：“我觉得已经看到了结局。” 符予阳：“妹妹治好了肚子便马上有了将军的孩子，不仅重新赢回了丈夫的感情，还一口气把之前服侍将军的几个侍婢全都扫地出门，出了口好大的恶气。” 周皓说：“后来呢？” “本来到这里也没有这个做嫂子的什么事的，不过这妹妹的娘家和夫家住得挺近，都是在京城里，将军出征她便要独守空闺，这寂寞的日子你说她会去哪呢？”符予阳反问道。 周皓：“去她嫂子那。” 符予阳点头道：“妹妹回娘家玩自然少不得带孩子一起回去，她在夫家地位已稳，回去自然也不用看娘家人的脸色，更何况娘家只有一个嫂子，还是个丧夫的。这次次回去，趾高气扬，与嫂子的闺房话三句不离自己的丈夫，时间一久，这嫉妒的心就如火苗一般高高蹿起来了。” “本来这妹妹也就是为了出上次被嫂子训了一顿的气，出完之后就什么也没了，这要是放在平通的大家闺秀上，行事如此之小心眼说不定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但是她错估了一个失夫少妇经过多年寂寞折磨的一颗心。” 周皓：“嫂子就把妹妹弄死了？” “妹妹和将军两个人，一起弄死了。”符予阳眨了眨眼，听得周皓背后一寒，“妹妹之前为了怀孕遍访名医的确怀上了一胎，但是自此之后那药方就没用了，不管妹妹怎么喝药，肚子里就是没有消息，她本就不满足只给丈夫生一个孩子，天天为这事急得团团转，后来就给嫂子知道了。嫂子交给了妹妹一块青玉，说是这块玉能保佑她再次怀上孩子，只需要在房事的时候含着这块玉，从自己的嘴里送到对方的嘴里。” “哇！”周皓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怎么这么sex！” 符予阳：“？” 符予阳道：“什么细克丝，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 “没事，你继续说。”周皓诡笑着捂嘴。 符予阳疑惑地看了周皓好几眼，他不明白那奇怪的细可丝是什么意思，看人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好词。 “那块玉是死玉。”符予阳说，“就是有人下葬时，陪人一起埋下去，放在死者口中的玉。这种玉能保尸身千年不腐，但是如果被活人含在口中的话……” 周皓紧张地睁大了眼：“会怎么样？” 符予阳一字一句，如重石般击在周皓的心脏上。 “会……吸！人！魂！魄！” 周皓喃喃道：“那妹妹和将军的魂魄就这样被吸走了？” “而且还是裸死在床上保持着行房的姿势呢。”符予阳冷笑着说，“这事一出后将军府大失了颜面，将军的老母亲也终日以泪洗面，没几个月就去了。” 周皓：“那那个嫂子呢？” “活到了寿终正寝喽。”符予阳摊手，“死玉一旦吸人魂魄后就会融入血肉中，不用刀切来是发现不了的，所以并没有证据来证明嫂子是杀人凶手，官府只能对外说是突然暴毙了。” “暴毙？”周皓脑洞叮地一开，“马上风？不过这个好像只有男人会有……” 符予阳：“……” 周皓见符予阳脸色不对连忙说：“那她转世之后还成了男人？这不对吧，地府去哪了？判官和阎王呢？” “都在啊。”符予阳道，“不过她受到的刑罚不是在地狱里的。” 周皓：“那是……？” 符予阳：“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他活了八十岁，养了一辈子的唯一儿子在他死前居然得知到，不是他亲生的。” 周皓仰起头来哈哈哈爆笑。 女导游在那边探了个头大声道：“你们还玩不玩，不玩就回去了，老娘要辞了这份工！” 符予阳：“怎么样？开心一点了吗？” 周皓被刚才符予阳一番攻心斗的故事牵着走了圈后早就没有生气了，于是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吐槽道：“这个故事好玄幻，感觉有点假。” “你的直觉没错，我这个是编的。”符予阳十分爽快地回答道。 周皓差点一口气在喉咙里没咽下去。 符予阳：“我哪会什么看人前世，就算看人前世也不可能在一小时都不到的时间看了人两辈子，可见你的智商还是有救的。” 周皓：“你……”他本来要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走吧。”符予阳对周皓招了招手，“我们继续往上，那个女导游好像还没走呢，让她带着我们好了。” “美女——”符予阳轻佻地对女导游吹了声口哨，“我们还要继续往上看，你陪我们吗？” 女导游“啧”了一声，她掐灭掉烟头，将过滤嘴用随手带的餐巾一卷放过挎包，道：“两位大爷要上几层啊？” 周皓把目光投向符予阳，符予阳道：“顶层。” 女导游意外了“哟”了一声，说：“这塔可是有一百八十米高呢，可没有电梯，你要走上去得有那个体力才行，这楼梯越往上可是越难走的。” 符予阳轻蔑地看了她脚上一眼：“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好了。” 女导游今天穿的是双高跟鞋，虽然跟也没有那么高，但是在这楼梯上上下下也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 “你说谁呢？！”女导游瞬间爆炸道，“老娘我可是从小就在开元塔里玩大的，这一口气跑上塔顶还能在塔尖上做个托马斯回旋你信不？” 周皓噗地一下没控制住表情，符予阳连忙苦笑地说：“我信信信……你牛逼行了吧？” 女导游脸色好了些，又低声埋怨道：“哼，要不是想让你们更加清楚地了解这座塔，我才不会接这个工作呢，又累钱又少，真想早点回家。” 第24章 皇后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女导游便带着符予阳和周皓两人将开元塔一层一层地全都往上看了下来。 “其实开元塔说是一本两千五百年的活历史是有人夸大了，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被记载在这上面，或者有些资料被当时的当朝者给篡改了，你们这一路上来也应该看到了那些类似的痕迹。”女导游带着两人看完了十多层，她站在向上的楼梯一边走一边给后面的人解释着，“喂你怎么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周皓连忙强自清醒过来，道：“不好意思，我不这样了。” “你主要说给我听就行。”符予阳知道周皓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会跟来，于是说，“我对这些很感兴趣，有什么更加详细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漏过。” 女导游哼了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她是看这周皓脑袋一点一点地钓鱼，又在这么陡的楼梯上，万一摔下去负不起责才那样说的。 女导游：“我叫赵雯，你叫我雯姐就行了。” 符予阳笑了笑：“雯姐。” 赵雯点了点头，她对符予阳的印象还不错，比起旁边那个连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男人好太多了。 “雯姐。”符予阳道，“我们这是到了第几层了啊？” 赵雯说：“十六层了，怎么？” 符予阳：“没错，我就问问什么时候能到塔顶。” 符予阳从塔下一路上来，发现这塔中间几乎是没有什么灵力波动的，他想到这开元塔在二十年前已经被烧毁过一次，现在的开元塔是政府重新修建的，听说当初开元塔只是留了口钟下来，而昨夜里那诡域里的开元塔也有着钟声，符予阳已经可以确认下来，应该只有塔顶的钟才是与诡域有联系的关键点了。 赵雯闻言道：“塔刚好是二十层，咱们还有四层就登顶了，你很急吗？其实也就四层而已，不差那么一点时间了。” “那就麻烦雯姐继续帮我解说了。”符予阳笑着说，他对人间知之甚少，趁这个机会也正好了解一下。 符予阳又看着旁边哈欠连天的周皓道：“你要不要先下去，我看你跟着上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周皓抽了自己一巴常，又连连摇头说：“不不不，我清醒得很，不用担心我。” 符予阳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三人又上了一层，到了这里塔中的装饰就精致了许多，从最底层到这里已经可以明显地发现这两千五百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生活质量的进步。 符予阳走到一块壁画前，奇怪道：“咦？” 周皓听到符予阳发出疑惑的声音连忙也一同看去。 赵雯：“怎么了？” 符予阳转头问道：“这个壁画上怎么会有乱划的痕迹，这两个字似乎被人改掉了。” 这回赵雯还没来得及回来，周皓便道：“这个就是原来的样子，你之前在下面不是已经看见过类似吗？像这种前朝皇帝提的诗在改朝换代后，后面的皇帝都会因自己的喜好来命人更刻壁画的。” 符予阳不禁失笑：“可是这改得也太挫了吧，‘生愿生食敌人肉，死亦死寝外鬼皮’，原来的版本是什么？” 周皓瞬间回答道：“生愿生食胡虏肉，死亦死寝鞑靼皮。” 赵雯点头说：“没错。” “为什么会这么改呢？”符予阳不解，“难道这后朝的皇帝就是原诗上所提到的……” 赵雯接口道：“胡虏与鞑靼。” 符予阳：“……好吧。” “我觉得这样好幼稚哦。”符予阳又转回头去看壁画上的提诗，“他改了又能怎么样，原版诗句却还是流传下来了，让后人听见了只会说这个皇帝气量小罢了，像三岁小孩子一样。” 赵雯说：“这是千月朝最后一代皇帝延远帝留在壁画上的两句诗，他虽有心治国，但当时的局面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人的铁蹄蹋碎了自己的国家山河，最后*于崖水关的城楼之上。在这座塔里，他留下了这副壁画与这两句诗，原本还有两句他是要打退胡人之后补上的，但是……” 符予阳了然点头。 “旁边这位便是延远帝唯一的妻子——倩皇后了。”赵雯说话眼掩不住眉宇间的向往，“古代男人越是家门显赫越是三妻四妾，唯独这延远帝是异类，一生只都只有倩皇后一人，连妾妃都没有。” 符予阳看着赵雯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你很羡慕？” 赵雯啐了一口，笑骂道：“去你的，老娘羡慕怎么了，不羡慕这脑袋才有问题。” 符予阳：“哈哈哈……” 赵雯说：“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周皓在一边道：“现在不都是一夫一妻结婚制吗，哪还像古代一样。” “啧。”赵雯秀眉一挑看了看他，“现在这男人就算结了婚还不是照样出去偷腥，少年你太甜了。” 周皓：“……” 符予阳道：“雯姐你别理那人了，我们继续说这壁画吧。” 赵雯将目光移了回来，符予阳看着面前壁画上的女人道：“这个就是倩皇后了？” 赵雯点头说：“没错，这能在开元塔里有画像的女人从古至今就只有两个，一个刚才你已经在下面看过了，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面前这位，虽然也有别的后妃在开元塔中有记载，但都只是文字描述，而且都一笔带过了，从来没有像她俩被描述地这么全面的。” 壁画上的女人穿着古代的宽袍大袖，虽然面貌并不惊人但也算清秀，而且气质十分大气沉稳，的确当得上是皇后了。 符予阳：“我还以为是很漂亮的女人才让延远帝这么痴迷，原来长得也不过如此。” 周皓突然又说：“这你就错了，古代越是漂亮的嫔妃，这皇帝的其他女人就越多。” 符予阳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帝王爱的都是女人的色貌，而一个女人的色貌能保持在巅峰几年？等她们年长色哀比不上那些嫩草的时候，皇帝自然就要新纳妃嫔了。”周皓井井有条地解释道。 符予阳不置可否，赵雯这次没有反对周皓的说法，也道：“的确是这样的，看看古代三大名姬，不管是出嫁塞外的玄瑜、还是倾城倾国的妍梦夫人、或者是令铁树开花的美人妙嫣，她们的男人哪个不都是三妻四妾的。” 赵雯唏嘘地总结：“女人啊，光凭美貌是留不住男人的心的。” 周皓一脸面无表情的痴呆样站在旁边，似乎完全不关他的事一样，不过……以他的性向，也的确不关他的事。 符予阳问道：“后来呢，这个倩皇后不是延远帝的妻子吗，延远帝*于崖水关上，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赵雯说，“完全没有记载，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国门破开，整个中原都被外敌占据，她无路可去，可能早就死了吧。” 符予阳：“好吧，我们继续往上走。”他看了一眼周皓，觉得周皓至使至终，看着倩皇后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开元塔越往上游客就越少，到了现在这几层就已经不用等候上面的人离开才能走了，可以随意上下。 符予阳趁赵雯走在前面的时候故意慢走与周皓排齐，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周皓似乎在想事情，符予阳的问话让他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什么怎么了，你不跟导游一起去看？” “我是看你刚才怪怪的，所以来问一下。”符予阳说，“你真没事？” 周皓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 符予阳好奇心呼地一下就起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事？快给我说说。” 周皓把头一偏：“没什么的，小事情你别问了。” 符予阳绕到周皓的另一边走着：“我看见你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倩皇后的壁画了，快说！怎么回事？” 周皓登时大吼：“我没有色眯眯！” 周围瞬间静下来了。 周皓脸上一红，连忙压低了声音说：“你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壁画上的人有点眼熟。” 符予阳本来只是存着逗弄周皓的意思，闻言不禁脚一停：“眼熟？” 周皓：“啊？怎么了。” 符予阳马上恢复神色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周皓看了一眼周围，小心道：“我觉得那个壁画上的倩皇后，好像我妈。” 符予阳：“……” 周皓怕符予阳大呼小叫地嘲笑他，连忙又道：“当然不是指的相貌，我是觉得气质，气质上面有点接近，当然只是有点接近而已，大体上还是不同的。” 符予阳想到了周皓母亲在塔外的奇怪行为，心中暗暗有了计较。面前突然有点暗，他抬起头来，只见赵雯站在开元塔最后一层的楼梯口上，一脸笑容道：“恭喜你们爬完全程，这里就是开元塔顶层了。” 第25章 新的请求 那天他们在塔顶没呆多久符予阳就找借口下来了，本来周皓还打算在上面花十块钱两人一起撞撞钟的，不过符予阳溜得十分之快，周皓钱都还没给出去，他人就没影了。 “你怎么回事？”周皓下了塔之后也没有看到符予阳，他心情忐忑地回到招待所，看见符予阳正趴在床上才松了口气，“那个导游带你走了全塔，你连感谢人家一下都没有就走了，别人还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哪。” 赵雯当时也是一个没注意就发现符予阳跑了，她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于是多问了周皓两句。 符予阳闷闷地说：“我算是知道那个诡域的邪气为什么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了。” 周皓：“为什么？”他一拍脑袋，“是不是那口钟，我今天花了十块钱但是没撞钟，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太傻了，不过我拿了纪念品，你要不要看一下？” 符予阳道：“哦你自己拿着吧，我不用看就知道那些是没有任何灵力的烂玩意儿。” 那个纪念品是根被一根红绳串住的檀木刻雕，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周皓本来还准备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给符予阳的，闻言于是重新塞了回去。 周皓在符予阳身边坐下，问：“那邪气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不答，反而抬眼道：“你一个普通的凡人，对这个还挺关心的嘛。” “我哪有！”周皓连忙解释说，“我只是不想每次回家都被莫明其妙地卷到那里面去，那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符予阳怀疑地看着周皓，周皓马上一脸无辜地样子，脸上写着我很纯洁。 片刻后，符予阳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道：“你知道塔顶上有什么吗？” 周皓：“那口钟！” 周皓也爬在床，俯在符予阳身上脸贴着脸说：“肯定是那口钟的原因，开元塔全塔上下经过二十年前的大火只剩下那钟了，你之前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一到塔顶就马上走了，所以我可以肯定。” 符予阳伸出一根手指把周皓戳得离自己远点，摇头道：“不是那口钟，如果真是那钟能镇邪的话，昨晚的邪域也就不会出现钟声了。” 周皓不解道：“那是什么？” 符予阳眼中闪烁着复杂：“其实也不是在塔顶一层，应该说是在塔顶的塔尖上。” 周皓：“塔尖？” 符予阳说：“塔尖有一颗圣舍利，正是它的存在，使得常泽经济越来越繁荣，而且镇压住了诡域的邪气。” 符予阳说到这里从床上半坐起来，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常泽有哪些十分出名的高僧吗？” “出名的……”周皓抓了抓脑袋，“高僧？” 符予阳点了点头。 周皓：“让我想想……好像是有，不过他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物，而且那时候的常泽并不叫常泽，只是一个破旧的小渔村。” “这就没错了。”符予阳说，“一千五百年的舍利子，别说那点怨魂，就是再来上十倍也不怕的。” “那你昨天还被那个活尸追着跑？”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符予阳抬头看去，原来是毕剑锋回来了。 毕剑锋一进门就脱掉了鞋子，外面的阳光太毒，他全身上下都有一股燥热的气息。 周皓看见他心里就一阵不爽：“回来了，这么快？” 毕剑锋：“嗯。” 毕剑锋本来就是为了他叔叔的命魂而来，外出公干只是幌子，所以太阳没下山就回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周皓经昨夜之后就更加对毕剑锋没有好感，居然把符予阳带到那片鬼地方去，幸好符予阳什么事都没有，不然他就让这人这辈子都横着走。 正当周皓又想找点什么话来讽刺一下毕剑锋的时候，符予阳突然开口道：“皓哥，我突然有点口渴了。” 周皓于是立马停止与毕剑锋争锋相对，屁颠颠地倒了杯水跑到符予阳面前半蹲下来：“喝吧。” 符予阳侧卧于床，一脸虚伪的笑容拨开了水杯：“皓哥，人家想吃冰激淋嘛……” 一边毕剑锋不动声色地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听周皓满口答应道：“买买买买买买买！” 周皓出门的时候狠狠地盯了毕剑锋一眼，临走前还故意撞了下肩膀。 毕剑锋走到桌边，把刚才周皓倒给符予阳的水拿起来喝了一口。 符予阳：“刚才干嘛去了。” 毕剑锋答：“公干啊，还能有什么？” “是吗？”符予阳冷笑，“你可别骗我，没有人能骗得了我的。” 毕剑锋一脸莫明地看着他：“你吃错什么了，我是真的公干去了……” 符予阳不说话，他口一张从嘴中飞出一颗蓝色的珠子，毕剑锋认得那正是三昧珠之一的蓝空珠，此时那蓝空珠正一闪一闪地亮着光，而且频率还十分快。 符予阳：“只要你说慌，这颗珠子的力量就能感觉到，只有你说真话了，它才会一直长明。” 毕剑锋脸一下就垮下来了，符予阳重新张口把珠子收了回去，道：“说吧，你干嘛去了？” “是我叔叔。”毕剑锋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把他超度了。” 符予阳一下就从床上坐直了：“超度？他的命魂不是还……”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你昨晚已经拿到你叔叔的命魂了？” 毕剑锋点了点头。 符予阳高兴地简直要从床板跳到天花板，他大叫道：“大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妖界了！” 符予阳从床上跑下来紧握住毕剑锋的手：“你现在马上就帮我去找吧！” 毕剑锋看着符予阳不说话，符予阳突然读懂了他的眼神。 符予阳放开了他的手，漠然道：“你反悔了？” 毕剑锋连忙说：“不是的！我想再请你帮一个忙。” 符予阳哈哈一笑，他背过身去冷冷道：“你有没有听过金鱼和渔夫的故事？” “我知道我食言是很过份。”毕剑锋态度诚恳地说，“但是这个请问是我叔叔留下来的。” 符予阳心中恼火，又架不住心中好奇，半晌后道：“你叔叔说什么了？” 毕剑锋见符予阳说话就表示有希望了，马上说：“我叔叔说，希望你把那上千个命魂全部都超度了。” 符予阳：“为什么？给我个我值得这样去做的理由。” 毕剑锋说：“只要你做到了，我一定为你找到回妖界的大……” “我做完这个后你马上就要有新的要求过来，我再做完之后你就会有新新的要求过来。”符予阳打断掉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毕剑锋肯定道：“不是的，我没有在戏弄你，以我的人格担保！” 符予阳终于叹了口气：“好吧。 “太好了！”毕剑锋难得露出笑容，他一把抱住符予阳，感激道，“谢谢你！” 符予阳十分不习惯与别人如此亲密，他正想推开毕剑锋，哪料门口传来炸雷一般喝响：“你们俩在干什么！” 毕剑锋登时被吓了一跳，两人转头看去，只见周皓正如愤怒的狮子一般站在门口，一大团蛋筒冰激淋在他的脚面上，目测是刚掉上去的。 符予阳像个没事人一样，十分淡定地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他刚才上塔的时候大意了，不小心被舍利子的佛光照了一下，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不过也足够他难过一阵了。 周皓见状怒火更盛，毕剑锋几乎可以看见他的怒火要从眼眶中喷射出来。 “你别误会了，我跟予阳没什么的……”毕剑锋好歹修了这么多年法术，多少有点涵养，他试图去解释，却发现周皓虎虎生风地走过来，对着自己的脸上就是一拳！ 咚！ 哐！ 啪！ “哎呀！” “啊！！” 床上的符予阳拿过旁边的枕头捂住了脑袋，末了说道：“你们两个谁被打死了麻烦说一声，我好打电话叫人拉去埋了！” 翌日，符予阳面无表情地坐在高铁的座位上，他旁边的一个军人顶着个熊猫眼，他对面的军人撅着个腊肠嘴。 “爽吗？”符予阳冷笑连连地看着这两人，“是不是很漂亮很好看啊？” 腊肠嘴是毕剑锋，他含糊不清地开口说：“予阳，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 熊猫眼周皓马上拍案而起，指着毕剑锋鼻子道：“予阳也是你叫的？是不是还想找打呀！” 吼声出去后顿时又引来无数乘客围观，大多数人看见周皓和毕剑锋的脸之后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符予阳真想施个法钻到地里去，这两个傻逼是谁他根本不认识…… 毕剑锋也是知道羞耻的人，于是不再开口了，这次因为座位的原因所以他与符予阳不好展开隔音符，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又加上嘴上这伤疼地厉害，干脆闭上眼去打盹。 周皓嘴里仍自骂咧咧不绝，符予阳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于是声音停了。 周皓一脸委屈地看着符予阳，可是符予阳不想看他，三人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被疾驰的高铁一路送回了原来的城市。 第26章 大事 回到武警中队之后日子就像之前一样千篇一率起来，符予阳伤好得差不多于是也要加入训练，每次对练时对面的人都会是周皓，他知道周皓对自己的心意但也懒得去说什么，反正到时该回妖界就直接走人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毕剑锋倒是不用跟着训练，他是指导员，比周浩这个队长还要大上一级，每天东跑西跑，符予阳不知道他在跑些什么，不过总觉得跟诡域的事情有关。 每天晚上七点政治思想学习结束之后，毕剑剑总会以谈话的名义把符予阳单独叫出去，这引起了周皓极大的不爽，而且次数也的确十分频繁，以至于引起了别的战友的注意。 这天正值晚饭期间，周皓临时被叫去开个小会，符予阳便一个人来到食堂打饭吃。 “喂，予阳。”一个人从他背后拍了拍肩膀，“今天自己一人来？呆会坐一起吧。” 符予阳认得他，是住在隔壁钱冬林，他曾经只是个列兵，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居然读进了武警院校，再出来之后便有了少尉军衔分配到了这里，只是很奇怪，照这样下去钱冬林的衔级很快就会再升然后被调到更好的地方去，但是已经三年过去了，他的军衔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他自己也不着急，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但是他自己又不说不抱怨，于是也没有人去主动问过他。 符予阳微微一笑：“好啊。”他端着被盛好的饭盆走到一处位置坐下，见旁边人有点多于是又占了个位。 “谢谢了。”钱冬林很快也跑了过来，他坐在座位上拿起着铁勺不紧不慢地吃着，并不像旁边的人一样狼吞虎咽。 符予阳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他本来就不需要进食这些杂粮，只是为了给这具身体做掩护才不得已而为之。 钱冬林抬头看了一眼，道：“怎么不吃了？” “不想吃，没胃口。”符予阳说。 钱冬林似乎知道符予阳会这样，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吃。” 符予阳奇怪了，他不吃饭只是因为自己是妖怪，难道这个钱冬林也是同类？不对，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或许跟毕剑锋是一路的也说不定，于是他不动声色说：“为什么？” 钱冬林一脸运筹帷幄的神情道：“你天天被指导员训，呆会儿他肯定又要叫你了，你心情不好肯定吃不下饭啊。” 符予阳高高吊起来的心咚地放了下来，表情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钱冬林仍自说道，“听说那个指导员刚来这的时候周皓那小子因为你跟他有了一点争执？” 符予阳心中噔地一下，难道那天还有别人看见了？他说：“谁说的？” 钱冬林一脸茫然：“就是周皓自己说的啊，他说毕剑锋第一天来中队就在欺负你。”他又换上一脸好奇：“是不是真的？” 符予阳呵呵直笑：“哪有的事，你别听皓哥乱讲。” “好吧，我也希望是这样。”钱冬林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不过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全中队的人都差不多听周皓说过了。” 符予阳：“……” 钱冬林见符予阳神情不对还以为他心情不好，安慰道：“别难过了，这种人仗着自己有后台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在部队里一久通常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你就忍忍吧。” 符予阳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端着碗离开了食堂。 没想到这个周皓还学会玩手段了，知道打败对方之必须要弄臭对方的名声。符予阳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毕剑锋会怎么样，那些修炼之士对凡俗之事都不屑一顾，周皓就是把这天给黑塌下来，毕剑锋仍是我自巍然不动的。 符予阳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宿舍，他试着推门却没推开，钥匙之前出来没带，于是他手上运起法力握住门把再次一推，门轻轻一声开了。 “啊啊啊！”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咆哮般的惨叫，吓得符予阳差点把碗丢出去，他定睛一看发现周皓居然在宿舍里。 此时的周皓身上不着片缕，他弯着腰从不高的衣柜里取出一件迷彩t恤，正好撅着光屁股，符予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上面多停了两秒，嗯还挺翘的。 周皓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发现是符予阳才松了一大口气。 周皓：“你怎么进来的，我看见你钥匙放在枕头上了。” “我一推就开了，你自己没关好吧。”符予阳也不好解释，干脆乱编了个理由。 周皓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符予阳感兴趣地说：“以为什么？” 周皓懊恼道：“我以为是郭露呢，上次她也是这样，不敲门就……” 符予阳“哦——”了一声，周皓连忙警告：“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郭露是这个武警部队里唯二的女兵之一，在通信部门做话务员，长得还挺漂亮，追她的人可以从指挥部排到部队外王婆的瓜摊上去，不过这位姑娘似乎心高气傲，那些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符予阳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把饭盆递到周皓面前，说：“我给你打了饭回来了，你要不要吃？” “你对我真好。”周皓明显是刚用冷水冲了头还没擦，t恤套上去之后被擦湿了，贴在胸膛上现出健壮的肌廓。 这边周皓脸红红，那边符予阳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毕剑锋去解释诡域剩下来的事情，那么在这里肯定是要继续呆一段时间的，这在段时间里如果仍然像之前一样对周皓不理不睬，那他肯定会对毕剑锋爆发出更多负面的情绪，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哄着他，等事情结束了直接走人就是，反正到那时毕剑锋也会回昆仑巅上了，周皓就是升到军区司令也不可能开着坦克冲到天上去找他麻烦。 周皓蹲在床上刨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说来真是奇怪了，这一个星期都没见到郭露，你说她会去干什么？” 符予阳：“你喜欢她了？” “你能别开这种玩笑吗？”周皓板着脸说，“明明知道我就只喜欢你还说这种话，是故意让我难受？” “好好好。”符予阳真是服了他了，“那我也不知道郭露是怎么回事啊，不过两天前我在操场上看到过她。” 周皓点了点头。 符予阳回忆道：“她当时的精神状况好像有些不好，像是失眠的样子。” “失眠？”周皓眼里透露出几分下流的光彩，“是不是晚上……” 符予阳啐了他一口：“说什么呢，刚刚还不让我开她的玩笑，结果现在你就自己来了。” 周皓摇了摇头，他把卡喉咙里的饭艰难地咽下后道：“郭露这人没你表面上见到的那么纯良，你不知道的。” 符予阳皱着眉头看他：“你又知道了？” “你以为？”周皓说，“中队里那么多人都追不上她，就连咱们的中队长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符予阳：“啥？中队长不是你吗？” 周皓闻言哈哈大笑，笑得饭粒子都喷到下巴上。 符予阳把饭粒捡起来扔回周皓嘴里，道：“你笑什么？” 周皓摇头说：“我不是队长啊，他们那么说，怎么你也这样讲？你应该最清楚我了才对。” “……”符予阳心虚道，“我忘了。” 周皓叹了口气：“因为我爸的原因，刚来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后台很硬，要做到中队长是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后面他们渐渐看清楚了，但是队长这个外号就留下来了，一直到今天。” 这回轮到符予阳哈哈大笑：“原来搞了半天是你的外号叫周队长啊哈哈哈哈！” 周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么年轻的帅哥就能做到中队长的，那可是正连级！你笑什么笑！笑屁，笑你妹，再笑小心我对你做不能描写的事情！” 符予阳问：“那你现在是？” 周皓闷声道：“排长。” “为什么你不信朱呢？”符予阳十分遗憾道。 周皓奇怪道：“为什么？” 符予阳爆笑：“这样我就可以叫你猪排了。” 周皓一脚踹出去，笑骂道：“我看你是皮痒了！看老子宠着你就无法无天的！” 周皓把碗一丢，两人笑着在床上滚了一会儿，片刻后符予阳被周皓压在身下，二人大眼对小眼地看着。 周皓的脸微微有点红，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似乎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符予阳脸上装着纯洁小白兔，只等周皓亲下来的时候一巴掌甩出去，但是他还没等到周皓低下头来，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外面是钱冬林的声音：“周皓！予阳！你们快出来，出大事了！” 周皓与符予阳相视一眼，纷纷爬起床来一边整理着装一边跑向门口。 “怎么了？”周皓拉开口道，符予阳弯腰从周皓的胳肢窝探出头来，一起看着满头大汗的钱冬林。 钱冬林神情纠结，犹豫半晌后道：“郭露出车祸了。” 第27章 谋杀 周皓瞪着牛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符予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钱冬林说：“今天郭露和冯丹一起出去送资料，结果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辆车给撞了，冯丹运气好只是被擦破了点皮，但是郭露就……” 冯丹是另外一名女通讯员，与郭露住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也非常好。 周皓：“她现在呢？” “事发之后冯丹就马上打了医院的电话，现在正在急救室外面守着呢，她又打了个电话回部队，中队长刚刚才走。”钱冬林说道。 符予阳想了想说：“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见钱冬林点头，他又看向周皓：“你去吗？” “我去！”周皓立马拍着胸脯道，“我当然也去了，不过这请假条……” 说话间毕剑锋正从楼梯间走出来，符予阳对他抛了个媚眼挥手叫道：“嗨！帅哥！~” 毕剑锋：“……” 周皓：“……” 钱冬林：“……” 毕剑锋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符予阳：“你要干什么？” “我亲爱的指导员，来批个假条呗。”符予阳笑着飞了个吻过去，毕剑锋立刻一脸冷汗地同意了。 片刻后，符予阳两指夹着假条在手中摇了摇，对着黑着脸的周皓和白着脸的钱冬林说：“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因为郭露和冯丹出事的地点就在中队不远处，所以去了只有十分钟左右步程的医院。 符予阳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发现这里阳气十分之弱，最下面一层的排号处还好，再往上虽然人数也不少，但是阳气却远远没有下面的旺盛，应该都是些重病之人。 钱冬林直接找到值班的护士问清了急救室在第几层，三人便一路朝着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后，符予阳大老远就看见急救门的大门以及上面长亮的红灯，门外的座位上正有一个穿着军常服的女人坐着，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不停地安慰着她。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冯丹了，此时她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旁边的男人神情也有些无措。 “刘队。”钱冬林走上前主动打招呼道。 那男人正是武警中队的队长刘志强他闻声后转过头来，见到三人后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钱冬林说：“我们听说郭露出事了，所以来看看，皓子和予阳平时跟她的关系也不错，于是我也带上了。” 刘志强了点头，又担忧道：“那部队里……” “没事，今天驻常泽的海军基地的周国忠中校来了，要在我们这挑个人去做勤务兵，这种事情只要毕剑锋一个人去应付就行了。”钱冬林说完看向冯丹：“你没事吧。” 冯丹眼眶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她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我没什么事，不过郭露就……” 钱冬林安慰道：“她肯定没事的，你不要这么担心。” 过了一会儿，刘志强便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来的时候的确忧心忡忡，但是中队里事务繁忙，现在钱冬林出来了，只剩个来的时间还少的毕剑锋在里面，他心里总是放不下，所以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钱冬林处理吧。 “那你们在这陪着冯丹，我担心毕剑锋应付不过来，还是先回去了。”刘志强打定了主意道。 冯丹闻言站了起来：“刘队……” 刘志强：“你放心吧，郭露在医院里的一切费用，我都会向上面申请报销的。” 冯丹点了点头，刘志强于是看又看其他人一眼：“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钱冬林道：“再见。”符予阳和周皓也纷纷告了别，刘志强便匆匆地离开了。 刘志强一走，安慰冯丹的任务就落到了钱冬林身上，这冯丹的眼泪十分不值钱，只要大家冷场了一会儿，她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于是钱冬林只能一刻不停地陪着她说话。 符予阳和周皓空站着，他俩其实跟郭露也根本不熟，刚才钱冬林说的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虽然如此，符予阳还是想调侃一下周皓。 “喂。”符予阳踢了踢周皓的脚，道，“听刚才钱冬林的话，你跟郭露的关系似乎没那么简单哦。” 周皓连忙一脸紧张地压低声音说：“你乱想些什么，他还不是也把你说进去了，难道你也跟她有关系？这个场合还是别说话，我看着你就好。” 符予阳笑了笑没说话，他本来就是觉得有些无聊才故意找个话题的，现在看来还是专心正事比较好一点。 急救室里的那个气息已经越来越虚弱，这还只是从身体情况上感受到的，那个叫郭露的女人在从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到送至医院，她的魂魄就已经离开身体了，别说现在医生的急救只是在延缓她的死亡时间，就算是符予阳现在进去将她治愈，魂魄回不来，她也就只是植物人一个。 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没死，魂魄为什么就已经离体了。符予阳不禁想到了之前毕剑锋叔叔命魂被拘的情况，虽然有过一瞬间的怀疑，他最终还是否认了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毕竟那个时候的郭露估计连五岁都没有，是不可能引起那个神秘人的报复的；而如果那个神秘人是要无争对性的找受害人的话，这种情况会很快引起其他修炼者的注意。 神秘人将诡域设置在了常泽，肯定是想着开元塔顶的舍利子能压制住诡域的阴气，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也不想引起别人的太多注意。 符予阳思考了片刻，他瞟了一眼周皓，居然意外地发现周皓没有看着自己，他的眼中有着一丝忧虑。 “你在想什么？”符予阳好奇道，“不是说要看着我的吗？” 周皓如梦初醒地说：“没……没什么啊。” 符予阳：“没什么是什么，难道你想的事情还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其实我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刚才听到了我爸的名字。”周皓说到这里时似乎心情十分复杂，符予阳不用法术都能直接从他眼里看出有情绪在里面。 符予阳：“你父亲？”他想了想，马上说：“周国忠？” 周皓点了点头。 符予阳问：“他怎么了？” “他这次来我居然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冬林刚才提起……”周皓一脸难过，“你知不知道，他一开始很疼我的，可是后来……” 符予阳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家常里短的琐事，他也不想去了解，只道：“别这么想，也许他不说只是为了给你个惊喜，你好好想想，你是他的儿子，他会不关心你吗？也许他是对你太严厉了，所以让你产生了误会。” “严厉？”周皓失落地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对过我，所以你知道的还太少。” 符予阳：“……” 符予阳决定还是懒得去理他了。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身边一直与冯丹说话的钱冬林突然大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 符予阳和周皓看去，冯丹不知什么时候又哭了起来，钱冬林头疼道：“这种话你对我说就算了，别到处乱传，挨处分都是小事，懂吗？” 冯丹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低声说：“知道了。” 周皓好奇道：“小丹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因为郭露的事情太激动了。”钱冬林解释道，“天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是先带她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就好。” 符予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真话，不过他也懒得揭穿，只欣然应允：“好，那我和皓哥就先送冯丹回去了。” 钱冬林点了点头，周皓上前扶起冯丹要走，就在这时，急救室上方的红灯突然转成了绿色。 伴随着叮的一声，一个医生走了出来，那时间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冯丹颤声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拉下口罩，摇头道：“对不起。” 冯丹这回连哭都没哭，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翌日凌晨三点，冯丹幽幽地醒了。 “你醒了？”符予阳轻声道，“要不要喝口水。” 冯丹茫然说：“我这是在哪？” 符予阳端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道：“你现在在你自己的宿舍里，当时你在医院听到郭露的死讯直接晕倒了，周皓和钱冬林把你背了回来，不过他们现在都去睡了。” 冯丹闻声想到医院的事情，顿时又呜呜地哭泣了起来。 符予阳也不说话，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冯丹是需要宣泄情绪的。 大约哭了五分钟，冯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符予阳把一边毛巾递给她，冯丹接过后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小声道了句谢。 符予阳：“现在好过点了吗？” 冯丹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符予阳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来这里也是为什么更加详细地了解这件事，其实他在医院就想去问了，不过有钱冬林这个普通人在场，他也不好问出口，所以才会在冯丹的宿舍守到现在。 符予阳也知道，一般的秘密是守不住的，一个人能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事，只要自己稍加引导一下，不用他施法，冯丹也会乖乖地说出全部。 “你们过马路怎么这么不小心。”符予阳故意一脸惋惜的神态道，“我们这旁边也是城市郊区，平时大街上来往的车都很少，你们居然还……” “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了。”符予阳补充道。 冯丹立刻道：“不是的！” 符予阳嘴角微微一勾，继而诧异地说：“什么不是的，难道还有别的情况吗？” 冯丹痛苦地闭上了眼：“是的。” 符予阳询问地看着她，片刻后冯丹重新睁开眼说：“我怀疑是有人要故意杀郭露。” 第28章 恶梦 虽然已经知道冯丹会这么说，符予阳还是装做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道：“你说什么？有人要杀她？”他继而把声音放低：“你是不是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也这样对钱冬林说的？” 冯丹点了点头，符予阳于是喃喃道：“怪不得……” 冯丹带着哭腔说：“你相信我吧，肯定是真的，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符予阳干笑了两声：“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睡上一觉再说吧，也许是今天郭露出了事，所以你的情绪让你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妄想……” “我不睡！”冯丹眼泪又滴滴嗒嗒地掉下来了，“你不要走，我觉得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了！” 冯丹放声大哭：“我不想死啊！！！” 符予阳见自己演戏演过头了连忙开始安慰起她来，要是哭声把其他人引了过来，恐怕自己还没问到什么，这冯丹就要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你到底怎么了？”符予阳关心道。 冯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最后无法，符予阳只得拍了拍她的背，暗中送了点灵力进去稳住了她的心神。 “对不起。”冯丹马上停止了哭泣说，“我现在好多了。” 符予阳再次倒了杯水给她：“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忙。” 冯丹没有接杯子，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宿舍另一边的床位上。 “那边是郭露的床位。”冯丹说，“她写了本日记，就放在床头柜里，你看看还在不在。” 符予阳闻言起身，果然在对面床铺的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 “就是这个了。”冯丹看着那本日记，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你看了就知道。” 符予阳于是便从第一页翻起，发现内容无非是一些部队里的日常生活和对组织活动与哪个领导发的一些牢骚。 看日记的厚度，郭露生前是写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符予阳也没有急，只是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他知道重点应该还是在于冯丹的口述。 “大约是在两个月之前，郭露开始跟我说她在做一个梦。”冯丹幽幽地说，“一开始我都没怎么注意，人嘛，哪有不做梦的。” 符予阳心中一凛，他知道正戏要来了。 冯丹继续说：“可是后来，郭露做的那个梦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我有好几次都被她半夜的梦话给吵醒，她一直在叫着，不要，你不要过来之类的话。” “她做的是什么梦？”符予阳问。 冯丹说：“我问过她了，她说她梦到了一个首长，当时我还以为她想嫁给大官想疯了，也没怎么理她，直到后来，差不多是一个月之前的时候……” 符予阳：“怎么了？” 冯丹深吸了一口气：“那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很普通的周末，因为周末的时候可以不用早起，所以我就跟中队里别的战友们玩晚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郭露已经早早睡下了。” 符予阳知道现在不能吵，于是专心听冯丹讲下去，只听她道：“我当时玩得也累了，就想擦把脸就睡，没想到我刚装备脱衣服，当时睡梦中的郭露就在床上尖叫起来，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我当时一下就懵了，也跟着一起大叫，结果引来一群人，当时所有人都问郭露怎么回事，可是她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最后只说自己做了个恶梦才叫的，于是其他人也只能散了。” 符予阳问：“她到底为什么叫？” “我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后面人都走了之后我又问了她，她只不述地重复低声念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那模样可怕极了。”冯丹似是回忆到了那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符予阳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说不定冯丹也要出问题，于是快速地翻过日记，直接到了时间记着两个月之前的页面。 也许只有这本日记能代替已死的郭露说出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吧。 四月十六日，晴。 老妈又在催婚了，一大早就打了个电话叫我抽时间回家相亲，可是我真的不想，那些男人一个二个都土出渣了，一点品味都没有，我才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不过我昨晚做梦梦见了一个大叔，光从他的背面看上去，我觉得他的长相肯定也挺帅的，而且还穿着军装，要是他在我相亲对象中的一员就好了，可是军队里似乎并没有这么帅的单身大叔…… 接下来就是洋洋洒洒的一大堆意淫文字，符予阳随便扫了两眼便翻了过去，之后好几天都没有类似消息，无非是一堆少女怀春式的情怀，并且丝毫不坦露她对嫁给有钱有地位的人的生活向往，直到一周之后，四月二十三日那天，郭露在照常的牢骚和抱怨最末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梦里的大叔好像变得有些阴森森的呢，我总觉得他要转过头来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因为昨晚下大雨我没盖被所以有些受凉了，一定是这个原因。 符予阳继续翻了下去。 四月十八日，阴。 他转过头来了，他的帽子遮下来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就算如此只看轮廓的话也是熟男帅大叔的感觉，但是为什么阴森森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符予阳迫不及待地往下翻去，郭露的日记里记载这个梦中大叔只占了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还是平时对部队里的生活记录，比如哪个穷巴巴的农村兵说喜欢她，真是癞□□想吃天鹅肉云云。 符予阳对这些鸡毛碎屑的事情实在不感兴趣，加快翻了几页，直到五月份的一天停了下来。 五月十七日，雨。 在我梦里的那个大叔开始对我笑了，只是很浅的微笑，可是我心里却有一种好恐怖的感觉，希望我的直觉不是真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符予阳看到这里开口朝身边蜷缩在床上的冯丹问道：“你知不知道郭露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梦到过一个男的，大概是三十到四十之间的样子？” “这个知道啊。”冯丹回答，“她跟我说过好几次，不过她老是说她想在部队里找个没结婚的大官嫁了，我说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天就知道做白日梦，然后她就再没跟我说起过了。” 符予阳沉吟了一声，继续向下翻去。 五月二十八日，晴。 那个大叔离我越来越近了，我记得最开始他站在床尾，然后站在床边，现在他就坐在床头，虽然他的帽子挡着他的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 他笑起来的时候牙齿白森森的，我觉得好害怕啊！我不想再做这样的梦了！ “郭露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她曾经梦到一个男人坐在她的床边？”符予阳问。 冯丹说：“记得啊，怎么了？” 符予阳：“那天是几号？” 冯丹当即回答：“应该是上个月二十七八号的时候，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是那两天没错。” 符予阳“嗯”了一声，冯丹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在核对日记上的日期而已。”符予阳安慰她说，“没什么的，放心吧。” 冯丹怯怯道：“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确经常提到一个男人，她老是跟我说那个男人想吃她，我还以为她终于在哪钓到了如意男友，只是普通的情趣话，每天她想继续说下去都被我找了个借口打断了。” “应该不是情趣话。”符予阳说，“她梦见的男人应该就是令她死亡要主要原因。” 冯丹惊叫道：“什么？！那那个男人是谁？” 符予阳苦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跟郭露又不熟。” 不管是身体以前的主人还是现在的狐妖，的确都是跟郭露不熟的。 这两人都是有着同一目标的人，均是想在军中傍上大款，互相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多熟，只是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在同一个中队里罢了，只可惜一个死于余震，一个死于车祸。 难道之前这具身体也是跟郭露一样，是被梦境给折磨致死的？ 符予阳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记忆里肯定也有类似信息，就算记忆丢失了，以周皓对符予阳关心的程度，他也不会查觉不到异常出来。 日记很快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六月八日，晴。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真是太可怕了，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恐怖的梦，我梦见的那个男人他把帽子摘了下来，但是他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鼻子和一张满口尖牙的血盆大口！我已经因为这个梦被吓醒一个星期了，连闭上眼都是那个恐怖的场面，我好崩溃，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符予阳看了眼日历，昨天就是六月八日，再往下日记便没有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人将这本日记继续下去。 冯丹推了符予阳一把，颤声道：“你看完了吗？说两句话啊，我好害怕！” 第29章 蜜蜡 “好了。”符予阳说，“日记上并没有什么，只是郭露暗恋上了一个人。” 冯丹不相信地说：“是吗？不行你让我看！” 符予阳一把将日记收在怀里，道：“真没什么，你还是快点睡吧，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冯丹不依不饶地要来抢日记，符予阳突然转过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 符予阳眼中绿光一闪：“你现在很困。” 冯丹失魂般道：“我现在很困……” 符予阳：“你需要睡觉。” 冯丹：“我需要睡觉……” 符予阳轻轻反一挥手：“躺下。” 冯丹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符予阳松了口气，又给她施了个宁神助眠的法术，同时删掉了一些关于郭露梦境的回忆，按这个情况来看的话，冯丹只是个局外人，只是郭露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忘掉这些事情或许对她可能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可是郭露的梦到底代表了什么呢？那个男人又是谁？ 符予阳心中疑云挥之不去，他站起身来关掉灯，在郭露的床边来回踱起步。 要说杀一个人的话，凶手必定会有他的理由，那杀郭露的理由是什么？虚荣吗？符予阳觉得这不像是会让她丢掉小命的原因。 难道还有其他的？ 符予阳想着便一个翻身卧倒在郭露的床上，床铺十分整洁，只是他觉得哪里总是怪怪的。 符予阳自小对这种感觉就十分敏感，就像是现代这个社会中科教书里提到的，小动物在地震来临之前总有些各种异常表现，他就跟这样差不多。 郭露作为通讯员只冯丹同住在一个宿舍，自然宿舍旁边的环境也是十分不错的，因为楼层的关系，这里的夏天没那么热，而且也不比一楼容易进虫。 那个怪异的感觉…… 就像来自于床边一样。 符予阳再次半坐起来，他猛然发现郭露在床头的床柱边上吊了一颗蜜蜡珠，那颗珠子在窗外的月光下映着晶亮的光。 “这个是……”符予阳看着这颗珠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连忙重新从怀里将郭露的日记掏出来打开，作为狐妖的他即使周围没有光亮，他也依然能在黑暗中视物。 果然，就在郭露第一次做梦的前一天，上面写着： 四月十四日，晴。 今天陪着刘队长去常泽出差，他带我去了趟开元塔，开元塔太高了，我看到顶差点把脖子都仰断，不过塔里的那些东西好无聊，我看得差点打瞌睡。 走的时候我的头突然被砸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一颗晶莹透黄的珠子掉在了我的怀里，珠子好小一颗不过挺漂亮的，我等了半天都没有见人来捡，于是就把它带回来了。 符予阳冷笑了一声，果然就是这颗珠子搞的鬼。 这颗珠子的颜色和蜜蜡十分接近，颇讨人喜欢，也难怪郭露一时起了贪念，结果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那这颗珠子到底出自谁人之手，符予阳瞬间再次想到开元殿前的诡域，但是那里的阴气和珠子里的邪力并不像出自同一人，难道这两件事的起点都发生在常泽只仅仅是个巧合？ 那个诡域的主人的确是会拘魂没错，但是没看见他把整个人的魂魄都拘走的。 “奇怪，奇怪……”符予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珠子拿回去，这颗郭露无意中捡到的珠子被她放在自己的床头，里面的邪气日益侵扰着她，如果继续任它留在宿舍里的话，说不定冯丹真的也会遭受同样命运。 符予阳带着珠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里静悄悄的，他稍微一听就知道周皓没睡着。 不过符予阳懒得管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睁着眼睛继续想事。 郭露的魂魄在出车祸的那一刻起肯定就已经离体了，因为这个邪珠的影响，她的*和魂魄之间的联系已经十分脆弱，那颗给珠子施法的主人必定在郭露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召走了她的魂魄，如果当时符予阳在场并且跟过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发现此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一睡寂静中，周皓突然开口了：“予阳，你刚才去哪了？” “嗯？怎么了，我一直都在冯丹那里。”符予阳就知道他忍不住了，独自在空房里等了大半夜，换谁都忍不了。 周皓：“冯丹？你让她睡死过去就好了啊，干什么还一直在那里，也不看看几点了。” “这个时间点你说话就好听一点不行吗？”符予阳无奈道，“她刚才醒了一次，还是在哭。” 周皓那边传来呼的一声响，符予阳不用看都知道他坐起来了。 周皓道：“她醒了？说什么了没有。” “哟，这么关心她呀。”符予阳不阴不阳地说，“刚才还在诅咒人家死呢。” 周皓连忙解释说：“这个是我的家乡话……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符予阳于是道：“其实她还好，我安慰了她一下，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你安慰她？”周皓顿时就酸起来了，“为什么要你去安慰她，冯丹又不是没有男朋友，虽然分了，部队里，正好给个机会让他们和好啊。” 符予阳反问道：“部队里现在居然可以谈恋爱了？” “……”周皓干笑了一下，“大家在明面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懂的啊，这事你别到处乱说，让刘队长听见就不得了。” 符予阳理所应当地说：“那我去安慰她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别人都已经分手了。” “这种事情不是交给她男朋友更好吗？”周皓紧张道，“你不会是想别人男朋友吗？唉呀她肯定看不上你的，你就别白费这个心思了。” 符予阳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故意说：“我觉得冯丹挺好的，人也没什么架子，趁现在她心理脆弱去攻陷她，不是很顺利的事情吗？” 周皓：“……” 周皓安静了。 符予阳抬手看了看掌心中的邪珠，周皓的沉默让他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自己并没有喜欢上任何人，却一直都在戏耍他。 符予阳：“你睡着了吗？” 周皓的声音马上就响了起来：“没有。” 符予阳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周皓气哼哼地说：“在想该怎么把你的基佬的事情告诉冯丹！” 符予阳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巴子，就你特么话说。 这个珠子里的邪力仍然十分充足，看来施法的人一定不只是想只杀一个人，如果不快点弄清那个人是何方神圣的话，恐怕将来死的人会更多，因为凶手肯定不只是只放了一颗邪珠出来。 其实符予阳不一定非要救人不可，他本是妖怪，跟人类也并不同宗，只是他在妖界跟着东皇太一修行已久，并不像普通的妖怪嗜杀人类，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妖怪的话，符予阳去阻止他也算是救他一条小命，毕竟人间有为的修士还是很多，即便是灵脉被断了，对妖怪这一方也没有任何优势。 想到这里，符予阳凝神操纵起自己的元神，小心地一丝一丝地朝珠子内部探了进去。 转瞬间，符予阳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宿舍里。 这并不是原来的宿舍，只是一个一模一样，由珠内的邪力幻化而成的场景，之前郭露睡梦中也肯定被拉入了一个同样的地方中，在那里见到了那个男人。 符予阳很快就发现，在自己的床头边上，和郭露日记中记载的一样，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着。 “你是谁？”符予阳倒是根本不怕，郭露是女生自然对这种诡异的场面自然是十分惧怕的，但是他是修行了三千年的九尾狐，从封神之战逃出来的妖怪，还有什么阵仗没见过。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如果不是符予阳看到的话，他几乎感受不到男人的气息。 换句话来说，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可是死人怎么会笑？ 符予阳绕着男人走了几步，想去看男人的正面，可是他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男人始终都是背对着他。 符予阳：“雕虫小技，就这点幻术也想骗我？！”他抬手一挥就是一道灵力凝聚的劲风呼啸过去，但是那劲风直接穿过男人消失在空气之中，就如泥牛入海了一般。 “有两下子。”符予阳赞道，看来这颗邪珠的主人修为也不浅，不过相比那晚的诡域来说…… 符予阳缓缓道：“你还是太弱了。” 符予阳长喝一声，九条月白色的狐尾应声而起，他抬起手来临虚一指，就在他的指尖，突然如闪电般向四周爆裂开黑色的裂纹，就如同这个世界都脆裂了一般，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作了虚无。 符予阳再次睁开眼来，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正常世界的宿舍里，旁边的周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轻轻地打起鼾来，而原来晶莹剔透的珠子已经破脆成粉末，符予阳轻声念了句咒语，那些粉末便重新飞了起来聚在一起再次凝成了球形，只是没有之前那么色泽亮丽了。 自己破了这颗邪珠的法力，本来邪珠的主人是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的，不过他已经将蕴含法力的粉尘都抓在自己的掌心里，那个人一时间还不会察觉到，如果要抓他的话，只要借助这些粉尘中的法力痕迹便能轻易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了。 只是…… 符予阳有些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毕剑锋呢？ 第30章 调走 天很快就亮了。 中队里每天早上六点起就要去集合训练，符予阳在哨声想起的那一瞬间就下床直接走向了门口，他一晚没睡，就连衣服也没脱。 “等等。”周皓突然道，“你今天要跟我走一趟，准备一下，不用去训练了。” 符予阳心里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邪珠的事情告诉毕剑锋，周皓的话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符予阳说，“我们要去哪？” 周皓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道：“你把你的被子衣服收拾一下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这是符予阳来到人间之后了解到的一句话，他到没觉得什么，反正周皓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就算是与毕剑锋分开了，只消一个法术，万里之外依然连联系得上。 符予阳只是奇怪周皓明明对自己这具身体这么关心，却连去哪也不能告诉他。 符予阳很快就打好了包，如果不是有周皓在后面看着，他还能包得更快。 “我们走吧。”周皓只穿着件迷彩走去开了门，“外面应该有车来了。” 符予阳明白了，这是要调自己走。 外面的武警们已经集合好了队伍，开始喊着响亮的口号朝着中队外的马路跑去，符予阳出门后将目光投向门口，看见一辆军车停在外面。 周皓走在前面道：“我爸昨天来要人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后来我主动去找了他，向他推荐了你。” 符予阳点了点头，说：“然后你爸就把我要走了？” “是的。”周皓道，“你应该是去做勤务兵，我爸并不是什么喜欢刁难人的人，你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最多照顾一下他的起居就没事了，闲下来的时候可以看书，我会努力帮你申请到考军校的资格。” 操场因为武警们的离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十分安静，符予阳跟着周皓走到门口，看见军车上坐着一个人，两人不由同时一愣。 那人是钱冬林。 钱冬林摇下车窗道：“干什么发呆？还不快上来！” 符予阳踢了周皓一脚，周皓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把符予阳的包塞到后备箱才上了车。 “冬林，你什么时候还会开车了？”周皓上车就问，“我以前从来没看见你开过车。” 钱冬林说：“不开车不等于不会开车，我那是没有机会罢了。” 周皓了然点头，钱冬林又说：“你爸要的人就是予阳？” 符予阳还没说话，周皓就抢着回答道：“是的，我爸看见予阳的照片的时候就一口指定了他。” 钱冬林略带揶揄的眼神从后视境反射过来，周皓连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符予阳说：“就是皓哥替我举荐的。” 钱冬林这才笑出声来：“这就对了，当我看不出来吗，又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还藏着揶着。” “始终都是走关系的。”周皓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不要大张宣传的好。” “走关系？”钱冬林冷哧了一声，“这年头在部队里不走关系能做得下去？你一点背景都没有，别人干什么要抬升你？” 符予阳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说：“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有本事，不是一样可以做下去吗？” 钱冬林又一副‘你太甜’的表情看着符予阳。 符予阳被看得脸上有些烧，好歹是活了三千年的狐狸精了，居然被人用这种看不起的眼神看着，士可忍孰不可忍。 钱冬林：“有本事？你觉得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 符予阳眨吧眨吧眼不说话，钱冬林继续道：“你觉得你有本事，那些有背景的人就没有本事了？别看新闻报道上的二世祖那么多还那么浑，更多的二代都是在父辈的精心教导下长大的，他们从小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教学待遇，你觉得他们的本事会比你们这些普通的人差？人人都说比尔盖盗是世界首富却连大学都没读完，可都不会去看看他的父母是谁。” 符予阳没料到自己完全无心的一句话居然被人这么训了一顿，不过他对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争执的心情，再过四五十年面前这两人估计都要白头须白老得走不动，实在是不值得置气。 钱冬林说完那段话之后车里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片刻后，他似乎自己也觉得刚才说的话语气有些重了，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周皓连忙说：“没事没事，予阳不会那种喜欢生气的人。” “就是。”符予阳看着后视镜里的钱冬林挑了挑眉，“我才不是那种成天喜欢跟人一般见识的人。” 钱冬林当即猛吸了一口气，符予阳清楚地看到他胸腔鼓起了一圈。 你来打我呀，符予阳用一脸挑衅的表情说着无声语言，钱冬林神情复杂，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一脚油门踩得飞快。 符予阳觉得周皓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十分紧张，他奇怪地看过去，居然发现周皓缩着脖子造在座位上，一副猫咪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你怎么了？”符予阳问道。 周皓死死地看着窗外，梗着脖子道：“车太快，我有点怕。” 符予阳：“……” 符予阳暗暗送了点法力给周皓，片刻后周皓就放松了下来，在座位上颓然地长出了口气。 之前走得太急都没有跟毕剑锋打过招呼，符予阳知道既然周皓让自己打包，便说明他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中队了，周皓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让自己跟毕剑锋再有来往，毕竟他不知道自己和毕剑锋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以私心做出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正常的。 果然，就听见周皓说：“予阳，我这次没有告诉你就申请让人把你调走，你会不会怪我？” 符予阳裱着一张脸道：“我没有怪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周皓说，“我的确是不喜欢你再跟毕剑锋有接触，不过我更希望你在我爸身边有更多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要考军校吗？我到时跟我爸说说，他现在在机关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符予阳还没说什么，前面的钱冬林就说：“唉哟让我听到了什么，赶紧拿钱出来封我的口，不然就去揭发你们。” “别闹了冬林！”周皓哭笑不得道，“我跟予阳说正经的呢。” 符予阳无所谓道：“我随便啊。” 钱冬林突然说：“亏你还是这么接送予阳的人，居然连予阳要去哪都不知道。” 周皓：“什么？” “你的予阳又不是去你爸身边做事，他哪有什么时候认识有关系的大人物，真是做梦。”钱冬林面无表情道。 周皓马上头也不晕腰也不软了，他呼地一下坐直，把脑袋从前面的座位中间伸过去：“你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钱冬林说，“我开车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把符予阳送去周国忠的家里，而不是周国忠的单位！” 周皓瞬间傻眼了：“什么？” 钱冬林道：“你也知道你爸，一年都不回几次家的，所以予阳这次过去，应该就是给你妈当勤务兵的，顺便照顾一下你那十一岁的弟弟。” “不。”周皓摇头说，“我弟弟被我爷爷带着，我妈从来都是一个人住家里的，如果予阳要过去，那就是……” 几人异口同声道：“私人保姆！” “应该是保镖才对！”符予阳嚷嚷道，“谁爱当保姆谁去！” 钱冬林：“这可是命令。” 符予阳道：“那也是保镖好吗！”他转过头来看着周皓，“你妈难道是巨婴？还要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看着？” 周皓太阳穴青筋一爆，嘴角直抽，他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钱冬林看不过去了，说：“他妈妈是个宅，半年没有一天是出门的，即使去外面的花园散步都不会，你过去，自然就是买菜做饭帮送快递了，洗衣服倒是不会让你来，就算你想洗，他妈估计也不会同意的。” 符予阳这才想起周皓的确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情，只不过他当时一心只想回妖界，满脑子都是毕剑锋说的事情，周皓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全出了。 周皓也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而且我妈很奇怪，一天只吃两顿饭，你应该会有大把闲余时间，到时我给你带几本书，你就专心自学，准备考试吧。” 符予阳才不想自学，他只想回妖界！ 但是这话自然不可能对周皓说的，于是他装着样子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周皓笑了笑，脸上又难受起来。 符予阳：“你怎么了？” “我每次空腹坐车都会晕。”周皓白着脸说，“我躺一会儿，到边的时候叫我就行了。” 符予阳答了句好，周皓便不客气地一头枕在符予阳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蹭了蹭，满足地闭上了眼。 第31章 入室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符予阳下车的第一眼就看见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丝丝海风吹拂在脸上令人头脑瞬间一醒。 “这里就是你妈住的地方？”符予阳朝着正在旁边干呕的周皓问道。 周皓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他蔫蔫地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了。” 钱冬林没有下车，他坐在驾驶位上朝周皓道：“我先走了，还要去常泽有点事情，你要回去的话就自己打车吧，记得拿发票去报销。” 周皓点了点头，钱冬林便踩下油门一溜烟走了。 符予阳和周皓所在的地方地势相对其他地方比较高，他远远地眺了一周道：“这里好像也有军队驻扎在这里。” “有个野战连队在这里。”周皓说，“还有个海军基地，不过离得稍微远了一点，从陆军那走过去大约要十分钟左右。” 符予阳问道：“你妈就住在这里吗？” 周皓反问：“我妈不住这里还能住哪，我爸以前就是在这边的海军基地服役的，那买的房子自然也是这边的了，只不过前几年调到机关去了。” 符予阳点了点头，他让周皓提着自己的包在前面开路，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进了小区。 小区的环境还挺不错，种着梅花的花园旁边有很多小孩子在玩耍，周皓有些怀念地看着这个地方，又略带遗憾地说：“当年跟我玩的那些小伙伴现在都不在这里了，这些小孩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是多少岁的时候住到这里来的，看这个小区的规模，应该有些年头了。”符予阳一边走一边观察道。 周皓说：“大约八年前，那时候我才十六岁。” 周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片刻后又说：“那个时候，也是我第一次有‘家’这个概念的时候。” 符予阳：“家？”他心里默默道，我早就没有家了，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周皓抬头看着一栋楼，说：“我们到家了。” 这片小区住的都是军人的家属，以前这块地并不属于军区，但是后来政府为了满足在外军人能够与家人团聚的需要，于是收购这个小区并与军区合并在一起，从那以后这里也就变成了个军区大院。 周皓来到了三楼按了下门铃，铃叮叮地响了三声，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符予阳：“怎么了？是不是不在家？” 周皓道：“不可能，我妈应该不会出门的。” 两人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来，一个白头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周皓时一愣：“小皓，你回来看你妈了？” 周皓点头说：“是啊，这个是予阳，是我爸派来照顾我妈的。” 符予阳礼貌道：“您好。” 男人点了点头，提了袋东西下楼了，符予阳看了一下，原来是下楼丢垃圾去了。 周皓回过头来，焦虑道：“怎么回事……” “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符予阳说，“她号码是多少你总应该有吧。” 周皓一想也是，正要从怀里掏手机出来，面前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周皓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符予阳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门后有任何活人的气息过来，这门居然自己开了，难道是…… 周皓拉开了门。 “妈——”周皓朝门里叫了一声，里面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符予阳觉得这门一开就有股冷气吹出来，不是空调的冷，是那种直透骨髓的冷度，他是阳修的妖怪，对这种感觉自然是十分敏感的。 周皓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符予阳刚想拦住他，只听周皓说了句：“帮我拿着。”便把那个巨大的包塞到符予阳怀里，符予阳还没回过神来，周皓已经脱鞋进去了。 “喂！”符予阳喊了一声，周皓这回连理都没理他，他只好跟着进门，把包在玄关处放好，也脱鞋走了进去。 符予阳伸长了脖子喊：“皓哥！”他觉得那股寒意越来越大，激得自己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奇怪周皓难道就没觉得冷？ 就在这时，符予阳身后突然有一个女声突然响了起来：“你是新来的客人吗？不请自来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吧。” 符予阳猛然回过头去，瞬间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只见玄关处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丽女人，她美虽美，但是浑身上下都穿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衣服，宽大的天青色袍袖长长地垂下，微翠的长裙被两道衣裾缠绕至腰间，符予阳曾经去过开元塔，觉得她的衣服更像是塔里雕画上的人物所穿着的服饰。 符予阳并不是不知道这身衣服，只是那只在妖界的时候见别的女妖怪或者去天界做客的时候看见女仙们穿，没想到来到人间居然也能看见有人穿这身衣服。 符予阳心中觉得对方来头肯定不小，只是自己也不能示弱，于是道：“我就是这里的人，你是谁？”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符予阳既然被调到这里当勤务兵，这么说自然是正确的，只是那漂亮女人一听这句顿时掩口轻笑起来。 符予阳：“你笑什么？” 女人笑了片刻后脸色马上转冷：“哪里来的毛贼，居然胆敢闯到我家里，是以为我只是一个女人所以不能收拾你吗？！” 符予阳心里一凉，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继续道：“今天就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出……” 周皓突然从楼梯探出头来，欣喜大叫：“妈！” 女人：“……” 符予阳：“……” “周皓？”女人吃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皓从楼梯直接跳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周皓说：“我也是刚刚进门的，你刚刚去哪里了，我还去二楼找你。” 女人尴尬地挽了挽袖子：“我刚才去阳台浇花了，没注意到你们进来。” 什么浇花，这女人简直一派胡言。符予阳已经可以确定那股寒气的来源就来自于她的体内，刚才她的确不在家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自己和周皓进门的时候体内阳气引发了她的警觉，所以她才会马上赶回来。 周皓不知道符予阳在想什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符予阳的背影，听到女人的话连忙说：“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关上门，你老是不长记性，万一真来了坏人怎么办？” 符予阳心中冷笑：放心吧皓哥，坏人见到你妈只有逃命的份。 女人胡乱应了一声，周皓又说：“这个是我的战友，叫符予阳，也是我爸派来给你当勤务兵的，你以后就尽情地使唤他吧，不用客气的。” 女人点了点头，对符予阳深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玄关处的包，道：“你好，以后要麻烦你了，你叫我晴姐就好。” “什么？晴姐？！！！”周皓当即咆哮道，“那不是比我还要大一个辈？！不行，他要叫你晴姨！” 女人横了周皓一眼：“老娘有那么老居然都要被人叫姨了吗！” 周皓马上弱弱道：“当然不是了，可是……” 女人于是又对符予阳：“以后就叫我晴姐。” 符予阳立刻一个九十度大躬身：“晴姐好！” “乖，平身！”女人随意摆了摆手，又对周皓冷哼了一声，拂袖咚咚咚地上了二楼。 周皓神情哀恸，符予阳走过去摸着他的狗头笑而不语。 “干什么！”周皓板着躲开符予阳的手。 符予阳说：“来，叫声阳叔叔听听。” 周皓马上暴跳如雷道：“你想得美！”他一脸恨恨的表情，此时此刻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符予阳朝楼梯看了上去，发现这里直接通向上一层，而且透过上面的扶手看去，发现楼上的装饰都比较古色古香，到是比较搭配周皓他妈妈的装着。 “你家这个是……”符予阳觉得楼上应该有另一户人家要住，为什么居然还能让周皓他妈打通上去，这么大的手笔实在容易让周皓的父亲在军中被人抓住把柄，有点太不应该了。 周皓闷闷道：“哦，这是我刚来这的时候两层楼就被打通到一起了，那时政府还没有收购这里，是我爸自己搞的装修，我来这不久之后我爸才跟我妈结了婚，她才住来了这里。” 符予阳了然道：“后妈？” “是的。”周皓随意找了椅子坐下去，“你可以把你的包拆开了，楼下这一层就是你住的地方，那边是卧室，后面是洗手间，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周皓又悄声而神秘地说：“不过没有我妈的吩咐，你不要随便上去二楼。” 符予阳眨巴着眼神点了点头，像只纯良的小白兔。 楼上突然传来周皓母亲的声音：“你们两个都上来一下，我有事情想跟你们说说。” 周皓马上又低声道：“这个时候你就可以上去了，知道吗？” 符予阳忙不迭地点头，又停下手中解包裹的动作跟着周皓朝楼上走去，他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有一张收货的快递单，上面收货人一栏里写了三个字。 路雨晴。 符予阳心中暗暗确认了下来，这应该就是周皓母亲的名字了。 第32章 规定 如果说楼下是现代化的居室的话，楼上的陈设简直就是回到了六百年前。 这话是周皓上楼的时候悄悄跟符予阳咬着耳朵说的，符予阳觉得他一定在心里憋了很久。 “你们随便坐吧，旁边有水自己倒。”路雨晴说着也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一副贤淑的模样，跟刚进门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周皓低声道：“我妈有些神叨叨的，有什么事情先闷在心里，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说出来。”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路雨晴一揽头发让它自然垂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感，周皓被看了一眼连后背都挺直了。 周皓：“没什么。” 路雨晴似笑非笑地说：“没有就好。” 符予阳打断他俩道：“您好，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周皓，笃定道：“姐。” 路雨晴满意地点了点头，周皓听到这个称呼明显地虎躯一震。 符予阳说：“您刚才叫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上来坐坐呗，顺便熟悉一下环境。”路雨晴说。 周皓不动声色地踢了符予阳一脚，符予阳马上就一脚踩回到他的脚背上！ 周皓：“……” 符予阳笑得春光灿烂：“这上面真的挺漂亮的，别有一番风味。” 路雨晴似乎对符予阳的称赞十分受用，她奇怪地看着周皓：“你怎么了，老做着副怪表情。” “我……没……事……”周皓猛地抽回自己的脚，他赤着的脚上明显的前段部分都红了。 周皓抽着嘴角道：“我突然想上厕所，你们先聊吧。”他一摇一晃地走到楼梯，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 见周皓的脚步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符予阳这才收回笑脸，道：“你倒底是谁？” 路雨晴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叠，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我这个主人都还没问你这个不速之客是谁呢，你居然还问起我来了？”路雨晴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什么生气的痕迹。 符予阳解释说：“我来这里只是个巧合，如果不是周皓的私心，我现在还在中队里呆着。”他盯着路雨晴道：“倒是你，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才是来历不明的人吧。” 路雨晴嫌弃地看了符予阳一眼：“我来历明不明用得着你管吗？周皓开口叫我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好吧，如果不是周皓对你的评价还算比较好的话，我早就收拾你了。”符予阳说，“你知不知道你身体周围的寒气会侵蚀跟你住在一起的人，如果时间久了，甚至会没命。” 这间房间里的寒气经符予阳接触了一会儿后他已经了解地七七八八了，这种气息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而人如果住在这里的话，久而久之就会身体虚弱，然后各种怪病就都找上门来。 怪不得不管是周皓还是他爸都没有住在这。 路雨晴在符予阳讲话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她不时拿着小刀修修指甲，又不是拿起块小圆镜左右照照。 待到符予阳说完的时候，她才道：“所以说上一个勤务兵已经生病住院去了呗。” 符予阳：“……” “我是不会收拾你，只要你不影响我，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符予阳说，“否则的话……” 路雨晴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招尽管拿出来呀。” 那话说得甚是轻松惬意，好像面前的人根本不算什么，符予阳心中一惊：难道她还有后台？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符予阳不争回这口气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他食中二指曲起捏了个诀，眼中精光一闪，喝道：“着！” 路雨晴看好戏似得呷了口茶水：“着什么，着火了？” 符予阳：“……” 这不可能！符予阳完全不敢相信，他刚刚施的就是狐妖生来就会的魅惑之术，虽然这三千年来就没用过一次，但是法诀是记在血脉里根本忘不掉的，可是现在…… “法术失效了？”符予阳怀疑地看着路雨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路雨晴闻言哈哈大笑，刚才优雅的仪态顿时全破了。 路雨晴边笑边说：“就你这跳大神的动作还想来收拾我？我都要笑cry了！” “笑快……了？”符予阳没听懂那个词什么意思，似乎不是这个国家的语言。 路雨晴依然在笑个不停，符予阳心里有些恼火，他张口吐出黄木珠，直接将它握碎在掌心里，下一刻一道火光直奔路雨晴而去，路雨晴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在大火喷中她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消失在座位上。 下一刻她立刻伴着一道寒光出现在符予阳左侧，同时手上还拿着一把琵琶。 符予阳以为这把琵琶肯定是路雨晴的法器，当即将法力运起全身，以抵挡路雨晴的攻势，没想到路雨晴直接握着琵琶的把手，抡圆了胳膊对着符予阳头顶就是一拍！ 啪地一声伴随着弦断的杂音，琵琶成功地一分为二，路雨晴松开手，让这把乐器藕断丝连地挂在符予阳身上。 “还想收拾我吗？”路雨晴诡笑着道，瞬间她又一脸惋惜说，“可惜我这把刚买的琵琶，弹都还没弹一次。” 楼下周皓听到声音高声喊道：“上面怎么了？” “没什么！”符予阳经这么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火气神奇地全部消失了，看着自己身上断开的琵琶，他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符予阳：“你并不想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想起周皓曾经说过路雨晴穿着奇装异服在开元塔外给人发东西的事情，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跟这身差不多了。 路雨晴正色道：“你别管我，我也不会打挠你。说句实话吧，其实这么多年来勤务兵已经换过好几次了，每次我都让他们呆半年就找借口让他们走，只不过这个体质弱了一些，半年还没到，他就被冻出病了。” “不过现在你来了，看刚才你的行为，相信你也是个懂法术的人，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合作下去的。”路雨晴又摇符予阳抛来了一束橄榄枝。 符予阳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说：“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害人的话就别怪我无情，我虽然不会阻止别人害人，但是你要害人的话就别让我知道，否则到时我撑不过天劫的话，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你。” “好可怕哦，吓死人家了。”路雨晴翻着白眼，扑啦啦地拍打着自己的心口道。 符予阳又朝楼下喊：“你拉屎要拉多久啊！是掉进坑里了吗！” 周皓的声音又远远传来：“我拉肚子！” 路雨晴一听到周皓的名字就叹了口气，道：“先别管他了，他上来的话我们说话还不方便。” 符予阳觉得也是，于是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 路雨晴转了个身，她一步都没有走动，只是瞬息就闪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坐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应该有给自己御寒的法术吧。”路雨晴笑笑说，“可别到时候你也进医院了。” 符予阳摆手道：“不会，就算我什么法术都不用，你这些寒气也伤不到我分毫。” 路雨晴：“这样吧，反正咱俩都对对方不怎么在乎，那我把所有注意事项和你在这里要做的事都说一遍，你只到做完这些，其余时间就任由你自己分配了。” 符予阳点头：“说吧。”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我觉得周皓来之前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就是每天早中晚准备好饭菜，吃完再去碗筷洗了就行。”路雨晴道。 符予阳虽然之前的确已经听周皓说过大概了，不过路雨晴现在说起来他还是忍不住要惊讶。 “就只要做饭？不用家务吗，比如拖地什么的。” 路雨晴说：“不用，这里因为我的原因，不打扫房间也会很干净，至于衣物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管了。” 符予阳点了点头，路雨晴又说：“我控制不了我身周的寒气，而这些寒气又不同于一般的冷气。在这里，普通的人不管穿多少衣服，他都觉得冷，就连昆虫也不例外，所以在这连蚊子都没有，你既然能抵挡住这种寒气，在这应该能住得很舒服。” 符予阳：“行，以后三餐我包了。” 路雨晴补充道：“包括外出买菜。” 符予阳拉长了声“嗯——”了一句。 “对了，我经常网购的，不过穿这身衣服见人不方便，所以签快件也是你的任务之一。”路雨晴突然想起了这回事，连忙说道。 符予阳还不知道快件是什么，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也点头同意了。 路雨晴满意地点头说：“好了，现在就想起这两件，以后有什么事情再告诉你吧。” “等等！”符予阳突然道。 路雨晴疑惑回头：“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符予阳：“没有。”他接着道：“你刚才说网购……是用的一个叫电脑的东西吗？” 路雨晴说：“是啊，怎么了？” 符予阳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能教我怎么用电脑吗，我知道这个东西，但是一直没有接触过，听说很好玩的样子。” “来来来！”路雨晴一听这话忙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我的电脑在这边，你跟我过来吧，我教你！咱们可以联机玩游戏！” 路雨晴又是一个闪现来到他身边，符予阳还没回过神来，她就抓住符予阳胳膊就把他朝一边的书房里拖了过去。 第33章 电脑 周皓下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他根本就没有要上厕所的意思，只是一直仔细地听着上面两人的交流声，无奈这隔音效果有点好，他又不敢在楼梯上偷听，被发现下场只会更惨。 只是这越听声音越小，一开始还有咚的响声，到后面几乎就静悄悄了，周皓好奇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一想起刚才符予阳给自己的一脚，现在都还痛得厉害。 “妈！”周皓试图叫道，“予阳？——” 上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周皓终于按捺不住自己，轻手轻脚地摸上了楼，他一脚踩在楼梯上，立马发出吱呀一声。 完了。周皓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脚变成一张纸的悲惨场面，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没干什么坏事，凭什么自己居然怕成这个样子！ 周皓顿时底气大足，咚咚咚地跑上楼，大声道：“妈！你们在……” 没人。 周皓心想怪不得没声音了，只不过自己的妈居然还会把予阳带到其他地方，实在是意想不到，以前来的勤务兵基本连楼梯都上不了，每天都是在一楼生活的，这予阳居然刚才就被叫上了二楼，难道是婆婆看中媳妇了？ 周皓头顶一阵粉红泡泡噗啦啦直飞，他突然听到隔壁书房就有点动静，连忙蹑手蹑脚地爬去听。 “这个就是键盘吧，上面那些图案都是什么？我完全看不懂。”符予阳的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路雨晴讲话了：“你不会是在耍我吧，这些都是英文字母，总的来说一共有二十六个，可以拼组成各种单词，是其他国家的官方语言。” 符予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听起来挺难的，比起我们现在这个国家的语言的话，学起来应该很困难。” 周皓：“……”他又听见路雨晴说：“你在逗我？英文很简单的好吗，我看了半年的美剧就学得差不多了。” 周皓差点被空气噎死在墙角。 “很难啊。”符予阳理所当然道，“英文字母一共有二十六个，可是我们的字总共就横竖撇捺折五下，你觉得哪个难。” 周皓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路雨晴半天没出声，估计也是被符予阳呛得不行，半晌后她说：“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算了算了，你只要认得这几个字母就行，到时一边用一边学吧。” “可是……”符予阳为难道：“就用这几个叫字母的玩意儿，怎么打出我们的字？” 路雨晴倒抽了口凉气：“当然是用拼音啊。” 符予阳疑惑地说：“拼音是什么？”那语气实在太过茫然，周皓瞬间脑补了他抓着自己后脑勺的景象，顿时一口气没忍住，哈地笑出声来。 “谁！”路雨晴当即一声喝，门同时瞬间大开，趴在地上的周皓在惊吓中抬头，发现符予阳和路雨晴两人正坐在一台电脑前转过头看着自己。 周皓：“我……”他看见符予阳皮笑肉不笑走了过来，连忙两手握拳盘坐起来。 符予阳悠然道：“你在听什么呢？” 周皓结结巴巴：“我……我没听到什么啊。” 路雨晴也说：“你趴在门外干什么，有事情就进来说啊。” “我不是……”周皓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好在符予阳的心思似乎一直都在电脑上，见周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电脑前，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 路雨晴看了周皓一眼，说：“行了，都吃饭去吧，今天没时间做，就出去买点外卖好了。” 符予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他笨拙地操作了一下鼠标，瞬间惊喜地大叫道：“哎呀动了动了！那个箭头动了一下！” 路雨晴：“……” 周皓：“……” “那你先在这玩一会儿，我和我儿子先出去说点事情，呆会儿外卖来了叫你下来吃。”路雨晴看着周皓道。 周皓也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路雨晴当即一个眼神塞了回去。 路雨晴端着长袖从周皓身边走过，周皓连忙站起来跟着她走了，他关门前最后看了符予阳一眼，发现电脑上开着一个界面，而符予阳正全神贯注地控制着已经变成拍子的箭头去拍那些飞过去的蚊子。 两人走到一楼，路雨晴猛地停住了脚步，周皓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了上去。 周皓：“怎么了？” 路雨晴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叫什么名字？” “符予阳啊，符咒的符，给予的予，阳光的阳。”周皓觉得路雨晴的眼神有点让他看不懂，心里不禁惴惴，“他怎么了？” 路雨晴皱着眉头半晌不说话，周皓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路雨晴说，“我就是觉得他很奇怪，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他家里的条件很差吗？” 周皓当即回答道：“据我所知的话，条件应该还行，不过那是他家的情况，不是他。” 周皓把符予阳的身世说了一遍，路雨晴这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路雨晴说完又看着周皓：“你对他这么好是不是因为觉得他跟你很像，有种同病相连的感觉？” “哪里的事情！”周皓连忙摆手道，“我觉得我比他幸福多了好吗？” 周皓：“虽然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是我觉得比起予阳的妈妈，您才更像一个母亲。” “说得这么好听，肯定有事要求我。”路雨晴听了周皓的赞美于是啧了一声，“讲吧。” 周皓小心翼翼道：“予阳他因为家庭原因所以有时候说话没礼貌，你一定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路雨晴：“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还有？”周皓摇头道，“没了啊。” 路雨晴挑了挑秀眉：“真的没有？” 周皓猛地点头，路雨晴倏地一声爆吼把他登时吓得一个趔趄。 “没有就快出去买饭！” 看着周皓慌里慌张跑出门口的背影，路雨晴这才收回笑容，她的眉间愁云浮现，喃喃道：“不懂英文，也不会拼音，难道他跟我一样，也是……” 路雨晴马上又自我否定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根本没有理由啊……” 与此同时，楼上坐在电脑前的符予阳也是一脸忧虑。 这个叫路雨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将自己的法术抵抗掉，他毫不怀疑自己施法时的准头，况且地方就这么大，就算偏了，又能偏到哪去了？ 她根本就不吃这套，说明她根本不是活物，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路雨晴是鬼！ 这个想法连符予阳自己都吓一跳，如果路雨晴是鬼的话，那这只鬼的法力也算是少有的高强了，要知道鬼只是人死后的魂魄所化，逃过鬼差的捉拿之后，时间一久便会成为鬼，见光则化。 可是路雨晴居然撑过了那段时间，成功地修成了实体，这太不可思议了，没有上天的赐福或者碰巧遇到神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对！符予阳脑中叮地一响，周皓曾经说过路雨晴刚和他爸结婚的时候对他并不怎么理睬，但是过了段时间后虽然就对他好起来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周皓当时说的是…… “自从我妈生了弟弟之后。” 弟弟！ 对了，路雨晴对周皓来说是后妈，他十六岁之前一直都是跟他爸生活的，一般凡是有人听到后妈后爸这种字眼总是会想到虐待配偶之前与他人所出的小孩，就算刚来的时候对孩子好，但是只要自己一生，那么对孩子的爱总会发生偏移。 可是路雨晴生完孩子之后却一反常态地对周皓好了，这完全就是跟大部分人说的话背道而驰，她是想干什么？ 说起来路雨晴自己生的那个孩子，听周皓说是带给爷爷养了，为什么她自己不养，算起来那个孩子到现在也有八岁了，就算要跟自己的母亲分开住，但孩子想父母了总会跑来住一段时间，不过符予阳刚才进屋的时候十分细心地看了这个家里的房间，并没有小孩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符予阳又想到了，之前路雨晴才说过她周围有一股常人感受不到的寒意，虽然说感觉不到，但是呆久了就会体质寒虚而多易得病，以前的几个勤务兵都是这样而被调走了，难道周皓的弟弟不跟路雨晴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并不是路雨晴会对周皓好的理由。 周皓曾经说过，他因为那块没入自己体内的玉佩所以拥有控制植物生长行动的能力，而且路雨晴也让周皓帮她培养过花草，看来是早已经知道周皓的情况了，难道她是对周皓体内的玉佩图谋不轨吗。 或许这个路雨晴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路雨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人死了之后变成鬼还能继续附在自己的尸身上的。 她应该跟自己一样，对于这个世界、这个家庭的普通人来说，都属于来厉不明的人。 符予阳想了想觉得目前路雨晴虽然没有要加害周皓的意思，但是他毕竟不了解这个人，加上周皓这段时间自已的确很好，就算他表面上不领情，心里也一直默默记着的，如果说路雨晴真的会对周皓下手，那他保护周皓就是份内的事情了。 第34章 传送 门外还没有什么动静，符予阳决定还是先把自己到了周皓他妈妈家里的事情通知一下毕剑锋，他至少还得跟毕剑锋合作一段时间，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方便让对方通知到自己，而且听周皓说的工作内容，感觉要比武警中队轻松上不少，到时就更能腾出不少精力来了。 符予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纸来，那是和毕剑锋刚碰面的时候被他拍在身上的泰山符，他一直没有丢，想着以后应该会有需要。 那泰山符中凝聚了毕剑锋的法力，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要根据这点法力去找到毕剑锋，对符予阳来说仍然是小事一桩。 符予阳食中二指将便签纸夹着，直直地比在自己眉心一个拳头左右之外，轻轻注入自己的灵力，那便签纸片刻后发出莹莹红光，符予阳于是松开手，那道泰山符便虚浮在空中。 红光越来越浓，最后嘭地一声燃烧起来，便签纸瞬间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然而便签纸烧完之后那火非旦没有跟着消失，反却朝着四周在空气中扩散开去，结成了一个火焰的方框，房间里并没有开灯，黑暗中的火焰在符予阳的控制下渐渐变为蓝色，实在是诡异非常。 火框中浮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容，这男人正是毕剑锋，符予阳保持结印的手势不变，道：“毕剑锋。” 毕剑锋本来正在凝神看着前方，听到符予阳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说：“狐妖是你？” “是我。”符予阳不满道，“你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之前不是叫予阳叫得好好的吗？” 毕剑锋眼神继续看着前方，嘴唇微动：“我怕周皓来找我麻烦。” “皓哥又找你了？”符予阳没好气地说，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符合周皓的性格，于是不想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只得摇头道，“天底下的狐妖那么多，你不叫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叫我。” 毕剑锋神色依然不改：“至少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只了。” 符予阳当即道：“那就是未必。”他马上又摇头说：“哎呀我来找你不是跟你吵这个事的，你知不知道我被周皓他爸调走了。” 毕剑锋还是那张扑克脸：“知道，怎么了？” 符予阳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他瞬间就炸了。 “你居然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不想解决那个命魂的事情了吗？！” 符予阳越想越气，要不是毕剑锋能帮他找到回妖界的大门，他早就跟这人没半点关系了。 毕剑锋：“你现在不是仍然找到我了吗？” 符予阳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性质不同，你既然找我搭伙，有什么事情当然要事先告诉我，就算是小事也要，这是相互之间的信任问题！” 毕剑锋沉默了。 符予阳觉得继续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道：“我现在在周皓他母亲的家里，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发展就来跟我说。” 说毕，符予阳便要中断施法，毕剑锋却突然说：“等等。” 毕剑锋：“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再继续讨论，我有事离开一下。” 符予阳这才意识到毕剑锋可能是在跟别人开会，火框中的毕剑锋站起来走到了一个亮处，符予阳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就是在他宿舍外面，心想刚才果然是在开会。 毕剑锋又走到一个拐角处，在确保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他右手捏了个决，轻念了声：“跟。” 符予阳瞬间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那感觉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从脚面绕着大腿缠绕上来似的，令人非常不舒服。 与此同时，那火框瞬间变成了一人多高，将毕剑锋整个人都呈现了出来，然而被火烧的到桌椅却并没有引燃的迹象。 毕剑锋从火框中走了出来，符予阳便松开法决，火焰消失了。 “那边不是还开着会吗？”符予阳绞着双臂问道。 毕剑锋又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叠便签纸撕了张下来，又飞快地画了道灵决。 “做个传送标记，就定在你房间里。”毕剑锋说着把那道符贴在地上，那符转瞬间就融入了地板，看不出痕迹来。 符予阳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方便许多，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符予阳：“不过你每次过来都要传送也太麻烦了，没有好点的联系方式吗？不如你多画几张符给我，以后我要找你都像刚才就行了。” 毕剑锋摇头：“不，这样太浪费法力，而且万一弄丢了被普通人不小心拿到，恐怕还会惹出麻烦来。” 符予阳撇了撇嘴，毕剑锋又道：“对了，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多学学电脑，我留个扣扣号给你，你到时加了我之后直接用电脑联系就行。” 毕剑锋扯了张便签纸写了串数字递给符予阳，说：“这个是阿拉伯数字，你到时也申请个扣扣号，按着这些数字对应着键盘一个一个按就行了。” 符予阳点了点头，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毕剑锋低声说：“我先走了。”他双手比了个剑指各按在两边的太阳穴上，咻地一声便在一片金光中消失了。 路雨晴推开了门，她看着站在房间里的符予阳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符予阳说：“没有啊，一直就只有我在这。” 路雨晴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多问，道：“周皓已经买了外卖回来了，一起下去吃吧。” 符予阳说了声好，便跟着路雨晴一起下了楼。 两人下楼的时候周皓正在把外卖分盘放好，看见他们下来，周皓满脸堆笑道：“妈、予阳，我今天买了啤酒鸭回来，快来一起吃。” 周皓又去厨房找了三个碗，都盛得满满的，路雨晴道：“给你妈我装这么多饭，不知道我正在减肥吗？” 周皓连声说不好意思，又把饭刨了一半回到自己碗里。符予阳倒是觉得饭多少无所谓，反正这些对他来说就像糖果对于人类来说一样的，都只是零食罢了，吃人才是他的正餐。 “妈，好吃吗？”周皓傻呼呼地问。 路雨晴尝了一口，说：“还行。” “予阳，好吃吗？”周皓又转过头来傻呼呼地问。 符予阳皮笑肉不笑道：“一般吧，我喜欢吃鸡。” 周皓于是苦恼地低下头去：“我一开始也是想买鸡的，但是今天那里卖完了，如果换一家的话就要跑很远。” 路雨晴安慰道：“没事，我喜欢吃鸭。” 周皓顿时又喜笑颜开了起来。 三人吃完了饭后，周皓便把垃圾装在一个袋子里准备丢掉，路雨晴说：“你买了几点钟的车票，我送你吧。” 周皓马上道：“我休了年假，这次回来可以多住几天。” 路雨晴点头说：“那也好，到时再说吧。” “不用到时再说了。”周皓愁眉苦脸道，“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你穿着这身衣服送我，全车站的人都在看我们，太让人尴尬了。” 路雨晴顿时语气有些不爽：“怎么，觉得你妈给你丢人了？” “不是……”周皓脑门上冒出层细汗来，“我就是觉得你送我挺辛苦了，还是不要了。” 符予阳听了这话真想放声大笑，不过他向来能忍，于是明智地把自己调成了震动。 路雨晴哼了一声，冷冷道：“那你自己到时小心点。” 吃完了饭周皓又商量着要跟符予阳出去玩，反正在路雨晴这只要照顾她一天两顿就行了，于是两人在下面的花园逛了起来。 因为已经被划入军区的缘故，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军人的亲属，到处可以看到成群的小孩一起玩闹着，周皓在散步的时候一直看着这些小孩，符予阳觉得他有话要说。 果然，只听周皓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所以那时跟小伙伴们玩的时候他们都以我为头头，那段时间的确是最无忧无虑的。” “现在你要天天跟人勾心斗角吗？”符予阳说。 周皓连忙道：“哪有，是以前的人现在见不到了。” 符予阳：“？” 他看着周皓，发现周皓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周皓也发现符予阳在看自己，他转过头来，对上符予阳的目光，片刻后诚恳道：“予阳，我是真心喜欢你。” 符予阳也诚恳道：“皓哥，我是真心没有喜欢你。” 周皓：“……” “没事。”周皓很快就笑了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符予阳觉得周皓对自己……不，应该是对之前身体的原主人有点感情过深了，他翻遍了那些记忆也没发现有什么会让周皓这么执着的地方。或许这个是周皓的性格也说不定。 难道真的要跟毕剑锋在他面前演一出喜新厌旧的戏来，才能让周皓成功讨厌自己，一想到这里符予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要想着让一个人讨厌自己这件事，他还真是头一回做，不到非常必要的时刻，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第35章 新闻 是夜。 因为周皓休年假的关系，他当晚便在家中住下了。 早前路雨晴一个人的时候，她与家里的勤务兵是分上下层各自居住的，所以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卧室都只有一间。 周皓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还去跟路雨晴挤一张床睡，于是就在他欣喜若狂的神情中，符予阳嘴角直抽地看着他跟自己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予阳，你放心。”周皓的表情十分真诚，“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的。” 或许是周皓的语气真的实在太有诚意，符予阳虽然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但还是暂时先相信了他的话。 符予阳：“你忍得住？” 他想起回到中队后的第一天，周皓对自己又啃又抱的场景，饶是他乃一只三千年道行的九尾狐妖，仍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皓侧过脸看着符予阳，他在吞了一大口口水的时候同时点了点头。 符予阳眨巴眨巴眼：“好吧。” 关灯之后，周皓的鼾声便很快响了起来，分贝还不小，要不是符予阳是狐妖不怎么需要睡眠，他肯定一刀子捅过去。 符予阳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他仍然在想白天的事情，有件事情必须要再一次确认一下。 “喂。”符予阳推醒周皓道，“别睡了，起来。” 周皓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符予阳推醒却也不生气，迷茫地问：“怎么了？” 符予阳：“看着我。” “看着你？”周皓正想说房间太暗看不清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眼前浮现出两点绿幽幽的光，就像虚浮的鬼火一般，周皓还没来得及惊讶，下一刻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法术真的有效，不是我忘记咒文了。”符予阳看着面前一脸痴迷流着哈喇子的周皓道，“看来路雨晴是真的……” 周皓突然伸出手来对符予阳上下齐手起来。 符予阳：“！” “奇怪怎么不受我控制了？”符予阳手忙脚乱地去挡周皓的狼爪子，却被周皓寻得空档在自己脸上啵地亲了一大口。 这还了得，恼羞成怒的符予阳登时一脚把周皓踹下了床去，然而周皓很快就重新从地板上爬起来，他也不觉得痛，一脸色中恶鬼的架势再次朝符予阳扑去。 符予阳开始从满头感叹号变成了满头问号，为什么周皓受了自己的魅惑居然还不听他的使唤，难道真的是他三千年没用这个法术，以至于生疏的地步了吗？ 照这样的话，白天对路雨晴所施的魅惑没有见效或许并不是因为路雨晴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对这个法术掌握不精。 符予阳心里升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想起年幼时族中的长老说起他们九尾狐一族的魅惑之术时是怎样自豪的神情，只要用熟了这个法术，再强大的敌人都会为自己倾倒，而现在到了他手里，居然是他最拿不出手的法术了。 周皓仍然扑在符予阳身上又抱又亲，下面还硬起来一处抵在他的大腿根上，符予阳心中烦乱，直接一拳头把周皓敲晕了过去。 符予阳细想道，看来白天对路雨晴的估测有误，自己需要重新对其进行观察了。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路雨晴必定不是普通人，她的穿着对于这个时代也过于格格不入，虽然暂时想不到她与开塔殿前的诡域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从周皓口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路雨晴与这件事情之间必定千丝万缕。 昏睡中的周皓突然动了动，符予阳还以为自己刚才下手的力度轻了，没想到他只是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便重新睡了过去。 符予阳这才想到，路雨晴身边总是有一股低于常温的寒意，普通人醒着的时候感觉不到，睡着之后这股寒冷就会直侵入魂魄，即使盖再多的被子都不能抵御，长此以往人就会变得体弱多病。 符予阳叹了口气，他现出了自己的九尾法身，九条洁白的狐尾从他身后伸出，如同棉被一般覆盖在两人的身上，这样一来，有了自己灵力的保护，周皓就不会被这股寒意所侵害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周皓醒了。 其实在这之前符予阳就一直都没有睡，所以周皓还没睁开眼皮之前，他就已经把尾巴尽数收了回去。 符予阳人却继续装睡，他感觉到周皓醒过来之后又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了自己脸上。 敢亲我就让你阳痿三个月！符予阳心里恶狠狠地想，在这样的心理之下，他反而开始对周皓之后的行为开始有些期待，想着周皓捂着小唧唧倒在地上的画面，他心里反而开始愉悦起来。 然而周皓并没有这样做，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轻轻地拉开门出去了。 符予阳有些意外，这狗居然也能改得了□□？ 符予阳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周皓片刻后又提着早餐回来放在餐桌上，他回到卧室里叫醒装睡中的符予阳，道：“我买了早饭回来了，呆会儿我妈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出门买的，知道吗？你第一天来，给她留个好印象。” 符予阳心情有些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周皓又开心地笑了。 时间过了八点，路雨晴也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楼上走下来，她穿着雪白的交领衬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就像从古时代走出的美人一般。 “你们在吃早餐啊。”路雨晴睡意看上去还未全消，她从餐桌帝走过，只拿着了个小笼包便坐到了沙发上，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符予阳没有出声，周皓踢了他一脚，见他仍然不说话于是自己开口道：“今天早餐是予阳出门买的，味道怎么样？” 路雨晴嗯了一声，说：“味道不错，不过我不习惯这个时候吃东西，还是你们多吃一点吧。” 符予阳这才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妈一天只吃两顿的吗？怎么还买吃的。” “你傻呀，我妈不吃又不等于我不吃。”周皓有理有据地说，“我这几天住在家里，你当然也要照顾到我啊，不然怎么赢我妈的好感，以后还怎么和睦相处？” 符予阳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胃口，只随便吃了一些便也离开了餐桌。 路雨晴正在盯着早间新闻看，她看见符予阳走过来的时候又特意朝一边让了让，虽然沙发的长度足够坐上七八个人都没问题。 符予阳接触这个叫电视机的玩意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之前在武警中队里的时候在领导的安排下每天七点准时和全中队的战士一起收看新闻联播，就是用的这玩意儿。 虽然说路雨晴这边的电视机看上去似乎比武警中队里的要大且薄了一点。 “昨夜在常泽市世纪新城小区内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杀人事件。”电视机里的美丽女主播皱着眉毛播报道，“一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在家中遭到残忍杀害，死者受到贯穿伤致死，在场警察初步判定凶手使用的武器是一把锐利的长刀……” 路雨晴看这条新闻的时候面无表情，连眼睛也眨都不眨，倒是还在餐厅解决早餐的周皓听到之后道：“世纪新城？那不是就在咱们这不远处吗？” 符予阳：“你去过那里？” 周皓嘴里塞着东西说：“没去过，不过常泽地图上世纪新城四个字那么显眼，不想知道也难吧。” 路雨晴也说：“世纪新城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不错，房价也高得惊人，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这个男人肯定是哪个大公司的老板。” 电视机里女主播继续道：“我们的记者在警察的许可之下采访了死者妻子，她在昨夜知道丈夫的死讯后大哭了一场，不过得知记者要采访她时并没有拒绝，让我们来听听她有什么关于丈夫被杀害的线索。” 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约摸三十好几的样子，脸上一片模糊。 符予阳说：“这是怎么回事，电视机坏了？” 路雨晴白了他一眼道：“那是马赛克。” 符予阳很想问马赛克是什么，但是他很明智地忍住了，自己要是再多问几个蠢问题的话，周皓可能不觉得什么，难免路雨晴会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反正暂时把马赛克理解为能让人脸一片模糊的法术就行。 画面中传来记者的声音：“请问刘女士，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丈夫遇害的？”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就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 记者又问：“那您知不知道您的丈夫为什么遇害呢？” “不知道。”女人说，“他在外面的事情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可能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吧。” 记者：“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提供给警方吗？” 女人摇了摇头。 路雨晴看到这里说：“这女人现在心里应该挺复杂。” 符予阳好奇道：“为什么，你认识她？” “可以算是吧。”路雨晴说，“这个男人虽然事业成功赚钱不少，但是喜欢回家打老婆，现在他死了，这个女人心里恐怕一半喜一半忧。” “喜的是终于不用忍受这男人对自己的折磨，忧的是她和那男的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走。” 周皓捧着一大碗稀饭站在一边，道：“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细致地调查过啊。”路雨晴说，“就因为这个男人的暴怒……” “暴怒？”符予阳若有所思。 路雨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我跟这个女人是朋友，她受到这男人的暴怒行为我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符予阳似笑非笑：“是吗？” 路雨晴幽幽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第36章 视屏 两人同时沉默了，这诡异的场面看得周皓一愣一愣的。 周皓唏溜了一大口稀饭：“你们……” 路雨晴侧卧在沙发上稍稍一抬眼，道：“我们在讨论电视里的这个命案，你要来说两句吗？” 周皓鼓着腮帮子连连摇头：“算了，我就不参和了，你和予阳讨论吧。” 符予阳突然说：“阿姨，您既然认识这个女人，那呆会儿要不要去看望她？” “是的。”路雨晴微微一笑，“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符予阳想都没想就道：“当然啊，反正我到这里除了每天下午去听政治课就没别的事情了，陪您去的话，万一您有什么忙，我也可以帮你。” 路雨晴的笑容越发神秘，说：“我倒是没什么忙是能让你帮的，不过你要想自己跟来我也无所谓。” 符予阳本来从路雨晴之前的口气中猜测她与电视中受害人的家属有什么联系，想到时跟着过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其他线索出来。毕竟周皓曾经说路雨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去到开元殿前的诡异里，他既然答应毕剑锋要帮忙解决诡域的事情，那么路雨晴的一举一动就都不能够放过。 没想到，就在周皓吃完早餐收拾完桌子之后，路雨晴居然拖着她那长长的流仙裙悠哉游哉地重新上楼去了，并且再也没下来过。 周皓还不知道符予阳的心思，他见符予阳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便脸红红地走过来，在符予阳身边一屁股坐下。 “予阳……”周皓脸红红道。 符予阳没好气地说：“有事吗？” 周皓：“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符予阳当即吓了一跳，昨晚他在周皓身上试了下魅术，结果并不成功，虽然是这样，但周皓也不应该保留施术之后的记忆的，难道…… 周皓一脸愧疚，说：“我夜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对你动手动脚起来，后面你好像还生气了。” 看这样子，是中了法术之后记忆还留存下来了，符予阳心中哀叹自己已经祖传秘术忘得一塌糊涂，道：“没事，我没怪你。” 周皓一听这话却更加紧张：“你说这话那肯定就是在怪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觉得我怎么说才不是在怪你？”符予阳反问道。 周皓：“……” 符予阳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说到底是自己的原因，昨夜临时起意对周皓试验了法术，虽然失败了但是影响仍然是存在的，周皓已经有了愧疚感，那就让他把这股愧疚感释放出来比较好。 想到这，符予阳说：“那你给我买台电脑怎么样？” 周皓：“啊？” 符予阳：“你们不是都说学习起来用电脑更加容易吗，那你给我买一台呗，以后没事用用电脑，总不好意思去跟你妈抢吧。” 周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符予阳随即明白过来，“钱我自己出就行了，如果电脑很贵就当我先借你的，以后慢慢还。” 周皓忙说：“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要什么电脑？” 符予阳懵了：“啊？” 周皓：“你要台式还是笔记本？只用来办公还是会玩游戏？或者平板？那个更方便带一些。” 符予阳没听懂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半天说不上话来，周皓还以为他在考虑，便道：“我帮你配台组装机吧，包你学习游戏都不会拉下，配个好点的显卡，看起电影来那个画面特效就叫一个爽……” 周皓眉飞色舞地说了一大堆，符予阳僵着张笑脸不住点头，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显卡啊电影啊特效啊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听上去很牛逼就是了。 “那好吧。”符予阳打断了周皓的滔滔不绝，道，“你不如今天就帮我配一台去，我也好早点熟悉一下？” 周皓有些意外：“啊？不是吧，我今天还想跟你去红树林玩的。” 符予阳说：“去什么红树林，你当我到这来是旅游的吗？” 周皓失望地垂下了头，但是他又很快高兴起来，道：“行，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 周皓一向说干就干，他马上就换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工装长裤，整个人突然就从一个军人变成了邻家大男孩。 周皓在走过符予阳面前的时候还特意秀了下自己的肌肉，看得符予阳一头黑线。 看着周皓消失在门外，符予阳才彻底松了口气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符予阳顶替了周皓曾经喜欢的人的这个位置，所以他总觉得对周皓很抱歉，尽管原来的这个人是死于天灾而不是*，更与他这个狐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只要一见到周皓深情注视自己的双眼，符予阳的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符予阳觉得如果他不要对自己所付之人的心这么执着，或许自己心里会好过一点吧。他并不想顶替本该别人得到的东西，包括感情在内。 这会大大影响修行的进度，虽说他的法力已经不俗，但是达到长生才是修行的最终目的。 与周皓说话这会儿，路雨晴一直没有下楼来，符予阳心里奇怪，刚才她还说要去看望那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扔下自己先走了，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内情？！ 符予阳心里惊了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咚咚地跑上楼，来到路雨晴卧室门前却发现她居然正坐在电脑前，连衣服也没有换，还是刚才那条裙子。 门虽然开着，符予阳还是伸手敲了敲。 “请问晴姐，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啊？” 路雨晴微微一侧脸：“出门？” 符予阳：“是啊，您刚才不是说要去看望那个丈夫被杀害的女人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符予阳已经有些微微不满了，他最讨厌言不符实的人，之前毕剑锋是，现在路雨晴也这样，因此说话的语气也不算有多好。 路雨晴却好似不知道符予阳为什么生气一样，她茫然道：“我正在跟那个女的联系啊，你怎么了？” 符予阳：“什么？” 符予阳第一个想法就是路雨晴在逗自己，但是他又深深明白，以路雨晴的立场，她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于是很快就想起之前毕剑锋所说的话。 符予阳道：“你跟那个女人是用电脑联系的？” 路雨晴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是用电脑联系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符予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说，“我之前听你说，还以为要上门去看她。” “拜托。”路雨晴一听这话就笑了，“你来之前难道没听皓儿告诉你，我从来不出门的吗？” 符予阳的确听过周皓这样说过，不过他刚来的时候路雨晴看样子是才从外面回来，所以并没有把周皓当时的话放在心上。 路雨晴似乎也知道符予阳心里在想什么，又道：“你要是还有怀疑就过来一起看吧，少又在那里疑神疑鬼。” 符予阳走近之后，路雨晴便把聊天记录一拉长，果然都是些安慰劝解的话语，但是符予阳心里的疑问并未全消，问道：“这隔着台电脑，你怎么证明对面的就是那个女人？” 路雨晴翻了个白眼，又打了几行字，点了聊天框里的某个图标，符予阳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屏幕上突然就蹦出来个中年妇女的画面，登时把符予阳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法术？！”符予阳骇然，他惊讶的不是这幅能出现人的画面，而是刚才的过程中只是路雨晴一味地操作鼠标点击，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法力的波动。 这种情况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路雨晴法术太低微，他就算面对面都发现不了，二种就是……路雨晴的法力高强程度已经碾压了他两倍有余。 这个……可能吗？ 如果说路雨晴的实力超出了自己一倍多，那她还会这么客客气气地跟自己说话？而且之前遇见的毕剑锋要让他去解决的话只用一指头就戳死了，是因为不想在人间引起注意才这样收敛自己。按理说毕剑锋在他的门派中虽然算不上什么得力弟子，但是以他能得到师门指点下山这点来说，他应该也算有些资质，只是现在天地灵气的匮乏导致他修行缓慢。 以这样的实力差对比的话，似乎是天与地一般的距离了，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修行的途中向来是弱肉强食，即使是路雨晴这样看上去娇滴滴的美人也绝非什么好相与之辈，所以……是因为有其他法宝隐去了路雨晴的法力？ 符予阳思前想后，发现只有这个理由最能令自己信服了。 “你在想些什么表情还千变万化的？”路雨晴奇怪地看着他，“这只是扣扣视屏而已！” 第37章 对话 “视屏？”符予阳还尚未回过味来。 路雨晴说：“是啊，电脑里的聊天软件，你不知道吗？” 符予阳：“……” 凭心而论，符予阳是真的完全不懂这些现代的科技知识，短短两三句话就露出了马脚，就算他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小孩，也不可能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果然，只见路雨晴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莫明的意味。 “你到底是谁？”路雨晴问道。 符予阳心中苦笑，其实他早知道自己有露馅的一天，之前在部队和周皓在一起时，因为环境的特殊性还没有人发现他，但是一涉及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就再也包不住了。 但即使如此，最后的坚守仍然是要的。 “我就是我啊，你还能希望我是谁？”符予阳模棱两可道。 路雨晴：“哦？”她挑了挑眉，“那原来的你呢？” 符予阳面无表情道：“死了。” 路雨晴笑了笑，不置可否，符予阳又问她：“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路雨晴说，“我当然是周皓的后妈啊。” 路雨晴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如果不是符予阳一早知道她有鬼，换个环境他也会相信这句话了。 符予阳道：“什么时候当的？” “好像是……”路雨晴想了想，“大概五年前吧。” 五年前的时候路雨晴已经嫁给周皓父亲三年了，符予阳当即就意会儿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有股深长的意味。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来我这想干什么呢。”路雨晴又坐了回去，跟电脑里的人聊起天来。 电脑那边的女人仿佛对路雨晴身后的符予阳颇感兴趣，符予阳看见上面的对话有好几句都是关于他的，全都被路雨晴含糊过去了。 路雨晴又将视屏关了，符予阳道：“其实也不是我要来这里的，是你的儿子……也就是周皓，他跟他父亲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把我调过来了。” 路雨晴扬了扬秀眉，接受了这个说话，她又问：“那你原来想准备干什么？” “我想回家。”符予阳答道。 路雨晴打字的动作一滞，符予阳继续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你不是……”路雨晴迟疑道。 符予阳说：“当时我还在另一个地方，突然觉得地下有震动，然后我就开始逃跑，但是没跑几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 路雨晴恍然道：“原来你和我不一样。” 符予阳：“什么不一样？” “听你刚才的叙述，你应该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我说得没错吧。”路雨晴看着符予阳点头之后继续说，“不过我不同，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路雨晴道：“我在这边有亲人、有丈夫，虽然他们都已经死了……” “那你在这里又想做些什么呢？”符予阳问道，“我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也绝不会是周皓的母亲本人。” “……难道你想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 路雨晴惨淡一笑：“我倒是有这么想过，但是那些人我是再也找不到的。” 符予阳：“？” “算了。”路雨晴长舒一口气，“你刚才说你想回家，应该就是想回你之前的世界，对吧。” 符予阳点了点头。 路雨晴：“那你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呢？” 符予阳先是一愣，然后当即道：“可以的，你当然可以帮我！” 路雨晴说：“什么事？” 符予阳：“关于开元殿前诡域的事情！” 路雨晴：“！” “不可能……不可能……”路雨晴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你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符予阳认真地看着路雨晴的表情，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个女人跟诡域有着某种关联了。 符予阳道：“我听皓哥说，你经常给路人发一些东西让引诱他们进那片诡域，是不是真的？” “那些人根本不是路人！”路雨晴倏地声音提高了八个度，“我也没有引诱他们。” 符予阳：“那是……” 路雨晴忽然警惕地盯着符予阳：“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诡域的事情？” 符予阳知道如果现在不得到路雨晴的信任的话，关于诡域的线索恐怕就要从此中断，于是立刻将之前与毕剑锋同入诡域的过程全都说给了路雨晴听，当然他隐去了毕剑锋的身份和姓名，只用‘那个人’来代替他。 路雨晴听完之后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那个人他答应了你，只要帮他救出诡域里的命魂，他就为你找到回妖界的大门？” 符予阳点头：“没错。” 符予阳又恨恨地补充道：“那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守信用，当初一开始说好了，只要我帮他救出他叔叔的命魂就行，现在他叔叔得救了，他却又要求我继续去救其他人的，要不是觉得他是在这个世界上还知道妖界入口的人，我早不理他了。” 路雨晴沉吟了片刻后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妖界的入口在哪里，这点恐怕帮不了你。” “不用！”符予阳道，“你既然了解诡域的事情，那不如将诡域的详细情况都说给我听，我再去帮那个人解决里面的命魂之后，他就会答应我去找妖界了。” 路雨晴面有难色：“这个……” “难道不行吗？”符予阳说。 路雨晴：“其实我对那片诡域也知之甚少，那个地方……似乎在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来这里？也就是，诡域至少存在了五年时间？”符予阳算了算时间道。 路雨晴点头：“没错，这些年来我经常在联系各方面的高人，来请他们帮忙查看诡域情，因为在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中，有这样一个阴气重的地方实在就像生活在定时炸弹上一般。” 符予阳问道：“那有结果吗？” 路雨晴摇了摇头。 “他们应邀而来，进去之前都信誓旦旦的，但是每个出来都面无人色，战战兢兢什么都不敢说，还有一个居然晕倒在里面，若不是我发现得快将他拖出来，他恐怕也要化为那诡域的一丝阴气了。” 符予阳咬着嘴唇道：“原来这件事情这么棘手。” “你知道那片诡域，那你……是不是也进去过了？”路雨晴突然说，“里面是什么情况？” 符予阳便再次将诡域里的事情告诉了路雨晴。 路雨晴沉默了半晌后道：“其实我自己也进去过。” 符予阳不解：“那你还问我？” 路雨晴：“就是因为我进去之后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会去求别人。” 符予阳更加听不明白了，路雨晴解释道：“以往我去那里都是一个人去的，恐怕也正是这样，才见不到诡域里的真实情况。” 符予阳好奇道：“怎么说？” 路雨晴缓缓道：“那里，似乎是活人才能触发的领域。” “我总算是明白我去了那么多次都是无功而反了。”路雨晴叹了口气，“看来他说得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我干涉不了的。” 符予阳敏锐地发现了路雨晴话里的关键：“他？” 路雨晴笑道：“他是我的一个挚友，诡域的事情还是他先告诉我的。” 符予阳急忙说：“他知道多少，能让我见他吗？” 符予阳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道歉：“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想回去了，这人间我实在呆不下去。”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告诉你。”路雨晴说。 符予阳失望道：“为什么？” 路雨晴：“我当初被他带来常泽的时候，是因为他怕我外出误入诡域后找不到出来的路，所以才把有诡域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并没有说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符予阳问。 “他什么都没说，就只告诉我怎么离开那里的办法。” 符予阳：“是不是就在那里面等到天亮？” 路雨晴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随即又明白过来：“没错，你是进去过一次的人，当然已经知道了。” 符予阳想说这个其实是周皓告诉他的，不过他还记得路雨晴会对周皓有怎样的图谋，这事也不能当面问路雨晴，只好先压着不说，反正在诡域这件事上，有没有周皓参与都不重要就是。 “那你能不能让我跟你那位挚友见上一见？”符予阳请求道，“我是真的很想回家，拜托你了。” 路雨晴摇头说：“他现在还不在国内呢，你要见他恐怕有点困难。” “国内？”符予阳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也肯定不止一个国家，于是又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路雨晴失笑道：“这个我也不确定，不过他要是回来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告诉你不迟。” 符予阳于是点了点头，日前来看的确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毕剑锋那边的发展如何。 第38章 尸体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就听到楼下开门声响，随后周皓粗着嗓子的声音传了上来。 “我回来啦！” 符予阳一愣：“这么快，什么时候了？” 路雨晴皮笑肉不笑道：“中午十二点半了，你把午餐准备好了吗？” 符予阳连忙一看时间，果真已经这个点了，早上周皓是九点左右出门的，他居然在路雨晴房间里呆了这么久。 “别奇怪，我的房间就是这样，在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外面的五倍。”路雨晴慢悠悠地解释说，“以后记着就是了，千万不要在这里多呆。” 符予阳心想这要是普通人的话，不是住十年就得五十多了吗。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符予阳道。 路雨晴的笑容十分温婉：“不要怀疑我在害人，其实只是因为老是蹲在这个屋子里不出去所以太无聊了，这才把时间加速了一下，其他房间还是正常的，请放心居住。” 符予阳不置一词，转身离开了房间。 楼下的玄关处已经放了两个大箱子，周皓一看见符予阳下来就说：“你午饭准备好了吗？” “我还没去买呢。”符予阳看着周皓拆开箱子道，“你把电脑买回来了？” 周皓点点头，他抬眼看了看符予阳，又指了指餐厅上正冒着热气的饭菜。 符予阳：“你买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忘记，正好我在买电脑，干脆就连饭菜也一块顺回来了，以后在这里都是你的差事，千万不要忘记，这次机会很难得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失去之后还会不会有下回。”周皓埋着头用剪刀把包装箱子的胶带剪开，发出嗞啦一声响。 符予阳此时是真的有些被周皓的细致感动了，他心中想着，如果周皓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喜欢的是真正的自己的话，说不定自己也会喜欢上他。 只可惜斯人已去，花虽相似，人却不同。 符予阳被自己的想法寒了一下，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比喻不好偏偏把自己比成花，他又不是女人…… 周皓拆了半天箱子却不见旁边的符予阳有动静，他忙了一早上心里多少有些恼火，不禁催促道：“大爷你快点吧，等下饭菜凉了我妈会生气的！”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你好烦……” 他走到餐桌边上，只见上面摆着辣子鸡、剁椒鱼头等各种湘菜，这些概念都是这具身体中遗留的记忆，伴随着这些概念之外还紧紧跟着惧怕，看来这身份之前的主人十分害怕吃辣。 周皓又说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辣，所以在旁边有一份烧鸭是专门买给你的，这些菜我妈最喜欢吃，她老家是湘川的，你把它们端上去就好。” 符予阳把盘子端起来，走到楼梯边上说：“你买进门的时候怎么不一起端到二楼去，还要我来。” “你傻吗？”周皓头也不抬道，“我妈要是知道刚来的勤务兵像个大爷一样什么事都不会做，结果他儿子跑东跑西，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符予阳觉得周皓想得真是深远。 周皓再次催道：“你快点吧，记得以后不管是买的饭菜还是自己做的，都一律送进她的房间，她喜欢一边玩电脑一边吃东西。” 符予阳：“知道了。” 符予阳端着饭菜进房间的时候路雨晴正一脸狰狞地盯着电脑屏幕，音响里传来各种音效和人物死亡时的惨叫声。 “靠！”路雨晴突然叫了一声，那一嗓子瞬间击毁了符予阳对这个女人以往的印象，差点把手里的饭菜全摔到了地上。 路雨晴恨恨道：“这群白痴小学生，又被对面团灭了！” 符予阳：“……” 他默默地在一边的小桌上放置好饭菜，此时的路雨晴有股说不出味的恐怖，符予阳觉得还是少惹为妙。 路雨晴似是气得不清，她转过头来看见桌上的饭菜后顿时神色和缓了不少。 “不错啊，我喜欢的口味。”路雨晴招呼符予阳道，“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符予阳摇头道：“算了，我不习惯这味，还是吃清淡的比较好。” 开玩笑，这菜里全是辛辣味，听说是加了一种叫辣椒的食材的缘故，三千多年前根本就没这玩意儿，天知道是从哪个鬼地方蹦出来的。 路雨晴也不勉强，说：“那你自己去吃吧，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饭菜其实是你的儿子买的。”符予阳抛下这句话就走了，路雨晴好像没听到这句，只一扫刚才的烦闷之后，兴致勃勃地拿起了筷子。 “怎么样？”周皓见符予阳从楼梯上下来后，得意洋洋地问，“我妈有没有夸你，是不是对你很有好感？” 符予阳随手把端饭菜的碟子一搁，淡淡道：“好什么好啊，又不是我买的。” 周皓把脸一冷：“我不是叫你说，是你自己买的吗，你怎么跟我妈说的？” 符予阳漠然道：“是你买的就是你买的，不用把功劳都堆在我头上。” “你们不是闹矛盾了吧……”周皓突然神情不好地说，“你让她生气了吗，怎么回事快跟我说，我去劝劝。” 符予阳哭笑不得：“我没有，我就是不喜欢顶别人的功劳而已，她也没有生我的气，你放心好了。” 周皓一脸的当信当疑：“是真的吗？” “真的！”符予阳无奈道，“你就放心吧，我亲爱的皓哥！” 周皓被符予阳叫得全身舒服，符予阳便把他拉到餐桌旁坐下。 周皓说：“呆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去红树林怎么样？” “你怎么老是在说红树林？”符予阳奇怪道，“红树林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就是个沿海的植物公园，门票免费而已。”周皓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可疑的微红。 符予阳盯着他：“真的吗？” 周皓重重点了几下头：“真的！不骗你！” 符予阳：“……” 他总觉得周皓话里有鬼，但是周皓的眼神的确很……算得上纯洁二字吧。 “好吧，那我们下午就是红树林玩。”符予阳站起身来，“不过你妈那里……” 周皓高兴道：“只玩两三个小时，绝对来得及给我妈做晚饭的，这次你来做，我不帮你了，怎么样？” 符予阳：“这样还差不多，你到时告诉我你妈最喜欢吃哪个馆子做的菜，我以后就去那里买。” 周皓连忙说：“那里的菜其实很贵，你以后恐怕得自己炒菜了。” 符予阳大吃一惊：“什么？” “今天光那份辣子鸡就要了我七十多块钱！”周皓一脸肉痛道，“你以为我为了你，是那么容易吗？” 符予阳嘴角抽搐道：“好吧……不过我从来没有学过炒菜做饭。” 符予阳三千年前的时候还得蒙族中苏妲已的光，天天吃的是宫中的美酒佳肴，逃去了妖界便是茹毛饮血，那什么锅碗瓢盆的，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不过看在周皓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准备去学一学。 至少来了人间之后，他发现熟食终归比吃生的味道要好，以后学了一两手，到时回到妖界也好开个菜馆子，就不用天天躲在东皇太一陛下的庙里了。 “先别说这个了，你去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出门吧。”周皓迫不及待道。 符予阳看着他那样子实在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符予阳回到卧室打开行李箱，里面有一些日常衣物，可以穿着出去逛街，都是这具身体尚在人世的时候买的，只是些很普通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名牌，他随意挑了件蓝色的衬衫换上，然后套了条休闲裤便重新走了出去。 周皓早已等在门口处：“你快点，我们这可是第一次出去玩。” 符予阳只得快步走到门边，周皓丢了一双运动鞋过来，道：“你过来除了军鞋都没有带其他的，还是先穿我的吧，到时我再给你买一双。” 符予阳没接，周皓奇怪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眼神又连忙改口说：“行行行你自己买好吧，我不出钱。” 符予阳这才接过那双鞋穿上，末了问道：“你有没有脚气？” 周皓信誓旦旦地说：“我这人虽然打呼噜也爱挖鼻屎，但是绝对不会有脚气的！” 符予阳真想把鞋脱下来砸他脸上。 两人出门的时候楼下正有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往上走，又在周皓家对门停了下来，掏钥匙开门。 周皓打招呼道：“刘叔，中午好。” 那中年男人之前一直低着头，此时听到声音才回过身来，看见是周皓连忙笑道：“是皓子啊，你回家看你妈来了？” “是啊。”周皓笑着说，“您买了什么好东西，看上去挺贵重的。” 刘叔干笑道：“没什么，一些日常用品罢了。” 周皓还想再说什么，刘叔却像是有急速一样，说了句下回见便咚地把门关上了。 符予阳说：“这个人是谁啊？” “我小时候和他儿子玩得好，所以我叫他刘叔。”周皓说着，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符予阳奇怪道：“你怎么了？” 周皓强撑起笑来，说：“不关你的事，就是他儿子几个月前死了，刘叔的妻子更是在生育的时候难产去死，刘叔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带大，结果……” 符予阳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怎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周皓说道，“平时没看见你多问我两句。” 符予阳：“你一个大活人天天蹲在我面前还要我问吗？” 周皓又与他拌了两句嘴，便拉起手来一起跑下楼去了。 临走前符予阳又最后看了一眼刘叔的家门，那块厚实的铁门看上去十分沉重，里面又加了不少桃木，想必可以挡住从里面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吧。 特别是尸气，只要有了那道门，不管门的另一边有多少死人，都不会有异常透露出来。 符予阳心里掰着指头猜了猜，刚才那包里装着的碎尸都是谁的呢，似乎不止是一个人在里面。 好像既有成年的男性，也有年幼的女□□。 第39章 五窍 符予阳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情，连什么时候被周皓扯到了公交车上也不知道。 周皓从口袋里一连摸出了四个硬币投进了前面的钱箱里，见符予阳愣在门口不动又去扯他。 “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皓拉着符予阳的手把他拖到座位上问道。 符予阳说：“刚才……就是你家对门的那个刘叔，你跟他很熟吗？” “熟啊，怎么不熟？”周皓道，“我以前和他儿子玩得很好，经常去他家里。” 周皓随即眼前一亮，诡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符予阳：“……” 符予阳转过身去，道：“没有啊，我第一次眼看那个刘叔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帅，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 周皓登时失声大叫：“什么？！” 那一瞬间公交车上所有人都瞧了过来，周皓尴尬地笑了笑，见人们各自转回头后又压低声音说：“他都快五十了，而且有老婆有孩子！” 符予阳一脸无所谓道：“那有什么，你不是说他老婆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吗？孩子也几个月前死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周皓气得头上青筋直冒，他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道：“刘叔是直男，你别做梦了，而且他根本没有我帅！” 最后一句周皓声音忽得又大了起来，引来对面座位上正低头玩手机的妇女注意，好在周皓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所以她又将目光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符予阳本来只是想逗逗周皓玩，没想到周皓居然真的生起气来，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两人之间便静了下来。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红树林，周皓站起身来，也不看他，只说了声“到了”，便走下了车，符予阳觉得如果他没有跟着下去的话，周皓恐怕要隔好久时间才会发现他不在了。 符予阳一下车便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盐味，那是大海的味道，上次在诡域中的海边，也是这股气味。 红树林是常泽市的鸟类自然保护区，不仅树林群落茂盛，每年更有近两百种候鸟在这里落脚过冬，是旅客们体验自然风情的好地方。、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来这里不需要门票。 怪不得出门的时候皓哥没叫自己带士兵证，符予阳看着前面闷头走着的周皓心中暗想着。 “皓哥……”符予阳叫道，“皓哥！” 周皓像聋了似的只顾自己往前走。 符予阳走快了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皓哥，你还在生气吗？” “你不是不在乎我吗？”周皓不满道，“还来关心我生不生气？” 符予阳摇头说：“不，我没有，我叫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周皓：“什么事？” 符予阳微微一咧嘴：“我想回去了。” 周皓：“……” “回去吧回去吧！”周皓本来还因为符予阳叫了他脸色和缓了不少，一听这话当即脸色铁青，“这种事情你自己都决定好了又干什么来问我！” 今天来红树林游玩的人也不少，有的甚至是每天来这里煅烧的，听见周皓的声音都瞧了过来，符予阳出了这趟门已经被第二次围观了，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说：“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怕你心里不平衡。” 周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只是他还没回过神来，符予阳就已经消失了红树林景区入口的人流处。 符予阳离开了周皓的视线之后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在一棵粗杆大树后藏了起来，口中低念了两句法诀，伴随着一道散碎飞舞的白光，他瞬间就回到了周皓的家中。 楼上还静悄悄的，路雨晴应该还在那里玩电脑，符予阳偷偷摸摸地走出门，发现对面刘叔的门就像他们离开时一样，仍然紧紧地关闭着。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瞒着普通人的眼睛罢了。 符予阳之前刚来这里的时候觉得这阴气逼人是因为路雨晴的缘故，恐怕这刘叔的家也是其中原因之一，路雨晴没有发现他家的异常，应该也是自己的情况所致，如果不是刚才恰巧碰到刘叔回家的时候开门，连他也不会发现，原来刘叔家里的尸气，已经快到达到冲天的程度。 尸气冲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符予阳的印象中，只有快要成妖的尸王才会有这样程度的尸气，凡在尸王周围，所过之处都是寸草不生的。 所幸这头尸王还没有成形，不然等到它出世那天，首先遭殃的便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居民们。 开玩笑，如果真让它成了，别说周皓目前还住在这里，万一把路雨晴也引出来就不好了，这个女人目前是他要回妖界最重要的线索，如果这里断了，以毕剑锋那边他就更不会有什么发现，回妖界的事情就遥遥无期。 这刘叔的门中藏的是已经有了年头的桃木，最能镇鬼，连带着尸气也能压下去，从符予阳的感觉上来说，这股尸气已经积攒了有数月之久，正是这副桃木门，才让外人没有发现里面的异常。 符予阳闭上眼睛轻念移形诀，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刘叔的家门里，他站在玄关处就感觉到一股阵阵阴寒袭来。如果说路雨晴的寒意是属于温度的话，那这里的寒意就是一种感觉了，这种感觉令人不寒而粟，往往是由于置身尸气之中造成的。 与此同时，符予阳还闻到了一股腥浓的尸臭味。 刘叔已经不知道上哪去了，家里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符予阳的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符予阳感觉了一下，这房子里确实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难道是刘叔又出去了？ 他从玄关走到客厅，发现这里的陈设跟普通的家庭别无两样，客厅电视上面摆着一张两个男人的合照，其中一个符予阳认出来是刘叔，令外一个就年轻了许多，看这亲密的样子应该是刘叔死去的儿子。 符予阳又随意去推开了一个房间，他只推了这一扇门，接下来看到的情形便让他不禁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间卧室，只是这个卧室里什么都没有，墙壁粉刷地如死人的皮肤一般苍白，在这个房间里的正中，摆放着一口缸，而在四角，则也有四个相同大小的缸。 这些缸里盛着的人体器官满得都已经快溢出来，房间的地面上有一层腥红的血，与苍白的墙壁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符予阳皱着眉头把这五个缸里的内容一一看完，发现这五个缸分别摆放着人的五窍。 所谓五窍，便指的是人的口、鼻、目、舌、耳。 其实放着口的缸子就在最中间，里面不知道割了多少人的嘴唇，一片片的堆在缸里，看得符予阳忍不住捏住自己的鼻子。 这种死物的气味最是难闻，更何况符予阳修阳已久，对这些东西实在是打自内心里感到厌恶。 符予阳有些奇怪，按这缸里满盈的情况来看，刘叔这几年应该杀了不少人，但是外界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实属奇怪。 难道他利用了法术改变所有相关人员的记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符予阳姑且这样理解，然而这些东西都是培养尸王的，刘叔把尸王弄出来他自己也活不了命，这是为什么？ 周皓说他儿子几个月前死了，说不定刘叔就是在他儿子死的时候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了。 看来这几个月来，刘叔实在杀人不少。 符予阳冷着脸看着这一切，他很想一记火焰把这里全烧了，不过刘叔不在，恐怕只会打草惊蛇，刘叔出门的时候应该是用什么方法隐去了自己的行踪，否则以符予阳的法力，一进门就会感觉到家里到底有没有活人。 现在，要在这里等刘叔回来吗？ 第40章 商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符予阳回过头去，房间的门却并没有打开，他心中奇怪，走到门边仔细一听，才发现那转动钥匙的声音是从对面发出的。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刘叔根本没有回来，不过想想也是，刘叔既然已经积累了这么多尸体，那么必须会去弄更多的回来，白天应该很少时间在家，刚才他和周皓出门的时候只不过是碰巧撞见了。 不过，说起对门的声音…… 那不是周皓家吗？ 符予阳从门上的猫眼朝对门望去，只见对面的门口果然站着周皓，路雨晴则站在门的里面。 “予阳回来了吗？”周皓问道。 路雨晴摇了摇头：“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怎么了？” 周皓懊恼地叹了口中气，双手抓着头蹲了下去。 路雨晴奇怪道：“你到底怎么了？” 周皓闷声说：“我刚才跟符予阳吵了一架。” 刚才那算吵架吗？符予阳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周皓既然这么认为那就让他这么说吧。 路雨晴一袭白纱，她随意倚在门边，说：“怎么吵的架，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帮他这帮他那的，帮他给我买饭菜我就不说了，居然还自己出钱。” 周皓面色一僵，他微微仰头看着路雨晴：“你全都知道啊。” “他全都跟我说了。”路雨晴道。 符予阳看着这对完全不像母子的母子，心中也挺好奇路雨晴心里是怎么看周皓的。 周皓苦着脸道：“看来他是真的要跟我分手了……” 路雨晴一脸无所谓地说：“分了就分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找一个就是。” “可是……当时是他先对我告白的，所以我才喜欢的他，为什么他变得那么快？”周皓看上去十分难过，连说起话来都无精打彩的。 路雨晴说：“正是因为他先告白，所以也是他先跟你分手啊，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不知道，还二十四岁的人呢，觉得你十四岁差不多。” 周皓：“……” 路雨晴抬腿踢了踢蹲地上的周皓，道：“那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该去找他吗？又该去哪里找他？”周皓郁闷地说，“而且我也没怎么啊，就是生了一下气，结果他就走了。” 路雨晴突然感兴趣道：“你跟他说了什么，来说给我听听。” 周皓一只手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哪有跟他说什么，我就是不满他当着我的面说喜欢别人。” 路雨晴：“你有没有说什么特别伤害人的话？” 周皓道：“我就说让他别关心我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路雨晴失笑：“然后他就走了？” 周皓点了点头。 路雨晴正准备说点什么，她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骤地一凛。 周皓蹲着还没发现路雨晴的异常，只听路雨晴很快又开口道：“你说让他先回来，他就回来了？” 周皓疑惑地抬起头来：“是啊，怎么了？” 路雨晴脸色严肃陷入了思考，周皓感觉到一丝不妙：“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路雨晴犹疑地开口说：“你说，他会不会是迷路了？” 周皓：“……好像有这个可能。” “那你快出去找找吧。”路雨晴道，“别到时该吃晚饭了还没回来，我怕饿。” 周皓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被吸进肺的气给梗住。 “那我先去找他了。” 路雨晴挥挥袖子：“去吧，找到了顺便带着饭菜回来，记得叫厨师多放辣椒，中午的菜都不够辣。” 周皓咚咚地跳下楼去，远远道：“知道了！” 符予阳隔着猫眼看得好笑，谁知路雨晴看着周皓离开这后并不关门，而是长声道：“你还在躲着干什么，他都走了那么远了你还害羞吗？” 符予阳一惊，路雨晴又说：“别一惊一乍了，我在你身上用法力做了个记号，你在哪里我一清二楚。” “你什么时候我在身上做的记号，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符予阳见无法躲下去，只得推开门问道。 路雨晴一脸胜利地笑容从对门望过来：“我乱说的，我听周皓说你先回来了，不过我又没瞧见你，猜你跟他赌气正在旁边躲着呢，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在对门……”她目光不经意地朝符予阳身后一瞟，立刻神情震惊道，“这……” 符予阳懒得去解释什么赌气啊的，反正到时回到妖界谁都拦不了他，管别人在说什么，不过看见路雨晴的神情，也不得不承认路雨晴的确是个法力不小的人物。 一般的修道者看见这冲天的尸气恐怕吓得连腿都走不动了，而路雨晴的眼神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连一点点惧怕都没有。符予阳想，应该是路雨晴的震惊来源于居然有这么个尸气聚集的地方在她眼皮底下呆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是在她住的地方的对门。 符予阳优雅地一笑：“晴姐，想进来参观一下吗？” “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路雨晴一改之前的淡然的神色，她一脸凝重地从那边走过来，进入了刘叔的房间。 路雨晴走到符予阳之前看见有五口大缸的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将脸转到一边干呕起来。 符予阳道：“不能看就别看了，多肉麻。” 路雨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这么恶心，你又没告诉我，还故意说风凉话。” “好吧。”符予阳一想的确是这样，“那晴姐，这个房间的事情你怎么看？” 路雨晴呕了一会儿，不过什么都没吐出来，她面色不快地抬起身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符予阳答：“就在刚才和皓哥出门的时候。” “出门？”路雨晴说。 符予阳：“我和皓哥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刘叔提着个大袋子回来，当时我一眼就看出他那个袋里全是人的碎肢，不过没有戳穿他，先和皓哥离开了。” 路雨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要回来并不是因为跟周皓吵架的缘故，只是因为发现了这里。” “是的。”符予阳道，“我发觉这里的尸气已经聚了九成九，只差今夜最后这一点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跑了回来。” 路雨晴问：“那你有没有通知你的其他同伴？” “同伴？”符予阳疑惑地说，“你忘了，我是一个人从妖界莫明其妙地过来的，并没有什么同伴。” 路雨晴报歉道：“我弄错了，你是妖怪，老把你当成其他的。” 符予阳想心中暗想，看来这个世界上表面这些修仙寻道已经没有什么信息，但是还是有势力混迹于世俗中，路雨晴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其他地方有像自己这样的人。记得之前毕剑锋也说过，他们玉虚峰的门派也曾经被国家应召，建立了一个秘密部门。 “行了，先别管我是什么，你打算怎么解决这里？”符予阳摆了摆手说道。 路雨晴看了他一眼：“你就只光问我？你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符予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如果你不需要这里，我就直接把这给轰了，尸王出世，死伤恐怕要以万计数。” 路雨晴摇头说：“我的法力虽然属阴，但也不会用到这么阴毒的尸气，你若有是办法解决这些就最好，解决不了还是从长记议，反正还有一晚的时间，这样直接轰掉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符予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并没有到最危急的时刻，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况且刘叔还没回来，如果自己的魅惑妖术能完美发挥的话，先勾引了他让他自主散掉这股尸气，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不过……符予阳心里有点小郁闷，那魅惑术早就被他忘到瓜哇国去了，万一到时不顶用反而惊动了刘叔，那就得不偿失。 “这样吧。”路雨晴道，“我去问问我那个朋友，看看有没有解决这个地方的办法，你也随我来，大家一起出主意也能互相想想。” 符予阳点头说：“行，反正目前就暂时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做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牺牲这一栋楼所有人的性命，来保护其他千千万万的人了。” 路雨晴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要炸楼之前不会先把人都疏散了吗？” 符予阳：“……” 符予阳知道这次是自己脑袋没转灵光，但是嘴上仍然倔道：“都说是晚上了，你怎么把人叫出来啊，说不定你去敲别人的门，别人开门就是给你脑门一棍子。” 路雨晴啧啧道：“你不会编几个借口吗？比如楼下散了好多钱快去捡，或者国家主席来了这里赶快去围观，再或者……” 符予阳嘴角抽搐，说：“你觉得如果你是那些住户，你会因为这些话跑下楼吗？” “……”路雨晴有些尴尬，她转身一挥袖，说，“那就用再差劲不过的法子，先在楼下放把火，把上面的人熏出来我们再炸楼，这样不就行了？” “很好。”符予阳比了个大拇指，赞道，“你赢了。” 第41章 商酌 符予阳跟着路雨晴回到了周皓家里，路雨晴说了句等着便弱柳扶风地走上二楼，片刻后又走下楼来，朝符予阳怀里丢了块薄薄的板状物，大约三尺见方。 符予阳见这事物虽没什么装饰却也十分精致，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我前不久新买的pad。”路雨晴说，“刚才我跟我那个朋友把情况说了一遍，呆会儿他就把相关资料发过来了，你到时过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符予阳又是头一回听这个外语词：“什么是派……的？” 路雨晴似乎已经习惯了符予阳如此脱离时代的思维，道：“你就理解为书籍图画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那么多。” 符予阳茫然点了点头，但是他虽然有了个概念，但对手上这个东西还是十分生疏，于是上下摆弄起来，忽然也不知道按到哪，那东西的屏幕突然就亮了，骇得符予阳差点聚起手心的火焰把它给轰了。 “算了，还是让我来弄吧。”路雨晴看他这样子便觉得符予阳连最基本的交流都不行了，于是走过去将平板电脑重新拿回去。 路雨晴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不住在上面指指划划，看得符予阳毫无头绪，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些什么，片刻后，好像是得到了回应，路雨晴松了口气说：“好了，刚好他休息被我撞上，不然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到他上网。” “上网？”符予阳双眼激灵一亮，“他是蜘蛛精吗？” 路雨晴先是一愣，然后倏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得整个人都倒在沙发上直不起腰来。 符予阳见状便知道自己说错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这话哪里让路雨晴笑成这样，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路雨晴笑了半晌才笑够，末了抹了下眼角的泪，笑道：“你太可爱了，真的。” 符予阳：“？？？” 路雨晴把平板电脑递给符予阳，说：“你别管他是不是蜘蛛精了，先看看这些吧。” “看什么呀，你奇奇怪怪地搞了半天，一点正事都没做……”符予阳嘴上说着，目光却仍然朝屏幕望去，惊讶道：“这个是……” “尸王的炼阵。”路雨晴说，“按我那个朋友提供的资料上来说的话，尸王一共有三种炼阵。” 符予阳学着路雨晴刚才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看着平板电脑，他照葫芦画瓢也像路雨晴那样在屏幕上用手指划了一下，页面滚动的瞬间他一个手抖差点没把这家伙摔地上。 “策那！这东西四千多呢！”路雨晴慌忙拿手接了一下，见平板电脑并没有摔到才竖着眉毛道，“你要是摔了，拿你两个月的津贴都赔不起！” 符予阳苦着脸点了点头，心想这玩意儿看起来这么娇贵，干脆拿个香案当天神供起来好了。 路雨晴又说：“叫你看内容，你双手把pad举到头顶是作什么，麻烦快点做正事了！” 符予阳：“……” 符予阳把平板双手递到路雨晴面前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还是你帮我看吧，我不会用这个东西。” 路雨晴真是败给他了。 符予阳说的的确是实话，虽然他有着这具身份之前的记忆，可是这个人自小跟着继父受被虐待的日子，别说电脑了，连电视他都没见过几回，每天的事情不是砍柴打水就是砍柴打水，就算现在把原主摆在这里，符予阳相信他也跟自己一样，拿路雨晴这东西毫无办法。 路雨晴看符予阳也不像是在耍自己，于是接回了平板电脑，在沙发上坐下，并招呼符予阳一同坐在自己身边。 “尸王炼阵到快结束的时候一共有精、体、气三种状态，精尸王一旦出世，它的身形速度便会迅捷无比，连声音都跟不上它的脚步；体尸王出世之后会力大无比，可催憾泰山；气尸王便是能在空中来去自如，且能呼风唤雨，控制天气阴晴。” “其中旱魃便是典型的气尸，不过它只存在于典籍之中，到了现代已经不再露面了。” 路雨晴念完之后道：“下面这几张照片是这三种尸王的阵法形状，都有各自的区别，你看看，刘叔家里的尸阵是哪种的？” 符予阳看着路雨晴所指的三张照片，与记忆中刘叔家里的尸阵对比一下，说：“应该是气尸。” 路雨晴也点点头：“刚才刘叔家里那个房间我不敢细看，不过感觉也跟你差不多，应该是气尸无疑了。只是不知道刘叔为什么会炼尸，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又是从哪来学来的这邪门阵法。” “我昨天才来，之前的情况一无所知。”符予阳说，“你天天住在这里，难道隔壁的事情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吗？” 路雨晴连忙道：“这我怎么知道，楼里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别说邻居了，我现在住在二楼也连一楼发生什么事都察觉不了，更别说刘叔的门里还加了桃木。” 符予阳又说：“那你之前有没有见到刘叔有什么不对劲？” “我就是不知道啊。”路雨晴斜眼看着他，“你来之前难道周皓没跟你说吗，我万年不出门，又宅又腐……” 符予阳脑子里全是隔壁尸阵的事情，耳朵自动过滤了路雨晴的后半段话，道：“可是之前跟你交过两手，觉得你法力也算不俗，炼尸阵的动静可不算小，整个炼成的过程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发现……” 路雨晴一听这话登时怒目道：“你什么意思？是说这尸阵是我在背后操作喽？” 符予阳马上摇手：“我不是，就是觉得奇怪而已。” 路雨晴冷哼了一声，片刻后缓过脾气来说：“你应该知道我周围有一层寒气，普通人呆不久就会生病。隔壁的尸气也性寒，而尸味被桃木隔在了家门里，与我这边相融并不困难，所以别说到现在，恐怕尸王出世之后，只要它不出刘叔家的大门，我应该都不会发现尸阵的存在。” “您别生气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今后估计还得服侍您呢。”符予阳油腔滑调地说道。 路雨晴啧啧道：“谁要你服侍了，我又不是三岁婴儿，还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两人说起笑来便离原来的话题越来越远了，路雨晴片刻后拉回主题道：“好了，别扯淡了，快想想怎么解决隔壁的事情。” “你是说炼尸阵吗？”符予阳心里其实一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开始就只是好奇，况且尸王与他同属妖魔类，要是放在修道者的眼里，两人都是要被一同斩杀的，他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立场去破坏这个尸王的成形。虽说尸王出世会大开杀戒，但有他在旁边的话，只消一个法术就能将它送去深山老林，这样也不会在人间出什么大乱子。 之前会担心只是因为周皓在这里的缘故，不过人现在都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自然是不用着急的。 路雨晴不知道符予阳在想些什么，只忧心忡忡地说：“你之前说笑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想出办法来了。快点说吧，不然我就只好采取下下策，去编造个幌子，把楼里的人全骗出来然后炸楼了。” “你要想这么做，我也不会反对啊。”符予阳眼看路雨晴真的要生气，马上改口道，“其实小小尸王阵不必在意的，就算他横空出世，也不过我手指一弹的事情。” 路雨晴蹙眉看他：“你别是在唬我。” 符予阳说：“尸王即使出世，在十二个时辰内也会气息虚弱，所以从前有人炼制尸王都是远择远离闹市，炼阵周边的人越少越好，就是怕万般辛苦一朝散，等它出世了，你如果要杀了它，只需要操着菜刀冲过去劈了它就行，没人拦得住你。” “那刘叔呢？” 符予阳：“我看他搬个尸体都还要上下楼，估计也是个没什么法力的人，你要是觉得宰一个不够，那连他也可以一并砍了。” “才不是。”路雨晴担忧道，“我是怕刘叔受到了什么蛊惑，他以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这么多年邻居多多少少也见过几次面，他应该不是恶人。” “不是恶人为什么会弄出这种以尸体为材料的邪恶阵法？”符予阳若有似无地笑道，“当然，以人类的目光来看这阵法的确是邪恶无误，不过我嘛……就有待商酌了。” 路雨晴狐疑道：“人类的目光？”她恍然想了过来，说：“你是狐妖，怪不得会这么说，我也知道尸王刚出世的十二个时辰十分脆弱，但是它周围也会产生极强的阴气，恐怕还远远盛于我的寒气之上，我的寒气都会让人生病，如果有其他人接触的尸王的阴气的话，应该不是只生病这么简单。” 符予阳：“尸王是以尸为主体，体内是一丝灵魄也无，而普通人的魂魄，则是最诱惑它的东西……” “这些我知道了。”路雨晴道，“我决定现在就去毁了那个阵法。” 符予阳连忙拦住她：“千万别这么做。” 路雨晴奇道：“为什么？” “尸阵里有大量阴尸之气，如果你不按方法贸然毁去了，那阴尸气扩散开来，对这片小区也是不小的灾难。” 路雨晴：“那……” 符予阳说：“今晚子时是尸王成形之时，介时我可以与你联起手来，毁去新生尸王，如此便可不留痕迹。” 路雨晴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认同了符予阳的建议，点了点头。 第42章 开门 楼下小区，花园边。 周皓神情落寞地草地的石子路上来回走着，半晌后叹了口气，找到个公共座椅坐了下去，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不是对门的皓子吗？”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周皓抬起头来，发现居然是刚才和符予阳一起出门时碰到的刘叔，此时的刘叔穿着身蓝色的马褂衫，像是要去打太极拳似的。 周皓站起来礼貌道：“刘叔，您这是要去哪？” “我报了个班，每天晚上□□点去跟着人打太极拳哪。”刘叔一脸和蔼地说，“你吃饭了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还没吃，心情不好，所以出来坐一下。”周皓道。 刘叔意外道：“怎么了？跟你后妈吵架了？来我去找她说说去。”说着就要过来拉周皓的手，周皓马上解释说：“不是的，我妈对我很好。” “那是？” 周皓一副想说不想说的样子：“唉呀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的，就是有个人老躲着我，我明明知道他在哪，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挽回。” 刘叔眼珠一转，突然道：“皓子啊，你是不是在外面谈了女朋友然后跟她吵架了？” 周皓：“！” 周皓：“哪有的事，刘叔您别乱说了。” 刘叔哈哈大笑：“你刚被你爸带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才只到我这里。”他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一下继续说，“你肯定是谈恋爱了，不然不会这样的，你叔叔是过来人啦，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吗？” 周皓闹了个大红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自说自话道：“以前亚飞还在的时候，似乎有段时间也是像你这样的。” 周皓：“……” 周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说：“对不起。” “不，这不关你的事。”刘叔笑容苦涩道，“这是亚飞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怨言。” 周皓：“真的很报歉，当初亚飞参与了救助队之后是跟着我一起去灾区的，我没能照顾好他。” 刘叔摇了摇头：“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你也不用内疚，那样的情况你能捡回来一条命也很不容易。” 刘叔的儿子刘亚飞是周皓来到这里之后最好的玩伴，几个月前去地震参与救助，当天大雨，山区道路滑坡，周皓和刘亚飞所在的车被泥石流卷走，刘亚飞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周皓则幸运地活了下来。 “皓子。”刘叔走到周皓身边将他按坐在座椅上，“来老实告诉刘叔，亚飞去世那天跟你说了什么？” 周皓沮丧道：“他说他想回家，他不想死，可是我还是没有把他带回来……” “不对。”刘叔突然语气逆转，按在周皓肩上的手力气也加重了几分，“你没有说实话。” 周皓心中一惊，他转过头去，迎上刘叔那张已经变得诡异的脸。 周皓：“您……” 刘叔阴森森道：“他是不是说过想要你陪着他？” 周皓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刘叔虽然按着他的力气很大，但是仍然被他轻轻一挣就脱了。 “刘叔，您瞎说什么？”周皓只感觉坐在椅子上的刘叔突然变得有些恐怖，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昏黑的天色更是加深了这种恐惧感。 刘叔也站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周皓：“亚飞既然叫你陪他，你便陪着他去吧。” 一股冰冷的感觉瞬间从尾椎骨升至头顶，周皓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刘叔？” 刘叔不说话，只开始阴森森的笑，在路灯的光照下，他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周皓突然感觉到小腿有些麻痒，他低头一看差点大叫出来，只见整片草地里已经爬满了不知名的怪虫，它们聚在自己脚上正顺着裤子往上爬，有的甚至已经已经到了腰间，这些虫子头顶生着两条油腻腻的触须，饱满的虫腹两边有数不清的虫腿，周皓觉得自己再多看两眼会当场吐出来。 “束手就擒吧，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刘叔悠然道，他站在虫海中毫无惧色，仿佛这些虫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周皓再蠢也知道这些虫子肯定都是面前这位刘叔的杰作，他试图拍掉身上这些虫子，但是却只能越拍越多。 “你倒底是什么人？”周皓忍不住问道。 刘叔语气平淡地说：“我什么人也不是，我只是亚飞的爸爸。” 虫子越来越多，周皓已经被抓满了全身，他只能捂住口鼻以防怪虫抓入体内，但这样也对最后的结果无济于事，最多让自己死得慢一些。 很快，周皓就被虫群给淹没了，刘叔正准备走近，却只看见本来已经将周皓包围的虫群居然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这奇异的一幕不禁让刘叔睁大了双眼。 虫群还没退尽，刘叔突然感觉到面前一股劲风迎来，那力道来势汹汹如开金破石一般，他也不慌，只轻轻向旁边轻挪了一步，躲开了这一击。 刘叔“咦”了一声，他正眼朝前看去，只见周皓脚下四周已经生长出了藤蔓，那些藤蔓飞速地在周皓身上缠绕生长，并开出淡黄色的小花，放出淡淡的异香，自己的虫群正是因为这股异香才纷纷离开了周皓。 这回轮到刘叔惊异了：“你是什么人？” “有关部门的人！”周皓回答声音刚起，第二道劲风就从刘叔脑后呼啸而至，这回来势比上次更加凶猛，刘叔不敢再大意，可他刚躲开，那风声却追得更近，瞬间就缠住了自己的手臂！ 刘叔往自己手臂上一瞧，再看了看四周，终于发现了那劲风的来源居然是一条手指粗细的藤蔓，四周树木也都不知何时被缠上了藤蔓。 刘叔：“你会法术？” 周皓冷着脸不答，他手一挥，刹那间又是好几根藤蔓纷纷缠上了刘叔。 “我不知道我让您产生了什么误会。”周皓走到刘叔面前一脸郑重道，“亚飞临时前的确是对我说了一番话，但是那些话我觉得您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刘叔即使被捆成这样也无一点害怕的神色，说：“如果之前我还不信的话，现在看见你这一身本事，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周皓情急道：“我真的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刘叔恨声说，“凭什么我儿子死了你却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当时就应该陪着他一起死！” 周皓：“你怎么一点道理……” 刘叔微微笑了。 “……都不讲。”周皓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四周的藤蔓，包括刘叔身上的开始渐渐枯萎，然后变黄发白，化成了飞灰。刘叔揉了揉被捆得生疼的胳膊，一只黑色的甲虫飞入他的袖口中消失不见，然后他走到周皓旁边狠狠地踢了周皓一脚。 因为失去花香的缘故，虫群再次开始覆盖周皓，这回刘叔看着地上的周皓却打消了立刻杀死他的想法。 “就这么让你死了真是可惜，正好我现在腾不开身来，就暂时用用你好了。”刘叔神情阴鸷，他口中开始喃喃念着什么，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脚下的泥土开始传来唏嗦的声音。 片刻后一条一尺长的五色斑斓蜈蚣掘开了地面爬了出来，沿着周皓的脖子旁边转了一圈后滋溜溜钻进了他的鼻孔。 客厅里。 符予阳仍然在看平板电脑上的资料，经过路雨晴一番教导，他已经初步懂得这玩意儿怎么用了。 路雨晴从楼下走下来道：“周皓回来了吗？” “没有啊。”符予阳放下平板电脑道，“怎么了？” “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不应该啊。”路雨晴有些担忧地说，“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符予阳：“会出什么事，难道被路边的野花给采走了？” 路雨晴正经道：“你别开玩笑，周皓从来不是这样的，他中午是去找你了没错，但是也不可能找到现在还不回来。对了，晚饭你买了吗？现在都已经十点了。” “我看这个尸阵的资料忘了买了。”符予阳讪讪地笑了笑，“要不我现在出去？” 路雨晴无奈地说：“算了你继续看吧，我去冰箱找点水果填填肚子就行。” 说完路雨晴又拖着她那身曲裾袍走上楼去了。 本来路雨晴没说符予阳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连带着符予阳也开始奇怪起来。 周皓就算找不到自己再心急，到了吃饭这个点也该回来看一眼自己是不是回来了，不可能到现在还在外面，连电机和手话也不打。 符予阳刚刚一有想法，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啊我是周皓！” 周皓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符予阳站起来走到玄关说：“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开门啊我是周皓！” 符予阳心想他肯定是在外面找了一天渴狠了，一边走一边道：“你吃饭了吗，我忘了买晚饭了，要不要一起出去买吃的？” “开门啊我是周皓！” 符予阳觉得有些奇怪，他迟疑道：“皓哥？” “开门啊我是周皓！” 符予阳：“……” 他回过头去，目光碰巧遇上了刚才从楼上闻声下来的路雨晴，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开门啊我是周皓！” “开门吧。”路雨晴沉声道。 符予阳：“我倒是也要看看外面在搞什么鬼。”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推开了防盗门，现出外面黑暗的楼道。 第43章 血缸 门外空无一物，甚至连楼道的声控灯都没有亮起，除了门口被玄关处的灯光照亮的一小块地方，楼上楼下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皓哥？”符予阳叫了一声，声控灯应声而亮，然而外面却什么人都没有。 符予阳隐隐感觉到有异常，他正要重新关上门去，却看见楼梯的拐角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连串脚步声迅速地远去。 路雨晴站在客厅问：“怎么了？” “不知道。”符予阳回过头来道，“好像是皓哥，可是我一开门他又跑到楼下去了，太黑了没看见。” 路雨晴：“这么奇怪？”她想了想又道：“你说你开门的时候外面是黑的？” 符予阳茫然说：“是啊，怎么了？” 路雨晴正色道：“外面楼道里是声控灯，你发出一点点声音它就会亮，可是刚才门被敲了那么久，开了门外面居然是黑的？” 符予阳回过头来看着她：“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要不先去找你儿子再来顾对面的事情？” “算了，不用管他。”路雨晴说着，神情突然一惊，“小心你背后！” 符予阳莫明其妙：“什么小心……” 噌地一声，符予阳只觉得胸前一凉，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带着鲜红的血从自己胸前破开，他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我背后。” 周皓面无表情地握在树枝的另一端，飞快抬腿就是一脚，将符予阳踢飞出去，砸在墙上划出一道血迹。 “周皓！”路雨晴一时间有些懵，她还来不及去看符予阳的情况，门口的周皓一挥树枝，那本来已经干枯的树枝突然开始迅速地分枝发芽，化做无数枝蔓如灵蛇一般朝路雨晴袭卷过来！ 路雨晴只轻轻一挥长袖，一道寒气从她衣袖中挥散开来，所到之处竟然开始在空气中凝成冰晶，那枝蔓刚一沾上空气中的冰晶便开始结冻，并且朝着周皓漫延过去。 周皓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在冰冻快到结到自己手上的那一刹那扔开了树枝，并再次伸出手来指了指客厅中的红木椅。 路雨晴仍然在试图跟周皓交流，然而身边的红木椅突然吱呀作响，她心中警声大响，展开衣裾跃出五六米开外，只听一声剧烈的爆响声，那红木椅上突然生出枝来，在瞬间长成木桶般粗细的同时朝着路雨晴原先所在的位置狠狠地一拍。 地板被拍得木屑纷飞，炸在人脸上觉得生疼，周皓抬起手来虚握着拳头，控制着那道粗藤对着路雨晴拦腰扫去，再次被路雨晴以飞跃躲开，然而家中的陈设却被哗啦啦地扫烂了大半，甚至连墙壁都被砸了个窟窿。 “狐妖！你怎么样了！”路雨晴情急之中不禁叫道，照周皓这个阵势下去，这层楼都要被他给拆了。 四周灰尘弥漫，路雨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看见周皓走到摔在地上的符予阳身边蹲了下去，并且拦腰将人抱起来。 路雨晴：“周皓！！！” 周皓仍然没有出声，他也没有管路雨晴，只转过身去抱着符予阳离开了这里，路雨晴抬手从袖中射出一道丝帛向周皓袭去，眼看就要接触到周皓，忽然一阵怪风从她脑后吹来，她经过符予阳的事情后再不敢大意，拉着长袖挥转了两圈后迅速往身后一抽。 袖子不知道抽中了什么东西，那玩意儿被抽得撞在墙上发出嘶嘶的叫声，路雨晴定盯一看，居然是只长了六对翅膀的怪虫，全身硬壳黑得发亮，足有拳头般大小，别提多恶心了。 只这么一会儿时间周皓已经抱着符予阳走到对门去了，路雨晴想要追上去，却发现从门口到楼道间已经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怪虫，它们层层叠叠地绞在一起，沙沙的声音令人头发不禁发麻。 而在虫群中，站着一个男人。 路雨晴惊呼道：“刘叔！” 虫群里的刘叔一脸温和的笑意，与周围的情影形成强烈的反差。 “外面快要打雷了，女孩子家一个人就不要大半夜地随处乱跑。”刘叔说。 路雨晴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周皓变成这样是你搞的？” 刘叔哈哈笑道：“没错。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很痛苦的，只要今晚的事情过后，我保证他会死得非常舒服。” 路雨晴家的阳台已经被之前周皓的树藤砸得一片狼籍，连防盗网都被砸破了半边，外面的天空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隐隐有蓝紫色的光间歇性亮起，并且可以看见浑涌的云层朝着两人所在之处的头顶获聚集而来。 路雨晴脑中轰地一响，喃喃道：“天谴……” 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显然是刚才的时候被砸坏了电路，直到日光灯爆出一片火花，世界才全部都黑暗了下去。 刘叔的声音渐渐远去：“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 轰——！！！ 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暗沉的乌云下，一片死寂的大楼隐沉于黑暗之中。 面对着头顶无上的天威，路雨晴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才能不让自己瘫倒。 “真是疯了……”路雨晴抖着手把怀里的手机摸出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狂风裹挟着黑云涌来，一瞬间遮没了天际，骤起的霹雳在巨响中刹那间撕裂天地，现出穹顶之上如饕餮巨口般的旋涡。 常泽市的万家灯火一瞬间熄灭，陷入无边的黑夜！ 黑暗的世界中，周皓抱着符予阳走上天台，那里已经摆放着五口散发着血红光芒的巨缸，鲜血如滚水般沸腾不息。 周皓抱着胸口被穿透着的符予阳走到五口巨缸的中心，他抬起头来，空洞的双眼凝望着天空。 “人死如灯灭，人生安何在，死生不复还，生死两茫然……” 周皓口中喃喃念着，似乎这句咒语是他与生俱来的一般，随着咒语的音节逐渐推进，巨缸中还隐隐有人的痛哭哀号从中传来。 刘叔在虫群众星捧月的拥围下走上天台，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而他口中也喃喃念着与周皓口中同样的咒诀。 “亚飞，你既然是因他而死，那就让他重新带你回到这个世上吧。” 周皓终于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随着话音刚落，五道血红的光柱从巨缸中冲天而起，头顶的阴云亦同时暴涨了一倍，犹如巨手般当头压下！ 缸中的鲜血于雷声轰鸣中喷发向天，继而朝着周皓所处的位置汹涌而来。 随着那声雷响，周皓怀中的符予阳睁开了双眼，他的瞳孔中倒映着天穹中快要迎面压来的紫电劫云，还有四周高高涌起的血潮，那血潮里竟隐隐有人面浮现。 只是一瞬间，九条银白泛光的狐尾如盛放般铺开，就要那些血潮将要扑淹下去时候，符予阳张开嘴吐出蓝空珠，那蓝珠在头顶盘旋一圈之后轰然爆炸，一道蓝色的电流冲天而起，开天劈地般将天地连接在一处，那些本来汹涌的血潮不敢靠近，居然被硬生生地逼退了下去！ “什么！”刘叔大惊，中途突然变故使得他法力失控，当场一口黑血吐出，周身的虫群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周皓于一瞬间昏迷过去，符予阳飞身而起，狐尾在狂风中飞舞飘动，他背对着贯穿天地的闪电，冷眼看着天台上的刘叔。 符予阳冷冷道：“你竟然想用这五口尸缸打开人间通往地狱的通道，有没有想过万一下面的东西冲上来，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全部都会死。” 符予阳本来看到这五口尸缸还真的一度以为是在炼尸，可是现在看来，刘叔的目的似乎远远不止于此。 “亚飞，刘亚飞？”符予阳看着五道冲天而起的红色光柱，“他是你的儿子？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想从地狱中抢出他的魂魄，再让他寄居在我的身体里，对吗？” 刘叔口角满是血污，额角狰狞的青筋高高鼓起，不发一言。 符予阳悠然道：“这个法阵对你的负担不小吧，生死各有天命，我觉得你既然修行法术，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刘叔不应符予阳的话，反而说：“我居然没有看见你的真身，是我大意了，不过地狱之门已经开启，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法阻止。” “哈哈哈哈哈！“刘叔邪恶而狂妄地笑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吗？这几个月来我为了不让你们这些人发现，都是去火葬场偷死人的器官，也多亏了我的虫群，事情才能这么不留痕迹。” 符予阳：“你如此逆天而行，就算逃过了人间的法眼，也逃不过天遣！看看天上，你觉得你值得吗？” “值！怎么不值！”刘叔抬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虫群一拥而上去吸食那里的血液，他的眉头不住抽动，显然这个滋味十分不好受。 符予阳看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面不改色道：“你竟然要以自己的血为引，让这些虫去找到你儿子的魂魄。不过你的血就这么点，够它们吸吗？” 说话间已经有一批吸得肚皮满饱的的怪虫张开翅膀飞向血缸，在红光的衬托下它们的肚子如红宝石般瑰丽透亮。 刘叔的眼中透露着决然：“你这种妖怪，永远都不会懂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 第44章 天谴 吸足鲜血的虫群很快就顺着五口大缸进去了地狱，天台上随着虫子的消失开始变得空荡起来，只余头顶的劫云继续缓缓压下。 当劫云低到一定程度，里面的天雷就会将符予阳面前这名逆天而行的始作俑者轰得渣都不剩。 “你想不想跟我做个交易？”符予阳突然道。 刘叔一直全神贯注地防备着符予阳，就怕他瞬间发难，听到这话不禁愕然：“你说什么？” “我帮你挡住天谴。”符予阳微微笑道，“你帮我开启通向妖界的门。” 刘叔：“……”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路雨晴一身青衫衣袂飞舞，于大楼的外壁直冲上来，轻轻落在天台的边沿，“我们之前还不是才讨论过吗？只要尸王出世，它身上的尸气绝对会让周围生灵绝灭，你怎么变卦了！” 一道惊雷闪过，轰鸣声中，路雨晴有些惧怕地看了眼天穹，她很快又说：“狐妖，请信守你的承诺！” 最后一只虫子吸饱了刘叔的血液，转头飞向了巨缸下的地狱，刘叔惨白着一张脸踉跄了几步，最终脱力坐倒在地。 符予阳丝毫不理会路雨晴，他继续看着刘叔诱惑般道：“以你现在的体力恐怕连第一道天雷都撑不过去，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吗？” 路雨晴怒极：“九尾狐！” “你急什么。”符予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之前与你商量消灭尸王，与现在要帮助刘叔挡住天雷，这两件事根本一点都不冲突，你激动个什么？” 这话出口路雨晴的情绪于是平复了些许，然而刘叔却愤怒大吼：“你要阻碍我？！” “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符予阳理所当然地说，“你儿子肯定是回不来了，虽然你做了这个邪恶的法阵引来了天谴，但是看在你之前说那些尸体都是偷火葬场的我也就勉强算你不是极恶，只要你答应帮我开通去妖界的通道，我自然保你安然度过今晚。” 刘叔摇着头喃喃说：“不，亚飞一定要活过来，有女娲娘娘的庇佑，我绝不可能失败！” 符予阳：“！” 路雨晴：“！” “你是侍奉女娲的人？是哪族哪条系的？”符予阳震惊之后马上问道。 刘叔却再不说话，肆虐的狂风中，他连坐着都不能坐稳，只能用一支胳膊撑在地上才能保证不被吹倒下去。 路雨晴急切道：“管他是谁，先把这五口缸毁去才是要紧的。” “已经毁不去了。”符予阳摇头说，“这五口缸已经将人间与地狱连在一处并化作的结界的一部分，除非你找来息壤将这五处堵上，那除了施法的人自已停下，否则别人是无法阻止了。” 路雨晴眼神一狠：“那就杀了他。” “杀了他也停不住。”符予阳轻轻道，“不然我早就动手了。” 刘叔不住冷笑，路雨晴越看越恨，说：“天雷下来之时你在劫难逃，你此刻还能向你的女娲娘娘祈祷，让她保佑你灰飞烟灭后还能在天谴下不会魂飞魄散！” 一道紫电瞬息而下！ 似乎在应证路雨晴的话一般，在通天彻地的炸响声中，那道水桶般粗的紫电在无边的长夜中将周围于一刹那照得亮如白昼，随后便重归于更加永恒的黑暗。 “那边的周夫人，你还好吗？”刘叔戏谑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 符予阳心中一惊，这人居然挡住了天雷，不可能！他转头看向路雨晴，对方煞白的脸上也满是惊讶。 天空中的劫云开始重新有电流闪动，在隐隐爆响中，电光照亮了天台上的情景。 只见满地的蓝白电流乱蹿，但刘叔仍然好好地坐在地上，刚才的威势如此的天雷竟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路雨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抬起手来遥遥指向天空的另一边，道：“你看那里！” 符予阳应声望去，只见那边的天空云层已经一片火红，仿佛下面是一大片火场一般，他脱口而出道：“开元殿！” 那是开元殿前的熔岩场！是隐藏在常泽市中的诡域！ 符予阳居然忘了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他转过头来大声质问道：“开元殿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你搞的鬼？！” 刘叔先是一愣，继而道：“我说不是你信吗？我只是在利用它而已。” 是的，如此覆盖面极大的诡域一旦启动，当然也是把路雨晴家的所在位置包括了进去，诡域中的怨气本就对天雷这种刚劲之威十分敏感，在天雷落下的一瞬间，诡域就已经同时启动，里面强大的怨气便为刘叔挡去了天谴的第一击！ 第二击天雷落下了，刘叔一脸无所畏惧，在耀眼的强光中，他依然毫发无伤，就连这楼顶的天台也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 路雨晴飞身来到符予阳旁边，轻声说：“难道我们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看到刘叔腰间的那条红线没有。”符予阳道。 路雨晴闻言看去，果真见到刘叔腰间缠着一根不显眼的红线，交接处还打了个很奇怪的结，之前因为情况紧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路雨晴：“那是什么？” 符予阳答道：“相传女娲娘娘有一先天灵宝名唤红绣球，牵定天下姻缘，刘叔腰间的那根红线恐怕就是从那绣球上拆下来的一根丝。” 路雨晴被吓了一跳，说：“你不是在骗我？” 符予阳神情凝重道：“刘叔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最多打开地狱放虫进去，所以就用那根红线保住了自己不受诡域中的怨气所侵，又利用怨气来抵抗天雷。” “看来今晚的事情，都早已经被他算计好了。” 说话间已经第三道天雷劈下去了，天边那一处腥红的光芒占据了半个天空，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符予阳所在之处铺过来。 “诡域中的厉鬼要来了……”符予阳喃喃道。 路雨晴心焦地再次掏出怀中的手机按亮，见到无服务之后重新放了回去。 符予阳微微偏过头：“你好像在找人？” “手机没信号，打不出去。”路雨晴说，“照这样下去他就要得逞了，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看着？” “等。”符予阳淡定道，“反正我们之前的计划也是准备在尸王现形之时才进行诛杀，虽然途中有点小变故，总体上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进行就好。” 第四道、第五道。 每一道天雷都比上一道更加惊心动魄，而整个世界也变得一片赤红，暗红的大地在轰然声响中开始崩塌、破碎，现出地底赤红的熔岩。 只余众人所处的楼顶天台，如大洋中的孤岛，漂浮在炙热的世界中。 很快，第九道天雷过去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熔岩的海洋，天顶的劫云虽然还在回旋，但是已经不会再落下天雷。 刘叔勉力从地上坐了起来，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 “我赢了。”他说。 符予阳毫不在意道：“你确定你不考虑一下我的交易？” 刘叔闭眼不答，他突然脸上一喜，大叫：“找到了！” 片刻后有只怪虫张着三对翅膀从巨缸中摇摇晃晃飞了出来，刘叔伸出手去，它便落在指尖上。 符予阳与路雨晴齐刷刷地盯着那虫，只听噗的一声爆响，虫子炸开了，绿色的体液溅了刘叔一脸！ 刘叔没有理会，只是紧紧护着手心中的一团白色雾气。 路雨晴：“那个是人的魂魄，他想干什么？难道要把他儿子的魂魄注入到尸王的体内？” 符予阳眉头一皱：“恐怕就是这样。” “你疯了！”路雨晴朝刘叔大喊道，“你要将你儿子做成尸王？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刘叔疯狂地大笑,看上去与一个疯子无二。 “千里追魂，万丈血涛。起！” 五根冲天的血光柱骤然消失，巨缸再次爆出一声巨响，冲天的血潮刹那间涌起数十米高。 路雨晴焦急道：“狐妖，你为何一直无动于衷？” “你不也一样只是站在旁边看吗？不用急，看他想怎么样。”符予阳好以闲暇地说。 刘叔口鼻中涌出黑血，他手指捏了个诀，因动作太过剧烈又连咳数声，继而沙哑喝道：“黄泉逆流，给我归！” 那五道血柱应声于空中向中间聚集并互相绞在一起，然而回旋着朝着天台降了下去。 “不好，周皓还在那里！”路雨晴说。 符予阳心中也是一惊，他拖着银白的光带疾冲过去，在快到接触到周皓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双眼一睁。 符予阳大叫道：“皓哥！抓住我的手！” 周皓却没有伸手，只说：“予阳，你让开！” 符予阳完全没料到周皓居然会这样回答，下一刻，从周皓的上衣口袋里突然射出数根手指粗的藤蔓，它们一碰到物体便紧紧地依附上去，快速地将周皓拖离了原位。 符予阳放心地掠走了。 那血柱凝聚在一起砸在地上，剧烈的爆炸中溅起漫天血雨，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远处的刘叔不顾异味，欣喜地走上前大叫道：“亚飞！” 符予阳在空中回过头来，远远看见那些血液结成了一个鲜红的人形，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 路雨晴：“狐妖，动手了！”说完也不待符予阳的动作，轻扬素手从腰间抽出一道白练来，就朝着天台上的血人闪电般缠了上去。 尸王刚现形的那一天是最脆弱的时期，刘叔必会在这一天拼命全力护住它，只见刘叔冲到血人身前，那白练便卷住了刘叔的手腕，路雨晴于空中向后疾飞，将刘叔慢慢拖远，看样子是要让刘叔掉进天台下的熔岩中。 符予阳再顾不得其他，抬手就聚起了一道闪电直取血人眉心，那是空中火的力量，比之天雷并不逊色多少。 “不！——”刘叔崩溃地大叫。 就在此时异现再生，天台上突然茂密地生长起植被来，眨眼间便盖住了整个天台，其中一根粗壮树枝如巨人的手一般，一把抓过不远处的血人躲开了那致命的闪电，闪电没有击中血人，它继续向前打中了天台顶上的避雷针，在嘶嘶声响中，电流被引入了深不可见的地底。 路雨晴停下了拖曳的身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符予阳半晌才反应过来：“皓哥？” 天台上的周皓神情复杂，他拦腰抱着那个血人，抬头与符予阳的目光对视。 然而他并没有说话，只微微一偏头，茂盛的枝叶便卷来，将他们俩掩盖了下去。 第45章 血人 “皓哥，你这是要干什么？”符予阳大声问道。 但是天台上的树木已经生长得十分密实，再没有半点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 符予阳转头问路雨晴：“那刘亚飞生前跟皓哥是什么关系？” 路雨晴茫然道：“这个我不是太清楚，他们俩小时候是玩伴，不过周皓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刘亚飞的事情。” 符予阳飞到天台一米外的位置，他刚准备再次出声，那枝叶居然自己分开来一条路来，不过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符予阳有夜视的本领，就算没有照明也是不会怕的，于是果断落在天台的边沿上，走了进去。 路雨晴在他身后道：“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周皓怪怪的。” 枝叶再次合拢来，将路雨晴封闭在外面。 天台并不大，符予阳沿着树枝自动让出来的小路很快就看到了周皓，他正把那个血人抱在怀里，而不远处的角落里，刘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晕过去了。 一片黑暗中，周皓转头看着符予阳：“你来了？” 符予阳诧异道：“你看得到我？” “不。”周皓道，“是这些植物感觉得到你。 符予阳早在诡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周皓的能力，但当时周皓说那是护身玉佩的力量，再加上没有多少破坏力，所以符予阳信了他的话，现在看来，周皓的能力其实远不止如此。 符予阳：“刘亚飞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他？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变成尸王了。” “他变成尸王还是变成什么都不会改变，因为他就是他。”周皓语气十分怜爱，仿佛怀里的是稀世珍宝一般。 到了现在符予阳终于觉得有了一丝不对头，心里同时莫名地酸了一下，他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你很重要的人了？” 周皓：“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符予阳：“……” 符予阳一下没忍住笑，噗了出来：“那你之前说喜欢我是怎么回事？” “你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只是跟他长得有点像而已。”周皓漠然道。 “皓哥？”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符予阳发现周皓怀里的血人居然说话了。 那血人虽是血液聚成，但是已经现出了十分清晰的肌肉纹理，符予阳听到他嘴里也在叫皓哥，恐怕生前是真的和周皓有关系了。 周皓搂着他道：“亚飞，你感觉怎么样？” 血人睁开了眼睛，符予阳发现他的眼白在血糊糊的身躯中特别显眼。 血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我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地狱？” 符予阳冷眼看着周皓，半晌后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血人闻言转过头来，不过这是在周皓制造的植物包围之中，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皓哥，这里到底是哪里？刚才好像有人在说话。”血人不安道。 未等周皓开口，符予阳就抢先道：“最爱你的人拼尽全力复活了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周皓倏地怒吼：“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闭，我就要说，我还要大声地说说说！我喜欢高兴爱！”符予阳一副吊而啷当的样子，他看着血人道：“喂！地上的，你现在终于复活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要不要我再来给你送一发贺礼？” 血人看不见符予阳在哪，闻言后却马上道：“你什么意思？” 符予阳悠然道：“这小一辈的搞基，老一辈的肯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这样吧，我帮你杀了那边的人，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血人还没听懂符予阳什么意思，只见黑暗中突然燃起数十团火光，火光照耀出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后面拖着如扇面打开的九条毛茸茸的长尾。 下一刻，火光便如连珠炮弹般飞向另一边，轰响声中，血人只感觉抱着自己的力道一松，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皓哥？！”血人道。 四周瞬间再度燃起火光，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植物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化作了灰烬，一阵狂风袭来，将覆盖了天台的植被整个掀翻了过去，坠入了茫茫的熔岩海中。 路雨晴的声音于高空中传来：“狐妖，周皓没事吧！” 符予阳有没回应，只看着天台一角里已经被火焰烧断了双腿的人，面无表情道：“怎么样刘叔，木中火的滋味好受吗？快闻闻自己的腿，有没有一种想大快朵颐的感觉？” 刘叔之前被虫群吸去了那么多血，现在又失去了双腿居然还能保留意识，符予阳也不得不在内心里赞叹一声他的意志力。 “你怎么发现是我的？”刘叔痛得满头冷汗，他靠着墙极力将自己扶坐了起来。符予阳不屑道：“您不觉得您控制皓哥说话的时候与他平时的性格语气相去甚远吗？” 路雨晴于高空中如谪仙般落下，听了两人的对话后约摸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笑着说：“刘大叔，您ooc啦，cos别人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画风哦！” 符予阳听不懂路雨晴在说什么，不过刘叔听到那话登时呕了口血出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本来就伤势过重。 符予阳惋惜地说：“真遗憾，本来还想留你一条命跟你合作的，不过你现在都这样了，让你活着也是折磨，不如……” 就在这时，那血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拦在符予阳与路雨晴二人面前，大声道：“不要伤害我爸！” 从头到尾符予阳就没有正眼瞧过这个血人，指间亮起红光正打算直接一道雷火令轰掉了事的时候，路雨晴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符予阳诧异地转过头去看她：“你干什么？这会儿又不想杀他了？” 路雨晴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道：“别管这个了，你快去看看周皓怎么样。” 符予阳心想反正人在这里想跑也跑不了，自己也不用这么着急去做那个恶人了，于是收回了掌心的雷火令。 一边失去了刘叔控制的周皓仍然躺在地上，符予阳刚才施法燃起大火的时候有火焰烧到了他，身上衣服破了好几处，所幸那张脸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 “喂，你怎么样了？”符予阳在周皓身旁蹲下，戳了戳他的大腿，又戳了戳他的胸，最后戳了戳他的脸。 周皓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没用的。”刘叔看到符予阳的动作冷笑着道，“他体内寄居着我的本命盅虫，要救他是痴心妄想！” 符予阳回过头来欣然道：“谢谢提醒。” 他凝心聚力，抬起一掌拍在周皓的胸口，周皓登时睁开双眼一口血吐了符予阳一脸，符予阳顾不得这许多，以极快的速度释放自身的法力进入了周皓的体内，就在法力在周皓身上走了一圈之后，他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 “啊！——” 周皓脸部狰狞无比，太阳穴旁的青筋更是高高鼓起，看着好不骇人，双手更是开始在身上四处乱抓。 “皓哥，忍住这一会儿！”符予阳说着直接坐到周皓的腰胯间防止他继续乱动，又分出狐尾拉住他双手以免抓伤自己。 那血人看见周皓的情况也紧张道：“皓哥！” 路雨晴拦在他面前，说：“虽然我这话很过份，不过你还是不要再过去的好。” “路阿姨，为什么？”血人茫然无措道，“皓哥他怎么了？还有这里，这里是哪里啊？” 路雨晴偏过头去并不看他，只深深叹了口气。 另一边，周皓的动静越来越大，几次差点把身上的符予阳掀下来，符予阳事先把大半法力都灌入了周皓体内去寻找并分离那只盅虫，压制周皓时全是用的肉身力量，没想到这周皓力气还不小，要是再这样下去还真的就要制不住人了。 符予阳心里恨恨道：这家伙，还真是强壮。 又过了片刻，周皓突然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墙角的刘叔也呕出血来。 “爸！皓哥！”血人焦急道，“他们这都是怎么了？！”他拉住路雨晴的衣袖大声问：“求求你了！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吧！” “求他们做什么！”那边的刘叔尚还有一口气在，他大吼，“你现在是有着无上法力的尸王！随手就能呼风唤雨，眨眼就能将山川夷为平地，快替我杀了这几个人！” 血人又惊又疑地看着刘叔：“爸？” 刘叔咳了两声说：“爸这双腿就是因为你面前那个贱女人后面的妖孽弄没的！赶紧替我杀了他！” 周皓睁开了茫然的双眼，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符予阳的脸。 “予阳？” 符予阳：“能站起来吗？” 周皓点了点头，他在符予阳的搀扶下勉强站住，看见符予阳头顶白色的狐耳和身后的尾巴时眼神顿时惊异起来，还伸手去摸了摸，符予阳马上一巴掌把周皓的手拍回去，用眼神示意他别闹。 “皓哥。”那血人没有听刘叔的话，他朝着周皓走了两步，但始终不敢越过路雨晴，只能在远处道，“你终于醒了。” 周皓第一眼看见血人的时候差点骇得又重新瘫回地上去。 “你是什么东西？”周皓下意识张开手臂把符予阳拦在身后，符予阳在他背后真的很想在他脑袋上来一下子。 周皓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个声音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血人：“你是亚飞？” 血人欣喜道：“对啊，皓哥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46章 熔海 “你……”周皓不确定地说，“你真的是亚飞？”他转头看了看符予阳，符予阳连忙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指望我。” 血人关切道：“皓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血人又向前走了两步，周皓顿时瞪大了双眼紧张地看着他，符予阳心想他要是只猫的话肯定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别再过来了！”周皓脸上的肉一抽抽地说，“站在原地不要动！对就是这样！” 血人的脸上虽然糊成一片，但是还是可以从眼神中看出他因为周皓的话受伤了。 “皓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亚飞啊！”血人颤着声音说，符予阳听着他那个声调感觉这人要哭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是你真的亚飞还是什么其他的怪物。”周皓抬抬手，地上的水泥缝突然啪啪作响，那些之前从他身上散落下来的草种纷纷开始生根发牙，不一会儿就长成一排荆棘丛将血人隔开在外。 路雨晴突然说：“你现在不害怕让人看见你的本事了？” 周皓英俊的脸微微一红，很快他就坚定道：“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皓哥？！”血人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刘叔突然又开口道：“现在你听见了吧！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为他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他继而再次下令：“快给我杀了他们！” 符予阳说：“你怎么还不死啊，窝在那里半天没出个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归西了！”说完又朝血人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你这副尊容太打击别人的信任了。” “别听他的！”刘叔指着符予阳说，“你看他头顶的耳朵和后面的九条尾巴，分明就是只下贱的九尾狐！三千年前就是他们这些东西祸国倾城，才被世人唾弃！没想到三千年后还有脸跑出来！” 符予阳马上还口道：“三千年前明明是你亲爱的女娲娘娘派了我族妲已去亡了成汤江山，完事之后就被抛弃了，如此背信弃义的神居然还是天神，实在可笑！” “女娲娘娘只叫妲已去亡掉成汤，并没有让她杀人！她在宫人以食人为乐，如此妖性不改为祸人间，魂飞魄散是她应有的下场！” “国家的改朝换代难道不是伴随着千千万万的起义吗！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争斗，死的人数是以千万计的，你觉得改朝按代是一件和和气气事情？女娲她才是祸国的主谋，妲已不过吃了个把人就把罪名都推她头上去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地在这个当口居然吵得不可开交，看得血人和周皓目瞪口呆的。路雨晴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叫道：“你们给我住嘴！” 符予阳这才气哼哼地停了下来，那边刘叔又是呜哇一大口黑血，显然被气得不轻。 血人跑到他身边蹲下：“爸，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刘叔恨恨地看着符予阳，“你去把那只狐妖给我杀了，再把他的皮扒下来！” 血人犹疑道：“我……” 刘叔认真地看着血人说：“亚飞，你现在怀有莫大的力量，这里的几个人根本不足为惧，杀了他们，以后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爸？”血人惊疑地说，“你在说什么？”他回过头来看着众人，“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你们谁能告诉我？” 路雨晴面有不忍之色，那血人突然低下头来，看见自己的双手突然惊呼出声：“我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刚才观察了你一下，发现你的心智没有消失，良心也仍然未泯。”路雨晴来到血人身边慢慢道，“你答应我们，不要随便走出这片诡域，我保证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对你和你的父亲怎么样。” 刘叔马上道：“你别听她放狗屁！” “亚飞。”路雨晴说，“相信路阿姨好吗？” 血人面色纠结，已经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路雨晴想伸手去触摸他，血人突然一声大叫，瞬间一道强大力冲击波从他体内发出，路雨晴当即向后跃开躲了过去！ 那冲击波瞬间摧枯拉朽般轰飞了荆棘丛，周皓大叫一声小心，本想抱住符予阳用后背去挡，没想到他刚伸出手去还没拉到人，只觉得后颈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他向上一看，居然发现符予阳提着自己飞了起来！ 领子勒得周皓喘不过气来，一张脸因充血而紫胀，符予阳松开他的衣领，从后退拦腰抱住了他。 “你飞慢点！”周皓闭着眼睛道，“我有些不能呼吸了！” 天上虽然已经没有雷劫，但是狂风依旧，符予阳于是飞低了一些，离着天台远远地看。 “啊！——”血人的哭嚎声被风吹散，听在耳中更像来自地狱中的呼号。 周皓突然看清了天台上的血人位置，他手指着道：“你看他！” 符予阳早就看见了，那血人在将周围的事物弹开之时，风中的气流就比之前更加强烈起来，就连头顶本该散去的雷云，也重新隐隐现出电光。 天台被道道飞散的血气包围成了一个圆，地面在那血气的侵蚀之下也逐渐变得焦黑，甚至还有脓血从地缝中渗透出来。 “不是说尸王恢复到全盛时期还要一天吗？！”符予阳带着周皓飞到路雨晴身边远远地喊，“怎么这会力量就这么大了！” 路雨晴也喊：“我也不清楚，或许之前我们看到的资料是一千年前的，跟现代的有些许不同吧！” 符予阳：“……” 周皓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满是熔岩的不毛之地，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一个自称刘亚飞的血人吓了一跳，这会儿又被符予阳从后面抱着在熔岩海上面飞，真是过足了一把刺激的瘾。 相比之下，符予阳是妖怪这一点真是不足为道了。 “那个血人好像在哭。”周皓听了一会儿道。 符予阳与路雨晴面面相觑，他们也听到了哭声，但是两人心底都知道，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救那个血人。 在他被他父亲从地狱里召回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下场。 “你有没有办法稳住他的心智？”路雨晴问，“我突然改变想法，不想杀他了。” 符予阳白了她一眼：“说杀的是你，不杀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那不是不了解情况吗？”路雨晴嗔怪道，“你现在也看到了，难道你下得了手？” 周皓听得云里雾里一片：“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杀不杀的？” 符予阳没理周皓，朝路雨晴说：“那有什么下不得手的？他再可怜性质也放在那里，这诡域一到日出就会自已关闭，那时尸王现世，就算他没有害人之心，周围人也会被他连累！” 路雨晴欣然道：“那你去吧。” 符予阳：“你抱着你儿子，快！” 路雨晴：“……” “多羞耻啊！”周皓再不懂也知道符予阳要干什么了，“我都多大了还要妈抱！” “乖，来抱抱啊。”路雨晴慈爱道，“不要老是缠着你予阳叔叔……” 周皓用力地抓住符予阳的手崩溃道：“搞什么鬼！你们不如让我现在死了！” 符予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看见了吧，你儿子不要你抱，还是你去搞定那个血人吧。” 路雨晴：“……” “你过来！” “我不要！！！” “听话！妈都多久没抱你了！” “我就是不要！！！” 符予阳倏地大吼：“你们别闹了！” 路雨晴一愣，周皓当即挣脱了她的手，八爪鱼似地抱了回去。 周皓似是气得不轻，大声说：“你们都不用去了，让我去吧。” “谁都不用去了。”符予阳指着天台道，“你们看！” 只见天台上血气弥漫，那气越来越浓厚，竟是把整个天台都包成了一个血球。 路雨晴喃喃道：“天魔解体……他走火入魔了！”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原来已经消散的雷云竟是重新蓄起电光，那狂乱如龙的紫电在云层中穿梭，似乎下一刻就要劈出！ 那血人跪在天台正中兀自叫着，对头顶的天雷没有任何规避的动作。 符予阳神情复杂地说：“就这样吧，如果他还是不躲的话，天雷会解决掉他的。” 周皓看了一会儿，突然急切道：“让我过去！” “你找死啊，天雷还在那里！”符予阳冷不丁被周皓吓了一跳，“现在不用你为民除害！” 周皓正色道：“我觉得他真的是亚飞，你快让我过去！” 符予阳没好气地说：“就算他是刘亚飞也已经死了！你不要在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别人死了你才开始瞎叽叽。” “妈，那个是不是真的是刘亚飞？”周皓转头问路雨晴。 路雨晴心虚地不去看他，周皓于是又道：“你快送我过去！” 符予阳瞪了一眼路雨晴，心想这时候撒个谎怎么了。他就是不想带着周皓飞过去，也不知道这股不情愿的心理是从哪冒出来的。 周皓深吸一了口气：“你让不让我过去？”他继而道：“你让我过去，就算是我求你。” 第47章 诅咒 “死了不帮埋。”符予阳没好气道。 周皓吞了口唾沫，目光灼灼道：“那如果真是在这里死掉的话，的确是不用埋的。” 符予阳于是把嘴贴近他的耳畔，感觉着皮肤下骤然的紧张，轻声说：“那我就送你一程。” 说毕，符予阳便抓紧周皓瞬间向前疾射出去！ “啊！——”周皓猝不及防之下大叫出声，刹那间两人就穿过了血气落在了天台上。 周皓一下地就呜哇一声吐了出来，刚才符予阳飞得太猛，那速度比360度的过山车还猛，没有心理准备还真是承受不了。 符予阳警惕地看着血人，漠然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周皓把嘴里的残渣都呸干净，又把符予阳的一条尾巴扯过去抹了抹嘴。 符予阳：“……” 天台正中的血人仍犹自哭嚎不已，周皓朝他走了几步，那血人突然大叫：“你别过来！” 周皓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是亚飞吗？” “我不是……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血人哽咽道，“我不知道！” 周皓：“亚飞，你冷静一下，也许有解决的方法。” “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他现在没惹出事来是因为他还在诡域中。”符予阳走上前来，“一旦诡域消失，他出现在人间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人就会因为他身上的尸气而死去。” 血人大吼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你要杀人。”符予阳说，“但是就算你没有这个心思，周围的普通人依然会因为你而失去性命，这不是恐吓。” 血人充满恨意地看着符予阳，符予阳却把头转向一边。 “哟，刘叔。”符予阳笑着打招呼，“您老的命还真是硬啊。” “在我的目的没达到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刘叔气息奄奄道，刚才血人引发的冲击波仍然没有让他死去。符予阳知道，这全是因为他腰间的那条红根吊住了他自己的性命，如果没那件东西，他在这诡域中恐怕要死上几百次了。 符予阳悠然道：“您的目的真的还能达到吗？看看那边，他似乎并不受到你的控制啊。” “那是他们没有看清你们的真实面目，被你们蛊惑了！”刘叔即使到了这个样子，嘴依然一如既往得硬。 符予阳根本就无心与他争执：“好吧，反正你这样认为，我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就在这好好躺着吧，一大把年纪就别闹了。” 符予阳这边正说着，那边血人又是一声：“别过来！” 周皓：“亚飞……” 符予阳真不知道周皓是怎么劝的，看这样子那血人的心情是平复不下来了。 路雨晴在天台之外远远道：“狐妖，离天亮只有半小时了！” “只有半小时了？”符予阳先是一惊，他很快就想起之前周皓说起诡域的时间过得比正常世界快的事来。 这下可不得了，照周皓这样下去估计还要跟血人磨叽不知道多久，到时候捱到时间结束把尸王带到现世还是小事，因为可以快速击杀掉，可要是把天劫带到现世的话，那在这整片雷云之下的区域生活的人就都要遭殃了。 符予阳这边正想着，血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他站起来走到刘叔身前，低着头看着他。 刘叔虚弱道：“亚飞……” 血人说：“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您弄的吗？” 周皓过去跟血人站在一起，符予阳连忙伸手把他拉了过来。 刘叔闭着嘴，只喘息不答，血人再次问道：“爸，是不是？” “……” “爸！我问你话呢，是不是！” 刘叔在血人三番两次的催问下终于爆发般吼道：“是又怎么样！你从小到大，从来就只会让我操心！你的命格克死了你妈，现在让你办这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只听见刘叔仿佛泄愤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你从打能听得懂话开始，我就一直教导你，不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就不要碰，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也不要随便摸。可你呢？！”刘叔骤然怒吼，那一嗓子中气十足，实在不像个伤重之人。 “你从来不听我的话，事事都要跟我对着干，我不让你碰的东西你偏要碰，你妈也不听我的话，把你宠成什么烂样子！还说我是封建迷信，咳咳……”刘叔惨笑道，“最后她就被你克死了，死的时候你虽然识字却不懂事，亲戚过来，都问你怎么抱着个皮球坐在她身边玩，你就说，妈妈只是睡过去了，等她醒了，就会陪你玩的。” 刘叔眼角滑下一行泪：“可你妈还是心疼你，临到咽气的时候都在托我好好照顾你，可她就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血人喃喃地说。 刘叔道：“我们的家族世代研究巫蛊之术，即使是经过了文革与破四旧，也未曾把我们的术法断绝，后来到了现代，我们就对外宣称是苗医，顺便开了个医馆，以掩人耳目。” “而就是因为文革与破四旧，很多古老的不成文规定到了我们这一代的时候已经忘了，懂巫蛊的老人都已经死去，剩下的人也没几个记得，于是我们这一代就犯了戒，全族都被赐予了诅咒。” 周皓小心对符予阳道：“感觉像听玄幻故事似的。” 符予阳一脚踢过去：“别瞎吵。” 血人没有说话，刘叔继续说：“那时为了能在社会中立足，我们开了医馆，可我们都忘了，巫蛊是不能用来救人的，虽然族里的高手不用法术，只需要配几副药材就能治好一些小病，可是一旦碰到那些身患绝症连现代高科技的医疗技术也救不了的病人，只要那些人施用蛊术救回病人的命，自已的一条血系就会马上被诅咒，全家也会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一开始还没有发觉，只当那人是自己练功行差踏错，可是当所有族人都因救人而被诅咒的时候，我们这才在从后院里挖出来的一本古籍上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所有的族人都停止了用巫蛊救人的行为，但是这样仅仅是延缓了诅咒，它已经生效，我们都会死去。” 血人：“那我……” “你就是诅咒的容器。”刘叔的语气温柔却残忍，“是我们月巫一族商量好的决定。” “我们当时想了个办法，利用子母蚕将诅咒转移，但是诅咒转移出去是不能凭空消失的，它必须让一个人死掉才会彻底结束，所以族里采取了抓阄。”刘叔淡淡道，“也是我对不起你，二十多支签，偏偏是我抓到了那只红的。” “你妈那时还不知道，她还沉浸在怀你的喜悦之中，我那时很难过又很害怕，我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怕她会伤心，然而子母蚕到底是把诅咒转接进了你的身上。” “好在族里的人也都十分愧疚，于是集合毕生精力练出一道血蛊，可以保你活到二十五岁。即使这样，诅咒仍然实实刻刻在你身边应验。” 刘叔恨声道：“我恨这个老天，恨他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让我中了那只签。我恨为什么明明做的是救人的善事，为什么却还要被降下诅咒！我恨，我不甘心！所以我背井离乡来到了这个城市，我要来一次顺水推舟，他不是要降下诅咒吗，我就利用这诅咒来凝练你，只要你成为了真正的尸王，就把天上的神都通通摔下来，把他们踩在脚底，碾碎他们的尊严！” 刘叔抬起头来，看着血人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48章 连雷 “所以，我只是您复仇的工具，对吗？”血人泣不成声道。 刘叔这么多年来似乎积累了很多怒气，如今发泄出来便又重新沉默了下去。 血人无助地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众人，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周皓的脸上。 “皓哥，我死掉的那段时间里，你过得还好吗？” 周皓刚要回答，符予阳便抢着说：“好得不得了呢，每天变着方法欺负我，别提多活蹦乱跳了。” 周皓：“……” 血人欣慰道：“那就好。” 符予阳觉得这会儿自己特别像一个小人得志的恶毒配角，凭着男主的对自己的喜欢就在心地善良纯结如白莲花的女主面前得瑟。这话还是今天下午路雨晴在看电视剧的同时跟自己吐槽说的，虽然不记得那是什么剧了但是这话路雨晴当时说得很生动，符予阳一直都记着。 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到自己身上。 “我曾经以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有些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来。”血人闭上眼仰着头叹道，“可是机会真的来了，我却觉得还不如不要给。” 周皓说：“亚飞，你还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都会帮你实现的。” 血人深吸了口气：“你这会儿又认得我了？” “你有一个神态，就是难过的时候会一直抻自己的无名指。”周皓认真地看着他道，“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的。” 血人虽然在流泪，但仍然欣喜地说：“真的吗？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他继而决绝道，“谢谢你，我们永别吧！” 周皓大惊：“亚飞！” 血人瞬间向后狂奔，朝着天台外面飞跃而下，符予阳刚要出手拉他回来，路雨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微微摇头道：“别做无用功了，这是注定的。” 刘叔双腿不能行走，激动之中从墙边摔倒：“亚飞！！！” 血人咚地一声掉进了熔岩海中，再无一点痕迹。 周皓几步冲到天台边沿，朝下面大喊：“亚飞！——” “哈哈哈……”刘叔开始大笑，那笑声里隐隐有几分疯狂的意味，随着笑声越来越大，路雨晴和符予阳也面面相觑起来。 符予阳低声道：“他是疯了吗？” 路雨晴看得一愣一愣的：“或许吧。”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天台底下的熔岩海在巨声中扬起数十米高，无数火点如大雨倾盆般落了下来。 “哈哈哈——终于成功了！”在刘叔疯狂的笑声中，符予阳瞬间就抱住周皓第一时间远离了迎面而来的熔岩。 路雨晴不慌不忙道：“到我身后来！”她一手微扬，从袖口中飞出道幻彩的光华，那光华迅速在她手中凝结成一把玉骨纸伞，只见伞撑开的瞬间，一圈淡青色的保护膜将她团团围住，符予阳拖着周皓飞快地躲了进去，紧随其后的熔岩却在保护膜中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你这是什么伞？”符予阳忍不住问道。 然而路雨晴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天空。 那里吊着一个人。 “那个是……”符予阳惊讶道。 路雨晴：“开元殿前的厉鬼，我这是头一回见到他。” 周皓还在叫道：“亚飞呢！亚飞去哪了？！” 符予阳直接一个爆粟敲他脑袋上，周皓兀自未停，三秒后抱着脑袋哎呀呀地喊起痛来。 那活尸和符予阳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并没有两样，只不过这回，他褴褛的身体还燃着细碎的火焰。 一根细黑的长绳从无尽的天空中垂下，绳结处深深勒进活尸的皮肉里，露出里面的脊骨。 路雨晴仔细看了片刻，突然面露震惊之色。 “怎么了？”符予阳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路雨晴干笑了两声，很快就恢复如常的神色，“看错人了。” 符予阳：“……” 符予阳觉得路雨晴奇奇怪怪的，不过天色这么暗，上面还有天雷不停地反光，看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亚飞呢！”刘叔的声音惊慌地响起，“亚飞呢？！怎么不是亚飞！” 符予阳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可能是被这只活尸给吞掉了吧。” 刘叔：“！” 高空中的活尸突然睁开了赤红而溃烂的双眼，符予阳直觉有危险从背后袭来。 “不好，快躲！”符予阳大叫道，他刚要拉住周皓，却只抓了个空，回头却看见周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只绑着绳子的命魂从后面偷偷摸摸地捂着嘴拖远了。 那边路雨晴听得符予阳的提醒，瞬间周身寒光弥漫，将接近过来的命魂生生冻在原地。 “快去救周皓！”路雨晴一边施法一边轻喝道，“隐！” 刹那间云层似乎更加黑沉了，仿佛透不见底一般，连下面的熔岩海的光也不能照亮丝毫，路雨晴就这样凭空消失，朝她扑去命魂瞬间全都撞在了一起。 “孤魂野鬼也敢来抢我的人！”符予阳直接一道火火刃劈断了牵魂的长绳，那命魂便怪叫着从半空中就要和周皓一起坠入熔岩海。 周皓被捂着嘴不能说话，但是他只皱了皱眉，一株藤蔓就从他的胸前顶破口袋生长开来，根须纠缠把周皓绑了个结实，另一端不断生粗变长。 符予阳加快速度飞去，在最后一刻将藤蔓拉在手里，命魂脱开掉进了熔岩，周皓便擦着熔岩的表面堪堪掠过，那一下虽然还是有些被烫伤，但是人却被吓得一背的冷汗。 “你没事吧！”符予阳提着藤蔓在上面飞，下面周皓答道：“我好得很！”说完还笑着挥了挥手，符予阳真是要给他跪了。 周皓又在下面喊：“亲爱的你不想守寡的话就千万别放手！” 符予阳：“……” 前方已经有数不清的命魂扑了过来，符予阳心中有想法冒出，转了转眼珠后诡笑道：“皓哥！想不想玩雪域雄鹰！！！” 周皓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雪域雄鹰是从前周皓带着符予阳去欢迎谷玩的一项娱乐游戏，通俗名曰——过山车。 虽然此符予阳非彼符予阳，可是通过记忆还是可以清楚地知道的，那时的周皓拗不过符予阳想恶整他，上去之后的短短一分钟里就没有停止过大叫。 符予阳狞笑道：“开始啦！”他瞬间加快了好几倍速度朝前冲去，强大的风力几乎让后面的周皓跟他平行！ “啊啊啊啊啊！——”周皓再也顾不到自己在符予阳保持一贯的英俊和幽默，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周皓身上突然再次分出几条藤蔓来，符予阳穿过命魂群，那些藤蔓便疯长开来，如同疯婆子的头发一般，将命魂五花大绑，拖在后面飞着。 然而更多的命魂追了过来，周皓身边的藤蔓仿佛能视物一般，只要那些命魂靠得近了，藤蔓便会闪电一样地将他缠住，在符予阳的带领下拖在天空中。 那一大串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撒一张巨大的网。 符予阳上下左右地来回飞了几圈，将那些命魂连同藤蔓一起绞成了死结，诸多命魂在天空中不断牵扯拉动，然而它们越使劲，结就绑得越紧，上千个命魂在空中团成一个球涌动着，画面奇诡无比。 “解决了？”路雨晴在空中现出身形。 符予阳心里呵呵直笑，之前没见她出手，感情打完了就现身了。 他飞到周皓旁边，把口吐白沫的周皓从藤蔓根须上解了下来。 周皓一路上不知道吐了多少回，他全身抽搐，握着符予阳的手虚弱道：“予阳，我不行了……快给我人工呼吸……” 符予阳欣然道：“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还不是很不行。” 路雨晴侧过身指着另一边天空中的活尸，道：“你对他有什么办法吗？” 符予阳摇头说：“没有，这个活尸怀着死前的怨气，它如果自己没有觉得释怀的话，我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否则在开元塔顶的那颗舍利子的影响下，他应该早就投胎去了。” 云层中雷鸣不断，一道水桶粗的天雷瞬间再次劈下！电光将路雨晴和符予阳的脸照得惨白无比。 “居然连着两次……”路雨晴震惊道。 那天雷是实打实地劈在了活尸身上，电光过后，活尸仍然好端端地吊在那里。 似乎是天雷给他舒动了筋骨，活尸的脖子扭了过来，狰狞地看着三人。 天雷陆续而落！ 足足九下！九下都硬生生地接受了，符予阳的神情凝重，他心知如果换了自己去的话，像活尸那边以肉身去受九道天雷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之前这诡域中已经有天雷落下，想必都是被面前这具活尸挡住。 第49章 现世 天雷过后，云散雾开，现出一弯眉月，那雷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是在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条如梦幻般璀璨的银河跨过了天穹，这是在平时的常泽市根本看不到的天空，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灼灼熔岩海，也就只有在诡域遮蔽了人为的光线后才能见到这片奇诡无比的盛景。 繁星烁烁之下，那具活尸仍然悬在半空中，他从天雷过后就没有再行为，要不是旁边漫天飞舞的命魂呜呜直叫的话，众人几乎要无视掉他。 “亚飞！——亚飞！！！”符予阳带着周皓一落到天台就听见刘叔哭嚎的声音，如果此时让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真以为他是因为失子之痛而至如此。 路雨晴朝刘叔道：“你给了他重生，却又赋予他更大的绝望，你还有什么资格为他哭泣？” 刘叔拖着两条被烧得焦黑的腿在地上挣扎着爬行，像极了一条可怜的虫。 “这不可能，我不会失败的，我怎么可以失败！” 周皓小声说：“他是不是疯了？” “管他呢。”符予阳抬头看了看活尸，那玩意儿连天雷都打不动，万一突然发起袭击可就不是好玩的事情。 天台上那五口大缸里已经空无一物，符予阳只是伸手摸了一下，便尽数化成了碎渣随风而去。 刘叔的法术是彻底失败了。 刘叔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与疯子无异，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已经肮脏不堪的戒指喃喃道：“雯慧，我们的儿子死了，我们的儿子死了……” “死得好啊！死得好！”刘叔声调瞬间一变，登时把符予阳吓了一跳，“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符予阳嘴角抽搐道：“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看着一个疯子吗？” 路雨晴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至少五分钟内，是的。” 刘叔又哭着说：“女娲娘娘！我诚心侍奉你多年，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空旷而寂静的世界中，刘叔的声音传得很远，符予阳不知道他神智正常时究竟是怎样对待他的儿子，现在他这样的下场，不管曾经如何，却让符予阳的心里感受到一丝凄悲。 刘叔爬到符予阳跟前，一脸笑眯眯地扯下了腰间的红绳，符予阳半蹲下去，刘叔便把红绳送到符予阳的手中。 “亚飞今年懂事啦，要乖乖的。”刘叔一脸慈爱道，“听爸爸的话，跟小朋友们玩的时候一定要戴着这条绳子，不准摘下来哦。” 符予阳：“……” 周皓惊讶道：“这不是……” 路雨晴说：“你认得这根绳子？” “是的。”周皓道，“亚飞活着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戴着这条绳子，但是他又很不喜欢戴这个，说这根红绳戴着不舒服。” 符予阳接过了那条绳子，入手的那一刻只觉得绳子的质感十分柔和，里面暗藏的法力也不可小觑，心想刘叔果然就是靠它才在能诡域里正常行动的。 “乖乖的，不要摘下来好吗？”刘叔道。 “……”符予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就说，“我会听话的，永远不会摘下来。” 刘叔终于露出欣慰的神情，他慢慢地合上了双眼，片刻后头往边上一垂。 路雨晴：“他死了？” 符予阳点了点头。 “没办法的事情，谁都不想的。”路雨晴挽了挽长袖，看见上面沾到了点灰，又曲起手指弹了弹。 周皓也蹲下来搂着符予阳的肩膀，在他耳朵轻声道：“你在难过？” 符予阳毫不否认：“没有，只是在觉得奇怪。” 周皓：“？” 仿佛空气在瞬间浓稠了一下，天台四周的熔岩海在瞬间如同退潮一般消失不见，重新现出了常泽市的万家灯火。 天空已经是一片灰黑，再不复刚才银河出现时的壮观美景。 东方的天空已经从山后面升起一抹鱼肚白，他们回到人间了。 路雨晴道：“刚好七点整，我们下去吧。” 周围的家家户户们已经开始亮起了灯，在黎明中如同凡世繁星。 刘叔的尸体留在了诡域之中，天台上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符予阳和周皓跟在路雨晴后面下了楼，刚回到家中周皓就大叫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谁弄的？！”周皓震惊地指着家里破破烂烂如同狂风过境的墙壁，“还有这地上，这地板好像很贵的，居然烂成这样！” 路雨晴揉了揉额头道：“还不都是你昨晚闹出来的事？算了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你爸的钱。” 周皓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我？” 路雨晴：“你还把予阳给打了，看别人的衣服，都被你捅穿了，赶紧找一身赔给他。”说着又提着裙衫走上楼去了。 符予阳上衣胸口处的确破了个大洞，上面的血迹晕开了一大片，不过这点伤对符予阳来说根本不是事情，两句咒语就能修复如初了。 周皓：“真是我弄的？” 符予阳心咯噔一响。 “予阳你没事吧，都是我的错！” “予阳你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检查伤口！” “予阳你不要这么冷淡，我知道我错了！” “予阳你……” “予阳……” “予……” 符予阳一脚踩在周皓的脚面上，崩溃道：“我真的没事！” 被关心过头实在是一种痛苦！ 周皓被符予阳踩得一天都不能下地走路，躺在床上那叫一个可怜，直到下午时符予阳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到床边坐在开始给周皓揉脚。 周皓嘻皮笑脸地靠坐在床上，只穿着一条内裢，符予阳随意瞟了一眼他胯间，发现他已经硬得高耸，顶端还湿了一点。 发觉到符予阳的眼神，周皓怕他生气，于是把被子提上来了一些，盖住了那里，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控制不住。” “疼吗？”符予阳一边揉一边问道。 周皓一脸幸福地摇头：“不疼不疼，可舒服了。” 符予阳手上一用劲，周皓登时惨叫一声。 “还疼吗？” “疼……” “这就对了。” “……” 周皓再不敢说话，生怕一会儿又要受皮肉之苦，然而符予阳过了会儿又问：“皓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喜欢……就是喜欢了。”周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连忙吱吱唔唔地回答，“没有为什么。” 周皓家的大门没有关，外面有上下的住户来来往往，一个楼上的大妈朝里面一看，顿时惊叫道：“哎呦，这老周家是怎么了？像是遭了贼似的！” 符予阳刚要放在周皓的脚走出去，却听见路雨晴的声音道：“就是遭贼了，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还好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符予阳微微探出头去，发现路雨晴还是穿着那身曲裾袍在跟人说话，而那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显然是跟路雨晴很熟了。 大妈道：“妹子叫警察了吗？有没有给老周打电话，家里遭了贼该让他回来看看了。” 路雨晴笑着说：“谢谢您我已经叫了，警察还在路上呢。国忠那边您也别去烦他了，他工作忙。” “这天杀的贼！”大妈骂骂咧咧道，“趁着昨晚打雷全小区停电就偷鸡摸狗，真不是个东西！”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一个军人带着两警察走上楼来。 “就是这里了。”那军人对两个警察说，“麻烦你们一定要抓到那个小偷。” 路雨晴狐疑地回头看了眼符予阳的房间。 大妈朝那个军人道：“小伙子挺面生啊。” 军人笑着说：“您好，我叫毕剑锋，是新派过来照顾路阿姨的勤务兵。” “哦——”大妈拉长了声音道，她看了看两个警察接着说，“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办案了，妹子以后出门小心点，一定得反锁门。” 路雨晴笑着连连点头，大妈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毕剑锋带着两个警察就想进门，路雨晴抬手一拦就将他们挡在门外。 “谁让你来的？”路雨晴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危险，她笑道，“带这两个不清不白的东西就想进我家？” 毕剑锋比路雨晴高出一个头来，然而还是谦虚地说：“我这也是为您好，您今后也不想再看到有类似事情发生吧。” 房间里符予阳扶着周皓走了出来，毕剑锋见了连忙道：“予阳！” “他妈的予阳也是你叫的？！你信不信……啊！”周皓激动之下又把脚扭了，符予阳扶稳他，道：“晴姐，这个人我认识，让他进来吧。” 路雨晴她指着旁边的两个警察说：“也行，不过这两个脏东西就不要进来了。” 毕剑锋随手一收，那两人便化做金光变回两张便签纸掉在了地上，上面被人用红墨水写了个警字。 他不也不捡，直接就跟着路雨晴走进了大门，符予阳和周皓早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你们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毕剑锋一坐下来就问，“我今早听到新闻，说是这里因打雷而导致全小区都停电。”说完还环顾了一下现场。 家里仍然一片狼籍，符予阳和路雨晴都懒得收拾，周皓则是被踩伤了脚不能下床，否则喜欢整洁的他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符予阳说：“也没什么事，就是碰到了一个玩虫子的，然后又不小心碰到了诡域。” 周皓冷不丁一条腿直接放在符予阳怀里，把胳膊绞在胸前一脸挑衅地看着毕剑锋。 众人：“……” “你们说吧，我去给你们拿果汁。”路雨晴说着又走了。 毕剑锋：“很抱歉，我昨晚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帮上你的忙。” “没事。”符予阳摇头说，“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周皓：“是的，我们好得不得了——” 符予阳开始捏周皓的脚，把骨头捏得爆响。 周皓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拳头捏得死紧，脸上的笑容却越发阳光灿烂，符予阳也笑得如春光般明媚：“没错，不能更好——了！” 毕剑锋：“？” 听着楼下传来的说话声，路雨晴将冰箱里的果汁取出来，又拿了四个杯子各自倒上，好在今天天气不是很热，并没有变质。 “晚上好。”一个男声突然道。 路雨晴也不回头，她自顾自地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淡淡道：“你干嘛，昨晚打了那么多次手机你都不来，这会儿知道关心我了？”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出来的必要。”那个声音说，“现在结果出来，不正好是这样吗？” 路雨晴的语气里突然带上几分怒气，她把冰箱的门重重一摔：“刘叔在之前做尸阵的时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跟我们无关。” “可是……” 那个声音说：“你就别纠结这个了，反正他也死了，不是吗？” 路雨晴冷冷哼了一声，道：“说吧，我那么叫你你都不来，现在你主动来找我，肯定有事要求我。” “听说你新来了勤务小兵？” 路雨晴：“怎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有那么一点，不过不是好关系。”男声兴奋道，“我要你杀了他！” “那就要看看老娘高不高兴了。”路雨晴悠然道。 男声空仍然说：“别忘了，蓝雪姬可不等人。” 路雨晴身形一僵，那个声音却再没有出现了。 路雨晴端着果汁走下楼时，楼下三个人吵得正欢，看见她又全都噤声了。 “喝果汁了。”路雨晴说。 几人各自拿了果汁，符予阳喝了一口，就觉得路雨晴的眼神老是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身上瞟。 符予阳：“怎么了？” “没事。”路雨晴微微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卷一·遗世深情【完】—— 第50章 【番外·上】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叫刘亚飞，我是个被诅咒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觉得自已记事以来，不好的事情就往往伴随着我发生。 当时并不知道那些是不好的事情，只是后来长大后回想起那些骂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所厌恶了。 妈妈还在世的时候老是会跟小伙伴们的父母吵架，我和那些小伙伴玩耍的时候他们时不时会自己摔伤，然后他们闻声而来的父母就跑了过来，抱走了自己的孩子，并且对我破口大骂。 如果词语也有保鲜度的话，那几个字恐怕都要腐烂掉了。 扫把星、倒霉鬼、灾星…… 每当我莫明其妙地被骂时，妈妈总会护着我，替我辨解。 明明是你自己的孩子不小心，怎么能怪到我的亚飞身上？ 亚飞妈，不是我们故意针对你的孩子，可你自己看看，凡是跟他接触过的孩子都会倒霉，我们大人阳气重还好说，小孩子这么娇弱，碰到要紧的地方可怎么是好？！ 什么阳气阴气的，这年头了还说迷信的话，也不怕人笑话！ 你要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你男人，亚飞脑袋后面的一搓头发绑着条红绳干什么？ …… 那天妈妈回去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印象中他们总是和和□□的样子。 爸爸面对妈妈的质问总是一声都不吭，妈妈问不动他就开始打，家具摔了一地，打到连力气也没有了就只能坐在地上哭，爸爸就一身伤口地朝着窗外抽闷烟。 爸爸从来没有跟妈妈解释过我脑后留了小段长发用来绑红绳是什么意思，他只说是苗人的习俗，而妈妈是汉人不懂这些东西，况且我第一次绑着红绳的时候被妈妈抱出去，大家都说这孩子长得好看，于是就更没有多想。 从那天起，爸爸和妈妈就开始吵架了。 妈妈每次提起要解下我脑袋后面的绳子，爸爸就会黑着脸叫她别说，如果妈妈继续坚持说下去的话，爸爸就会摔东西。 那是段可怕的日子，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当时爸爸在老家开的是个医馆，跟几个朋友一起做的，主要就是配制一些草药治病，因为医馆有几个年轻人打下手，所以他上班的时候比妈妈当老师的职业会晚上那么一些。 那天妈妈做好了早饭后说有点拉肚子就进了厕所，隔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出来，爸爸去敲门，妈妈就在里面说身体有些不舒服。 后面爸爸时间到了就出门上班去了，妈妈听到关门的声音就马上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小亚飞，想不想出去玩呀？ 我一听就话就迫不及待地回答说：想—— 但是我很快又说：可是小伙伴们老是笑我，说我像个女孩子，因为那么多男孩子，就只有我会扎小红辫。 妈妈摸着我的头道：那小亚飞就就把小红辫剪掉，好不好？ 我那天开心极了。 我脑后的辫子是爸爸让我留的，红绳也是他给的，我很讨厌，也讨厌爸爸，因为他让妈妈难过。 妈妈带我出了门，在路上给我买了书包，因为还有几天我就要读小学一年级了，就是在妈妈所任职的学校里，每个老师在开学前都会比学生早回到学校，有一些开学教课方面的事情都是要提早准备完的，但是她这天没有去，临到离开学还有一天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我背着书包在前面跑，妈妈在后面叫住了我。 她走了过来，将手伸到我的脑后，解开了那条红绳。就在绳子离开我的一瞬间，我听到耳旁响起了一串刺耳的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然后我就看见一辆冲上人行道的货车撞上了妈妈。 血好红，比绳子红多了。 这是我那天唯一的想法。 爸爸史无前例地痛打了我一顿，但是我没有哭，因为妈妈说过，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不能哭，越哭他们就越开心。 我讨厌爸爸，因为他给我留小辫子，让我被小伙伴们看不起。 但是爸爸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我突然想到，如果不能对自己讨厌的人哭的话，那他应该没有讨厌我，然后我就哭了，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爸爸的哭声感染了我。 妈妈的葬礼来了很多人，我被爸爸放在灵堂前，怀里还抱着一个皮球。那个皮球是妈妈给我新买的，说是可以带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玩，之前一直收着，但是被爸爸翻了出来，丢给了我。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哭，我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个年迈的老人，穿着繁复的苗服，是族里的长者，大家平时都很尊敬他。 我说，爸爸老是喜欢跟妈妈吵架，所以妈妈生气了在装睡，等到她不生气了，就会醒过来的。 很多年以后，每当我自己回想起当时自己说的这句话，都会有想要痛哭的情绪，但都只是想，因为我哭不出来。 因为妈妈的死，爸爸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将家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带着我离开了这个让我成长了八年的小县城。 我跟着爸爸来到了一座新的城市，这个城市大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街上好多好多漂亮的车，令人目不暇接。 爸爸在新城市找了份与军人打交道的工作，带我住了下来，那似乎是件稳定的工作，还给分配了一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对初来乍到的我们来说，仍然是个不错的容身之所。 我一直都不清楚爸爸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他每天白天在家休息，晚上外出，经常会带着一身伤回来，然后马上就会有一大堆穿着军装的人上门来慰问他，等他伤养好了又会周而复始。 我问过他，这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随着我的年纪渐长，我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私营，什么是事业单位。像爸爸这样给军队工作又没有正当称呼的职业，我觉得不太对劲。 他给我唯一的回答就是，卖命的。 爸爸每天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就出门办事，对我的饮食几乎不闻不问，一开始我会住对面的门叔叔那里讨饭时，时间一长，爸爸知道后就给了叔叔一笔钱，让我每天去他那里吃饭，叔叔还给了我钥匙，让我随时去他家。 直到后来，我有一天打开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叔叔，而是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一个男孩住在里面。那一瞬间我傻了，还以为自己跑错了楼层。 那男人年纪有三十岁了，他拉着我的手问我是谁，旁边那个男孩则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我。 然而爸爸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又给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让我过去吃饭，男人也没有拒绝。 就是这样，我认识了皓哥。 皓哥的本名叫周皓，他爸爸是部队机关里的一个大官，可神气了。我很羡慕，然后把这事告诉给了爸爸，爸爸只是连连摇头说，周皓的爸爸干的是勾心斗角的事，他做不了。 然后我发现，我和皓哥居然是同一个学校里的。 他十六岁，我十四岁。 他高一，我初二。 这个学校是高中和初中一起办的，所以上学的路上我们相互作伴，他骑着辆自行车，我就坐在他的后面。 学生是不准留奇怪的发型的，但是爸爸不知道跟学校说了什么，学校竟然允许我留着那一小撮头发去上课。 然而灾星的命运也像我脑后的小辫子跟着我从那个山沟里的小县城来到了这个城市进入了学校里，它潜伏在我周围，时不时就会出来打扰我的生活。 渐渐的，随着一些看似运气不好的事情发生，同学们都发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的疏远我。 班上有些学习差的同学见我势单力孤也开始欺负我，经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扯我脑后的那一撮头发，很痛，痛得每次都差点掉下眼泪来。 但是我还记得妈妈的话，所以我没有哭。 直到有一天周末，我留下来打扫教室时被人故意锁在里面，不管我怎么叫都没有人来理我，其他班的学生也都走光了，天一点一点地黑下去，我害怕极了，我大声地求救，然而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叫着叫着，我居然缩在门后的一角睡过去了，直到皓哥的声音吵醒了我。 亚飞！你在哪？！ 我的睡意一扫而光，拼命地拍打着教室的门。 我在这里！皓哥救救我！ 皓哥来了，他摆弄了几下门锁见打不开，就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 那一刻，在我的眼里，他恍若天神。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感觉到他的背从未有过的温暖，让我心里踏实。 新的一周到来，班主任发现门坏了，她在班里大发雷霆，把上周最后离开的几个同学都叫上了讲台，包括我在内。 我主动承认了门是被我踹坏了，随意编了个借口，说是贪玩不小心弄坏了，她也就理所当然地信了，承受着全班同学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我被罚在教桌旁站着听课一周。 不过我觉得值得，因为我觉得如果说出是皓哥做的话，他的爸爸肯定会打他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出那些整我的同学，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那天留下来扫地的加我一共是五个人，两男两女，我都几乎记不清他们到底叫什么名了。 除了一个叫张明的，因为他是我这一辈子主动杀掉的第一个同学。 挑他只因为他平时最喜欢欺负我，而且回家的路离我也最近。 高中的晚自习与初中的不同，也帮我错开与皓哥下课的时间，虽然我之前都是自己下完自习就去他的班门口等，不过偶尔没去一两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只记得那条路特别黑，特别长。即使天上那么亮的一轮月亮，也照不亮这条小道，我觉得那我是心底的黑暗已经铺开了，心里有什么，看到的自然就是什么。 张明长得比我高大，放在平时我自然是打不过他的，不过既然要杀他了，自然也用不着“打”这样低劣的手段。 他走进小巷一截之后，早已经等候在此的我也迎面走了出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开始被我吓了一跳，但是看清来人的时候又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小妹妹你想报仇吗？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意。 我已经听过这三个字太多次，听得我耳朵发茧，听得我怒火中烧，听得我心中的恶毒一点一滴，如同墨晕在清水里一般，浸染了我的心灵。 我笑了。 天凉了，小心风吹着。 我说出了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也是他这一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抬起手来，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解开了脑后扎着的红绳，长发拂散在脖子里还有些微微的轻痒。 很多年以后，我才从生物书上了解到大脑中动脉分布的具体位置，怪不得张明虽然被风刮来的铁片削掉了半个头也没有电影中大喷血的场面，如果当时那铁片是从他脖子开始割的话，也许的确会见到鲜血喷泉也说不定。 张明出事之后，我如法炮制地杀掉了另一个男生，他看似无意地从天桥上摔了下去，正好被下面的油罐车压得七零八碎。 至于那两个女生，她们俩同时疯了，那并不是我心生善良放过了她们，而是我在杀她们的前一刻突然觉得，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了更加痛苦。 学校也因为这四个人的出事差点停学，所幸校领导成功地顶住了压力。 而那个老师，我并没有去找她，因为我曾经很晚离开学校的时候路过了一次她的办公室，看见了她正在埋头批改作业，昏黄的灯光下她鬓角的丝丝白发闪着光。 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第51章 【番外·中】山有木兮木有枝 报复了那四个人之后，虽然我在班上受到的排斥仍然存在，但是却再也没有像那四人一样故意恶整我的了，所以我在学校的时间好过了不少。 然而有一天，当我回到了家里的时候，竟然发现爸爸和一个军人坐在沙发上，屋里满是烟味，烟灰缸里的烟蒂都塞满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事情要发生，果然，就在我回到房间里放下书包的时候，爸爸将我叫去了客厅。 跪下，他说。 我长到十四岁，他虽然有时对我很凶，但从未像这晚一样，我心中忐忑，只能跪了。 爸爸说，你是不是把绑头发的红绳解下来了？ 他之前没问，我自然不会说，他既然问了，我也不会隐瞒。 我答，是的。 爸爸当即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鼻前有温热微腥的液体流下来了，我抬手一抹，袖口就变成鲜红一片。 哎，不要打孩子。 劝住爸爸的正是旁边的那个军人。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穿着白色军装的军人，以往都是绿的，后来跟皓哥提起的时候他才告诉我，穿白色的军人是海军，是保护着祖国海疆的勇士。 那个军人长得俊俏温和，跟以前我见到各种凶神恶煞的军官一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他说，那四个人是你下的手吗？ 我点头不止。 当时我心想，肯定是杀了人之后被人找上门来了，爸爸听到了这件事才会这么生气。 果然，只听他说：老刘，你的儿子还挺诚实的。 诚实有什么用，他已经主动害了人，我也是才知道的，你如果想带走就随意吧。 爸爸的话让我顿时害怕了起来，我哭了，我说，爸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让别人带我走。 爸爸没有回答，我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狂哭不止，却感觉到他的腿部肌肉也颤抖地十分厉害。 那个军人说，我来并不是要处理他的，不然我会直接带着部门的人来。 爸爸疑惑道，那你是？ 我觉得你的儿子有可用之处，但我也不会带他走。军人说，只要让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就行。 爸爸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同意了，我便被那个军人从地上抱起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爸爸晚上还要出门工作，而且他似乎很相信这个人，所以当我被带进屋之后，就听到了外面的关门声。 军人把我抱到了床上坐着，又看了一圈我的房间，说：你一个人睡多久了？ 我身带着厄运体质，就算有那条红绳也不完全消除它，所以从小到大，再黑暗可怕的夜，我都没有睡在父母身边的记忆。 他蹲了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我发现他长得很高，即使半蹲着，仍然能够与我平视。 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杀人呢，这样的行为是不好的。 我说，他们欺负我，欺负我的人就要去死。 军人笑了，并不是讽刺的笑，而是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在赞许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他的眼神中领会到这个意思。 可是你这样做的话，那些没死的人也一样会排斥你啊。 军人在我身边坐下，我顿时感觉床凹下去了一截。 我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军人叹了口气，道：我教你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周围的人不排斥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包括你爸爸，你能保密吗？ 天知道我期待着能和同学们一起玩耍的日子有多久了，所以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他说：“那好，你闭上眼睛。” 于是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听到了一声箫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军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爸爸虽然夜出昼归，却也要八点才会回来，所以除了晚自习回家的那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和他平时几乎碰不上面，今天也一样。 那个军人让我闭上眼睛之后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我几乎要怀疑昨天晚上的是一场梦，然而到了学校之后，我发现有什么东西似乎消消改变了。 我能在脑海里感觉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每当我接触到一个人，就会看到他接下来倒霉的样子，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然而等到相应的时间，我果然就能看到那些早已经播放过一次的画面在现实里重现。 于是我明白了，那个军人给了我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他是谁。 从那以后，我开始变得受同学喜欢起来，原因无非是他们总能在快要倒霉的时候神奇得正好受到我的帮助而躲过一劫，跟我玩的人也越来越多，都说我是有好运的人。 但一切的背后只有我才知道，这好运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很快我就升到了高一，同年皓哥也高三了，听他说，这一年的考试异常重要，所以要加紧学习。 皓哥的成绩向来很烂，他的父亲也不管管，我和我的爸爸虽然不怎么见面，但是每次作业和考完的试卷，他都会去看一遍，然而皓哥的父亲连家都似乎很少回，更不用说关心他的学习。 我很想很想帮助皓哥，希望他的学习成绩能好起来，但是我差了他两个年级，很多试题连看都看不懂。他说他学习容易睡着，我就跑去他家和他一起读书，因为老师说过，一个人学习是很闷的，人要有学习的气氛，书才会看得下去。 皓哥开始“走运”，无非是快要摔倒或者撞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被我提前拉上一把，他总夸我是他的幸运星，外出游玩的时候老是带着我，我心里却只有内疚。 高考很快就来了，皓哥名落孙山，连三本的分数线都没有到，那天他爸爸回来了，我以为皓哥会被痛打一顿，毕竟一个高级军官的儿子却考出这样惨不忍睹的成绩，说出去一定是件丢脸的事情。 然而他爸爸什么反映都没有，跟平常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还带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来。 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比起学校里的老师都还漂亮，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第二天皓哥告诉我，那个漂亮女人叫路雨晴，是他的后妈。 我一直都觉得后妈是个很恐怖的名词，伴随而来的往往就是毒打、谩骂、虐待等令人不寒而粟的字眼，我当时在想，如果那个后妈敢对皓哥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杀了她。然而那个后妈并没有这样，她和皓哥的父亲一样，虽然与皓哥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对他却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他的家格局又是复式楼，是以前买了上下两套房子的时候打通的，中间有楼梯，楼上楼下也各有一个房门出入，平时基本不会见面。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家，不过皓哥没事，我自然也放心。 皓哥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复读，他直接当兵去了。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爸爸在部队里那么大的一个官，如此好的资源，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皓哥走了，我却日复一日地想念起他来，直到有一天夜里，我梦见与他在床上纠缠，他扑倒了我，强硬地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这才发现我喜欢上他了，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可是明白来得太迟，他去了部队，至少在义务兵的两年里，是没有机会见到他的。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等，虽然我知道这个世上大多数人对这种感情唾之以鼻，但我也没有要把这个关系告知天下的意思。 但是只要有人敢挡在我的面前，不管他是谁，他都得死。 皓哥终于回来了，因为高二与高三的学业，这两年时间其实并不是那么慢，他变得比以前黑了好多，不过更加壮实了，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后居然发现，这两年时间并没有让我对他的喜欢减少丝毫。 我找了个借口跟他挤在了一张床上，说是两年没见了想多聊聊，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同意了，笑容很温暖。 我躺在床上想起了两年前那个让我心潮难耐的梦，皓哥的身体好炙热，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我抱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就在我要将手滑向我一直都渴望的地带时，皓哥的鼾声轻轻响了起来。 原来他对我没有感觉，他应该是直男吧，我早应该想到的，那样挑逗的动作，他不可能没有反应，他应该是把这些都当做了儿时的玩闹。 于是我收回了自己的手，因为我不想让他讨厌我，我恐惧那一刻的到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回了眼中的泪。 窗外的月很圆，它的清辉温柔地撒在我和皓哥的身上。 我抱紧了皓哥，感受着他的呼吸，我将头枕在了他的臂弯里。 至少现在这一刻，我是幸福的吧。 第52章 【番外·下】山有木兮木有枝 那次皓哥回来之后还没有十几天，他就再次离开了我的生活。 他在临走前告诉我，他希望得到父亲的赞赏，所以决定去考军校。 我知道那是条很辛苦的路，虽然在部队里考军校会比直接从高考里考试要的分数少，但是付出的努力也完全不可能少半分。 我很难过，因为皓哥如果真的考上了军校，恐怕我就跟他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体制内往往比私企更加注重各人作风，皓哥一旦从军校毕业，那么他就是军官，就算他也喜欢我的话，到了三十岁，就算他那时还没有结婚，领导也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塞一个女人当老婆。如果不接受的话，各种闲言碎语就会传开，对工作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到了这个年纪，想再复员出来工作也难了，他错过了在社会上打拼的黄金年龄，学习只会事半功倍。 其实我觉得我想得很多，因为皓哥会不会喜欢我还是个未知数，我居然去想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未来。 皓哥果然考上了武警军校，过年的时候他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我去车站接他的时候一眼就在一堆穿着军装的人群中看见他英姿勃发的身影，他更加吸引我了，我感觉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根本不能挪开，他还摸了摸脸，问我老是看他，是不是他脸上有脏东西，那个疑问的神情让我恨想去亲他。 可是我不敢。 他告别了他在军校同路的战友们，带着我一起回到了他家。 他的后妈怀孕了，那个叫路雨晴的女人。 我和皓哥站在门口看见大腹便便的她开门时都吓了一跳，皓哥在部队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我虽然住在对门，却也很少见到路雨晴。 皓哥有些尴尬，毕竟事出突然，他有些手足无措，然而路雨晴却一改往日作风，热情地拉着皓哥和我的手，带我们走进了家里。 家里还有个勤务兵，年纪看上去比皓哥还小，见面的时候他敬了个很标准的礼，不过他穿的衣服有点多，而且一直流着鼻涕，像是感冒了。 说到衣服的话，刚才见到路雨晴时觉得她的衣服也好怪，感觉都不像是现代的。 路雨晴说了句开饭了，勤务兵便过去帮忙，把饭菜都端到了桌上。 不管是冷漠如父亲的路雨晴，还是此时热切关心皓哥的路雨晴，我觉得皓哥都十分不适应，但是没有办法。毕竟名义上，路雨晴也是皓哥的妈妈。 吃饭的时候路雨晴又问了勤务兵的病情，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感冒从几个月前还没入冬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真是奇怪的感冒，居然会持续了这么久。那个勤务兵也很郁闷，说自己从小到大身体健康，结果到了这边没多久就感冒了，而且一直都不好。 皓哥却说，幸好你不是春天得的病，不然把你关起来更有的苦头吃。 这个我知道，今年开春时爆发了一场*型肺炎，闹得非常大，当时学校都熏草浇醋，把全国上上下下折腾了个遍。 路雨晴倒是没说什么，她在饭间一直给勤务兵夹菜，劝他多吃点，好不容易见到白米饭，上面就被肉菜又高高堆起，看得我心里好笑。 真的很有一家人团聚的感觉，虽然今年皓哥的爸爸仍然是留在机关里工作。 吃完饭后,路雨晴又拿了两个碗，打包好叫我带去给我爸。 我很诧异，但也没说什么，道了声谢就把碗接了过去。 我爸还是一如即往，晚上出去白天睡觉，感觉这几年来都这样，快要变成夜猫子了，不过自从我知道自己身带的诅咒和那晚那个军官给了我预知未来的能力后，我也不再经常不能见到他有所怨言了。 这个世界上，肯定还存在着一些书本里没有的事物。 我也没有好奇心旺盛，晚上偷偷跟着我爸出门，毕竟万一出了事情，也只会扯他的后腿。 其实现在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情最为重要，那就是对皓哥表白。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心里十分忐忑，好在这个过年时间里可以有很多机会跟他说，我并不急。 于是我拖啊拖，居然拖到最后一天都没敢跟他说，真想抽死自己。 见到皓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他在军校里的那三年几乎每周都跟我联系，我以为还军校会管得很严，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说漏嘴，我才知道，他是在学校里偷偷带着手机的，平时都会藏起来，这家伙。 后来皓哥就从军校顺利地毕业了，被分到了离常泽不远的一个武警部队里，那时我正值大二。 其实很早之前我也是想和皓哥一样去考军校的，不过当我知道毕业之后不能随自己心意分配所以我果断选择了不去，因为为了那两年的相见而错过以后更多的人生，我觉得是不值得的。 如果我真的要和皓哥在一起，那他肯定是不能继续在部队里呆下去的，可是他在学校里除了军事以外估计不会做别的，所以我要为了以后两人的经济基础，现在就要开始作准备。 同性恋想要在一起首先就排除掉了国企，想要结婚就更要出国，不过我听说以前当过军官的出国移民会有点麻烦，只希望我赚了大钱的时候，皓哥的军衔并不会很高，好在这个年头比较和平，并没有什么要打仗的消息。 虽然国外的月亮比较圆这句话站在大局上其实是不客观的，但是对同性恋这种人群来说，国外的月亮的确不仅圆，而且又大又亮，不过也仅限于荷兰这样的国家。 就这样，我每天都活在自己为自己设想的美好蓝图中，并朝它努力，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其实和平时并没有多大不同，也许是自己心情的原因，所以才会感觉到格外阴暗。 那天，皓哥探亲回来，他不像以前一样精神熠熠，我问了他好久他都不肯说，直到最后他似乎自己也憋不住了，才终于对我说。 亚飞，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我从一刹那的狂喜、震惊，直到后面的惊讶、失望。 皓哥看见我的反应，苦笑地摇头，早知道还是不要跟你说的好，现在你也嫌弃我了。 我没有，我马上说。 你是怎么喜欢上男人的？我试着问。 是我吗？是我带给你的影响吗？我在心里想着，真是太好了，那个男人为我证实了一切，我会比以前更加地爱你。 他摇了摇头，仿佛那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即便是他已经向我坦白。 我好后悔，如果我有勇气早点向皓哥告白的话，恐怕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我吧。不过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我说，他是谁？ 皓哥茫然回答道，是我在中队里的一个战友。 果然，与我猜想的无差，我又问：他既然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会去喜欢上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自己也被自己问了一下，但是我此刻更关心那个男人的情况。 皓哥说：其实是他先喜欢我的，说看见了我手机里的那些照片小说，发现了我和他是一样的，所以想跟我在一起。 我颤声道：你就同意了？ 皓哥点头道：是的，他很关心我，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后来，我觉得我就不能没有他了。 嫉妒盘旋在我的心上，像一条毒蛇丁丁点点地啃食我的心脏。我问：那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皓哥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不争气，我爸是那么高级的军官我却只在一个中队里混，撺掇了我几次我没什么反应，他就跟我分手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个贱人！ 我心里恨得要死，明明就是贪图皓哥的家庭环境居然还有脸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个男人居然能比女人还要下贱，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不过不急，他的死期到了，我的微笑慢慢从嘴角咧了开来。 皓哥回中队之后，我找了个看他的借口也跟了过去，也见到了那个勾引皓哥的贱胚，他叫符予阳。 那贱胚见到我和皓哥坐到一起居然还把帽沿往下一拉匆匆走了，皓哥满脸失魂落魄，看得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 可是这是不行的。 首先，我从以前杀了那四个同学的事情之后就已经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平时看不见的神秘组织在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那次没有处置我应该只是我的幸运，而这次，我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 机会很快就来了，玉龙山大地震。 这次特大地震在半个小时内就惊动了全国，我知道像皓哥这样的武警中队肯定会去灾区进行救援工作，所以我也马上申请了志愿者，希望能跟着皓哥一起。热心的志愿者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武警中队的人很赞赏我们，说我们很有勇气和奉献精神，我心里冷笑，其实我只是想让一个贱人死掉而已。 救援的工作分配一共有两披，一披要即刻动身，在第一时间内救助灾民，第二披要花时间准备好物资送入灾区。符予阳在第一披，而皓哥在第二披，武警中队为了我们志愿者的安全，也让我们跟在第二披进入灾区。 天赐良机！ 在符予阳上车的时候，我假装关心地拉住了他的手，与此同时，将我脑后的红绳轻轻拉松了一些，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得心应手地控制我身带的诅咒，知道红绳解开到什么程度才会完全爆发，而这一点，足够让符予阳死在灾区里。 我贴着他的耳朵微笑着轻声说，操/你妈。 他的眼神马上从惊愕到愤怒，要不是这么多人，我觉得他会打我。 不过他没有，他立刻转身走上车去了。 其实他打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我杀了他，他打我一下都不算什么了。 皓哥不敢来送他，只是远远地望着，我看见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居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嫉妒，对啊，我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很快，符予阳走后的八小时，我们也带着大堆应急物资出发了。 在路上的时候，周皓收到前线发回来的信件，符予阳在余震中被活埋身亡。 我悠然笑了，连武装车外的瓢泼大雨也不能影响到我此刻愉悦的心情，皓哥神情异常，我只当那是对一个喜欢的人突然死去的正常反应，毕竟皓哥是深情的，如果他不对别人深情，自然也不会对我深情。 看着他留泪，我从他身后抱了上去，我喜欢我能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最不可获缺的人。 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向我袭来，那感觉让我不寒而粟，我马上使用了预知的能力，竟然发现山上正有泥石流汹涌而下！ 玉龙山正因为地震土质疏松，再加上这样的大雨，形成泥石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居然一时大意，忘了这点。 我马上就把这事告诉了司机，当然没有直接说出预言的事情，不然会当场被认为是疯子，只说这么大的雨，而且又是山路，开车一定要小心。 司机是个很帅的兵哥，他一边好的好的，一边继续开着车，只把我的话向车队里的其他人复述了一遍。 这样是不行的！ 很快，头顶就传来了隆隆声，仿佛大地在颤抖一样，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泥石流来了！ 顿时整个车厢里都闹成一团，车队迅速停下，武警兵们带着志愿者飞快地找到掩体躲了进去。 我也随着人逃走，跑到一半没有发现皓哥，回头却看见他仍然坐在车里。 我吓得魂飞魄散，回到车上要拉他，他只呆呆地说，别管我了，你走吧。 我怎么可能会走？！我用力地拉他，并且回头叫人来帮忙。 有两个武警闻声而来，他们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马上又冲了回去躲了起来。 我正把皓哥拖下了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觉得身体被什么一卷，在人群的尖叫声中，被洪流从高高的山上顺着滑坡冲了下去。 我一直拉着皓哥的手，他的手好冷，但是还能动，虽然石渣将我冲得遍体鳞伤，但是所幸我还保留了一份意识。 泥石流很快就汇入了山下的一条小河，河水虽然湍急，但是总比被泥沙冲刷的感觉来得好。我胡乱挥手乱抓，居然抓到了一棵横倒在河中的大树。 皓哥仍然被我拉着，我自已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有这样的力量，可以被泥石流冲下来的一路上没有放开手。 皓哥醒了，他说：亚飞，你放手。 我摇头，我怕我一张口就会哭出来。 皓哥说：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你放开我，抱着这棵树一定会等到救援，他们很快就会下来的。 我大吼着哭道：我也喜欢你！你死了我怎么办！！ 皓哥震惊地看着我，大水淹过了他的头顶，他很快就冒出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恨！我生气！我恨符予阳那个贱人，也生气皓哥这个样子，然而我不能说更多的话了，我感觉我快要抓不住了。 皓哥对我说：你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死的！ 我闭上眼，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两只手上，不要让他们松开。 脑海中再次有灵光闪过，我恐惧地睁开眼，迎着上游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洪水。 那是一根在水中的竹竿，它正朝着我和皓哥的位置而来，预知的能力告诉我它会在三十秒之后刺穿皓哥的身体！ 皓哥仍然在对我说：你快放手，不然你也会死的！ 他的手已经完全脱力，我知道他一心求死，但是他越这样，我就越不能放弃。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到手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缠绕，一看之下差点把它看成蛇。 那几根藤蔓像活物一样要把我的手绑在树上，我顾不得惊奇，因为那根竹竿已经快到面前了。 最后，我心里一狠，在那藤蔓还没有完全绑好的时候，挡在了皓哥的身前。 亚飞！—— 是皓哥在叫我吗？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随即，我感觉有一个巨大的力量带着我离开了洪水，迷迷糊糊中，我看见洪水一边长出一棵巨大的树，正是它将我和周皓从水里拉了出来。 落在地上的时候，我觉得嘴里全是腥味，那气息十分难闻，我好想吐，然而一张口，皓哥马上抱着我喊道：亚飞！你怎么样了？！ 皓哥在意我了，我觉得很幸福，我觉得和他一起被洪水冲走，其实是值得的。 可是胸前好痛，那痛一直连到后背，我看见竹竿从我的胸前刺出，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了。 皓哥抱着我，他的手好冷，可是他的怀里好温暖。 为什么？ 皓哥声音颤抖着问我。 我迷恋地躺在他的怀里，低声说：因为我不想你死…… 他问我：你刚才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我很想大声说，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然而我的心却阻止了我，因为我快要死了。 我笑着说：你真自恋，我那只是为了救你才说的……不要想太多。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情，嘴上在笑，而心里却在哭泣。 我想我要感谢这场大雨，让我的眼泪没有丝毫的痕迹。 皓哥抱着我大哭，我感觉到我快要不行了，黑暗正在从我的眼底升起，就要铺满我的世界。 我突然想看看皓哥的未来，我想知道，最后陪着他走完一生的人到底是谁。闭上眼的时候，我穷尽所有的意志力来使用了这最后的一次预知。 我看见了，皓哥他站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好长，在他的旁边，卧着一条雪白的狐狸，那条狐狸有九条尾巴，周皓躺在地上，那狐狸就蹲在他的胸口前趴了下去，然后他就笑了，笑容一如即往地温暖，他逗了逗狐狸的鼻子，狐狸就不满地看着他。 画面戛然而止，我从预知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皓哥。 没有人和皓哥相伴终生，没有人。 皓哥？ 亚飞，我在。 我轻声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要放弃他。 他愣了，问：你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很想回答他的话，但是困意却直接涌了上来。 好冷、好黑，可是我却好想睡，我累了。 亚飞！—— 那是皓哥在叫我吗？可是我觉得好远，像是隔着无尽的永恒。 我不知道永恒的尽头是什么，那或许是须臾……也说不定吧。 第53章 开局【此章 以后倒v】 午后的阳光轻轻透窗而入，洒在躺在床上的符予阳脸上，符予阳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支起胳膊撑着自己，仔细地端详着熟睡中的周皓。 前天晚上在天台上的那场大战累得周皓不轻，以至于这都已经过去第二天了，他还是这么能睡。当然，周皓被他踩伤了脚，就算醒了也不能频繁下地活动。 毕剑锋昨天过来看了一下情况，晚上天还没黑就回去了，他说他来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不能久留。 周皓因为休年假的原因所以还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符予阳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他和这个男人的感情。 按理说应该尽快配合毕剑锋搞清楚开元殿诡域的事情，然后救出里面被困的命魂，毕剑锋就会帮助自己去回到妖界，可是一想到回去之后就不能再见到周皓了，符予阳想象了一下到时的情况，竟然发现自己还隐隐舍不得。 三千年前，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就算符予阳心底明知，周皓的感情只是因为自己所附肉身的缘故，可即使这样，符予阳还是有一点点贪恋。 周皓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眼来第一件就是把他那双爪子搭在了符予阳的腰上，茫然道：“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符予阳凉凉地看了周皓的手一眼，周皓便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不摸了？”符予阳面无表情道。 周皓咽了口口水说：“我怕你生气。” 符予阳不置可否，他张开嘴来，吐出一颗晶莹的蓝色珠子，正是三昧珠里能引导雷电的蓝空珠。周皓眼睛登时直了，眨都不敢眨一下，看着那颗蓝空珠里面电光闪闪，然后有一道烟雾从里面飘出来，在蓝空珠的旁边再次凝成了两枚珠子，但是色泽却没有蓝空珠那样瑰丽。 “……这是？”周皓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符予阳把蓝空珠和凝好的一枚珠重新吸回口中，只余那一枚偏青的珠子，将它抓住送到周皓的手里，道：“拿着。” 看着周皓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符予阳解释道：“前天诡域里的天雷还记得吗？这个是我从天雷里吸收的法力精华，你在床上躺了一天，我有些无聊就炼了两个。” 周皓：“那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我要自己留的好吗？”符予阳道，“这玩意儿吃一颗就行，吃多了反正没好处。” 周皓连连点头：“这个是用来吃的？仙丹吗？” 符予阳说：“才不是仙丹，仙丹吃了你会死的好吗？这个只是让你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 “那你吃了会怎么样？”周皓把玩着珠子说。 符予阳把双手枕在脑后侧过头去看他：“对我已经没多大用了，要是受了重伤的话应该可以疗疗伤势吧。” 周皓哦了一声，把珠子收进了枕头下面，他想了想，又拿出来走下床，用那只还没受伤的脚蹦到书柜前取下来一个盒子，将珠子放了进去。 符予阳：“……” “你第一次送我东西，而且还这么神奇，我得好好收起来。”周皓对着盒子傻笑了一会儿，回头看见符予阳盯着他，道，“你怎么一直看我，是不是反悔了要跟我和好？” 符予阳面无表情地指着他胯下被打湿的内裤说：“你跑马了就不觉得难受吗？” 周皓低声说了声“操”，就要去衣柜找内裤，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却默默地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盖上了被子。 “你就又躺了？”符予阳用脚踢了踢他，“不换内裤多脏啊。” 周皓说：“我不经常回来，所以衣柜里没有我的内裤……” 符予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道：“你不是在我的包裹里放了好几条吗，拿来穿吧。” 周皓一下就兴奋了：“真的吗？可那是你的内裤。” “你穿不穿。”符予阳不耐烦道，“不穿我烧了！” “穿穿穿！”周皓又手忙脚乱地爬下了床，动作太快碰到了受伤的脚还“哎呦”了一声。 周皓换内裤的时候还害羞了，故意背对着符予阳，从这边只看得到他纠结的背肌和挺翘的臀部，两条大腿修长而不失有力，不过符予阳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所以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换完之后周皓钻进被窝里，一双狼手便又搭在了符予阳腰上。 “在想什么呢？”周皓说着手上又重重捏了一把，符予阳感觉到他顶在自己大腿上的那样东西已经硬得不能再硬了。 符予阳从床头柜上拿起之前给他削水果的刀子道：“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老实一点。” 那刀刃在阳光寒光逼人，周皓顿时就萎了，手也收了回去。 周皓不无失落道：“我以为你让我穿你内裤，代表着你已经接受我了。” 符予阳淡淡地说：“事实证明你想太多了。” 周皓笑了，符予阳觉得奇怪，问：“你笑什么？” “每天跟你告白一次，然后就被你拒绝一次。”周皓说，“我都习惯了，怕哪天人你彻底离开了我，连被你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符予阳：“……” 符予阳真不知道周皓为什么会这么自卑，就算小心里不得父亲喜欢，好歹是个高官子弟，却一点狂气都看不到。 当然了，在面对毕剑锋这个“情敌”时，周皓倒是狂得很。 符予阳说：“我问你，你倒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周皓理所应当地说：“这个世界那么多事情，每件都要搞情楚为什么的话也太累了，更何况有些事的发生是不讲逻辑的。” “……”符予阳转过身去，“不想跟你说话了。” 周皓顿时很委屈：“为什么？我已经没碰你了！” 符予阳闭着眼睛不说话，却又感觉到周皓摸了上来，这回直接朝着屁股的方向去了。 符予阳：“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那双手了？” “没有，你别误会了。”周皓看着符予阳的眼神十分纯洁，“我只是在找前天晚上的东西。” 符予阳奇怪了：“你找什么？”他一下掀开被子说：“我可没记得前天晚上你有什么东西掉我这儿了。” 周皓的眼睛里像闪着光，他说：“你忘了，我那天晚上看到你后面有尾巴。” “我是妖怪，有尾巴不是挺正常的？”符予阳的眼神阴森森的，“小心哪天我不耐烦了就一口吃了你。” 周皓直接无视了符予阳的下半句，他兴奋道：“可是你是有九条尾巴的，这很少见啊。” 符予阳心中一个激灵，连他摸着自己屁股的手也顾不上拍掉了：“难道你见过其他妖怪？” 周皓茫然道：“什么其他妖怪？” “你说我少见，不就说明你还见过其他妖怪吗，并且数量还不少。”符予阳也不管面前这家伙刚才还在非礼自己了，他一把抓住周皓粗壮的手臂，“他们在哪？” 周皓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符予阳焦急道：“你快说啊。” 周皓笑了半晌才停下，说：“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只是随便这么讲讲的，事实上，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妖怪。” “你不会在骗我吧。”符予阳狐疑地道，“那你说我少见是什么意思？” 周皓：“我看山海经上这么说的啊，难道九条尾巴的妖怪很多吗？” 符予阳说：“山海经？那又是什么？你别看到一些奇怪的书就把它往我身上套。” 周皓一手支着自己的上半身，侧过来朝他道：“……我也不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不是真的，不过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相信了……”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符予阳扯起被子的一角，拉上来盖在周皓的身上。 周皓却紧追不舍道：“对了，予阳你是什么妖怪？” 符予阳拿斜着眼看他：“你那晚看不出来吗？” 周皓摇了摇头。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道：“我是狐妖。” “哦！九尾狐！”周皓兴奋地大叫，就差没从床上跳起来了。 符予阳皱着眉头看他：“你不怕我？” 周皓欢喜地不能自已，听了符予阳的话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我是妖怪！”符予阳呼地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难道你就不怕我害死你吗？” 周皓笑着说：“你要害早就害了，现在才说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 符予阳简直无言以对。 周皓接着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了，别以为我是人类就对我失去信心，我会用诚意感动你的。” 符予阳终于放弃了对他的治疗，道：“随便你自己折腾吧，爱怎样怎样！” 周皓躺在床上像个傻子似的仰天长笑了三声，又疯狂地擂了几下床，大叫：“我的男朋友是妖怪！哈哈哈好爽！” 符予阳：“……” “这样吧予阳，你再把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一次让我看，我才敢真的相信你的话。” “你滚蛋。” “不露尾巴的话耳朵也可以啊，你上次看见你耳朵也露出来了。” “滚滚滚！” 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大好的下午时光就这样一点点流沙般过去了。 远处的开元殿前，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仰头看着阳光下的开元塔，他的眼神阴鸷，手中握着一把长约两米的武士刀，刀鞘的花纹十分古朴，武士刀被他随意挎在身后，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对他视而不见。 男人从怀里掏出手机，拨了串数字后放到耳边，片刻后恭敬道：“您好，我已经到常泽了，现在就在开元塔前。”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男人接着道：“是的，我明白了。” 男人放下手机，片刻后他的身影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第54章 来宾 周皓本来是准备这个年假是用来和符予阳一起出去玩玩的，但是现在看来只能养脚伤了。 好在符予阳对这个世界感觉还挺新奇，碰到个什么玩意儿就会大惊小坏一番，也不会怎么无聊。 这会符予阳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上面在演着甄嬛传，女主雪园复宠后数夜避宠的那一集，华妃得知后道了句贱人就是矫情。 周皓陪在旁边，他双腿缩在沙发上直打瞌睡，怀里还抱着符予阳的一条尾巴。 符予阳用手肘戳了戳周皓，道：“你觉得华妃和甄嬛哪个漂亮？” 周皓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什么漂亮？予阳你最漂亮了！” 符予阳登时一巴掌过去差点把周皓拍到滚沙发下面。 周皓也不生气，继续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再睡过去。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符予阳的尾巴刺溜一下缩了回去。 周皓不满地睁开眼，说：“是谁啊？” “我去开门。”符予阳走到玄关处，感觉了一下外面的气息，确认没有异常后拉开了门。 外面正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只从外表上来看的话，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他穿着的衣服很特别，是身白色的军装常服，跟符予阳平时所见到的不一样。 符予阳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男人道：“我叫尉亚军，是来找路雨晴的。” 身后突然传来路雨晴的声音：“亚军，你来了？” 符予阳回过头来，发现路雨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玄关处，心知她是直接施了法术瞬移下来，心道这女人如此大胆地使用法力，这个尉亚军恐怕也是同类了。 符予阳把尉亚军让进屋，他细细感觉了一下这人的气息，发现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心里不禁奇怪，但也没有多嘴去问。 周皓本来睡得正好被吵醒了，正有点火气，结果一见到尉亚军便大叫了声:“军叔!” 尉亚军笑着说：“这么多年没见，皓子长得比我还高了。” 周皓似乎很崇拜他，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为什么会长这么高。” 众人都笑了起来，尉亚军这才看着符予阳说：“这位是？” 路雨晴介绍道：“这个小伙子叫符予阳，是新来的人。” 符予阳点点头，尉亚军又说：“小伙子在这里多久了，还习惯吗？” “我才刚来没几天，感觉挺好的。”符予阳回答道。 尉亚军似笑非笑地问路雨晴：“之前那个怎么走了？” “他生了病老是不见好，我就让他好好养病去了。”路雨晴道。 符予阳觉得尉亚军在这个家里好像有点管过头了，别人怎么支使勤务兵还不是一句话，居然还要问这么多，不过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跟路雨晴关系到底怎么样，如果是很亲近的人的话，那问这些可能也没什么。 可是对路雨晴的生活表示出如此的关心，路雨晴可是有夫之妇，密切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好吧我长话短说。”尉亚军在沙发上坐下，路雨晴就坐在对面，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符予阳，符予阳便去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尉亚军没有动那杯水，直接道：“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在当天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这么急地从国外赶回来。” 路雨晴说：“没出什么岔子，就是那个炼尸阵的人引来的天雷有点麻烦，好在只是让这个小区停了一夜的电而已，不碍事。” 符予阳心想：果然是同道中人，就是不知道尉亚军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也会是妖怪吗？ 尉亚军点了点头，望着符予阳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功劳最大的应该就是你了，对吧？” 符予阳没想到话题一下跳到自己身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周皓情急之中在他身后踢了一脚，笑道：“就是他，予阳可厉害了，在天上啾地一下飞过来，又啾地一下飞过去……” 符予阳：“……” 符予阳说：“功劳不敢当，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人伤亡而已。” 尉亚军道：“我说句实话，因为我经常在国外的缘故，其实有很多事情我是管不过来的。像前天的尸阵，如果当时我在的话，恐怕早在前几天就能查觉出来，可惜分身乏术。” 路雨晴一直垂着眼皮在听，待他说完后道：“的确功劳最大的是符予阳，你该怎么嘉奖他呢？” 符予阳：“！” 尉亚军笑着搓了搓手，说：“这样吧，因为事情紧急所以还没有通知到各部门，所以这回就先委屈着予阳，等到下次再有功劳的时候一起来表彰。” 这相当于许了个空头支票，天知道下一次功劳能在什么时候出现，不过符予阳本来就无意这些功名利碌，所以也无所谓。 周皓却着急了，道：“这样也太打击人的积极性了，起码给个口头上的夸奖吧。” 符予阳斜了他一眼，怎么这回听到别人叫自己予阳却不像条疯狗般跳起来了，先前毕剑锋叫自己的时候可是十分担心，生怕周皓突然就掏刀子捅过去。 “这样吧。”尉亚军说着从凌空一摘，从虚空里直接拿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碧玉葫芦，上面的花纹也十分精致，“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小玩意儿就送你了。” 周皓咋舌道：“这东西去任何一个旅游景点十块钱买一大堆好吗？军叔你也太小气了吧。” 路雨晴在一旁说：“沧海一粟，你去随便找个旅游景点问他们看看能不能买到这个，别看它小，里面的空间可是能装下一整架客运飞机的。” 符予阳也不怎么推辞，接过了葫芦，他心想怪不得周皓对自己是妖怪这件事情接受得这么快，原来他身边的人也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的，不过符予阳能感觉到尉亚军不是妖怪，看来当初刚来人间的时候没有大出风头是对的，听尉亚军刚才的话，似乎还真有一群有法力的人在维持日常生活中所看不见的秩序。 尉亚军说：“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那天雨晴叫我帮忙发尸阵的资料给她，之后我一直很担心，怕解决不了，不过你的确很不错，有机会我会向上面提你的名字。” “你就是那天那个上网的蜘蛛精？”符予阳道。 尉亚军：“……” 路雨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慌乱中呛到自己，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次回来，我刚好还有另一件事。”尉亚军朝路雨晴商议道，“我想问问你，你这里还有没有住的地方，可以让一个人呆一段时间。” 路雨晴奇怪地说：“什么人要住我这儿，先说好，死了我不负责的。” “是个女孩子。”尉亚军笑了笑，“这是我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才决定下来的，她住在你这里最好不过。” 路雨晴：“为什么？”她又看了眼符予阳：“我这里还有男的，楼上可没什么空房间让她睡进去。” 尉亚军说：“你的书房不是还挺大的吗，暂时让她住着吧。” “可是我要玩游戏到深夜。”路雨晴反驳道，“会吵到她休息的。” 尉亚军毫不在意地说：“她是个魂魄被收走一半的人，天一黑就会死，到第二天天亮就会再次活过来。” 路雨晴：“……” 符予阳：“……” 周皓：“……” 路雨晴正色道：“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她是什么人？” “扶桑人。”尉亚军说，“我答应了帮她，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丢我这来了？”路雨晴百无聊奈往后一靠，“我这也不能让她住，不要问为什么，我不想回答。” 尉亚军：“你怕我监视你？” 符予阳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连带着身边的周皓也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路雨晴冷笑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讲。” 尉亚军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 路雨晴闭上眼道：“我累了，如果你今天主要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就请你离开吧。予阳，送尉少校离开。” 符予阳站得笔直，规规矩矩地抬起一只手说：“请。” 尉亚军不理会他，只道：“我只想告诉你，离下一个端午节只有半年的时间了，如果你到那时还不能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路雨晴：“你威胁我？” “不敢。”尉亚军说，“我这是在关心你。” 路雨晴冷笑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却改口道：“老家湘川的凤凰山有处房子可以让她住，而且那里地处深山，四周没有什么人。” 尉亚军松了口气：“谢谢你。” “对了，那个女孩没事就不要靠近她，以免招惹不到不必要麻烦。”尉亚军朝符予阳说，“你以后应该也会见到她，现在先提前告诉你一声，小心一些。” “我想睡了。”路雨晴呼一声就在沙发上直接消失，留下声音在空气中，“周皓很久没见你，你们俩好好聊聊吧。” 尉亚军看了看窗外，说：“挺晚了，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一起吃个饭？” 周皓登时道：“好啊，带上予阳一起去吧，多个人吃热闹点，正好给我妈打个包。” 符予阳正奇怪你们多年不见，吃饭拉上自己是怎么回事，周皓却一拉他胳膊说：“快走吧！”说着又一个劲地使眼色，小声说：“呆会儿多表现一下自己，好处大大的有！” 第55章 花瓣 尉亚军来的时候独自一人，并没有开车，便让周皓带路，几人于是去了楼下附近的小餐馆。 符予阳一直好奇盯着尉亚军的脸看，他从路上两人不时的对话中总觉得周皓对尉亚军有很亲近的感觉，像是很久不见的家人似的，这一点在以前谈及周皓自己的父亲时都没有出现过。 这个时候吃晚餐的人挺多，包厢都已经满了，三人只好在楼下靠窗的桌子边坐下。 服务员拿着本菜单过来，尉亚军看也不看直接给了周皓，周皓点了个青菜就又递给了符予阳。 “随便点。”周皓说，“今天军叔请客。” 符予阳翻了几页，便道：“给我来一份炒兔肉红烧兔肉炖兔肉焖兔肉干煸兔肉宫堡兔丁……” “停！”周皓打断了他道，“你点的都是什么，我快不知道兔肉两个字怎么念了，能点个最后两字不带兔肉的吗？” 符予阳欣然道：“兔肉汤，谢谢！” 周皓：“……” 服务员在本子上记完一大串兔肉，嘴角抽搐地拿着菜单走了。 周皓尴尬地朝尉亚军笑了笑，尉亚军只说：“没关系，喜欢吃就好。” 周皓又责怪地看着符予阳一眼，却并没有再说话。 尉亚军和善地问：“你很喜欢吃这个？” “还好吧。”符予阳答道，“只是不想吃别的。” 尉亚军笑了笑，周皓忙说：“对了军叔，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我之前跟雨晴说的内容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就是那个扶桑女孩儿的事情。”尉亚军说。 周皓：“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我妈把她弄到深山里去？” 尉亚军吃了颗花生米道：“你还记不记得好几年前扶桑海啸，新闻上特别报道了一起全县人奇迹般无一受伤的事件吗？” 周皓下意识就说：“神矢奇迹？” 扶桑是东方的海中岛国，神矢是他的一处县城。符予阳也在身体的记忆里想起了，大约在三年前，神矢县发生了一起特大海啸，大水排山倒海般冲垮当地绝大部分建筑，然而却并无一人死亡，失踪的人也尽数找了回来，只是受了轻伤而已，被称为“神矢奇迹”。 说话间麻辣兔肉被端上桌来，符予阳立马掰开了筷子开吃。 周皓不解道：“这跟你回来有什么关系吗？” 尉亚军忧虑地说：“你知不知道蓝雪姬？” “蓝雪姬是谁？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吗？”符予阳的吃相不是很好看，不过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周皓怒道：“你管别人是男是女，说不定长得吓死人！” 符予阳继续默默地吃肉去了。 尉亚军莞尔道：“蓝雪姬不是人，它是一棵树，不知活了多少千年的樱花树妖。” 周皓：“树妖？”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周围有其他妖怪的气息。”符予阳对着兔肉吃得不亦乐乎，面前这两个人一口都不动真是太浪费了。 尉亚军道：“你能感觉到其他妖怪的气息？” “我也是妖怪。”符予阳大方地承认说，“闻到妖气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周皓一脸正色地补充道：“予阳是只好妖怪，他不吃人的！” 符予阳瞪了周皓一眼，后者马上咧嘴一笑。 尉亚军了然道：“你当然感觉不到，因为蓝雪姬并不在这里。”他继而回归正题说：“神矢奇迹的时候，你们俩也应该在新闻上看到，大水中有许多蓝色的樱花瓣，它们铺在水上形成厚厚的一层，目光所到之处几乎是蓝色的海洋，我怀疑那场所谓的奇迹，就是蓝雪姬所为……” 周皓疑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蓝色的樱花吧，根本不科学嘛……” 符予阳白了他一眼：“凡是东西成了精怪就会变异，你见过世界上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吗？” 周皓马上不出声了。 兔子肉陆续端上桌，周皓也掰开双筷子，尉亚军等到最后一道汤上来的时候才又叫了三碗人头饭。 符予阳吃得嘴都麻了，他停下来用手背一抹嘴，道：“你想调查那个什么蓝雪姬吗？那就不应该来这里，去扶桑直接找到那棵树不是更好？” 尉亚军摇头道：“我还没说完呢。”他顿了顿又道：“去年夏天，神矢县再次遭受到海啸袭击，然而这次奇迹没有降临，全县的人死了差不多百分之八十。” 周皓惊道：“居然有这个事情？可是我在国内并没有听说。” 尉亚军淡淡道：“这件事性质恶劣，而且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所以那边封锁了消息。”说完他又拿了几张照片出来，周皓接过去一看差点把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周皓惨叫：“军叔，你就不能等我们吃完再说吗？” “什么？”符予阳奇怪地要去拿照片，周皓还死抓着不放。 周皓：“予阳你别看了，会影响食欲的。” “拿来，有什么好怕的！”符予阳略一用力便把照片抢到手，他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片汪洋大海般的场景，上面漂着无数遇难者的尸体，水中也是铺散了厚厚的樱花瓣，想必就是当时在海啸中余生的人拍下来的照片。 符予阳无聊地把照片丢回周皓手里，说：“确实挺败食欲的，哪有吃人的时候把人泡这么脏的水里面，还全都被泡馊了。” 周皓面如土色地把照片还给尉亚军，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不知道如何下嘴。 尉亚军却仿佛没听到符予阳的话一般，他十分确定道：“虽然现在只有这几张照片，不过我几乎能确定，神矢奇迹和第二次海啸都是有蓝雪姬在其中影响的。” 周皓已经完全吃不下去了，他索性放下筷子说：“即使是这样，那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女孩叫平久津秋素子，是神矢县中一处神社的巫女，如果我的调查没错的话，蓝雪姬就是她所侍奉的。”尉亚军道，“我也派人调查过，那个神社里的确有一棵非常巨大的樱花树，虽然8人合抱才抱得住，听说是世世代代留下来的，从户江时代就有这棵奇树的记载，不过它开的花都是白色的。” 周皓感叹道：“居然有这么长的历史，恐怕真是活成精了。” 符予阳说：“既然那棵树这么危险，为什么你还要把跟树有关的人弄到国内来呢？” 尉亚军摇了摇头，严肃道：“不是我想把她弄进来的，是因为那棵树不久前突然一夜间消失不见，派去观察的人把花瓣带回来给人一检测，发现那棵树已经远跨东洋，进入了我们国家境内。” “那你们查到它现在在哪了吗？”周皓急忙看了符予阳一眼，说，“予阳虽然也是妖怪，不过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跟那棵树妖勾结。” 符予阳嘴里塞得满满的：“听你刚才的话，你们应该是有专门对付妖怪的机构，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就是你们跟丢了那棵树妖。” 尉亚军苦笑地承认道：“是的，那棵妖树并没有化形，所以当它进入国境的时候，我们就失去了它的踪迹。” “化形？”周皓看了眼符予阳，问道：“那是什么？” 符予阳头也不抬地说：“就是妖怪为了混入人类社会，暂时幻化成了人类的样貌，它所施的法术名为化形。” 周皓笑了笑：“好吧，军叔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尉亚军却道：“国内没有妖怪，你知道这些也没用。” 符予阳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他没有急于问出口来，而是说：“那个女孩现在在哪了？” 尉亚军：“我把她暂时安顿在了宾馆里，等到雨晴准备好了就让她带着秋素子过去。” 周皓说：“要不要多派点人帮忙，比如我就可以……”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来我都不打算告诉你的，所以你年假一过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中队去。”尉亚军打断他道，“倒是予阳，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来帮帮忙。” 符予阳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他却直接拒绝道：“我不去。” 尉亚军并不失望，说：“那好吧，我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他低下眼一看，“……这菜怎么全都被吃完了？” 周皓刚才听得专心也没有怎么动筷子，如今回过神来一看，竟然发现桌上的菜都被吃了个底朝天，符予阳把手上的盘子舔得光可鉴人，他道：“怎么了？我看你们都不吃等下放凉了不好，所以就抓紧时间把菜都吃完了。” “行吧。”尉亚军开始掏钱包，“我呆会儿回去再吃。” 周皓突然抱头惨叫：“完了，我忘了给我妈打包！” 周皓冲过去到柜台那边又叫了个菜，符予阳和尉亚军远远地坐在这边看着。 符予阳说：“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 尉亚军似笑非笑道：“怎么，刚才不是说不帮吗？” “那是因为有人在。”符予阳抽了根牙签叼嘴里，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回妖界。” 尉亚军喝了口水：“你自己作为妖怪应该很明白，自从三千年前封神大战后，东皇就已经关掉了人妖两界的大门，又加上一千年前的那件事，连聚集灵力开个后门也不行了，回妖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符予阳：“这样就是办不到了？那就免谈吧。” 说着符予阳就要走，尉亚军道：“等等。” 符予阳身形一滞，尉亚军说：“我这里有个方法可以试试，不过你要先把这个忙给我帮了才行。” 符予阳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我相信你一次。” 餐馆里的菜香味有些闷，符予阳于是准备到外面等周皓，尉亚军在他身后说：“我很好奇，你刚才为什么要在周皓离开的时候才答应我，是怕他知道你想回妖界会难过吗？” “我也很好奇。”符予阳从容不迫道，“你特意这样拉笼我是为了什么，监视路雨晴吗？” 尉亚军坦白地说：“没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他走近来轻声说，“我发现雨晴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而且之前在她身边的每个勤务兵都说过她的身上有时会带有蓝色的花瓣，量虽少却不能忽视。” 尉亚军继而正色道：“所以，如果她有什么异常，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第56章 来客 周皓提着一次性饭盒出来的时候，符予阳还在想着尉亚军刚才的话。 “我们走了，军叔呢？”周皓道，“他去哪了？” 符予阳说：“他说他有其他的事情就办，就先回去了。” 周皓遗憾道：“这么快，他几年都没回来过了。”然而他转念一想，又笑着说：“这样也好，要是他住在我妈这儿的话，我晚上还怎么跟你同床共枕？” 对于周皓时常的语言调戏，符予阳现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爱怎样怎样吧。 真正让符予阳在意的是尉亚军刚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尉亚军说他也有办法去往妖界，这一点上符予阳不是不动心的，但是真如他那样所说，要去监视路雨晴的一举一动，恐怕对方也不是轻易能让自己糊弄过去的。 听路雨晴说，以前去到她那的几个勤务兵都是不久就生病转走了，皆因为她身上寒气的缘故，现在看来恐怕不止是这样，更多的原因是这些勤务兵都是尉亚军派来监视路雨晴的人。 只是不知道，尉亚军都已经在路雨晴身上发现有蓝色花瓣这样确切的证据了，完全可以有更加正当的名义将人收监。 难道尉亚军打不过路雨晴吗？可就算打不过，路雨晴毕竟是孤身一人，修炼者组织里面人也不少，一个一个车轮战上去，还怕拿不下？经符予阳这两天的观察，路雨晴的法力也并不算通天彻地，尉亚军既然已经监视了她那么久，就没理由不知道这个。 难道，还跟周皓父亲的势力有关？ 两人回到家门口，周皓把饭盒交到符予阳手上后拿出钥匙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周皓便叫符予阳直接送到楼上去。 路雨晴的神情很平淡，得知尉亚军并没有回来也不惊讶，收下饭盒便叫符予阳回楼下了。 “予阳啊。”周皓洗完澡后只穿着条内裤，他身上的水还没全擦干，胯下鼓鼓的一大包，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以后得记住，千万一定要每天准时把两餐买给我妈，别像这两天，还要我帮忙买，我以后回去了你再这么偷懒，我妈会对你没有对印象的。” 符予阳奇道：“你这么急着让我讨好你妈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让她多点对你的好感啊。”周皓理所应当地说，“不然呢？” 符予阳饶有兴致道：“你就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这是当然的，人是群居动物，你要是一个人过那当然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了，但只要跟第二个人接触，哪怕只有我和你，我当然就必须要在乎你怎么看我的。”周皓答道，他擦干净了水，就关了灯摸上床来。 符予阳感觉到他的手又摸了过来，也没有去打开，而是说：“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周皓把符予阳搂在自己怀里，低声道：“什么？” 符予阳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害怕我是妖怪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是妖怪？”周皓奇怪地笑了出来。 符予阳：“难道你不怕我会害你吗？” 周皓疑惑道：“难道你会害我？” 符予阳摇了摇头，周皓感觉到他的动作，于是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这不就是了，你又不会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可就算这样，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符予阳说，“我始终都是只妖怪，不是人类。” 周皓笑道：“就是跟妖怪谈恋爱才叫时髦，跟人谈哪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对了，你的伤好了没？” 周皓指的就是前天晚上符予阳胸口被贯穿一事，其实上那只是肉身被刺破了而已，加上衣服上血淋淋的，所以看上去才有些骇人。 还好那天符予阳穿的是便装，不然到时更换军装时要怎么解释还真是个大难题，血迹可以洗掉没错，可是那么大个洞，再怎么补痕迹也很明显。 “你放心吧，我好得很。”符予阳突然毫无头绪地来了一句，“想做|爱吗？” 周皓一下懵了，说话也结巴起来：“你……怎么突然……” 符予阳在周皓怀里转了个身，两个人面对着面，周皓的呼吸炙热而且像牛喘一般。 其实符予阳并没有喜欢上周皓，不过他想到，既然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人间，这具肉身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消亡，与其让周皓一直这么等着，不如先满足了他的心愿，说不定这一直所求的东西送上门之后，他反而不会像以前那样珍惜了。 最好吃着碗里的再去想锅里的，到时自己离开的时候心里的愧疚也少一些。 周皓被符予阳那句话似当头棒一样打得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了，符予阳又拿大腿在他胯间蹭了蹭，成功地听到了对方清脆的咽口水声。 周皓两只手绷得紧紧地，符予阳便楼住他，吻了上去。 周皓刹那间行动了起来，他像头发情的雄狮一般，反手按住符予阳，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便猛地压下来。 符予阳在周皓的耳边低声诱惑道：“皓哥，快……” 周皓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全身一紧，符予阳感觉到他顶在自己那里的地方突突地湿了。 符予阳：“……” 周皓：“……” 周皓傻眼了：“不……不是吧。” 符予阳推开周皓，自己转过身去。 周皓又马上抱上来，说：“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算了，是我对不起你。”符予阳道，“你赶紧换条内裤，睡觉吧。” 周皓惨叫：“予阳！再相信我一次，一次就好了！” 符予阳冷冷道：“睡觉。” 周皓只好哭丧着脸爬起床去换内裤了。 听着周皓的动静，符予阳不由地笑着自己真傻，什么满足周皓的心愿，其实都是借口，只是连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抗拒和周皓亲热了，他心里又升起些许不安，自己恐怕是动了凡心了，如果现在不准备做出什么措施，那千年一次的心魔劫恐怕要性命不保。 好在上个心魔劫才刚过去不久，下一个还要再等个一千年，这么悠长的时间，就算自己真的爱上了周皓，到时应该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符予阳松了口气，他感觉到周皓又钻进被窝里抱了上来。 “就这么抱着，什么都不做。”符予阳说。 周皓闷闷地“嗯”了一声，符予阳心里直好笑，便靠在他怀里静静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符予阳瞬间就醒了，他推了推周皓示意去开门。 周皓经过昨天晚上心情不是很愉快，而且这大清早的六点还没到，多少有点起床气，他咚咚地走去开门。符予阳这边还躺在床上呢，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周皓的一声大吼：“你他妈怎么来这了？！” 符予阳心道不好，连忙爬起来随手将衣服一指，一道白光闪过，那衣服就整齐地穿在了身上。他跑去门口一看，就发现愤怒的周皓正要把一个人往外面推。 “怎么了，这是谁？”符予阳总觉得那人好熟，但是他的脸被周皓挡着，一时认不出来。 周皓急忙说：“一个疯子，大清早来讨饭的，别管他！” 符予阳看见门口放了好几个帆布行李包，心中一动，道：“毕剑锋？” “是我。”毕剑锋回答道，他衣服都被推乱了，帽子也歪在一边，看上去有些滑稽。 周皓大骂道：“谁要你来我家的，赶快滚，听到没有？！”他手上动作也不停，毕剑锋提着行李就是进不来大门。 几人正在对峙之际，路雨晴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的别人还在睡觉呢，也不怕被人说。”路雨晴皱着眉头从楼梯上走下来，“周皓，那人是谁，怎么把他拦在外面？” 毕剑锋还没等周皓说话就抢先道：“路阿姨，是我！” 周皓：“嘿呀你还敢叫阿姨，我今天非得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周皓正要捏着拳头砸上去，路雨晴喝住了他：“给我住手，都多大了像什么样子！” 符予阳默然看着路雨晴一眼，表示自己很无辜。路雨晴像走到了门口，说：“让他进来。” 周皓不解道：“妈？” 路雨晴说：“毕剑锋是你亚军叔叔给我介绍的人，以后为了方便就会住在我们家了。” “什么？！”周皓不听还好，一听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要住我家里？！凭什么！” 毕剑锋一把推开他走下门来道：“就凭我是来帮忙的。”说完又四周看了看，“环境还不错，勉勉强强吧。予阳也在想，好久不见。” 符予阳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想起上次这人出尔反尔心里就微微有些反感，于是心生一计，笑着挥挥手道：“剑锋好久不见，我每天都好想你——” “妈的！”周皓愤怒值一下破顶，脏话破口的同时瞬间一记右勾拳砸在毕剑锋脸上，毕剑锋猝不及防之下没料到周皓真敢出手，整个人被一拳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千零八度然后狠狠地贴在了墙上。 符予阳嘴角勾起了一抹快意的弧度。 路雨晴：“……” 第57章 命案 “予阳。”周皓一脸郑重道，“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小心毕剑锋那个混球。” 符予阳正坐在电脑前学打字，他双手伸个食指出来在键盘上一戳一戳的，嘴上却说：“怎么了，你把别人脸都打肿了还这么嫌弃别人，他惹你了吗？” 周皓愤怒道：“他惹你就是惹我！你难道忘了他刚来中队那天对你做了什么事了吗？这回还敢来我家，真想整死他。” 刚才周皓把毕剑锋揍了之后还想把人从墙上撕下来继续打，结果被路雨晴及时叫住，带到楼上去了。 原来毕剑锋是尉亚军特别调过来的人，以前路雨晴身边的勤务兵也一直都是尉亚军在安排，不知周皓的父亲为什么也会给路雨晴弄一个，结果尉亚军也不知道，于是家里就有了两个。 “你说尉亚军是怎么想的？”符予阳奇怪道，“他不知道你爸已经安排了人也就算了，毕剑锋是看着我被你爸挑走的，居然也没提醒他？” 周皓不屑地说：“他为了接近你肯定故意骗了军叔，不然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会让他来这。” 符予阳心想毕剑锋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三脚猫功夫，不过跟你打还是能战个旗鼓相当的。这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只道：“那你就上去劝劝你妈，让毕剑锋卷铺盖走人喽。” 周皓：“我说话没什么用啊，我妈不会听的。” 符予阳奇怪道：“为什么？” “你刚才没听她说吗？”周皓郁闷地说，“要他在这里安心住下来，还就住在你隔壁……” 周皓抓狂大叫：“我操我好想杀了他！” 符予阳嘴角抽搐道：“你应该庆幸他不是和我睡一个房间。” 周皓趴在床上侧着头看，符予阳正在键盘上一个一个戳得起劲。 “指法不是这样的。”周皓忍不住指点道，“你这么坐着怎么打好字？五指也要放松张开平放在键盘上，看着像个傻子似的。” 符予阳盘着腿坐在椅子上，闻言把键盘一推，转过来冷冷地说：“怎么，我就喜欢这么打，你有意见？” “没有。”周皓连忙道，“你高兴就好。” 说话间卧室的门被敲了几声，毕剑锋在外面说：“我可以进来吗？” 周皓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符予阳说：“进来吧。” 毕剑锋推开门，周皓便一个打滚从床上坐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毕剑锋脸上青了一大块，他也不看周皓，道：“狐妖，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这回终于不是叫予阳了，符予阳心里暗笑，看来他已经知道至少当着周皓的面叫这两个字是会吃苦头的。 符予阳道：“你出去等我一下。” 毕剑锋走了，符予阳也把电脑一关，站了起来。 周皓紧张道：“予阳……” “放心吧我没喜欢他。”符予阳说，“他应该是真的有其他话想跟我说。” 周皓：“可是……” 符予阳道：“你忘了那晚开元殿的事情了？还是他带我去的。” 周皓只好点了点头。 符予阳离开了房间，周皓郁闷地躺回床上，他四肢大张，神情疲累地闭上眼。 片刻后周皓重新睁开眼，他从怀里摸出手机，按了个号码后拨了出去，接通后道：“是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行。”周皓道，“反正你们继续盯着就是，有一情况马上通知我。” “对了你跟其他部门的人有没有过接触？” “放心吧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打听点事情。” “你也不知道？那算了吧，我也就心血来潮问问，行了我挂了。” 周皓按掉通话，阴着脸把手机随手一丢，房间角落里的一株滴水观音突然叶子暴涨，像捕食一般把手机呼地卷了起来。 符予阳从卧室里出来后在客厅没看见毕剑锋，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才在阳台上发现了人。 “找我有什么事？”符予阳漫不经心道。 毕剑锋回过头来，早上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洒过来，像是给他渡了层金色的轮廓。 毕剑锋说：“跟我的承诺你还作数吗？” 符予阳笑道：“帅哥，是你先不作数的，再说，我现在不正找着吗？” “我知道我出尔反尔是不对。”毕剑锋一脸认真道，“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会为你找到回妖界的路的。” 符予阳人畜无害地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啊，不过开元殿阵法的真凶真的无从着手啊，你也不提供点信息给我，我有心也无力啊。” “好吧。”毕剑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这次来这边也不是为了开元殿的事情来的。” 符予阳好奇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毕剑锋说：“常泽最近出了好几桩命案，根本找不到凶手的痕迹，上面推断凶手不是普通人，所以就叫了最近的我过来进行协助。” “附近就你一个是修炼之人？”符予阳还是不怎么相信他，生怕这人又出点什么事坑自己。 毕剑锋摇头道：“不是，也是有人特意指定了我。” 符予阳：“谁？” “尉亚军，你昨天应该已经认识他了。”毕剑锋笑了笑。 符予阳的眼神一下就玩味起来，说：“你是不是还有个任务，就是监视路雨晴？” 没想到毕剑锋十分爽快道：“是的，她是重点的嫌疑人之一。” “尉亚军跟路雨晴很大仇吗？”符予阳问，“为什么要监视她？” 毕剑锋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或者直接去问他比较好一点？” 符予阳说：“为什么有命案会派你这个武警？这个分工还是不同的吧。” “有重大案件是不可能出动军队的，能调动的自然就是武警了。”毕剑锋道，“你的常识还是没过关，小心会露馅。” 符予阳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个，说：“你不会连命案也要我帮你吧，我先说好了，我可是不会帮你的，那什么命案你要自己去查。” “这个我当然知道。”毕剑锋点头道，“其实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为了催你调查开元殿的事情才过来。” 符予阳淡淡道：“开元殿的事情你不用急，我会帮你调查的。我还是奇怪，为什么调查命案却要让你跟着路雨晴？” 毕剑锋左右看了一眼，悄声说：“因为就是路雨眼命案有关。” 符予阳心里一惊，嘴上道：“这可真是神了，这跟命案有关的不是凶手就是受害者，经我观察路雨晴绝对不会是受害者，难道你们觉得她是凶手？” 符予阳也是觉得好笑了，路雨晴又是跟命案扯上关系，又是什么蓝雪姬妖树，她到底想干什么，想想她那身与世脱节的衣服，倒是真的十分可疑。 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符予阳也不会去妨碍一出好戏在自己面前上演。 毕剑锋又说：“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符予阳看了一眼卧室，他觉得自己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周皓肯定要砸墙了，虽然那墙已经被他砸塌了一堵，不过不妨碍他把另一边也砸穿，还好那晚只是砸的客厅与卧室之间的墙，要是砸到邻居那边，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毕剑锋认真问道：“你的名字叫符予阳是吗？我是说你这个妖怪的名字。” “当然。”符予阳道。 毕剑锋：“有没有什么来头？” 符予阳随意说：“也没什么来头，就是三千年头殷商覆灭之际，我被族里的长老以一道灵符保住一命逃往妖界，后来得到东皇陛下的庇佑。东皇太一是以用符赐我为姓，予阳则是表明我是阳修的妖怪。” 万物成为精怪后是会重新选择自己的性别的，更何况有些在开启灵智前根本没有性别的事物，比较出名的就有封神时期的石矶，她原本就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而妖怪分阴修与阳修两派，修阴的妖怪普遍幻化为女性，专门勾引壮男以吸引精力，强大自身法力，此法有伤阴德，虽是妖怪，却也不能不看中这个东西，所以虽然修为进步神速，但是往往害人太多导致天劫势猛，通常逃不过灰飞烟灭。 阳修的妖怪则会幻化为男性，以吸收天地万物的生命力或阳气来修炼，通常也会有等不及的妖怪去残杀生灵吸取生命精元，最后落个悲惨下场，但也有耐得住性子的妖怪百年如一日地从周身天地中慢慢汲取，这样的妖怪虽然在修为大成时同样会经历天劫，然而威力却是要小许多。 符予阳便是这众多耐得住性子的妖怪之一，他能够走上这条路也全是拜东皇陛下的恩赐，所以即使那三千年来他从未见过东皇太一哪怕一面，心里仍然十分感激。 毕剑锋惊叹道：“当时人道阐教势众，那道符居然能护得你逃到妖界，的确是威力不凡。” 符予阳惆怅地说：“那是族长从前跟着东皇陛下时得到的，那是更加久远的上古时期，我还没有出生。当时天庭是被妖族占领着，以妖皇帝俊为首，称天帝。而地上生活着巫族，像什么夸父、后羿，都是大巫。人类在当时就只是蝼蚁，随手就能捏死的存在，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这是事实，你再看我也没用……” “……后来天上的妖族与巫族大战，妖皇帝俊的九个儿子倾巢而出，将大地变为一片焦土，夸父也被活活晒死，后来那个后羿射杀了妖皇的九个儿子，无一生还……” 毕剑锋：“……等等，天帝不是有十个儿子吗，怎么到你这就只有九个了？” “什么时候有十个了？”符予阳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所谓九九归一，九是天命之数，天帝怎么可能会生十个儿子。” 毕剑锋奇怪地说：“可是我明明了解到的是，天帝是有十个太阳儿子，后羿射了九个太阳，只留了一个，说是怕天上没有太阳，大地将永远黑暗。” “开什么玩笑？”符予阳笑了，“天帝的九个儿子法力高强能放出太阳真火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太阳，如果天帝真有十个儿子，当时厮杀那么惨烈几乎是有你没我的地步，怎么可能还留一个活口种下后患？我看他是根本连太阳的边都摸不到，就说那是天帝第十个儿子，看他可怜放他一条生路，为自己博个好名声罢了。别的不说，你倒是让后羿去射那第十个太阳啊，我看他射一万年都射不到，大千宇宙，从这到太阳那连光都要飞八分钟，他能射得下来的话那人类也就不要混了……” 毕剑锋听得一头冷汗，连忙说：“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符予阳冷哼了一声，张嘴吐出一颗珠子塞到毕剑锋手上，然后把他一人丢在阳台，自己走进了屋里。 周皓一直躲在墙后面听，他只看见两个人透过玻璃的影子却听不清内容，隐约几句更让他感觉到神奇，正着急的时候发现符予阳进来了连忙跑回房间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 “皓哥，不好意思我跟他聊得久了点。”符予阳走近道，“皓哥？” 周皓哼哼了两声似乎十分不高兴，符予阳便捏了捏他的肩膀，又捶了捶腰。 周皓说：“你刚才和毕剑锋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符予阳毫不生气道：“听就听了呗。” “其实我没听见，但是你不怪我窥探你的*？”周皓翻过身来，拉住符予阳的手。 符予阳感觉到他的手心十分温热，笑着说：“这算什么，你想听，我可以天天说给你。” 第58章 元丹 “真的？”周皓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失落道，“可是我只能再在家里呆几天了。” 符予阳说：“反正这是你家，我又跑不了。” 周皓愁眉道：“我不担心你跑，我只是烦毕剑锋那个家伙，好不容易把你弄走，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跟过来了。” “不行！”周皓恨恨地说，“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滚。” 符予阳觉得周皓对毕剑锋的执念有点大了，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感觉，虽然他也知道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但这样的敌意始终夸张了些。 符予阳于是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来办案的。” “什么？”周皓正想着一些刁钻的法子，闻言后说，“他一个武警中队里的指导员来办什么案子，别搞笑了！” 符予阳把毕剑锋来这里协助命案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周皓嘴角抽搐道：“他觉得我妈是那些受害者的凶手？” “不是他。”符予阳纠正道，“是派他来的人。” 周皓：“那就更不可能了，军叔不是那种人！” 符予阳一下惊住了，周皓的语气居然如此笃定，而且似乎有些生气了，他觉得真是新鲜，难道尉亚军和路雨晴的关系真的好到如此地步，那尉亚军承认他一直监视路雨晴是为了什么？要说赢取自己的信任也不用这样。 不过符予阳也懒得管尉亚军是要干什么，他虽然好奇，但并不会去刨根纠底地弄个明白，只要尉亚军帮他找到妖界的门，他就愿意做这笔交易，去监视路雨晴的一举一动。 然而路雨晴在自己到来的时候至现在，都没有发现她与什么命案有过联系的事情，估计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她才会露出马脚…… 不对！ 符予阳电光火石间想到，之前早上看到一条凶杀案的新闻时，路雨晴曾经对死者评价过，然后还说与死者的老婆有过联系。 路雨晴曾经说过，那个男人死于“暴怒”。 符予阳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把这件事跟命案联系起来，路雨晴的确有着莫大的干系，就算不是凶手，至少也是知情人之一。 周皓道：“予阳，你在想什么？” 符予阳：“在想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周皓说着就要穿外套。 符予阳突然问：“你觉得毕剑锋喜欢吃什么？” 周皓的脸一下就黑了，符予阳说：“瞧你那样，我是说我们偏不买他喜欢吃的菜，你想到哪去了。” 周皓一脸的黑云马上又阳光灿烂起来，道：“好主意，我看过他的档案，他老家是沿海的，我看那个地方，他应该最不喜欢吃辣。” 符予阳闷声道：“我也不喜欢吃辣，你说那个辣椒有什么好的，吃得舌头都痛了。” 三千年前辣椒还没有传到这边的陆地上，符予阳又跑去妖界一直没回来过，自然是不知道辣椒到底怎么回事。就连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也不清楚，因为他当年历史只考了八分。 “那算了吧。”周皓放弃道，“这回就放过他了。” 符予阳笑着说：“我只是说不喜欢吃，又不是不能吃，你随便买就是，我适应了口味就行了。” 符予阳心想自己为了报复一个人言而无信还真是蛮拼的。 周皓很快就买了午餐回来，符予阳打开饭盖里面全是青的红的辣椒，只看一眼就觉得舌头在隐隐作痛。 “来吃啊。”符予阳笑容璀璨地看着一脸纠结的毕剑锋，道，“天冷了，再不吃饭就凉了。” 毕剑锋道：“我只吃素的。”他看着符予阳把那一筷子的青椒夹回去不禁松了口气，然而很快一碗拍青椒就搁在了他的面前。 毕剑锋：“……” “吃吧。”符予阳微笑说，“这个刚好全素，油也是植物油。” “对不起，我准备辟谷了。”毕剑锋揉了揉鼻子，抑制住想打喷嚏的强烈*，从桌边站起来，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里。 周皓道：“不吃正好，拍青椒给他吃简直是浪费！” 符予阳只吃了两口就觉得不行了，于是说：“那你吃了吧。” 周皓于是喜滋滋地大块朵颐了起来。 此后的每天周皓都会带一些特辣的菜肴回来，一开始毕剑锋还会在饭桌上出现，到后面干脆就不来了。 周皓自从上次在符予阳身上早射之后就一直想再来一回，可是符予阳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又不想用强，只好忍了下来。 符予阳觉得那时自己是真傻，他转念一想，或许是三千年来没有一个伴，如今跟人接触多了，倒舍不得这种与人相处的感觉了，如果回了妖界后自己还是孤身一人，应该会很寂寞吧。 一周后，周皓便回部队去了，他把这一年的休假都一次性用光，估计到明年之前，是再没有时间回来了。 临走时周皓还颇为不舍地留了个电话，又把毕剑锋警告了一番，才不放心地离开。 符予阳把周皓送到了车站后就直接回到了家，楼上还是静悄悄的，如果不是知道路雨晴在那呆着肯定以为空无一人。他走到毕剑锋的房间门前敲了三声，道：“在吗？” 毕剑锋在里面说：“进来吧。” 符予阳推门进去，正看见毕剑锋在整理洗好的衣物。 毕剑锋：“有事吗？” “没事不能看你了？”符予阳好笑道，“说起来你可是有七天没吃饭了，看上去还是这么精神焕发啊。” 毕剑锋把衣服叠好收进衣柜里，道：“全靠你那天给我的元丹，那是什么？我感觉这几天的修炼比得上我十年努力。” 符予阳感到十分意外，说：“不会吧，有这么夸张吗？” 毕剑锋点头道：“那颗元丹里的法力精粹无比，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吸引完，还留了大半在元神里没有化开，你是从哪得来的？” “前几天有天雷的时候忙里偷闲聚了两颗，还有一颗给了皓哥。”符予阳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毕剑锋说：“我感觉我的修为要突破瓶颈了，但是没人给我护法，所以现在不敢进行最后一个阶段。” “这个倒是没有问题。”符予阳欣然道，“我可以在旁边看着你，你尽管放心就是。” 毕剑锋面有犹豫之后，符予阳说：“怎么，信不过我？” “倒不是。”毕剑锋见他脸色不好马上解释道，“我以前修为有突破的时候都是在师门里完成的，现在要在外面，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符予阳不禁觉得好笑，说：“有大好的机缘可以让修为更上一层，你居然还不珍惜这次机会，别到时候法力自己全散了就后悔莫及。” 毕剑锋：“……” 毕剑锋垂头想了片刻，终于道：“那就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 “这么见外干什么。”符予阳笑道，“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了，你既然要修炼得道，我自然会帮你一把。” 毕剑锋本来还好，一听这话马上就紧惕起来。 “你又想了什么方法来整我？”毕剑锋梗着脖子说，“我知道我不厚道，所以你之前使计让周皓打我，还有吃辣椒的事情我都认了，你就别再跟我斤斤计较了行吗？” 符予阳说：“我哪有要整你，这回是真心想帮你的，放心吧。” 毕剑锋嘴角抽了抽，符予阳又接着说：“其实呢，我这几天突然改变了一些想法，所以才会来帮你。” 毕剑锋或者道：“什么想法？” 符予阳说：“我一个人生活了三千年，我想回妖界之后，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 毕剑锋：“你是指……” “放心，我没喜欢上你。”符予阳漫不经心道，“你也算是我来人间之后认识最久的人类之一了，对你还算比较了解，我也相信助你得道之后，你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毕剑锋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不选周皓，就算你不喜欢他，但是他不是一直都很在乎你吗？选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符予阳摇了摇头：“他喜欢到底是我附着的这具身体还是我这只狐妖，我现在都不敢肯定。我在他面前暴露了妖怪的身份，他非旦没有离开，反而对我的兴趣更加浓烈了……” 符予阳想起那几天周皓要求自己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让他摸的情景，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毕剑锋道：“他既然知道你是狐妖还没有离开你，那喜欢的应该就是你了吧。” “或许吧。”符予阳也不是很肯定，“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他始终会老死，我不想才喜欢一个人短短几十年就看着他离开我，太累了。也不用说让他也来修炼，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些都是从小练起的，没有童子功力，他再努力也难至臻境。” 毕剑锋：“可是我也不觉得你会喜欢我。” “我的确是不会喜欢你啊。”符予阳理所当然道，“我从一开始就说，助你得道之后只希望以后两个做个伴说说话，就像普通的家人一样……” 符予阳憋了半天后说：“亲情你懂吗？” 毕剑锋苦笑着反问道：“你看我像是懂亲情的样子吗？” 符予阳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毕剑锋的确是没什么亲情，至少对他叔叔的态度上来看，他真的是对亲情没什么感应力，好像如果他俩不是名义上的叔侄的话，毕剑锋根本不会做这些事情。 毕剑锋说：“我救出叔叔的命魂，仅仅是因为他的命魂被故意人夺走了而已，换成别人，我秉承我派的精神也同样会帮助他们，所以我才会违反与你的约定，希望能找到开元殿诡域里那一千个命魂的解救方法。” “好了，你好好准备一下今晚的修功吧。”符予阳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道，“说这个没意思，你还是赶紧把元丹里的法力吸收完再说，别像上次一样，三脚猫的功夫还要我救你。” 那天的晚上毕剑锋依言进入了入定状态，他的周身缠绕着七道如彩虹般炫丽的光点，那是人的七魄。其实符予阳也没怎么用心看着他，因为他并没有在四周树敌，只要旁边没有声音影响就行，练法的过程只有到最后关头的时候肉身才会特别虚弱，前面的那几个环节还是可以收功自如的。 终于在凌晨两点，毕剑锋终于睁开了双眼。 “怎么样了？”符予阳问，“修为进步了多少？” 毕剑锋一身的汗恶臭无比，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欣喜道：“这一晚上的进度居然比我前几天的效率还要好上许多，元丹里的法力已经被我吸收地七七八八了，还有一点我存在了灵慧魄里，可以以后再慢慢修炼，也不怕它消散。” 符予阳点了点头。 符予阳突然感觉到怀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还没等到铃声出来，便迅速地按下了接通。 “予阳！”周皓在那头紧张道，“毕剑锋还在你那边吗？” 符予阳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毕剑锋，对方还在喜悦之中，于是说：“怎么了，他就在我旁边。” 周皓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个毕剑锋有问题。” 符予阳：“什么？” 周皓：“我怀疑他不是人。” 符予阳：“……”他又看了看毕剑锋，对方被看得一脸问号。 符予阳走出房间悄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没在你旁边吧。”周皓道，“因为毕剑锋也在我这边。” 符予阳奇怪道：“什么意思？” 周皓的声音压得特别低，似乎十分怕人发现，符予阳心想这要是个普通人，还不得被他的语气给吓死。 只听他说：“我今天早上回到中队，发现毕剑锋还在中队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妈不要两个人所以退回来了一个，但是后来晚饭时我一问别人，才知道毕剑锋根本没有离开过中队，也没有人叫他去当勤务兵的事情。” 符予阳几乎可以想像到他说这话时的紧张表情，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的确是很害怕的。 周皓说：“你说他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 “放心吧。”符予阳满不在乎道，“他就算有什么企图，我也不会害怕他。” 周皓于是松了口气，说：“最好是这样吧。”他立刻又恨恨道：“我就知道他一个指导员怎么会来当一个区区的勤务兵，原来是要脚踏两条船！” 符予阳提醒道：“你小点声，让人听见你半夜喧哗当心叫你跑十圈。” 周皓嘿嘿笑了两声，他突然说：“有人过来，我先挂了。” 通话传来一片茫音，符予阳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正要回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毕剑锋已经站在了门口。 “是周皓给你打电话？”毕剑锋绞着胳膊靠着门边，他赤着健壮的上半身湿漉漉的，短发也是根根翘起，显然刚洗完澡。 符予阳笑道：“你洗澡的动作还挺快。” 毕剑锋答：“只是随便用水冲了一下，刚才体内的浊气被炼出来大半。对了，中队里的那个是我用符咒画出来的分身。” 符予阳：“这个我知道。” 毕剑锋又说：“人间毕竟有人间的规矩，每一级人员调查都要细细检查，我也不能在明面上打破，而且除了尉亚军没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所以我只好这么做，希望你能劝一下周皓，不要让他说出去。” “你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那里，他要是说出去，那不是别人都要把他当然疯子？”符予阳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他不会乱讲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符予阳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留下毕剑锋一人沉默在黑暗中。 第59章 病房 无聊的一天很快就又过去了，符予阳深切感受到在周皓家里当勤务兵比在武警中队里还要枯燥，至少中队里每天还有训练，而且没了周皓气氛也有些闷，符予阳只给路雨晴送了两次饭菜后便无事可干。 房间书桌上放了几本崭新的书，符予阳随意拿起几本翻了翻，发现都是些不懂的内容，看了一点顿觉无聊于是又全扔回了桌上。 电脑早在周皓还没走前就已经装好了，说是只要将那个四四方方叫主机的那玩意儿上的按钮一按就能开机，符予阳好奇地按着周皓的方法捣鼓了半天，这台机器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搞什么鬼，骗我？”符予阳有些气闷，路雨晴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也无从监视，他现在根本无事可做，毕剑锋那家伙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线索，也只能搁置在一边，只感觉全身都无聊透了。 符予阳于是一脚踢箱机箱，掀开盖子把里面主板上的内存条显卡拔得七零八落，又看着拆下来的内存条说：“这上面的花纹看起来挺不错的，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总觉得这些纹路中隐藏着特别的规律，有意思。” 符予阳兴致勃勃地大拆特拆，拆完主机拆显示器，零件砸在地板上啪啪地响，隔壁的毕剑锋终于忍不住过来敲门：“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安静点？呃，阿姨……” 符予阳竖起耳朵，只听门外路雨晴道：“予阳的房间里怎么回事，劈啪乱响。” 毕剑锋恭敬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敲门问来着，但是予阳没回答我。” 符予阳没说话，手上不停地继续拆，路雨晴的脚步声便走近推门进来：“予阳你……” 路雨晴和毕剑锋站在门口，就看着符予阳手上拿着一团cpu的风扇，上面的电线已经被扯得一塌糊涂，正无辜地歪在一边。 两人：“……” “八千三，从你津贴里扣。”路雨晴甩下句话便面若寒霜地一甩衣袖走了。 符予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毕剑锋说：“你找我有事吗？” 毕剑锋一头黑线道：“没，就是你这边动静太大所以过来看看。” “这样啊，我正在玩电脑。”符予阳兴高采烈道，“电脑真的很好玩，我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了，你要来跟我一起吗？”说着扬了扬手里被掰成两截的显卡。 “……”毕剑锋嘴角抽搐着说，“你继续玩吧，我想回屋静静。” 毕剑锋走了，符予阳不满地大喊：“你长了前手没长后手吗，会开门不会关门？” 毕剑锋没有回应，符予阳冷哼了一声，随手挥了挥，房间门就自己又关上了。 符予阳正要继续低着头继续“玩”他的电脑，就在这时，他怀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是周皓。 “皓哥？”符予阳道。 手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符予阳：“？” 过了片刻，手机再次响起来，符予阳又按了一下，放到耳边：“喂？” 手机仍然没有声音。 符予阳：“……” 于是过了不久手机继续弃而不舍地继续响起，符予阳接了放下接了再放下，隔壁毕剑锋再次过来敲门，道：“你干什么，不想接电话就关机，响了半天不烦吗？” 符予阳过去开门，说：“不知道为什么，接了皓哥的电话他老是不说话。” 毕剑锋看了一眼被拆得一地的电脑，道：“你再接一下让我看看。” 正巧手机再度响起，符予阳拿起来在触屏上一按，毕剑锋：“……” 毕剑锋一手扶额道：“你把手机挂断了。” “是吗？”符予阳笑了笑，把手机拿到他面前，“那你帮我接一下。” “接电话是要划一下那个绿色的圆。”毕剑锋说着在周皓来电的时候将接听一划，递回给了符予阳。 符予阳：“皓哥？”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周皓在那边着急大吼道，符予阳几乎可以想像得出他急得在原地转圈的模样。 符予阳知道刚才自己闹了乌龙让他误会了，连忙说：“没事，我不会接电话，让人帮了一下忙。” 周皓的语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又道：“你旁边有人吗？我有事情要马上跟你说。” 符予阳看了一眼毕剑锋，说：“剑锋在旁边，你有什么事？” “什么？！”周皓又是一声大吼，符予阳觉得他的口水要隔着这叫手机的玩意儿直接喷到自己脸上了。 周皓：“你让他滚，我不要他站在你旁边！” 周皓的吼声太大，连在旁边的毕剑锋也听到了，说：“是要让我走吗？” 符予阳点了点头，毕剑锋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符予阳说，“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周皓之前仿佛气得不轻，然而他马上转换语气道：“你一个人要小心那个毕剑锋，他有问题。” 符予阳好奇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周皓：“他到我家当勤务兵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果然，我回到中队的时候发现他仍然还在那里。” 符予阳连忙说：“等等……你什么意思？” 是身外化身吗？符予阳心里嘀咕道。 周皓说：“我的意思是有两个毕剑锋，一个刚才就在你旁边，还有一个就在我这边的中队里。” 符予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皓语气严肃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两个毕剑锋里一定有一个是假的，他到我妈旁边或许有什么目的，你一定要小心，注意保护自己。” 符予阳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到周皓话里的情意心中又觉得一片暖和。 “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符予阳笑着说。 周皓又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你以后如果想见我，就先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坐车来找你就行，你来别中队这边了，路远太麻烦。” 符予阳本来就没有见他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却马上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皓嘿嘿直笑，“怕你难跑，反正你现在有手机，我每个月给你话费，你想我就直接打电话吧。” 符予阳：“好的。” 周皓开心地说：“那没事我就先挂了。” 符予阳说了句“好”，连忙又补充道：“你买的电脑很好玩，我很喜欢。” 周皓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符予阳正还要说点什么，只觉得手上一空，他转过头来一看，发现路雨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她把通话一挂还回符予阳手上，抬手拢了拢用一根翡翠簪子盘着的秀发，道：“有空吗？陪我出去一趟。” 路雨晴今天换了身嫩绿绕边的白色双曲裾袍，上面零星点缀着花瓣，显得十分素雅清新，符予阳挑了挑眉，说：“不知道晴姐这是准备去见谁？” “那人你不认识。”路雨晴说着把一串车钥匙和地图给到他手上，“车在楼下最左边，你去取了然后去这家医院。” 地图上用红笔在某一处画了个圈，符予阳看了看，发现是常泽市第一人民医院。 符予阳为难道：“我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也要开。”路雨晴看着符予阳投向隔壁的目光又说，“不许找毕剑锋，我不要他开车。” “好吧。”符予阳无奈地说，“到时撞车了别怪我。” 路雨晴微笑道：“不会怪你的，因为我根本不会坐在车上。” 符予阳：“……” 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常泽市第一人民医院外。 符予阳抬头望了望医院的大门，在保安的指示下运用法力让车子自动停在空着的车位上。 还好这个人间虽然有许多东西仍然不懂，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他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路雨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去医院找护士问她们514号病号在哪，直接说你是那个病人的朋友去看望的就行。” “要不要买了水果什么的。”符予阳在记忆里提取到相关信息后灵机一动说，“你们人类不总是喜欢看病的时候提大包小包去的吗？” 路雨晴语气平淡无波，道：“不用，那个人吃不了。” 符予阳便不再多问，直接到了护士稍稍问询便来到了那间病房外。 符予阳正要敲门，路雨晴说：“直接进去。” 于是符予阳推开了门，里面正好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拿着尿壶往外走。 “这个人你叫她张妈就行，是我请的护工，你穿的是军装她不认得你也会知道你是我的人。”路雨晴道。 符予阳笑了笑：“您好，您就是张妈吧？” 张妈笑了笑：“小伙子是周夫人叫来的吧，我正要倒尿去，你先进去吧。” 符予阳走进了病房，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女人正打着点滴。 路雨晴的声音又道：“呆会儿那个张妈回来之后问她这个病人的情况怎样。” 病房里的空气很流通，阳光也十分不错，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而且符予阳感觉到这里被人用鬼力施了一层法阵，虽是鬼力却应该是用来稳住床上病人的心智的。 片刻后张妈回来了，符予阳问道：“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妈摇头说：“还是老样子，跟五年前一点改变都没有。” 符予阳点了点头，路雨晴说：“让她有事先走吧。” 张妈：“我还有事，能不能先走啊？” 符予阳正好如她意，便又点了下头，张妈便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包，开心地走了。 病房的门一关，一阵阴风吹来，隔着走廊的百叶窗自动合上，一片蓝光闪过，身着长裙的路雨晴便出现在了病房中。 符予阳说：“要不我也出去一下。” “你不用。”路雨晴看着病床上的女人道，“我把你叫来就是希望你能派上用场。” 符予阳：“？” 路雨晴说：“你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第60章 妖气 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颧骨高高凸起，瘦得十分厉害，路雨晴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又将女人扶起来活动四肢，女人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符予阳看到她袖子里的手臂瘦得更加恐怖，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符予阳说：“听张妈说，她已经躺了五年了？” “是的。”路雨晴点头道。 符予阳伸出一指，一道细微的白光便从指间透入女人的额头，只是数秒他便收回手来，道：“这个女人三魂七魄已经全部被打乱，当时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以不要问这个吗？”路雨晴让女人躺回去，轻轻地按着她的手臂，说，“直接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符予阳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路雨晴站起身来说：“她在病床上躺了五年都没有醒过来，这五年的植物人生活生不如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侧隐之心吗？” 符予阳闻言不禁笑出声来，道：“晴姐你忘了，我是只狐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路雨晴：“那你为什么要在那天晚上抱住周皓？” 符予阳静了，路雨晴继续道：“我周身的寒气如果只是承受一两天的话其实对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形影，为什么你会在他感觉到冷的时候化出狐尾原形保护他？” “路雨晴你闲事未免管得太宽吧。”符予阳想到睡觉时居然还被人偷看就感觉自己整只狐都不好了，他冷冷地说：“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指点点了？还有，你居然偷窥别人？！” 路雨晴微笑道：“你生气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请你出手，救一救这个女人。至于偷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家里只要我一闭眼，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知道，你如果不想被我侵犯*的话今晚回去就可以摆个阵，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我还是那句话。”符予阳的脸色就像块铁板一样，“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路雨晴为难道：“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好处能给你的……” 符予阳欣然说：“既然如此，那就免谈。” “你为什么对他人如此冷漠？”路雨晴还不死心，继续道，“看在我是周皓继母而且对周皓还不错的份上，你也不能帮我一下吗？” 符予阳阳悠然道：“我可是听说你刚跟皓哥他爸爸结婚的时候对皓哥可是不闻不问呢。” 路雨晴：“……”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路雨晴的脸色十分不好，像是在压抑着怒气，符予阳还以为她会当场发难，然而片刻后，路雨晴却重新露出了笑容，释然道：“既然你不肯帮我就算了吧，可以先请你出去吗？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符予阳点了下头，他转身走到门口将手放在把手上。 “令一个人三魂七魄发生易位虽然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但也不是用法术就能轻易办到的。”符予阳背对着她说，“普通人如果受到外界剧烈的刺激并且身体也承受重伤的话，他的魂魄就容易发生这种错位，轻则疯癫，重则长睡不醒。我虽然不知道病床上的女人经过了什么事，但是那件事一定对她打击非常大。要想使她重新醒来不难，只要略施法力随便调动一下三魂七魄的位置，马上就能清醒过来了。不过……” 符予阳勾了勾嘴角：“运气好她或许能恢复正常，运气不好她就将疯疯癫癫，而且你再施法术调动魂魄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人的三魂七魄在人的体内都有各自的位置，分别对应着七个脉轮，如果三魂七魄完全颠倒，人也就失去了知觉，可以轻易去调整它的位置，但只要其中一轮与人魂对应准确，人就会醒过来却因其余六魂的错位而发疯，这个时候再去调整魂魄的话，那个人就会因承受魂魄移位的巨大痛苦，迫使已经归位的魂魄再次错位，从而陷入无休止的循环。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符予阳笑道，“就是去那陆地上离天最近的山顶采来极冰，将极冰化开之后使用法力混入已经倒乱的魂魄中，那极冰是在地面上离天最近的水，有补气归元之效，魂魄受到混有极冰之力的法力一激就会自形复位。” 路雨晴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惊呼道：“这是真的？！” “你别高兴得太早。”符予阳说，“极冰的力量普通人承受不了，所以你如果以此法救她的话，她醒来之后也会把之前所有的人和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不过也不用担心她的生活不能自理，至少在我的理解中，一个人的经历记忆和意义记忆是两回事。” 路雨晴失落地叹了口气。 符予阳再不置一语，径自拉开门走了出去。 符予阳直接走出了医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里面体弱之人较多阴气太弱，他这个修阳的妖怪在里面一呆久了就觉得全身不舒服，直到再次走到阳光里才舒坦了下来。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痛呼，符予阳转过头去，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倒在花园的台阶下捂着膝盖打滚。 男人似乎摔得不轻，符予阳跑过去把他扶起来，看见他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膝盖上被蹭破了好大一块皮，正往外面冒血。 符予阳见男人还站得住便想松开他，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却反手拉住符予阳的胳膊，大着嗓门叫道：“你干什么打人？！” 符予阳：“……” 那男人见符予阳愣神，便歇斯底里地朝周围大喊起来：“来人啊，这有个当兵的打人啦！” 符予阳简直摸不到头脑，这人怎么青天白日底下就说自己打他，他登时反应过来，伸手就把这男人的嘴一捂，拖着人就往旁边僻静的地方走去。 男人力气没有符予阳大，却叫得更加大声起来：“来人啊，这里有个当兵的要打死人啦！” 正巧有两个女生从旁边一边说话一边散步，看穿着应该是医院里住院的病人，她们听到响动便往这边瞧过来。 符予阳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事一闹大肯定非同小可，于是迎上男人的双眼一瞪，眼中妖光闪过。 男人：“……” 那两个女生停了下来，其中穿着短裙的女孩看着符予阳和他面前的中年男人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符予阳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没什么事。” 刚才男人的声音太大，这两女生老远都听得到，闻言后自然一脸的不信，于是只听男人扯符予阳的衣服叫道：“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两个女生：“……” 符予阳一脸严肃且表情平淡无波，义正词严地拒绝道：“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突然指着符予阳的脸惊呼道：“是你？！” 符予阳正眼一看，居然发现这个女生就是那天和周皓一起上开元塔的时候带他们参观的导游！ “导游姑娘是你啊，居然在这里又碰见你，你怎么进医院了？”符予阳也有些意外，因为此时的她披散着头发并没有绑着，所以一眼之下没有及时认出来。 “别提了。”导游姑娘没好气道，“在家里突然阑尾炎发作，真倒霉。别说我了，上次跟你在开元塔一起玩的男朋友呢，你又换人啦。” 旁边的短裙女生“啊”地叫了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一脸微妙地看着符予阳。 符予阳哭笑不得道：“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 导游姑娘说：“你骗鬼呢，刚开始遇见你们我还不信，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想抵赖吗？” 中年男人又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你相信我吧。” 短裙女生简直要不能直视这个场面了，她难为情地拉了拉导游姑娘的衣袖，说：“你肚子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导游姑娘说：“你的手机号是多少，今天有缘分碰到以后有空联系呗。” 短裙女生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导游姑娘没理她，只朝符予阳道：“你给还是不给出个声呀，不给我就吃饭去了，爆椒猪肚饭哦——” “……”符予阳觉得这女生挺有趣的，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我不知道我手机号多少，你自己看吧。” “怎么还有人连自己的号码都不知道啊。”导游姑娘嘀咕着拿着符予阳的手机按了两下，突然眼前一亮随即大笑出声。 符予阳奇怪道：“你笑什么？” 导游姑娘憋着笑，说：“没什么。”她按了一串数字，等到自己手机响了以后又马上挂掉，在通讯录里编辑了一通后将手机还给符予阳。 “我们先走了。”导游姑娘乐不可支道，“你们俩继续卿卿我我吧。”说完拉着短裙女生大笑着跑远了。 符予阳：“？？？” 中年男人眼中一片迷离，弱弱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你……” 符予阳打断他的话道：“喜欢我就去医院正门口站着。” “为什么？”中年男人流着哈喇子问。 符予阳一瞪，中年男人便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医院大门处，随即符予阳将法术解开，只见远处的男人突然打了个激灵，随即清醒了过来。 “我刚才在搞什么？”中年男人莫明奇妙，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他马上蹲下去捂着膝盖，“好痛！妈的这是怎么搞的？” 符予阳远远地白了他一眼，正准备离开，目光却突然被地上的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颗珠子，符予阳心中一凛，翻手将之前在郭露那得来的珠子拿出来一看，发现两珠居然一模一样，不论是颜色还是光泽都分毫不差！ 难道…… 符予阳转头再去找那个中年男人，后者却已经消失在了医院门口。 符予阳冲过去朝四周看了看，仍然没有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他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随即找了处没人的角落化作一道白光唰地飞了出去。 医院里，一个约摸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正要走出大门，他身材魁梧，穿着身没有军衔的迷彩服，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头发被剃得精光，顶上还有六个戒疤，显得十分诡异，此时的他正握着部手机放在耳边打电话，见到周围的人奇怪的目光于是又连忙把帽子戴好。 “放心吧师父，我遵从方丈之令还俗，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好的，我会注意的。” 男人挂了手机，他走到门口时突然眉头一皱，鼻子轻嗅，疑惑道：“这个是……妖气？” 他闭上眼，只点眉心一道金光扩散开来，随即聚拢在他的双眼之中，他询着感觉来到符予阳之前化光而去的地方，一看之下顿时大惊。 “居然是九尾狐妖！”男人的神情无比严肃，“看来要有事情发生了。”他快步走出大门，朝着北方的天空一望。 男人道：“奇怪，为什么感觉到两股完全不同的妖气，难道除了那只九尾狐，还有另外一只法力高强的妖怪吗？” 男人很快就拦到辆车，他按着手机发了条短信后便朝着妖气的方向直追而去。 第61章 无刀 中年男人出了医院之后就慢悠悠地走着，符予阳一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跟了快两个小时之后符予阳发现这人居然就一直只在街上转悠，有些路都已经重复走过好几遍了，看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被迷惑心智了？符予阳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的话，刚才他施法时就会感觉得出来了。 看这男人盯着街上眼珠滴溜溜直转，符予阳直觉他想要干的不是好事，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去阻止，还是先观察再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颗珠子就应该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在跟自己的拉扯中又掉到了地上。 男人转了一会儿终于离开了人多的街道，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里。 这条小路还没有铺上沥青，车子行驶过去就是满天的灰尘，路边也不像之前商业街上那样繁华。 符予阳实在不懂这个男人的行为，跟得只想打瞌睡，穷极无聊之下，便将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也不知道皓哥现在在干什么，这会儿应该还在训练吧，不过今天是周日，也可能在干其他的也说不定。符予阳想着便翻开通讯录里去找周皓的手机号，一眼看过去里面寥寥几个号码里居然没有周皓。 “他居然没有留手机号在我这里，奇怪……”符予阳又去直接拨周皓的手机号码，周皓当时离开之前曾经手把手教了他怎么打手机号码，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难到他，然而就在他把数字按了一半的时候，一个署名为“老公”的号码弹了出来。 符予阳：“……” 符予阳冷笑数秒，果断拨了出去。 “喂，予阳你找我？”那边周皓很快就接通，热情地道。 符予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我老公这件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周皓嘿嘿地笑：“予阳你都看见了？开个玩笑别生气啊，不好有人来了，我回头再找你……” 通话断了，符予阳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正准备一通臭骂的，现在有劲没处发窝在心里面简直灼得难受。 符予阳又在通讯录里找了找，看见另一个手机号码的属名是“小三”。 符予阳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导游姑娘为什么会笑了，简直太羞耻了！ “喂，毕小三。”符予阳拨通了手机说，“你在干嘛呢？” 毕剑锋那边挺安静的，看来是一直在家里没有出来过，只听他道：“你给我取的什么外号，我没事做正在上网，找我有事？” 符予阳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他已经变得鬼鬼祟祟起来，嘴上说：“正好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和开元塔也有上那么一点点关系。” 毕剑锋那边哗啦一响，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他道：“快说！” “你还记得郭露吗？”符予阳说，“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 毕剑锋：“而是什么？” 符予阳没有说话，他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在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一直躲在路边，等到有车行驶过来的那一刻突然冲了出去！ 符予阳还以为男人受了邪珠的法力影响要去自杀，正要出手把人拉回来，接下来的情况越让他感觉到十分意外。 男人冲到路中间拦在车前，那车早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他慢慢停了下来了，男人就冲过去往车前盖上在趴，继而滚了下去，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符予阳：“……” 符予阳觉得有好戏要上场，于是不管那边毕剑锋的讯问，迅速地挂掉了手机。 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军装常服的人，走到男人身边低下头来看着他，男人便更加凄惨地叫着。 符予阳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怕是要讹上这个车主了，看样子这个车主似乎还是哪个部队里的人，事情闹大之后少不得要被处分了。 然而那个军人越高高抬起了一支手，符予阳瞳孔猛得收缩，那分明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刀身近乎两米长，在阳光下却没有半分影子投下来。在那个中年男人的眼中，面前的军人只是虚握着拳头将手扬了起来。 下一刻，那军人一刀斩落，将中年男人的头砍了下来！ 符予阳：“！” 中年男人的血从脖子的断处喷了一地出来，符予阳口中轻叱一声，黄木珠从他口中疾射出去，那军人横刀一挡，珠子境在刀刃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燃！”符予阳大喝道。 珠子瞬间幻化成一片火焰高墙，轰声中将那军人团团围在其中，符予阳又吐出红石珠，一分三三分九，接二连三地射入火墙之中，火墙里传来一串叮叮地响声，符予阳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火墙里传来那个军人的声音，他的噪音实在奇特，如果不是那身衣服，符予阳几乎要以为他是国外的人。 火焰消失了，黄木珠与红石珠化成原形回到了符予阳身边盘旋起来。 符予阳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人？” “我乃平久津家长子太阳，这个人他是该死。”军人的眼神说不出的阴鸷，“我不想扯到一些无关的人，请不要逼我杀了你。” 符予阳当即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平久津太阳意外道：“你笑什么！” 符予阳冷笑道：“笑你不知天高地厚，本来我只是在旁观的，既然你这样口出狂言，管你太阳还是月亮，今天就让你来祭我的肚子吧！” 符予阳话音刚落，那红黄二珠便疾射出去，所过之处空气炙热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地面因高漫而干裂开口。 平久津见双珠来热凶猛，抬起长刀就是一砍，那一刀仿佛在瞬息间割断了光，继而砍在红黄二珠上！ 轰然爆炸声中，平久津再次淹没在火焰与烟尘之中。符予阳没有大意，他又捏了一道雷火令的指诀以剑指遥遥一指烟尘中心，那道雷光便卷带着火焰袭去。 噌！—— 烟尘中一道寒星的光亮起，符予阳心中警铃大作，以极快的速度现出九条狐尾朝旁边一蹿，只见那道寒光越来越盛，最后化作一条长线劈在符予阳原来的位置上，地面四周完好无损，然而长线的尽头，一颗大树吧咔裂开，朝两边倒了下去。 再看平久津太阳，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受伤，手中的长刀正指着符予阳。 “我这把刀的名字叫‘无’。”平久津太阳脸上勾起森冷的笑，“这把刀只对我才算得上是存在，斩生不斩死，斩魂不斩灵。” 符予阳说：“你虽然穿着这个国家的军装但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你是谁？” 平久津太阳带着嘲意道：“既然都已经听到我叫什么名字了，还连我是什么国家的人都猜不到吗？” 符予阳眨吧眼说：“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不过你是谁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杀了你就行了。” “真是个自信的家伙。”平久津太阳说，“看你这个样子你应该不是人类吧，你跟玉藻前是什么关系，她的后辈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符予阳冷冷道：“误会？已经迟了！” 符予阳从袖口里摸出条红绳，喝了声“去”，那红绳便如灵蛇一般暴涨到好几米长，如灵蛇般朝平久津缠了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刀很厉害？”符予阳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领斩断这条红绳吧。” 红绳虽然行动灵活但却并不比不上平久津太阳的速度快，然而平久津一刀之后，竟意外地发现红绳柔软无比，即便是遇上刀锋，也会随之摆动，并不会被割断。 那红绳顺着刀身直接攀上平久津太阳的手臂，平久津骇得脸色都变了，后撤了好几步才暂时性地甩掉红绳。 “这是什么绳子？”平久津太阳问道。 符予阳手一指，那红绳又继续向平久津飞去。 “这话你留着跟阎王说吧！”符予阳说，“下辈子记得狂妄得先要有本钱！” 红绳游动得飞快，但是就在它要接触到平久津太阳的那一刻，离两人不远处响起了一声佛号。 “八部天龙，万世诸佛，照！——” 符予阳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他连忙闭上双眼，那光却好像直接照进了他的心里，令心里烦躁不堪。 符予阳不禁倒退了两步，却感觉到有一拳击在自己的腹部，他痛叫一声，运气法力喊道：“破！” 那金光瞬间破裂化为满天碎片，消散于空气中。 平久津太阳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而现场多出了另一个人，单手为掌竖于胸前。 符予阳本来眼看就要抓到那人，却被平白无故插进来的一个家伙弄泡汤了，那平久津太阳既然杀了中年男人，以此推测郭露的死肯定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再加上郭露的日记中透露她是曾在开元塔得到的邪珠，符予阳觉得平久津太阳多半与开元殿前的诡域有几分关系。 再加上这个人居然还偷袭，但加让符予阳万分恼火。 “你又是什么人？！来坏我的好事！”符予阳没好气道。 这人正是之前在医院里感觉到符予阳追来的，听见符予阳的问话后道：“贫僧法号明……哦不我已经还俗了，我姓年名海尧。” 符予阳：“年海尧？”他念了一遍后道：“你好端端地干什么跟我过不去？” 年海尧道：“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我想劝你，修行不易，还是少开杀戒为好。” “少开杀戒？”符予阳被气笑了，“我要杀那个人你就挡着我，那他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年海尧愕然：“什么？” 符予阳指了指旁边车下的男人尸体，说：“这就是刚才逃掉的男人杀的，你放走了一个作恶的坏人，知道吗。” “……”年海尧一下慌神了，“我……我不知道啊。”他看了一眼符予阳身后的狐尾，又马上道，“你是妖怪，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符予阳说：“你爱信不信，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刚才打伤了我，我可得报仇了。” 年海尧：“……” 符予阳不怀好意地走上前一步，道：“我向来不喜欢吃亏，凡是有人犯我一尺，我便要回敬他一丈！” “去！” 符予阳随手将红石珠一抛，那珠子在空中一亮，随即爆炸开来，于半空中化做熔岩雨向年海尧泼去。 年海尧向后一个打滚，匆忙之间连帽子都掉了，露出头顶六个戒疤，而那熔岩便浇在泥土地上，冒出阵阵黑烟。 符予阳忍不住笑出来，说：“听你口口声声念着佛号，原来还真的是个和尚。” 那帽子被炸起的熔岩火星灼了个洞，年海尧心疼地拾起来，又甩了两下才把帽子上的火给熄掉。 年海尧道：“狐妖，我无意为难你，只要你肯伏法回去认罪，以后诚心改过，我便会在众位长老面前为你求情，绝不会让他们剥掉你的修为。” 符予阳肺都要被气炸了：“你是聋子听不见话还是傻子听不懂话？我已经说了，地上这个人不是我杀的！” 年海尧却说：“那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吗？” “……”符予阳指着尸体脖子处平滑的伤口道，“这切口这样锋利，很明显是一刀砍断的，你把真正的犯人放跑了知道吗？！” “凡是伤口都可以伪造，再说以狐妖的利爪，造成这样的伤口也并非难事。”年海尧见符予阳就要变脸却又说，“当时这只是推测，并不是肯定你就是凶手，你说凶手是用刀杀人的，刚才也跟他交过手，可否跟我回去一趟？” 符予阳冷笑：“我要是凶手，我就该这个时候把你也给杀了，省得光看见就心里烦。” “对不起。”年海尧说，“事关人命，我不得不谨慎处理。” 符予阳转过身去，身后的九条狐尾于一片虚光中消失不见，道：“我懒得管了，反正那个凶手会继续行凶，你就可劲地跟我在这耗吧，我不陪你了。” 年海尧急忙道：“请等等！” 符予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地面上满目疮痍，男人的尸体已经冰凉，年海尧闭上眼默颂了几句，继而诧异地睁开双眼。 “为什么魂魄居然离体了？”年海尧奇怪道，他掐指一算，恍然大悟说，“莫非真不是那只九尾狐杀的人？！” 年海尧口中开始念着什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路边被劈开的大树开始合拢，被熔岩烧灼的地面也慢慢恢复如初，就连地上的死尸头颅也滚回到自己的躯体上皮肉紧密地结合着。 然而中年男人没有醒，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魂魄，恢复身体根本就是徒然。 “喂，不好意思我是年海尧。” “抱歉出了点事情所以没有及时赶回来。” “好的我明白了，请问这里死了一个人，应该怎么善后。” “知道了。” 年海尧放下了手机，他无奈地看了男人的尸体一眼。 “你既然已经去了，实不该再为别人多添烦恼，得罪了。”年海尧说着再次颂念起来，中年男人突然仿佛被控制了一般，睁开眼来朝路边走去。 中年男人找到一处天桥，步行上去，来到护栏边上看了眼下面，确认没人之后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一个冲跳跃了下去！ “不好啦有人自杀啦！——” 车前的年海尧睁开了双眼，他看了一眼周围，这里虽然是个僻静的路段，但看旁边的几个建筑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刚才看到狐妖与人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自己也与他杀过手，这之间却没有人过来过…… “天乾……水坎……火离……有了！”年海尧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一脚踢飞，石头滚了几圈掉进了水沟里。 就像好解开了什么禁制一样，远处的马路上开始有行人朝这么走了过来，不远处的楼房也有人走下来拧着篮子去买东西。 “这的确不是妖法所布的阵。”年海尧深思道，“凶手如果不是九尾狐，那该是谁呢？” 年海尧一拍脑门：“早知道就不让他走了！” 第62章 了解 符予阳气呼呼地回到家里，直接穿门而入，招呼也不打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隔壁毕剑锋听到动静便于过拍门：“你没事吧？” “没事！”符予阳趴在床上说，“有点累了。” 毕剑锋轻轻地推开了门，小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符予阳看了眼窗外，发现已经太阳已经西沉了，天空的尽头一片灿烂的火烧云，他说：“我要去买饭了，你想干什么？” 毕剑锋没得到符予阳同意，只得站在门口说：“我刚才接到你的电话，但是你挂了，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小事情。”符予阳心情十分不爽，“已经解决了，你就别问了。” 毕剑锋点了点头：“如果是关于诡域的事情就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符予阳不说话，毕剑锋便回房间去了。 符予阳烦得想拆屋，如果不是那个年海尧干涉的话，那个平久津早就被他抓住了。 年海尧虽然法力看上去比毕剑锋强上许多，但符予阳自觉他仍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不过要杀他的话倒有几分麻烦，年海尧若是全力逃跑的话，自己是不可能在很快时间内干掉他的，万一让他叫来背后的那些势力，到时就真的是没有一刻安生的日子了。 晚饭的时间到了，符予阳按着时间点买来了饭菜，路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只是做在楼上一动不动地发呆，符予阳也懒得管她许多，放下碗就走了下来。 “你要吃点东西吗，我买了份炒白菜回来。”符予阳敲了敲毕剑锋的门，毕剑锋便打开门来将白菜端了进去，又道了声谢谢。 天已经完全黑了，符予阳把房间里那台电脑玩到不能再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正播着《动物世界》。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随着旁白的声音，屏幕上出现了两只狐狸互相亲热的镜头。 符予阳：“……” 符予阳脸上发红，想偏过头去又忍不住不余光去看，大门被敲响时他立刻冲过去一把扯掉了电源。 符予阳平复了一下看过黄片的心情后走去把门一开，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尉亚军。 “是你？”符予阳还在兴奋中，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尉亚军温和地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符予阳连忙说：“当然没有，你进来吧。” “我就不进来了。”尉亚军说着侧过身来让出身后的一个女孩，“我这次来是送她的。” 这个女孩穿着身连衣裙，她皮肤白皙，一头及腰的长发剪了个齐刘海，五官也十分精致，算得上是个小美女。 女孩怯生生地自我介绍道：“您好，叫我秋素子就好……” “秋素子是吗？”身后传来路雨晴的声音，符予阳回头一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出在了玄关处。 路雨晴：“进来吧。” 秋素子看了尉亚军一眼，后面点了点头，秋素子便迈进了屋子。 “这里是秋素子的行李。”尉亚军说，“麻烦帮忙拿进去，我就不进屋了。” 路雨晴看着自己的指甲说：“这么快就走，不进来坐一会儿？” “我要坐也得有人欢迎不是吗？”尉亚军一哂，“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再见。” 说完尉亚军又朝符予阳使了个眼色，转身下楼去了。 符予阳帮忙把秋素子的行李提到楼上，又说：“我想出去买点东西，有事打手机叫我。” 路雨晴看了一眼秋素子，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就是。” 楼道里一片漆黑，符予阳可以凭自己轻微的脚步走下楼而不触发楼里的声控灯，他来到小区门口，果然就看见尉亚军远远地等着。 “有没有发现什么？”尉亚军开门见山道。 符予阳道：“你说的蓝色花瓣我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过，不过……” 尉亚军立刻说：“不过什么？” 符予阳：“她让我去看了一个在床上躺了五年的病人。” 尉亚军恍然道：“雨晴又去看那个人了吗？” 符予阳说：“那个人三魂七魄完全颠倒，其实这样话着还不如死了来得轻松一些，对家人也少一些折磨。” “你不懂。”尉亚军笑了笑说，“那个女人对路雨晴来说非同小可。” “哦？”符予阳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上来了，“那个女人怎么了？” 尉亚军：“那女人名叫朱妍，跟雨晴的关系十分好，好到你不能想象的地步。”他顿了顿又道，“但是朱妍后来杀了人，不止一个，她自己被打成重伤，结果就变成了植物人，一躺就是五年。” 符予阳问道：“她为什么要杀人？” 尉亚军似笑非笑地说：“那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符予阳点了点头，尉亚军便道：“好了，既然没有别的发现那谅到这里吧。” 说完，尉亚军便独自一个人走了。 符予阳很奇怪，感觉这尉亚军说事情是只说到一半，还有一半不知道是出自于什么原因没有跟自己说。 但如果是五年前的话，那时路雨晴才刚跟周皓父亲结婚不久，应该会多少知道一些。 符予阳回去的时候正听见二楼传来哭泣，他走上楼到路雨晴的房间一看，发现秋素子居然在抹眼泪，而路雨晴却盯着电脑在玩网游。 “秋素子，你怎么了？”符予阳问。 路雨晴头也不回道：“你别管她了，让她哭也是对自己的身体好。” 符予阳点了点头，既然路雨晴不肯多说什么，他自然也懒得去问。 “对了晴姐。”符予阳突然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路雨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什么问题？” 符予阳想了想说：“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开元殿前的那个诡域的？” 路雨晴动作一窒，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符予阳，然而下一刻她惨叫一声：“哎呀我被对面狐狸e到了！” 符予阳：“……” 路雨晴把键盘一推，转过身来说：“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符予阳诚恳道：“我受人嘱托要查这个，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诡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路雨晴又把键盘拉了出来，她的人物已经在泉水里复活，买了几件小装备后便又朝着线上赶去。 路雨晴一边玩一边道：“我是五年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的，而且那个地方肯定不止只有五年。” “你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看法吗？”符予阳说。 路雨晴不答反问：“我有一个问题，也想问问你。” 符予阳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路雨晴问道：“如果你被人加害了，但是加害你的人是受了另外一个人的蒙骗，那么最能让你感觉到痛快的是报复那个直接加害你的人还是报复那个间接加害你的人？” 符予阳沉吟了半晌后说：“其实还是要看更具体的情况。” 路雨晴：“哦？” 符予阳说：“要是我的话，那肯定是两个一起报复的，不过如果那个间接加害我的人势力比较大的我就会把报复的重心放在直接加害我的人身上；如果直接加害我的人势力比较大，我会把重心放在间接加害我的人身上。一句话……”他总结道，“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不。”路雨晴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能报复其中一个，你怎么选？” 符予阳直接说：“那就选自己最讨厌的那个。” 路雨晴笑了，继而点了点头。 符予阳疑惑道：“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路雨晴说，“你休息去吧，我也要睡了。” 符予阳：“你还在玩游戏呢，睡什么。” 路雨晴瞪了他一眼，秋素子这会儿眼泪已经停住了，正拿着纸巾擦泪。 路雨晴说：“有些话我不跟你说，是因为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那当然了！事情都发生了，我可不是自然就知道了吗？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不过等到那一天，我当然就知道了。”符予阳撇了撇嘴角。 秋素子顿时破涕为笑，路雨晴拿斜眼瞄他：“你是不是觉得你命很长死不了啊？” 符予阳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于是只好下了楼去。 毕剑锋仍然在房里练功，符予阳在门口都能感觉得到，他体内的澎湃的法力就如惊涛的海水一般，越涨越猛，那颗珠子在毕剑锋眉头一拳的距离外飞速旋转着。 符予阳察觉出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喂，你慢点，要走火入魔了！” 毕剑锋闭着眼聪耳不闻，吸引引导法力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喂！”符予阳再次叫道。 片刻后，毕剑锋面露痛苦之色，一口血吐了出来，符予阳连忙冲上前去一把将法珠压到手中，同时另一只手搭在毕剑锋肩上，向他的体力探入法力。 毕剑锋体内的力量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符予阳一个不留神差点也给带走了，他稳住自身内心，在失控的的法力洪流中带领着毕剑锋的法力向前游动。 整整十个周天，符予阳终于将毕剑锋体力的法力稳定了下来，毕剑锋因为太过心急差点走火入魔，这会逃过一劫也多亏了自己。 符予阳想着呆会他醒过来之后要提出怎样的条件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报答自己。 第63章 道歉 毕剑锋已经进入了沉睡中，符予阳见他还不很快醒来，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路雨晴不知何时早已做在客厅里，电机时打开着，里面正播着广告。 “晴姐好。”符予阳笑笑说，“这会儿怎么有空下来，不上去玩你的游戏？” 路雨晴优雅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道：“每次都碰见，玩得一肚子火不如不玩。”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没有给我买晚餐回来。” 符予阳一拍脑门，叫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晚上十一点半了。”路雨晴倒是没有生多大气，说：“不要告诉我你连时钟也不会看。” 符予阳只得说：“不好意思，我专心别的事情去了，所以并没有看到时间，要不我现在给你去买吧。” 路雨晴摇了摇头，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撑头看着符予阳：“晚餐我已经自己解决了，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连时间也忘记？” “还不是里面那家伙。”符予阳竖起大拇指戳了戳身后，“他吸取了我从天雷之力中炼取的元丹，法力暴涨差点走火入魔，我带着那股法力帮他走了十个周天，他才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十个周天？！”路雨晴一下就坐直了，她身着的轻纱交领微微有些敞得太开了，符予阳有些微微的尴尬，将目光移向一边。 符予阳：“是的，带他走了十个周天，不算难。” 路雨晴屏息，片刻后叹气道：“你的法力果真如此强横，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带人走十个周天？我记得你们是下午才回来的，离现在也没有十个小时。” 一个周天相当时修炼者体内循环一周，通常来说，修为越高的人一个周天要花的时间就越多，最长可达百年之久。当然，毕剑锋这样法力微小的人一周天当然也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了，不过也远远不可能只需十小时不到的时间，这样的速度实在太过夸张。 符予阳说：“我助他的修为更加精进一层是有其他的原因，不过我觉得我没有理由要告诉你。” “说不说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去听。”路雨晴轻笑了一声，她抬袖微微掩口，继而道，“其实我在这里等你是有另外的原因的。” “哦？”符予阳好奇道，“是关于极冰的事吗？” 路雨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下定某种决心，最后她抬起头来道：“你出什么条件，我看看我能不能达到。” 符予阳直接了当说：“我要回妖界。” 路雨晴：“……” 符予阳挑了挑眉：“怎么，办不到吗？那就请回吧。” 符予阳转身要走，路雨晴在他身后道：“等等！” “你有办法了？”符予阳回过头来，说，“千万不要骗我，不然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路雨晴悠然道：“我想问问你，天界和妖界是不是在一起的。” “一起？”符予阳摇头说，“天界和妖界怎么可能是在一起的，那还不得翻天？” “不是。”路雨晴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天界和妖界是否在同一个世界中……比如你原来武警中队的所在地和常泽这边相邻的类似地理位置。” 符予阳微微一转念就知道了路雨晴的意思，说：“是在一起的，在那边，天庭的势力浮在云层之上，也有钟灵毓秀的名岳高川是他们的领地，但大多数土地还是属于妖界的。” “这样就行了。”路雨晴自信道，“我可以带你回妖界。” 符予阳高兴地说：“真的？” 路雨晴点头，但是她很快又摇头说：“但不是现在。” 符予阳马上又不高兴了：“你在耍我？” 路雨晴道：“你看我像是骗你的样子吗？我说实话给你吧，只要我成仙飞升去天界的那一日，人间去天界的通道就会打开，到时你随我一起过去，逃出天庭就能回到妖界了。” 符予阳心中一动，这的确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自打来到人间后就根本感觉不到回妖界的路在哪，周围也是一丝妖气也无，说到底，符予阳自己心里也没有底，除了一味答应帮人的忙来换取回妖界的机会，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可是你怎么会成仙？你连人都不是。”符予阳冷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虽然附在这个名叫路雨晴的女人身上，却不代表你就是她了，你身上的阴寒气息足够证明你不是活人。” 符予阳肯定地说：“你一定已经死去足足有上百年了，不用在我这里故弄玄虚。” “的确，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路雨晴嘲弄地笑了笑，“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不能跟你交换什么，平时连照顾朱妍都不行，怕阴寒的力会伤到她本来就已经紊乱的魂魄。” 路雨晴话锋继而一转：“但是，你肯定也应该想到，这次回妖界，不可能就在这短短几年里就能回得去，说不好，你呆上一百年、两百年，更有可能是上千年。而我是可以修炼的，我不是妖类，修炼到最后关节还要渡雷劫，只要正果大正之日，天界的门就会打开，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符予阳：“……” “你让我想想。”符予阳内心纠结，“我得考虑一下。” 路雨晴趁热打铁道：“还考虑什么，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欺骗你。” 符予阳笑了：“我都已经收到两张空头支票了，再加上你，不就是三张了？” 路雨晴马上说：“广撒网才能捉大鱼，反正前两张已经是空头支票了，再加我这一张也不会怎么样啊。”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符予阳摆了摆手，“我觉得我还是不答应你比较好。” 路雨晴惊讶道：“为什么？” 符予阳指了指毕剑锋的房间：“因为这个家伙。” 符予阳说：“他已经答应我，我帮他做到那件事情他就会助我找到妖界的大门，虽然他食言了一次不过我觉得还能够在接受范围内，而且我打算也助他得道，以后有万千年岁月恐怕都得跟他呆在一起，如果照你意思的话，我还不如等他飞升了，我再跟他一起过去，省了到时找不着对方。” “你这是要养小狼狗的节奏了？”路雨晴脱口而出道，符予阳还没明白小狼狗是什么意思就只听她又说，“那周皓，你把他当什么了？” 符予阳没懂这女人什么意思，道：“什么当什么了，周皓他一个凡人，我一睁眼一闭眼，他就死得连骨灰都没了，别说我现在根本没喜欢他，就算喜欢他，他也不能跟我永远在一起的。何况我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发生感情，我只是想以后的时间里能够有个伴。” 路雨晴说：“可是周皓喜欢你，你走了他一定会伤心，你就不会有一点触动吗？” “你这个妈是怎么回事？”符予阳忍不住道，“还把自己的儿子往搞基的路上赶，我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妖怪，但也知道，这个世界，至少在这个国家里，是不容许这种感情的出现的吧。” 符予阳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我明白了！你是后妈！！” 路雨晴：“……” 符予阳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表情无与伦比地夸张：“你好狠毒的心啊……” “够了！”路雨晴一把拍开符予阳的手，她烦躁道：“算了，关我屁事。”顿了顿，“你今天白天在病房里跟我说，要想恢复把朱研魂魄恢复正常，就必须要去弄到极冰？” 符予阳说：“没错，而且是这个世界上的最高山上。” “世界屋脊……”路雨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符予阳：“我是不会帮忙的，你不要在我这浪费口水了。” 路雨晴一句话不说，默默地拿起沙发上的平板电脑回楼上去了。 外面的天果然已经黑了，常泽的霓虹灯光照亮了天空，将云层染成各种暗沉的彩色。 “你又找了她帮你回妖界。”毕剑锋突然出现在符予阳的身后。 符予阳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我都没有感觉到。”他又去拉毕剑锋的手捏住手腕，“气息这么虚弱，你真是活该，哪有一口气吸收那么多法力了，放心吧没事，等两天就恢复了。” 毕剑锋一把甩开符予阳的手，指着他鼻子道：“你帮我这些就是为了跟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符予阳当时就震惊了：“你……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想？” “我什么都听到了！”毕剑锋靠在门边脸色难看无比道，“你勾引了周皓不说还要来勾引我！”他说话太急不禁咳嗽了两声，“我是不会被你诱惑的，你死心吧！” 符予阳听得一愣一愣的，道：“你搞什么，想像力这么丰富为什么不去写话本？” 看着毕剑锋眼里警惕的神色，符予阳顿时也有些来气了：“你以为我对你好就是在勾引你？那这样好了，以后早上见面我给你一巴常，晚上睡觉前再给记撩阴腿。现在正好要睡觉了，你张开腿来乖乖站好，来吧！” 毕剑锋气哼哼地瞪着符予阳，符予阳朝他勾了勾手指：“来吧，我是不会介意的。” “师傅说我跟你命中有缘……”毕剑锋声音小了下去，“对不起，是我想歪了。” 符予阳当即道：“谁跟你命中有缘？你师傅是说你跟一只九尾狐有缘！天下九尾狐那么多，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是你师傅说的那一只？” “可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只你一只。”毕剑锋说完转移话题说，“总之今晚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晚安吧。” 符予阳拉长了声音道：“你这是感谢吗？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诚意耶！” 毕剑锋只得绿着脸拱手高举，自上而下地一拜，随后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摔门时还发出好大一声响来。 “晴姐，哪天你要是发现门坏了那就是毕剑锋摔的，一定要找他赔！——”符予阳拉着声音喊道。 楼上路雨晴没有说话，符予阳觉得一个人闹挺没意思，只得哼了一声走了。 第64章 偶遇 符予阳这边刚回到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关门，隔壁的毕剑锋就砰一声拉开门出来了，他还换了身t恤工装裤，一副急得上火的样子。 “你干什么？”符予阳顿时警觉起来，“想打架吗？！” 毕剑锋说：“出事了。” 符予阳挑眉道：“出什么事？别告诉我你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毕剑锋：“……” “八卦岭那边出了命案，在同一个居民小区内死了三个人。”毕剑锋郑重道，“警察在在现场的受害人身上发现了蓝色花瓣，我必须去一趟。” 说完毕剑锋不欲再解释，直接走到玄关处一脚踩上鞋就出去了。 “蓝色花瓣？”符予阳马上就想到了上次尉亚军对自己所说的蓝雪姬一事，心想：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点线索，就跟过去看看好了。 已经快接近零点，虽然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犹如闹市，但夜晚的寒意还是让人不禁拢起了衣服。 毕剑锋腿脚走得飞快，符予阳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地铁站。 “双龙地铁站。”符予阳看着站名一字一句地念，觉得这名字有点邪恶。 “喂！”符予阳见毕剑锋走下了台阶，又连忙追了上去。 毕剑锋回头发现是符予阳时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符予阳好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有谁规定我不能来这里吗？” 毕剑锋看了一四周，捏着符予阳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说：“谁叫你穿着军装就出来了？” “那……”符予阳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穿这个穿什么？” 毕剑锋：“你见过半夜十二点还穿着军装在外面乱晃的军人？注意一下影响，被纠察发现你就死定了。” “我可以隐身啊。”符予阳抬手打了个响指，整个人马上刷地消失不见了。 毕剑锋咬着牙道：“这里有监控，你是想明天上新闻头条吗？！” “监控？那是什么？”符予阳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后恍然大悟，“报歉是我的错，不过我现在不好现形吧，被人看见不是会有更大的乱子吗？” 毕剑锋简直没脾气了，扶额说：“算了。” “十二点前有最后一班地铁。”毕剑锋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我们得坐地铁赶去红岭，再从那里去八封岭。” 符予阳隐着身跟在后面，地铁大厅里已经空空如也，几个工作人员懒散地坐在入口处，等待着下班。 两人脚步走得飞快，符予阳说：“可以直接施法飞过去，你怎么要做地铁呢？” “飞起来要法力，而且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毕剑锋走到自动售标机前，找到三号龙岗线按下红岭站，随后抽了张五块钱塞进去。 符予阳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毕剑锋：“买票。” “那也给我买一张吧，我第一次买，你帮我按。”符予阳说。 毕剑锋头上青筋一暴：“你隐身着买个屁啊，让人看见有个鬼坐地铁吗？！” 毕剑锋走到入关处，把地铁票一刷，挡板打开时把票塞回口袋里潇洒走了进去，符予阳跟在后面，档板自动回收时夹住了他，顿时“哎呦”一声大叫。 几个地铁人员顿时都看着毕剑锋。 毕剑锋一脸尴尬，他急中生智装瘸走了两步，说：“啊呀这地怎么这么滑，把我的脚都扭了！” 地铁的工作人员要过来看，毕剑锋马上仓皇地从自动电梯上逃了下去。 “小三你看到了吗？！”符予阳追上来后兴奋地指着电梯道，“那个楼梯会自己动，挺有意思的！” 毕剑锋站如松，面如冷铁，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地铁远处的尽头有个女人也在等电梯，看样子是加班加到了现在。通报声响，地铁到，叮呼一声门开，符予阳便跟着毕剑锋东张西望地进了地铁，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头顶的显示屏里，杨幂一身古代影楼装挥旗大喊：“五八同城！！！——” 符予阳：“……” “喂你能说句人话吗？”符予阳朝坐如钟状态下的毕剑锋道，“人是群体动物才会吧，哪有像你一样半天不吭个屁出来，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了。” 毕剑锋惜字如金道：“无话可说。” 符予阳就笑了，他侧过头去，发现那个女人也在这班地铁中，同时远处还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危险一步步靠近，仍然沉浸在手机的聊天上。 符予阳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危凛坐的毕剑锋，嘴角扬起了一丝邪恶的弧度。 男人正一步步向着女人靠近，就在他还差两三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突然像被灌了蜜一样甜腻起来，再看眼前的女人意不知为何从心底产生了一股厌恶感。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到前面车厢里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目光从他的身体上扫过时竟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符予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既能恶整一个毕剑锋又能顺便帮别人免去一次危险，实在再好玩不过了。就是有一点让他十分苦恼，自从上次在周皓的家中首次使用魅惑之后，他就发现这个法术好像只能针对男人，对女人似乎没什么效果，可对女人的那次也是用在了路雨晴身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只凭一例的话并不能确认这个事实下来。 符予阳很想再用一次魅惑，但是想到此时成功的话，恐怕只会让现场更加混乱，他只是要整毕剑锋，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此时毕剑锋还没发现远处的一只咸猪手的针对对像从雌换成了雄，他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短信，似乎在确定出事的地点，符予阳扫了一眼，默默将地址记在了心里。 地铁到，毕剑锋走出了车厢，符予阳跟在他后面几步，看见那个猥琐男也偷偷跟了上来。 “d出口……d出口……”毕剑锋喃喃念着，从自动电梯回到站厅找出口。 毕剑锋出了地铁，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了方向朝前走去，有一段路没有灯光，在半夜里显得特别黑。毕剑锋走了两步，道：“予阳，一直往前走就是八封岭了，不过很远要走半小时，现在也没有公交车，我们飞过去吧。” 毕剑锋回过头来喊：“予阳？！” 背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毕剑锋不耐烦道：“你又躲在那里搞什么……” 那人影闻声顿了一下，随即猛地扑过来。 符予阳隐着身在离地十米的空中飞着，下面是林立的小区，大街上的车流如游龙般川流不息，街道两边的夜宵摊也人满为患，他想起三千年前的古代大街上，基本日落之后便没有再出来了，不禁感叹社会的风格差异居然如此之大。 怀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小三”，符予阳忍着笑接通手机，道：“小三，被人爱的滋味怎么样？” “你真是太无聊了，别让碰见你！”毕剑锋在那边气急败坏地说。 符予阳终于哈哈大笑，道：“我偷看了你的手机地址，已经快到目的地啦，你现在在哪？” 毕剑锋说：“我把那个男人打晕扔回了地铁，正在往那边赶。” “你居然还把他扔回地铁里？！”符予阳冷哧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对你的动作原本是冲着地铁上另外一个女人去的，是我用法术改了他的行凶对象，这种人冷死在路边都是活该！” “那没办法。”毕剑锋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他是我打晕的，总不能看他冷死在路边吧。” 符予阳点头说：“你真是个活菩萨，再加把油，让佛祖接你去西方极乐好了，还修什么道啊。”说完符予阳把电话给话了。 符予阳发现先挂别人的电话就是好，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个字，爽！ 发生命案的小区很快就到了，小区不大，里面有几栋楼的楼层全都亮着灯，灯光集中的一共有三处，肯定都是被命案惊醒的人家。 符予阳飞到其中一栋楼的旁边轻轻落在草地上，楼下的警车停着，上面红蓝相间的灯一直来回闪，令人心中隐隐不安。 居民楼的四层有淡淡的死尸气味飘出，一闻就知道出了人命。 这里是居民区，所以四周除了这几辆警车还都是十分安静的，符予阳正想上楼，他还没走几步就从楼上下来了一队人，看见人群里一张熟悉的脸后顿时大吃一惊。 周皓居然也在那群人里！ “警察先生，求求你们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裹着条毛巾哭哭啼啼地对着那个为首的警官道，“请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 那个警察一脸正直不阿，仿佛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说：“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又朝旁边吩咐道，“小马，来送下这位大姐回家。” “我来送吧，反正我还要在这四周检查一遍，小马今天跑了一天，让他先去休息比较好。”周皓穿着军装在一群黑色警服中十分扎眼，他说着把那个叫小马的警察推出楼外，“你们先回去，我再看看就来。” 符予阳看着眼前的惊景不可置信地说：“他一个武警，反正还跑来做警察的活来了？”他随即想起毕剑锋，“不会吧，难道皓哥也是？” 符予阳掏出手机，找到“老公”，嘴角抽搐地按下拨号。 铃声响了两秒，符予阳看见周皓在楼梯间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到耳边。 “喂？予阳找我有事？” 符予阳看着周皓送着那妇女一步一步上楼，道：“皓哥我有点想你了，你睡了吗？” “我已经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啦。”周皓在那边装模作样地压着声音说，“马上就要来人检查，先睡了。”说完又来了个麦吻，把手机挂了。 符予阳：“……” 第65章 暴露 周皓对那女人道：“走吧大姐，我送您上去，别害怕。”他的声音令人感到温暖，女人虽然仍在抽泣，但已经比刚才的嚎哭不休状况好多了。 女人在周皓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她似乎觉得有点冷，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说：“谢谢你了同志，刚刚女朋友来电话了吧，赶紧回去，别让她等急了。” 周皓讪笑道：“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不是我女朋友。” 不远的楼道拐角处，符予阳躲在墙后静静地听着。 “那个是我的爱人。”周皓补充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似乎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一样。 符予阳很想从墙角后面冲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大喊你害羞个屁，然而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女人点了点头，周皓又说：“能让我再进去看一看吗？” “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女人有些意外，不过她并没有拒绝，“随便看吧，不过我快要休息了。” 周皓说：“不好意思打挠你了，我看完很快就走。” 女人侧身把周皓让了进去，符予阳见状连忙跑过去，在门前上之前跑进了女人的家里。 “天气越来越冷了。”女人被阴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我先去加件衣服，你随意吧，那边有水。” 周皓说了声谢谢，眼睛却在四处瞄。 符予阳来到周皓身边，他隐着身，对方自然是看不见的。 家里的陈设十分整齐，并没有打架斗殴留下的迹象，按理说凶杀案发生之前，凶手与被害人通常会发生激烈的搏斗，但是这里……除了在地上画了个人形的白圈，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周皓仔细地在地上找着什么，他躬着腰，反复在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里来回检查，符予阳默默看着，觉得此刻的周皓居然有那么一丝丝帅气。 终于，周皓在离白圈不远的矮桌下找到一片蓝色的花瓣，他将花瓣拿起来，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着。 符予阳走过去，那花瓣通体呈蓝色，周皓把灯一光，花瓣便在黑暗中发出幽弱妖异的蓝光，如同鬼火一般。 符予阳直觉这花瓣里面藏着巨大的妖力，就当他想再靠近一点看个仔细时，周皓却突然喝道：“谁在那里？！” 符予阳：“！” 黑暗中的周皓朝着符予阳的位置闪电般一记鞭踢，符予阳全然没料到周皓居然会发现他，飞快后撤，躲过了那一脚。 周皓重新打开灯，照亮了空荡的客厅。 周皓两道剑眉一皱：“奇怪，人呢？” “怎么回事？”女人从房间里跑出来，“出问题了吗？” 周皓道：“你现在是一个人住这里吗？” 女人害怕地点了点头，又说：“怎么了，告诉我好吗，不要吓我。” 周皓：“没什么，你这段时间记得晚上睡觉锁好门，应该不会出问题。” 女人又惊又疑，有点不相信周皓的话，周皓只得道：“真的，刚才是我自己眼花了，看到电视里人的倒影还以为有别人。” “这样。”女人气息不定道，“那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休息了。” 周皓诚恳道：“对不起，打挠你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女人的家。 符予阳跟在周皓身后下了楼，今天的晚上没有月亮，天空中黑漆漆一片，连半点星光都没有，路灯将小道照得一片昏黄，偶尔有干枯的秋叶旋转飘落。 周皓走着就在路边的女贞树旁停了下来，捏了一毛树叶在手中反复搓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符予阳仍然不敢相信周皓刚才居然发现了他，那时一片黑暗，肯定不是肉眼看见的，难道周皓的直觉如此敏锐？ 此刻已经深夜，四周的居民楼已经灯火全熄，因为天气的转冷连夜虫的声音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周皓幽幽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符予阳：“？？？”心想，他又怎么发现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皓抬起手来打了一记响指，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符予阳心头。 一片落在半空中的落叶突然哗啦一声生出藤蔓来，那藤蔓一分三三分九，结成一张巨网朝着符予阳的位置罩去！ 符予阳轻轻一跃，那藤网便扑了个空掉在地上，很快就枯萎下去，变成了灰消散在风中。 周皓冷笑道：“躲得还挺快！”他再一扬手，道路两边的女贞树瞬间齐齐拔高了近十尺，它们生出藤蔓纠缠着形成一道鞭，朝符予阳猛地一抽！ 那藤鞭风声厉厉，普通人被抽一下不死也要全身骨折，符予阳心惊不已，不过他不是惊讶周皓的控制植物的能力，而是周皓居然能够感知隐身。 符予阳向后一仰躲过了藤鞭那一抽，藤鞭一击未冲便高高扬起，重重地往下拍，符予阳再次闪过，那藤鞭砸在水泥路上竟然将路面拍出丝丝裂缝！ “还想躲？”周皓在远处一手插着口袋，另一手高举头顶比了个手令，另一边的女贞树丛中唰唰射出两道黑影，它们擦着符予阳的脸死死钉在对面的树干上，细望一眼居然只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两块石头深深地嵌入了树中，那冲击力令符予阳不禁咂舌。 周皓悠然道：“别藏着了，你在这里的哪个位置，跑哪边跑，我全都一清二楚。” 符予阳向前走了一步，周皓轻轻说：“起。” 那一刹那，两边的树木都开始动了起来！ 不，符予阳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树木在动，而是它们的根茎全都从地下爬了出来，在夜色中道路上犹如密密麻麻的蛇群，很快就把这一带的地面铺得天衣无缝。 符予阳飞在空中，看着这个让凡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皓抬起头来，看着符予阳的方向。 “你居然还会飞，这的确有些棘手。”周皓双掌拍了拍，两边的石楠树开始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结苞并绽放出花朵，那花的香味十分奇特，让符予阳马上就想到那天和周皓的晚上…… 夜风轻轻一吹，那花瓣便散了开来，随着风在空中飘荡着，符予阳闻了那花香后脸有些微微泛红，不经意让一片石楠花瓣沾在了身上，他刚想打花瓣拍开，却看见周皓轻轻张开手掌猛地凌空一抓，那花瓣瞬间爆发出数十条藤蔓来将符予阳团团了个结实。 符予阳手脚被困，法力施展不开，只能从空中咚地一声掉了下来，摔在了路边的泥地上。 周皓走了过来，看着脚下被虚捆成一团的藤蔓道：“你是什么人，老实交待，我可以不杀你。” 符予阳的隐身术仍然未除，周皓自然不知道是他，见符予阳不吭身于是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符予阳倒抽了一口凉气，周皓这一脚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是…… 风中的花香越来越浓，配合那一脚的力道，符予阳整个人都有些燥热了，他仰头看向周皓的锐利如鹰的眼睛，打心眼里觉得周皓破天荒的头回这么帅。 这么……令人心动。 周皓只觉得脚下的透明人心跳飞快，隔着军靴都要蹦出来了，他还以为对方是害怕导致的，于是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老实交待，我绝对不会杀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你。” 花瓣落在脸上有点微凉，符予阳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脸已经滚烫的缘故，面对周皓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一开口就会露馅，到时局面更不好收拾。 周皓有些生气了：“你说还是不说拿出一句话来，老子没空在这跟你耗！” “心非心！物非物！” 远处人声传来，伴随着金色的佛光亮起，照亮了这里两栋居民楼之间的小小空地。 周皓回过头去：“谁？！” 一个人影背着亮光走了过来，他穿着与周皓一样的制服，头顶却被剃得精光，口中喃讼不已，待到光芒消失时，周皓才看清了那张脸。 “年海尧？”周皓质问道，“没有命令晚上瞎跑什么，白天私自行动的事情还没有跟你算帐，别以为是武僧还俗老子就会对你客气一些。” 那佛光将符予阳如同冷水浇顶一般灌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的他回想刚才自己的想法，心里莫明升起一股羞耻感。 周皓只觉得脚下那人力道一下大了许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捆绑的藤蔓就被啪啪齐声挣开！ “别跑！”周皓喝道。 符予阳逃得飞快，周皓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转瞬间就逃出了周皓能操控植物的范围，消失不见了。 年海尧惊讶道：“你怎么让他跑了？” “你为什么不帮我！”周皓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 年海尧一脸无辜道：“我以为你捉住他了，还出什么手啊……” 周皓：“……” 远处又跑来一个人，他来到两人身边喘气道：“不好意思路上有事，所以来晚了。” 周皓欣然道：“不不不……毕剑锋，你来得可一点都不晚，现在可以回去了，请吧。” 毕剑锋连忙解释：“真的有事耽误了，我路上被一个男人尾随，他还想强/奸我……” 年海尧：“……” 周皓冷冷道：“强/奸你？就你这样？你当唬傻逼呢。你就是现在脱光衣服在我身后追八条街，我回头看一眼我就是色狼！” 年海尧连忙劝解说：“好了好了，我也迟到了，你别只怕骂他一个人……” “你当我不会骂你是吗？！”周皓简直气得头顶冒烟，他想骂两句又想不出什么词来，只好道，“回去，等到了队里再收拾你！” 年海尧与毕剑锋俱是同松了一口气，跟在周皓身后走了。 符予阳飞回周皓的家里，跑到房间里重重地关上门，把又门打了两道反锁，他气息犹未平复下来，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刚才周皓的身影仍然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 “不是吧……”符予阳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不可思议道，“现在也不是春天啊，怎么会这样？” 符予阳摸出手机，打开了相册。里面有许多周皓的照片，都是周皓临走时放在里面的，当时周皓说要是想他了就拿这些照片一解相思，符予阳还嗤之以鼻来着。 有几张照片尺度巨大，周皓还是穿着军装拍的，一股禁欲与淫/荡交错的刺激感，符予阳一边看着那些照片一边用另一只已经化身为罪恶的右手撸得自己下面啪啪直响。 片刻后符予阳闷哼一声射得手机满屏幕都是，又手忙脚乱地找来纸巾擦掉。 发泄之后符予阳清醒了许多，他看着扔在地上的纸团发了会儿呆，默默地脱掉衣服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睡了。 第66章 往事【此章 往上倒v，慎买】 一夜的长街后，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在一座大厦人来人往的入口前，周皓嫌弃地看了眼身后的两人。三个军人依次走了进去，门口的右边有一块金漆的竖匾，上书驻承明集团武装部几个大字。 此时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来往的人十分多，周围不乏其他军人，三人走到电梯前开始等候。 周皓说：“真是晦气，就知道带着你们两人没什么好事。” 毕剑锋没有吭声，倒是年海尧嘿嘿一笑，道：“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我被归到你的手下，不然我肯定会和你一起行动的。” 周皓深吸了一口气，电梯到，三人便混在人群中挤到了电梯里。 昨晚周皓和毕剑锋与年海尧三人在凶杀案附近查了一夜，除了蓝色花瓣便再没有发现其他的，就连那个神秘的透明人也不知去向，本以为抓住了那个神秘人，最近在常泽的连环凶杀案就可以有一个大的进展，但是最终关头居然让那家伙跑掉了！ 周皓心烦不已，电梯里的人又挤得多，有个人面对面跟自己站着，一个饱嗝打出来周皓差点吐在他脸上 电梯到了顶楼，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军人还要到顶楼的办事处，又上了一层，那些军人也走了出去，周皓他们仍然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合了上去。 周皓伸出两指同时按下九和十八，电梯重新动了起来，只不过它没有朝着一楼下去，而是朝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停了，周皓出来时正有一个正装的女人从面前走了，他连忙叫道：“霞姐！” 霞姐转过头来，看见周皓于是微笑道：“这么早就过来了，昨晚睡得还好？” “好个鬼啊！”周皓捏了捏鼻梁，苦笑着说，“忙活了大半夜，除了那几片花瓣，还是什么都没有。” “事情是急不得的，慢慢来，总会有收获。”霞姐说。 周皓摇头道：“不行，我妈没多少时间了。”他又走上前一步，贴在霞姐的耳边轻声道：“你能不能给我换两个人，这俩实在太……” “所有的人员分配都是由领导分配的。”霞姐一脸的爱莫能助，“我可管不了这些，要不你跟上级申请一下？” 周皓：“……” 周皓马上说：“算了，军叔肯定要骂我，还是不说了。” 霞姐笑道：“多请他们吃几顿饭，说不定感情会好一点。” “鬼知道他们有什么忌讳。”周皓小声说，“一个秃驴一个牛鼻子，哪天不小心被他们砍进医院才叫惨。” 霞姐啐了他一口：“你以为是恐怖份子吗，还砍进医院。”她抬手看了一下表，惊呼：“哎呀要迟！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霞姐脚步不停地走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皓回过头去，看见了一脸平静的毕剑锋与东张西望的年海尧。 “走了。”周皓没好气道，“得马上写份关于昨晚的报告，发现了什么，没发现什么，为什么没发现，前因后果要详详细细，少写一项就全部重来，不许涂改。” 年海尧好奇地说：“这里跟人间其他的办公大楼结构差不多，我们的总部真的在这里吗？” 周皓面无表情道：“如果昨天你早早归队的话，现在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年海尧：“……” 毕剑锋开口道：“呆会儿报告是我们三个人写一份，还是每人一份？” “必须是每人一份。”周皓理所当然地说，“不管是迟到与迟迟未归，还是迟到与被人强/暴，通通要一五一十地写上去。” 周皓走到毕剑锋面前冷笑道：“当然，被强/暴的过程是详细描述还是一笔带过，就看当事人自己的心情了。” 年海尧一脸茫然地抓了抓光头，见周皓转身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周皓一马当先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里面没有声音，便放心大敲地推门进去。 “你们两个自己想办法写报告去，中午之前交上来。”周皓说完便关上了门。 年海尧一头雾头道：“喂道士，报告要怎么写？” 毕剑锋：“等我写完让你抄。” 年海尧马上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谢兄台。”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陈设也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办公桌之外就只有一架书柜了，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向外看是金黄的沙滩与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 周皓走到办公桌前坐在，拉开拉屈开始翻找起来，里面的文件厚厚一叠，周皓看着上面的日期找到一个信封，眼前一亮马上抽了出来。 “关于与朱妍案相关的善后处理事宜……”周皓打开文件后喃喃道，当看到其中一项内容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突然从身后落下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周皓呼吸一窒，只听男人的声音道：“不许动，举起双手！” 周皓依然举起手来，说：“我不是故意走进来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冷笑一声，似乎并不相信周皓的话，只劈手夺去了他高举着手里的信封。 就在这时，周皓眼光一冷，一脚向后踢去，同时手肘反捉住对方的手腕，回头迎上对方惊异的脸。 那一脚被对方侧身躲过，但他的手已经被捉住，周皓再次提膝顶向对方腹部，对方看着是个与自己一样的高大个头，居然也不去挡。 周皓心中暗喜，他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这一腿顶到足够让对方晕过去。 “啊！” 周皓痛叫一声松开抓着男人的手，捂着膝盖后退了几步靠在办公桌上，文件顿时散了一地。 周皓咬牙道：“你是谁？” “我？”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伍子寒。” “伍子寒？”周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于是问，“你以前是哪个部队的？” 伍子寒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报歉，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今年二十岁，你认得我吗？” 周皓怒道：“你耍我？”他大喝一声，从军靴里抽出军刺一个箭步冲到伍子寒跟前。 伍子寒右脚后撤偏过头去，那军刺半途方向骤变，带着寒光横劈而来，伍子寒马上向后一仰，同时将手上的信封收至后腰，令周皓的另一只手登了个空。 周皓：“……” 伍子寒笑道：“别想着这个信封了，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周皓马上转头要走，伍子寒见状松了口气，周皓瞬间回头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植物种子朝着伍子寒劈头盖脸地洒过去！ 伍子寒还以为是什么有毒粉末，马上闭眼捂上口鼻，周皓单手一挥，额头上血管暴起，那些种子于半空中瞬间发芽成长，落在地上根须竟然撬破木地板伸了下去，粗长的茎藤将伍子寒捆了个结实。 伍子寒：“……” 周皓脸上这才绽放出笑容，看着一动也不能动的伍子寒，走到他身后将信封重新取了回来。 “你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强大。”周皓并不吝啬自己的称赞，“是跟我一样的人吧。” 伍子寒梗着脖子不说话，周皓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我先走了，就辛苦你替我挨骂了。” 伍子寒的脸涨得通红，他突然大吼起来，周皓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他浑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连身上的军装都几乎要撑破！ 周皓心道不好，他马上转头就走，那些藤蔓更加疯狂地在伍子寒身上纠缠起来。 “嘿——呀！”伍子寒全身股肉贲起如同大力士一般将身上的藤蔓全都尽数扯断，一时间满耳都是啪啪的断响声。 周皓跑到门口，拉开门正要逃，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他正眼一看不禁肃然道：“军叔……” 来人正是尉亚军，他一身白色的军装还端正地戴着帽子，像是刚开完了会议。 “怎么回事？”尉亚军问。 周皓还没开口，伍子寒从后面追上来道：“首长，这个哥哥偷了一个信封！” 周皓连忙辨解道：“我那不是偷！” “不告而取不是偷是什么？”伍子寒走到他旁边用食指刮脸道，“这么大的人还偷别人的信，羞羞脸！” 周皓：“……” 尉亚军也不生气，道：“小伍，你出去玩吧，我跟这个哥哥有话说。” “好的！”伍子寒蹦蹦跳跳地走了。 周皓看着伍子寒的背影，觉得这人怎么跟个三岁小孩子一样。 尉亚军：“请回吧，周大公子。” 周皓只好神情复杂地站回到办公桌前。 尉亚军并没有在直接在办公室前坐下，而是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外面的清风带着大海的轻轻的腥咸味吹进来，将一夜未睡的周皓吹了个激灵。 “怎么样？头脑清醒一点了吗？”尉亚军说，他的声音不见喜怒，仿佛只是描述着一件平常的事情。 地板上的植物已经全部枯萎，尉亚军把它们全都扫到门口，周皓要过来帮忙，被尉亚军看了一眼马上又不动了。 待到尉亚军在转椅上坐下，周皓才道：“军叔，对不起。” 尉亚军饶有兴致地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难道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皓连连摇头，尉亚军道：“让我猜猜……是不是搞大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肚子？” 周皓：“军叔！” 尉亚军终于笑了，他把那个信封放到桌上，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尉亚军淡淡道：“你都看了？” 周皓答道：“是的。” “感觉怎么样？”尉亚军期待地看着周皓，等待着他的说活。 周皓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难堪，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妈……我是说路雨晴，她真是那样的人？” “没错。”尉亚军说。 得到答案的周皓神情顿时黯淡下去，尉亚军又说：“不仅你妈是，你的父亲也跟她一样。” 周皓：“！” 周皓喃喃道：“怎么会……这是怎么搞的？！” 尉亚军说：“你应该知道，为了躲避这个世界上的偏见，部分小众人群为了迎合主流人物都会采取一些策略，以免被社会孤立。” 尉亚军补充道：“你也会走上这条路的。” “我不会的！”周皓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确定好将来的方向了，未来我要自己作主！” 尉亚军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精神可嘉，我现在也不会勉强你，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到时候主会自己想通的。” “军叔。”周皓突然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尉亚军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什么事？” 周皓神情郑重，一字一句地说：“蓝雪姬跟我妈是什么关系？” 符予阳一大早醒来时已经快日正当空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床头的钟给，认清时间后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巳时三刻！十一点半了！ 符予阳从床上滚起来，落下床时全身白光一闪，衣服就已经自动装到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马上给你买午饭！”符予阳朝楼上大喊道。 楼上十分安静，符予阳再次喊道：“晴姐？” 家里没人，路雨晴出去了。符予阳坐在沙发上确认了这样一个事实。 奇怪的是她去了哪里，皓哥说她万年宅在家里不出门，偶尔会为了诡域的事情出去，但是最近对诡域明明没有什么发现…… 蓝雪姬！ 符予阳眼前一亮，难道尉亚军没有说错，路雨晴与蓝雪姬真的有什么关系。 思及至此，符予阳连忙冲出门去。 即使到了深秋，天气仍然一如既往地热，符予阳感觉到自从他来了常泽以后，这里没有几天凉快的日子。 符予阳从出口就捕捉到了路雨晴的痕迹，她穿成那样肯定不能正常出门，只能通过隐身术达到外出的目的，而施法就会留下痕迹，她那泛着寒意的法力实在太好辨认了。 那痕迹在大街上转过来扭过去，符予阳耐心地跟着，终于在上次的医院大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是这？”符予阳奇怪道，他还以为路雨晴是去找蓝雪姬去了，但是做为一棵樱树妖，蓝雪姬明显不可能生长在医院这种地方。 符予阳跟着来到了上次见到朱妍的病房门前，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雨晴，你确定不再想办法了吗？” 符予阳登时屏住了呼吸，他听出了这个男人就是要他监视路雨晴的尉亚军。 路雨晴说：“不了，就这样吧。”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尉亚军劝道，“只要你听医生的嘱咐，多为朱研讲些她爱听的话，或许她会有机会醒过来。” 路雨晴：“醒过来又怎样，面对残忍的现实吗？我觉得她会更加痛苦不堪。” 尉亚军说：“你别这么悲观，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一道难关，她如果闯过去了，那是她的内心强大，如果她闯不过去，那么她就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她什么？”路雨晴道。 尉亚军：“你是她最爱的人，你说你能帮她什么？” 符予阳：“！” 路雨晴的声音马上小了下去：“你别乱说。” 尉亚军语气中带着笑意：“这是事实，你用不着否认。” 路雨晴气急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 “但是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说。”尉亚军悠哉道，“你就是路雨晴无疑。” “什么唯物唯心的我不懂，这套理论我没你知道的多。”路雨晴道，“但是我不可能按靠你的说法，去跟朱妍说那些肉麻的情话。” 尉亚军说：“谁要你说情话了，你只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她旁边陪着，多说一点以前两人在一起玩耍的日子，她就会慢慢回复过来的。” “那也不行！”路雨晴倔强道，“我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尉亚军无奈地说：“那好吧，反正最后倒霉的是你又不是我。” 尉亚军走到门边拧下了把手，路雨晴在里面道：“等等！” 符予阳本来要后退了，听到这里又不由地停了下来。 路雨晴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尉亚军：“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吗？” 路雨晴静了片刻后说：“让我想想吧。” “时间大把的，随便你怎么想。”尉亚军说着走出了病房，符予阳瞬间逃到了拐角处躲了起来。 尉亚军出了病房之后并没有朝楼梯这边走，而是直接消失了，就好像空气中有一道无形的门，幸好周围没有人，不然一定会引起骚乱。 符予阳从墙后走了出来，他来到病房外，看着里面的路雨晴坐在病床边上。 路雨晴呆呆地垂着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来了，直到他半上了门发出了轻响，路雨晴才微微抬起脸，道：“是你啊。” “吃过饭了吗？”符予阳说，“你中午没吃东西就出去了。” 路雨晴摇了摇头，她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叮咛声。 “真的不吃？”符予阳确认道，“别到时又喊饿啊。” 路雨晴苦笑着说：“我是不会感觉到饿的。” 符予阳：“好吧。” 路雨晴突然看着符予阳，看得符予阳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我怎么了？” 路雨晴说：“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 “不好意思没兴趣。” 路雨晴：“……” 符予阳见状马上道：“有兴趣有兴趣！你说吧说吧……” 路雨晴烦燥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说了。” 符予阳：“说吧说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话本听了。” 路雨晴盯着他一会儿，盯得符予阳感觉自己像只被蛇盯着的鸡。 半晌后，路雨晴轻叹了一声，说起了五年前的一段过往事情。 第67章 定位 “其实我并不是路雨晴，相信你也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路雨晴道，“我的家乡在六百年前就已经灭亡，所以某种性质上，我和你是同一路人。” 符予阳毫不意外地说：“然后呢？” 路雨晴：“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以群分之。你应该也知道同性恋这回事，在普通人的生活圈里，这些人为了逃避社会所带来的压力，会选择各种各样的手段，五年前的朱妍和路雨晴就是这样。” 符予阳想了想道：“我记得就是五年之前，皓哥的父亲娶了你。” “是的，因为职业的关系，同性恋必须要跟异性结婚，才能可能上升到更高的位置，所以当时的路雨晴嫁给了周国忠，也就是周皓的父亲。”路雨晴带着淡淡嘲弄的口气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同性恋是会以流氓罪入牢的。” 符予阳摆手道：“入不入罪我不知道，周国忠知道你……哦不，是当时的路雨晴，她是同性恋吗？” “当然知道，这是一早就协定好的，因为周国忠也是同性恋，虽然他之前交过女朋友，但却一直没有结婚，从他最后分手的对象来看，他的确是弯掉无疑了。”路雨晴说，“周国忠与当时的路雨晴结成了形式婚姻，对外以夫妻的形式露面，实际上他们的家庭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病床边的吊针一点一滴地落着，符予阳若有所思，路雨晴继续道：“婚前财产公证，婚后的生活各不相干，甚至……周国忠当时为了能顺利形婚，把一套房子改到了路雨晴名下。” 符予阳挑眉道：“这么好？” “那是朱妍的要求。”路雨晴说，“如此苛刻的要求周国忠居然也会答应，听说那房子就是他前男友留给他的，可惜死了。” “等等。”符予阳说，“我很好奇，既然周国忠是同性恋，那么皓哥是打哪来的？” 路雨晴慢条斯理道：“因为周皓根本不是周国忠的亲生孩子，他收养来的。” 符予阳：“……” “周国忠收养周皓时还没有跟他男友分手，只是处于冷战期中，他在福利院的一群男孩子里观察了许久，以确定下来要领养一个被孤立的孩子，也就是周皓。”路雨晴说。 符予阳问道：“为什么会收养皓哥，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难道是因为他能控制植物的能力？” 路雨晴笑了，说：“那时尉亚军连能力都没有开发出来，哪来的控制植物。周国忠收养他，是因为在一大群孩子中，周皓是唯一的同性恋。” “这都能被发现？”符予阳不禁咋舌。 路雨晴道：“这有什么难发现的，小孩子对外没有防备之心，有些性向觉醒得早的，的确很容易发现端倪。那一群男孩中，周皓给自己封了个大王，带着他的臣子将军到处‘打仗’，还说要学古代的汉清帝，要临幸他们。”路雨晴说到这里不禁笑了：“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明明都是些高中历史的内容。” 符予阳说：“于是皓哥就被孤立了？” “没错，小孩子玩一两次还无所谓，但是时间一久，周皓老玩这个，就被福利院的护工们慢慢注意上了，有次周皓再玩的时候就被说了一顿，全福利院的小孩都知道了，从此周皓不再合群。”路雨晴摇了摇头，“所以他从小都很自卑，我来的这五年时不时开解他的心理，但是他一直都走不出来。” 符予阳：“那他的养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皓哥说他不讨他爸喜欢，我在这个身体上得来的记忆也告诉我这是事实。” “谁说的，周皓是自卑，至于当时的你，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路雨晴冷笑了一声，说，“周皓为了讨周国忠喜欢，在学业不好的情况下去当了兵，努力考上了军校，他以为周国忠这样就会欣赏他，在外面不会被人说他丢了他父亲的脸。” 路雨晴皱着眉头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一点都不希望他去参军，因为那是一条对同性恋十分不友好的路，在那条路上，亲情、友情、爱情，没有什么是不会被背叛的，就连异性恋去，就算是白的，再出来时，也不会干净无暇。周国忠不希望周皓越陷越深，只能冷待他，希望他能自己放弃，离开部队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但是皓哥仍然在努力学习，希望能在这个体制中更上一层。”符予阳说，“我看见他在学英语，看样子挺难的，换作是我，我连一页都看不下去。” 路雨晴：“周国忠放冷的态度起了反作用，周皓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够，所以一直都很刻苦，但是他的确没有学习的天份，通常都是事业功倍。”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符予阳想了想道，“我记得皓哥说他还有个弟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路雨晴自嘲哂道：“那是我弄出来的事情，无意中算是解了周国忠的燃眉之急吧。” 符予阳：“？？？” 路雨晴说：“当时路雨晴为了躲避世俗的压力与周国忠进行了形婚，而朱妍，找了另外一个自称同性恋的男人结了婚。” “你们真能折腾，听得我乱七八糟。”符予阳忍不住吐槽。 路雨晴对符予阳的吐槽不置可否，说：“朱妍像当时给路雨晴与周国忠一样，朝那男人提着许多条件，那男人都满口答应了。你来到这没多长时间，不知道这种事情多么不可思议，明明没有相爱的两个人，为了结成一段欺骗外人的婚姻，其中一方提了储多要求，包括房车各种衣食住行的花费，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符予阳：“后来呢？” “后来？后来朱妍就发现自己被骗了，跟她结婚的根本就不是男同，而一个正正经经的直男，他的那些婚前许诺，全部都是空头支票。”路雨晴嘲弄道，“结婚之后，那个男人便在当天晚上强/暴了朱妍……哦对了，咱们现在这个国家里，婚内强/奸，不算强/奸。” 符予阳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因为躺了五年，肌肉已经萎缩下去，脸上的颧骨高高突起，嘴唇也是苍白的，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路雨晴说：“本来这事不可能拿到外面到处说，朱妍也打算自己咽下苦水，马上去离婚。可没想到那个男人丧心病狂！居然叫来一群狐朋狗友，要对她轮流进行……”她说到这里时有些说不下去，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所以这就是朱妍为什么变成植物人的原因了？”符予阳不用路雨晴说也知道后续的发展是如何的，“她一定拼死反抗，结果受了重伤，从此失去了知觉。” 路雨晴：“那天路雨晴也在场，朱妍不知哪来的力气，把那些男人通通都砍断了脖子，搏斗中自己和路雨晴也都受伤，两人进了医院后，就再也没醒过来，直到我来了，附在了路雨晴的身上。” “哦？”符予阳挑了挑眉，“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再叫你晴姐不是叫错人了？” 路雨晴摆手道：“只是一个称呼，我知道你是在叫我就行了。” 符予阳好奇地问：“请问你的真正身份是……？” “你很好奇吗？”路雨晴说，“那就以极冰来换。” 符予阳马上把目光转开了。 路雨晴蹙眉道：“为什么不愿意，我已经如此有诚意了。” “诚意？”符予阳反问道，“你既非路雨晴本人，也非朱妍喜欢的人，你只不过是告诉了我她们俩人的往事，很报歉，我并没有在这里面看到任务诚意。” 路雨晴：“你……” 符予阳毕恭毕敬道：“对不起，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让朱妍醒过来，不过，我对你们的事情没有瞎掺和的兴趣。” “为什么，你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路雨晴有些生气道，“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在床上躺了五年，你忍心见死不救？” 符予阳一脸麻木地说：“因为你是人，即使你是从六百年前过来的，你依然是人，你的心偏向他们是再正常不过。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妖，一只三千年前被人赶尽杀绝的妖。” 路雨晴不禁动容。 符予阳无悲无喜道：“你们人在三千年前将我的族人杀得干干净净，特别是那个叫比干的家伙，如果他现在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这是从我的角度来看的。当然，我跟了东皇大人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明白，妲已那时的确害了不少好人，即使是奉了女娲之命，害了便是害了，她最后被斩下头颅也是顺应天道。” “妲已蛊惑纣王那时，我们九尾狐一族也的确无法无天，做了许多违背天良的事，即使那时我出生还没几年，也依然隐约记得一些，所以我也不会再为死去的族人报什么仇，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会是无穷无止的循环。”符予阳冷声道，“但是我不复仇不代表我会帮助人类，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路雨晴：“那如果是周皓呢？” 符予阳：“……” 路雨晴走到符予阳面前，认真道：“周皓出了事你也不救吗？” “我说了！你们不能跟他相提并论，根本没得比！”符予阳烦躁地说。 路雨晴突然说：“你喜欢他。” “胡说八道！”符予阳像被电打了一样，斗气十足道，“我没有喜欢他！” 路雨晴嘴角抽搐，符予阳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补救说：“我知道他对我好，但是也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我。” 路雨晴笑了，说：“你对自己还看得挺清。” 第68章 现场 符予阳淡淡地说：“皓哥喜欢的一直都是已经死去的符予阳，而我却是一只后来的狐妖。” 路雨晴：“所以这是你一直回避周皓的理由？” “算是吧。”符予阳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在人间受到这么多照顾，都是源自于皓哥对以前那个人的喜欢，我如果不是附在他的身上，皓哥恐怕根本不会理我。” “可是如果他得知以前的符予阳已经死了一定会很伤心。”路雨晴说，“所以你顶替了他的身份活了这么久，对周皓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符予阳问：“何以见得？” 路雨晴看着窗口幽幽道：“这事你应该不知道，周皓为了以前的那个人，曾经萌发过死意。”她转过头来，“所以你并不用受了周皓的照顾就觉得亏欠了他，说到底，你们俩人之间也是有互给互予的。” 符予阳挥了挥手：“再说吧、” 病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雨晴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符予阳斜了路雨晴一眼：“你就这么喜欢人叫你姐？” 路雨晴白了一眼，朗声道：“秋素子，进来吧。”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连衣裙的女孩，手上还戴着副轻薄的手套，果然是前些天见到的秋素子，有几天没见符予阳还以为她被路雨晴送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这里。 秋素子一进来就笑着说：“哥哥又有收获了，咦？这位是？” 路雨晴介绍道：“这个是符予阳，是跟在我身边的。” 秋素子马上给符予阳鞠躬，声音甜美道：“予阳哥哥好。” 秋素子看上去不足十六，是个很美丽的小姑娘，她的口音很标准，并没有因为是扶桑人而带着那边的腔调，让人听着觉得如沐春风。 符予阳连忙把她扶正，道：“你好。” 秋素子看了看路雨晴，又说：“雨晴姐姐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我第一次渡过了扶桑海到这边，还不知道哪里可以玩呢！” 路雨晴没办法地笑了笑，道：“我没时间啊，要天天照顾人，你去找这个哥哥吧。” 符予阳心道不好，果然就听见秋素子跑到了他面前，笑着说：“真的吗，哥哥你带我去玩好吗？” 路雨晴使了使眼色，意识传音道：“照顾一下她，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没钱问我要。” 符予阳实在没法反驳，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符予阳带着秋素子站在街头，看着来往的车流道。 秋素子道：“我也不知道，你去哪我就去哪吃。” 符予阳：“……” 吃吃吃！吃头人啊！符予阳内心咆哮，心想被路雨晴甩了这么一个大包袱，真是倒霉透了。 秋素子似乎看出符予阳眼神不对，小心翼翼地说：“予阳哥哥你没有钱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这是我哥哥给我的卡，里面有很多钱，你拿出来用吧！” 符予阳没有接，而是道：“你哥哥？他是谁？” “他现在不在这里。”秋素子笑着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他。” 符予阳一想也是，只能带着秋素子沿着马路走。 路边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符予阳拿了一支递给秋素子，秋素子高兴地接了。 “好吃吗？”符予阳看着秋素子有些夸张的吃相道，“你慢点。” 秋素子吃得满嘴都是，符予阳看不下去，又给她买了包纸币。他有点想念周皓了，如果皓哥在的话，这些活都是他干的。 符予阳突然说：“要么带你去欢乐谷吧？” 秋素子开心道：“好啊好啊！” 符予阳：“……” 秋素子问：“怎么了？” 符予阳说：“其实我不知道欢乐谷在哪。” 秋素子有些失望：“那你说去那干嘛？” 符予阳很想说是周皓说要带他去的，他只是临时突然想了起来，不过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出口。 符予阳突然说：“你想去哪，我带你去吧。” 秋素子：“……” 符予阳意识到这话说了根没说一样，连忙讪讪地笑了笑。 似乎知道了符予阳的不靠谱，秋素子说：“我想上厕所，你知道吗？” “这个可以有！”符予阳兴高采烈道，“刚才我们就路过了一个，回去就是了。” 秋素子进了公厕，符予阳就在外面等着，这里是个商场，人声鼎沸，他左看右看，觉得什么东西都好新鲜，下次一定要周皓带他好好来玩一圈。 片刻后，符予阳看着秋素子从公厕里哭着跑了出来，登时吓了一跳。 符予阳：“怎么了？” 秋素子裙子上脏了一大块，看上去像是慌乱中不小心踩到的，她说：“厕所里有人偷拍，我好害怕……” 符予阳：“……” “偷拍是什么？”符予阳眨巴眼问道。 秋素子的眼泪顿时凝固在眼眶中。 商场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勿勿走着，就在他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前面一个俊秀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符予阳道：“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男人马上调过头去，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只剩一堵墙挡着，不由地惊恐转过头来。 “你已经逃不掉了。”符予阳再次说道，“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不想杀人，把手机交出来。” 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你在讲什……什么，我听……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符予阳失笑道，“你刚才在女厕里干了什么你不明白？是不是我把你阉了你就明白了？” 男人的脸一下就白了，但是他还是嘴硬地说：“你信口雌黄，你怎么知道我在女厕里，难道你也进去过？！” “你好不要脸啊，我都看见是你了！”秋素子从符予阳身后跳出来道，“分明就是你，还敢不承认，你好恶心！” 秋素子本来娇小，躲在符予阳一米八二的身高后面居然看不到，男人这才慌了神，把手机掏出来，说：“在……在这里……” 男人把手机递到符予阳面前，符予阳正要拿，男人的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啊！” 男人一头撞开符予阳，又推了秋素子一把，秋素子一下没站稳摔倒下去。 符予阳怒道：“还想跑？！” 他现出九条狐尾，唰然一闪出现在男人面前，把逃跑中的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害怕地大叫：“鬼啊！！！” 符予阳冷笑：“老子明明是妖！”他要去抓男人，男人却双眼翻白倒在地上，呼吸断绝死了。 符予阳：“……” “怎么会这样！”符予阳意外道。 秋素子坐在地上哭泣，符予阳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问：“你没事吧？” 秋素子哭得泣不成声，道：“我…我又杀人了……” 符予阳联想刚才男人的死亡，马上左右看了一眼，拉着她的胳膊道：“别哭了，先跟我回去。” 两人匆匆离开小巷，任由男人的尸体留在了原地。 十分钟后，小巷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两辆警车堵在了小巷外，并拉起了一条警界线，外面围了一群路人，对着里面的事情议论纷纷。 小巷里的几个警察正在对着地上死去的男人检查并拍照，周皓从车上跳下来，拨开众人来到小巷前。 “这已经是第十三桩凶杀案了我的周皓大哥哥啊！！！”警察局人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他黑着脸的全是汗水，显然也是从远处刚刚赶来，“周皓啊周皓，你真是我大哥了啊，上面说了，要是这案子再破不了，我就准备玩完了！” 周皓笑道：“局长大人您别急，我们这不是正在查吗？” “你们倒是查啊，这么久了连个屁都没查出来！”局长简直不能更上火，这要是在类似办公室的私人地方他恐怕都要跳起来了，“一天到晚地查查查！查到现在也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是饭桶吗？！啊？？！！” “局长大人，我知道您现在急，但是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啊。”周皓被骂了一顿非旦没生气，反而更加陪着笑道，“我们这不是已经知道凶手针对的人群了吗？” 局长差点要把自己的帽子摔到周皓脸上去：“我是要凶手啊！你说我给你多长时间了，你到现在就给交我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得皱巴巴的稿纸摔周皓身上，“就是当垃圾扔了环卫工人都嫌弃你！” 周皓小声道：“随地乱扔垃圾当然会被嫌弃啊……” 局长大着嗓门道：“你说什么？！！！” 周皓连忙说：“我是说我怎么这么被人嫌弃。” 局长戳了戳他的胸口道：“知道就好。” “再给你三天时间，你查不出凶手就别干了。”局长说完又愁眉苦脸起来，“我已经不奢望今年的奖金了，只要这顶乌纱帽还在就万事大吉……” 第69章 恶果 周皓看着远去的局长在记者的簇拥中上了车扬长而去，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已经检查完了。”里面毕剑锋走了出来，小声道，“果然跟上次一样，犯人的死亡地点周围有蓝色花瓣。” 周皓点了点头，他走进小巷里，正在拍照的警察说：“已经全部拍摄完毕。” “好，先带回去吧，我们还要再检查一会儿。”周皓说。 警察便点点头走了。 年海尧一直蹲在地上检查尸体，见人走了之后才说：“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怪异，哪有武警抢刑警破案的活的？” 周皓摇头道：“武警是武装警察，再往上就是特种警察，简称特警，我们现在都是这一挂的。并不算太越权，而且这种事情……”他拈起地上的蓝色花瓣道，“并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 毕剑锋说：“在这个案发现场中，较之以往，我发现了一股新的力量。” 周皓意外道：“什么？” “是妖气，有一个新的妖怪加入凶杀者的行列了。”年海尧摘下帽子对着自己扇了扇风，肯定道，“而且这只妖怪力量十分强大，跟我上次见到的不分伯仲。” 周皓：“帽子戴上，不要露出戒疤影响形象，那是什么妖怪？” 年海尧摇头道：“这个不知道，上次那只是九尾狐妖，我有种预感，觉得这次与上次恐怕就是同一只妖怪。” “什么？！你当时遇上了妖怪？”周皓心中一跳道。 “可是那个被砍掉头的男人身边并没有蓝色蓝瓣，说明不把两桩案件并到一桩来看。”毕剑锋说。 年海尧稀奇道：“咱们这些神州大地多少没出过妖怪了啊，从建国开始后十年就差不多消声匿迹了吧，这会儿居然有只九尾狐。” 周皓与毕剑锋对视了一眼。 两人：“……” “如果再让你碰见你，你认得出他吗？”周皓问道。 年海尧想了想说：“或许吧，不过他当时穿着军装，要是躲在部队里，只要不露出狐狸尾巴，还真是不好找。” 周皓更加紧张了，道：“你确定那天那个男人是被九尾狐所杀？” “这个也不确定。”年海尧回忆后说，“我到的时候那个男人似乎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而且那只九尾狐好像在跟另外一个人打，他是不是凶手还真不好断定。” 周皓默默地松了口气，说：“行了，清理现场吧，通知死者家属去警局认尸。” 回到警局后，太平间，周皓拉上了包着男人的尸袋拉链，将尸体推进了隔间里。 “真是没想到，这回的死者居然是个猥琐的偷拍狂。”周皓表情忍不住微妙，“其实这次连环凶杀案之所以在短时间内死了十多个局长还能撑住压力，跟死者不是好人有很大的联系。” 毕剑锋不说话，年海尧道：“可不是吗，死了好几个家暴男，还有一个恋童癖，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小偷小摸的人，全部整理一下发现这些人平时都不遭周围人喜欢的。” 周皓呵呵直笑：“微博上扑天盖地都是在说死得好，有了这些舆论，局长压力才小得多，但是破案仍然势在必行。” “上面是不管你死的是什么的。”年海尧说，“也难道局长急成那样，他还有几年就可以退休抱孙子去了，现在来这一出，不是给他加污点嘛。” 毕剑锋突然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 周皓：“什么事？”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的众多受害人里面，除了几个是确实有作恶证据的，其他的受害者都只是有这个倾向，并没有完全达到作恶的标准。”毕剑锋一字一句道。 周皓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跟网上的那些圣母一样？” 在网上舆论压力加大时，警局曾公开了几名受害人的平时行为缓解压力，有的人见了之后说死得好，还有的人认为，受害人只是有作恶倾向，并没有把思想化为实际行动，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特别是那个恋童癖，只是在他的家里发现大量儿童情/色绘图与文章，但并没有对现实生活中的人出手。 “不。”毕剑锋说，“我的意思是指，凶手可能并不是只杀作恶的人，而是连同有作恶想法的人在算在他的目标内。” 年海尧双手合什，长声念道：“阿弥陀佛。” “屙你的头！”周皓说，“难道，只要有那种想法的人就会被凶手看上？但这样受害人的范围就进一步扩大了。” 年海尧道：“我三岁就进了寺里，师傅对我特别严，我有时也会说恨不得他去怎样来着……真是罪过罪过……” 周皓：“我觉得你想过头了，凶手不会把目标扩散到这么大的。” “你可别忘了那些蓝色的花瓣。”毕剑锋冷冷道，“蓝雪姬的事情相信你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已经不陌生了吧。” 周皓冷冷道：“蓝雪姬是从扶桑偷渡过来的樱花树妖，不会这样暴露自己的行踪。” 毕剑锋：“如此懒惰无比，你不查怎么知道？” 周皓：“这种事情还要查，恭喜你暴露了自己的智商！” “喂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年海尧从中间分开他们俩，“不要吵了，清静一会儿，就当是为我好，行吗？” 周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毕剑锋也一脸怒容地朝着反方向走了。 年海尧左右为难，情急之下从兜里掏出来只佛印，默念道：“观世音周皓如来毕剑锋，翻到哪面就跟谁，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他将佛印高高一抛，于是佛印化做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竖着卡在了地板缝里。 年海尧：“……” 周皓带着一肚子火气走得大步流星，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马上喜笑颜开道：“予阳……” 符予阳站在周皓家小区的花园旁，幽幽地说：“皓哥你去哪了？” 周皓呃了一声，道：“你找我有事吗？我正准备休息呢，今天训练了一天累死了。”说完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符予阳说：“我回中队看你了，你根本不在。” 周皓：“……” 符予阳接着问：“皓哥你到底去哪了？” 周皓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了下来：“这个……” 符予阳的声音带着情意绵绵的味道：“皓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周皓脱口而出道，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连忙又轻轻地说，“其实我是被调走了。” “什么？！”符予阳吃惊地说，“为什么会这样？” 周皓为难道：“其实这个……” 符予阳说：“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啊，你知不知道我很关心你啊，我很着急你造吗？”他说完马上用手捂住手机大笑出声，引得小区里的小孩子好奇地往这边看。 周皓听到这几句登时欢喜得魂都飞了，连忙道：“你别急，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周皓滔滔不绝地从之前的开元塔跟一个男人吵架讲起，说是那个男人回去之后写了份举报信交到了中队里，结果中队把他调去了一个偏远地方，所以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并保证自己绝对照顾好自己，用不着关心他。 符予阳面无表情地听完，完了之后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静默无言，秋素子本来还陪小区的孩子们玩，看到后不禁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符予阳说，“我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还撒得这么溜了。” 警局中的周皓看着手机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笑呵呵道：“还好老子留的有伏笔。” “不好了！”年海尧从后面赶上来，走到周皓身边靠近耳朵以手拢嘴道，“又有人死了，仍然有蓝色花瓣。” 周皓十分意外：“什么！” 周皓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打电话给毕剑锋，我们赶去现场。” 两人心急火燎地走出警局大门，周皓恨恨地低声说：“本来还想看着予阳的照片打个飞机的……” 年海尧听到了周皓的嘀咕，侧着脑袋伸过来：“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周皓一副正直不阿的表情，道，“我们上车吧。” 毕剑锋已经等在车上了，三人上了车后便朝着目的地驶去，扬起一地尘土。 “跟上次一样，这个人平时也有作奸犯科的事例。”毕剑锋捧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道，“看来凶手也不分性别，现在一共十四个死者，其中九名为男性，五名为女性。” 毕剑锋奇怪道：“这个凶手到底图什么，死者在某种程度上是坏人，杀了他们是为了得到正义的满足感吗？或者说是与蓝雪姬达成了某种交易？” 周皓一如既往地查看四周，特别是有植物的一带，嘴上说：“这个受害者曾在上午的时候勒索他人结果被反揍了一顿，他心里不服气，于是买了把刀准备再去找那人，结果刀是买了，命却被别人拿走了。” 年海尧一脸不忍，念着声佛号，道：“真是奇哉。” 第70章 气息 “别阿来阿去了。”周皓忍不住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穿着这身制服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年海尧把手老实放下，说：“不好意思。” “你们别吵。”毕剑锋突然抬起手道。 两人马上静了，只见毕剑锋抽出一张便签纸，拿了钢笔唰唰写上咒文，又念道：“追。”那便签纸便化成一道红光朝外飞去。 凶杀案的发生地点在一个大花园的小道中，外面人来人往，周皓说：“马上停下，人太多会被看见的！” 毕剑锋眼都不眨地盯着红光：“没事，普通人看不见的，我在死者身上找到一丝其他的气息，赶紧追上去。” 毕剑锋率先走去，周皓与年海尧对视了一眼，马上也追了出来，又叫了两个警察进去处理尸体后续事情。 那红光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三人快跑起来还是完全追得上的，于是街上的路人就看见三个高壮的小伙子盯着空中某一点直跑，偏偏这三人还穿着军装，也不像是在训练的样子，都好奇地看过来。 红光在一家星巴克门前绕了个圈，一头扎了进去，三人便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怎么办？”年海尧犹豫道，“我们穿成这样跑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周皓看着招牌说：“街上都一路跑过来了，现在只是进个店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吧。”毕剑锋说，“和尚留在门口，以防那人逃跑，我和周皓进去。” 洗手间里。 “你好点了吗？”符予阳看了看用毛巾擦脸的秋素子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秋素子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神情十分凄楚。 从里面的内间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她看见满脸泪痕的秋素子于是上前问道：“这位小姐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需要帮忙吗？” 秋素子友好地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你。” 女人便提着包对着镜子弄了弄头发走了。 “还有其他人在吗？”秋素子看着镜子，里面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符予阳说：“都出去了，你倒底怎么了？” 秋素子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她的眼角落下泪来：“我……刚才那个人，是我杀的，我又杀人了……” “那个人活该。”符予阳安慰道，“你不用太内疚。” 秋素子摇头说：“可是……我不会只杀死他，所有接触过我的人都会死。”她一下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叫道：“都会死你知道吗！连灵魂都会被收走！” 符予阳吓了一跳：“你别这么大声，小心把别人引来了。” “引来又怎样，反正你隐着身，也没人看得见你。”秋素子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道。 符予阳也面无表情道：“但是她们看见你跟空气说话，会以为碰见鬼了。” 秋素子偏过头来：“难道你不是？” “我是妖怪。”符予阳更正道。 秋素子顿时意外道：“跟蓝雪姬一样？” 符予阳心中咯噔一声，说：“你知道蓝雪姬，你知道她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你很想见到她？”秋素子突然戒备了起来，虽然她的话里没有表达出来，但是符予阳能从她的眼神的感觉得到。 符予阳说：“我奉人之命，在调查她。” “她早就脱离我的国家，来你们这了。”秋素子失落地笑了笑，接了点水打湿了头发，又顺了顺，“我还以为你怎么这么好心带我出来玩，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符予阳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刚刚才知道你跟蓝雪姬有关系。” 秋素子勾了勾嘴角，说：“好吧，我相信你。” 两人出了洗手间，秋素子说：“想喝点饮料吗？我请客。” 符予阳摇了摇头，他向来对那些味道奇怪的水没兴趣，道：“不用了，谢谢。” 秋素子便独自一人去买。 符予阳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他环顾了一眼，发现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一男一女的，偶尔有几个在埋头刷手机和pad，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符予阳的眼光在大门边上一瞥，惊讶地发现周皓也在那里，旁边还跟着毕剑锋！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符予阳疑惑地心想，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两人的到来跟秋素子刚才杀了人有脱不了的干系。 毕剑锋与周皓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毕竟一个休闲的场所居然来了两个高大的军人，而且一脸杀气，不像来玩的。 周皓低声说：“不行，群众目光太集中了，就算发现凶手也不能及时动手，搞不好会给他跑掉。” 毕剑锋：“先找个位置坐下来，观察一下。” 两人在墙角坐下，片刻后，众人见他们没什么动作，又纷纷地各自聊起天来，又有服务员给他们送去活动期间的免费饮品。 周皓看了一会儿道：“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毕剑锋说，“这里人气太盛，那点气息属阴冷，混在里面不好找。” 周皓：“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这。” 隐身中的符予阳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一边装饰用的文竹，那边的周皓马上看了过来。 “怎么了？”毕剑锋低着头吸着免费饮料道。 周皓盯着远处的文竹说：“有什么东西在文竹那，看不见，但是我通过那盆植物感觉到了。” 毕剑锋：“知道是什么吗？现在人多画不了现妖符。” 周皓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跟昨天晚上我差点抓到的人是同一个。” “别打草惊蛇。”毕剑锋说，“那家伙应该没发现你。” 周皓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瞬间全吐回去：“我的天好难喝！” 毕剑锋：“……” 符予阳见那两人坐在那不知道讲什么，心中好奇得很，又不能运用法力去听，肯定会被毕剑锋发现的，不如光明正大地跟他们打个招呼还好一些。远处秋素子好像点了一大堆，东西还没做好在前台等，闲着也是闲着。 符予阳想着跑去了洗手间，在单间里取消了隐身术现出身形，推开门走了出来。 周皓：“不好，那家伙走了，我感觉不到他了。” “别急，你什么都没做。”毕剑锋淡定道，“他应该还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并没打草惊蛇。” 符予阳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两位帅哥好啊。” 毕剑锋：“！” 周皓：“！” 周皓脸色变了好几道，最后正襟危坐，把跑动中松乱的衣服整理整齐，笑容俊朗说：“予阳，你怎么在这里，我妈呢？” “她有事去了，我今天是跟另外一个人出来的。”符予阳笑了笑，于周皓对面坐了下来。 毕剑锋低着头看饮料，一言不发，符予阳也懒得理他，只朝周皓道：“皓哥你不是被调走了吗？我那天等了你好几个小时。” “真的？”周皓一听这话表情马上就绷不住了，“对不起，但是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啊，你给我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了。” 符予阳怀疑地看着他：“那天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被调走了，我还以为你被调到好远的地方，还难过了好一阵。” “怎么会？”周皓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常泽，没离开过的。” 符予阳看见周皓说出这话的时候旁边的毕剑锋踩了他一脚，心里好笑，说：“那皓哥你怎么一直都来找我，我天天都无聊死了。” 周皓不动声色地踩回毕剑锋一脚：“公事太忙，空了我就来找你。” 毕剑锋迅速又踩了周皓一脚，符予阳看准时机，行云流水地在周皓的脚面上加了两脚，周皓登时怒气侧漏，于一瞬间中踩回了毕剑锋九脚！ 毕剑锋：“……” 符予阳人畜无害地笑了。 “予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一圈呢。”背后传来秋素子的声音，“买了一大堆点心，能不能帮我一起搬？” 毕剑锋本来还在跟周皓怒目相对，闻言询声看去时，眼光突然犀利了起来。 周皓意外道：“秋素子？”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最好别乱来。”符予阳说话了，他这话自然不是对周皓说的，而是旁边已经蓄势待发的毕剑锋。 秋素子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跳着走过来扯了扯符予阳的衣领：“予阳哥哥，帮帮我好不好嘛！皓哥哥也在这？旁边这位是……” “介绍一下。”符予阳皮笑肉不笑道，“这位是毕剑锋，是我的战友。” 秋素子礼貌笑道：“你好，初次见面，请……” 毕剑锋抬手一张符纸疾射而出，在所有的愕然的目光中，直奔秋素子面门！ 第71章 指引 秋素子吓得一声大叫，那张符却直接没入空气不见了。 周围的人都顿时都朝这边投来不解的目光，秋素子拍了拍胸口，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脚突然滑了一下。” 符予阳站起来道：“走吧，我帮你拿点心。” “我来帮吧。”毕剑锋站起来说，“周皓几天没见你，怪想你的，你跟他多说说话。” 周皓给了毕剑锋一个哥们儿真够意思的表情，连忙道：“是啊，让他去，予阳你来陪我说会儿话。” 符予阳与毕剑锋对视了一眼：【你想干什么？】 毕剑锋友好地对秋素子笑了笑：【与你无关。】 毕剑锋跟着秋素子走了，符予阳总觉得他怪怪的，而且之前有个男人就是因为秋素子才死的，虽然那男人是活该，但是毕竟是秋素子杀的，符予阳总觉得毕剑锋别有目的。 周皓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不羁地笑了笑，道：“予阳，你这些天有没有想过我？” “想啊，怎么不想？”符予阳不动声色地抬起一条腿挨在周皓的大腿边上磨蹭起来，“想得我每天都睡不着……” “……”周皓的表情马上就不自然起来，他警惕地看了看旁边，有些坐立不安。 周皓抓在符予阳的鞋面上，死死地盯着他道：“别在这个场合挑我。” “怎么？”符予阳把脚从鞋里抽出来，往周皓的档间一搁，“你不喜欢吗？” 周皓：“……” 周皓那里已经硬得不成样子了，符予阳轻轻动了一下，周皓就连忙说：“别这样，要被人看见了。” 符予阳挑逗地伸出舌头一舔上唇：“你还没有说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做呢。” 周皓的脸红得不成样子，额头血管已经突突直跳，低声道：“喜……喜欢。”旁边有服务员走过，他马上紧张地并紧了腿。 服务员端着饮料直接走过去了，并没有发现这两人在桌下的小动作。 符予阳感觉到周皓松了口气，周皓咬着牙小声说：“你能不能把脚收回去，我还在做事。” “我的鞋在你手里。”符予阳无辜道，“你又不把鞋还给我。” 周皓连忙把手里的鞋丢在地上，符予阳便把脚收了回来。 周皓干咳了两声，他盯着符予阳一字一句道：“等我有时间回家，你就完蛋了。” 符予阳欣然说：“期待你的表现哦，早泄男。” 周皓：“……”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女性顾客的尖叫，然后就听见毕剑锋大喊：“别跑！” 周皓登时拍案而起：“怎么了？” 符予阳也站了起来，只见秋素子正被一个男人牵着手狂奔而出，毕剑锋正朝着门口追去！ 周皓抬起手来拉开袖子，对着手腕上的一块表道：“和尚，有情况了，就是你那个位置。” 那男人同样穿着军装，但是更令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那把近两米的长刀，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看见他，眨眼间就带着秋素子消失在了门外。 符予阳好奇地说：“你在跟谁说话？” “另外一个人。”周皓牵住符予阳的手就开始跑，“快，我们也追上去。” 两人冲出门时年海尧正在门口全身戒备地等着，看到周皓时不禁意外道：“不是说有情况了吗？” 周皓说：“一个男的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冲出来，你没看见？” 年海尧不解道：“哪有什么男的和小女生，毕剑锋呢？” “他当时跟着跑出来了。”周皓想了想说，“还是联系他吧。” 周皓又秀出手腕上的表按了几下，凑近道：“毕剑锋、毕剑锋？小三！” 没有回复过来，周皓疑惑道：“真是怪了……” 年海尧说：“还记得开元殿吗？依我看应该是进了什么另外的空间，你说的那个男的和女的，毕剑锋追得最近，肯定是跟过去了……啊——！有妖怪！” 符予阳一把拍开年海尧指着自己的手：“大叫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你你你……”年海尧结结巴巴道，“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妖怪勾结吗？”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周皓说：“他是来帮我的，我们先去找毕剑锋吧。” 年海尧又惊又疑地看着符予阳，又看了看周皓：“你们……” “没看见他穿的衣服吗？”周皓不耐烦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予阳，你有没有看见毕剑锋追到哪去了？” 年海尧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符予阳说：“把你手上的那块东西拿来。” 周皓连忙把表拆下来，符予阳接过一看，问：“这个是怎么通话的。” “按上面的那个蓝色按钮。”周皓抓着符予阳的胳膊手把手地教道，“像这样……” 符予阳：“……” 两人的姿势靠得很近，又是站在星巴克门口，符予阳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过来了，他连忙一把推开了周皓。 符予阳按了两下，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年海尧说：“通讯已经断了，联系不上他的。” 符予阳抬起头来，年海尧马上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符予阳指着手表上的一条快要见底的红条道：“这是什么？” 周皓看都不用看就说：“那是彼此之间的联络信号，说明毕剑锋已经跑得很远了。” “追吧。”符予阳说着一马当先地走出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年海尧看符予阳走远了才拍住周皓肩膀，问道：“队长，你跟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只狐妖你知道吗？” 周皓抬手拍了拍他手臂以示安定，说：“放心吧，他是帮我们的。” 年海尧这才点了点头，与周皓一同追了上去。 符予阳看着表东奔西跑，终于在一个死胡同里停了下来。 周皓和年海尧在他身后停下，四周是一片废弃的尾楼，远处有机器正在拆楼，施工的声音震天响，到处都弥漫着灰尘。 “是在这里吗？”年海尧问道。周皓走上前去，符予阳回过身来把表交回到他的手上。 符予阳说：“你看，这个信号变绿变长了是怎么回事？” 周皓面露喜色道：“太好了，这是说明毕剑锋就是在我们周围。”他拿起表来放到嘴角呼叫道：“毕剑锋？毕剑锋！” “还是没有回应。”周皓摇头道。 符予阳又把那块表拿过来，闭上眼感受起来。 “既然你说这个东西与毕剑锋有联系，那就可以试着去找一下……”符予阳突然睁开眼，“有了！” 周皓说：“在哪？！” 符予阳把表用拇指摁压在食指第二关节上，他的掌心中蓝色暴起，继而猛地向前一划！ 随着那一划，仿佛空气都被切割了一样，四周的影像向两边扭曲开来，如同开启了一道大门一样，现出另一个空间广阔的世界！ 与此同时，周皓和年海尧的表都同时猛烈地响了起来。 “有没有人听见！收到请回答！” 周皓连忙道：“收到！这里是狼狗，请报告你的方位！” 符予阳顿时表情精彩地看着周皓。 毕剑锋在那边喘着粗声道：“那个人太快我追不上，你们都去哪了？” 年海尧说：“我们马上就过去！”他说着就要往门里跑，“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不行！”符予阳拦住他道，“我们过去了这道门就会被关上，这是通过你们这块表开建立起来的，必须要把表留在这里，还要个人也在这看着，免得发生意外。” 年海尧马上道：“那我留下，队长你把你的表给我。” 不等周皓有什么动作，符予阳突然抬起手来一道白光直接迎着年海尧的脸呼啸而来，年海尧大惊之中慌忙要躲，时间却已经来不及，突然一条狐尾从侧边伸过来捆住他的脖子往旁边一拖，那道白光堪堪从他耳畔刮过，在天空中化为了一点。 年海尧满头冷汗，心知刚才已经在阎王面前走了一遭，符予阳九条狐尾飘散在身后，冷冷道：“你现在还有一个人留下来的信心吗？” 周皓拉住符予阳的手，劝道：“干什么，不要内讧。” 符予阳说：“我觉得我应该知道那个带走秋素子的男人是谁。”他说着又看向年海尧说，“那个男人的速度比我刚才的攻击还要快上许多，你有信心躲得开吗？” 年海尧深吸了口气，看着地下摇了摇头。 符予阳又看着周皓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过去，因为留下任何一个人，他落单了就会有危险，但是可以给毕剑锋指明方向，让他逃出来。” 周皓说：“可是那个男人不是带着秋素子在那边吗？” “刚才听毕剑锋的话，他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与现实世界不同的地方。那个男人既然能够在那个空间与现实世界来去自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你们背后跳出来。”符予阳道，“你快联系毕剑锋，我会在这个出入口用法力点一盏红色的灯，让他看见就马上逃出来。” 周皓马上联络毕剑锋去了，年海尧神情复杂地看着符予阳走到出入口开始施法，符予阳祭起红石珠，一抹妖艳的红光便从旋转的红珠里喷薄而出射向了天空！ 第72章 毒刃 符予阳控制着那束红光待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之后，周皓突然道：“他回来了！” 符予阳当即反手把红光一收，毕剑锋就顺着那道红光狼狈地滚了出来。 “后面还有人！”毕剑锋叫道。 符予阳想也不想就直接在手中运起法力，将那块表捏成了齑粉。 “别！”周皓痛苦地抱头喊道，“那东西很贵的！” 空间大门嗡一声在扭曲的影像中合拢，符予阳不理周皓，只朝毕剑锋问：“你刚才怎么了，追了那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吗？” “我当时跟在那个男人后面，看见他用腰后的刀朝空气划出了一道门，当时以为是逃跑的，于是想也没有想就追上去了。”毕剑锋回想道，“可是那个地方跟现实世界不一样，虽然与这边的地形建筑完全没有差别，但是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符予阳略微思考后说：“我觉得，你刚才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常泽市中白天的诡域了。” 毕剑锋惊讶道：“什么？!诡域不是在开元殿前吗？” 符予阳摇头说：“我的猜想是，诡域并不是只有开元殿前的广场那一小块地方，你当时也进去过那里，要从那出来的话，除了等到白天，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可是，一到白天的话不就从诡域里出来了吗？”周皓不知道从哪捡了张废报纸，从符予阳手里接过那一堆粉尘，“怎么他还会在白天的时候进入诡域呢？” 符予阳了然道：“这就得去问那个绑走秋素子的人了。” 毕剑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人就是制造诡域的人？” “还不能十分确定。”符予阳说，“不过他与诡域肯定有直接的联系，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对了，刚才你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毕剑锋说：“刚进去的时候他仍然在跑，我追了他一段路，他便开始拨出身后的刀跟我打。” “应该是他在看我们有没有人再追上来。”符予阳推测道，“他过了段时间确定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才放心跟你打。” 毕剑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跟他过了两招后就一直在逃，如果不是你那天给了我这颗珠子，我恐怕就回不来了。”说着他从上衣内侧口袋掏出那颗法珠。 周皓：“！” 年海尧看周皓表情不对，连忙小声道：“你怎么了？” 周皓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没什么。” 符予阳说：“既然是这样，以后就要加倍努力，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周皓走到符予阳的身边，一把搂着他的肩膀，符予阳：“？” 周皓朝毕剑锋道：“你在诡域里那段时间，有没有看见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 毕剑锋点头说：“当然，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周皓：“画出来吧。” 毕剑锋马上抽出数张便签纸在身前一挥，那些便签纸便像被无形的线垂挂在空中一般。 “起！” 随着这一声，那些便签纸开始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环绕着毕剑锋身边飞舞起来，毕剑锋从口袋里抽出钢笔随意一甩，那些红墨水便沾在了便签纸上，片刻后，随着环绕的速度越来越低，半米长的便签纸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上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像。 符予阳不出意料道：“果然是他。” 周皓惊讶道：“你认识？” 符予阳点了点头，画像上的人神情阴鸷，不是前几天杀掉碰瓷中年男人的平久津太阳还有谁，本来符予阳是记不住这人的名字，不过这人自我介绍时太令人有印象了。 “我之前亲眼看见他杀了一个男人。”符予阳说，“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帮助。” 年海尧道：“这个人不管是谁，他既然能在两个地方自由来去，要抓他肯定很困难。队长，我们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对策吧。” “可是秋素子被带进了诡域之后就没出来。”符予阳说。 周皓：“我留下来陪你找。”他又对毕剑锋和年海尧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把这里的情况跟上面说一下，也好有个应急准备。” 年海尧：“队长，那秋素子很可能已经遇难，留在这里对破案的进度没有任何帮助。” 符予阳也道：“皓哥你先回去吧，秋素子我一个人找就行了。” “不行！”周皓坚持地说，“予阳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毕剑锋突然道：“小心！” 与此同时，符予阳也感觉到一丝杀气从周皓身后透露过来，他拉住周皓的手往后一扯，只见半截刀刃从虚空之中刺出来，如果刚才反应慢半拍的话，周皓只怕会身受重伤！ “给我出来！”符予阳抬起手来，从指尖射出一道红线，那红线绕着刀刃打了个结，符予阳继而将红线在手掌中上下绕了两圈，猛地一拉！ 在刀尖凄冷的嗡鸣声中，一个男人握着刀把从虚空中现出了身形，正是平久津太阳，他的肩上还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秋素子。 符予阳冷笑道：“果然是你，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 平久津太阳森然一笑，说：“今天是你们找死，怪不得我！” 毕剑锋瞬间祭起一道霹雳符带着金光就轰了过去，随着一声巨响，符予阳的红绳也随之断开，高高扬起的尘土包围了平久津太阳原先所在的位置。 年海尧戒备道：“他死了吗？” “别大意了！”符予阳一挥手将红绳缚在毕剑锋的胳膊上，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 一抹刀光在转瞬间划过，现出平久津太阳的身形。 毕剑锋：“……” 年海尧：“你没事吧！” 毕剑锋反手摸了摸背后，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只听嘶啦一声，他的背部突然裂开了近一尺长的口子，肌肉纠结的背上先是出现了一道血线，血线继而越来越明显，露出里面的脂肪层和粉红色的肌肉。 下一刻，鲜血如同高压水管爆裂般喷射了出来！ 毕剑锋登时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剑锋！”年海尧惊呼道。 平津久太阳冷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符予阳急忙道：“不要凭肉眼看，那是他的虚影！” 年海尧意外道：“什么？！” 平津久太阳笑了，他将手中的刀微微举起，符予阳心道不好，立刻祭出三昧珠来向年海尧护去，同时拉住周皓的手朝空中一跃！ 年海尧只觉得眼前一花，犹如死神冰冷的呼吸擦肩而过，脑门顿时冒出冷汗，他抬起头来，看见符予阳于空中变换身形，九条狐尾于风中狂舞！ 符予阳感到身下隐隐的危机，他将周皓随手向远处扔去，同时狐尾范起白光，于刹那间向旁边平移出去。 下一刻，平久津于高空中现形，狠狠地斩在符予阳原先所在的位置上，脸上不由地浮现出诧异的神情。 符予阳：“红石珠，聚！” 本来在年海尧身周环绕的三珠中，红石珠登时化做熔岩火球射向天空，平久津太阳在空中躲无可躲，火球击中了他的腹部，登时大叫一声掉了下去。 那边的周皓于半空中从口袋中撒出草籽，那草籽于半空中生根发芽，以比周皓的坠落还要快速度瞬间长成了一株连接地面的藤蔓，在周皓快要摔到地上的前一秒拉住了他。 周皓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他关心地回过头去，喊道：“予阳，你没事吧！” 平久津太阳掉在草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符予阳缓缓地落在他的不远处。 符予阳说：“束手就擒吧。” 平久津太阳没有说话，年海尧背着晕倒的毕剑锋跑过来，又过去解开了吊在藤蔓上的周皓。 “予阳你好厉害！”周皓欣喜道，“这回功劳少不了你的。” 符予阳却说：“他还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别掉以轻心。” 平久津太阳笑了，符予阳道：“你笑什么？” “笑你可怜。”平久津太阳的目光就像嗜血的野兽，他抬手一舔手中长刀的刀刃，兴奋道，“你们还是多关心那个家伙吧，我这可是把涂满毒药的利器！” 所有人：“……” 周皓忍不住道：“对不起，你刚才好像舔了那把涂满毒药的刀……” 符予阳说：“他不是活人。” “什么！”年海尧惊讶了，“那他是……” “你用佛光一便知。”符予阳笑着说。 年海尧马上从怀里掏出佛印单手高高举起，平久津太阳的眼神登时变了。 说时迟那时快，符予阳瞬间一个俯身出现在平久津太阳面前，随之年海尧手中的佛印照射出万丈彩色佛光，平久津太阳登时痛苦地一声大叫，符予阳便伸手从他的影子里掏出一个女孩向后一扔。 “是秋素子！”周皓不可思议地接住她道，“居然可以把一个活人藏在影子里。” “不！——”平久津太阳捂住双眼，符予阳正想乘胜追击，一把抓过去却扑了个空。 平久津太阳突然消失不见了。 周皓疑惑道：“怎么回事？” “让他跑了。”符予阳懊恼地说，“我的速度没他快。” 年海尧突然道：“不好了，你们快来看看他！” 两人回过头去，见年海尧将毕剑锋翻过身来，露出背上狰狞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变青，连血也变成了黑色。 符予阳神情凝重道：“果然有毒。” 第73章 火框 符予阳中蹲下一把将伤口处的衣服撕开，就要低下头去，周皓连忙扯住了他。 符予阳奇怪道：“你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周皓气急道，“你就这么吸，不怕中毒？” 符予阳：“有什么好怕的，你赶紧放手，再晚要出事了。” 周皓气得脸都红了：“你就是不行！”他也蹲下来将符予阳推开，“还是我来比较方便一些。” 符予阳心想你是狗吗，吸个毒血还方不方便，他又转头对年海尧说：“你快看看秋素子有没有事，到时把人一起带回去。” 周皓低下头一闻，惊喜道：“这个毒是植物毒素！” “植物毒素？”符予阳没弄懂周皓的意思。 周皓点头道：“没错，我有解救的办法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几粒草籽撒在脚下，那草籽便长出根须没入出中，又迅速地发芽抽枝。 周皓皱着眉毛将那株植物的叶子扯下咬在嘴里嚼动片刻，呸一声吐在毕剑锋的伤口上，又伸手抹匀。 那叶子似乎十分苦，周皓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嘴角还有淡绿色的汁液。 符予阳不确定道：“这个真的可以解毒？” “放心吧。”周皓吐着舌头道，“这个植物的成份是根那种毒素相对应的，抹上就不会出大问题，咱们现在把他送去医院吧。” 符予阳回头去看年海尧：“秋素子怎么样了？” 年海尧正把秋素子背在身后，答道：“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周皓打了个电话，不久后从远处驶来一辆宝马，一个华丽的漂移停在众人面前。 车门自动打开，现出驾驶位上的尉亚军。 周皓吓了一跳：“军叔，怎么是你？” 尉亚军冷冷道：“先上车，净会给我惹事。” 符予阳坐上副驾驶位，周皓和年海尧带着毕剑锋和秋素子挤上了后排，宝马重新发动，于一片尘土中跑远了。 尉亚军一边开车一边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我和年海尧还好。”周皓说，“毕剑锋被人砍了一刀，刀上有毒，不过我采取了措施，应该没大事。” 尉亚军看了看后视镜里昏迷的毕剑锋，问：“那人是谁，怎么会被他砍到？” “不认识。”周皓说，“他有一把很长的刀，我听他的口音，觉得他应该是扶桑人。” 符予阳道：“如果他对我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他的名字应该叫平久津太阳。” 车里的人一起沉默了，片刻后尉亚军问道：“你跟他有联系？” “是的，不过也不算是联系，只是接触过。”符予阳毫不否认道，“之前他杀了一个男人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还跟他交过手，年海尧也可以证明。” 尉亚军从后视镜中看着年海尧：“是这样吗？” 年海尧说：“是的。” 尉亚军于是鼓励道：“予阳，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听听。” “不知道了。”符予阳说，“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也就是那天见过他一次。” 尉亚军想了想道：“毕剑锋当时是怎么受伤的？” “剑锋被那个人砍中了背部。”年海尧不放心地看了看毕剑锋背上的伤口说，“那个人的动作太快了，肉眼根本看不清。” 符予阳道：“他是什么背景我不知道，不过我以的感觉来说，他的动作应该是比光线的速度要快的。” 车里诡异地静了一秒，周皓从后面拍了拍他的头：“你这个小妖精还知道光速？” “什么小妖精？我是老妖精了好吗!”符予阳回过头横了周皓一眼，“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现在是怎么理解这个世界的，反正据我所知，光线是有速度的，一切事物的发生都是光线进入眼睛之后脑袋才会反应过来。” 周皓：“高中物理。” 尉亚军冷笑：“这是初中物理，你果然没有好好读书。” 周皓讪讪不说话了。 符予阳没理他们俩，自顾自地说：“平久津太阳的速度在爆发的十分之一瞬间是肯定超过了光的速度，所以我当时看到了两个他，当然，我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速度是要在地面上有借力点才能施展开来，所以把他引向了天空。” 周皓回想到符予阳当时的纵身一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想着是一鼓所气抓住他的。”符予阳摇头自嘲道，“可我还是大意，让他给跑掉了。” 年海尧说：“上次你也是这样。” 符予阳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不说话。 尉亚军突然一踩刹车，停在了一栋建筑外面，周围全是树林，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符予阳奇怪道：“这里似乎不是医院。” “他这个样子不可能去医院的。”尉亚军拔下车钥匙道，“我已经叫了人守在里面了，动作快点。” 众人一起下了车，还没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军人早就等候在此。 尉亚军叫道：“小伍，过来帮忙！” 那男人应了一声，小跑过来。 周皓说：“军叔，你一早就让伍子寒等在这里了吗？” 尉亚军沉声道：“他能控制人体细胞的分裂与死亡，帮助毕剑锋恢复伤口很有效果。” 年海尧背着毕剑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大楼里人员稀少，十分安静，众人来到门边的接待室内，将毕剑锋趴着放下，又将秋素子放在沙发里。 “都让开吧，看我的。”伍子寒一脸自信地说，他将手拂在毕剑锋背上的伤口处，符予阳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法力的流动，正想看看他是怎么治疗毕剑锋的，谁知两分钟过去了，毕剑锋的伤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皓轻轻一扯尉亚军的衣角，小声问道：“军叔，他伸着一只手在那里是摆造型吗，旁边有人拿照相机拍照？刊登时能不能把我的脸抹了或者换张没拍到我的角度，我不想上军报。” 尉亚军：“……” “小伍。”尉亚军说，“怎么回事？” 伍子寒的额角有冷汗流下，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伤口愈合不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登时齐齐吃了一惊。 年海尧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能力不行！”他轻轻拍了拍毕剑锋的脸：“剑锋？剑锋！！” 毕剑锋的嘴唇已经因失血变得十分苍白，之前周皓为他的伤口消去了毒，但是刀伤一直不好的话恐怕也会失血而死。 伍子寒摇了摇头，他的神情也不些不确信，遂抬腿从军靴处摸出军刺往自己手臂上一割，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年海尧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救不了人也不用这个样子啊！” 伍子寒嘴角直抽，似乎疼得很，然而下一刻，他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止住了血慢慢地合拢来，最后完全愈合连道疤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他手臂和地上还有许多血，所有人都要以为刚才的只是幻觉。 符予阳蹙起了眉，伍子寒这一手实在漂亮，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法力的波动，之前的周皓也是，难道这三千年来，人类除了修真，还学会了另外一种大相径庭的修炼方式？ 年海尧似乎也被吓到了，然而他很快就说：“那为什么剑锋的伤口还是好不了？” “不知道。”伍子寒摇头道，“我能感觉到他伤口上细胞的状态，但是却不能去控制它们，我一使用能力，好像就有另一股力量让它们纹丝不动。” 尉亚军：“你们说他是被平久津太阳的刀砍的？” 符予阳点头说：“没错。” “那没错了。”尉亚军道，“那把刀应该有阻止愈合的能力，算了停下吧，别做无用功了。” 年海尧马上说：“为什么？！那快把他送医院，不然他会死的！” 周皓却道：“你想让医生们看到一个无法缝合伤口的患者吗？信不信第二天早上我们所有人都会上头条，你还要不要穿这身绿皮了？” 年海尧似乎恼火地很，他愤然道：“队长，我知道你跟剑锋早就不对付，但是他怎么说也是你的战友，现在他快死了，你还只顾着自己的位置吗？” “你说的这话让我很想揍你，不过不是现在。”周皓转头对尉亚军说，“军叔，要不叫我妈过来吧。” 尉亚军疑惑道：“雨晴？她能帮什么？” 符予阳也觉得奇怪：“你妈现在能帮上什么忙？” 周皓说：“我记得我妈的房间里有个结界，说是可以让时间加速流逝，既然如此，那么减缓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符予阳稍微一想就知道周皓要干什么，可以他还是不放心，道：“你确定吗？” “我确定。”周皓看着符予阳的双眼透出温暖的笑意，“你和军叔可能都不知道，我妈在一个文学城写什么*小说，她写得慢，一小时才两三百字，不把时间放慢她如何应付一天三千的更新量？我肯定她能在毕剑锋身上也施下这个结界。” 尉亚军点头说：“既然是这样你就带着毕剑锋回家找雨晴吧，现在就走。” 周皓马上就行动起来，在符予阳的帮助下背起毕剑锋。 尉亚军又说：“年海尧留下，把秋素子安顿好后再将今天的详细经过报告给我。” “是！”年海尧立正道。 周皓催促符予阳道：“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等等。”符予阳在毕剑锋身上摸索，“我记得他曾经留下过一个标记。” “什么标记不标记的，再不走他就死了！”周皓抬脚要走，被符予阳一把扯住。 符予阳从毕剑锋身上摸到一张便签纸画就的符，笑道：“找到了，就是这张。” 周皓：“什么？” 符予阳动起法力，那符纸便开始燃烧，他将符纸在空中画出一道一人高的火焰框，火焰虚浮在空中跳动着，现出里面的景象。 周皓惊讶道：“这不是我妈的房间吗？” “知道就好，还不快进去！”符予阳在他身后用力一推，两人便背着毕剑锋跨过了火框，火框继而猛地熄灭，留下了一地黑色的纸灰。 第74章 阴谋 “这里真的是……”周皓的双脚踩在地板上转着看了一圈，神情震惊道，“我妈的房间。” 符予阳从他背上把毕剑锋卸下，说：“不是你妈的房间还能是哪？别呆着了，赶紧找找你妈在不在外面。” 周皓跑去开门，拉开的一瞬间看到门外站着披头散发面无表情且肤色惨白的路雨晴，登时吓得大叫一声：“妈呀！” 路雨晴一身白纱衣阴森森道：“哎，叫妈干嘛？” 周皓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贞子！” “我才被你吓死了。”路雨晴推开周皓走进房间，“刚洗完澡就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你是怎么进来的……予阳？你怎么在这里，毕剑锋怎么在我床上，赶快把他弄下去！” 符予阳说：“我们是特地赶回来的。”他将前因后果快速给路雨晴说了一遍，请求道：“我们希望你能为毕剑锋施下减缓时间流动的结界，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快找到平久津太阳，让他解除毕剑锋伤口上的咒术。” 路雨晴本来还在察看床上的平久津，听到这话马上回过头来说：“平久津太阳，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符予阳点头道：“没错，这是那个男人亲口对我说的。” 路雨晴：“你知不知道秋素子也姓平久津。” “她不是姓秋吗？”符予阳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回忆起尉亚军的话，“我想起来了，尉亚军的确说过秋素子是姓平久津的，我忘了!” 路雨晴蹙眉道：“据我所知，秋素子的确是有一个同胞哥哥，不过她的哥哥早在去年前的海啸中丧命了。” 路雨晴这样一说倒是证实了符予阳的想法。 “那这么看来，平久津太阳的确就是秋素子的哥哥，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杀秋素子的原因。”符予阳说，“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漂洋过海来杀人呢？” 两人似时想到了什么，异口同声道：“蓝雪姬！” 路雨晴急忙说：“你把毕剑锋留在这里吧，房间里的速度已经很慢了，到今晚十二点的时候，这个房间只会过去半个小时。一定要找到平久津太阳，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符予阳应道：“这个是自然，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了。” “不。”路雨晴说，“我还有一个人要找，把他独自留在这里没事的。” 符予阳看了一眼周皓，周皓道：“快走吧，再拖下去他就真没命了。” “那我们先走了。”符予阳告辞道。 他与周皓一起离开了房间，房门重重地关上，门缝亮起细微的蓝光，随即又暗了下去。 “去哪找？”周皓问。 符予阳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说：“先出去吧，总比一直呆在这里好，我们先换身便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 周皓兴奋一口答应道：“好！” 符予阳总觉得他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事情。 延缓时间的房间里。 路雨晴着一身青绒绕边的白丝曲裾，头上简单地绾了个髻，点缀了几颗细碎的梅花小簪，及腰的长发用一根青丝带束在身后。 她重新为自己施好了妆容，皮肤不像刚出浴时如死灰一般，恢复了活人的红润生气。 “尉亚军……”路雨晴神情复杂，她一挥披帛，整个人便在一片蓝光中消失不见了。 尉亚军站在落地窗前，窗外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即使是隔着玻璃也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份与天空相接的辽阔。 “首长。”年海尧走到尉亚军的身后递到文稿道，“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事情过程。” 尉亚军不置一词，他回过头来接过那份文稿，只粗略地翻了一遍便将它扔回了办公桌上，重新看着大海。 年海尧想了想又道：“首长，我还有件事情要跟您汇报。” 尉亚军偏过头来：“说。” 年海尧：“我怀疑符予阳。” “哦？”尉亚军淡淡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年海尧咬牙说：“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的脚下就已经死了一个男人，但是我并没有看见那个扶桑人。” 尉亚军说：“予阳说那个扶桑人的速度很快，谁都追不上。” “您相信他的话吗？”年海尧向前走了一步，“他是妖怪，还是一只九尾狐妖！” 年海尧说：“狐妖生性狡猾，对人类的提防之心不会少，我觉得他说的话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完全去相信。” 尉亚军不发一言，年海尧急忙道：“首长，我说的是真的，您忘了三千年前的妲已了吗？” “妲已是女娲派来灭商的，予阳是谁派来灭咱们的？”尉亚军瞥了年海尧一眼，年海尧立刻讪讪不说话了。 尉亚军说：“行了，我会注意的，你先下去吧，那个扶桑人应该会继续出现，我们仍然要盯着。” 年海尧只好立正敬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空中便传来了一个女声。 “这就是你勾搭狐妖的用意吗？” 尉亚军丝毫没有觉得意外：“雨晴，你来得比我料想中的慢。” 一阵阴风刮过，蓝风闪烁中，路雨晴衣袂飘然地出现在尉亚军身后。 尉亚军回过头来，说：“你穿的这身衣服，比世界上任何一件都要好看。” “我今天来不是找你说衣服的问题的。”路雨晴冷冷道，“秋素子在哪？” 尉亚军：“她在隔壁的休息室好好躺着，你要去看她就请随意。” 路雨晴一步三摇地走到尉亚军身边，说：“我知道她肯定没事，因为你还要利用她。我只是觉得，一个国家的高级军官居然跟有着死仇的扶桑人勾结在一起，真是讽刺。” 尉亚军看着路雨晴，路雨晴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挑衅一摸耳朵上的翠叶环，道：“怎么，不爽？” 尉亚军笑了。 “随你怎么说，我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尉亚军抽出手来，虚空洞开缝隙，现出不远处桌上的茶杯。 从路雨晴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尉亚军的手没入空气不见了，而办公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拿起了那盏茶。 尉亚军细细品了一口茶，深深吸了口气，虚空的裂缝重新化为乌有。 路雨晴：“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但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无辜的人不应该枉死。” “你觉得，到目前为止，死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吗？”尉亚军反问。 路雨晴道：“难道不是？周皓之前的武警部队里死去的郭露，还有孟姐的丈夫，这许许多多十来条性命……” 尉亚军再次认真地说：“你觉得他们是无辜的？” 路雨晴：“……” 尉亚军细细地说：“郭露，年方三七，于一年三个月零八天后与一名已经校级军官通奸，再过两年，那名校级军官的妻子将会在丈夫的背叛中绝望服下安眠药，留下不足三月的男婴，你觉得她无辜吗？” 路雨晴：“这不是……” “你别急。”尉亚军继续道，“你那个孟姐的丈夫，平时抽烟醺酒，于九个月后的一次醉酒中将孟姐打伤，以致右腿终身残疾，更严重的是，当时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这次的流产将会让她以后的身体极度虚弱，一生饱受病痛折磨。还有下一个……” 路雨晴：“所以你就叫一个扶桑人杀了他们？” 尉亚军理所当然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们死了，至少对别人有好处。” 路雨晴仍然十分气愤，她摇头说：“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巧妙地引导他们，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的确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尉亚军无不同意道，“但是却是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 路雨晴：“你这样一刀切的行为是不对的，这死去的许多人里面，并不是每一个都无可救药！” 尉亚军说：“可惜我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去管他们，在他们做出这些伤害别人的事情之前，我只好先处理了他们。” “我以前知道平久津太阳杀人，只以为是他自己一人的想法。我找了他那么久，就是想让他停止这种行为。”路雨晴惨然一笑，“只是我没想到，原来在他的背后，居然有你的支持，怪不得能在这片不属于他的土地上如此肆意妄为。” 尉亚军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太辛苦了，想想蓝雪姬到来之后，去年的那场冰灾，让多少归乡的人无法顺利团圆。” “对不起，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这些事情。”路雨晴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尉亚军，“我有我的原则，请原谅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路雨晴拂袖而起，在一片焕发的蓝光中消失了，办公室中只余尉亚军一人。 第75章 见面 十分钟后，伍子寒慌慌张张地闯进办公室。 “不好了！”伍子寒道，“路雨晴刚才去到休息室打伤了年海尧，还把秋素子带走了！” 尉亚军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意外，他看着窗外的大海微微笑了：“带走就带走吧，不带走她，怎么找得出真凶呢？” 日头正盛，符予阳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逛，周皓蔫巴巴地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心情不好。 “你怎么了？”符予阳停下脚步道，“中暑了吗？” 周皓强行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周皓走快了几步跟符予阳并排走，符予阳觉得他挺奇怪的，现在这么好的二人世界，没理由不大献殷勤，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对，自己不就是妖嘛。 果然，周皓走了几步，心思重重地停下来道：“予阳，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能回答我吗？” 符予阳说：“如果你问的是我和毕剑锋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他没什么。” “真的？！”周皓眼睛唰地一亮，随即不确定地说，“可是你跟他已经住了这么多天，不会是在骗我吧……”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还要去找那个扶桑人，你自己慢慢想吧。”符予阳悠悠地走远了。 “等等我！”周皓赶紧跟了上去。 周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紧掏出来接了。 “喂。” 年海尧：“队长大事不好！秋素子被人闯入总部大楼带走了！” 周皓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是谁？！” 符予阳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年海尧说：“是一个女人，装着与昆仑山上的人风格挺接近的。” 周皓疑惑：“昆仑山上的人的风格？” 年海尧：“嗨”了一声：“就是古装！” 周皓：“……” 年海尧：“队长？喂喂队长？喂……” 周皓默默把电话挂了。 周皓看了符予阳半晌，最后说：“不好了。” 符予阳：“怎么回事，你快说。” 周皓想了想，道：“有个人闯进总部大楼带走了秋素子，我听年海尧的描述，觉得那人可能是我妈。” 符予阳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秋素子是因为她哥哥所以被带入了总部大楼，但是按尉亚军原先的意思来看，她应该是要被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如今秋素子被擒，计划就会被打乱，路雨晴只得去那把人抢了出来。 “你别急。”符予阳安慰道，“年海尧不认识你妈，也许并不是她。” 周皓烦躁道：“不可能，在现代这个社会，除了我妈，还会有谁在日常生活中穿古装！” 符予阳说：“你妈带走秋素子是为了什么？她已经知道秋素子就是平久津太阳的妹妹了。” 周皓：“你的意思是……” “依照你妈的态度，她应该是要用秋素子把人引出来了。”符予阳道，“虽然仍然不知道平久津太阳是为什么杀人，不过他之前没有成功带走他的妹妹，这时秋素子再在外界出现的话，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周皓马上重新拿出手机，拨号出去，道：“现在马上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码的所在地，尽快回复我。” 周皓把手机挂了，说：“我已经叫人帮忙用卫星定位来找我妈了，只要手机在她的身上，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她在哪，就怕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符予阳：“放心吧，现在太阳还未下山，你妈就算想做什么，也得等到晚上阳气尽失时才能有大的动作。” “阳气尽失？”周皓好奇地说，“你知道我妈的事实吗，我问过她，可是她从来都不跟我说。” 符予阳当然不可能直接跟周皓说路雨晴已经不是活人了，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夜晚会是她的主场。” “好了，在那边的消息回来之前，我们先去吃冰激淋吧。”符予阳一脸克制不住的兴奋道。 周皓意外地说：“冰激淋？” 符予阳失望道：“不好吃？那算了不要了。” “买买买！”周皓身手敏捷地买去路边的商店给符予阳拿了一支雪糕回来，“吃吧，不够再买！” 符予阳白了他一眼，撕开包装，先是轻轻舔了下，觉得味道不错才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一轮弯月挂在树稍上。 符予阳趴在草丛里，九条狐尾已经完全伸展开来惬意地铺在身后，他嘴里还啃着一支蛋筒，用另一只手将眼前的草拂低，盯着下面的高速公路。 “予阳，你不要紧吧。”周皓看着他身后堆了一米高的包装纸垃圾，嘴角直抽，说，“你已经吃了五百块钱的冰激淋了，肚子没事吗？” 符予阳头都不抬一下，只全神贯注地看着高速公路上的情况：“怎么，你心疼钱了？” “我不是心疼钱。”周皓在符予阳身边躺下，拿起一条尾巴蹭了蹭符予阳的鼻子，说，“我是担心你一下吃这么多会吃坏肚子。” 符予阳一把将自己的尾巴夺回去，道：“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撑死了也不会吃坏肚子的！”他看了看周皓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身后空空如也的纸箱，质问道：“不是让你再去买个几百块钱的吗？怎么连一根都没有带回来！” 周皓尴尬地笑了笑，瞬间脸色一变，问：“你盯了这么久，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发现。”符予阳无聊地舔着雪糕，“太平得很。” 周皓马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得到的坐标的确就是这里啊。难道是虚假情报？” “你这么急干什么？”符予阳了然于胸道，“虽然人没出现，不过这里的阴气已经聚集得比寻常地方都要浓厚，应该就是这里不会错了。” “阴气？”周皓也看了看下面的高速，又转过头去看符予阳，“你确定不是你吃太多冰激淋的缘故？” 符予阳瞬间就把蛋筒塞进周皓的嘴里。 “冷吗？”符予阳冷冷道。 周皓把蛋筒拔出来，不住称赞：“好甜……不对！” “怎么是暖和的？”周皓一脸震惊，不相信地再次舔了舔，道：“真的是暖和的！” 周皓嘿嘿直笑：“予阳你好贴心，大晚上还怕我着凉。” 符予阳劈手把冰激淋夺了回来，怒道：“只是让你知道个感觉，不是让你吃的，居然还舔了两口？” “……”周皓说，“什么感觉？” 符予阳说：“因为阴气重的原因，你的魂魄已经感觉到冷了，所以吃到冰激淋的时候才会觉得它是热的，明白了吗？” 周皓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符予阳又说：“你现在只是感觉到暖和，等什么时候觉得它滚烫无比了才是最严重的时候。” 周皓有点不敢相信：“会这样吗？” “换算了一下，那应该是极冰地狱了。”符予阳说，“你的肉身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你的魂魄已经被冻成一块，哪怕只是一阵微风，都足以让你灰飞烟灭。” 周皓道：“完全不能想像，你这样的，对我来说都是很神奇的东西了。” 符予阳还觉得周皓那套不用法术就能控制植物的技能更神奇，不过既然已经说是玉佩的原因，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符予阳突然扯了扯周皓，道：“奇怪，刚才高速上面还车水马龙的，怎么现在一辆都没有了？” 周皓闻言朝更远的地方眺望了一下，说：“应该是封道分流了，我们果然没有蹲错，一定是这里。” 此时高速上漆黑一片，远处的灯火如同星星一般在夜中闪烁，周皓完全是两眼摸瞎，正想掏手机出来照明却被符予阳立刻制止了。 符予阳小声道：“别出声，他们要来了。” 果然，高速公路一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响动，片刻后一个白衣女子拨开草丛走了出来，与此同时，高速上的反光片俱亮起幽幽的蓝光，在黑夜中形成了一条星路，延绵伸向长夜的尽头。 那女子正是路雨晴，她身后则跟着秋素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秋素子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和服，与路雨晴相得益彰，却又差距极远。 秋素子走上前来，她已经不复白天活泼可人的模样，在路雨晴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路雨晴烦躁地一抽袍袖，秋素子只好退了回去。 周皓小声道：“我妈似乎很不喜欢秋素子，可是她平时对人家还挺亲切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符予阳冷笑着说，“秋素子是尉亚军交给她的人，她当然得做足表现功夫了。” 周皓：“你平时都看出来些什么？” 符予阳蹙眉，虽然他的确想不出路雨晴与秋素子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她对从尉亚军那边的人都那样反感的程度，相信对秋素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路雨晴没有迟迟将秋素子带离深泽的原因，因为路雨晴怀疑秋素子是尉亚军的眼线，如果把秋素子带回她的老家，恐怕只会横生枝节。在办完整件事情之前，能拖则拖罢了。 “有情况了！”符予阳看着高速公路突然道。 只见地面上一团黑影迅速朝高速上的两人靠近，就在要接触到的一刹那，路雨晴突然朝着天空升起，飞舞着衣袂如月下谪仙。那黑影又马上靠近秋素子，路雨晴双手变幻，火红的光丝犹如燃烧的细绳在她手中亮起，瞬间结成一把琵琶！ 路雨晴曲起无名指在弦上轻轻一弹，只见秋素子身周瞬间亮起一道球状的光幕，将那团黑影远远地弹开！ 周皓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予阳，我妈是仙女！” 符予阳赶紧把他的下巴托回去：“别吵，好好看！” 第76章 伏法 那黑影在地上抖动两下，继而从里面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形，正是平久津太阳。他抽出背后的长刀，摇摇指着天空中的路雨晴。 路雨晴轻拂了一下琵琶，丝弦顿时发出如流水般的音调，她朗声道：“平久津先生，您可真是让人家找得好生辛苦呢。” “放了我妹妹。”平久津太阳说，“我可以看在你曾经照顾过她一段日子的情份上不杀你。” 路雨晴骤然发出一阵狂笑。 “就凭你？”清冷月光中的路雨晴挥起披帛，划出一个优雅的半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本来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跟你的妹妹作最后的话别，但是现在……” “死吧。” 那披帛突然焕发出如玉般莹莹的白光，继而分成两条，带着幻化出的无数蓝色花瓣一先一后朝平久津太阳回旋绞去。 那披帛瞬息间就到了平久津太阳的面前，平久津抽刀一挥，嘶拉一身将披帛从中间劈成两半，第二条随后而至，被他刀尖向上一挑，花雨顿时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 路雨晴轻轻拨动音弦，随着悦耳的声音响起，掉落在地上的披帛顿时再次发光如飞鱼游动，四条流光围绕着平久津太阳渐渐朝中间逼近，带着满天飞舞的花瓣，竟是将他所有的路都生生堵死！ 符予阳：“原来是烧槽，果然能死灰复燃。” “什么是烧槽？”周皓看得目不转睛，随口问道。 符予阳说：“是一种焰材所炼制的琵琶，它的声音可以控人心灵，如果在制作的时候再加上凤羽，威力会更加强大。奇怪……既然她有如此厉害的法器，要制住这个扶桑人其实轻而易举啊。” 路雨晴漠然道：“你已经逃无可逃了，秋素子就在这里，还有什么遗言要对她说吗？” 平久津太阳闷声不答，他猛地一转刀柄，刀光在他的身后亮起一圈然后发出剧烈的爆炸，四道流光在爆炸中的冲击波中被远远吹开。 尘烟中，一点寒光闪烁，空中的路雨晴赶忙避开，一道渗人的白光刹那间出现在她耳畔，路雨晴惊呼一声，一段断离的青丝缓缓随风飘落。 路雨晴忍不住道：“好快的速度。” 地上的烟尘散去，原本在其中的平久津太阳却早已失去了他的形踪，路雨晴不得不飞低了一些细细去找。 “跑了？”路雨晴道。 光幕中的秋素子哀求说：“雨晴姐姐，你不要跟哥哥打了。” 路雨晴立马道：“不行，他背着我杀了那么多人，我不能饶了他！” 草丛中。 符予阳轻声说：“你妈要出事了。” 周皓呼吸停了一下，马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等着看好戏吧。”符予阳说，“你妈只是利用平久津太阳在空中速度不快的优势暂时压制住了对方，但现在平久津破了她的限制，这可就难说了。” 周皓：“……” 路雨晴凌空向后翩然一转，手指齐动开始弹拨琴弦，那声音如有实质地水纹般散开。 “现身吧！”路雨晴喝道。 一线白光瞬间出现在路雨晴的腰间，继而出现了平久津太阳，他抽刀的瞬间路雨晴尖叫一声从空中摔了下去。 周皓马上就要冲过去，符予阳感觉到身边的草丛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你干什么？”符予阳扯住他道，“过去是找死！” 周皓：“那是我妈！” 周皓甩开符予阳的手，漆黑的夜中，山野树木抽藤出蔓如狂蛇升起，继而瞬间朝着平久津太阳涌去！ “去死吧！”周皓在跳下坡的瞬间踩上一条木桶粗细的藤蔓，手中捏着一把草籽迎风冲去。 符予阳指间蓝光闪烁，化作一颗流星没入了周皓的后背。 周皓领着如潮水船汹涌的乱藤，刹那就盖没了平久津太阳的头顶，他将草籽撒开，那些草籽在风中生出根须，落在藤蔓层上便向下面更加疯狂地生长起来。 周皓又从口袋里掏出草籽继续抛洒，只听脚下的藤蔓咯吱直响，一道带着杀意的冷意在他的脖子边上转瞬而过，在寒光闪现的前一刻，周皓跳了出去。 “尉亚军的人？”平久津太阳在密密麻麻蠕动的藤蔓裂缝中现出了他的身影，“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周皓的额角已经冒出冷汗，他的警惕之心却不减，再次跳向旁边较高的一条藤蔓爬了上去，身后挥散出一个莹光的人形虚影。 下一道刀光闪烁，周皓原来的立足之地已经被一刀两断，失去生机的藤蔓无力地掉回了地上。 藤蔓载着周皓迅速朝远处移动，又生出数张巨大的树叶挡住了平久津太阳的视线。 “你不是要我去死吗？！”随着平久津太阳的声音，那数片树叶也随之被四分五裂，符予阳远远看去，只是而光凭肉眼的话，几乎没有看见他有过拔刀的动作，平久津抽刀的速度实在太过恐怖。 平久津太阳胡乱挥砍身边的藤蔓，然而藤蔓越生越多，他已经失去了周皓的位置，不得不劈开了一条通道向外逃去。 “窝囊的家伙！”平久津太阳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平久津太阳又猛过回过头来：“路雨晴呢？！” 然而四周除了植物生长的唏嗦声，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然而从符予阳的角度来看，周皓已经控制着藤蔓找到了路雨晴，然而路雨晴似乎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割破了道口子。 “妈，你没事吧。”周皓关心道，他又小心地盯着平久津太阳那边的情况，生怕那人会找到他们瞬间冲过来。 路雨晴摆手说：“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皓说：“我听说你带走了秋素子，所以叫人查了你的位置然后找来了，秋素子呢？” “放心吧，她命硬得很。”路雨晴以袖掩口咳了两声，“在明年春天来临之前，她都不会有事的。” 周皓：“明年春天？” 就在此时，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将这段高速公路照得亮如白昼！ “举起手来，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天空中，一架直升机轰轰作响，强烈的劲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巨大的探照灯光直直地打在平久津太阳的身上，将他的脸照得一片惨白。 直升机上的人继续用扩音器道：“举起手来，不要反抗，争取宽大处理……” 秋素子一路狂奔到平久津太阳前面，哭着说：“哥哥，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平久津太阳反握住秋素子的手，他有些畏惧地盯着直升机，仍然倔强道：“我说过，我会带你走。” 他将秋素子拉到身后，拔出刀来以尖指着直升机：“我不会让他利用你的，今天就跟他一决死战！” 秋素子泪流满面：“哥哥，不要……” “你先躲开，我害怕会伤害你。”平久津太阳说。 周皓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顿时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发现居然是符予阳。 “予阳，你没事吧。”周皓拉住符予阳的手道，“那个扶桑人的速度太可怕了，还好我躲得快，你没跟着我一起上真是太好了。” 符予阳白了他一眼，刚才他给周皓施了幻光术用以迷惑平久津太阳的视觉，这也是为什么平久津太阳会劈空的原因。 符予阳没有提幻光术的事，反而道：“你太冲动了，这回运气好，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旁边的路雨晴顿时一脸的意味深长，符予阳全当没看见。 路雨晴说：“把这些植物收了吧，周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别再让他找到机会跑了。” 周皓点了点头，他闭上眼，那些藤蔓便像蛇一样，纷纷从高速公路上撤回了草地里，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从天而降的光柱下，秋素子被平久津太阳护在身后，平久津太阳以长刀指天，但是并未发动攻击，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直升机上的人再次说话了，但是这次换了一个人的声音。 “交出秋素子，我们承诺不会杀死你。”尉亚军的声音说。 “八格！”平久津太阳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他继而道，“你们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我妹妹！” “哦？”尉亚军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度危险且具有压迫力，如同慢慢靠近猎物的黑豹一般，他缓缓道，“那你就去死吧。” 平久津太阳当即脸色大变，他当即对着直升机就是凌空一刀，继而转过身来拉住秋素子的手开始狂奔！ “……” 平久津太阳没有跑出两步就停下脚步，跪倒在地，抽泣中的秋素子惊疑不定地问道：“……哥哥？” 咚。 他的头不知何时已经被整齐切断，在死前仍然保持着逃跑时的神情，双眼却已经失去了神彩，掉落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秋素子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哥！——” 鲜血从平久津太阳的脖颈处喷了出来，登时将秋素子的和服染得腥红一片，在秋素子放声的怮哭声中，隐藏在暗处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直机升缓缓落下，尉亚军一身军制风衣，他背着灯光，神情隐藏于黑暗之下，带着伍子寒来到平久津的尸体前。 “你的哥哥杀了很多人。”尉亚军说，“是为了你，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秋素子抬起头来，仇恨地盯着尉亚军。 尉亚军：“伍子寒，收拾平久津太阳的尸体，年海尧，把秋素子带走，好好安顿。” “你这个魔鬼！”秋素子哭喊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 年海尧上去架起秋素子往直升机上走，秋素子大哭大闹，途经尉亚军身边时呸地唾了他一脸。 所有人寂静无声，周皓想走上去，连忙被符予阳拉住了。 伍子寒怒不可支地要去找秋素子麻烦，尉亚军伸手拦住了他。 尉亚军冷冷道：“尸体。” 伍子寒只好调头回去。 “麻烦给我包纸。”尉亚军道，“谢谢。” 旁边有人递上来一包餐巾纸，尉亚军便接过来把脸上的口水擦了。 尉亚军走到秋素子面前，秋素子已经做好被杀的准备，闭上了双眼，她瘦小的身躯却仍然因恐惧而颤抖不已。 “小姑娘。”尉亚军微笑着说，“你还有半年的时间。” 尉亚军一挥手，秋素子便被年海尧拉走了。 直升机起飞，强光也于夜色中消失，周围的那些人于一瞬间退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连路雨晴也化作蓝光消失不见，唯独收拾尸体的伍子寒还在忙活。 符予阳和周皓走上前来，周皓道：“小伍，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伍子寒把平久津太阳的头重新接回脖子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他将平久津背起来的时候头居然不会掉下来。 伍子寒又把那刀鞘捡了起来，但是长刀仍然遗留在地上。 伍子寒有些不好意思，说：“报歉，麻烦帮我把刀□□来。” 第77章 异能 周皓过去捡起那把近两米长的刀，将它插回刀鞘里，伍子寒道了声谢，正要离开时他身后的尸体突然抬起手来拔出了长刀！ “小心！”周皓没想到死人也能复活，登时被骇了一跳。 伍子寒却躲闪不及，被那尸体一刀捅来，齐齐被长刀贯穿腹部！ 伍子寒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操！” 那尸体在刺完伍子寒一刀后终于垂瘫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机。 “你没事吧！”周皓跑过去将堪堪要倒下的伍子寒扶稳，符予阳则跑去看了看平久津太阳的瞳孔，这回真是死得透透的了。 伍子寒咬得牙齿格格直响，道：“我没事，这杂毛居然跟蛇一样，被砍了头还能搞出点事情来。” 符予阳说：“尸体我来吧，皓哥，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不要马上拔刀，会大出血的。” 伍子寒挥开他俩人，道：“没事，你直接拔就好了，我好得很。” 符予阳不解地说：“这一刀至少伤到你的内脏，拔了出会事的。” 伍子寒摇摇头，周皓却握上了刀柄，直接往外一抽。 “啊！” 伍子寒痛叫一声，血箭一下就飙射了出来，然而又在数秒后平息了下去。 符予阳便看见伍子寒腹部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回去，连疤也不留，若非衣服上的血迹，还真看不出他在一分钟前被刀捅伤过。 只是符予阳并非感觉到有法力灵气的波动，他又联想到周皓控制植物的事情，难道现在真的有另一种能力体系是他感觉不到的？ “你还好吧。”符予阳说。 伍子寒：“放心吧，我没事。” 高速因为渐渐解除了封锁已经开始有车流来往，不远处的路障后还停了一辆警车，是给伍子寒用的。 周皓说：“今晚外面的事情忙完，但是里面的事情还有一大堆，你先回去，我有空再找你。” “那毕剑锋呢？”符予阳道，“他还在你妈的房间里呢。” 伍子寒听到他们的对话，说：“你们把他带来总部大楼吧，之前我的能力无效是因为他的伤口被诅咒了。” 周皓于是道：“那我来开车，先去我家接毕剑锋，然后再去总部大楼，反正从这个方向是一条路顺过去的。” 伍子寒点了点头，三人便上了车，沿着高路的车流扬长而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家都关灯入睡，符予阳一路急匆匆地跑回周皓家的门前，拍门道：“晴姐！快开门，我没带钥匙！” “钥匙在这。”周皓紧随其后，说，“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反正我妈说了，那个房间既然过了午夜，时间也只过去半小时，现在才十点。” 符予阳一把抢过钥匙，拉开门跑了进去。 周皓在后面道：“予阳，你没脱鞋！” 符予阳一路跑到路雨晴房间前，路雨晴明显不在家，他便直接冲进房间里，看见仍然昏迷在床上的毕剑锋。 周皓来到楼梯口的时候符予阳正把毕剑锋扛着往下走。 “快让开！”符予阳不由分说地拨开了周皓。 周皓的表情顿时有些受伤，他想说什么，思考再三还是忍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只是这么一点时间，伍子寒却有些不耐烦了。 伍子寒：“怎么这么慢？” “不好意思，是我跑慢了。”符予阳此时也顾不得对方态度不好，将毕剑锋俯身趴在车后的座位上，说，“你能治疗他背上的伤口吗？” 周皓连忙说：“不怪他，是我给钥匙给慢了。” 伍子寒奇怪地看了两人各一眼，他随意地将手住伤口上一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开始迅速地愈合，肌肉、脂肪、皮肤，居然比毫无损地合拢回去，符予阳不得不惊叹 这夸张的治愈速度，相同的伤口放到他自己身上，要做到同样的效果的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的。 然而更加让符予阳注意的是，他仍然没有感觉到有法力的波动。 周皓坐上了驾驶位，道：“走吧，我们回总部，除了一大堆报告要写，还要大吃一顿。” “别说了，这几天为了连环杀人犯的事情几乎没怎么睡觉。”伍子寒想上车却被周皓赶到了车后面，跟一个伤患和一个尸体坐一块，周皓又招呼符予阳坐到副驾驶位上，“他谁啊，这是首长派给我的车好吗？” 周皓欣然道：“你可以尽情地把这事跟首长如实报告。” 符予阳：“怎么，这个座位有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周皓吡牙一笑，“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啦！” 伍子寒慌忙说：“喂，这两个家伙还没捆好呢……我操倒我身上来了！” 半小时后，车子以一记响亮的刹车停在一座树林里的大楼门前，门外还停了许多车，各式各样，符予阳还看到一辆加长林肯，对这种车有印象是因为符予阳当时认识这个世界时觉得这车特别出众。 周皓下车，又殷勤地跑去给符予阳开车门。 伍子寒在车后座上被一伤一尸压下面，哀嚎：“你们谁来帮帮我……” 大楼里已经跟白天里的冷清截然相反，到处都是来往的人，有穿军装的，也有穿着警服的。 符予阳还看到有人穿着的军装是相同的制式，颜色却是蓝的。 “其实往常要来这里是要去承明集团的武装部中转的。”周皓背着毕剑锋，带着符予阳走在最前面，后面则跟着背尸体的伍子寒。 周皓煞有介事道：“今晚因为是特殊情况，禁制的结界已经被暂时关闭，所以可以直接进来。” 符予阳说：“这样的话，如果让妖魔知道岂不是很危险？” “我让你知道了，我有危险吗？”周皓忍不住揉了揉符予阳的头，被符予阳一巴掌打开了。 符予阳觉得周皓的心还真大，要是换个妖怪来肯定把他坑到骨头渣都没有。 伍子寒进了大楼朝着相反的地方去了，料想去要去处理尸体。周皓却将毕剑锋安放在休息室，又带着符予阳朝楼上走去。 “你不是要写什么报告吗？”符予阳被牵着手一路走，“怎么还拉着我到处跑？” 周皓说：“今晚不急，军叔现在忙得很，明天再写也不迟，我带你去庆功。” 符予阳疑惑：“庆功？” 周皓点头道：“没错，这件事有好几个月了，压在头上这么久都喘不过气来，大伙都想好好放松一下，明天白天要各回部队，于是今晚就开始庆功了。” “准备得及吗？”符予阳道，“这么快就能做好？” 周皓笑而不语，两人拉着手来到二楼，只见二楼是一片空旷的大厅，许多人已经聚在一处吃得热火朝天。 “这些家伙居然已经开始了。”周皓带着符予阳找了一处坐下，餐桌上便立刻幻化出两副碗筷来。 周皓招呼道：“来予阳，随便吃。”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着他们，这两人一个只顾着碗筷，另一个只顾着想别的，都没有注意到他人的目光。 符予阳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面前这张桌子的灵力流动，心知这恐怕是哪路门派的法宝，却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在场的众多人员中，符予阳也发现有些人身上有法力，还有的人也是跟周皓和伍子寒一样，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皓哥，你老实跟我说。”符予阳小声地问道，“你那控制植物的能力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在玉佩上得来的？” 周皓本来还一个劲地给符予阳夹菜，听到这话于是动作停了。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生气吗？”周皓小心翼翼地说。 符予阳面带微笑：“当然不会。” 周皓登时坦然道：“那就不是了。” 符予阳：“那是什么？” “现在咱们总部大楼里一共是有两个科。”周皓给符予阳夹完又给自己夹，“分别是异能科和方士科，我是异能科的人。” 符予阳头一回听到这个新词：“异能科？” “是的。”周皓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能控制身周范围类的植物细胞分裂，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感觉；刚才跟我们一起的小伍，他是可以控制人体细胞的分裂与死亡，不过因为他的能力作用的对象是人类，所以一般不敢乱来，不像我，可以随意地让松树的种子长出迎春花。” 周皓：“其实科里还有很多能控制水火风什么的人，不过这个能力太普遍了，就跟杂兵差不多，不出众的能力不能很快晋升，所以许多人都自愿消除相关记忆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社会中去了。我们之前在高速上看见那些在周围早早埋伏的人，除了跟毕剑锋一样的修道士，都是异能者，而且异能者占了多数。” 符予阳：“国家是要组建异能者军队？” “异能者军队早组建完毕多少年了都，他们是驻守在边疆的，比如守在鸡赤河的85212部队，是专门防止对面北高丽的妖怪偷渡过来，国内早就没有妖怪了，所以我知道你是狐……哦的时候才觉得特别惊讶。”周皓看了桌边上的人，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继续说，“咱们这种异能科的武警，自然是针对一般民间警力对抗不了的恐怖行为，比如平久津太阳这种的。” 符予阳恍然点头，周皓又把筷子塞他手里，说：“快吃吧，都要凉了。” 第78章 醉酒 周皓的心情似乎特别开心，或许是压了许多的连环凶杀事件终于解决了的原因，还跟过来打招呼敬酒的人对了几杯。 结果还没喝够三杯，周皓就开始犯浑了。 “喂，哥们儿来看看。”周皓大着嗓门跟着桌对面的几个军人道，“我旁边这位是我老婆，怎么样，厉害吧！” 对面几人顿时满头都是黑线，符予阳看不下去了，说：“你这才喝几杯，不会喝就别喝了。” 符予阳又跟对面的人陪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头一回知道他不会喝酒。” 对面一人说：“没事，兄弟感情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俱是笑了起来，符予阳道：“真对不住，我应该拦着他的。” 周皓把符予阳一胳膊揽过去，粗着声音说：“来，予阳，你也喝几口！” 那酒是五十三度的，周皓倒了满满一碗塞到符予阳手上：“喝！” 符予阳：“……” 符予阳很想把酒泼周皓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便是在场这么多人，也不好发作，他接过碗来，咕咚咕咚地一口全喝了。 对面的人全都惊呆了。 先前跟符予阳说话的男人道：“小兄弟，酒量不错啊。” 符予阳一抹嘴巴放下碗，说：“还好。”周皓又要去倒，他便把酒瓶抢过来，一仰脖子全吹了。 男人：“……” 周皓一只手揽着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起来，好在还没喝晕过去，知道这是在公共场合，手没往要命的地方去，符予阳冷着脸，由他乱摸。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夹了口菜道：“你跟皓子认识多长时间了？” 符予阳心里咯噔一声，嘴上道：“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是刚进中队的时候认识的。” 男人呵呵直笑，符予阳心知他肯定认识周皓，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男人肩上的军衔是两杠两星，中校一个，符予阳不知道他是谁，生怕是什么大人物，给周皓招到什么麻烦。 男人说：“他这样看来也不能吃了，你把他带去休息吧。” 符予阳求之不得，虽然桌上的菜一口也没动。 “那我先走了。”符予阳点头道。 周皓还在打着把式，糊着声音说：“来予阳，咱们继续喝……” 符予阳便扶着他走了。 男人看着符予阳和周皓走远了，低着头又吃了口几，忍不住赞叹道：“味道还真是不错。” “你怎么在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男人回过头来，惊喜道：“亚军？” 来人正是尉亚军，他走到酒桌旁，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说：“你可真会找地方蹭吃的，这儿都被你知道了。” 男人嘿嘿直笑，旁边的人要站起来敬礼，尉亚军马上阻止了他们，道：“你们继续吃，不用这么拘束。” 于是那些人又都坐了回去。 一个人说：“老蒙是专门来等你的。” “哦是吗？”尉亚军似笑非笑道，“蒙建国，你等我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吃的？这一桌都要被你赶尽杀绝了。” 所有人都放声大笑，蒙建国振振有词地说：“你迟迟不来，我饿得慌。” 尉亚军：“行了，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说吧。” 蒙建国站起来，搂着尉亚军就要向外走，尉亚军马上推开他，道：“又是什么坏事？” 蒙建国笑道：“你怎么这么想我啊，我心里会难过的。” 尉亚军冷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难道还有什么好事？”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蒙建国和尉亚军走得离人群远了，才停下来道，“那个梦越来越明显了。” 尉亚军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蒙建国：“就是这几个月，虽然以前也会梦到，但是却没有这么明显，醒了之后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你知道吗？我梦见他来找我了……” 尉亚军安慰道：“别急，你把你梦到的情况都跟我说一遍，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符予阳扶着周皓下了二楼，正要找人问休息室在哪，周皓一路上胡话说个不停，还好多数人都在楼上吃饭，路上空荡荡的，才没让别人听见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周皓张口就是满嘴的酒气，那味道比吹了一瓶白酒的符予阳还要重，他贴着符予阳的耳朵说：“你是牛肉我是叉，我要叉叉叉叉叉……” 这话符予阳记得他是在坐长途中巴时看车上的夜总会节目学来的，当即头疼不已，真想把人丢这里算了，就怕到时又碰上什么人把人当作了自己，到时可就有乐子了。 “皓哥？皓哥！”符予阳找不到人，只好拍了拍周皓的脸，“你知道休息室在哪吗？” 周皓被拍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说：“休息室？你去休息室干嘛？在那里强煎我的话会被人看到的，不好。” 符予阳：“……” 于是符予阳说：“那去哪强煎你比较好啊？” 周皓微微抬起头，指着符予阳的鼻子嘿嘿笑了一会儿，才大着舌头道：“去我的宿舍，随便你怎么折腾，不用心疼我，让我精尽人亡吧……” 符予阳自动屏蔽了他后面的话，又问：“你宿舍在哪？” 周皓伸手在自己全身的衣服口袋里摸了起来，差点没站稳一脑袋撞墙上，符予阳赶紧拉住了他。 “这个。”周皓摸出一张卡来，符予阳一看，说：“这不是你的身份证吗？” 周皓：“一体化了，用这个进我……我的宿舍。” 说完周皓又开始胡言乱语且对着符予阳上下齐手起来。 “你还没说在哪呢。”符予阳不解道，他现在连宿舍在哪都不知道，就算要刷卡也得找到能刷的地方才是。 就在这时，身份证上突然亮起一点，继而射出一道红线到墙面上，画了一个两米左右高的框，框里幻化出一道防盗门。 符予阳意外道：“这么高级？” 那门上没有锁，只有一块蜂窝状的铁板，于是他拿着身份证在上面一刷，防盗门便自己打开了。 左右都没人，符予阳也懒得想别的，扶着周皓走进了门里，防盗门便再次关上，化为红线消失了。 房间是一室一卫，十分简洁，中间是张大床，看样子周皓这段时间都是住在这里，符予阳便把周皓扶到床上躺好，又帮他脱鞋。 脱鞋之后那味道有点冲鼻子，符予阳只好把他的袜子也脱掉，塞鞋里扔到门后，又去厕所找了塑料盆找水过来，拿毛巾给周皓擦脚。 擦了一会儿，符予阳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抬起头来发现周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对我真好。”周皓傻呼呼地说。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道：“你错了，我这是为我自己好，你脚这么臭，我至少要在这里休息一晚，当然不能委屈我自己。” 周皓又开始傻笑，符予阳真拿他没办法了，不过现在不像刚才那样满嘴的荤话，倒是让耳朵清静不少。 符予阳说：“你们这个总部还真不简单，居然能跟那群道士打成一片，这房间就是他们的法宝吧，居然也给你们用了，还真是舍得。” 周皓不说话，符予阳也不管他在想什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之前的符予阳是怎么跟你搞上的，居然让你这么喜欢他。” 周皓捏了捏符予阳的脸，符予阳马上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狼爪子。 谁知这一下突然就让周皓的脾气炸了。 “你要走了吗？你要去哪！”周皓一下死死地抓住符予阳的手，大声道，“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毕剑锋？！” 符予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但是知道他喝多了酒也不跟他计较，只说：“我没有……” “你骗我！”周皓抓着符予阳的肩膀说，“你肯定要去找他了，你不要我了……” 符予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不说话，周皓见他不出声，更加大声道：“我是不是说中了，你真的要去找他？！” “你喝多了，还是早点睡吧。”符予阳掰开周皓的手站起来，“我去外面走一走。” “予阳。”周皓的动静一下安静下来了，“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回答我。” 符予阳心想，不会是那些爱没爱过你的问题吧。 周皓说：“你之前送我的那颗珠子，是什么意思？” 符予阳马上就想到了那次在天雷中凝炼的两颗法珠，一颗给了周皓，还有一颗给了毕剑锋。 周皓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珠子，灯光下，法珠闪亮着晶莹的光芒。 “你不是喜欢我吗？”周皓呆呆地说，“所以才会送我这个东西，我多么高兴啊，天天都带在身上，连拿出口袋都觉得不放心……” 蓦地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符予阳，大吼道：“可是你为什么还要给毕剑锋送一颗一模一样的！为什么！！！” 符予阳：“……” 符予阳当时想的是一人一颗，周皓虽然拿这么颗法珠没大用，但至少延年益寿是肯定的，没想到他居然理解成了定情信物。 “我看到毕剑锋那一颗……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送的。”周皓眼神木木地，道，“难道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吗，为什么你还要送他一颗同样的？” 符予阳简直无言以对，他没料到周皓居然会这么想，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周皓说：“如果你哪天决定要跟毕剑锋走了，麻烦走之前一定不要跟我告别，偷偷地走，这样我就可以骗自己了。” 周皓咚地一声重新倒回床上，或许是灯光太亮了，他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符予阳只好重新帮他在床上躺好，关上了灯。 “予阳。”周皓在黑暗中小声说，“我喜欢你，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就骗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第79章 结案 第二天早上，周皓全身赤|裸地在床上醒来。 “予阳？”周皓的头有点疼，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还感觉脑仁抽抽的疼。 符予阳不在房间里，厕所里也没动静，周皓回想到昨天晚上，突然一个激灵滚下床去。 周皓不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真正喝醉了的人只会马上睡过去，才不会说有的没的，他只是想借酒醉的胆量把一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只是没想到，冲动之下居然说了那么多，符予阳一定生气了。 衣服被整齐地叠在一旁，像是刚刚洗过，上面还有洗衣粉的清新味道，周皓心中肯定是符予阳洗的，只是现在天气这么冷，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把衣服弄干了。 周皓更慌了，符予阳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如此一反常态，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予阳！”周皓套好衣服就冲出门来，一边跑一边趿拉着鞋，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正是工作的时间，然而总部的人都各自回了岗位，所以连半个人都没有。 周皓冲出大楼，远远地就看见符予阳坐在远处树林的草地上，正眺望着大海，不由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出来了？”周皓走过去在符予阳身边坐下道。 符予阳淡淡一笑，说：“这里有规定我不准出来吗？” “那倒也没有。”周皓有些落寞地道，“我醒过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生气了。” 符予阳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周皓立刻说：“没什么。” “怎么样？”符予阳问，“我第一次洗衣服，用法术烘干了，穿着感觉还好吧。” 周皓开心道：“好得不得了。” “谢谢你！”他一把抱住了符予阳。 符予阳说：“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之后，我就在这里坐了一晚，想到了现在。” 周皓讪讪地松开了他，道：“那些都是我喝醉乱说的，有的话连我自己都忘了，你别往心里去。” 符予阳笑了，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 符予阳：“其实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所以即使送了你什么，你也不需要记在心里。” 周皓眼中透露着哀求，道：“予阳……” 符予阳说：“我害怕再不说，时间久了对你的伤害更大，其实……” “你够了！”周皓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皓梗着脖子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们各做各的事，互不相干。” 符予阳报歉地说：“对不起。” “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周皓呼地站起身来，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再也不会自讨没趣了，你也不用怕我难过而骗我，我还是承受得住的。” 符予阳也站了起来：“你是个好人。”他上前一步，微微仰头，在周皓的嘴唇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吻，周皓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没想到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被他发了张卡。”默然的周皓半晌后说。 符予阳：“什么卡？” “没什么卡。”周皓释然地笑了，然而神情仍然有些苦涩，“我昨晚喝酒太多没写报告，今天恐怕要弄上了一天了，你自己回去吧。” 符予阳点了点头，周皓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周皓说：“其实我是真的希望你一直骗下去的，可是我也明白……” 背后静悄悄的，周皓觉得不对劲，马上回头去看，树林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周皓：“……” 周皓在树林里来回找了好几遍，才确定符予阳是真的走了，只好懊恼地回到了大楼。 尉亚军正在大厅里打电话，他穿着白色的常服，像是刚开完会议，见到周皓便合上了手机走了过来。 “怎么？”尉亚军取笑道，“我们的皓子失恋了？” 周皓摸了摸脸，嘴角抽搐地说：“这么明显吗？” 尉亚军摇头扼腕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都一清二楚。” “军叔，我现在心里难过得很，你别笑话我了。”周皓愁眉苦脸地说。 说话间伍子寒从电梯里走出来，将一将文件交到了尉亚军手上，尉亚军本来笑着的脸顿时阴了下去。 周皓马上一拍脑门道：“军叔，我的报告还没写，今天迟会儿交给你。” “不用了。”尉亚军把报告拿到周皓面前，“你看看这个。” 周皓本来听说不用写报告还兴高采烈，说：“太好了，我真是不想写那什么啰里八嗦的报告，光想一下就觉得头……怎么会这样？！” 看着周皓震惊的*，尉亚军严肃道：“连环杀人事件还没有结束，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怎么会这样？”周皓说，“昨晚不是已经当场击杀了平久津太阳了吗？” 伍子寒道：“如果平久津太阳不是主谋，而仅仅只是一个帮凶呢？” 周皓：“！” 尉亚军抬手挡住了伍子寒要继续说下去的势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上去再说吧。” 办公室中。 “这不可能！”周皓吼道。 伍子寒说：“你激动什么？首长的话不会有错的。” 周皓肯定道：“这绝对不可能，予阳怎么会是主谋？！不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跟他关系好，为他说话当然是情理之中的。”尉亚军说，“但是你也别忘了，他是妖怪。” 周皓：“他从来没有害过人，否则我是不会好好地站在这的，所以我不会相信您的话。” 周皓跟尉亚军虽然差了十几岁，但是说话向来亲近，更像是兄弟之间的关系，这回用了敬语，真是不得不让尉亚军感到意外。 尉亚军：“九尾狐的魅惑果然了得。” “他才没有勾引我！”周皓争辩起来，继而又小声说，“我还想勾引他呢……” 尉亚军：“……” 伍子寒道：“还有个证人，你可以听听他的话。” “什么？”周皓意外道。 门被轻轻敲响，尉亚军说：“进来。” 年海尧从门外推了开来，走到尉亚军面前敬礼道：“首长好。” 尉亚军点了点头，说：“把你那天的所见所闻，都跟周皓说一遍。” “是！”年海尧道。 年海尧便将那日在中年男人的尸身旁见到符予阳的情况再次陈述了一次。 “这不正好说明予阳跟这个案子无关吗？”周皓听完之后道，“他跟那个扶桑人交手，对面打不赢他，所以就跑了。” 尉亚军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因为年海尧赶了过去，所以他撒谎了。” 周皓当即笑道：“他撒谎有什么好处，年海尧莫非还打得过他？” 年海尧当即脸上有些不自然，但只是闭上双眼竖掌于胸前，并没有说什么话。 “符予阳是修为至少有千年的九尾狐，他的法力的确凌驾于年海尧之上。”尉亚军说，“但是再强大的人，他还是要依附于社会生存的，不会将自己放在众人的对立面，再说你还能给他进入军校的名额，他当然得珍惜这个机会。” 周皓道：“我不信。” 伍子寒将一份死者名单的表递给他，说：“你看看上面死去的人，他们死的时间，当时的符予阳又在哪？” 表格上从郭露开始，十多人的死亡时间都被整齐地一一列在上面，周皓越看神情越发凝重。 “我还是不信。”周皓将表格还给伍子寒，“没错，郭露死的时候予阳确实也在中队里，但是那段时间我天天跟他在一起，他没这个时间。” 尉亚军摇头道：“他是妖怪，即使站在你的眼前，也是能不动声色地杀人的。” “您这是诬陷！”周皓丝毫不退缩，“如果确定予阳杀人，应该先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听一个才来总部几天的秃驴在人背后说人坏话。” 尉亚军严厉道：“皓子，说话要尊重别人！” “罪过……”年海尧小声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周皓道：“你不是武僧还俗吗，还算哪门子出家人？” “对不起。”尉亚军的态度突然缓和了下来，“我也只是怀疑，但是符予阳的确疑点太多，为了保证他人的安全，我不得不这样推定。” 周皓还想说什么，尉亚军先发制人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过为了证明他是清白的，我们可以暗中观察他，而在这之前，为确保本案侦破的顺利进行，你不能再告诉他任何关于案件进展的事情。” “我知道了。”周皓咬牙道。 伍子寒小声地说：“我看妖怪就没一个是好的，上次杂交水稻的例子还不够让人想明白吗？” 周皓无言以对，那些事件是数十个农民在种植袁隆平培育的杂交水稻时，居然在巧合中把稻田的规模以天干地支形成了汇阴渠，后又引入了水流，使得稻田中的水稻于阴年阴月阴日的当夜全部成精，把那些农民通通抓去开起了淫|乱派对，令人闻之咋舌，好在事后相关部门及时处理了那批水稻精，又封锁了相关消息，所以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可是我还是觉得，予阳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周皓肯定地说。 “行了，都去准备吧。”尉亚军道，“我会对外宣布此案已结，所有人员也都各回各的岗位，从现在开始，调查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了。” “要让凶手放松警惕，我们才能真正地一举抓获。” 第80章 前夕 符予阳在周皓的家中日子继续平淡无聊起来，或许是上次对周皓说的话真的起到了效果，这几个月都没有再收到他的任何来电，甚至连短信都没有一条。 但是毕剑锋却开始动不动就邀着他一起玩了。 “还不快还给我，你不怕皓哥来揍你了？”符予阳坐在红树林中的石椅上，看着大海对面的城市，一座横桓的大桥将常泽与对面的特别行政区连接在一起，有些许船只在平静地航行。 天气渐冷，来这里锻炼的市民也加厚了衣物，不过也仅仅是多了一件而已，这个南方城市即使到入冬也不会下雪，一夜间变得银装素裹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 毕剑锋坐在符予阳身边，对过路市民的好奇目光熟视无睹，他把平板电脑还了回去，说：“你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太令人不放心了。” 符予阳简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我不放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免得像上次一样，被人砍了一刀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还要我去救。” 毕剑锋只好道：“谢谢你……” “慢着，我不用你谢。”符予阳漠然道，“要不是看在你有让我回妖界的办法，我是不会救你的，所以把你的感激之情收起来。” “叔叔。”旁边一个小女孩用稚嫩的口音说，“你不冷吗？” 那个女孩是被她的妈妈带到红树林玩的，此时她的母亲正在另一边的石椅上休息。 符予阳只穿了件迷彩背心，露出健美的胳膊，肌肉如猎豹般具有流线感。 符予阳说：“不冷。” 女孩说：“可是你旁边那位叔叔穿好多呀。” 毕剑锋：“……” 毕剑锋其实穿得并不多，他只是正经着装出门穿了常服，符予阳随口道：“因为这个叔叔身体弱，所以要穿得多一些。” “哦——”女孩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她听到母亲的呼唤，于是转过头跑远了。 毕剑锋试探性地问道：“你今天打算去哪玩？” “我去哪玩告诉你干什么？”符予阳奇怪地说，“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毕剑锋点头道：“我一个人挺无聊的，不如跟你一起四处走走。” 符予阳马上就拒绝说：“免了吧，我喜欢一个人呆着，你可别跟来了。” 毕剑锋：“你一个人玩也没多大意思吧，不如我和你一起……”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了。”符予阳狐疑地看着毕剑锋，“你该不会像皓哥那样，也喜欢我了吧？” 毕剑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没有，怎么可能！” 符予阳欣然道：“这还差不多，我觉得跟你只是做到朋友这个份上还挺不错的，如果你变得跟皓哥一样的话……” “我变得跟周皓一样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毕剑锋问。 符予阳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犬齿：“杀了你。” 毕剑锋顿时后背一凉，飞速挪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 “吓你的。”符予阳失笑道，“我要随随便便就想杀人的话，你早就不能坐在这了。” 毕剑锋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对方说了两句后便又挂了。 符予阳：“有事了？” “没。”毕剑锋道，“只是确认了一点事情。” 符予阳对他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问，他无聊地玩了会平板电脑上的游戏。这平板是问路雨晴借的，学会了怎么使用之后便被吸引，然后通宵达旦地玩，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 游戏都被玩烂了，要玩新的就要去app上买，可是符予阳没有钱，只好先搁着。 “我先走了。”符予阳本来就是出来随便溜达的，上回周皓带着他来红树林之后，他便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 毕剑锋见状也站了起来：“你去哪玩，带我一起呗。” 符予阳说：“你没事可做了吗？连环杀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中队吗？” 毕剑锋语气滞了一下，道：“那件事的确解决了，但是还有以前积压下来的旧案，还需要我参与。” 符予阳更奇怪了，说：“那你就去做啊，跟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这里还有什么能让你破案的不成？” “放松放松，成天被事情压着心里太烦了。”毕剑锋道。 符予阳：“……” 符予阳觉得毕剑锋真是奇怪，自从上次他受伤痊愈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有事没事外出他都非得跟着，当然每次都被他毫无压力地甩掉了。 “如果你对自己被救一事非得对恩人报答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伍子寒，毕竟是他让你的伤口在短时间好起来的。”符予阳面无表情道，“再不然你可以去找皓哥，对他嘘寒问暖，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你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寂寞，而且还能帮我的忙。” 毕剑锋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符予阳转过身去，毕剑锋连忙道：“等我。” 符予阳不听，他在林中的石子路上走着，清晨的小路没有什么人，他转过一棵树后，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了。 毕剑锋追上来：“予阳！”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符予阳离开之后，连忙再次拿出手机，拨号出去。 “喂，队长，是我。”毕剑锋沉着脸说，“我刚才失去了狐妖的行踪，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常泽红树林，消失的时间是……”他看了一下表，道：“早上七点五十六分。” 周皓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知道了。” 通讯中断，毕剑锋将手机收回口袋里，他再不停留，抄着小路朝着树林外跑步离开了这里。 总部大楼，会议室里。 “通知下去。”尉亚军将资料扔在桌面上，以手指轻点道，“所有分队开始戒严，发现异常即刻汇报！” “是！”全副武装的伍子寒敬礼，随后走出会议室。 周皓心绪不宁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尉亚军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又是几声指令下来，再次有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直到最后，会议室中只留了尉亚军和周皓两人。 “皓子。”尉亚军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周皓如梦初醒，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都听清楚了。” 尉亚军诡笑了一下，说：“很好，那你把我刚才给你交待的重复一遍。” 周皓：“……” “对不起。”周皓只得道，“我刚才走神了。” 尉亚军摇头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刚才没有直接任命给你，不然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脸，你该怎么去面对你父亲？” 周皓闻言猛地激灵了一下，道：“我父亲？！” 尉亚军靠在背椅上，闭着眼说：“你父亲本来就不想你像他一样进入军队，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做好自己，他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你如果是像李刚那样，照样会令他蒙羞。” “对不起。”周皓低头道。 尉亚军：“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周皓默然不作声，尉亚军站起来踱到他的身后，道：“在他人面前，你不用把你的姿态放得那么低……” 周皓：“我没有！” “哦？”尉亚军颇为感兴趣地说，“你说说你是怎么没有的？” “……”周皓道，“像毕剑锋，他曾经惹我生气，我就打了。还有年海尧，我也骂过他。” 尉亚军：“骂过年海尧什么，秃驴？你又是为什么打毕剑锋的，理由是什么？” 周皓再次沉默，尉亚军道：“年海尧曾经在你抓到可疑人物的那天晚上帮了倒忙，使那人逃走，所以你骂他一声秃驴，并无不可。而毕剑锋，你打他是为了符予阳吧。” 周皓惊讶地说：“军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尉亚军将手掌按在周皓的肩上，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 尉亚军：“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只能看着，有很多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做到。” “军叔……”周皓道。 尉亚军说：“你平时为人处世低调，虽然低调是好，但是最基本的，人格不能低，你明白吗？” 周皓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尉亚军：“你跟符予阳的事情，还想骗我吗？” 周皓：“……” 尉亚军想了想，道：“我不管你是喜欢他还是怎么样，如果你做到用平等的心对待一个人，你就不可能得到他的爱。” 周皓大囧：“军叔，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尉亚军也笑了，“也只是有感而发，爱情如果做不到平符，那就只是在施舍感情，爱人的人会很痛苦，被爱的人也会有负累感。” 周皓：“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这么文艺？” 尉亚军一巴掌煽在他脑后，笑骂道：“没大没小，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周皓嘿嘿笑了两声，说：“军叔，不是我故意徇私，可是我真的不相信符予阳才是连环凶杀事件的凶手。” “我也不相信。”尉亚军说，“虽然历史上有记载九尾狐妖祸国殃民，但是还有更多的正面信息，比如大禹的妻子涂山氏，九尾狐的出现也经常代表着祥瑞与神迹。” “但是已经有目击证人，证明的一些信息的确跟予阳的资料吻合。”周皓突然道，“会不会有第二只九尾狐？” 尉亚军直接否定道：“不可能，不过今天还有一次证明他清白的机会，如果真的不是他，我们也可以尽快解除对符予阳的怀疑。” 周皓若有所思地点头，尉亚军又说：“你跟我一起走，现在就出发，把车开出来吧。” 周皓点头，接过车钥匙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尉亚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幽旷的室内显得十分诡异。 那是一条短信，来信人的属名是平久津太阳。 “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破案人员到达现场。” 尉亚军直接点击删除，他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微微地笑了。 第81章 嫁祸 常泽市的欢乐谷没有因天气转冷而一同变得冷清，反而因为是周末双休的原因，所以特别热闹。 符予阳只是随意施了个隐身术便溜了进去，在这之前他比照着服装店里的幻化了一身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变成了个休闲的阳光大男孩。 欢乐谷里的娱乐设施还挺多，符予阳在里面东奔西跑玩得不亦乐乎，又买了根热狗去逗小孩，被孩子的家长一顿臭骂赶走了。 过山车载着尖叫的人群呼啸着从头顶掠过，符予阳看着它在高空轨道中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前面一条长龙见尾不见首的人头，无聊地吸了一口饮料。 “喂，那边的工作人员。”一对排队的情侣咨询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要轮到我们得等多久啊？” 工作人员是个清秀的小哥，道：“两小时。” 所有排着队的人俱是轰得一声，不少人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毕竟两个小时不是谁都等得起的。 果然，有几个人退出了队伍，符予阳赶快跟上前填上了空位。 过山车再次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叫惊天动地而过，听工作人员说，过山车的全程时间只有一分钟不到。符予阳觉得，为了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游玩的众人等上两小时也真是拼了。 队伍的前面就是拐角，符予阳着跟过去的时间突然有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走到他身边，隔着护拦打招呼道：“这么巧，是你？” “咦，你是……”符予阳觉得这人挺眼熟的，似乎在不久前见过，他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天晚上坐周皓对面吃饭的……” 符予阳卡壳了，他虽然认识这个人，但是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蒙建国。”男人从皮衣口袋里拿军官证在符予阳面前一晃，继而收了回去。 “符予阳。”符予阳说：“找我有事吗？” 蒙建国左右看了看，拿下墨镜低声道：“让我插个队。” 符予阳：“……” 符予阳还没答应，蒙建国便趁着工作人员转身的时机一个翻腿跨过来，站到了符予阳前面。 工作人员转回身来，蒙建国一脸正直地看着他。 工作人员：“……” 蒙建国：“……” “饿了吗？”看着工作人员走远了，蒙建国便对符予阳道：“有空一起去吃个饭？” 符予阳嘴角抽搐着说：“不用了，谢谢。” 蒙建国只好道：“我才谢谢你，让我插你。” “你一个人来？”符予阳说，“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怎么说也是部队里的一个官。” 蒙建国：“本来还有人一起来，但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符予阳挑眉道：“你老婆？” “我五年前离婚，没有老婆。”蒙建国说，“是我一个发小，他说今天有突发任务，所以不来了。” 蒙建国惆怅地笑了笑，道：“皓子是他带大的，如果你跟皓子关系好的话，应该也认识他。” “尉亚军。”符予阳马上就想到了。 蒙建国：“是的，他过完年又要出国了，本来是趁这个机会请了假叫他一起来玩，结果刚才今天出状况。” 符予阳下意识道：“什么事？”他随即知道自己问过头了，又说：“不用说了，我知道，机密嘛。” 两人排着队来到一条小溪边，对面就是过山车的起终点，蒙建国戴着墨镜随意地靠在扶拦上，视线跟着过山车的远去而移动。 符予阳说：“他不来的话你也可以不用来啊，部队的假不是那么好得的。” “没错。”蒙建国微微一哂，嘴角勾起英俊的弧度，道，“不过他要是出国了，我的年假也没什么意思，老家就我妈一个亲人，早几年前在她过世之后就已经没有回去过了。” 符予阳面无表情：“你这是寂寞空虚冷吗？” 蒙建国说：“欢乐谷的门票有两张，是连长在我离婚之后安排相亲时送我的，我没心情去，干脆和亚军来玩玩。” 符予阳：“那他没来你可以等下次的。” 蒙建国道：“但今天之后门票就过期了。” “好吧。”符予阳只好点头说。 过山车依旧接着一群兴奋的人上去，送着一群虚脱的人下来。符予阳无聊地等着，他本来想着可以用隐身术上去，但是过山车是爆满的，不可能还有位置空出来。 蒙建国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飞掠的过山车说：“你看，上面有个人好像你，你还有个兄弟吗？” “你眼神真好，过山车那么快还能看得见人长什么……”符予阳漫不经心地说，他一抬眼却愣住了，“的确挺像。” 符予阳摸了摸脸，那人确切的来说不是像，而根本一模一样，只是他是妖怪所以看清在高速行动中的东西不在话下，这蒙建国也能看见果然是野战陆军部队出来的人。 然而，车上的“符予阳”动了，在整车人的尖叫声中，他张开手来，一抹红光没入了过山车前方的轨道。 “不好，要出事！”符予阳道。 蒙建国不解地说：“什么？” 话音未落，那过山车碾过红光没入的铁轨地段时突然整条车都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似的，整辆车直直地从高空中飞了起来！ “啊！——”下面的人群都恐惧地尖叫起来，千钧一发之际，符予阳低声道：“不要送我去医院。” 蒙建国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符予阳便闭上双眼，一条洁白的狐狸拖着长长的九尾从他体内冲向高空，接住了正在下坠的过山车，而肉身却失去了知觉倒靠在蒙建国的怀里。 “你怎么了！”蒙建国说，他又抬头看着过山车。 符予阳虽然现出了妖身，但是妖身是不会让凡人的肉眼看到的，所以不可能接着过山车在空中悬浮，否则一定会暴露自己，他情急之下，便控制了车头的方向，将过山车直接扔进了小溪中。 下面的人又是齐齐一声惊呼，还有几人当场晕了过去。 过山车砸起了巨大的水花，将岸边的人们打得透湿，但是现在没人关心这个，俱是朝小溪围了过去。 “救人！快打120！”反应过来的人道。 蒙建国吃惊地看着水中的过山车，又摇了摇怀里的符予阳：“喂！”他又掐了一下符予阳的人中。 符予阳醒了。 蒙建国骂道：“你还是个军人吗，这种情况居然晕过去了，耽误我救人！” 符予阳说：“不用，他们不会死的。” “什么？”蒙建国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 符予阳诡笑：“赌一个鸡腿。” 符予阳在把过山车丢进水里的时候控制了一下力道，又施了层法力护住了上面的人，所以他们最多只会因为溺水昏迷罢了。 蒙建国说：“绝对要投诉，再出一次这样的事情就不得了了。” 符予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看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打起了投诉电话，正愤怒地破口大骂。 但是符予阳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那个长得像自己的人做的手脚，他是谁？在过山车被弹起的一瞬间，那人就直接消失了，符予阳并没有找到他，事发突然，根本没有一丝线索。 符予阳询问道：“还坐吗？” “你活腻了？”蒙建国一把将符予阳搂在胳膊底下就走，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长得又壮实，符予阳虽然有一米八但在他面前仍然像小鸡一样。 符予阳问：“我们去干嘛？” 蒙建国：“买两包辣条压惊。” 符予阳：“……” 远处，尉亚军和周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周皓说：“救护车已经来了，过山车上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从那么高的地方以那么快的速度摔下来，无一人死亡，真是奇迹。” 尉亚军阴着脸没说话。 周皓试探地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取消对予阳的怀疑了？” 年海尧走过来，低声说：“我们在车上发现了妖气，那过山车本来是应该直接摔在地上的，就是被这股妖气影响，所以掉进了溪水里。” 周皓欣然道：“一定是予阳，是他救了那些人。” 伍子寒满头大汗地从远处跑过来，说：“在不远处的鬼屋里发现一名死者，死者同伴在他生前曾经用手机录像。” 这事来得出乎意料，周皓道：“怎么会这样，凶手被拍下来了吗？” 尉亚军说：“录像文件带来了吗？” “带了。”伍子寒拿出手机递给尉亚军，“我在警察办案的时候特别拷贝了一份。” 尉亚军接手机，打开之后只看了十几秒，在这期间周皓一直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周皓说，“这个跟予阳没有关系吧。” 尉亚军把显示屏翻转过来，让周皓看清上面的内容，画面中，“符予阳”一把抓住受害人的脖子，在其他人的尖叫中活活掐死了受害人。 铁证如山，周皓喃喃道：“这不可能……” 尉亚军说：“你还不明白吗？过山车只是狐妖施的一个幌子，目的就是让你这种想法的人觉得他是救人的，实际上他的确是救了人没错，不过这次事故，也是他一手编演的。” 周皓心情复杂地低着头，尉亚军朝年海尧说：“过山车的全程录像有吗？” 年海尧马上道：“在监控室里有，我已经看过了，当时的符予阳正在这辆出事的过山车上，的确是他造成了这次坠落事故。” 尉亚军说：“周皓，听军叔的话，你是真的被骗了。” 第82章 背叛 周皓却道：“我不信，叫工作人员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周队长，虽然我跟你不熟，不过这件事我是不会骗你的。”年海尧一脸郑重道，“现在为免再次出现一下名受害人，我们应该马上追捕……” 尉亚军说：“让他去看。” 年海尧意外道：“部长？” 尉亚军看着周皓说：“如果郭露等人一系列的死亡都是因为你轻信狐妖的原因的话，你应该感到内疚。” 周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拳头数次捏紧然后放松，半晌后道：“如果凶手真的是予阳，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很好。”尉亚军欣然说，“年海尧，带他去监控室看录像。” 年海尧：“是！” 周皓跟着年海尧走了，尉亚军又朝伍子寒说：“小伍，吩咐下去，将符予阳列为一号犯罪嫌疑人，即刻捉拿。” “是！”伍子寒立正敬礼，也马上小跑着离开了。 尉亚军办完这一切心情似乎很好，他走到商店里要买烟，老板虽然看到一个军人进来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取了一包给他。 出门时远处溪中的过山车已经完全沉入水下了，不过车上的游客都已经安全脱险，所有人只是呛了点水，狼狈地坐在岸边，有几人正抱头痛哭，已经有记者赶到正报导着这件事故。 尉亚军的身边是块草地，他随手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啪。 近处传来一根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尉亚军也不去看，只淡淡道：“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即便是隐身，只要你在草地上，周皓就能发现你。” 空气中传来平久津太阳的声音：“他跟着年海尧走了，不会发现我的。” 尉亚军不置可否，平久津太阳又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她被我带走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尉亚军笑了笑，“现在正被路雨晴照顾，你完全可以放心。” 平久津太阳紧张地说：“她一直昏迷？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空气中传来刀刃出鞘的声音，尉亚军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只道：“如果你想在这里动手的话，我无所谓。” “她到底怎么回事？”平久津太阳的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 尉亚军吐了个烟圈：“自己的哥哥在自己眼前死掉了，正常人都会晕过去的，不用太大惊小怪。” 平久津太阳说：“这几个月的时间她都一直昏迷着，你告诉我正常？！” 尉亚军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杀了那些人以后外面给了我多大的压力，如果不是她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你觉得她能在受害人的家属面前安全地呆到现在？” 一片死寂，尉亚军把烟头掐灭，随手往垃圾箱里一扔。 “几个月前，作为凶手的你在众目睽睽下死去，连环凶杀案也宣布结案。”尉亚军说，“但是你的死并没有使死亡事件中止，所以凶手实际另有其人，而作为被冤杀之人的妹妹，也能重回阳光下，不用遭受他人的非议。” 平久津太阳说：“可被你栽赃的是一条三千年的九尾狐，不怕会惹来麻烦吗？” 尉亚军自信道：“安心吧，我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与此同时，欢乐谷大门外。 “好吃吗？”符予阳抱着一大包零食，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大块朵牙颐的蒙建国。 蒙建国拿着个鸡腿一口下去，再出来就只剩根骨头了，看得卖烤鸡腿的小贩一愣一愣的。 蒙建国：“还行，就是油不够多，不香。” 小贩忍不住说：“不香你还吃这么多？” 蒙建国道：“饿。” 小贩：“附近就有饭馆。” 符予阳说：“那行，你把钱都退回来，我带他去吃饭。” “别别别……”小贩马上满脸堆笑地忙去了。 或许是因为过山车事故的原因，有不少人失去了兴致继续玩下去，所以门口的游客少了许多。 符予阳今天没有玩个痛快，心情有点不好，但是更令人紧惕的是，符予阳在失事过山车上看见的“自己”。 他是谁？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符予阳。 蒙建国吃着鸡腿一口一个，塑料袋里的骨头堆得跟小山似的，片刻后小贩说：“大哥，我这已经卖完了，您要不换个地方去吃？” “那好吧。”蒙建国一抹嘴巴，把塑料袋扎起来，一个冲步抛投，袋子准确地掉进了垃圾桶。 符予阳说：“这位大叔，你的胃口还挺大。” “叫大哥。”蒙建国道，“我从几年前就这样了，不管吃多少感觉都跟没吃似的，每天都饿得慌。” 符予阳闻言感兴趣道：“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生病的后遗症吧，我也不太清楚。”蒙建国捊了一把短发，“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符予阳于是单手抱着那些零食，空出来的手直接牵上蒙建国的手。 符予阳：“……” 蒙建国：“……” “你干什么？”蒙建国有点莫明其妙，符予阳脸色变了变，又将手收了回去。 符予阳说：“对不起……” 蒙建国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你该不会也是……” “绝对不是！”符予阳一本正经地说。 太阳渐渐地下山了，蒙建国一边走一边吃，回到部队大门的时候正好把零食都吃完。 符予阳提着一大袋垃圾，说：“我也回去了，有机会下次见吧。” “下次见。”蒙建国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门内。 符予阳心事重重，旧的疑问还没解开，新的疑惑又再次到来了。 符予阳回到周皓的家门口时，发现毕剑锋正在门口等着。 符予阳说：“怎么了，没带钥匙吗？施个穿墙术会要你的命吗？” 毕剑锋：“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天。” “我随便去玩了一会儿。”符予阳并不想告诉他太多，道，“有事找我？” 毕剑锋好像有心事一样，说：“是的。” 符予阳微微笑了笑，道：“说吧，什么事要我帮忙。” “还记得你上次给我的那颗元丹吗？”毕剑锋说，“我想请你像上次那样……” 符予阳马上就懂了，这家伙那回得了好处，在自己的帮助下功力突飞猛进，还想再尝尝甜头。 符予阳于是道：“进屋再说吧。” 毕剑锋跟着符予阳进门，两人站在各自的卧室门前，大眼看小眼。 符予阳又说：“是去你那还是在我这？” “随……随便吧。”毕剑锋勉强笑了笑，“反正都一样的。” 符予阳觉得奇怪：“你干什么？有事就直说，拖拖拉拉的。” 毕剑锋道：“你说你喜欢到处玩，你都玩了什么了吗？” “就是玩啊。”符予阳不解道，“随便玩玩，还能怎么样？” “那没什么了。”毕剑锋点头说，“我们马上开始吧。”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雨晴早在几天前就回了湘川的老家，所以也不用去准备晚饭。 符予阳走进毕剑锋的房间，毕剑锋便脱下了衣服。 吸收元丹的过程不能被影响丝毫，即使是衣物也会造成不适感，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但是看毕剑锋这架势，是要把剩下的全部化用了。 “你至于这么急吗？”符予阳忍不住说，“还好我可以用内丹帮你运转一下，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一定承受不住。” 符予阳又说：“这颗元丹吸收完之后就静心沉气，不要再冒进了，进展太快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毕剑锋在床上盘腿坐下，符予阳摆身现出九条狐尾，一手虚拖，那颗元丹便浮了起来，开始绕着毕剑锋盘绕，同时在路径上留下白色的雾气，继而被他吸收进了体内。 “我要加大力度了，准备好。”符予阳说着，张口吐出一颗闪烁着洁白光芒的珠子，与元丹互绕在一起，那正是符予阳的内丹，是三千年修为的精华所在。 元丹在内丹的引导中加速气化，源源不断地向毕剑锋汇聚过去。 毕剑锋一头冷汗，皱着眉头，不属于他的强大力量冲入他的气海，与他自身的法力相互排斥，这种感觉是痛苦不已的，只能莫莫承受，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受不了而前功尽弃。 符予阳知道毕剑锋现在已经进入了紧要关头，他心想着送佛送到西，于是心念一动，内丹又分成两颗，一颗继续绕着元丹，另一颗没入了毕剑锋体内，帮助他自身的法力去中和元丹的力量，以减轻肉身上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股危机感从心底升起，符予阳对上毕剑锋的双眼，对方的眼神里已经写满了果绝。 不好！ 符予阳刚这样想着，他连忙就要撤回自己的那一半内丹，然而毕剑锋抬起手掌曲指成印，那一记霹雳咒带着无穷的威力直直地轰向符予阳的胸口！ 符予阳猝不及防之下被实打实地击中，当即痛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后继而摔在地上。 第83章 替罪 “你干什么？！”符予阳又惊又怒，但是他话音刚落，从门外便呼啦啦地闯进来一大票人，为首的赫然是尉亚军。 尉亚军身后的伍子寒道：“符予阳，你涉嫌615特大连环谋杀案，现在已经被逮捕了！” 符予阳胸口一抽抽地疼，又有两人上来抓他，他刚想反抗，却看见毕剑锋将他之前护体的那半枚内丹交到了尉亚军手上。 符予阳于是改变了想法。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符予阳任由这两人将自己拷住，试图辩解道，“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那手拷似乎被施了什么法力，符予阳顿时感觉自己的力量又弱了两成，不过还好，他自信还有办法可以逃走，但是在这之前，他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尉亚军说：“监控录像就是最好的证明，把他带走。” 符予阳身后的两人登时应声，将他押了出去。 楼下停着五辆没有牌照的车，然而在有人打开车门的瞬间，那些车的牌照如同滚轮一般翻转了出来。 符予阳看见周皓坐在为首一辆车的驾驶位上，但是他没有被带过去，而是被押向了最中间的一辆。 这个过程中，周皓始终没有转头过来看他。 符予阳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井，能够救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 车队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总部大楼。 这是符予阳第二次来这里，两次到访，待遇却是截然不同。 在关押室，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晴姐？”符予阳被绑在椅子上道，“你怎么会在这？” 路雨晴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曲裾，袍角上的云纹十分精致。她说：“我在这里等你。” 符予阳不明白路雨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尉亚军推开关押室的门独自走了进来。 符予阳马上解释道：“我没有杀人，你们误会了！”他又补充道：“肯定是有人诬陷我！” 尉亚军看上去心情很好，说：“没错，诬陷你的人就是我。” 符予阳：“！” 路雨晴笑了起来，提醒道：“你这么说出来好吗，呆会儿让人听到可不得了。” 尉亚军一脸的有恃无恐：“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命人关掉了窃听装置，只留了一个人看录像，其他人都被我打发去休息了。” “为什么？”符予阳听到这里反而镇定下来，“你不想找到蓝雪姬了？” 路雨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高声大笑起来。 路雨晴笑得要喘不过气来，半晌后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就是蓝雪姬啊。” 符予阳大脑空白了一下，说：“蓝雪姬不是樱树妖吗，你明明是鬼……” “要不然你怎么会发现不了我？”路雨晴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事实上，从你来我家的那一天起，我和亚军就决定了，由你来当这只替罪羊。” 尉亚军道：“本来我跟雨晴的打算是，先杀了你，再把罪名嫁祸到你的头上……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给你一条生路的，而且也会兑现当时的承诺，让你反回妖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符予阳怒极反笑，说：“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不知道要我去做什么？” “认下这个罪名。”尉亚军道。 符予阳奇怪道：“你们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这么多人，那就让它变成悬案好了，为什么又要一个人去顶罪呢？” 尉亚军说：“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需要结案，而不是让它变成悬案，那样终究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本来我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让它悬在那里，因为用普通人去顶案实在太过冒险，即使是平久津太阳这个扶桑人去，也仍然难以保证他会不会把我供出去，况且，他要是去顶案了，我答应他和他的妹妹安全回到扶桑的承诺也会难以实行。” “那你就觉得我很可靠了？”符予阳问。 尉亚军笑道：“没有比你更可靠了，这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想法，因为你是妖怪，而普通人不会将妖怪与好人联系在一起。” 符予阳：“你第一次见到我就知道我是妖怪？” “这是当然。”尉亚军说，“事实上我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是妖怪，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人间的吗？” 符予阳脱口而出：“地震！” “没错。”尉亚军说，“由蓝雪姬携带厄运的花瓣引发的八级地震，地震使人间与妖界的结界产生了缝隙，所以你才能从那边跑过来。当然这不足够让我发现你，直正的原因是，你所附身之人已经命定在地震中死去，然而这个人却依然活下来了，此事没有异能者与方士的干预，那就只有妖怪了。” 符予阳陷入了沉默，只听尉亚军继续道：“本来我也不会注意到你的，只是周皓太喜欢你，还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于是我一不小心算了算你的命数……总之你现在明白了吗？” 符予阳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可别忘了。”尉亚军从怀里拿出一颗内丹，“这是你之前留在毕剑锋体内的，是你一半的修为，我算了一下，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年，可见你是三千年前的妖怪了，按照时间算下来，你应该就是商朝末年时出生的。” 符予阳：“你该不会觉得我少了一半的修为就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吧？” “你现在要逃的话我们的确不能把你怎么样。”尉亚军抛了抛内丹，说，“但是这半颗内丹你也拿不回去了，一千五百年，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路雨晴拿过那颗内丹，道：“这颗内丹还真是漂亮，光是里面蕴含的法力就足够吸引人了，不知道给昆仑巅的那群老道士们看到了会怎么样呢？” 尉亚军：“如果让他们知道这颗内丹的主人是一只九尾狐又会怎么样呢？” “你们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符予阳苦笑道。 尉亚军与路雨晴对视了一眼后说：“呆会儿你就自已挣脱手拷，逃出去时向众人承认这事。只要做到这个程度就行了，反正你是妖怪，凡间几十年眨眼就过，或许连几十年都不用等，我很快就能找到去妖界的方法。” 符予阳说：“我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承认这一切，只是……” “放心吧。”尉亚军道，“内丹我也会还给你的。” 符予阳闻言后足足看了尉亚军好一会儿，这才说：“那好。” 路雨晴与尉亚军走出关押室，外面等着伍子寒，路雨晴使了个眼神，尉亚军便让伍子寒先回去了。 “怎么样，顺利吧。”尉亚军说，“你也不用为蓝雪姬的事情想破头，这样的善后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路雨晴不以为然道：“都说狐狸精狡诈多疑，他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三千年，如今被人威胁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你确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有那半颗内丹，晾他兴不出什么风浪来。”尉亚军自信满满地说，“再说了，他现在只有一半的修为，又受了重伤，就算他想有小动作，要杀他也是不用费多大功夫的。” 路雨晴于是点头道：“那这样最好，我先走了，叠翠峦那边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几天已经开始连绵不断地下雪了。” 尉亚军说：“内丹呢，给我吧。” “这不行。”路雨晴道，“你已经说了，内丹会还给狐妖，所以事成之后，我会还给他，你就不用操心了。” 尉亚军：“这可是到手的好处……” “你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当着人的面都能说鬼话，我不相信你，所以这颗内丹由我来保管。”路雨晴说完转身化作了一道蓝光消散在空气中，尉亚军的神情也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与此同时，休息室。 “周皓，别难过了。”毕剑锋道，“妖怪本身的存在就会害人，看开一点吧。” 周皓的眼神空洞，一直沉默着。 毕剑锋说：“还记得他是怎么有目的性地接近你的吗？就是希望你能够在他出事的时候拉他一把，好让他继续逍遥自在。” 周皓突然开口了，道：“既然是妖怪，会不会有别的妖怪变成了他的样子然后去杀人来进行嫁祸？” “那些录像我看过了。”毕剑锋先是一愣，然后说，“录像中的符予阳就是他本人，他的施法习惯，以及一些神态，都是十分接近的。” 周皓马上道：“十分接近？！就是说你也不能保证录像里的符予阳就是他本人了？” “我是这样说而已。”毕剑锋哭笑不得道，“实际上已经确定是他无疑了，否则我也不会为了抓住他而打伤了他。” 周皓：“他已经知道你是连环凶杀案的侦破人员了，难道还会故意让你打伤他吗？按理说，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应该对你保持高度警惕才对！” 毕剑锋说：“那是他为了赢取信任走的一步棋而已，我不觉得我跟他萍水相逢，会有什么理由能让他真心对我好。” 周皓：“……” “话我说到这里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毕剑锋站起来，拍了拍周皓的肩膀离开了。 夜一点一点深了，寂静无声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 “妖……妖怪啊！——” 第84章 出逃 总部大楼紧闭的大门内先是从门缝里迸出几道强烈的光线，然而在轰然巨响中，整块门板都随着巨力摧枯拉朽般飞出去碎成几块！ 与此同时，整栋大楼警报高声响起，尖利的鸣声冲破夜空，黑暗中星光闪烁，无数人员从虚幻与真实交织的门中奔走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一条足足有六尺长的九尾狐，它赫然出现在烟尘未散的台阶上九条狐尾刷然散开，遮住了破损的大门，口中还叼着一个因恐惧而昏厥过去的人。 “怎么会这样？！”混乱中登时有人说，“不是说已经制住它的吗？”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快打电话！” 九尾狐身上冒着冲天的淡青色妖气，触碰到大楼围墙边缘的时候便激起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白色防护罩，发出嗡嗡的微响声。 “打开结界。”九尾狐口吐人言道，“不然我就咬死这个人。” 那人的衣领一直都被挂在九尾狐的牙齿上，此时随着九尾狐的开口而在晃动中醒来，看见这个场景登时又晕了过去。 大楼前围了乌压压一片军警，个个严阵以待，只要面前的九尾狐一有动作，马上就会开始还击。 毕剑锋从人群中走出来，道：“予阳，如果你杀了他，你将万劫不复，我念在你曾经帮助过我的份上，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都会尽力保住你的性命，你放了他。” 九尾狐闭上那双碧蓝如湖水般的双眸，说：“请不要跟我套近乎，我现在跟你没有亲密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马上打开结界，不然这个人必死无疑！” 立刻有人说：“妖怪！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跑，作梦！” 此言一出随即一片叫好声响起，所有人都愤恨地看着这条千年的狐妖。 一个女警红着眼睛道：“陈冲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他的妻子和七岁的女儿多可怜，你现在被抓还不想着赎罪，真是万死不足以泄恨！” 陈冲是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也是这连环凶杀案其中的一名受害者，他的妻子在他死后每天在家中哭泣，后来为了协助破案又不计报酬地为警局作了很多事，就是为了能有一天抓到凶手。 九尾狐漠然道：“如果你们不打开，我会把你们全部都杀得干干净净。”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几乎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俱是警惕地盯着它，生怕它突然发难。 符予阳心里是这样想的，既然尉亚军要自己去顶罪，那么自己这样随便抓住一个人堂而皇之地跑出来便是最直接有效的，即便不用自己承认，所有人也都会以为他就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因被俘所以找到机会二次出逃，再加上自己是妖怪，更加不会有人怀疑。 符予阳目光扫了一圈，在面前的人群中，周皓不在其中。 他心里突然有股莫名地难过，只因为周皓怕是也相信了自己是凶手，所以一股酸楚涌上鼻尖。 突然一声枪响，符予阳身周应声亮起白色的屏障，那子弹在屏障上撞击出一朵火花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符予阳闻声看去，只见远处的高墙掩体后躲着一个黑影，见到自己把目光投过去连忙躲了起来。 符予阳没有理那个人，只上前了一步，道：“我数三声。” 众人齐齐后退，又立刻反应过来，各自掏出枪械对准符予阳就是一通扫射，震响中连石阶都被打得粉碎，不时还有炫丽的亮光闪烁，想必是能力或法术什么的，片刻后四处烟尘弥漫，直到有人喊了声停，所有人这才住手。 喊停的正是尉亚军，他站在众人面前，双手插在军风衣的口袋中，待到烟尘散去时迎上了符予阳的目光。 毕剑锋小声道：“予阳虽然是凶手，但是他的种族不同，杀个把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觉得我们必须教会他人类社会的道德规范，也好警示其他的妖怪。” 尉亚军闻言连看都不看他，只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国内的妖怪都已经被驱逐出境了吗？” “什么？！”毕剑锋吃惊道。 尉亚军不再理他，只对符予阳说：“放了你口中的人，我会争取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九尾狐的身躯变作幻光散去，现出符予阳的少年身形。 符予阳一手提着那人，冷冷道：“既然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杀一个又有什么要紧，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吗？” “我只是为同伴争取生存的机会。”尉亚军说着一手伸进虚空，取出一支长箫来，竖于唇前说，“你要是再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四周叫骂声一骗，符予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高声道：“在场的各位，你们的愤怒我完全可以明白，但是你们想要杀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听我说几句话！” 符予阳想着，就算他只剩一半修为了打不过在场的众人，不过散掉几百年修为冲破结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成功逃走，就一定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那尉亚军应该和周皓一般，都属于异能者这个科下的，符予阳完全感觉不到这个系统是靠什么来支撑能力的输出，但是以同世界修炼者的力量程度看来，也不会从根本上压制到他。 所以，符予阳准备在这里说出一些话。 符予阳：“你们面前的这位尉亚军才是连环杀杀案的帮凶，而真正的凶手就是周皓的继母路雨晴！”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立刻就有人骂道：“妖言惑众！” 毕剑锋脸上却闪过复杂的神情，他也没立刻反驳符予阳的话，而是说：“你有什么证据吗，有就赶快拿出来！” 尉亚军毫不意外地轻轻瞟了毕剑锋一眼，嘴角轻扬，不发一言。 符予阳道：“天罡镜可以重现当时情况，就是在关押室中，尉亚军和路雨晴亲口承认了他们才是真凶！” 毕剑锋眼前一亮：“你有天罡镜？！” “我没有。”符予阳说，“信不信在你们。” 所有人登时发出轰笑声，又有人唾骂道：“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妖怪就是妖怪，从来只会胡说八怪！” 尉亚军悠然道：“束手就擒吧，或许你有你的难处才这样为自己开脱，但是杀人就是杀人，应该受到法律审判。” “审判？！”符予阳不禁长笑出声，“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在场的人都听好了！” 符予阳：“如果我真是那连环杀人的凶手，那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又有什么分别！现在我手上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不是只晕过去而已！” “是啊，已经杀了十多个人，现在为了能逃跑而留着一个活口，美名曰你这狐妖还是有人性的。”尉亚军哂道，“是这样吗？” 符予阳道：“你都冤枉我杀人了，我不杀个人给你看看，怎么好意思坐实你的话呢？” 一个男人大喝：“妖孽！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符予阳不认识那男的，估计是这人质的好友，他也懒得去看那男人，只管把真话如实说出来。 符予阳继续说：“尉亚军和路雨晴在对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关掉了押室里的窃听装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可疑吗？” 众人顿时静了，几秒后纷纷各自私语起来。 尉亚军说：“路雨晴的身周有一片奇怪的磁场，会干扰信号，窃听装置在这个磁场下会产生大量的噪音，严重会损害设备，所以我才命人关掉了窃听装置。” 符予阳笑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真是不错，但是你现在也无法证明你在关押室里没说过那些话！” 之与为了人质大骂符予阳的男人登时道：“不要脸的东西，有罪推定别人是无耻的行为！” 尉亚军却说：“我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符予阳心中咯噔一声。 尉亚军：“关押室中的监控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我只关掉了窃听装置，但是没有关掉监控，刘梓霞少校同志是懂唇语的专业人员，她能够读出我都说了些什么话，而仍然怀疑我的人尽可以将录像拷贝给懂得唇语的人去看，看是否与刘梓霞同志有所出入。” 符予阳头一次听到唇语这样的专业性名词，不过他顾名思义，应该就是通过嘴唇的形状来判断当事人说了什么话，如果说刘梓霞是尉亚军手下的人，那么他既然能让别人将录像拿走，说明尉亚军早有准备了，那录像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有什么异常。 符予阳终于确信，他是完完全全地栽了。 “小心！”一向淡然的尉亚军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符予阳马上就察觉有异，他不由地全身都警戒起来。 尉亚军以箫指着符予阳道：“他要逃跑！” 符予阳：“！” 符予阳刚想辩白，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蹿上心头！ “给我滚！”符予阳随手就将人质扔出去，就在人质还在离开他两米远的时候，一声剧烈的声响，熊熊烈火登时从他的脚下燃起，瞬间就蔓延至全身！ 在那一刹那，即使是被烈火焚身，符予阳仍然能看到尉亚军眼底的冰冷。 “沧海一粟，你去随便找个旅游景点问他们看看能不能买到这个，别看它小，里面的空间可是能装下一整架客运飞机的。” “这东西去任何一个旅游景点十块钱买一大堆好吗？军叔你也太小气了吧。”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小玩意儿就送你了。” 符予阳此时此刻才骤然想起，当初与尉亚军认识的时候，他送的那只碧玉葫芦。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似乎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利地要撕破人的耳膜，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胆寒。只见符予阳倒在地上不断翻滚，不断地从人形到狐身之间切换，然而火焰如附骨之蛆，至始至终都没有消弱过分毫！ “啊啊啊！——” 有几名女警已经不忍去看，在场的男人也只有沉默，静静地看着在烈焰中挣扎的狐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火焰熄灭，一只巨大的狐狸倒在地上，九条狐尾无力地铺散在身后，双眼无神地看着漆黑无尽的天空。 九尾狐的毛发丝毫无损，洁白如新，就像没有烧伤过一样，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只妖怪，它已经快不行了。 毕剑锋默然垂头，尉亚军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狐妖身边半蹲下来，低声道：“本来你可以不用这样的。” 九尾狐喘着粗气，口中无力哀嚎，尉亚军站起来，掏出腰侧的手枪，将枪口顶住了狐妖的下颚。 “永别了。”尉亚军道。 一棵粗藤突然破土而出，带着激起的石屑高高扬起，尉亚军大吃一惊，连忙向后退出三米之远，他手上动作不停，几发连射出去却只打到粗藤之上，冒起阵阵轻烟。 那粗藤刹那间生长成参天大树，将众人与狐妖从中间相隔开来，树冠似无边无迹般铺开，遮住了天空，又有几根藤蔓垂下，将狐妖卷了上去。 尉亚军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怒道：“周皓！” “都给我别动！”周皓双眼赤红，裸着上半身精壮的肌肉一脚蹲坐在粗状的树干上，另一条腿随意垂着，他一双手臂青筋暴起，以枪指着众人，全身汗津津的，说话间又有数百根藤蔓抽出，纷纷将人缴了械。 尉亚军：“你疯了！” “都别过来！”周皓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身后九尾狐的耳朵，继而沉声道，“谁动一下我就杀了谁！” 第85章 纸鹤 有一人按捺不住，趁着周皓说话没看这边的功夫瞬间冲上前来，那被藤蔓缠绕的机枪突然转过枪口，对着他脚下就突突地一阵射击，顿时吓得不敢再上前来。 “这树上的枪至少有上百把，你们每个人都不会被数量低于两把的枪指着。”周皓说，“都给我让开！” 尉亚军被五把规格不一的枪口同时指着，神情却波澜不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在手掌中拍击着长箫，道：“九尾狐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你这样维护他，是要背板组织了吗？” 周皓：“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尉亚军挑眉道：“那那个是谁？” “……”周皓语塞了一下，说，“我现在还不十分确定。” 众人纷纷不屑地嗤笑起来，尉亚军突然道：“你是不是被狐妖魅惑了？” 毕剑锋立刻说：“不应该，如果是被狐妖魅惑的话，现在九尾狐身受重伤，法术应该已经失效了才对。”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周皓直接站了起来，“现在我只要你们通通让开，关闭防护界！”与此同时，这棵近百米高的巨大奇树随之枝叶挥舞，如同夜中的史前怪兽，它的根茎从泥土中拔了出来，在惊天动地的震响中迈出了脚步。 周皓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是以我的能力拼死数十人不能问题，让路还是继续阻拦我，你们自己选择！” 尉亚军的阴沉着脸，感受着大地的颤动，四周已经有其他的人员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将防护界关闭。”尉亚军命令道。 毕剑锋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他手中已经凝成了一道符剑，然而思索再三，只将剑尖朝着防护界上一划！ 那发着光的防护界顿时被割开了一道大口子，巨树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伍子寒之前一直被巨树堵在总部大楼里，现在才跑出来看着巨树的背影道：“不是吧，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尉亚军微微笑了，他抬手一挥长箫，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行走中的巨树脚下登时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空间，整棵巨树也猛地坠了下去，就在离巨树五十米的远处，一截树根连同树干直接从黑暗中捅了出来，这样诡异的场面如果不是亲眼发生眼前，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的。 那虚无空间随之关闭，整棵巨树顿时被拦腰斩断，树冠也摔落在地上扬起高高的尘土。 尉亚军：“搜！” “是！”众人得命，纷纷步入了枝繁叶茂的树冠中。巨树被腰斩之后便再没有动作，料想周皓应该被摔晕了过去，尉亚军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搜察的结果，大楼的灯光重新亮起，将面向巨树的尉亚军的神情隐匿于黑暗中。 十分钟后，伍子寒回来道：“报告首长，没有找到周皓和九尾狐。” 尉亚军猛地睁开双眼，伍子寒不敢跟他对视，连忙垂下头去。一边的毕剑锋闻言悄悄地松了口气。 “知道了。”尉亚军出乎意料地没有发脾气，只道，“通知有关部门发布通缉令，一有民众举报马上行动，以九尾狐的受伤程度是逃不远的。” “是！”伍子寒立正敬礼，马上就跑步离开了。 尉亚军又转头朝毕剑锋道：“似乎你得知狐妖没死反而轻松了不少？” 毕剑锋心里先是一惊，脸上闪过一瞬间不自然的神色，但是他很快就说：“我只是担心周皓，毕竟共事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有一些战友情义。我听说周皓跟你的关系很亲密，你也一定很担心他，害怕他被狐妖魅惑不是吗？” 尉亚军笑了笑，道：“周皓能有你这样的战友真的很难得，他对狐妖应该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时不会出事，你完全可以放心。” “那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留在这里了。”毕剑锋说完立正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尉亚军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的玩味。 浴室中，毕剑锋全身赤|裸地站在花洒下，任凭冰凉的水冲刷下来。 “不，毕剑锋你听好了，我还是觉得予阳不是凶手。” “可是周皓，这都已经证据确凿了，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心里难过，但你的感觉并不是可以为他辩白的证据，现在已经很晚，你还是早点睡吧。” “我刚刚接到了司法鉴定部门里一个的法医来电，说杀人现场的花瓣不是樱花。” “不是樱花？可那明明是蓝色的……” “现场都是散落的花瓣，再加上我们得知蓝雪姬入境的消息，所以很容易将两者凑到一起，但是在那通来电里讲，死者身边出现的蓝色花瓣其实不是樱花，也就是说，如果予阳真的勾结了蓝雪姬连环杀人，那么现场留下的花瓣就应该是樱花无疑。所以，我觉得予阳是被冤枉的。” “那死者身边出现的花瓣是什么花的？” “……梅。虽然这个世界上并未发现蓝色品种的梅花，但是法医已经跟我保证，从特征形态上来看，的确是梅花。” “难道我错怪了狐妖？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别人，说我们抓错人了。” “千万不要！我现在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我打伤了他，是我不对在先，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应力做到。” “帮我逃走。” “逃走？” “没错，我要带着予阳。” 毕剑锋关上了水阀，他随意拿起毛巾擦了擦，抬眼看见镜中满脸疑惑的自己。 周皓，你不直接为狐妖证明清白，反而要帮他逃跑……难道是你发现什么了吗？ 凌晨三点，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驶上高速。 高速路口发卡的是一个帅气的男生，还是收费站的站草，他看见车来连忙扬手。 “您好，您的通行卡。”站草笑得一脸阳光。 “谢谢。”司机劈手拿过卡，踩下油门一溜烟走了。 前来交班的同事稀奇道：“哟，大半夜还说什么文明用语啊？” 站草皮笑肉不笑：“你没看见那人穿的军装吗？” 痛，灼烈的剧痛像潮水一般蔓延了全身，符予阳睁开眼，看着驾驶位上周皓。 “你要带我去哪？”符予阳气息奄奄道，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皓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你醒了，我们现在正往我妈的老家赶。” 符予阳：“湘川吗，可你之前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拜托毕剑锋给我了两张符，就是那个可以直接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上次在总部大楼里用过一次，就是那样逃出来的。还有一张符是能够让你一直保持人形。”周皓仔细地看着前方，高速道路两边的反射块金光闪闪，为他们亮起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 符予阳脑袋里昏昏沉沉，听到这里于是看了看胸口，那里果然贴着一道符纸，即使这样仍不由冷笑道：“他还会帮我逃跑？真是大开眼界。” “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周皓时不时地在后视镜中关注着符予阳的情况，说，“说句很抱歉的话，我觉得这事情可能跟我妈有关。” 符予阳：“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路雨晴对你似乎一直很不错吧。” 周皓沉默了半晌，最后咬牙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妈在老家的一个山头上种满了梅花？” 符予阳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于是问：“那又怎么样？” 周皓：“那些梅花，全部都是蓝色的，而且都是经过我一手培养。所以我要去找她，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痛得一抽一抽得，连每一次呼吸空气经过气管都感觉是火焰灼烧，他双眼无神地看着驾驶座的座背，思维乱成一团浆糊。 周皓笑着说：“予阳你先别睡，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来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开车太无聊了。” 周皓：“予阳？！” 符予阳无声无息地卧在车后座上，周皓想停又停不了车，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间周皓身上一串铃声响起，他连忙单手控制方向盘接听了手机。 “喂？”周皓没好气道。 毕剑锋说：“是我，狐妖怎么样了？” 周皓：“情况不乐观，你现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错。”毕剑锋那边十分喧闹，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已经在高速入口的录像发现你了，现在大部分人马都已经堵在了前面。” 周皓放慢了车速，但是高速是单行道，根本不能调头行驶。无奈之下，他只好强行将车停在路边，准备将符予阳抱下车继续逃跑。 “你不要停车。”毕剑锋似乎知道了周皓想要干什么，说，“再往前会有一段隧道，你拿着我给你的那张符折一只千纸鹤，挂在车头然后踩紧油门加速就行，其余的交给我。” 周皓忍不住大骂：“妈的老子现在又要开车又要打电话又要折千纸鹤！你当我是千手观音吗？” “那我不知道了，你必须在进隧道前折出千纸鹤，我现在只能帮你到这，否则我也要暴露了。”毕剑锋说完挂了电话。 周皓此刻真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卧槽，他又看了一眼符予阳苍白的脸，心中一狠下定了决心，将踩着刹车的那只脚抬起来，脱鞋之后踩在方向盘上。 “真你妈的，还好没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周皓咬牙切齿躺倒在驾驶位上，他一脚踩着油门，另一脚控制着方向盘，双手不停地翻折着那道符纸。 隧道就在眼前了，周皓终于折好了那只千纸鹤，连忙拿起车头的中国结扯下根红线来将这玩意挂了上去，同时心中赞了自己一声脚灵手巧。 那千纸鹤在挂起的同时便倏地亮起金光照耀着车内，金光在周皓惊异的神情中越来越亮，甚至顺着车窗往外溢洒出两道金辉！ 就在进入隧道的那一瞬间，整辆车竟化为金色的粉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6章 动容 天蒙蒙亮，毕剑锋在常服外批了件军大衣便要出门，刚好迎面撞上进来的年海尧，手里还拧着条蛇。 年海尧打自还俗入伍后就和毕剑锋一样被分在了方士科里，虽然这两人完全不同派系，但在外人看来，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差别，所以安排宿舍时也被分在了一处。 “你要去哪？”年海尧看着毕剑锋把一叠便签纸收进了上衣口袋，不由道，“马上就要点名出发了。” 毕剑锋说：“部长不会叫上我，所以我不去集合了。” 年海尧奇怪道：“那你这是要去哪？天气虽然入冬但也不是很冷，还披什么大衣。” “我有别的事要做。”毕剑锋推门走了出去，两秒后他又折回来，将一道符纸交到年海尧的手上。 毕剑锋低声道：“跟着大部队的时候要小心观察别人，有情况就烧了这道符，你会明白一切的。” 年海尧：“……”他刚想说点什么，毕剑锋已经趁着他发呆的当口离开了。 “对了！”年海尧一拍脑门，他连忙拿出条毛巾来，把那蛇轻轻地放上去。 这是一条十分普通的小青蛇，只是它的七寸已经被打断，鲜血正从断口处冒出来，年海尧道了声佛号，口中开始讼念不停，他眉心亮起一点柔和的光芒，那光芒继而化成一个卐字，轻飘飘地没入了青蛇的体内。 然而青蛇并没有因此好转起来，只是伤口的血止住了，年海尧说：“报歉，我只能先保住你一命。”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道：“和尚找到刀了没！咱们的火锅就等着那条蛇给大伙补一补哪！” 年海尧慌忙把蛇放到叠好的被子上，又摘下帽子盖住它。 “哎呀！”年海尧装模作样的痛叫了一声，又连忙推开窗户，发出重重地一声哐。 外面的声音道：“和尚你怎么了？！” “我被那条蛇咬了！”年海尧口中嘶嘶地抽着气，又对着镜子调整好痛苦的表情，一抹手臂在闪现的佛光中现出两颗米粒大小的血孔。 年海尧跑去开了门，外面的一个士官正捧着碗，看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吃惊道：“那蛇都被打断了你还能被它咬？！” “我也不知道。”年海尧痛苦不堪地说，“它突然咬我，我情急之下把它扔出窗外了。” 士官抓狂道：“你他妈居然把蛇扔了？！你让兄弟们吃什么！” 年海尧捂着胳膊来劲：“我他妈被蛇咬了你居然只关心那条蛇！你还是不是我的战友？！” “怎么回事？吵嚷嚷的。”伍子寒从门外走进来，绞着胳膊看着两人。 两人马上站直了，伍子寒虽然军衔不高，但是每天都跟在尉亚军身边，低点等级的干部都是要客客气气说话的。 年海尧说：“没事，一点小争执。” 士官也说：“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伍子寒似有不信，士官便先找了个吃饭的借口走了，留下了年海尧一人。 伍子寒：“到底怎么回事？” “我被蛇咬了。”年海尧一脸老实相道。 伍子寒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说：“你没受伤，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年海尧举双手作投降状，“我把他们要下火锅的蛇藏起来了。” 伍子寒：“为什么？” 年海尧拿起帽子戴头上，又把受伤的蛇盘了盘放进上衣口袋里。 “不为什么，千万不要说出去，菩萨会保佑你的。”年海尧说着郑重地拍了拍伍子寒的肩膀走了。 伍子寒：“……” 一望无际的连绵川陵，江水在青翠的群山中蜿蜒而过，奔流向东。寒风萧瑟，带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片雪。 “怎么刚下了雨又要下雪了？”周皓累得满头是汗，他背着符予阳一脚一个泥坑地走着，军裤膝盖以下根本看不出原来布料的颜色。 符予阳十分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周皓累得厉害，正愁没有个休息的地方，抬眼却看见不远处有个亭子，当即大喜，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那亭子建在荒郊野外，来去的路泥泞不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牌匾上的字都看不清，周皓把符予阳放下之后叫了他两声，符予阳便幽幽醒了。 符予阳脸色苍白道：“你把我带到哪了？” “我也不知道。”周皓茫然看了看四周，“毕剑锋把我们扔到这荒山野外的角落，连车的都开不了，刚才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符予阳看上去累极了，周皓让他靠在柱子上，两人一起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 周皓说：“好奇怪的天气。” “因为要出事了。”符予阳半闭着眼像要睡着了一样，“天气只会越来越冷下去，结霜、成冰，就在这七天左右。” 周皓吃惊道：“什么？！” 符予阳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远处的山巅上，寒意正向那边肆意聚拢起来，如果不出意料，今晚会下更大的雪。 “你为什么要救我？”符予阳突然问。 周皓当即大声道：“因为你是被冤枉的！” 符予阳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但是他一想到这样的信任只是因为爱情的盲目，偏偏这份爱并不是自己拥有的，心中便觉得一阵悲凉。 周皓带自己逃跑，组织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而他却已经是必死之躯……符予阳觉得，不如让周皓相信自己是真的凶手，也许他伤心之下会带着自己的尸体去自首，或许受到的处罚也不会太大，更何况是尉亚军带大了他。 “我是凶手，的确是我杀了那些人。”符予阳轻轻地说，他的声音虽小，却足够让身后抱着自己的周皓听见。 周皓果然震惊了，说：“你是……不，我不会信的。” 符予阳道：“除了我，还有谁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杀了那么多人，尉亚军说得没错，这些都是我干的。” 周皓抱着符予阳的手在发抖，然而却始终没有放开。 “那些蓝色的花瓣，明明是我妈……”周皓颤声说，“不……是经过我的手才开出来的。” 符予阳：“她负责花来障眼法，我负责杀人，很正常的事情。” 周皓抱着符予阳的手渐渐地紧了，符予阳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觉得，如果自己死了会让周皓一起被连累，倒不如给他一个能够回到正常生活中的借口，这样至少对得起这些天的照顾，即使这份感情与自己并不相关。 周皓没有再用劲，而是一手捧起了符予阳的侧脸，俯下头将两人的脸贴在了一起。 符予阳：“！” 周皓闭上眼，与符予阳亲昵地凑在一处，道：“你后悔了吗？” 符予阳原以为周皓会杀了自己，惊讶之中下意识说：“后悔什么？” 周皓：“你杀了那么多人，后悔了吗？” “嗯。”符予阳感觉到眼角有两道滚烫的热流顺着脸颊划落下来，灼痛的感觉让他模糊了双眼。 符予阳喃喃道：“我好后悔。” 周皓笑了，他的笑容十分温暖，令符予阳感觉不再寒冷。 “为什么后悔？” 符予阳犹豫了半晌，最后哽咽道：“因为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 周皓说：“那就去自首吧。” 符予阳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度不说话。 好冷，好冰，符予阳缩了缩腿。 也许是担心他害怕，周皓又道：“你杀了这么多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但你的态度良好，或许可以不用受极刑，回去以后，向每个受害人的家属道歉。” 符予阳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想，反正就算没有死刑，他也活不成了。 周皓：“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死。” 恍若惊雷在脑中闪过，符予阳终于发现，原来喜欢人是这么难过的感觉，令人窒息，令人流泪，令人迷醉。 符予阳第一主动地去拥抱周皓，在进入人间这么多天以来，他首次努力地想要自己的气息与周皓融为一处，只因为这一时的情感失控。 “等……等等！”周皓终于面红耳赤地推开符予阳，他向来比较禁欲，短短的抚摸胯间就已经被撩拨地鼓起了一大包。 符予阳道：“怎么了？我就快死了，你想要就得趁热。” 周皓极力克制着自己，说：“就是因为你快要……所以我才不想，我要救你！” 符予阳觉得这人真是死脑筋，自己这会儿不死回去也是死，不知道这个时间还在纠结什么。 “来吧！”符予阳伸手便拉住周皓主动向后躺下去，引得周皓俯在自己身上。 周皓还想挣扎起身，符予阳四肢并用地缠了上去，感受着对方强壮有力的心跳。 突然，符予阳摸到了一个东西。 “这个是……”符予阳看着那颗晶莹的珠子，里面的光华流转，“元丹？” 周皓一边把自己被扯散的扣子重新扣上，一边说：“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都戴在身上。” 符予阳心中的欣喜难以言表，道：“我如果用了这颗元丹，就能暂时恢复修为了。” 天无绝人之路！ 但是他已经送给了周皓，如今再问他要回来，感觉有些下不来面子。 然而周皓马上就高兴地说：“那你快用了它吧！” 此言一出，符予阳反而静了。 “这颗元丹能够延年益寿，让你长命百岁，你为什么不吃？”符予阳问道。 周皓嗤之以鼻道：“这么大一颗珠子你叫我吞？不噎死我就不错了。” 符予阳莞尔，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用了这颗元丹，你马上就能开启灵慧魄的潜力，从此成仙修道，天地之间随你逍遥……” 周皓登时一巴掌抽他脑门上，又抱着他道：“我才不想变成毕剑锋那一伙人，我只要你活着！” “……”符予阳刹那动容，随即闭上眼坚定地说，“好，只要你活着，我就会活着。” 天上的雪渐渐大了，亭子四面无壁更挡不了风，但符予阳已经觉得不再寒冷，他复而睁开眼，看着周皓局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符予阳：“把衣服脱了。” 周皓听话地脱掉了衣物，露出精壮的肩背，冷风一吹顿时全身起了阵鸡皮疙瘩。 “这颗元丹本来送给了你，我要用的话只有你把这颗元丹含在嘴里，然后喂给我。”符予阳托着元丹道。 周皓：“……好、好的。” 周皓把元丹吞了后鼓着腮帮子半跪在符予阳身前，继而深吸了一口气，虔诚地吻了下去。 第87章 源陵 那元丹一渡入符予阳的口中便散出一股暖流冲至全身，符予阳舒服得全身毛孔都要张开了，不禁“啊”地叫了一声。 周皓将元丹喂了过去便要后退，符予阳却主动抱了上来，重重地与周皓深吻在一起！周皓当即明白了什么似的，也用力地回吻起来，口舌吮吸之间，发出令人羞耻的“滋滋”声。 从元丹中分解出来的法力让符予阳从头暖和到脚底，他触摸到周皓因赤|裸而冰凉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拥了上去。 符予阳的动作越来越夸张，甚至到了要解开周皓皮带的地步，周皓终于发现他的意图，连忙再次推开了他。 “元丹已经到你嘴里了。”周皓搓了搓手臂就要去找衣服，“我都快冷死了。” 符予阳身后探出一条狐尾又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趴到自己身上。 “事情都还没干完还想走？”符予阳舔了舔嘴唇，又有八条尾巴分别挥开，缠在周皓的身上，“现在还觉得冷吗？” 周皓：“……” 周皓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口中喘着粗气道：“我……” 符予阳在一瞬间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然后他很快就笑着搂住了周皓的脖颈吻上去，把口中的元丹重新渡到他的口中。 周皓嘴里塞了颗珠子说不出话，一脸的疑惑，符予阳便道：“我之前没说完，你还要把元丹配合阳锐……”他凑上去在周皓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要求，周皓的呼吸顿时急促的好几倍，别说脸上，从耳朵根往下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周皓这边半天没个动静，想必是被震傻了，符予阳只好故意痛苦地哎呦叫了起来，周皓又马上回过神，“唔唔”地抱着符予阳的脑袋，一脸关心的样子。 符予阳简直要败给他了，只好直接道：“你再不按我说的做，我可就真的要没命了……” “……”周皓终于麻利地脱了符予阳的衣服，再来是裤子，符予阳看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想总算不用这么磨蹭了。 周皓把元丹吐到自己的手心里，一副想做又不敢做的样子，说：“你真的没事吗，会不会痛？” 符予阳简直想骂他了：“你再不做我就真的有事了！” 符予阳飞快地抬起一脚，本来想踢踢周皓，结果却变成了搭在他的肩上，主动地暴动了后面…… “快……”符予阳偏过头去，小声道。 周皓于是吞了口口水，把那颗沾满唾液的元丹按在后门上，轻轻地塞进了符予阳的体内，符予阳整个过程都抓着周皓的胳膊，忍不住再次呻|吟出来。 周皓一直都注意着符予阳的反应，直接全部进入之后他才问：“还痛吗？” 符予阳与周皓贴面抱在一起，因为周皓半跪的关系所以只够得到他脖子处，符予阳便不住地在周皓的胸膛上来回吻着，又抬头捕捉着周皓上下滚动的喉结，因为周皓之前背着他流了很多汗的原因，感觉味道很咸，又因为在树林里走过，还有一股土腥味。但是符予阳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直到他的行为越来越过份，周皓这才扳住了他。 周皓说：“我身上太脏了……” 符予阳愤怒地与周皓对视，道：“你到底想不想救我！” 周皓终于从他的眼底看到他心中的渴望，瞬间再不克制自己，犹如恶狼扑食一般把符予阳搂在怀里，上下其手起来。 符予阳不住喘息，伸手拉开了周皓的裤链，周皓想要松开皮带，他便马上制止道：“别脱，穿着裤子做。” 周皓：“可是裤子都被泥染成这样了。” 符予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跟我做|爱还是跟这条裤子做|爱？！”他气得想去揪周皓的耳朵，可体内的元丹抵在那一处又酸又麻，令他一时间使不上劲来。 周皓不再纠结裤子，他直接抵在了符予阳的入口外面。符予阳只感觉像是被温暖的海潮覆盖，那股温暖甚至穿透了他的躯壳，直接与他的灵魂相拥在一处。 元丹在两人激烈的动作中与符予阳的内丹汇聚在一起，两颗珠子开始互相飞速盘绕，充沛的法力修复了符予阳的伤口，令符予阳的感受更加敏感清晰起来。 符予阳开始止不住地浪|叫，然而数声后又被周皓狠狠地吻住，周皓的额角暴起青筋数根，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侧脸滚落，那凶猛的表情像是要把符予阳吸干一般。 直到最后两人在抵死缠绵中爆发，才互相抵着额头，亲热地蹭着鼻梁睡了过去。 尉亚军站在空旷的大楼门前，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队伍，队伍前带队的军人正在训话。 “这次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狐妖，为死去的受害人以及他们的亲人找回公道！” “是！” 队伍便由那名军人带头，一溜小跑离开了。 四周一片无人，然而先是两声脚步声，接着平久津太阳的声音在尉亚军的身后响起：“最后一支队伍也出发了，相信一定能找到狐妖。” 尉亚军眼中浮现出笑意，看也不看他，反而摇了摇头道：“他们找不到的。” 平久津太阳的声音说：“为什么？难道他已经跑远了？” 尉亚军叹息道：“本来就是强行栽赃在狐妖的身上让他措手不及罢了，他现在逃走，就不能再让他出现在众人之下，以免真相大白。” 平久津太阳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些出去搜查的小队最终都是无功而反？” “无功而反是必须的。”尉亚军淡淡道，“因为得手的会是我。” 尉亚军又说：“清点人数的时候有一个人没在，你应该知道是谁，如果让他参与到战场，势必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我知道了。”平久津太阳的脚步声远去了。 尉亚军仰头看着清晨初升的太阳，他抬起手来伸向空中，仿佛能接到那射向世间的第一缕光明。 “雪，已经下了很久了。” 重山峻岭中大雪纷扬而下，这是湘川入冬来第一场雪，它来得这样突然，山中小城的居民都好奇地看着天空，不少小孩已经兴奋地欢呼奔跑起来。 小城中的一条巷子里，一点火光在空气中亮起，那火苗越来越大，最后向两边伸开拉长，形成了一道框，一个军人从火框中冲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毕剑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在这片土地虽然刚下过雨，但是这条巷子里有雨篷，地上并没有被打湿。 毕剑锋掏出手机，然而还没等他拨打号码，已经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剑锋，你现在在哪？”手机一接通，那边的年海尧就脱口而出道。 毕剑锋道：“我在源陵，是一个县城。” 年海尧似乎很急：“你去那儿干什么？我已经烧了你给我的符。” “你不要急，想办法把小队其他人都带到这里。”毕剑锋想了想道，“你的小队是所有小队中离这里最近的，想办法日夜兼程，我们需要更多的人证来证明连环杀人事件与符予阳无关。” 年海尧应了声好，然后又说：“那你呢，我们什么时候会合？” “可能不会会合了。”毕剑锋道，“你一来这边就马上会发现这里的天气异常，不要慌，到时你会知道哪里是事件心中了。我现在得马上找到符予阳，他失去一半修为，恐怕要撑不久。” 年海尧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毕剑锋走出小巷，左右张望了一下，认准方向之后便拉低帽檐，匆匆赶了过去。 大雪将亭子四周染上了一片白，除了远处山峦还看得见树上的绿叶。符予阳和周皓两人醒过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只交流了眼神后便开始了第二波缠绵。 一边的衣服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周皓马上要去接，符予阳却制止了他的行为。 “你干活，我来接。”符予阳按下了接听，“喂？” 那边的毕剑锋道：“是周皓吗，你现在在哪？” “是我。”符予阳示意周皓啪啪啪的声音小点，又说，“找我男人有事吗？” 毕剑锋：“……” 毕剑锋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么跳跃性的称呼，不过现在是紧要时间，他直接道：“你们在哪，我已经到源陵了。” “源陵是什么？”符予阳说完又捂着手机朝周皓小声说，“声音小不是力气小，用点力好吗？” 周皓马上又哼哧哼哼哧地动了起来。 毕剑锋说：“源陵是一个县城，我把你们送到那了，周皓他没事吗？” 符予阳抬眼看了看正在自己身上使劲的周皓，手指头勾了勾，周皓便低下头来，两人接了个吻。 “他好得很呢，简直精力十足。”符予阳玩着周皓的乳|头说。 第88章 战斗 毕剑锋登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听见是你接电话，还以为你已经把他给……” “吸干了？”符予阳接口道。 毕剑锋直接绕过这个话题，说：“周皓之前跟我说了他的推测，我决定相信他，所以帮助他带着你逃走。”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符予阳登时没有好气道：“所以呢，你是要我感恩你吗？说吧，想要我干什么，不过我无情无义，恐怕有些事情你说了我也不会去做。” 毕剑锋：“源陵县旁有一座山，叫凤鸣山，上面还有个山头叫叠翠峦，山下有条江名源江……” “等等。”符予阳打断他说，“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皓哥……” 周皓从接电话开始就跟个打桩机似的，他闻言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抱怨说：“我都快累死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然呢？”符予阳把手机放到周皓耳边，嘲讽道，“你很喜欢我在电话里对着别人叫得浪出花来吗？” 周皓嘿嘿笑了笑，却没有接手机，他抬起胳膊抹掉一头汗水，吐着舌头道：“我不想跟他说话，你不想听就挂了吧。” 符予阳于是把手机拿到自己耳边：“听到了吗，他不想接你的电话。” “我没有让他接电话。”毕剑锋严肃地说，“你听好了，如果你还想找回你那一半修为的话，现在最好正经起来。” 符予阳：“……” 符予阳深吸一口气道：“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之前误会你，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听我说完。”毕剑锋压低了声音说，“属于你一半修为的内丹虽然不知道现在在谁的手上，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在尉亚军那里。” 那半颗内丹足足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要说不想拿回来那是不可能的。符予阳当即抵着周皓的胸膛示意他停下：“你可别唬我，我当时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你把内丹交给了尉亚军，当我没眼睛么？” 毕剑锋说：“信不信由你，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尉亚军将那半颗内丹给了别人，我在那颗内丹上做了符印，那颗内丹的坐标千里迢迢跑去源陵了尉亚军还留在大楼里，足以证明我说的话。” “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符予阳心里实在没底，除非他现在直接能窥探到毕剑锋的心，否则他是不敢贸然地去相信别人了。 “听你说话的声音你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吧。”毕剑锋脚步一停，他注意到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马路两边的店铺里也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他不动声色地往右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口中，若无其事道，“我当时已经施奇门遁甲的符术让周皓与你直接来到源陵附近了，你可以找到当地人直接打听凤鸣山在哪，往最高的山头走就行了，那里就是叠翠峦，你的半颗内丹也在那。” 符予阳一阵沉默，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去？还是不去？ “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到时在叠翠峦集合，你会知道我有没有说谎。”毕剑锋挂了电话，他已经置身于一条幽深阴暗的小巷的尽头，天空的的大雪飘舞下来，为地面铺上一层淡淡的霜白。 毕剑锋：“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 他身后的地面上远远走来一串湿润的脚印，在狭长的巷道中显得诡异无比。 毕剑锋一挥军风衣的袍角，从口袋中抽出便签纸，以扇形拈开，符纸上红色的笔迹亮起莹光。 空气中传来夜枭般令人不寒而粟的笑声，随即寒芒瞬闪，在一道凌厉到极至的刀光中，毕剑锋的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毕剑锋脖子出现了一圈细密的血线。 “……” 鲜血从他的喉咙中如瀑喷出，头颅继而也被高高挑起掉在地上，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甚至敌方是谁也不清楚，就已经命丧对方刀下！ “小菜一碟。”空气中现出平久津太阳的身影，他穿着与毕剑锋一样的军装，手中握着近两米的长刀，此时此景若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这是这个国家中的军人在内斗。 平久津太阳走过去想捡起毕剑锋的头颅，哪料毕剑锋的尸体突然发亮，瞬间爆发射出漫天符纸朝着他袭卷而来！ 平久津太阳大惊，他下意识右手横刀一挡，形成一股气墙将符纸尽数阻挡在身前，与此同时，他左手也握住长刀，下一刻却抽出第二把刀来，那刀通体漆黑，与右手所持的长刀一般长短，平久津太阳轻轻一划，那些本汹涌而来的符纸顿时如破碎的蝴蝶，尽数掉落在地。 然而异状再起！那些碎符一沾地限没入土中，平久津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又抬头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小看你了还真是报歉。”平久津太阳将双刀往身侧一挥，“不过你今天注定要死……” 他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脚下一轻，本来结实的地面变成了一片泥潭，他整个人也陷落了下去，片刻就没至小腿！ 平久津太阳意外道：“什么？！” 小巷的入口来路，毕剑锋在一片火红的符光中现出了身形。 “原来你失去了影子，怪不得我一开始没有发现你。”毕剑锋抬起手来，他撕下一张便签纸，朝着被困的平久津太阳轻飘飘地一扔。 “艮水引雷！” 那符纸在脱手的瞬间化一团电光向平久津太阳疾射过去，在爆炸声中，小巷被轰起的灰尘弥漫，地上赫然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坑里还嘶嘶地冒着热气，周围的泥土被电光炸得一片焦黑。 飞扬的尘烬中，一点寒芒亮起。 毕剑锋：“！” 毕剑锋马上偏过头去，那一道刀光擦着他的脖子抹过，他甚至还感觉得到刀尖上冰冷的寒意。 “很不错，这是你们类似陷地咒的法术吗？”平久津太阳的声音悠然响起，再次一道寒光闪过，那飞扬的灰尘都被强烈的气流吹向两边，现出站在巨坑边沿的他。 平久津太阳单手将长刀指天，说：“可是就算我不能再达到光的速度，你也是必死无疑。” 毕剑锋一言不发，即刻抛出四张符纸，它们在毕剑锋的讼念中分别发出赤青橙白四种光芒，继而形成四面两米高的光幕虚像，旋转着将毕剑锋团团保护起来。 平久津太阳见状不禁正色道：“你的法术果然增进了不少，是因为那只狐妖的缘故吧。” “起沙成海！”毕剑锋并起剑指大喝。 巨坑中立刻传来哗啦一声如海的啸声，大量的泥与水的混合物从坑中涌出了来，在令人瞠目的泥土喷泉中，站在坑前的平久津太阳轻转刀锋，刀刃反光时毕剑锋不由地眼皮一跳。 平久津太阳左脚一蹬地，横刀带着身后旋转的气流冲向毕剑锋，毕剑锋身周的法阵立时起到感应，那块青色的光幕亮起斑斓的玄武纹路，迎上来势汹汹的平久津太阳在巨响中撞在一处！ 大街的小巷出口轰然爆响，在滚滚的浓烟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着马路上直射出去！ 毕剑锋落在地上的瞬间就势一滚，化去大部分冲力站了起来，回过神来时发现大街上已经到处是行人，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 毕剑锋脑子里嗡地一声，完了！ 那声巨响令巷口的一处店铺门面垮塌，不少人正拿着手机报警，还有一些好事者给毕剑锋拍照，然而更多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是恐怖袭击吗……” “不知道，好吓人的。” 一个男人上前来，毕剑锋忙将符纸捏在手心里。 “这位同志，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冒着浓烟的巷口，生怕发生第二次爆炸。 毕剑锋：“我……”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搭上来，说：“没事，出了点小问题。”毕剑锋猛地回头，发现赫然是平久津太阳！ 众人闻言之后纷纷放松，毕剑锋嘴角肌肉不住抽动，平久津太阳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想闹大，我也不会介意。” 平久津的拳头捏紧又放松，数次后将手插进口袋转身就走，平久津太阳跟了上来。 两个高大的军人并排走在街上，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毕剑锋正想打个电话报告一下，平久津太阳便在一旁道：“放心吧，会有人善后的。” “你是谁的人。”毕剑锋停下脚步说，“身为一个外国人，应该是不会害怕扩大事情的影响力的吧。” 平久津太阳：“告诉你也没有用的，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那么多也不过多一些困惑。” 平久津太阳咧开了一抹微笑。 “你刚才杀不了我，现在就更加杀不了我，以后也是。”毕剑锋淡淡道。 “哦？”平久津太阳亲热地揽上毕剑锋的肩膀：“那你说吧，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毕剑锋：“……” 平久津太阳：“别害怕，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是，我说你能把手拿下去吗。”毕剑锋望着街对面说，“那边似乎有腐女在看着我们，你看她们的眼神，都快要疯狂了。” 第89章 幻符 平久津太阳不以为意：“她们看她们的，咱们做咱们的。” 毕剑锋抬了抬眉毛，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平久津太阳紧紧走在他身边。 毕剑锋：“让我猜猜你的想法，你现在是要等我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再杀了我？” “你很聪明。”平久津太阳说，“不过不要试图钻空子，就算你在人堆里呆上一天，晚上人散了，你依然得落入我的手心里。” 平久津太阳在一个卖臭豆腐的路边摊前停了下来：“想吃点吗，我请客，听说这里的臭豆腐很正宗，国家主席都亲口夸赞过的。” 毕剑锋笑了笑，道：“原来到了现在你还有闲情逸致吃东西。” “为什么没有？”平久津太阳掏出几张纸币，“我送人上路时一向不喜欢让他空着肚子，这样是不人道……” 毕剑锋微笑地看着他，平久津太阳警觉拔刀。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不过现在后会有期，平久津先生。”毕剑锋说。 毕剑锋全身突然嘭地燃起火焰，平久津太阳骇了一跳忙一记瞬劈，那火焰眨眼间将毕剑锋烧尽，随风变成一把黑色的飞灰，他的刀刃在风中刮过带起萧瑟的风声。 平久津太阳茫然四顾，只见路上的行人纷纷如毕剑锋一般，尽数在火焰中化成了灰，偌大的一条街道重新变得跟死城一般寂静。 “居然被他骗了。”平久津太阳喃喃道。 平久津太阳拿出了手机，接通后从那边传来尉亚军的声音。 尉亚军说：“事情办得怎么样？” “让他给跑了。”平久津太阳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说，“这个县城大街上的人都是他用符纸幻化的，我一时大意，被他的演技骗了过去。” 尉亚军听了之后倒也不急，只说：“很正常的事情，毕剑锋曾经在狐妖的帮助下法力大增，你描述的场面他并不难做到。” 平久津太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不过很奇怪，原来这个县城里的人都去哪了？” 尉亚军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令平久津太阳感到十分刺心。 “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尉亚军说，“去年的这段时间，湘川地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股寒意登时让平久津太阳从脚底冷到头顶。 平久津太阳颤声道：“你的意思是……” 尉亚军欣然道：“蓝雪姬就要开花了，在它的花期中，周围所有活着的生物将被覆盖上死亡的阴影。” “可现在才刚入冬不久！”平久津太阳不可置信道。 尉亚军：“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不是吗？不过作为扶桑的一棵樱花妖树越洋过来屠了邻国的一座城，特别是这棵樱树妖还曾经是平久津家族世代供奉的神祇，其中的意义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地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平久津太阳几乎失控般大吼：“是你找到了我的妹妹！也是你与蓝雪姬作了沟通！更是你将蓝雪姬移植到你自己的国家！” “但是背负起结局的人，是你。”尉亚军的声音如同地狱中讼唱音锁的亡妖一般令人窒息。 平久津太阳的冷汗流了下来，哀求道：“你答应过我，会给我妹妹一条出路。” 尉亚军：“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通话挂断，随着手机中的茫音响起，平久津太阳的脑海中也是一片茫然。 天空中的晶莹雪花飞舞而下,半晌后，他喃喃道：“魔鬼。” 雪越来越大了，湘川作为一个中纬度的地区，是继去年之后迎来了更大强度的降雪天气。 毕剑锋蹒跚在树林中奔跑，他不时回头看向后方，力竭后靠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发现还有两格信号，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 “海尧，你现在到哪了？”毕剑锋刚说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最后呜哇吐出一大口血来，将身边的雪地染出一片腥红，他逃跑的时候为免被平久津太阳追上不惜动用大量真气，虽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刚在符予阳的引导下提升了法力，如此高强度的真气消耗仍然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那边吵嚷嚷的，年海尧大声说：“我们已经到源陵了，不过是在外面的山里……喂疯子你杀鸡麻烦给它个痛快，不要折磨它行吗？” 毕剑锋：“……” 毕剑锋说：“你们在干什么？” “天快黑了，我们准备在山里扎营，有个兄弟捉到只野鸡，大家伙又捡了点野菜什么的，正准备开餐呢。”年海尧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吧。对对对，那边有块姜是我刚才在地里刨到的，你把它切细一点……” 毕剑锋简直要服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帮人当时没在场也是件好事，自己费了那么大功夫才逃走，要是多出几个人来，不知道后果会发展成什么样。 毕剑锋：“我挺好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差点被人杀了。” 年海尧登时“啊”地叫了一声，接连似乎撞到什么，发出叮啷大响，有人骂了他，他又连忙道歉。 年海尧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会这样？”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高速吗？”毕剑锋道，“有两个扶桑人，有一个被杀了，还有一个被活捉。” 年海尧：“那个女的逃跑了来找你复仇？不对，如果她逃跑了……” “不是。”毕剑锋说，“是那个男的，他没死。” 年海尧大声道：“不可能，当时所有人都看见那个人的头被割下来了！” 刹那那年海尧那边的声音全部静了，只听得见手机中信号电流的滋滋声，料想是他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年海尧的话。 “你听好了。”毕剑锋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那个男的脱身，现在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年海尧：“说。” “我怀疑我们内部有人跟那个扶桑人勾结。”毕剑锋斟酌再三道。 年海尧：“！” 年海尧顿时哈哈大笑，那笑声假得不行，他似是朝着旁边的人道：“什么嘛你居然喜欢霞姐，人家虽然离婚但是都三十多了哈哈哈！” 毕剑锋：“……” 年海尧走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小声道：“内奸是谁，是跟我这一队的吗？” 毕剑锋：“没有跟你一队。” 年海尧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年海尧说，“我还以为是从我这里透露出去的，才害得你被人追杀。” 毕剑锋：“那个人在大街上跟着我，直到我故意走进一条小巷里才将他引出来。但是当时的大街上根本没有行人，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而且我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逃出来的时候撒了不少符人出去，他果然没有继续动手，而且还跟我说要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杀了我……” 年海尧说：“他在害怕，或者说，他忌惮‘在大街上动手’这样的行为。” “没错。”毕剑锋道，“但是这是十分不合理的，首先他是在符予阳之前的头号凶手嫌疑人，既然已经连环杀了那么多人，而且通过‘死亡’洗清了嫌疑，这不符合他的一贯行为。” 毕剑锋：“除非在大街上杀人会给他带来麻烦。” 年海尧不解道：“他杀人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了，如果狐妖真的与连环杀人事件无关，那他当时肯定是用法术变成狐妖的模样杀人，就算要在大街上杀你，变个样子别人也认不出他。” 毕剑锋说：“也许他背后的人不许他在大街上杀人呢？” 年海尧静了。 毕剑锋想了想，道：“也许与他勾结的是一个高官，那么，他不在大街上杀人就是为了不给那个高官制造麻烦。而且，说不定他还被那个高官压制着，或者说，有什么弱点在那个高官的手上，才会这样听话，服从那人的一切安排。” 毕剑锋：“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哪个身处高位的人一直认定予阳为真凶的？” 年海尧的声音马上就变了：“难道你怀疑是……” 毕剑锋闭眼：“就是他。” “我刚还俗没几个月，连恋爱都没谈过。”年海尧紧张道，“你要害死我吗？” 顿了顿年海尧又说：“算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别。”毕剑锋立刻制止了他。 年海尧奇怪道：“为什么？” 毕剑锋说：“这一切只是个猜想，是建立在符予阳不是凶手这个前提下的，如果予阳承认了他就是凶手，那么这个推测就不成立。而且，你保证你队里没有他的人？” 年海尧：“……” 毕剑锋说：“静观其变吧，叫他们多注意叠翠峦的情况，他们异能者不能看到什么，但是你是应该可以感觉到山顶的灵力在汇聚。” 年海尧道：“知道了，那你小心。” “也祝你吃得开心。”毕剑锋挂了电话，他在树下坐了一会儿，被吹风过来的雪花已经薄薄地在身上盖了一层，眼下天已经快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将就在雪地里躺一夜。 “师父说我命数与你有缘。”毕剑锋默默道，“希望是福不是孽吧。” 山上，小亭中。 符予阳与周皓在亭里做了一天，直到天都抹得漆黑了，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周皓的肚子咕咕直叫，他站起来穿上衣服，白天纵欲过度令他的腿有点打摆。 “天都黑了还穿什么衣服，继续来抱着我啊。”符予阳衣衫不整地躺着，他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而且经过一整天的激情后皮肤也红润了不少，一双温润的眼睛勾人得要滴出水来。 周皓有点不敢看他，前几次也是这样，本来打算射完这次就休息，结果只要一看符予阳的眼睛就情不自禁地再次提枪上阵，像着了魔一样。 “你饿了吧。”周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有块地里种了不少白菜，给你摘两棵吃，说不定还有田鼠可以开开荤。” 符予阳勾了勾手指，周皓于是在他身边蹲下，他双手搭上周皓的脖子，轻轻一滚就躺到了周皓的怀里。 周皓吓了一跳，说：“你还没要够吗，歇一会儿吧。” 周皓这一天都是操过来的，什么都没吃，渴了的话符予阳就直接在地上抓把雪塞他嘴里，做到后面连前列腺液都射不出来了，只能一下一下地放空枪。 符予阳道：“我去找吧，你累了一天，应该多休息一下。” 周皓马上就炸了：“谁累了，我精神好得很，再干你三百回合不成问题！” 符予阳笑得合不拢腿：“那咱们继续吧，用力千万不要停。” 周皓：“……” 符予阳见状连忙说：“好了好了，其实我是怕你不满足才一直要的，你看我这里，都被你干得这么肿了……”说着握着周皓的手去摸自己的菊花。 说实在话，符予阳其实很想周皓再次扑上来，不过周皓毕竟是人类，再做下去怕是要射出血，符予阳只好适可而止。 周皓先是一脸忿忿，继而牛逼哄哄道：“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符予阳抬起下巴，周皓登时意会，俯下身去，两人又是一记长吻。 “我去找吃的了。”周皓说，“你在这里等我。” 符予阳迷恋地吸了一口周皓身上的味道，点头道：“好。” 周皓又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他走到亭外再次回头看了符予阳一眼，从口袋中拿出微型手电，朝着树林摸了进去。 直到那束光消失在黑暗中，符予阳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转身化回九尾狐的原形，四脚并用地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第90章 酱酿 周皓的那束光在树林中不紧不慢地走着，每有一步脚下都会传来咯吱声，光照所到之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只下了一天就能有这种效果，在南方地区实属罕见。 符予阳远远地跟着，树林里有几处农民开垦的田地，里面有不少还没来得及收的蔬菜，他看见周皓走进地里，拨开上面的雪挖了两棵白菜出来，那白菜都被冻蔫了，周皓小心地拍掉上面的冰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埋进地里。 符予阳觉得一百块就两株白菜也太奢侈了，不过反正不是他的钱，他也不心疼。周皓又在田地四周转了转，这场雪下得突然，附近可能会有会被冻僵的小动物也说不定。 周皓转了一圈，似是懊恼地抓了抓头，雪下得这么大，即使有冻僵的动物，也是埋在下面看不到的，符予阳听到他叹了声气，又在自言自语说着怎么办。 符予阳把鼻子放在雪面上一边走一边嗅，片刻后找到只冻死的野兔，他再次回到周皓那，给死兔施了个法术，那兔子便突然活过来蹬着腿跑过去一头撞在周皓的脚边。 黑暗中周皓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楚撞到自己的是只兔子的时候说了句差点让符予阳晕倒的话。 周皓说：“好可怜，饿得连路都不认识了。” 符予阳很想抽过去抽他，不过看在他日了自己一天的份上，还是先喂饱他再说。 周皓把那只兔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拧着两棵白菜开始原路反回，符予阳马上撒脚跑了。 符予阳跑回亭子里变回人身，看见周皓摇着手电筒远远来了便摆了个诱惑的姿势等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一个有点怕……”符予阳明知故问道，其实周皓一来一回连半小时都没有，他这样说只是想让周皓过来继续抱着他而已。 果不其然，周皓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把白菜搁到一边，关心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吃的……” 符予阳心想兔子被你吃了吗，嘴上说：“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周皓笑着把怀里的兔子抱到他面前，道：“你看，我捉了只兔子给你玩，有它陪着你你就不会怕了。” 符予阳：“……” 符予阳说：“不是用来吃的吗？” 周皓当即道：“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吃？太残忍了！” 符予阳：“…………” 周皓还没发现符予阳的表情变化，他将兔子交到符予阳手上。 “你看，它会跳……” 兔子早死了，尸体被冻得僵硬。 周皓本来放下兔子就要再次离开的，他见状又蹲下来，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这只兔子本来就是靠着符予阳的法术才动起来的，现在法术时效过去，兔子当然就再次死去了。 符予阳都不想去解释，他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 周皓心疼地说：“一定是太冷冻死了，奇怪……刚才它还好好的，你能救活它吗？” “你能先救活你自己吗？”符予阳正眼都懒得看他，“我记得你好像一天都没吃饭，你是准备要成仙吗？” “我也饿啊。”周皓说，“但是找不到吃的，这两棵白菜还勉强可以嚼一下，别吃太多了，会拉肚子。” 符予阳简直要爆炸了：“你就不能找几根柴火来把这只兔子烤了吗？反正它都被冻死了！” 周皓：“可是没火，我忘了带火机……” 符予阳摊开手掌，一团火苗凌空在他的手心腾地燃烧起来，把周皓吓了一跳。 周皓：“可是柴火沾了雪也都是湿的，烤起来烟味太大……” 符予阳咬牙切齿一把揪住周皓的衣领道：“再不捡些柴火来我今晚就要你把我操到明天天亮！我说、到、做、到！” 周皓忙不迭地一溜烟跑去捡柴了。 十分钟后，周皓拿着根小树枝回来了。 符予阳：“这就是你捡的柴火？要烧一晚的？” 周皓没说话，他把那根树枝放到地上，片刻后，那树枝抽枝发芽，无数藤蔓生长开来，将亭子团团裹住，茂密的枝叶相互覆盖，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将亭内变成了一个可暂时休息的住所。 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是很冷，周皓又勾了勾手指头，那些藤蔓便再次分杈，长出粗大的枝杆来，继而干枯硬化。 周皓把那些枯木折断堆到一起，朝符予阳道：“好了，生火吧，不够我再弄一些出来，应该可以烧到明早了。” 藤蔓木屋里的两侧分别开了个小窗，可以从里面看见外面一片漆黑的世界。 符予阳施了个法术将那堆木头点燃，火苗亮起的瞬间，木屋里似乎也变得暖和些了。 “怎么看不到月亮？”符予阳把兔子毛烧掉之后就直接串上木棍开始烤，虽然没有佐料，但是烤焦一点也还是能吃得下的。 周皓说：“月亮现在在咱们头顶呢。”他摘下帽子拍了拍，又像狗似地一抖，那些雪水登时溅了符予阳一身。 “对不起！”不等符予阳说话，周皓马上道。 符予阳色气地一舔嘴唇，又用手指沾着水星放到嘴里吮吸，同时还一直盯着周皓看，看得周皓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符予阳从白天跟周皓开始*那时就一直没再穿衣服，尽管外面风雪漫天他也不觉得冷，此时全身赤|裸地坐在火堆前烤着兔肉，周皓的眼睛都直了。 符予阳又把白菜捡过来剥开，虽然是生的但配着肉一起吃才不会觉得腻。 周皓还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符予阳问：“饿了吗？” 周皓点头：“饿。” 符予阳笑了，他勾了勾手指，周皓便傻笑着走了过来。 符予阳把那只兔子递他手上：“吃吧，已经熟了。” 周皓意外道：“这么快，才五分钟。” 符予阳烤兔肉时加了点法术在上面，所以才熟得如此快，他也懒得跟周皓解释，直接撕了一块肉下来送到周皓的嘴里。 周皓一口就吞下肚去，他又咬了一大口，看来是真的饿得很了，日了符予阳一整天再加上粒米未进，不饿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周皓又把兔肉送到符予阳嘴前，符予阳咬了一小口，他是妖怪，长时间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是不吃周皓也不会安心，所以只装模作样地吃了一点点。 符予阳靠在周皓的怀里，问：“皓哥？” 周皓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精道：“嗯？你怎么不次？” 符予阳抬起胳膊反抱着周皓的脖子，说：“你觉得是我好吃，还是这只兔子比较好吃？” 周皓：“当然兔子肉好吃了，你又不能吃。” 符予阳：“……” 周皓马上改口：“你最好吃！” “你好笨。”符予阳用自己的脚指头去逗弄周皓的脚，“一个是吃的一个是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周皓干笑了两声，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周皓一会儿就把兔子啃得只剩骨头，吃完才懊恼大叫：“完了，我忘了给你留一点！” “放心吧，我不吃也没事。”符予阳毫不介意道，比起兔子，他更在乎更加实在的东西，比如粗长、黑硬、持久…… 只有吃饱了才有体力，只有体力充足才能做到以上三点，符予阳迫不及待地看着周皓。 周皓还在纠结兔肉的事情：“真的太抱歉了，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吃这么多……” “没有肉就算了。”符予阳在周皓怀里哼哼地磨蹭，“我只要吃蛋白质就行。” 周皓奇怪道：“哪有蛋白质，你捡到鸟蛋了？现在也不是鸟踩蛋的季节啊？” 符予阳一把抓住周皓的裤裆，舔着他的嘴唇说：“你这里不是有吗？” 周皓又开始冒汗了：“我……” 符予阳舔着周皓额头的汗珠，又轻轻咬了咬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好热，干脆把衣服脱了吧……” 周皓连忙道：“予阳，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我们已经做了一天了。” 符予阳随手一挥，周皓的衣服就直接消失掉到了一边，看得周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符予阳扳着周皓的头说：“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周皓结结巴巴道：“喜欢……”他看见符予阳的九条尾巴又冒了出来，其中一条还缠上了他的脖子。 符予阳故意想调戏他，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哪有！”周皓急匆匆地辩解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符予阳心里一直在笑，他本来还想问什么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的问题，转念一想觉得这问题太蠢，还是不要问的好。 符予阳：“你刚才出去没有碰到什么吧，听说山里好多蛇……” 如果前面那句是蠢在情商上，那这句就是完全蠢在了智商上面，符予阳问完差点想掐起自己，这大雪天的，根本不会有蛇！全都去冬眠了好吗！！ 周皓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没有看到蛇，放心吧，碰到蛇咱们又可以开餐了。” 两人赤|裸裸地抱着，符予阳突然把手往他胯|下一摸，顿时惊叫道：“哎呀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来帮你看看！” 周皓一头雾水，不知道符予阳闹哪出，他哭笑不得地说：“你搞什么，我真的没受伤，额……” 符予阳在周皓喘息声中把他的唧唧摸得硬了，继而抬起头来愤怒道：“还说没受伤，你这里肯定被蛇咬了，都肿得这么大！” 周皓：“……”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符予阳心疼地看了周皓一眼，又含羞低下头去，“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饶我了吧。” 第91章 吃肉 凌晨三点，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偶尔还听到清脆的断裂声，那是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周皓在做完后就早早地睡了过去，符予阳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轻微的鼾声，静静地想事情。 他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受的伤也已经痊愈地差不多，这都是多亏了周皓保留下来的那颗元丹，符予阳心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把元丹给周皓的话，现在自己恐怕已经小命不保。 符予阳本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周皓面前认了杀人的罪名，是希望即使自己死了，周皓也不会太难过，然而事实往往发展地出乎他的意料，周皓在他最危难脆弱时的一句“我陪你”，让他心绪产生了异样的涟漪。 符予阳渴望这段感情是属于自己的，因此他毫无保留地让自己的心接纳了周皓，想和周皓一起生活。 既然要生活下去，那么在目前，活才是第一位的。 他被夺去了一半修为的内丹，虽然不知那内丹在谁手上，但只是没在尉亚军那，符予阳就有信心拿回来。 毕剑锋说他在内丹上做了符印，那颗内丹就在离这不远的叠翠峦上，符予阳有点不敢相信他，毕竟这时再遇上尉亚军，自己恐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异能者这个名词还是符予阳三千年前头一回听到的，他们由国家训练，有着规密的组织，普通百姓根本无从得知，这也是为什么符予阳会疏漏的原因，如果他早一点知道这个体系，或许行事会更加谨慎一些。 异能者的能力使用根本不需要法力，所以之前符予阳几次试探周皓都落了空，把他当成了普通人，也许他们需要其他什么也说不定，这个问题可以不用急，等周皓睡醒了就能问。 尉亚军。 符予阳的脸冷了下来，他是的的确确没有想到，尉亚军才是连环杀人案的主使，那个扶桑人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他让平久津太阳当众死去，为的就是要他掉以轻心，使之能够一击得手，而路雨晴，必定是跟蓝雪姬有关的了。 符予阳想不通路雨晴为什么也会站在尉亚军的一边，而周皓是被尉亚军栽培长大的，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或许是他到底不是人类，很难获取相互之间的信任，要不是他先遇见周皓对其产生了好感，不然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类。 可是说回来，尉亚军为什么要制造连环杀人案，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他到底是什么动机？ 符予阳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路雨晴，还有毕剑锋说的叠翠峦峰顶，觉得还是去那里察看一番比较好，毕竟内丹在那里。 身边的火堆有些小了，符予阳又去折了几根干木柴过来，加在火里。 周皓被他的动静给闹醒了，睁着惺忪的睡感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睡？”周皓坐了起来，他全身不着片缕，健壮的躯体在火堆边有股摄人心魄的诱惑力。 符予阳吞了口口水，他极力克制自己再次扑上去的冲动，道：“火有点小了，我加点柴火。” 周皓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符予阳就走过去倒在他怀里。 “你想干嘛？”周皓不自觉地蜷缩起一条腿。 符予阳捏着他的咪咪道：“紧张什么，我就摸摸你。” 周皓把符予阳推开，自己重新躺了下去。 “抱着我睡嘛。”符予阳像章鱼一般缠了上去，“睡一觉后有了精神再干我吧。” 周皓：“……” 符予阳奇怪道：“你怎么了？” 周皓苦着脸说：“你很喜欢做|爱吗？” 符予阳：“没有啊，只不过看见你就想要。” 符予阳幸福地把头枕在周皓的肩膀上，又亲了亲他的胸膛。 周皓一脸英勇就义的纠结表情，抱着符予阳悲壮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皓在一股肉香中醒了过来。 符予阳仍然光着身子，正蹲在火堆旁烤兔子，旁边还有好几只没烤过的。 符予阳看见他醒了便笑道：“来吃吧，我刚好烤熟一只。” 周皓昨天实在累得不行，脑袋里仍然觉得像有只铁锤似的，他好奇地问：“你从哪捉到这么多兔子？” 符予阳头也不抬说：“鬼知道，一大清早都扑嗵扑嗵撞在外面，不吃白不吃了。” 周皓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只烤熟的兔子，想了想道：“昨晚也是，不知道哪来的兔子一下撞我腿上。” 两人同时笑了，片刻后符予阳注意到周皓胯间那物。 因是为清晨刚醒，周皓那还直挺挺地勃着，走动时轻微晃动，看得符予阳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皓吃着吃着感觉不对劲，他转头一看符予阳那眼神，吓得差点把兔肉掉地上。 “你不吃吗？”周皓故意无视了符予阳，把衣服捡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符予阳摇头：“我不饿。” 周皓小心翼翼地吃着，不时抬头看两眼，一副生怕符予阳扑过去的样子。 符予阳抱膝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侧脸，如痴汉般看着周皓说：“皓哥，你吃饭的样子好帅哦。” 周皓差点一口肉咽进气管里。 “咳……”周皓大声咳嗽起来，符予阳顿时惊道：“皓哥你怎么了？” 周皓被呛得不轻，符予阳四肢并用地抓过来，把脸凑到他面前说：“你呼吸有困难吗？我来帮你做人工呼吸吧！” 周皓咳了半天缓过劲来，悲伤地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符予阳放心道：“那就好，吃饱了休息会儿，然后继续操我吧。” 周皓：“……” 半小时后。 “好了没啊？”符予阳撅着屁股催促道，“你都吃了好几只了，真的有这么饿吗？” 周皓完全不敢看他，只顾着吃兔子肉，末了又拿木枝串上一只烤着。 符予阳摆动臀部：“皓哥，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哦……” 周皓专心地吃兔肉。 符予阳如水蛇一般疯狂扭动：“皓哥……” 周皓专心地吃兔肉。 符予阳捡了根木棍插地上大跳钢管舞！ 周皓仍然专心地……吃兔肉。 符予阳终于生气了，他一脚把木棍踹断，气冲冲地撞开木屋跑了出去。 “予阳？！”周皓唤道。 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不少树的树冠因为积雪的积压已经东倒西歪地垂着，风已经停了，清晨的空气带着雪的清新凉意。 符予阳一马当先地跑出来，跑了一会儿回头发现自己跑太远了，连忙又跑回去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站着。 周皓果然一会儿就冲出来了，他来到符予阳身后，雪地中的两人就这样赤|裸裸地抱在一起。 符予阳哭丧着脸道：“皓哥，我这么淫|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周皓安慰说：“没有……你别多想。” 符予阳回头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来干我？” 周皓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好亲了亲他道：“做多了对身体不好……”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过来是有点过度了。”符予阳小声说，“可是那颗珠子还没有完全化开……” 周皓：“珠子？” 符予阳弹了一下周皓的唧唧，道：“就是那颗元丹啊，还在我肚子里。” 周皓嗞呀咧嘴地揉弄了一会儿，符予阳再次道：“皓哥，就干我一次，一次就好……” 说实话周皓已经因为过度勃起而导致海绵体酸痛了，而且昨天做的量也有点多，真是没什么存货可以射出来。 “那我们先回木屋里去吧。”周皓勉为其难道。 符予阳闻言欣喜地说：“不用了，就在这吧。” 周皓：“可是这里冷……” 符予阳九条尾巴团团缠在他身上：“你现在还觉得冷吗？” 符予阳勾着周皓的脖子一带，两人就双双倒在雪地上，周皓竟然觉得也不冷，而且露天做|爱别有一番刺激感，他下面又有点硬了。 符予阳被进入后又开始舒服地呻|吟起来，周皓的动作力度都令他感到十分满足，只想永远都这么过下去。 周皓不停挺动的同时满头大汗地吼道：“叫你乱杀人，我干死你！” 符予阳胡乱说：“干得好……干得好……” 周皓干了一会儿又问：“你杀人为什么要在他们身边放梅花？” 符予阳眼神迷离道：“啊？什么花？” 周皓：“……” 周皓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道：“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符予阳：“我……” 周皓郑重道：“你不要骗我，说实话好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符予阳反问道。 周皓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完全没有理由要这样做，而且在死者身边放花瓣也没有任何依据，我始终都不信这事是你做的。” 符予阳心里感动不已，然而要告诉他凶手是尉亚军和路雨晴的话，对周皓肯定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的确不是我。”符予阳淡淡道，“我当时被冤枉而且快死了，所以才什么都不想辩解。” 周皓亲了亲他的额头，将身体覆上去道：“对不起，我一定会给你找回公道的。” 符予阳突然心生一计，说：“你的叔叔尉亚军可能是听了什么人的小话才这样误会我，我不怪他，他肯定也是受了蒙蔽才这样，就跟毕剑锋一样。” 周皓登时破口大骂道：“毕剑锋就是个傻逼！” 符予阳也深有同感。 “好了。”符予阳缩了缩菊花，夹得周皓气息又粗重了一些，“射完这一次咱们就走吧，去叠翠峦了。” 于是周皓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了起来。 第92章 雪行 山林间一片广阔无垠的雪白，清晨的阳光照耀着世间。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连雪都停止了。 符予阳扶着周皓行走在雪地上，他们每次呼吸都会喷出大量的白气，身后留下连绵蜿蜒的脚印。 这场雪下得尤其大，两人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没过脚踝的深坑，在偏南的地区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你不用扶着我，我没事。”周皓掰开符予阳的手同时后退了一步，结果重心不稳直直地向后倒去。 符予阳：“哇呀！”他故意一声夸张地大叫，朝着周皓的方向紧接着摔下去，重重地趴在了周皓的身上，那一下差点把周皓压吐了。 符予阳亲了亲周皓的嘴，又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周皓这回看出来了，生气道：“你故意的！” 符予阳：“喜欢你啊。” 符予阳从他身上爬起来，又伸出手说：“瞧你这一副肾虚的样子，还不要我扶？” “我那是饿的！”周皓争辩道，话虽如此，他还是借符予阳的手站了起来，继而嘀咕道：“今年怎么又是这么大的雪？” 符予阳耳尖一下就听到了，说：“什么又是雪？” 周皓拍掉背后的雪，有些地方够不着便转过身来让符予阳帮忙拍，他道：“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下了一场持续了好多天的大雪，结果冰住了山城里的所有公路，是近年来最严重的雪灾了。” 符予阳：“……” 其实符予阳心里已经一清二楚了，这场雪来自于叠翠峦上的灵力漩涡，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天象，持续十多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照周皓如此说来，去年的大雪似乎给普通人带来很严重的损失，而且现在已经逼进春节，大量人口被滞留在道路上，时间一长恐怕也会出事。 “去年是怎么回事，我记不太清了。”符予阳说，他那个时候还没来人间，而原主也只是留守在中队里，并没有参与救灾。 周皓摇头道：“我记得大雪把湘川封了整整半个月，路上都被盖了厚厚一层冰，连铁路轨道都不例外。而且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后来军叔回来过一次，雪势才没有继续增强，不过损失仍然很大就是了。” 符予阳奇了：“他回来干什么，难道那场雪有什么异常吗？”如果这场异雪跟尉亚军有关的话他为什么会阻止雪势增强，如果尉亚军与此无关，为什么没有彻底解决异雪的源头？ 难道去年的雪灾与今年的异雪不是一回事吗？ 符予阳心中不能确定，他联系周皓的话，又将自己的所见所感结合到一块，觉得这两场大雪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他很快就想到路雨晴，因为她身上寒冷的力场，路雨晴曾经在押室里亲口对他说，她自己就是蓝雪姬。 但是一个鬼魂怎么会是樱树妖？这一个是鬼一个是妖，符予阳从来没有怀疑她也是因为这点，要说秋素子是蓝雪姬的话，那还有几分可信。 “希望去年的雪灾不要再来一次。”周皓忧心忡忡地说。 符予阳却知道，这场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到时限之前都不会化了，那个灵力漩涡覆盖了这片地区，接下来几天，大雪会重新降下，而且越来越大，直到地面冰封。 符予阳说：“别看见现在太阳出来了，到了晚上雪还会继续下的，而且规模不小。你如果实在担心的话，就打电话回去，让他们现在就做救灾的工作喽。” 周皓摇了摇头。 符予阳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事情心里堵，于是道：“你不用为我的事情跟你的种族过不去，一码事归一码。” 周皓忙笑着说：“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觉得现在打电话回去没什么用。首先，像这种匪夷所思的信息是不能直接向普通正式部门上报的，而且我觉得军叔应该已经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打电话回去，万一他顺着卫星信号查过来怎么办？那晚所有人都看见是我带着你逃走了。” 符予阳心里甜滋滋的，搂着他的脖子道：“这么关心我？” 周皓先是紧张了一下，发现符予阳没有进一步动作才放松下来。 符予阳眼神一下就冷了：“干什么一脸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皓马上哈哈大笑：“哪有哪有……” 同一时间。 毕剑锋行走在雪林中，四周的树都被积雪压得东倒西歪，不同寻常的寂静中，身后传来一声枯枝折断的声音。 “！” 毕剑锋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来者何人，他扬手洒出漫天符纸，那些符纸落地化成与他相同的人形，足足有十数个，各自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你就这么害怕被我赶上吗？”平久津太阳的声音从后面远远传来，似乎并不为这些手法所恼。 毕剑锋混在分身中，片刻之间就逃开了，雪地上一片乱七八糟的脚印。 树枝上掉下一块积雪，平久津太阳从空中跃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一刀名有，一刀名无，追死不追生，追生不追死！”他拔刀甩上天空，那刀划做一道寒光稳稳地落下插在雪地里，前面是一串离去的脚印。 平久津太阳漠然道：“你跑不掉的。” 年海尧是在一串铃声中被闹醒的，他昨夜值守到凌晨三点，才睡了五小时不到，铃声响了许久，战友不得不拍醒他，又把他从睡袋里拖出来。 年海尧被冻得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迷糊地接过战友递过来的手机。 “谁啊？”年海尧迷迷糊糊地问道，他看着旁边正在拆帐篷的战友，思维还是有点迟钝。 毕剑锋喘着气道：“是我。” 年海尧这下醒了，说：“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 “那个扶桑人追上来了。”毕剑锋道，“好在他的速度已经早被我限制住了，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你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叠翠峦。” 年海尧拿过地图看了一眼，说：“叠翠峦在凤鸣山最北，我们从常泽过来才到凤鸣山南边。” 毕剑锋：“以最快速度赶到叠翠峦，而且最好就在今天之内，否则雪越来越大，你们将寸步难行。” “知道了，我们会尽快，你自己也要小心。”年海尧说。 毕剑锋的通信断了，年海尧长出了一口疲惫的气，他随手抓了把地上的雪在脸上狠狠搓着，片刻后接过毛巾将已经融化的雪水抹掉。 又有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 年海尧接过来啃了一小口，道：“谢谢你，疯子。” “你别再叫我疯子我才要谢谢你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走开了。 年海尧吃完了那块饼干，又往嘴里塞了把雪，众人整装待发后继续朝着深山中行进。 “嘿呀！——” “啪哒！——” 又一个雪球飞过来，周皓侧头躲过去，怒道：“别闹了，好好赶路！” 符予阳从树后面伸出头来，手里还捏着个雪球，眯着一只眼瞄准周皓，咻一声砸过去。 周皓抬手接住了那个雪球，雪球因贯性在他的掌心中飞溅开，炸了他一脸雪。 符予阳：“哈哈哈哈……” 周皓说：“再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符予阳背靠在树上，无聊道：“你又不要我扶着你，又要赶路，我都来回跑一圈了，你才走了几步。” 雪地难行，如果只是符予阳一人的话完全可以在雪面上飞跑起来，可是周皓毕竟是凡人，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当然要浪费不少时间。 符予阳想了想说：“不如我抱着你飞吧。” “算了。”周皓马上想到雷劫那天晚上，“我不想再吐一次。” 符予阳怂恿道：“来嘛，又不是孕吐……” 周皓瞪了一眼，符予阳马上闭嘴了。 周皓继续走着，符予阳一个翻身跳到他头顶的树杆上，于是一大片雪块掉下来，把他埋进了雪里。 周皓从雪里冒出来头来，恶狠狠道：“你今天晚上休想让我上你！” 符予阳终于慌神了：“皓哥我错了！不要这么惩罚我！” 符予阳从树上跳下来，七手八脚地把周皓从雪里挖出来，又把他拍干净，末了看见他嘴角沾着块雪，于是凑过头去舔掉。 周皓不理他，推开他自己赶路，符予阳跟在身后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皓哥你原谅我吧……” 周皓一直不答，符予阳只好加快几步追上前，刚要开口时却发现周皓偷偷扬起的嘴角。 周皓马上不笑了。 符予阳：“哎呀我好想毕剑锋哦，听说是他帮我逃了出来……” 符予阳：“哎呀他这样算是背叛组织了吧，我好担心哦，万一他被抓去怎么办呢？” 符予阳：“哎呀他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办呢，还是以身相许好了……” 周皓马上炸毛道：“你敢！” 符予阳挽着他的手臂道：“我这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今晚一定要狠狠地惩罚我哦……” 周皓忿忿道：“操……” 符予阳幸福地靠着他的肩膀：“我最喜欢你在我身上做这个动作了！” 周皓：“……” 第93章 木屋 日正当空了，然而却没有给地面带来一丝温度，周皓紧了紧衣服，他的军靴已经因为雪水渗透而凉得似铁一般，几乎失去了知觉。 符予阳一开始完全是游玩的心态，如今也不由正经起来，关心道：“你还好吧。” 周皓勉强点头，说：“还行，还能走，我们继续赶路吧。” “你还是先歇一会儿吧，让我看看你的脚。”符予阳跪坐在雪地中，让周皓在他怀里坐下，周皓脱掉军靴，一股温水顿时流了出来，两只脚已经被泡得变肿发白。 符予阳见状道：“皓哥你不能再走了，小心磨破脚。”他伸出尾巴裹住那双脚，狐尾毛茸茸的十分温暖，周皓闭着眼感觉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行，短时间恢复不过来了。” 符予阳曲起手指一个一个去弹周皓的脚趾头，每弹一下都会问：“有没有感觉？” 周皓每次都摇头，说：“没有。” 符予阳叹气道：“看来不行了，还是砍掉好，免得坏死。” 周皓吓了一跳：“你开什么玩笑。” 符予阳哈哈大笑：“逗你玩的，不过你现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为什么不让这些树木给你长个能坐的地方呢。” 周皓一下沉默了。 符予阳还以为勾到了他什么伤心事，也没有继续去问。半刻后周皓道：“其实我如果让这些树木长休息的地方，还不如抓到这些树上去，让它们生出腿来托着我们走更好，不是吗？” 符予阳一听挺有道理，于是说：“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周皓：“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些植物在害怕。” 符予阳：“……”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符予阳忍不住道，他活了三千年，只认识一棵迎春花妖，它的确会害怕，但也是成精之后的事情了。 周皓惆怅道：“因为我有这种感觉啊，我能控制它们的细胞，令它们疯狂地生长，通常在阳光雨水充足的地方，它们成长得更加迅猛，而在冬天这样的寒冷天气中，我却能感觉到它们有一种抵触的意味在里面，这个感觉让我有点难办。” “虽然我不能直接与它们交流，但是是的的确确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意愿的，在寒冬，它们真的不愿意生长。” “好吧，那就不长了。”符予阳忍不住说，“圣父。” 符予阳又说：“但是你这样下去这双腿迟早要废的，总不可能走路还要我用尾巴包着你吧。” 周皓苦笑摇头，符予阳想了想便从口中吐出一颗黄珠放到他的手上。 周皓：“这是……” “黄木珠。”符予阳说，“把它按在脚掌上来回搓，会让你的脚暖和起来的，我现在去周围看看，这里虽然是山里，但之前看到有田地，附近应该会有农民。” 周皓迟疑道：“可是到时这珠子不是要用嘴吞回去的吗，你让我放在脚上？” 符予阳俊脸微红：“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瞎操心。” 说完符予阳赶身跑了，他一走四周空气顿时都冷了下来，周皓再顾不得其他，赶紧把黄木珠捂在脚上，这才暖和了一些。 大约十分钟后，山坡后传来陌生人的呼喝声，一只雪白的狐狸从坡上飞奔下来，接着后面跟着一个拿锄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棉衣棉裤，戴着顶雷锋帽，十足农民打扮。 “别跑！”那男人一边追一边喊，跑到一半从坡上摔下来，一路滚到周皓的面前，白狐蹿进周皓的怀里。 那白狐一股狡诈的表情，周皓马上就认出它是符予阳，当即也不出声，只等这个男人的反应。 男人虽然摔了这么长一段距离，不过雪地厚实并没有伤到，只是脑袋转晕了，他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发现了坐在雪地上的周皓，以及他怀里的白色狐狸。 男人惊讶道：“这狐狸怎么在你怀里？” 周皓抚摸了狐狸一把，说：“这狐狸怎么就不能在我怀里？” 男人看着周皓的穿着，问：“你是当兵的？” 周皓笑道：“你说呢？” “害我白高兴一场！”男人转身就要走，周皓怀里的白狐突然开口叫了一声，那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周皓真想好好把它揉弄一番。 男人又回过头来：“喂当兵的，你怎么在这里？” 周皓说：“我也不知道，出野外任务时迷路了。” 男人点了点头，又注意到他的脚，于是道：“看你也没地方去，不如到我家坐坐吧，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周皓求之不得，当即欣然道：“谢谢了！” 男人：“哥们儿你还能走吗？” “还行。”周皓重新穿上袜子，他已经用黄木珠把袜子烘干了，只是重新踩进湿冷的鞋里不免有些冷腻。 周皓把白狐放地上，白狐就一真跟在周皓的脚边。 男人见了不禁道：“这狐狸是你养的？” 周皓一哂：“算是吧。” 男人更加奇怪了：“部队里还可以养狐狸？” “没。”周皓说，“就是在山里这两天碰见的，它一直跟着我。” 狐狸嘤嘤呀呀地叫，在周皓的脚边来回蹭。 两人一狐边聊边走了五六分钟，便远远地看见了一处雪地中的木屋。 木层还算结实，墙上隔满了稻草，令里面的环境十分温暖，还有个炭盆，里面正生着火，木屋的一角是张床，床边有张小桌，上面放着半根没烧完的蜡烛。 “将就一下吧。”男人道，“大雪封山，条件不好只能这样了。” 周皓倒是不奢求什么，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袜脱了放到炭盆旁边烤着。 周皓：“谢谢你，大哥。” 男人说：“我姓张，你叫我老张就行了。” 周皓点了点头，白狐也进来了，在他脚边盘成一个圈缩着。 老张啧啧称奇：“这狐狸跟你挺亲，也不怕被宰了吃肉。” 白狐的耳朵马上就竖起来了，周皓连忙道：“挺喜欢它的，不舍得吃。” 白狐便伸长了脖子，舔了舔周皓的脚拇指，周皓登时一个暴粟砸在它脑门上。 “嘤呀……”白狐当即张口来咬周皓，周皓便把它抱进怀里。 老张：“感觉养了好几年的狗都没这么亲。” 老张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就一直冲我叫，可一过去它就跑远了，后来我想着没枪也抓不到它，由它去算了，结果它居然冲进屋里，把几个红薯咬得稀烂……” 周皓责怪地看了一眼白狐，白狐却没有看他，只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周皓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我赔你钱吧。” “现在还要钱做什么，都买不到东西。”老张心烦地说，“这是山里，大雪下了一夜已经出不去了，剩下的红薯被它给糟蹋，找不到吃的恐怕只能饿死。” 说着老张又用饥饿的目光看着白狐。 这次还没等白狐有什么反应，周皓就马上护住它道：“老张哥，这狐狸咱们还是别吃了，吃别的好吗？” 老张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环保，喜欢什么保护小动物，可是这人都要饿死了，你也没命保护它们不是？” “您说得对。”周皓赔笑道，“可是我跟这狐狸处出感情来了，咱们还是不要吃它吧。” 老张摇着头直叹气：“算了，等你饿上几天，你不吃也得吃了。” 周皓只好转移话题，聊起了今天的大雪天气。 “真是奇怪了。”老张拍着大腿说，“去年来了场大雪，今年又来一场，还是在刚下雨之后。” 周皓顺着狐狸毛道：“再过不久就要过春节了，也不知道外地的人赶不赶得回来。” “你别说。”老张比划道，“我儿子去年就是在高速上过的年，那雪下得……一盒泡面八十元，一杯这么小的热水，居然要他妈三十块，这不是抢劫吗！” 周皓：“没办法，如果你不买，多的是人买，大伙都在高速上被困着呢。” 老张忍不住骂道：“这该死的老天，成心不让人过个好年！” 两人同时朝门外看去，雪花又开始纷扬而下了。 白狐也从周皓怀里抬起来，定定地看着。 “又下了，我感觉要跟去年一样。”老张走过去把门闩上，又拿起水壶架在炭盆上，“还好这里的炭不少，至少不会被冷死。” 周皓说：“不能回家吗？” 老张摇头道：“路太难走，到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得摔下去，就是没下雪的时候，也得小心着走。” 周皓点头，他怀里的白狐突然动了动，继续跳了下去，伸展四肢张开满是尖牙的利嘴一个哈欠。 老张说：“这只狐狸叫得还挺好的，有的狐狸的叫声，那叫一个恐怖，半夜听见要吓死人。” 周皓附和着道：“是吗？” “像女鬼哭似的。”老张说，“我有次听见，渗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周皓闻言紧张地看着白狐，生怕他不高兴一口将老张吃了，结果白狐若无其事地围着炭盆转了一圈后，又找到一个木板之间的缝隙挤出去了。 周皓：“喂！” 老张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回事，不禁道：“哎呀跑了，早让你把他捆起来。” 周皓走过去在那道缝隙里朝外看，外面一片冰雪的世界，风力渐大，白狐早不知道去哪了。 周皓默默走回炭盆边坐下，老张道：“我这里还有不少红薯，饿了就烤着吃，放心吧，不会饿死的。” 周皓不答，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敲响声。 老张疑惑又小心地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那只白狐正趴在门口，门外堆了好几只冻死的兔子。 周皓笑道：“怎么又是兔子。” 白狐一个冲跳跑进周皓的怀里，一条腿踩在他的胯间，摩擦中竟隐隐有些硬了。 周皓连忙用手轻抚，示意它安份点。 老张把那些兔子都拧进来，喜笑颜开道：“这几天终于不用啃红薯了，好歹还有肉可以开开荤，你这狐狸真行啊！” 白狐窝在周皓的腿上嘤嘤地哼着，周皓抓着它的毛令它十分惬意。 风雪渐渐大了，到夕阳下山时已经能听见外面呜呜的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 木屋亮着一支小小的蜡烛，老张和周皓正围在炭盆边烤火，旁边的小桌上还有半只没有吃完的烤兔。 “老张哥，你烧烤的手艺真好。”周皓咂着嘴道，“这个兔子肉烤得实在太香了，我差点没把舌头都吞下去。” 老张摇头直笑，周皓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叔叔烤的肉也是这个味道，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老张：“你叔叔？” 周皓道：“我叔叔叫尉亚军，我爸很少问我的情况，他只知道给我钱，从小都是我叔叔最关心我的。” 老张不置可否，周皓突然道：“如果你之前先是收养了一个孩子，但后面又跟别人结婚生了个小孩，那么你还会喜欢前面那个收养的小孩吗？” 老张认真地看着周皓，直到周皓快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他才说：“你可以说你的养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却不能够说他不够喜欢你。” 周皓神情一凛，只听老张继续道：“做人经常需要两种满足感，一种是物质满足，这是生存的前提，第二种是精神满足，这是人生的意义。” “你的父亲只满足了第一点却没有做到第二点，听你的口气他之前似乎并没有孩子，所以这应该是他的失职，但绝对没有代表他不喜欢你，他只是以为他做了能够表达他喜欢你的事。” 周皓看着炭火沉默着，这个过程白狐一直看着他，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睡吧。” 床只有一张，周皓和老张一起躺上去登时有点挤，然而条件不好也只能当就了。 白狐跳到床上在周皓的胸口上窝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停星星一样。 【我不能□□了。】周皓无声道。 白狐没有出声，片刻后，周皓打起了呼噜。 老张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周皓，又伸手摸了摸白狐，白狐于是紧惕地看着他。 老张阴森森地笑了。 “你是谁？”白狐口吐人言道。 老张凌空一摘，从虚空中拿出一只玉箫来，白狐全身的毛顿时根根竖起。 一道黑影掠过一人一狐，他们顿时消失在木屋内，只余熟睡中的周皓继续鼾声大作。 风雪交加之夜，一个身着白色军风衣的男人负手而立，双眼被帽檐遮住，只看得见坚毅的唇角，他手中的长箫在黑暗中闪着莹亮的光。 白狐就地一滚化回人形迎风站立，三颗法珠闪烁着红黄蓝的光芒旋绕在他身边，绚丽夺目。 “我就说这种深山老林怎么还会有农民。”符予阳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第94章 雪夜 “从周皓帮你逃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恢复法力了。”尉亚军抬起头来，露出淡沉无波的双眼。 符予阳不语，他一抬手将身边的红石珠于刹那间直推出去，那红石珠化作一道红光直击尉亚军面门，尉亚军持箫凌空一划，一道黑色的缝隙便在他身前裂开，现出无尽的深渊！ “破！”符予阳大喝，红石珠应声炸开，漫天熔岩浆向四周喷射开来，将尉亚军团团围住！ 熔岩与雪接触过发出嘶嘶地声音，瞬间融化了雪水，现出焦黑的土地。尉亚军手中的箫寒光渐盛，结成一道青玉的光幕，将炙热的熔岩尽数挡在外面。 那青玉的灵力让符予阳隐约有种熟悉感，然而他还没想到什么，尉亚军已指箫于身前虚划一道，黑缝瞬息间在符予阳身后裂开，继而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符予阳直接向前一个扑滚躲过那当头一抓，那只手一击未中便缩了回去，连带黑缝也消失无踪。 符予阳脚下不停，他现出九条狐尾带着弧光冲至尉亚军面前，一爪抓下！尉亚军以臂相抗，在耀眼的白光中，两人被相互的巨力冲得各自倒退了好几步。 “你不是人类。”符予阳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 尉亚军面不改色，刚才与符予阳相撞的那一击似乎并没有损伤到他分毫，只莞尔说：“你的法力弱了。” 符予阳：“你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到底想要什么？” 尉亚军道：“其实我没有处心积虑，只是要害的人刚好是你。” 符予阳几步冲上前去，两人即刻展开了交手，在短短几秒之内已经对拆了七八招！狂风与飞雪共舞的天地中，符予阳一记鞭腿横扫当头，再次将尉亚军击得后滑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我法力不复原来，这会儿你已经死了。”符予阳的眼眸泛着绿光，与身边三颗光珠相衬，在黑暗中诡异无比。 “是吗？”尉亚军手中的长箫虚浮在他掌心，“太过自信不会是什么好事。” 符予阳瞳孔紧缩，双眸倒映出尉亚军的双手的动作。 尉亚军以吹奏的手势将双手比在身前，与此同时，长箫浮至他的身侧，发出清冷的蓝光。 “你……”符予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尉亚军嘴角带起一丝弧度，随着他缓缓地吐气，长箫悠扬的声音也旋绕开来。 刹那间所有风雪仿佛受到号令一般向符予阳卷过来，所过之处竟然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就连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 符予阳失声大吼：“你就是诡域里的那个人！” 三昧珠顿时发热高亮，挡着符予阳面前，那寒风来势汹汹，只稍阻了片刻后居然将三昧珠缓缓地压了回去。 尉亚军的声音在火光后响了起来：“你不该去那里的。” 箫声突然一变，高扬的音调低沉而下，在如诉如泣的声音中，一根近半丈高的冰棘从符予阳的脚下爆射而出，符予阳早就查觉到那里有异，只一侧脸便让那根冰棘擦边而过，漫天都是飞扬的冰屑。 符予阳：“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能力是怎么操控的，不过你手里的箫应该是修炼者赠与的法器吧。” 他感觉得到，周边的风雪会因那只箫的奏声而变换，奏声中蕴含了巨大的法力充释在四周。 箫声停了，尉亚军语带赞赏，淡淡道：“此箫名为玉清。” “玉清？”符予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只箫的名头，料想是他去了妖界之后才炼出来的。 尉亚军说：“从前有一女子名玉清，与一男子相爱，玉清身患重病，需极冰方可医治，于是男子跋山涉水采来极冰，可归来时玉清早已死去多年，男子只好将极冰埋至玉清坟头，翌日坟头长出一枝翠竹，通体冰寒，男子砍下翠竹制成长箫，取名玉清，以寄相思，终身不娶。” 风从他们之间带着雪卷过，良久后，符予阳说：“路雨晴需要这只箫，她知道么？” 尉亚军笑了：“她当然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她。” 符予阳：“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尉亚军的眼中满是戏谑。 符予阳哈哈大笑：“如果是朋友，那她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帮？” 尉亚军闭上一只眼道：“正因为要帮她，所以不会告诉她。” 符予阳冷声道：“信口雌黄。” 两人刹那间再次交手，符予阳运动三昧珠之中的炎火威力，将四周的雪地融化蒸发，他的身影在高热中不停扭曲。然而尉亚军再次吹响玉箫，那些水便再次冻结成冰，一热一冷相交，不住发出冰裂的爆响声。 尉亚军胸有成竹说：“你的内丹有一半在我手上，即使吸取了他人精气暂时恢复了法力，后继没有补充的话，你仍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符予阳咬紧牙关，他的确如尉亚军所言，失去半枚内丹的他法力已然后继无力，虽然此刻暂时不会落败，但是持久下去必输无疑。 尉亚军以掌向前印，那风雪愈盛，就边符予阳身边的火焰都似乎停止跳动，将天地完全变成冰雪的世界。 轰！—— 黑暗中一道蓝光闪现，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将雪劈开，现出在空中狂舞的九条狐尾。 尉亚军道：“空中火法力消耗巨大，以你现在的法力，经不起蓝空珠几下折腾的，所以你认输了吗？” 电光闪烁，映出符予阳桀骜不逊的侧脸。 “我的确低估你了。”符予阳说，“就算我的内丹没有损失，恐怕也不能完全压制你，但是……” 符予阳缓缓道：“不代表我会输。” 尉亚军闻言警惕地后撤一步，如平地一声惊雷，巨响声中四周树木上的积雪都被震地簌簌往下掉，在大片电光中，尉亚军手中的玉清莹莹亮着，对接下业的攻势严阵以待。 然而直到电光再度熄灭了，对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尉亚军心道不好，他定睛一看，面前除了炸开的大坑，哪还有符予阳的影子。 尉亚军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虚张声势，你这样做无非是在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是我的对手了。” 漆黑的天空下，大雪继续在这片土地上飞舞着。 “予阳？！”周皓从梦中惊醒，他一摸身侧，发现老张和符予阳都不见了，心中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符予阳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手机，之前也是用周皓的手机与毕剑锋进行联络，现在人不见了，外面又漆黑一片，连去哪找都没有头绪。 周皓总觉得符予阳不会无缘无故地一人独自离开，而且老张也不在，难道…… 予阳把老张捉去吸精气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登时把周皓吓了一跳，又骂自己怎么可以把符予阳想得这么龌龊。可是符予阳的确不在，周皓只坐了五分钟就有些呆不住，他推开门，外面大雪吹进来，那风吹脸上就跟刀割一样。 太冷了，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在雪地里走一小时恐怕就会被冻僵，周皓逃走时常泽那边天气还尚热，哪知道跑到这边就开始下雪，简直是赤道和北极的差别。 周皓关上门，他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木屋里是真没什么可以御寒的衣物，除了那床棉被还有地上的火盆，就再没有取暖的用品了。 周皓心烦地一捊额发，又抓了抓后脑勺。 “难道是我睡觉前没跟他上床？”周皓胡思乱想道，“所以他生气跑了？” 就在周皓东想西想地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像是雪地被踩压似的吱呀直响。 “予阳？”周皓欣喜地跑去开门，一把将来人抱进怀里，又在他脸上啵了一口，“你刚才去哪了？” 毕剑锋全身是雪几乎看不出穿的什么衣服，就连眉毛都被染上了厚厚的霜，他面无表情道：“哥们儿，你亲错人了。” 周皓：“……” 温暖的火盆旁边，毕剑锋大口咬着兔肉，周皓坐在床上问道：“你真的没有看见予阳？” “没有。”毕剑锋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我在雪地里走了半夜，远远看见这边有火光，于是就过来了。” 周皓点了点头：“那你能找到予阳吗？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毕剑锋：“能，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味道？！”周皓当即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当即一把抓住毕剑锋的胳膊质问道，“他身上什么味道，你怎么知道的？！” 毕剑锋连正脸都不转过去，肉的吸引力明显比周皓大，虽然有浊气在里面，但是他饿得不行，也顾不得许多了。 “妖气。”毕剑锋两个字让周皓的怒火平熄了下去。 然而周皓仍然不是很相信：“你平时站得远远地就能闻到？不需要靠得很近？” 毕剑锋嘴角抽搐，最后说：“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当时下山来就是靠着这股妖气才找到他的。” 第95章 夜斗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如鬼哭狼嚎一般，周皓坐立不安，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想去开门时毕剑锋叫住了他。 “天气这么冷，还是晚上，你走不远的。”毕剑锋说。 周皓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觉得予阳也走不远，我得去找他。” 周皓走去开门，门外哗啦啦地滚进来一大片人。 “快快快……”带头的年海尧拨开周皓冲到火盆旁，“这有火！大伙都过来！” 周皓：“……” 足足有五人挤进了这个空间狭小的地方，毕剑锋本来蹲着吃肉，结果被挤到了角落里站着。 “饿死了！” “快烤干粮，这有锅！” “哎呦有兔子，不错哦。” 众人叽叽喳喳地开始架锅，又有人往火盆里加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毕剑锋意外道：“你们从哪过来的？” 年海尧头也不抬地说：“不是你让我们日夜兼程赶来的吗？大伙跑了半宿，都快饿死了！来疯子，把这个加上……” 一个男人接过年海尧手里的盐巴，道：“可累坏大家了。剑锋，这次回去你得请大伙吃顿好的。” 另外三人纷纷附和，周皓完全心不在焉，只想快点找到符予阳，于是说：“你们谁借我大衣，我要出去找个人。” 年海尧本来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正要脱衣服，周皓把话说完他却把动作停了。 “你要去找谁？”年海尧环视了一圈，“狐妖吗？” 众人顿时静了，被年海尧称作疯子的那个男人说：“周队长，我们虽然不熟，平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不过大家真心劝你一句，别跟那狐狸精在一起了。” 周皓沉着脸不答，年海尧道：“说实话，我们不是故意敌视他，但人妖殊途，你们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谁告诉你我跟他在一起了？”周皓闻言反问，“我就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人被冤枉。” 这回轮到年海尧震惊了：“什么，那伍子寒难道在骗我？” 周皓：“……” 周皓说：“伍子寒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众人纷纷目光躲闪，年海尧挠了挠后脑勺道：“没什么，就说了你为什么那么维护狐妖的原因。” 周皓：“别说那些了，把大衣借我。” 年海尧面有犹豫之色，周皓的脸马上就臭了：“借不借？” “借借借！”年海尧利索地把大衣脱了下来，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毕剑锋。 似是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毕剑锋终于开口道：“皓子，还是明天一早再找吧，今晚连月亮都没有，这么黑小心摔到山下去。” 周皓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接过衣服就往外走，谁听到了门边时突然听见外面一个声音森然道：“你们谁都不用走了，全部死在这里吧！” 所有人：“！” “小心！”毕剑锋马上就听出了来人是谁，四道便签纸脱手而出，虚像登时撑开，盖住了整个木屋。 众人俱是警惕地看着门外，年海尧道：“外面那人难道是……” 毕剑锋：“没错，就是那个扶桑人，他追了我一天了。” 顿时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毕剑锋是昆仑山上下来的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能够追他一天而且没追丢，可见本事不一般。 周皓却道：“老子他妈正好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正好拿他开刀。” “你别冲动。”毕剑锋一把拉住他说，“那个扶桑人不好对付，我的四象阵能暂时挡他一会儿，这段时间里，大家尽快想个对策。” 四周光影法阵不断变幻，周皓道：“还是我出去吧。” 毕剑锋刚要劝他，只听周皓继续道：“这里没下雪之前是一片树林，可以说是我的主场。” 外面一道金裂的响声，料想是玄武壁遭到了攻击。 年海尧说：“要么我们一起上，不怕治不了他。” 毕剑锋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众人纷纷看着他，毕剑锋又说：“因为我总感觉，外面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本身。” 冰天雪地中，天穹上横亘着一道璀璨的银河，一只结白的狐狸在雪地中飞快地跑过，它身后的九条尾巴在夜风中顺成一束。 “你准备跑到什么时候？”尉亚军的声音从黑暗中远远传来，他似乎一直没有追上符予阳，然而就在符予阳准备停下来的时候，声音又会如旧响起。 符予阳心中奇怪，他停下脚动的步伐，远处的叠翠峦峰顶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远处的空气如水纹般波动，一片漆黑中，尉亚军现出了身形。 “你真是难缠。”符予阳变回人身，九尾在身后以扇形张开。 尉亚军：“你一边逃一边往叠翠峦跑，就别怪我能这么轻松地找到你。” 符予阳冷笑道：“你在开元殿前布下那样的诡域，难道就不怕有人来除了你？” 尉亚军蓦地爆出一阵大笑。 尉亚军说：“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天地二桥早在千年前就断了，现在这个时代灵力已经接近枯竭，还能出什么成气候的人来？就算是毕剑锋，也是因为有你那颗以天雷为法源的元丹，他的功力才会突飞猛进。” 符予阳问：“那你这样做到底想要什么？那个被烧死的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并没有回答你的必要。”提到这个事情尉亚军便止住了笑容，“但是为了让你死得明白点，我还是告诉你一句。” “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符予阳毫不惧怕，只是故作恍然道：“哦——” 尉亚军顿觉有异：“你什么意思？” “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符予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请问，是那个死去的军人重要呢，还是现在那个半死不活的姓蒙的重要？” 尉亚军脸色登时变了：“你说什么？” 符予阳心中暗道一声侥幸，他在之前与蒙建国的接触中，得知这个人和尉亚军的关系可能比一般的朋友要好，毕竟不是哪个男人愿意拿着本该和相亲对象的门票去邀自己的哥们的。 “一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现在却仍然活在人间。”符予阳的双眼中透露着耐人寻味的神情，“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尘归尘、土归土的好一点，免得鬼差辛苦，数年来都拿不到魂魄回去交差。” 尉亚军怒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是符予阳头一次见到尉亚军发怒，不由地意外了一下，本来他只觉得那个蒙建国可能和这个尉亚军关系不一般，想试探一下，以便想点对策出来，如今看来，的确是有大便宜可占。 符予阳心中计上一计，道：“本死之人如果没死，那么我只需要……” 尉亚军颤声说：“你敢……” 符予阳轻轻道：“截断。” 尉亚军立刻转过身去，消失在波动的空气中，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他要是出什么事，你必定永不超生！” 符予阳心中不屑，对尉亚军的威胁聪耳不闻。本来他得知尉亚军与蒙建国的关系之后是想随口胡诌，让尉亚军分神时继续逃掉的，但没有想到，蒙建国在尉亚军的心中如此重要，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去了，也不来判断自己的话是真是假。 他在第一次牵到蒙建国的手的那会儿就已经感觉到，面前这个人明明阳寿已尽，却面色如常，甚至生龙活虎，只是胃口比普通人夸张了许多，不注意还真的发现不了。 符予阳并没有在蒙建国身上施加什么小手段，那会儿尉亚军还没有与他撕破脸，他也自然想不到在蒙建国那做点文章，这话只要细想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没想到尉亚军一听说蒙建国要出事，居然马上就回去了。 真是让符予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湘川离常泽那么远，等尉亚军赶回去发现自己骗了他，就算他要再回来，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了，在这个期间，符予阳可以做出许多事情来。 远处的叠翠峦在夜里现出黑暗的轮廓。 与此同时。 周皓一声大吼冲出屋外，木屋在这个时间抽枝发芽，无数的枝干纠结在一起，继而分散又再次纠结，在雪地中长成参天大树，树上垂下密密麻麻的枝条，落地后疯狂地吸收土地中的养份与水，变成粗大无比，扎在土壤中如同林木。 “枪！” 顿时木屋内丢了一大包军制枪具，数根藤蔓冲过来，将枪械尽数抽走，片刻后远处响起成串的枪声。 屋里有队员说：“你们说周皓这样管用吗，他一个人能控制这么多枪？” 毕剑锋道：“不能也要能，如果只是周皓一个人出去的话，对面或许会因为其他人不出手而有所忌惮，但是我们要是全部出动了，他摸清了我们的底细或许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年海尧也点了点头：“毕竟你们虽然都有异能，但毕竟不能用作战斗方面，平时还要靠枪械护身，疯子。” 男人道：“什么事？” “呆会儿周皓在木屋后开门的时候，你就带着其他人跟毕剑锋去叠翠峦，我留在这里接应周皓。 男人：“太危险了。” “就是有危险我才要留下来。”年海尧又对毕剑锋说，“你一定要带他们去叠翠峦，只要作到了见证，就一定能还狐妖一个清白。” 第96章 靛砂 黑暗中数不清的枪隐匿在树冠中如狂风暴雨般对外扫射，一道暗影不断在林间穿梭，枪火密集地遍布在他身后，巨响的同时树木枝干被打得粉碎，继而长拢在一起。 平久津太阳跑到半途中，迎面一条水桶粗的藤蔓拦腰扫来，他拔刀一记瞬闪，将其轻松斩断，然而枪火瞬间就到，他的手中长刀瞬间分裂为两把，朝着身后横挡，子弹击打在刀刃上爆出闪亮的火花。 平久津太阳后退几步，在对方即将加强火力时迅速地撤到了一棵树后。 “你就只有躲起来的本事吗？”平久津太阳说话时语气中显现出一丝不耐，他刚想从树头伸出头去，突然而来的一记子弹擦着他的脸打在树上，树皮飞溅了他一脸！ 平久津暗骂一声，继续拔脸逃开，那树上不知道藏了多少重火力军武，通过藤蔓互相传递，速度竟然不比他的跑动慢多少，即便他被毕剑锋以沙陷术延缓了脚步，但对方控制着这么多武器居然还能追上他，这令他感到惊讶。 能够如此熟练地控制树木生长，想来想去就只有被尉亚军带大的周皓，平久津太阳心里并不是不清楚，早在他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彼岸的国家里就已经被对方告知过，在这片土地上所要谨记的事项，其中就有异能者。 虽然异能者作为尚未公布的机密之一，但平久津太阳也深知，异能者是从古至今都存在过的，无数文献都有类似记载，只不过都意会为神力而已。直到五十年前左右，异能被这个国家以专门研究的课程放到桌面上，这个人群也开始渐渐地浮出水面，甚至到今天，还成立了军队。 若要说单独对打，速度可以在刹那间爆发与光等同的他无疑不用害怕任何异能者，就算不能战胜对面，逃跑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此时对方一直躲在树林中，也不说话，只一味控制植物来扫射火力，既没有目标，自然没有攻击他的办法。 片刻后，成串的枪声终于停了，平久津太阳道：“怎么，继续开枪射击啊！” 树林里一片死寂，平久津试着走出第一步，枪声并没有再次响起。 “看来你的子弹终于用完了。”平久津太阳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一道金光倏然在他身后亮起！ “谁？！”平久津转头喝道，只见来人身后万丈虹光，勾勒出黑暗的人形轮廓，无数佛经念诵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听觉。 年海尧以掌成印：“大威天龙！”那一掌如破石裂金般朝着平久津直压过去，平久津一个后翻躲过去，那金印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这看无毫无威力的一击在平久津太阳的心中掀起了涛天巨浪。 “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念经来外面凑什么热闹！”平久津当即抽出双刀，旋风平地爆起，旋转着冲向年海尧。 年海尧身上七彩虹光变幻不停，那道旋风在他身前便自行散开，然而平久津在那时已经横刀冲来，锐利的刀锋朝着年海尧直刺过去！ 瞬间数道藤蔓从树冠中挥舞过来，平久津脚步不停，随手将藤蔓切开，年海尧寻着这一瞬间的空隙双手合掌，就在长刀斩在他身上的瞬间，一层金色蔓延至他的全身，整个人如同被金镀过了一般，在佛光中耀眼夺目，长刀斩在金身上发出叮地一声响，反作动用居然将平久津击得倒退了十数米远，仔细一看虎口居然流出了淡淡的血迹。 平久津太阳不可置信道：“金刚不坏？！” 年海尧不答，他曲起无名指与拇指并在一处，一道“卍”字高速击出，平久津向右躲去，那字居然在空中转了个弯，正中平久津后背中心，平久津当即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随即树冠中再次伸出树藤，将平久津太阳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年海尧身上的金色褪去，现出正常的肤色，他手中仍然有一小团佛光，佛光虽小亮度却大，点亮了这片树林。 周皓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好以闲暇地看着地上的平久津，高兴道：“总算把他捉住了，不枉费我纠缠了他大半宿，还打光了兄弟们的子弹，估计回去之后写报告得写死他们。” 年海尧微微一笑，随即严肃道：“别着急，事情还没结束。” 周皓没听懂什么意思，问：“什么？” 年海尧不答，只听地上被缚的平久津太阳突然怪笑起来，周皓立刻警惕起来，并且将藤蔓的缚力收紧了一起，直到平久津太阳被勒得青筋直暴，骨头发出啪啪的脆响声时，他的笑声依然没有停下，好像真遇上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周皓被笑得心里发毛，差点就要一刀扎下去，年海尧却说：“我们走吧。” “那这个人怎么办？”周皓道，“虽然他杀了那么多人，但按正规程序，是一定要带回去处理的。” 年海尧：“他已经跑了。” 周皓：“！” 如为了印证年海尧的话一般，地上的平久津太阳在狂笔中化作一道虚影飞速蹿了出去，收紧的藤蔓失去了着力对像顿时掉落在地，像蛇一般扭动着。 周皓意外道：“怎么会这样？” “还记得上次高速公路上对他的击杀吗？”年海尧回想着说，“那次和这次，我觉得是一样的。” 周皓也想起来了，那次平久津太阳在高速上直接被尉亚军以空间的力量斩首，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结果在数月后居然重新溜了出来，还将杀人的罪名推到了符予阳的头上。 周皓疑惑道：“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作到的。” “扶桑的阴阳术。”年海尧说，“我事先并不认识他，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手上的那把刀，名字叫‘有’。” “有？”周皓更加奇怪了，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刀叫这个名字。 年海尧点了点头，说：“当然，我说的是他真身携带的那把刀，而他的假身，也就是他的影子，带的刀名为‘无’。” “‘有’是用来斩断生，‘无’是用来斩断死。世上的一切死物，在‘无’面前不堪一击，而一切活物，在‘有’的刃下也无活命的可能，即使肉身存活，灵魂迹会湮灭。” 如果符予阳在场听到年海尧这番话的话一定会联想到之前的郭露，而周皓则咋舌道：“有这么奇怪的刀？” 年海尧：“再奇怪的刀都有过，那把‘无’是平久津的影子幻化出来的刀，与他本体的刀性质相反，所以他与你在密林中追逐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我有些担心，既然这里是影子，那他的本人在哪？” 周皓纵然一听这话觉得心里不爽，但想到符予阳便不由地担心起来，周围有些冷，他又将大衣用力的裹了裹。 年海尧看着漆黑的远方，继而一收手中的佛光，道：“走吧，去叠翠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蓝雪姬就在峰顶之上。” 满空繁星下，毕剑锋在空中一掠而过，狂风将他的军衣袍角吹得猎猎作响，耳机中传来队友的声音。 疯子道：“山腰有条小路被大雪封住了，我们要继续前进恐怖得要半小时功夫。” “知道了。”毕剑锋单手按着耳机，他仔细地俯视着山间的情况，视灵符的青光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你们多小心，碰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再勉强，毕竟没有太多作战能力。” 疯子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其他人的。” 毕剑锋断掉了通话，他平视前方，叠翠峦的峰顶已经遥遥在前方了，夜色中黑暗的山峰如同噬人的洪荒巨兽。 一股巨大的灵力挡在身前，半空中的毕剑锋差点被挡了个旋掉下去，那堵灵力墙十分浓厚，毕剑锋不得不解开飞行咒的法力，轻轻地落在地上。 一条清澈的河流倒映着星光盘延在山间，尽头直通山顶，水声哗哗十分动听。 毕剑锋眺望河对面，随手掷了道照明符，随着短暂的光明在头顶上点亮了这个寒夜，他一望之下登时震惊，只见茫茫花林在风雪中凌寒怒放，诡秘而妖异的蓝色花瓣在夜风中迎风摆动。 虽然早在连环杀人时已经见过蓝色的花瓣，然而在目睹如此壮观的奇景之后，毕剑锋难掩心中的激动，再次掷出两道照明符，这次的光比上一回更加明亮，只见无数蓝色梅花在雪中静放，漫山遍野的花如同海洋，一望无尽，覆盖了整个叠翠峦！ “很震惊是吗？”身后传来平久津太阳的声音，毕剑锋立刻回过身去，四象法阵张开在他身周，嗡嗡鸣响着。 平久津太阳似乎也被眼前的景像所折服，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毕剑锋，而是道：“这些梅花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靛砂。” 他转过头来看着毕剑锋：“这个名字好听吗？” 第97章 忘川 毕剑锋身周的四象结界幻影若隐惹现，他警惕地看着平久津太阳久久没有说话，直到轻轻地移出了一步。 平久津太阳动了，他的速度快极，瞬间拦到毕剑锋与河水之间，流动的空气带起一大片雪雾。 “我不想杀多余的人。”平久津语气生涩道，“你还是不要过这条河的好。” 毕剑锋手上捏着一叠便签纸，说：“你的普通话又退步了。” 平久津一愣，随即嘴角扬起笑意，道：“那个不是我，而是我的影子，他的学习能力比我强太多了，也能办到许多我办不到的事情。” “你确定你不会让吗？”毕剑锋手中符光闪烁，“那我只好不客气了。” 平久津反手噌然拔刀，刀刃寒光如雪：“请赐教。” 毕剑锋深吸了一口气，数道符光脱手而去，化做金光，平久津一刀劈开，瞬息间闪现到他面前！ 毕剑锋：“！” 他完全没料到平久津太阳能再次爆发出如此快的速度，以至于完全来不及反应。 平久津反手握刀从下而上行云流水地一抹，玄武法相骤现，刀尖划过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随即法相破碎化作青光消逝，巨大的力量将两人分别远远地弹开！ 那一下要是砍实了，毕剑锋此刻早已身首分离，在这个飞雪的天气中，他额角冒出冷汗瞬间被冻成了一片白霜。 “太快了……”毕剑锋暗暗想着。 平久津太阳拔刀结束之后，那长刀便被他纳回了腰间，但毕剑锋毫不怀疑地相信，哪怕只是半秒钟，那把刀的刃口就会再次割向自己的喉咙。 毕剑锋抬起手来，下一秒寒光却闪过了他的脖子，平久津太阳已经远远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一枚雪花落在他的刃尖上，被划为两半轻飘飘地落下。 平久津回过头来，不屑道：“你还是太……” 毕剑锋脖子上的伤口突然爆起青光，那光芒直冲云宵，将河边点亮如同一片白昼！ 平久津惊疑不定地看着青光中的人影，片刻后一声龙吟响彻天空！ 平久津太阳不由失声道：“什么？！” “嗷！——”巨大的龙身从光中破空而出，青色的鳞片在光中闪闪发亮如稀世奇珍，巨龙盘旋直入暗沉的云宵，继而从云中探出头来，巨大的龙眼看着地面上的平久津太阳。 平久津太阳终于认真起来，将刀尖指向青龙的眉心。 “是我看低你了。”平久津太阳严肃道，“接下来我会认真，还请赐教。” 那青龙正是毕剑锋的化身，他被平久津太阳轻易破去了玄武法相，深知再不反抗将死无葬身之地，那玄武法相是四象阵中最坚固的一门，居然只能挡得住平久津一下，他在陆地上行动速度有限，只能转守为攻。 四周冰雪飞舞，主水的青龙正是它大发威力的时机。 青龙张开巨口，狂风从它的嘴中呼啸而出，将地上的雪面变成厚厚的坚冰。 平久津的速度太快，普通肉眼是根本追不上他的，而且毕剑锋的青龙化身只能坚持十分钟左右，此刻他翱翔在天空中尚不会被平久津太阳砍到，然而一旦他回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在那之前平久津若还活着的话，则基本宣告了他的死亡。 青龙之风虽慢，覆盖面积却大，它先是在平久津太阳绝对逃不出来去范围划上一个圈，继而继续冰化圈中的雪地。 平久津太阳能够比拟光的速度是在陆地上实现的，那么，冰化这片陆地，让他的脚下失去着力点，或许可以成为限制他的一个方法。 狂风凛冽，很快那一个圈里的陆地都变成了冰面，从高空中上看下去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穹翻涌的丛云。 而平久津太阳已经出现在冰面上，他撑着长刀，身上多处挂着冰霜，低着头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的鼻前还在呼出白汽，几乎像极了一具被冻僵的死尸。 青龙停止了吐风，它的身躯不住翻腾，然后发亮消散成光点，云开雾散后现出满天的繁星。 青色的光点又再次聚集，凝出毕剑锋的人形，缓缓地降落下来，他的身边只有一红一白两道法阵，古朴的纹路隐约闪现。 一动不动的平久津太阳说话了：“你还不笨，知道我离不开这里。” 毕剑锋漂浮在冰面上，他的衣角迎风而动，除了法力使用过度而显得脸有些发白，其他一切正常。 “其实你可以走的。”毕剑锋说，“离开这条河，毕竟我的法力有限。” 平久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河吗？” 毕剑锋的眼角余扫过平静无波的河面，没有出声。 “忘川。”平久津太阳一字一句道，“忘川河，它的存在分割了生与死；忘川的水永远不会流动，即使它那么长，即使从高而下再陡峭凶险，它也不会波动丝毫涟漪，除非有人主动去碰它。” 毕剑锋不是不知道忘川的传说，相传忘川隔着黄泉与冥府，河上有桥名为奈何，桥头有个老婆婆名为孟，但是此刻平久津太阳说这条河居然是忘川，有点让他不敢相信。 但是这条河不会流动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忘川中有数不尽的魂魄，包括你，也包括我。”平久津太阳道，“你或许可以透过忘川看到你的前世，又或许什么也看不到，这是你的第一次投胎。” 毕剑锋说：“如果这条河真的就是忘川，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这我不知道。”平久津抬起了眼，他的眉眼寒霜遍布，刚才青龙之威着实让他吃了不小的亏，“我只是守在这里，不让活人过去。” “山上是谁？”毕剑锋问。 平久津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毕剑锋：“你妹妹秋素子？” 平久津的眼角瞬间凌厉了起来，毕剑锋一笑，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听说你的妹妹打从目睹你的死亡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中。”毕剑锋想想道，“将她独自一人放在叠翠峦上真的没事吗？” “还是说在她的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平久津突然出刀，毕剑锋在空中急速后退，堪堪避开那迎面的寒光。 平久津太阳咬着牙道：“我已经说过了，生人不许过河。” 毕剑锋：“你的妹妹在山上，所以说她已经死了吗？” 那句话仿佛刺在平久津的心里，平久津登时怒喝一声，他将刀一挑，瞬间地上的冰面裂开，无数碎冰在爆射纷飞而去，下一秒，他出现在毕剑锋的身前。 “啊！——”平久津一式居合闪顺劈过去，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毕剑锋化作一道轻飘飘的便签纸，随即他感到脑后风声渐紧。 “再见。” 这是平久津在黑暗到来前听到最后的话。 看着远处摔倒在地的平久津太阳，毕剑锋不由地深呼了一口气，他早在祭出青龙的时候已经压倒性占据了优势，这并不是说明他比平久津强大，而是正好看中了他不能远离忘川的这一点。 平久津受伤后仍然试图以言语让他放弃过河，这更加说明，他必须要上山一趟。 不过他并没有杀平久津，而是施了一道符在其身上。 至少今晚过去，他都不能再醒过来了。 毕剑锋来到河边，他看着忘川无波的水面，尽头蜿蜒直至山顶。 “不要过去。”符予阳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这条忘川河的水流方向是反的。” 毕剑锋惊讶地回头，发现符予阳悠哉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仿佛已经在那里呆不很久时间。 毕剑锋疑惑地问：“反的？” 符予阳点了点头，他擦着毕剑锋的肩膀走到河边蹲了下来，看着静静的水面道：“这条忘川是从山下流到山顶的。” 毕剑锋：“……” 自古都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来没有谁听说也没有见过，会有一条从低往高流的河。 毕剑锋说：“可是这条河是静的。” “你看着是静的，其实它是流动的。”符予阳淡淡道，“在我们看不到的水面之下。” 符予阳的九条尾巴又长又蓬松，毕剑锋的目光数次被吸引，然而只听他继续说：“忘川水载着一切生物的灵魂，如果水停了，这些灵魂也就凝滞了。” 毕剑锋还是不明白：“可是你还是没说它为什么是倒着流的。” 符予阳答道：“因为忘川不是人间的河，它甚至不能算做河，只不过它呈现在人间的面貌，就是河的模样。” 毕剑锋一脸茫然，符予阳只好说：“反正你只知道，活着的人绝对不动碰忘川河的水就行了，就连妖怪也不行。” “那忘川河出现在这里……”毕剑锋话还没说完，符予阳便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绝对跟尉亚军有脱不了的干系，好在他已经被我骗走了。” 第98章 河边 “那要怎么过河？”毕剑锋说，“我刚才要飞过去的时候被上面的灵力墙挡住了。” 符予阳毫不意外道：“很正常，尉亚军就是要让人不能上山所以才引来忘川河，如果只要能飞就可以过河的话，那他不是白费心机？” 其实符予阳要比毕剑锋更早一步来到河边，他等了一段时间，就是想看看平久津太阳是怎么过河的，哪知平久津根本就不过河，他只一味守在这里，也没有发现自己，直到毕剑锋到来将平久津打败时才现出身来。 符予阳突然说：“不过很奇怪，既然忘川河都出来了，没道理奈何桥不在这。” “或许是在河的上游还是下游。”毕剑锋想了想道，“要不沿着河岸找一找？” 符予阳摇头：“不用，我早把这条河跑遍了，它除了有一条支流伸向山顶，下面就是在山脚围成了一个圈，连水源的源头都没有，这个山峰就是完全封闭的一片区域。” 毕剑锋：“那秋素子是怎么上去的，还有那个拿着你半颗内丹的那个人，我肯定他也在山顶上。” 符予阳抬头望去，黑暗而沉默的山峦在繁星下伫立着，大雪因为毕剑锋之前驱动青龙之术已经停了，雪地映着天上的星光，倒是让这个夜晚明亮了不少。 另一头，周皓与年海尧在雪地上飞快地跑动着，他们的脚下无数树根在起伏蠕动，挤开积雪为两人提供可奔跑的着力点。 “雪怎么停了？”周皓放慢了脚步，“云也散了。” 年海尧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道：“肯定是毕剑锋在用法术抽取天象的力量，他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周皓点点头，他跑得有点气喘，说：“叠翠峦就在前面，予阳可能已经到了，我们赶快过去。”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那里？”年海尧问。 周皓：“我也不知道，但是毕剑锋说过，他那半颗内丹被人拿到了山顶上，予阳肯定会想办法把内丹拿回来的。” 年海尧跑着跑着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根东西，同时手中亮起佛光，轻轻地安抚上去。 于是周皓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借着佛光，他看见年海尧拿着的是一条蛇。 “你怎么还养了一条蛇？”周皓当即就说，“小心点，大楼里其他人看去第二天就被吃得只剩骨头了。” 那条蛇似乎被打断了，血从断口冒出来染得年海尧满手都是，年海尧手中佛光更盛，蛇的血才慢慢止住了。 “不好意思，赶路吧。”年海尧把蛇收回了上衣口袋，若不是周皓亲眼所见，任谁也不知道年海尧的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大一条蛇。 不过这事也不奇怪，周皓已经见过不少能藏金纳银的空间异能，年海尧有什么法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我说……”周皓道，“这条蛇看着就快死了，你不如就地埋了，也比它拖着吊一条命来的好。” 年海尧长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当时在火锅那里救了这条蛇倒底对不对，当时看着它觉得挺可怜的，心一软就把它藏起来了。” 两人俱是沉默，他们飞快地跑动着，耳侧的风呼呼而过，好在雪暂时停了，不然飞雪落在衣领里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你看！”年海尧的脚步一停，“那是什么？” 周皓望去，眼底一沉道：“原来真的是这里……” 年海尧十分意外，说：“你知道这？” 周皓咬牙道：“我妈喜欢梅花，让我培植了许多蓝色的梅，当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全移植到了老家。我当时只知道她把这些梅花都种在了一个荒废的山头，却没有管它们被种在了哪座山上，现在看来，恐怕就是叠翠峦了。” “……”年海尧指着面前的那条河道，“我说的是河，不是河对面的梅花。” 这下轮到周皓意外了：“这条河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忘川河啊！”年海尧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瞬间想到一个问题，道，“你说是你培植了满山的梅花，那你也是过了这条河了？” 周皓点了点头，年海尧登时震惊，半晌后喃喃问：“你怎么过去的？” “军叔带我过去的。”周皓道，“我当时等了好久，还以为他要用船送我过河，没想到居然直接开了个如意门……” 年海尧闻言反而没有开始那么激动：“哦，这倒正常，我还以为你是自己独自过河的。” 周皓：“？” 周皓不知道年海尧什么意思，他正想问，眼角一瞥的河上游的某一处，登时震惊，拔腿就走。 年海尧认真地看着那条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皓的离开。 周皓先是看着那里观察性地走了两步，直到完全确认下来便开始狂奔！ 河岸边有块巨石，石头上站着一个男人，他身后的九条狐尾在夜中泛着月白的光芒迎风而动。 “予阳！”周皓兴高采烈地跑过去，他的声音吸引到男人的注意，继而将视线投了过来。 符予阳一脸意外，道：“周皓？” 周皓开心地说：“予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大半夜。” 符予阳：“我发现了一个东西，你过来。” 周皓马上走过去，道：“什么东西连说一声都没……”他迎上了符予阳阴鸷的双眼，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响。 符予阳手中突然现出一把武士刀，朝着周皓的脖子反手一削！ 周皓来不及躲避，就在他要被砍断脖子的时候一点金光没入他的体内，瞬间覆盖至全身。 远处传来年海尧的声音：“大威天龙，万相秘法，破！” 已经金化的周皓顿时佛光大曝，符予阳抬起胳膊挡在眼前，仍然忍不住痛叫一声，被逼得从巨石上跳下，踉跄地在满是积雪铺满的碎石上站好。 符予阳的面容融化继而变成了平久津太阳的模样。 周皓随之恢复正常，他身上的金色重新化为一点，飞回年海尧的右眼中。 周皓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刚才要不是年海尧帮他金化，恐怕这会他的脑袋已经掉下来了，他又觉得生气，不禁骂道：“又是你这个鬼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平久津不说话，只握紧了长刀，年海尧在远处又道：“这个不是真身，他的真身在别的地方。” 周皓：“什么？” 平久津脚下一蹬，整个人如一股风冲了过来，周皓手中藤蔓疯长纠结成一根粗棍，对着平久津劈上来的武士刀一挡！ 武士刀轻而易举地就将木棍劈成两段，周皓似是早就料到了会如此，那被劈断瞬间的阻力让周皓一个打滚从巨石上跃下来，平久津几步跟上，只见雪地里几道藤蔓冲天而出，将平久津逼退回去。 周皓终于松得一口气，他从上衣口袋里抓出一大把草籽向周围一挥，无数草籽在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开始生根发芽，如满地疯狂扭动的毒蛇铺开来，瞬间盘踞了整个河岸边！ 平久津太阳便再次化作黑影消失了。 周皓：“……” “怎么会这样？”周皓难以置信道，“我都已经准备跟他不死不休了！” 年海尧说：“不要有这种想法，他只是个影子，就算你战胜了他也杀不了他，可如果他战胜了你，你就没有第二条命了。” 周皓又回过头吼：“刚才你怎么不过来？” 年海尧无奈道：“那个人速度太快了，我必须隔远了才能对他的招式有所应付的准备。” “妈的居然敢变成予阳的样子。”周皓骂了几句后恍然大悟，“你说是不是就是他变成了予阳的样子去杀人的？” 年海尧点头说：“很有可能，狐妖恐怕真的是被冤枉的了。” 周皓冷哼了一声。 突然间一阵铃声响声，周皓连忙把手机掏出来放到耳边：“喂，是予阳吗？！” 手机里一片茫音，只见旁边的年海尧接听了手机道：“我已经在叠翠峦山下了，你们呢？”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年海尧又说：“好的，你们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接你们。” 年海尧放下手机道：“疯子他们出事了，我要过去找他们。” 周皓：“……” “狐妖为了那半颗内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他应该就在河边还没有过去。”年海尧说，“你去找他吧，佛祖会保佑你的。” “喂！”周皓叫了一声，年海尧却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符予阳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皓哥？” 周皓刹那间大惊，他一跺脚，顿时数根藤蔓涌出，将符予阳五花大绑起来。 符予阳之前和毕剑锋在河边的时候看见这边有金光亮起，于是便留下毕剑锋一人独自想过河的办法，自己过来这边瞧瞧情况。本来看见周皓的时候觉得挺开心，谁知道刚叫上一声，自己就被他给捆起来了，正当自己要挣脱的时候，却只见周皓更加小心地看着自己。 周皓警惕道：“你是谁？” “昨天才操了我一宿今天就不打算认我了？”符予阳面无表情地说，“还真是亏啊，当时应该多要你几次的。” 周皓：“……” 周皓像是傻了，一时间忘了给符予阳松绑，符予阳顿时又起了那点淫|荡的小心思，于是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快点？” 周皓马上让那些藤蔓散开下去，内疚地说：“报歉，刚才有个混球变成了你的样子来骗我，所以我才会这样。” 符予阳先是被松绑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闻言后顿时失望道：“哦，还以为你要强|奸我，真是白兴奋一场。” 周皓好想扯根藤蔓一把吊死自己。 第99章 坠河 “对了。”符予阳问道，“你大半夜的一个人跑过来了？” 周皓沉声说：“我醒了之后发现你不在，很担心你。” 符予阳忍不住笑道：“有什么可担心我的，再冷的天也冻不死我，倒是你……” 符予阳抬手擦到周皓头发上和眉毛上的雪霜，周皓的脸都被冻红了，嘴里喷着白气，牙关一直在打颤。他凑上前去，周皓便抱住了他，两人的唇接在一起。 符予阳感觉到周皓的嘴唇很冷，就像铁块一样。 “叫你半夜跑出来，冻得像死狗。”符予阳说着，一根毛绒绒的大尾巴却缠上的周皓的脖子，就像个围巾一样。 周皓嘿嘿笑了，他低下头在尾巴里深吸了一口气，符予阳又道：“别把你的口水都蹭上来。” 周皓问：“你半夜怎么跑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异常就出来看看。”符予阳本来想告诉周皓之前那个老刘就是尉亚军的事情，但是他转念一想，决定还是先瞒着了。 周皓点了点头：“你走了之后不久，那个扶桑人就来了，难缠得很，也不知道现在又跑去哪里了。” 符予阳一听就知道周皓肯定是遇上了平久津的影子，不过平久津太阳这个正主都被打晕了，他的影子居然还有自主意识，可见平久津的修行也是非常深厚的。 “你是不是想过河？”周皓见符予阳总是盯着河对面，说，“我以前去过一次河对面。” 符予阳双眼顿时一亮：“你说什么？” 周皓顿时得意道：“那边满山的梅树都是我的杰作，想过去玩吗？” “你怎么过去的？”符予阳直接问。 周皓：“其实是军叔带我过去的……” 这个答案说了等于白说，符予阳当即翻了个白眼，周皓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又道：“总有方法过去的，我帮你想。” 符予阳：“这是忘川河，它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外人进去，你打算怎么过？” 周皓不禁道：“怎么听着像神话小说里的河一样。” “神话小说？”符予阳意会道，“类似于文献之类的吗？” 周皓：“……差不多吧。” 符予阳没有接话，他转过头去，望着平静的河面出神。 周皓问：“你很想过河吗？” “废话。”符予阳翻了个白眼，他随意将一块石子踢入河中，却没溅起一丝水花。 周皓：“其实我以前是被别人带过去的，不过那个人你肯定不会想知道会是谁。可是这不就区区一条河而已吗，你是妖怪，难道不能飞过去？”他抬抬手，脚边便有一条嫩枝从雪地中抽出来，继而茁壮生长，树冠倾斜连绵向河面上伸去。 只是树枝一到河面上，这株植物便失去周皓的控制掉入了水中，像刚才的石块一样，没有水声，没有动静，就这么沉了下去，就连岸边的树干也在刹那间变成了飞灰。 “怎么会这样？”周皓不可思议道。 符予阳无奈地笑了笑，他看着河水，不自觉得陷入了沉思中。相传人死之后，他的灵魂都会渡过忘川河，在河上想起他的一生、前生、下辈子，而过了河之后，他就会喝掉从孟婆手中递来的汤水，再次忘掉一切，进入新的轮回。 灵魂能过河是因为有奈何桥，而这里只是尉亚军引来阻挡外人进入的，必定不会再把奈何桥也挪过来。 “想什么呢？”周皓见符予阳半晌不说话便半蹲下去拿水泼他，“你……” 符予阳回过神来，骇然道：“别碰河水！” 然而已经迟了，周皓的手指刚触到水面，他整个人如就同被定身一般停了下来。 下一刻，周皓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他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左右打滚，雪地被他滚得一片狼藉，露出原本河床上的碎石。 符予阳紧张地扑过去看着周皓的脸，只见周皓的眼白不住往上直翻，神情也狰狞地吓人。 “皓哥？！”符予阳叫道。 周皓的眼珠突然转了回来，神情漠然地盯着符予阳。 符予阳：“！” “大胆！”周皓倏然怒吼，抬起一脚将符予阳踹开，他气极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你对本将做了什么？！” 符予阳：“你……” 周皓头痛地扶着额头，半抬着手道：“不……不对，我是……我是谁？我明天还得去砍柴……” 符予阳说：“你叫周皓，你还记得吗？” “你别过来！”周皓马上大吼说，“我一睁眼就看见你趴在我身上，定是给我施了什么妖术！” “嘿呀还反了你了。”符予阳好笑道，“我今天就粘在你身上了，看你能怎么样！” 周皓的脸色马上变了：“你要干什么？你过来过来啊啊啊啊！” 忘川河另一段。 平久津太阳被符印缠满全身扔在一棵树下，毕剑锋并没有刻意看着他，而是看着平静的河面。 他试着烧了一道符纸，那道符化作青光没入河水，河面上开始浮现出各种画面，如同一副巨大的静音电影。 “我明白了。”毕剑锋似是在自言自语，他又掏出一张符纸，咒语响起的同时融化成浮泛的金光包围在他全身。 毕剑锋目光茫然一片，他手中掐着法诀，朝着忘川河上踏出了第一步！ 忘川的河面在他的鞋底接触到那一瞬间时荡开了一圈圈涟漪，环绕着他的金光继而变化成了银白色。 毕剑锋就这样，踩在河面上，一步一步朝着河的对方走去。 河面上的水波曳开，并开始呈现着许多人的许多面孔。这些面孔有老有少，他们各自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或是与家人之间幸福地相处；或是在战场上奋力撕杀；又或是还处于一个婴儿的时期，在父母的怀抱中酣睡。 这些数不清的画面在毕剑锋脚下不断浮现，然后随着水纹消散，而毕剑锋紧闭着双眼，一直以稳定的速度向前行走着，直到最后踏上了河的对岸。 银光变回金光收回至毕剑锋眉心，他猛地垂下双手，瘫坐在地上，汗水不知何时已经流满了面颊，在这飞雪的黑夜中，他的头上冒着丝丝蒸气。 “我居然渡过了只能亡者才能通过的忘川河。”毕剑锋眼中掩饰不住地震憾与欣喜，“忘川的本质难道是……”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满山靛砂的叠翠峦峰，蓝色的光影下，无数花瓣犹如失去重力一般飘浮起来，被狂风卷向高中，而空中数不清的灵鸟拖着青色的灵光将那些花瓣衔住飞向山顶，如同覆盖在山顶上的壮观星云。 山顶上，一株巨大的樱花树正在盛开,它的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山头，半开的花瓣闪烁着莹莹蓝光。 蓝雪姬。 这株上千年的樱花妖树终于在这茫茫的大雪中，于忘川河的彼岸现出它的真实面目。 再没有丝毫犹豫，毕剑锋于瞬间甩出疾行符，朝着山顶疾飞而去。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周皓的声音崩溃地大吼。 符予阳淫|笑道：“当然是做让咱们快乐的事情了，来嘛别害羞……” 周皓四肢被符予阳的尾巴缠得结结实实地，他不住挣扎且哇哇大叫：“何方妖物竟令我动弹不得！气煞我也！” “你是谁？”符予阳不禁好奇问道。 周皓满脸通红：“我乃当今天朝镇陇大将军是也，你要是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事后我定要命人抄了你全家！” “太棒了！”符予阳欣然一舔嘴唇，说，“我就喜欢制服诱惑。”说着继续去撕周皓的衣服。 周皓终于惨叫道：“放了我吧，我家中已经有妻小了！” 符予阳动作一停。 “你说什么？”符予阳问。 周皓可怜巴巴道：“我……虽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可我前一刻还在战场上，下一秒就被你这个妖……额捉住了，求你放了我吧，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回去……” 符予阳明白过来了，他手上的力气微微放松，说：“你已经阵亡在沙场上了。” 周皓顿时傻眼：“什么？” 一想到这个周皓的前世已经是有家世的人了，符予阳也失去了戏弄他的心思，他从周皓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这里离你的时代已经相隔好几百年了，你已经死很久了，将军大人。” 周皓：“我不信！”他手向身后一摸，那是一个惯性地抽兵器的动作，不过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只能抓了个空。 “回去吧。”符予阳一改刚才放荡的神情，漠然道，“尘归尘，土归土，不要无意义地留在人世，这次是我们不小心打扰了你，还请你原谅。” 周皓不经意地后退一步，然而符予阳的动作更快，他刹那间冲至周皓前面，迎着后者惊惧的双眼，抓住他的衣领朝着忘川河中一扔！ “啊！——” 周皓大叫一声扑嗵掉进了河里，紧接着符予阳也冲跑几步，一个跃身追扑入河。 第100章 鸟群 入水的一瞬间，符予阳感觉自己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又像只是短短的一秒。他随即清醒过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饶是他活了差不多三千年左右，也被身边的景像震憾地一堨糊涂。 与其说是身边，不如说是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没有他，如同再平凡不过的世界一般，只是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一切，天空中的飞鸟、海里的鱼群、以及陆地上的动物，都尽收在他眼底，他能看到这些动物的外表，又能看到这些动物的内脏，甚至正在流动的血液。 符予阳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尝试着找到自己，然而画面拉长模糊向身后飞去，在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力道下，他的意识飞过了山川、河流、城墙、人群，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弘的皇宫。 他被力量带进了皇宫里，进入了一个穿着华贵衣裳的女人的身体内。 “怎么会这样？！”周皓惊讶的声音在符予阳耳边响起。 符予阳马上说：“皓哥？” 周皓登时道：“予阳你在哪，我看不见你，而且我也看不见我自己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符予阳说，“我们跳入了忘川河中，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忘川河里的虚影，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跟我们无关。” 此话一出，周皓于是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他突然道：“我们这是穿越了吗，可是我现在为什么穿到一个女人的身体里了？” 符予阳：“……” 符予阳看着面前正在为自己对镜梳妆的华贵女子道：“是什么样的女人？” 周皓说：“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感觉跟我妈的衣服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同，她穿的衣服是红的。” “好吧。”符予阳看着镜中的女人，身后有侍女上前为她戴上凤冠，道，“我和你应该是在同一个女人的体内。” 周皓顿时无言了，半晌后他说：“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你在我旁边，只听得到你的声音……对了，咱俩不会变成女人吧？” “去你的。”符予阳刚想叫周皓滚蛋，却见画面平移，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明黄衣服的男人。 女子上前盈盈拜倒：“参见陛下。” 周皓好奇道：“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别出声。”符予阳说，“忘川河不会出现没有意义的东西，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男人将女子扶起来，又屏退了左右的侍女，这才温柔道：“倩儿，你辛苦了。” 名叫倩儿的女子摇首道：“只要是为了陛下，臣妾就不感到辛苦。” “你还叫我陛下？”男人轻声责怪。 女子声音一顿，然后声细如蚊，娇羞无限道：“夫君……” 男人哈哈大笑，将她搂在怀里，一刮鼻尖说：“朕的皇后真是令朕感爱不已啊！” 两人登时牵着手朝后堂走去，亲热的话不绝于耳。 “皓哥，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符予阳皱眉道。 周皓却说：“我不知道，不过呆下来的画面要少儿不宜了，要继续看吗……” 符予阳：“不想看也只能看，你能控制自己吗？” 周皓不说话了，所幸画面抖动化开，现出满眼的梅花，此时正值雪天，雪与梅并蒂齐枝，一眼望去是满目的银白。 “皇后娘娘……”身后有侍女远远跑来。 女子并没有回头：“怎么了？” 侍女带着哭腔道：“皇上要凌迟处死袁将军，皇后娘娘您快去劝劝他吧！” “什么？！”女子惊讶地回过头去看着跪倒在地的侍女，“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侍女说：“奴婢也不知，方才给袁将军的妻子烧药时忽然有公公传讯进来，听闻噩耗，袁将军一家老小已经哭成一片了。” 女子便不再犹豫，她一甩披帛：“走，随本宫去养心殿。” 符予阳说：“好奇怪，这宫里的侍女怎么会去此后官员的家属？” “你历史都读狗肚子里去的吗？”周皓难道轻蔑了符予阳一回，“这个女人明显就是那个传奇一生结局成迷的倩皇后，她的丈夫明显是这个朝代最后一个皇帝，延远帝。” 符予阳又说：“那这些又跟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周皓啧啧道：“延远帝在位期间外戚权重，偏又不多纳嫔妃，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朝堂上也就皇后的娘家人会明显地支持他，其他世家的人哪有个不各心怀鬼胎。后来延远帝想了个法子，这后宫里既然没有别的嫔妃，那便让这些官员的妻小们住进来，由皇后去照顾他们的日常饮食，说得好听点叫体恤官员，但实际上……” “这些官员家眷全是人质，被软禁在后宫之中。”符予阳接口道。 周皓点头：“就是这样。” 女子坐在轿辇上，两边是高耸的暗红色宫墙，一路上有数不清的太监正在往道路两边扫开积雪。 养心殿的朱红色大门就在前方，女子示意抬轿的太监停下，随着公公高昂尖利的嗓音，她拢着袍袖，在风雪中朝着正门走去。 “你来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疾飞之中的毕剑锋身形猛地一停，他左右张望，目光最后却停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那是蓝雪姬，千年的樱花妖树。 在他的头顶之上，无数青色的灵鸟蜂拥而至，犹如旋转的银河，它们衔着靛砂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继而隐没在蓝雪姬的枝稍上。 这棵巨大诡异而又绝美的妖树有着几近三十尺的宽度，而它半开的花瓣在树枝上，于冰雪中闪烁着更加瑰丽的宝蓝色，花瓣迎着风微微摆动。阵风袭来，恍若一团巨大的雷云在星川的彼岸闪烁着光芒，无数冰雪般的蓝色花瓣随着和风散向四面八方，她覆盖千里的树冠吸引来了成千上万的灵鸟，树干却隐没于浓沉的黑暗之中，没有丝毫阴影的变化。 虽然已经远远看到蓝雪姬的身姿，但如今飞到近前时，毕剑锋仍然忍不住想赞叹，这棵树的确当得起蓝雪的盛名。 而在这棵巨大的樱花妖树前，一个女子静静地飘荡在空中，淡蓝的裙纱随风舞动。 毕剑锋沉声道：“路雨晴，好久不见。” 路雨晴怀中抱着一把通体火红的琵琶，她轻轻一拨动细弦，叮呤的音调在跳动的同时，蓝雪姬晶莹的花瓣也开始明暗变幻。 “我就知道。”路雨晴以袖拂面轻笑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毕剑锋张开双臂，朱雀与白虎的法相在他身边若隐若现。 “赶紧停下这场大雪，这是我最后的奉劝。”毕剑锋神情严肃道，“白虎剑！” 白虎法相中传来一声震天的虎啸，随即银光变幻凝聚，在他手上凝成一把长剑。 “不是还在劝我吗？怎么连剑都拔出来了？”路雨晴倩然一笑如三月花开，说，“不过你也的确聪明，知道我不会停下这场大雪。” 一只青色的灵鸟飞过来，路雨晴抬起手来，它便落在路雨晴葱白的食指上。 路雨晴说：“知道我为什么要降下这场大雪吗？”她抬起眼眸，像是宣布一般大声道：“因为我要身后的蓝雪姬盛开。” 毕剑锋看着那只灵鸟说：“你手上的鸟……” “青灵雀。”路雨晴笑着道，“梅花会在严寒中盛开，这些青灵雀会将梅花的花瓣衔来带到蓝雪姬的枝杆上，那些花瓣里充满了新鲜的生命力，这样，即使是枯萎至斯的蓝雪姬，也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绽放。” 毕剑锋一挥长剑，闪着银白流光的白虎剑噌然发亮：“看来说话是讲不通了，正好这叠翠峦上长了些残枝烂木，也是时候该修整一下。” 路雨晴一挥长袖，那只青灵雀高飞飞起，在第一声琵琶弦响时化为晶莹的光点，如暴雨般射向毕剑锋。 毕剑锋仰身后掠，那些光点在他的耳边擦过，泛起冰冷的寒意，遥遥坠向无边的雪地。他那一刻白虎剑瞬间脱手，化做流光朝着路雨晴的位置疾刺而去，路雨晴不慌不忙，祭起手中的烧槽奏起了第二声音响，无形的空间瞬间隔开，将白虎剑的锋芒远远的阻在三尺之外。 “城春国春山河春，江深林深草木深。” 路雨晴手上不停，那琵琶声连贯不绝于耳，白虎剑受其影响登时摇晃不稳就要落下，毕剑锋连忙念动法诀，将银剑收回于手中。 那白虎剑本是毕剑锋功力大成后上四象阵中所化，与他本体魂魄融为一体，牵一发动全身，如今白虎剑出师不力并且灵力被影响，当即一口闷气涌上喉头，说不出得难受。 路雨晴的脸上带着清丽的冷笑，她轻抬素手凌空一招，天上群集的灵雀群登时如同得令一般，发出狂野的尖鸣汇聚在一起，犹如一道银练朝着毕剑锋扑击过来。 毕剑锋几乎可以感觉到，只要自己被抓中，他的身体会在瞬间中被鸟群扯成碎片，然而就在这时，鸟群后传来路雨晴冰冷的声音。 “想当年，倩皇后也是这样，看着无数的鸟群，将一个人活活啄死。” 第101章 出河 群鸟在天空中聚集盘旋，下面满是激愤叫嚷的百姓。女子站在高高的城楼处，她不忍再看下去，于是转头就走。 “皇后要去哪？”明黄衣着的男人开口道。 女子说：“臣妾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想回去歇息片刻。” 男人便不再发言，女子在宫女的簇拥下快步离开了。 符予阳说：“她怎么走了，一个大活人被鸟群凌迟恐怕一辈子都见不上一回，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周皓若有所思道：“恐怕她连听都不想听见这件事吧。” 女子回到后宫中，她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转了一个方向，直到轿辈行到一处冷清地段才停了下来。 “宣明殿。”周皓顺着女子的目光看着牌匾一字一句道，“她不是说不舒服要去休息吗？” 符予阳：“我觉得不像，她应该是去找什么人。” 女子走进宣明殿，殿里的陈设乱七八糟，一片哭声，有人见女子进来了便马上起声行礼。 “我知道了。”符予阳说，“这些人应该是那个被凌迟的将军的家人，她是来安抚这些人的。” 果然，女子直接问道：“袁夫人可安好？” 那个家仆说：“夫人哭晕数次，粒米未进，已经越发虚弱了。” “皇上凌迟了将军，居然没有发配他的家人。”符予阳意外道，“我以为全家都要充军去了。” 周皓说：“历史上这个皇帝罚罪时并不会累及家人，不过即便是这样，把这些人放在自己身边，也是不小的危险。” 符予阳好奇问：“那这个皇帝最后怎么样？” “国破家亡，*了。”周皓答。 两人说话间女子已经进了内殿，里面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数个孩子在床边跪泣。 女子上前去看，路过小孩身边，有个小孩抬起头来，仇恨地看了她一眼。 “敢问太医，她情况如何？”女子柔声问。 年迈的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道：“不行了，袁夫人生最后一胎时难产已经大伤身体，此番遭受打击，已经是回天无术了。” 女子微一颔首，她离开时突然拍了拍那个小孩，说：“随本宫出来说话。” 殿中所有人登时齐齐噤声，随后有人上前道：“幼子无知，还请皇后娘娘海量！” 女子已经走出了殿门，余下众人脸上一片惨然，那个孩子却无所畏惧，当即站起来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很讨厌本宫？”门外，女子看着满天的飞雪道，“是否想要杀了本宫？” 小孩不说话，女子回过头说：“此处就你我二人。” “是的，不过我想杀的是你的丈夫，当今的皇上。”小孩子梗着脖子道。 符予阳：“这小鬼是不想要命了吗？” 周皓却笑着说：“你话别说太早，倩皇后不是喜欢杀人的人。” 果不其然，女子道：“这话你说与我听便罢，再不可与第三人讲，知道吗？你是家中的长子，应该比弟弟和妹妹们更加懂事一些。” “我爹没有通敌卖国。”孩子噙着眼泪说。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道：“本宫知道，本宫相信袁将军，陛下亦是如此。” 孩子：“可是皇上为什么还是要杀爹？” 女子道：“因为天下人相信了袁将军通故卖国，为平众怒，陛下他没有办法。” 周皓：“历史上这个将军因为政见和东厂的宦官不和，被诬陷谋反，当时的宦官势力在朝中坐大，甚至凌驾于皇帝之上，所以皇帝只能按照律法，将那个将军凌迟。” “说起来你前世好像也是个将军。”符予阳突然想到之前周皓刚接触忘川河水的模样道，“而且似乎死得挺凄惨。” 周皓惊讶地说：“是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符予阳：“就是刚才，你说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大人，还说要抄我的家。” 周皓：“……” “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周皓语气严肃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符予阳说：“我知道，你可以不用解释了。” 漆黑的夜空下，成千上万的青灵雀汇成巨大的凤凰，优雅地挥舞双翅朝着毕剑锋迎面掠去，毕剑锋身上冒起红光，朱雀法相现身，两只神话中存在的灵鸟于高空中悍然撞在一处！ 路雨晴翩然飞舞在蓝色的雪海间，悠然轻笑道：“毕剑锋，几日未见你的功力的确见涨啊。” 毕剑锋闷声不答，他一手指天，指尖冒出电光火光，刹那间云层涌动，万倾雷霆轰然劈下，却于蓝雪姬的树冠前堪堪没入消失。 路雨晴声如银铃般娇笑了起来，说：“我虽是鬼身，但在梅林结界之中天雷实在不值一提。” 路雨晴双手变幻，再次现出火红的烧槽琵琶，她将琵琶反于左手背上，右手绕过脑后，于琴弦上曲指一弹，那瞬间青色的凤凰发出一声长鸣，闪电般扑向朱雀并伸出利爪猛撕！ 毕剑锋痛叫一声，朱雀法相登时破开变成满天的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下去，青凤凰正要乘盛追击，那朱雀又在刹那间重新聚形，一口扑天盖地的火焰将青凤逼了回去。 毕剑锋吐出一口鲜血，路雨晴迎风飞到冰凤的身边，道：“你回去吧，我不想为难你。” “废话少说。”毕剑锋抬手抹掉嘴边的血痕，他将白虎剑竖于眉心，大喝了一声“起！”。 白虎剑一分三三分九散开，化做巨大的剑阵将路雨晴团团围在中间，满天的剑光如繁星闪耀。 路雨晴嘴角轻扬，毫无惧色道：“还来？” 毕剑锋的眉毛不羁地扬起，单手挥下！ “坎离炎剑，给我去！” 那剑阵的六个角落登时化做无数赤红剑光倒卷着朝冰凤袭来，路雨晴于风中疾退，然而冰凤身体庞大却被剑光划中好几处，顿时不住发出哀鸣。 毕剑锋见伤到了冰凤，顿时信心大涨，连带着朱雀也重振神光，再次追上冰凤并撕斗在一起！ “都是群混帐！”养心殿内，暴怒的男人将案上的卷宗一扫，奏折顿时洒落了一地。 女子款款步入内殿，不发一言默默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好，重新拾回案上，男人坐在案前颓然扶着额，疲累无比。 周皓：“这个朝代已经离亡国不远了，天灾*连连，再加上北方外族年年进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知道。”符予阳说，“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 “这不是怕你历史不好吗？”周皓道。 符予阳：“我总觉得倩皇后是某个人。” 女子帮男人捡好奏折后便安静地站在男人身后，男人说：“后宫那边怎么样？” “他的几个孩子哭成一团，其中有一个……”女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对陛下您有点意见。” 男人一哂，面容苦涩道：“意见？他恐怕杀了朕的心都有了吧。” 男人从龙椅上站起来，说：“你这几天好生看着他们，袁夫人尚在昏迷，那些孩子还不懂事，若是被那些阉党教唆来厌胜朕，那朕也不能保住袁将军的血脉了。” 女子躬身道：“臣妾明白。” 男人走了，女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最终从偏门离开了。 符予阳啧啧称奇道：“这个皇帝居然不信鬼神。” 周皓说：“他称帝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神若存也，安使百姓困苦。意思就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灵，又怎么会让天下信仰的人民流离失所，贫困不堪。说起来，我突然想到欧洲也是因为黑死病，才让本来持续几百年中世纪的基督教动摇了根基，开始了文艺复兴。” “行了。”符予阳突然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周皓：“什么？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符予阳大喝道：“因为我一直在找！” 眼前画面模糊飘散，最后越来越暗直到完全漆黑。 突然眼前一亮，周皓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定睛一看，符予阳正坐在他旁边，忘川河仍然平静无波，不过他们不知何时已经从那一边渡了过来，无数靛砂梅绽放在他们眼前，混杂着风雪，可以清晰地闻到丝丝冷香。而无数焕发着青光的灵鸟正盘旋在梅林之上，衔着花瓣朝山顶聚集，浩瀚无垠。 周皓：“我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微微笑道：“刚才你拿忘川水泼我，结果自己想起来前世，我如果不把你丢进去，你的体内就会永远住着两个魂魄甚至更多，有时你会照这个魂魄的想法行动，有时又会听另一个魂魄的。” “人格分裂？”周皓摸了摸自己的说，“那后来呢？” 符予阳：“如果不管你就完了，所以我当时应急就直接把你丢进了河，想着先把你全部置身于忘川河中，再把存在于这个时间的你从河中找出来，忘川河里有很多你，一千年前的，或者两三千年后的，这之间每一个魂魄，我都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周皓说：“可是你不会有事吗？” “我可以用法术守住我的本心。”符予阳解释道，“这样一来，虽然知道每个我都是我，但是我也知道，我是存在于这个时间的，不会被太多的自我意识迷惑。” 周皓点了点头，符予阳看向山顶，他的眼眸中光华变幻莫测。 “看来毕剑锋比我们先到一步了。” 第102章 空斗 灵鸟成群结队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蓝色凤凰从乌云中振翅而出，划出强劲的尖鸣声猛地扑中赤红的朱雀，一蓝一红两颗光点拖着长长的细光在这两只上古仙禽之中盘旋，所到之处风云变色。 “那是什么？！”周皓一脸震惊，吃惊道。 “毕剑锋，他在跟人斗法。”符予阳只看了一眼后便将视线的重心放到了其他地方，说，“我们走。” 周皓不解道：“去哪？” 符予阳：“找人。”他走了几步又说，“尉亚军曾经说让路雨晴把秋素子带到这里来，我们必须找到她。” “秋素子怎么了？”周皓道，“难道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朱雀全身焕发出一层耀眼的火光，数万青灵雀登时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然而更多的灵雀大批大批地从远方飞来。路雨晴飘然站至冰凤的头顶，她轻轻拨动琴弦，灵动悦耳的声音荡开，从虚无中现出四道颜色不一的细线，将朱雀死死缠住。 细线缩紧，朱雀发出痛苦的尖鸣，它不断地扑腾，却不能摆脱丝毫。 毕剑锋的嘴角沁出鲜血，他的双眼中倒映出冰凤无上的威压，在这黑夜之中，凤凰的双翅无边无际，甚至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周皓关切道：“予阳你看，那只红色的大鸟要输了。” “毕剑锋打不赢她。”符予阳想了想现出九尾法身，说，“你找秋素子，我去帮他！” 周皓：“喂！” 符予阳已经拖着尾光飞走了。 周皓茫然了，这冰天雪地的，满山全是梅树连个能住的地方都没有，要到哪去找秋素子？ 他抬头看向山顶，闪烁着青蓝莹光的蓝雪姬在风雪中轻轻地摇曳着，巨大的树干如死一般地黑。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女声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周皓回过头去，在千株梅花盎然绽放的茫茫的风雪中，身穿雪白和服的秋素子远远地望着他。 周皓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秋素子点了点头，周皓便要去拉住她。就在此时风雪突然变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周皓不得不用手臂挡了一下，待到风过之后，秋素子又站在了与之前出现时一样遥远的距离。 周皓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秋素子没有影子，那只是一个虚影。 “我一直都跟蓝雪姬在一起。”秋素子的声音隔着寒风，令人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周皓抬头看向山顶，冰凤与朱雀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稳压朱雀一头的冰凤召集出充溢世间的风雪，朱雀身上的红光已经渐渐暗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周皓试图接近秋素子，然而他每走一步，秋素子的身影也会向他远离一步。 秋素子说：“我的肉身在蓝雪姬的树根下，已经走不了了，而蓝雪姬已经快要开花了。” 周皓于是问道：“蓝雪姬开花，你会怎么样？” 秋素子没有说话，然而她的悲伤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救不了我的。”秋素子突然说，“但是你可以救更多的人。” 周皓：“什么？” 秋素子道：“还记得神矢县的海难吗，不要让它的花瓣飞落人世。” “你知道阻止它绽放的方法？”周皓问。 秋素子转过身，留给周皓一个雪白的背影：“跟我来吧。” “喝——呀！”毕剑锋将白虎剑高指向天，白虎剑刹那间曝射出刺眼的白光，那白光仿佛温度极高，青灵雀只需要碰上一点便被烧成烟雾。 路雨晴的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道：“你这样是没用的，我的青灵雀无穷无尽，你杀死一百只，就还有一万只，你杀了一万只，就会出现一亿！”她的长裙在风中飞扬，琴声轻响，继而说：“我早叫你放弃了。” 毕剑锋不答，他屏息将法力灌注于剑身，那剑中顿时传来一声虎啸，随后无数剑光从白虎剑中涌出，朝着青灵雀群刺去！ 冰凤在路雨晴的琵音中双翅猛地扇动，冰冷的寒气汹涌而来，朱雀刹那间挣断琴弦，将迎面而来的寒气尽数挡住，它的红光一暗，整个便从高空中倒栽下去。 只这一瞬间，白虎剑的虚影就已将青灵雀群砍得四分五裂，那些靛砂梅的花瓣也随之飘散于风中，失去靛砂花瓣生命力支撑的蓝雪姬莹光一暗，绽放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路雨晴：“你有些小聪明，不过耍小聪明的人……”她一挥云袖，数道披帛从她的袖口中疾射而出，将毕剑锋团团围住。 “一般都活不长。”路雨晴的声音如坚冰般寒冷。 毕剑锋抬手将那些披帛划成数段，一个翻身躲过冰凤的扑击朝着路雨晴悍然一击！ 路雨晴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神情。 就在白虎剑即将刺中路雨晴的那一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圆环屏障突然出现在毕剑锋面前，那白虎剑刺在屏障上当限将毕剑锋震得虎口发麻，与此同时脑后又有疾风传来，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之前被划断的披帛，只要路雨晴还在，只会越砍越多。 毕剑锋马上后撤，那些披帛没有缚中便呼呼地围着路雨晴绕了个圈继续朝毕剑锋飞来。 毕剑锋感觉手心有点热，低头一看发现手掌已经被振破了，鲜血正从伤口中流出来滴落下去。 白虎剑是暂时不能用了，朱雀也被冰凤压制，他不敢再停留，马上倒头向远处逃去。 “你现在才想走吗？”路雨晴悠哉地拿出了一只布偶，那布偶穿着与毕剑锋一样的军风衣，脸上的眉眼分布，也与毕剑锋别无二致。 一股心悸的感觉在毕剑锋体内升起，但是他没有更多选择，只能加快速度逃离。 路雨晴的声音遥遥传来：“你可知道，几百年前的女人被绑住了肉身，束缚了思想，她们在那四方天空的土地下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路雨晴松开了布偶，那布偶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提着，飘浮在她的面前。布偶无辜失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倒映出一抹尖利的白光。 路雨晴唱歌了。 毕剑锋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他已经在顷刻间飞得很远，然而路雨晴的歌声倒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那歌声诡异、寒冷，贪婪地在呼吸死亡。 “ring-a-ringo\roses,” “fullofposies,” “a-!a-!” “weallfalldown.” 路雨晴面无表情地轻颂着，她将一根细长的针从布偶的天灵盖上慢慢扎入。 下一刻，毕剑锋的身形如被雷击，他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从空中坠落了下去，被肆虐霜雪的黑暗所吞没。 “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路雨晴喃喃道。 一道电光闪过，如同破晓般短暂地点亮了整个山顶！ “什么？！”路雨晴不禁抬袖挡在身前，她虽然附在人身上，但终究鬼魂才是本体，害怕雷电之力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那光亮越来越近了，路雨晴心下骇然，圆环屏障再次出现，在巨大的雷响声中，世界很快重新归于寂静。 “好久不见。”符予阳扛着昏迷的毕剑锋凌风飘在路雨晴眼前，他身后的九条狐尾唰然散开，不怀好意地看着路雨晴。 路雨晴愣了一下，随即淡然道：“原来是你，上次一别不知你伤势如何，我一直都很担心。” 青灵雀群从两人的头顶掠过，无边无际。 “自然已经全好了。”符予阳一哂，说，“只是不知道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是该叫你周夫人呢……” 路雨晴脸色一变。 符予阳：“……还是皇后娘娘？” 路雨晴猛地狂笑起来，符予阳却说：“厌而胜之，这是你在皇宫里玩的老把戏了吧，过了这么几百年了，还能玩得这么溜，是不是还很向往那段时间？” 路雨晴止住了笑：“是当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不是就报私仇。”符予阳手心燃起熊熊的火焰，冷声道，“是，就公报私仇！” “路雨晴，你想让蓝雪姬绽放，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就要让你尘归尘，土归土！”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周皓抬头看去，只见原先那道红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与蓝光交织在一起，盘旋在冰凤的周围。法力波动的色彩如同星云般焕发散开，仿佛壮丽的图景。 “还有多久才到？”周皓忍不住朝秋素子的背景喊道，然而秋素子没有回应，直到梅树渐稀，周皓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梅林。 他很快发现其实并不是自己走出了梅林，而是他已经来到了山顶上，满山的梅林中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黑色的土地没有冰雪覆盖，蓝雪姬粗大的树杆就植扎在这里。 秋素子：“你不要过来。” 周皓脚步一停：“为什么？” 秋素子回过头来，说：“你看看地面，这里的土地已经被蓝雪姬的根须感染了，人如果接触到会被吸去魂魄的。” 周皓抬头看了看头顶蓝雪姬的树冠，闪烁着妖异蓝光的花疱层层叠叠，犹如一个巨大的不切实际的万花筒。 秋素子突然道：“小心。” 周皓心头一凛，当即就地往身边一个打滚，随后从天上如炮弹般掉下一个黑影，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炸了周皓一身雪。 “什么情况？”周皓疑惑道。 空中符予阳的声音远远传来：“把毕剑锋也带走！——” 周皓定睛一看，那坑里的人果然是毕剑锋，只是陷入了昏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又一个蓝色的人影从周皓头顶掠过，朝着符予阳的方向追过去，周皓一看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妈？！” 第103章 灵雀 周皓又跑去看了看毕剑锋，毕剑锋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脸色有点白，即使这样仍然可以看出他的情况不乐观。 秋素子道：“他的魂魄被压制了，如果不能破除施咒的源头，那他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妈干的？”周皓问。 秋素子没有回答，又道：“你能感觉到蓝雪姬吗？这棵千年的妖树，你能听得到它在说话吗？” 其实周皓一早就有感觉了，但是他并没有听到蓝雪姬说过只言片语，山下时还好，那些在寒冬中绽放的靛砂梅充满了丰盛的生命力，而在蓝雪姬的身边，他能感觉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即便已经即将开花，蓝雪姬给他的感觉也是冰冷腐朽的。 周皓看着面前黑色的土地，说：“你在这里对吗？”他心念一动，身边一棵梅林顿时悍然爬起，根须如同双脚一般站立起来。 秋素子：“没用的。” 果然，只见那棵梅树根须刚一接触到土地，整棵树就枯萎下去，片刻后变成了一把飞灰。 周皓正色道：“我答应了予阳，会把你带走。” 秋素子的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然而她去说：“我很感谢，但是你带不走我的，我的灵魂与蓝雪姬息息相关，我会来到这里，也全是因为它。” 天空中冰凤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随即一道从黑暗中闪现而出的赤红光线刺穿了它，冰凤的全身瞬间被火焰包围，在轰响声中向四处炸开，如夜中的璀璨流火。 秋素子说：“其实很久以前，蓝雪姬是带给人幸福的。” 那时，在神矢县的一处神社里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这棵樱花树十分与众不同，它绽放的花朵是蓝色的，所有见到它开花的人在当天都会遇到幸福的事情。而平久津家族一脉正是供奉这棵樱树的人，他们称这棵樱花树为——蓝雪姬。 后来，平久津家族里有个女人，她有一天赏花过后，居然在蓝雪姬的花下睡着了，那天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对她说，感谢这些年平久津家族对她的香火供奉，所以将会回报一件礼物给她。 女人后来怀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女孩，叫平久津秋素子。 秋素子从小就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令人死复生的能力。家族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蓝雪姬的缘故。 虽然平久津家族极力隐瞒，但这件事情还是渐渐地传了出去，于是来找秋素子的人很快多了起来，他们几乎都是因病痛或者其他原因的将死之人，平久津家族于是收取了他们的金钱，让秋素子给这些人治疗。 后来治疗的费用越来越贵，家族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阔绰，但是这并没能令族人满足，反而变得愈加贪婪，他们搬离了神矢县，在大城市中买了一块地皮建房，奢华的生活开始了。 然而恶梦随之来临，秋素子的能力极端地改变了。 本来被她接触的人，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能复原，但现在，只要被她接触到一下，那个人就会马上器官衰竭死去，哪怕只是被看了一眼，也会倒上大霉。 平久津家族很快变得臭名召著，为了保持昔日的荣誉名声，族人将秋素子视为祸根，赶出了家族。 除了她的哥哥，平久津太阳。 太阳带着惊慌无措的秋素子回到神矢县，两人惊讶地发现，原来本该绽放出美丽花朵的蓝雪姬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枯萎了，只留下黑色的树干留在神社中。 秋素子哭了起来，然而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平久津太阳警惕地看着他，男人却只对秋素子用温和的声音道：“你想过正常的生活吗？” 秋素子渴望正常的生活，不管是被万人拱捧还是被万人唾弃，那都不是她想到的，她想上学，想拥有哪怕一个朋友，就像太阳哥哥一样。 秋素子点了点头。 “蓝雪姬令你们过上富贵的生活，然而你的族人却遗忘了它。”男人说，“蓝雪姬是有生命的，只要有生命就会嫉妒，她这是在报复你们。” 男人：“想结束这一切吗？” 秋素子再次点头，男人笑了，他向她伸出了手。 “我叫尉亚军，相信我。” 周皓惊讶道：“居然是军叔吗，他什么时候去的扶桑，我从来都不知道。” “蓝雪姬的树根下有一处空洞，我的身体就放在那里面。”秋素子说，“自从来到这边，我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虚弱，后来我只有和蓝雪姬呆在一起才能够保持清醒，直到现在，我几乎只能够呼吸了。” 周皓：“那你……” “等到蓝雪姬盛开，我就会消失了。”秋素子躬身道，“我再次对你们来救我的行为表示感谢，不过我的肉身一旦离开这里就会马上死去，你还是多照顾你的战友比较好一些。不过离开之然，还请你做最后一件事。” 周皓马上说：“什么事，你说。” 秋素子：“让蓝雪姬停止绽放。” 秋素子道：“尉亚军将蓝雪姬带来这边以后就将一切事情交给了路雨晴处理，而路雨晴……我说句冒犯的话，虽然她是你的后母，但是她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颠覆这个时代。天上的鸟是她依借蓝雪姬的法力所召唤出来的青灵雀，这些灵雀会源源不断地收集靛砂梅的生命力，令蓝雪姬开花。蓝雪姬的花瓣能给人带来幸福，可路雨晴的幸福是他的丈夫。” 周皓：“我爸？他还活着，为什么我妈不直接去找他，而且我爸和我妈的关系……你是局外人恐怕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复杂。” “我说的不是你的父亲。”秋素子摇了摇头，“而是她六百年前的丈夫，那个令她当上皇后的男人。” 周皓：“……” 天空中张开一张五彩斑斓的巨网，那巨网细看之下居然是由根根琴弦构成，隐隐传来轻灵的乐响。 符予阳祭出黄木珠，大喝：“去！” 那黄木珠当即轰地燃烧成一大团火球，在风中呼啸着朝路雨晴轰去！ 黄木珠中的火焰本在三昧真火中的威力中排行最末，平时仅用水都能迅速扑灭它，然而这颗火球奔至路雨晴面前时，其中蕴含的法力不禁令她大吃一惊，连忙迅速的一个转身躲掉了迎面一击。然而那火球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她身后绕了个圈后找准方向再次飞来！ “怎么会！”路雨晴拉开琴弦，一道幻影从烧槽中喷薄而出，将火球与她之间逼开了一段距离。 符予阳掌心飘着一颗蓝白色闪烁着电光的法珠，悠然道：“没想到吧，本来身受重伤修为损半的我，居然还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路雨晴：“你是怎么恢复修为的，那半颗内丹明明在我手上。” 符予阳于是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我榨干了周皓的精气，滋味还不错，想了解过程吗？” “无耻！”路雨晴反笑道，“不过只要他不死，随便你怎么玩了。” 数道闪电从蓝空珠中溢出，环绕在符予阳身边，下一刻，随着符予阳一指，一道水桶粗的电光直击路雨晴！ 圆环屏障再次浮现，将闪电尽数隔离在外，没有伤到路雨晴丝毫。 “纵使你恢复了法力又如何？只要有蓝雪姬在，你是伤不了我的！”路雨晴反抱琵琶，指尖飞速拨击着琴弦，满天的青灵雀顿时受到了召唤，自杀式朝着符予阳飞了过来。 符予阳身上红光大盛，一颗赤红的法珠围绕在他身边，将一切靠近的青灵雀全部烧为齑粉。 “想尝尝凌迟的滋味吗？”路雨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 周皓：“我该怎么阻止蓝雪姬？” “杀光青灵雀。”秋素子幽幽说，“或者让靛砂梅枯萎。” “蓝雪姬是汲取靛砂梅的生命力才开始绽放，这两个都是重要的条件，只需要破坏其中一个就行了。” 满天的青灵雀盘旋掠过，周皓单手抬起，对着鸟群遥遥一握。那瞬间所有被鸟衔着的花瓣都开始疯狂地生长，细长的枝蔓将鸟身团团缚住。倾刻间，天空中仿佛下起了蓝色的雨，飘然洒向大地。 蓝雪姬的树冠光芒猛地一暗，周皓道：“有效了？” 秋素子点了点头，她神情突然猛地一变：“小心！” 秋素子不说周皓也早有心理准备，早在他动用能力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威机感正飞快地向他靠近。 天空中传来一声凤凰的长鸣，周皓抓起地上的毕剑锋撒腿就跑，一道焰柱从天而降，将本来被冰雪覆盖的土地烤得干烈。 “！”周皓三脚并作两步跑到一处山石的掩体后，眼前的影像让他目瞪口呆。 那是一只通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凤凰。 第104章 绽放 “这……”周皓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秋素子道：“还不快跑，它是冲着你来的！” 凤凰展开双翅优雅地俯冲而下，所到之处点燃了空中飞舞的雪花，犹如一条凌空的火焰之径。 周皓只背着毕剑锋跑了两步，那凤凰已然到他背后，它利爪上迸发出金色的火焰。 周皓甚至已经作好了被抓死的准备，然而一道白光瞬息间闪至他身前，九条狐尾迎风而起，撑起一面淡白色的光芒，凤凰的利爪撞在其上顿时生出一股怪力，将它远远地弹开。 “予阳！”周皓看着符予阳的背影道，“你没事吧？” 符予阳并指顶住那面光芒不耐烦大吼：“关心我不如关心你自己好吗？还不快带着毕剑锋跑？！！” 周皓连忙扛着毕剑锋调头跑走了。 符予阳神情一狠，他将全身法力汇集到指尖，凤凰口中吐出真火之力，炎息燃烧了空气扭曲了他的面容。随后符予阳大喝一声：“空雷，起！” 巨大的雷鸣声如车轮滚过，电光冲天而起，将凤凰重新逼回天空。 路雨晴手握烧槽凌空飘舞，静静地看着被雷电击散的凤羽飘扬地随风而去。 “想不到你真的连儿子都不放过。”符予阳飞上高空语出讥讽道，“亏他还在别人面前说你许多好话。” 路雨晴脸色变了变，却说：“如果一定要在两者之间选一样的话，虽然听上去比较冷酷，但我还是决定让他去死。” 符予阳冷笑道：“噢？就为了能重新当回你的皇后娘娘？” “曾几何时，我们对于事情的两种发展都有着艰难的取舍。”路雨晴一拂长发，“但只有火烧眉睫了，人们才会明白，结果总是会对比重大的方向作出让步。” 符予阳：“当然，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别人的儿子，怎么选择正常人都一清二楚。” “我不怪你怎么想。”路雨晴不以为意道，“事实上我也没有任何必要对你解释什么。” 三颗法珠在符予阳身前旋转祭起，将他的脸照得诡异无比。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路雨晴迅速后退，狂风翻飞着她的衣袂，很快就隐匿于火凰之后，一阵阵琵琶声随之响起，凤凰全身燃烧起更强烈的火焰，就像夜中的太阳。 “你再折腾，它也不过是只凰。”符予阳高声道，“跟凤还是差了不少！” 火凰发出凌厉的尖鸣，所有青灵雀就像听到了号令一般向它汇聚了过去。 符予阳不屑道：“山寨版的万鸟朝凤。” 路雨晴：“你还知道山寨，真是只与时俱进的狐妖。” 符予阳勾了勾嘴角：“彼此彼此。” 蓝空珠发射出万丈电光，符予阳将它脱手而去，无数电光击打在火凰的躯体上，看上去避无可避。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火凰正实打实地承受了蓝空珠的攻击，可它非旦没有受伤，连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反而汇集灵鸟的速度越发加快了。 符予阳连忙收回蓝空珠，珠内的法力消耗近半，着实让他有些心疼，要知道这些法力可都是从周皓的米青液里辛辛苦苦榨出来的！ 路雨晴漠然道：“蓝雪姬必将怒放。” 路雨晴身后的蓝雪姬已经蓝到发白的程度，当真是火树银花，然而在这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带人走向窒息的死亡。 符予阳抬手捏爆红石朱，大片的熔岩浆在他的掌心中爆开铺向四周，那些熔岩在符予阳的法力控制下如失去重力般飘浮在空中。符予阳再一挥手，熔岩便化为火雨倒着飞向天顶，将上方的青灵雀烧得一干二净。 这只能延缓了一时，更多的青灵雀正从远处源源不断地飞来。 “蓝雪姬的法力无穷无尽，你杀得越多，它召得更多。”路雨晴说，“认输吧！” 火凰发出胜利的鸣声，符予阳接近不得，又不能绕过它去攻击路雨晴，只能干瞪着眼。 虽然他与这只火凰同样都能控制火焰，但毕竟种类不同，凰再怎么下等也终究是凤族，它的火焰自然不能与凡火相提并论。 但如果这样继续拖下去的话，蓝雪姬就真的要开花了。 火凰再次长鸣，数以万计的火鸟从它的体内展翅而出，那些是之前被吸入体内的青灵雀，如今它们换了一体形态，以火焰的姿态出现在这片黑夜之下。 路雨晴：“好好享受炎灵雀的拥抱吧，这场经历将会是终身都难忘的……” 那些炎灵雀带着炙热的气息，一时间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火海，一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了。 符予阳的三昧珠对这些炎灵雀根本没有太大的效用，只能边打边退，而蓝雪姬在火海之中静静地闪着光。 就在这时，符予阳眼角余光突然发现下方的梅林正在开始大面积地枯萎，他先是一惊，随后为周皓的想法赞叹不已。 路雨晴还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她控制着炎灵雀将符予阳团团围住，道：“怎么，这样就放弃抵抗了吗？” “虽然我很帅但是你也别老是看着我。”符予阳讽刺说，“看看你的梅花吧。” 路雨晴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随即满脸震惊地正视过去。 “梅林结界……” 符予阳猛然大喝：“受死吧！” 符予阳将红石珠与蓝空珠同时搓于掌心，凝聚法力瞬间向前击出，那一道熔岩卷夹着电光，登时喷中路雨晴，火凰失去法力的来源，立刻化作火星四处飞散而去。 路雨晴的肉身直接在高温中被蒸发了，这一下几乎耗尽了符予阳刚贮存不久的法力，一棵晶亮的珠子从路雨晴刚才所处的位置飞到符予阳身前，符予阳看也不看就知道那是他的半颗内丹，当即一口吞下肚去。 随后，他便从高高的天上掉在了雪地上。 “予阳！”一直在雪地上远观的周皓终于从远处跑来，他将毕剑锋扔在地上，又把符予阳抱进了怀里。 符予阳迷迷糊糊道：“我好累。” 周皓抚摸着他说：“我知道，我这就带你走。” 他抱起符予阳走了几步，看见地上的毕剑锋顿时一阵头疼，而秋素子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毕剑锋眉头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周皓登时欣喜道：“太好了，你醒过来就自己走吧。” “厌胜被解开了？”毕剑锋拍了拍自己的脸，松了一大口气，他看向符予阳，立刻问，“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周皓瞪着眼睛道，随后又小声说，“过来看看呗。” 毕剑锋走过来，用手掀开符予阳的一只眼皮，符予阳突然睁开眼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差点把他吓了一大跳。 符予阳没有说话。 周皓问：“他怎么了？” “没大事。”毕剑锋想了想又道，“你呆会儿记得多射几次给他。” 周皓：“……” 此时，蓝雪姬处再次发出一声尖利的脆响，如同冲天炮一般，将三人的心直直地吊了起来。 周皓吃惊道：“怎么回事？” 毕剑锋动容道：“这……” 只是在蓝雪姬这棵巨树前，无数青炎双色灵鸟聚集盘旋在一起，它们将自己的灵光汇集到一处，一个人影正在灵光中若隐若现。 符予阳闭着眼睛说：“是路雨晴。” 群鸟散去了，那人影终于现出了她的真实面目，她穿着凤冠霞披，有一股说不出的高贵恬雅的气质。 这位跨越了六百年光阴，以倩为名的皇后终于在这个时代，以她真正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绽放吧。”倩皇后抬手，无数靛砂梅的花瓣无风自起，被蜂拥地朝着蓝雪姬吸引过去。 就像汇聚的星云，那斑斓的光影将黑夜点上鲜活的色彩，无数花瓣在飞舞、旋转，只留下空所中清冷的寒香。 三人看着这壮丽的一幕久久不能说话，直到最后。 蓝雪姬开花了。 那是最瑰丽的蓝色，蓝得净化人的心灵，它已经全盛的姿态开满了本来干枯发黑的树枝上。 然后，莹光的花瓣随着轻风，飘飘洒洒地飞上山脚下已经黑暗寒冷的人世间。 一切已不能阻止，一切已无法阻止。 东边的天空亮了，太阳将第一缕曙光投射在已经冰雪皑皑的大地上，山城里的家家户户晚起了每天的第一盏明灯，为一天的工作学习开始准备。人们走到街上，发现到处都是蓝色的美丽花瓣，风中传来一丝幽香，令人如痴如醉。 而在蓝雪姬这棵巨树之前，路雨晴早在阳光照亮的刹那，便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周皓与毕剑锋面面相觑，符予阳一直看着蓝雪姬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身后传来脚踩在积雪上的吱呀声，这才道：“我们都被骗了。” 来人是在山下的黑夜中度过一夜的年海尧，此时他也道：“没错，这一些都是有人计划好的，蓝雪姬的花朵一直都是幸福的代表，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仍然是。” 第105章 真相 群鸟在天空中聚集盘旋，下面满是激愤叫嚷的百姓。女子站在高高的城楼处，她不忍再看下去，于是转头就走。 “皇后要去哪？”明黄衣着的男人开口道。 女子说：“臣妾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想回去歇息片刻。” 男人便不再发言，女子在宫女的簇拥下快步离开了。 符予阳说：“她怎么走了，一个大活人被鸟群凌迟恐怕一辈子都见不上一回，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周皓若有所思道：“恐怕她连听都不想听见这件事吧。” 女子回到后宫中，她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转了一个方向，直到轿辈行到一处冷清地段才停了下来。 “宣明殿。”周皓顺着女子的目光看着牌匾一字一句道，“她不是说不舒服要去休息吗？” 符予阳：“我觉得不像，她应该是去找什么人。” 女子走进宣明殿，殿里的陈设乱七八糟，一片哭声，有人见女子进来了便马上起声行礼。 “我知道了。”符予阳说，“这些人应该是那个被凌迟的将军的家人，她是来安抚这些人的。” 果然，女子直接问道：“袁夫人可安好？” 那个家仆说：“夫人哭晕数次，粒米未进，已经越发虚弱了。” “皇上凌迟了将军，居然没有发配他的家人。”符予阳意外道，“我以为全家都要充军去了。” 周皓说：“历史上这个皇帝罚罪时并不会累及家人，不过即便是这样，把这些人放在自己身边，也是不小的危险。” 符予阳好奇问：“那这个皇帝最后怎么样？” “国破家亡，*了。”周皓答。 两人说话间女子已经进了内殿，里面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数个孩子在床边跪泣。 女子上前去看，路过小孩身边，有个小孩抬起头来，仇恨地看了她一眼。 “敢问太医，她情况如何？”女子柔声问。 年迈的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道：“不行了，袁夫人生最后一胎时难产已经大伤身体，此番遭受打击，已经是回天无术了。” 女子微一颔首，她离开时突然拍了拍那个小孩，说：“随本宫出来说话。” 殿中所有人登时齐齐噤声，随后有人上前道：“幼子无知，还请皇后娘娘海量！” 女子已经走出了殿门，余下众人脸上一片惨然，那个孩子却无所畏惧，当即站起来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很讨厌本宫？”门外，女子看着满天的飞雪道，“是否想要杀了本宫？” 小孩不说话，女子回过头说：“此处就你我二人。” “是的，不过我想杀的是你的丈夫，当今的皇上。”小孩子梗着脖子道。 符予阳：“这小鬼是不想要命了吗？” 周皓却笑着说：“你话别说太早，倩皇后不是喜欢杀人的人。” 果不其然，女子道：“这话你说与我听便罢，再不可与第三人讲，知道吗？你是家中的长子，应该比弟弟和妹妹们更加懂事一些。” “我爹没有通敌卖国。”孩子噙着眼泪说。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道：“本宫知道，本宫相信袁将军，陛下亦是如此。” 孩子：“可是皇上为什么还是要杀爹？” 女子道：“因为天下人相信了袁将军通故卖国，为平众怒，陛下他没有办法。” 周皓：“历史上这个将军因为政见和东厂的宦官不和，被诬陷谋反，当时的宦官势力在朝中坐大，甚至凌驾于皇帝之上，所以皇帝只能按照律法，将那个将军凌迟。” “说起来你前世好像也是个将军。”符予阳突然想到之前周皓刚接触忘川河水的模样道，“而且似乎死得挺凄惨。” 周皓惊讶地说：“是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符予阳：“就是刚才，你说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大人，还说要抄我的家。” 周皓：“……” “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周皓语气严肃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符予阳说：“我知道，你可以不用解释了。” 漆黑的夜空下，成千上万的青灵雀汇成巨大的凤凰，优雅地挥舞双翅朝着毕剑锋迎面掠去，毕剑锋身上冒起红光，朱雀法相现身，两只神话中存在的灵鸟于高空中悍然撞在一处！ 路雨晴翩然飞舞在蓝色的雪海间，悠然轻笑道：“毕剑锋，几日未见你的功力的确见涨啊。” 毕剑锋闷声不答，他一手指天，指尖冒出电光火光，刹那间云层涌动，万倾雷霆轰然劈下，却于蓝雪姬的树冠前堪堪没入消失。 路雨晴声如银铃般娇笑了起来，说：“我虽是鬼身，但在梅林结界之中天雷实在不值一提。” 路雨晴双手变幻，再次现出火红的烧槽琵琶，她将琵琶反于左手背上，右手绕过脑后，于琴弦上曲指一弹，那瞬间青色的凤凰发出一声长鸣，闪电般扑向朱雀并伸出利爪猛撕！ 毕剑锋痛叫一声，朱雀法相登时破开变成满天的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下去，青凤凰正要乘盛追击，那朱雀又在刹那间重新聚形，一口扑天盖地的火焰将青凤逼了回去。 毕剑锋吐出一口鲜血，路雨晴迎风飞到冰凤的身边，道：“你回去吧，我不想为难你。” “废话少说。”毕剑锋抬手抹掉嘴边的血痕，他将白虎剑竖于眉心，大喝了一声“起！”。 白虎剑一分三三分九散开，化做巨大的剑阵将路雨晴团团围在中间，满天的剑光如繁星闪耀。 路雨晴嘴角轻扬，毫无惧色道：“还来？” 毕剑锋的眉毛不羁地扬起，单手挥下！ “坎离炎剑，给我去！” 那剑阵的六个角落登时化做无数赤红剑光倒卷着朝冰凤袭来，路雨晴于风中疾退，然而冰凤身体庞大却被剑光划中好几处，顿时不住发出哀鸣。 毕剑锋见伤到了冰凤，顿时信心大涨，连带着朱雀也重振神光，再次追上冰凤并撕斗在一起！ “都是群混帐！”养心殿内，暴怒的男人将案上的卷宗一扫，奏折顿时洒落了一地。 女子款款步入内殿，不发一言默默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好，重新拾回案上，男人坐在案前颓然扶着额，疲累无比。 周皓：“这个朝代已经离亡国不远了，天灾*连连，再加上北方外族年年进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知道。”符予阳说，“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 “这不是怕你历史不好吗？”周皓道。 符予阳：“我总觉得倩皇后是某个人。” 女子帮男人捡好奏折后便安静地站在男人身后，男人说：“后宫那边怎么样？” “他的几个孩子哭成一团，其中有一个……”女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对陛下您有点意见。” 男人一哂，面容苦涩道：“意见？他恐怕杀了朕的心都有了吧。” 男人从龙椅上站起来，说：“你这几天好生看着他们，袁夫人尚在昏迷，那些孩子还不懂事，若是被那些阉党教唆来厌胜朕，那朕也不能保住袁将军的血脉了。” 女子躬身道：“臣妾明白。” 男人走了，女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最终从偏门离开了。 符予阳啧啧称奇道：“这个皇帝居然不信鬼神。” 周皓说：“他称帝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神若存也，安使百姓困苦。意思就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灵，又怎么会让天下信仰的人民流离失所，贫困不堪。说起来，我突然想到欧洲也是因为黑死病，才让本来持续几百年中世纪的基督教动摇了根基，开始了文艺复兴。” “行了。”符予阳突然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周皓：“什么？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符予阳大喝道：“因为我一直在找！” 眼前画面模糊飘散，最后越来越暗直到完全漆黑。 突然眼前一亮，周皓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定睛一看，符予阳正坐在他旁边，忘川河仍然平静无波，不过他们不知何时已经从那一边渡了过来，无数靛砂梅绽放在他们眼前，混杂着风雪，可以清晰地闻到丝丝冷香。而无数焕发着青光的灵鸟正盘旋在梅林之上，衔着花瓣朝山顶聚集，浩瀚无垠。 周皓：“我们刚才是怎么回事？” 符予阳微微笑道：“刚才你拿忘川水泼我，结果自己想起来前世，我如果不把你丢进去，你的体内就会永远住着两个魂魄甚至更多，有时你会照这个魂魄的想法行动，有时又会听另一个魂魄的。” “人格分裂？”周皓摸了摸自己的说，“那后来呢？” 符予阳：“如果不管你就完了，所以我当时应急就直接把你丢进了河，想着先把你全部置身于忘川河中，再把存在于这个时间的你从河中找出来，忘川河里有很多你，一千年前的，或者两三千年后的，这之间每一个魂魄，我都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周皓说：“可是你不会有事吗？” “我可以用法术守住我的本心。”符予阳解释道，“这样一来，虽然知道每个我都是我，但是我也知道，我是存在于这个时间的，不会被太多的自我意识迷惑。” 周皓点了点头，符予阳看向山顶，他的眼眸中光华变幻莫测。 “看来毕剑锋比我们先到一步了。” 第106章 新局 昏暗的医护室内门窗紧闭，只有几缕阳光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而在医护室里的床上，一个男人正隐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他的身边，一只青白色的玉箫正发出淡淡的微光。 门外突然传来转动把手的声音，随着吱呀门响声，一个女声道：“为什么大白天的要把门窗都关……她人呢？！” 灯光大开，床上的男人转过头来，道：“路雨晴，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恐怕就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尉亚军？”路雨晴又惊又疑，她转身关上门，走到尉亚军面前质问道，“你把朱妍藏哪去了？” 尉亚军只笑了笑，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路雨晴难以置信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走了，你倒底做了什么？”她手上闪现出幽蓝的浮光，只消尉亚军再说半个字就要当脸轰上去。 尉亚军眼中浮现出狡黠的目光：“我说她走了是说她已经醒过来下床走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路雨晴手上的光芒骤散，急切道：“她醒了？可……”她一眼瞥到尉亚军身边的长箫，登时惊讶，“你用了玉清箫……你不是不愿意吗？” “如果能够解决令你头疼的问题，我还是愿意的。”尉亚军仰倒在床上摊开双手，闭着眼睛说，“而且玉清只是损失了召唤青鸟的力量。” 路雨晴冷笑：“之前我不是没求过你，可是你根本就不松口，现在居然主动拿玉清归复朱妍的魂魄，实在可疑。” 尉亚军：“那是因为我改变想法了。” 路雨晴：“……” “朱妍当真不会有事？”路雨晴仍然不敢确信。 尉亚军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已经恢复健康了，而且重要的是，她已经忘了你……我说的是忘了路雨晴这个人。” 路雨晴神情复杂，尉亚军道：“难道你后悔了，现在时间来得及，还是可以追回来了。”他说完作势就要起身，路雨晴马上拦住了他：“不了。” 尉亚军一哂：“我还以为你过了六百年，想换换口味了。” 路雨晴白了他一眼，随即一丝忧虑又涌上她的心头：“你倒底想要干什么？我不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 尉亚军不说话，他只是坐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出神。 “你在看什么？”路雨晴问。 尉亚军只说了两个字：“末日。” 路雨晴：“你还不肯罢休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 “别说二十年，就是两百年，该等的我还是会等。”尉亚军喃喃说，“否则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只能算是白费。” 路雨晴忍不住劝道：“你执念如此深，不能得道还是小事，一小心就会入魔的。” “我会入魔？你真是想多了。”尉亚军不屑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修仙炼道的人，入魔成仙跟我都没有关系。” 尉亚军回过头来：“倒是你，蓝雪姬绽放的刹那倒是得了它不少修为吧，是不是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路雨晴：“你怎么知道？” “恭喜你，倩皇后。”尉亚军笑着说，“得道的滋味如何？” 尉亚军摊开右手，只见掌心里是一粒光滑圆润的奶白色珠体，与珍珠并无二致，然而路雨晴一见之下不禁立刻就要伸手去拿，尉亚军又把它收了回去。 “给我。”路雨晴道。 尉亚军说：“你不是说要我少管点你的事吗？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尊重你的意见比较好。” “别闹了！”路雨晴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还要不要我帮你的忙？” “你也没有帮不是吗？”尉亚军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蓝雪姬事件的结局和我嘱咐你的差了很多呢。” 路雨晴：“会死那么多人，你叫我怎么按着你的做法去实行，如今这样不也挺好？” 路雨晴强行掰开尉亚军的手，张口将那颗珠体吞了下去。 “看来你是真的还不想走。”尉亚军摇头道，“可惜了蓝雪姬的修为。” 路雨晴只微微一笑，她的身边有一圈淡蓝色的光倏地散开，随即就聚回她的体内。 尉亚军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路雨晴走了走又转了一圈，“没有那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了。” 尉亚军点了点头：“你如果什么时候反悔了，到时来告诉我。” 路雨晴：“不会的，因为我要一直看着你。” 尉亚军迎上路雨晴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她。 路雨晴道：“你将我从六百年的怨苦中救了出来，所以即便我已经自由，也是不能看着你重复着我的痛苦的。” “痛苦？”尉亚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就不屑地笑道，“说句实话，二十年前的大火就我最痛苦的时刻，后来这些年月，为了那个目的，我每过一天，我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在走向幸福。” 路雨晴忍不住说：“你这些心情跟我当时何其相似，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异族人破了我的家国山河，把子民剃发易服，我便疯了一般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拿自己的灵魂去诅咒他们。是你让我清醒过来，看清往日的仇恨都已经随时间散去，不管做什么，都不如过好目前的生活。” “那是因为你的仇怨早已过了六百年。”尉亚军双眼中像凝了一层寒霜，“而我呢，才短短二十年，我没有忘记他的声音，更没有忘记他的模样，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叫我等他回来。” 尉亚军猛然逼视路雨晴：“难道你早已忘了你的丈夫？那个曾经与你真心相待的男人，即便你身无所出，连半点子嗣也没为他留下，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因为你不能生育而要另纳新妃。” “我当然不会忘！”路雨晴似是被戳中了痛处，她随即很快令自己平静下来，道：“我知道你故意想激怒我，你要我杀了朱研，不是吗？就因为她的前世是将虐杀至死的鞑靼士兵，你要利用我的仇恨，去掀起令社会动荡的波浪。” 路雨晴：“我话放在这里，就像你自己说过的，一个人的仇恨只能在今世还报，如果拖到了下辈子，那么报复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尉亚军笑了：“所以也请你不要再妨碍我，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等到下辈子。” “……”路雨晴一甩云袖，“你要动什么手脚我不管，但希望你能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仍然出现像之前那样助蓝雪姬偷渡的行为，那么我也是会再次阻拦你的。” 尉亚军没有答话，他眼中闪过精光，路雨晴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一声响，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冲进来扑到她怀里，叫道：“妈妈！” 路雨晴颇为意外：“小劭，你怎么来了，你爸爸呢？” 门外走进来一个军官，路雨晴看见他便道：“国忠，你怎么把小劭带回来了，不是要在你爸爸那过年吗？” 路雨晴转过头去，发现尉亚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我刚跟老头子大吵了一架，这个年不打算在他那儿过了。”来人正是与路雨晴形式婚姻的周皓养父——周国忠，他将军帽摘下随意夹在身侧，又看了眼病床，问，“你家那位醒过来了？” 路雨晴脸上有些不自然，她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医生说她忘了以前的事情，我跟她也就分手了。” “那太可惜了，其实你可以继续再跟她培养感情的，毕竟说不定会有恢复记忆的转机。”周国忠建议道。 路雨晴看了看一脸天真无知的周劭，说：“不了，因为小劭，我决定要做出一些选择，所以……” 周国忠了然点头：“随便你，你想好了之后把离婚协议书放我办公桌上来，我看到之后会签字的，那套房子也归你，我说话算话。” 路雨晴本不是这个意思，然而却又一时哽住了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病房里顿时陷入尴尬的场面。 周劭扬起脸蛋懵懂问道：“妈妈，爸爸说的离婚是什么呀？” “……”路雨晴瞪了周国忠一眼，后者将目光瞟向了窗外。她只好道：“你爸爸乱说的，走，让爸爸带我们去欢乐谷玩好吗？” 周劭顿时高兴地欢呼起来，周国忠不得不将目光移回来，不解地看着路雨晴。 “你穿成这样能出门吗？”周国忠指着路雨晴这一身宽袍大袖道。 路雨晴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换身衣服吗？” 周国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路雨晴在周国忠面前不好暴露法力，只好就这么走了出去，一路上自然收获无数好奇的眼光，好在周国忠的军就停在医院门口，路雨晴一上车就紧紧地拉上了车门，将那些投来的目光尽数挡在车外。 “既然这么不喜欢被人盯着，为什么还要穿这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周国忠把周劭抱进车后座，又坐回驾驶位上系上了安全带，偏过一个英俊的侧脸。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路雨晴嘴角抽了抽，又小声说，“再说我以后可以不用老是穿这身才能出门了。” 周国忠：“什么？” “没什么。”路雨晴不耐烦道，“你开车吧。” 车外的天空晴空万里，路雨晴的心里却布满了阴霾。 她不知道尉亚军下一步倒底是要干什么，但她就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血尸事件、蓝雪姬事件……路雨晴简直一头雾水。尉亚军令她脱离了苦海，她也不能单纯地以善恶去评价尉亚军的行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路雨晴摸了摸身边年幼的周劭的头，周劭：“妈妈你干嘛？” 路雨晴还没说话，前面的周国忠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道：“你妈妈太久没见你了，今天一定要和她好好玩，知道吗？” “知道了！”周劭开心地大叫。 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 第107章 扩张 符予阳回到常泽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周皓家中，此里家里空无一人，他冲到路雨晴的房间外推门而入，周皓与毕剑锋不明所以，也随之跟了进去。 “予阳，你有什么急事吗？”周皓一进来就问，只见符予阳掌心上悬浮着一颗幽幽白光的宝珠，“这是……” 毕剑锋露出笑容道：“这是你那半颗内丹吗？” 符予阳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里的时间过得慢，上次你受了伤也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我要在此将内丹中的修为重新纳回体内。” 毕剑锋当即道：“我来替你护法。”他又转过头对周皓说：“我们出去吧……” “等等……”周皓突然说，“你确定没有搞反吗？” 符予阳：“什么？” 周皓道：“这里的半小时顶得上外面十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你要花24小时吸收内丹的话，外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不如直接在外面运功。” 符予阳：“……” 毕剑锋：“……好像是这么回事。” 符予阳差点犯了个大错，如果自己真在这里收纳内丹的话，那恐怕对外界来说真的是几天的时间，几天……尉亚军早找过来了吧。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分钟了，还是赶快出去吧。”周皓劝道。 三人走出房间，周皓想了想说：“你不如就在客厅，我和小三看着你就好，他去守外面。” 毕剑锋：“小三？” 周皓没理他，只是期待得看着符予阳：“你运功的时候要不要像电视上那个脱光衣服？” “你这么喜欢看？”符予阳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一眼，“之前在床上没见你有多兴奋。” 毕剑锋转头想走，符予阳又说：“你不用走，我纳丹时不用脱衣服的。”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周皓忙道：“妈？” 周皓趿着拖鞋跑去开门，片刻后，他在门口疑惑地说：“奇怪，是哪家的小孩子恶作剧？” 符予阳心里倏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与毕剑锋对视了一眼，彼比看见眼中的神情。他迅速地向沙发靠去，几乎同一时间，符予阳之前所站位置的头顶瞬间裂开了漆黑的大洞，一只长满倒刺的魔爪当头抓下！ “他来了！”符予阳大喊道，他手中轰地燃起烈焰扔进黑色的裂隙，裂隙马上又消失不见了。 毕剑锋也是吓了一跳，他手中刚现出白虎剑，黑缝瞬间从他身后裂开，将他当头吞噬了进去！ 符予阳：“毕剑锋！”他即刻冲向窗外，房间中的空间如玻璃裂开一般现出黑色的裂隙，下一刻，符予阳冲出了窗沿。 周皓在身后大吼：“予阳！——” 符予阳顾不得回应，他张口祭出蓝空珠，一道霹雳当空而起，迎上黑缝后被吞得无影无踪。 符予阳下方裂开了一道黑缝，他强行在空中变幻身形，令自己换了个方向朝下方坠去，无数黑缝如影随行，就在那些黑缝快要追上的时候，大楼周围的树木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棵大树的树冠中抽出数根藤蔓，它们缚在符予阳的腰上，将他在空中甩过一个刁钻的角度。 那数根藤蔓将符予阳猛然塞进某座楼层之中，迎面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皓哥？”符予阳抬眼望去，只见周皓抱着他狂奔几步，从大楼的另一边撞碎满天玻璃朝着楼下掉去，瞬间又有几根藤蔓过来接住他们，将两人远远荡开。 周皓：“别出声，小心军叔跟过来。” 那些黑缝的确没有再出现，或许周皓和尉亚军呆的时间比较长，对尉亚军的攻击方式有一些了解。 藤蔓将两人带到一处小巷中，巷子的另一边是家饭馆，潲水全部堆在这边，臭气熏天。 符予阳皱了皱眉，周皓说：“你别挑了，这里人少，被人看见我们就完了。” 两人偷偷摸摸溜到巷口往大街上看去，只见这里是一条小吃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你等我一下。”符予阳突然一下消失了，再次出现时他的手上提着两套衣服。 周皓：“你上哪弄的？” 符予阳一边换一边说：“我施了个隐身术随手在路边的服装店里拿的，快穿上吧，军装太显眼了。” “给钱了吗？”周皓问。 符予阳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早给了！” 周皓：“我是怕你没带钱。” 两人换好衣服走到大街上，周皓把符予阳手一牵，两个大男人亲密的行为顿时引起了无数路人回头观望。 周皓买了两只热狗，问：“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符予阳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追上来，如果是正在我收纳内丹时过来的话，我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皓有些难过：“对不起。” “你也知道。”符予阳没好气道，“没上床之前看你那一副色中恶鬼的样子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你要想对得起来，平时多吃点补肾的东西，答应我好吗？” 周皓：“……” 符予阳往前走了几步，眼皮突然一跳：“和尚？” 人群涌涌之中，年海尧站在红绿灯前看着他们。 周皓：“秃驴，你来干什么？” 年海尧说：“你们小心！”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整个世界突然阴沉了下来，大街上的人群也突然变成灰尘，随风散去。 诡域降临了。 年海尧：“好吧，你们现在不用小心了。” 符予阳警惕地看着四周，天空中一改刚才的晴朗，大块大块的乌云沉甸甸地压着，隐有雷雨之势。 周皓忍不住说：“军叔追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那是当然。”符予阳冷笑道，“他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这半颗凡丹拿回去。” 年海尧跑到两人面前，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说：“诡域的面积又扩大了，现在连这里都在它的覆盖范围内。” 年海尧的胸口处有些微微的拢起，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衣服内侧抓出一条蛇来。 “你干什么？”符予阳问他，“新养的宠物还不塞回去，小心被阴气吞了。” 年海尧默念法咒，符予阳清楚地看着他的手指间出现丝丝金光渡入了蛇的体内，那蛇本来是气息奄奄的样子，片刻后又恢复了一点生机。 符予阳道：“这条蛇快死了，你用法力拖着它一条命也救不回来，还不如早点埋了它。” 年海尧：“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就是不想让它死，其实我……” 周皓突然说：“你们别说话了，军叔他过来了。” 三人面前的空间如水波荡漾，一道缝隙裂开，尉亚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仍然是一身白色的军风衣，手中握着玉清箫，似笑非笑地看着符予阳。 “别来无恙，才不见了一会儿又活蹦乱跳了。”尉亚军悠然道，“在大街上玩得开心吗？” 符予阳怎么看这张脸怎么觉得恶心，不过就算是嘴上他自然也不能输给面前这个人，于是拉长了声音说：“当然开心，特别是那天碰见一个叫蒙建国的男人，着实是让我日思夜想得合不拢腿呢。” 周皓：“……” 年海尧：“……” 周皓被这突然一顶绿帽子当头砸下来，本来要为符予阳辩解的话顿时一句都说不出，年海尧更是保持着拿蛇的姿势石化了。 尉亚军登时把脸一冷：“死到临头还嘴硬，不如今天就把你的皮剥下来给国哥的军衣做个毛领，正好也遂了你那淫|荡的心愿。” 符予阳放出三昧珠，汹涌的火焰顿时与玉清箫的寒光争针相对起来。 “你们先别打！”周皓站到他俩中间道，“予阳，我知道你生气，你先听我说完。军叔，我不知道你倒底为什么会这么坚定地认为予阳是凶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而且您之前推测他与蓝雪姬有关，经过昨天之后这个推测不也不攻自破了吗？” 符予阳心中冷笑不已，然而只听尉亚军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我应该教过你吧，你忘了那些成了精怪的东西是怎么给社会捣乱的吗，就算他不是凶手，你起码也该对他有所防范，怎么能无条件地信任他？” 周皓语气一塞，符予阳深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解决办法，那尉亚军肯定就是冲着自己还没收纳内丹才来的，要想甩开他，只有…… “你少在那里假腥腥了。”符予阳出言嘲道，“你是什么嘴脸我还不清楚？就算我没做任何事情你肯定也是要把脏水泼我头上的，在这里装什么正直。” 周皓紧张地小声劝道：“予阳，你别这样……”他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尉亚军，然而尉亚军说：“我正不正直不是我自己来说的，可你敢把你九尾狐的身份公之于众吗？你敢告诉昆仑山上的那些道士吗？” 尉亚军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你不敢，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一旦暴露了自己，那些千年前的仇家都是蜂拥而上，即便他们离商汤的祖先隔了不知道多少代，但是对你仍然是杀之而后快的。” “我好怕怕哦！”符予阳音调夸张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内丹吗？我今天告诉你，我就是随便扔了也不会把它交在你手上！” 符予阳从年海尧手上一把夺过那条青蛇，抬手将那半枚内丹给喂进了蛇嘴，青蛇顿时焕发出白光飘了起来，符予阳随手一挥，一股妖风刮过，那青蛇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年海尧大惊：“我的小蛇！” 符予阳紧紧盯着尉亚军：“别以为我少了一半修为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想试试就尽管放马过来！” 尉亚军本来就只是为了那内丹而来，见符予阳随手喂了蛇便也不欲与他过多纠缠。 四周的黑暗裂隙撕开，尉亚军转身走入消失了。 阳光重新破开了乌云，大街上再次人来人往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108章 寻因 “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扔了？”周皓关心地看着符予阳，“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符予阳郁闷地一把拨开他：“没事，你晚上多加把劲就行。” 街上的行人奇怪地看着这三人，年海尧还喃喃地念叨着：“我的蛇……” “不知道毕剑锋怎么样了。”符予阳忧心道，“那黑缝的另一端也不知道是哪里。” 周皓说：“别把情况想得太糟糕，军叔的能力相当于传送门，他只是为了把毕剑锋和我们分割开来，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否则他只要把缝隙开在毕剑锋的腰上，再关闭时就能把他腰斩了。” 符予阳点了点头，又说：“我不是关心他有没有事，我只是担心他万一死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回去的路？”周皓一下就感兴趣了，“你要回哪去？” 符予阳说漏了嘴，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此时年海尧走了过来。 年海尧阴着脸道：“我的蛇。” “看着我干什么。”符予阳丢了修为心里也十分不爽，“你不正好想救它吗，那内丹正好让它活了，开心没？” 年海尧：“……” 符予阳气得不行，转身就走，周皓紧紧地跟了上来。 两人回到家之后便坐在沙发上发呆，周皓突然说：“你别生气了，要不我试试用我的能力帮你找到那条蛇？” “不用了，我还好。”符予阳摊开手掌现出与刚才喂蛇时一模一样的圆润白珠。 周皓吃惊道：“内丹还在你手上？那你刚才喂蛇的是什么？” 符予阳：“也是我的内丹。” “什么？！” 符予阳深吸了口气道：“这颗内丹里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那喂蛇的那颗只有五百年，尉亚军死追着我就是为了不让我收纳这颗内丹，或者在我收纳内丹时法力变弱好除掉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意，只好在余下的修为中再分出五百年修为的内丹给了蛇，让他以为我是真不要这一半内丹了。” 周皓：“可是这样，你的法力变弱了一半，不是让军叔觉得他有机可乘吗？”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九尾狐的法力只在前面一千年的进展是飞速的，每一百年会生出一条狐尾，直到满九条，就不会再有多出的尾巴了。”符予阳自嘲地笑道，“再之后的修为都是为了成仙渡劫时准备的，可以拿多出来的修为去抵逆天而行的劫数，这也正是尉亚军为什么不直接杀我的缘故，因为我并没有弱到能让他肆意践踏的地步。” 周皓握着符予阳的手说：“予阳，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觉得可能你和军叔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我从小接受最多的就是他的教导，军叔不像是那种人。” “那我就是那种人了吗？”符予阳厌恶道，“他对我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诬陷我……好吧就算他弄错了，可是直到现在证明了我与蓝雪姬无关，他有为他之前对我的行为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吗？” 周皓无言以对，符予阳说：“皓哥，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现在也很喜欢你，但是尉亚军那个人，不能因为他教育你长大就要我也去信任他，这不公平。” “那你要怎么办？”周皓问。 符予阳看着光华流转的内丹道：“我还不知道，先等我今晚收纳了这颗内丹再说吧。” 门外传来开门声，路雨晴温柔的声音道：“小劭，小心点路，别摔了。” 符予阳与周皓对视了一眼，马上把内丹收了起来。 一个小男孩跑到客厅看到周皓，登时甜甜地叫了声哥哥。 周皓惊喜道：“弟？” 周劭扑进周皓的怀里，大声地说：“今天爸爸带着我和妈妈去欢迎谷玩了！” 周皓点了点头，迎面看见走到客厅里的路雨晴，不禁有些紧张。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在蓝雪姬的樱花妖树前飞舞的优雅身影令他十分难忘。 然而符予阳却丝毫没有意外，只站起来笑道：“晴姐好。” 路雨晴也笑了笑，算是回礼。符予阳注意到她今天穿得十分现代，不像之前永远穿着流仙曳地的长裙。 后面又走来一个军人，周皓立刻笔直地站了起来：“爸！” 周国忠点了点头，问：“吃过饭了？” 周皓摇了摇头，周国忠便道：“那呆会儿一起吃吧，这位是……” 周皓马上满脸堆笑地搂过符予阳肩膀说：“这位是您上次去武警部队召来的勤务兵，您忘了？” “是有这一回事，不过人是你挑的，我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周国忠的神情不怒自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符予阳，也不置什么评价，只说，“难得大家今天都在一起，呆会儿一起去吧。” 符予阳立正敬了个礼：“谢谢首长。” 周国忠一路上都不苟言笑，周皓在前面开车，符予阳就坐在副驾驶位上，车里就只有周劭偶尔出现的嘻笑声。后来吃饭时更像是前线打仗一般，众人的嘴似乎都只用来吃东西，除了叫服务员更是半个字都不说一个，符予阳几次想起话头，都被周皓暗中拉住了，直到这顿饭吃完之后，周国忠才说了句“我回军区了”，留下了四个人大眼对小眼。 真是个严肃的人，符予阳心想，他觉得还不如回家吃外卖，好歹可以和周皓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再顺便做点羞羞的事情，不比在这里活受罪好。 路雨晴放下筷子道：“我带小劭去爷爷那玩，帐已经被周皓爸爸结了，你们慢慢吃。” 周劭一开始还嘻嘻笑笑的，打从坐车开始他就觉得气氛不对，于是也沉默到现在，闻言便听话地牵着路雨晴的走离开了，临走前偷偷给周皓挥了挥手，又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还吃吗？”符予阳问。 “不吃了。”周皓郁闷地说。 周皓站起来就走，符予阳看着这剩了一大桌的菜，只好叫来服务员打了个包。 周皓走得很快，符予阳出门时已经看不到他人了，等到他回到家时才发现，周皓已经洗过澡，只穿了条黑色子弹内裤躺在沙发上撑着头看电视，性感的身材一览无余。 符予阳看着暗暗吞了口口水，他把打包的饭菜一股脑塞进冰箱，又马上跑回客厅找了个姿势在周皓怀里躺好。 电话里放着广告，周皓却没有要换台的意思，只是看着发呆，符予阳忍不住上下齐手起来。 “予阳。”就在符予阳正摸得起劲时，周皓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沮丧，道，“我爸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符予阳抬起头来跟周皓脸贴着脸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还能怎么办？” 周皓沉默了，半晌后他道：“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这样了，不管我做了什么，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爸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也不拿正眼看我，除了每个月打到我帐户上的一大笔钱，我几乎觉得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那他有关心过你的时候吗？”符予阳问。 周皓：“有。我刚从福利院带出来的那段时间，他很关心我，就算我不是他亲生了，就算他在机关里再忙，每天也很耐心地教导我的功课……” 符予阳奇怪道：“那为什么后来会变得这么冷漠？” 周皓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后来说想要参军，于是所有就好像突然一下全都没有了。我每天都在等他回家，可是他总是不回来，我妈说他工作忙，可他以前不更忙吗。” 符予阳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一个人不会在突然间就会有改变的。” “……”周皓努力地回忆一下，道，“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我爸心情极度不好，差到如果有人敢跟他顶嘴他就会打人的地步，当时有个同僚就因为一点口角被打伤了，赔了不少钱。” 符予阳：“那是什么时候？” “两三年前吧。”周皓闷闷地说。 符予阳：“……” 符予阳坐起来一拍周皓大腿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弄清楚两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让你在你爸那失宠。” 周皓：“啊？可以找得到吗？” “不找一找你怎么知道？”符予阳安慰道，“放心吧，明天之后我想办法帮你。” 符予阳转身要回房，周皓在他身后道：“谢谢。” 一夜平静过去，待到新日初升，符予阳终于收纳完了那半颗内丹，他初来人间时总共有三千年的修为，因为被暗算失去了一半，后来虽然找了回来，但为了安全不得不弃车保帅，将五百年修为给了一条蛇。 现在就只剩下两千五百年修为了，不过总比之前掉一半的好。 符予阳心中愤恨难息，他若是不出这口恶气，真是枉活了这三千多年！ 只是尉亚军的权力不小，而且之前的经历也证明了，就算在灵气稀薄的人间，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异能者势力，再加上昆仑峰上的修道人士，想要报复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好在之前尉亚军是个暗敌，现在总归是个明敌了，只要小心，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符予阳走出房间，看见周皓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胯下硬着一大根。 “起床了。”符予阳抬脚去拨周皓的唧唧，刚碰了两下周皓就一个激灵滚了起来。 符予阳把衣服扔给他：“走吧，你不是想找出你爸不喜欢你的原因吗，今天你就找个借口去机关见他，我跟着你一起去。” 第109章 阴兵 “现在去？”周皓摆手道，“我爸现在在睡觉，你找他得晚上才行。” 符予阳意外地说：“为什么？” 周皓：“我爸一般下午都在到处跑，晚上工作到天亮，所以在早上的时间休息。” 周国忠虽然对周皓已不如从前那么亲近，但是他近日的情况，周皓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太好了。”符予阳欣然道，“那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我们现在就做一点事情高兴高兴……” 周皓：“我们还是出门吧。” 周皓那夜被符予阳榨得山穷水尽，他觉得如果再这样多来几次，自己怕是得英年早逝了。 两人于是换了便装跑到外面玩了一天，人间的事物总让符予阳感到新奇，在天地灵力如此衰竭的今天，人类居然通过另一条僻径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着实让他赞叹。 虽然时间又拖了这么久，不过符予阳也不急，毕竟复仇不是轻举妄动就可以了，再说有周皓在，他毕竟不能真的跟尉亚军撕破脸，至少表面的和睦还是要保持的。 当周皓带着符予阳来到机关大楼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你不是要见我爸？”周皓在前面走得啪啪响，低声埋怨道，“玩个电动至于玩到十点还不撒手？” 符予阳还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你不是说你爸晚上才上班，这么一个夜猫子我怕来早了他还在被窝里呢。” 周皓回头怒视着符予阳，符予阳立刻凑上去啪唧就是一口亲上去。 周皓大骇，他登时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继而咬牙低声道：“你干什么？这里是公众场合！” 符予阳一脸轻佻说：“问你自己啊，好端端地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害我亲到你。” 周皓：“……” 周皓决定不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了……至少今晚是这样。 “喂你生气了？”符予阳看着周皓的背影喊了一声，周皓没有回应。 机关大楼位于军区深处，出入要经过好几道关卡，周皓带着符予阳进来时被巡查的士兵们查了好几次，白晃晃的灯光对着人脸来回呼，要是其他将军的公子爷，这些兵早就腆着脸巴上去了，由此可见周皓的不得宠。 一个人态度的转变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符予阳心里十分好奇，到底两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以致于让周皓从此被冷落。 晚上的大楼里楼道一片漆黑，然而只要走路发出点声响头顶的灯就会亮起来，符予阳啧啧称奇，之前在周皓家的楼道处也见识过这种声控灯，这种不用法术就能自己应亮的灯让他觉得真是方便。 “站住，你们俩干什么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喝住了两人的脚步。 符予阳随着周皓回过头，发现是一个巡逻的士兵，他手中拿着电筒，正警惕地看着两人。 周皓道：“我来找周上校。”他说着递上自己的□□。 对方接过手看了一眼，语气放缓道：“他在楼上开会，现在可能不方便接见你们。” 周皓有些意外，他还想说什么，然而符予阳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别站路中间。”符予阳紧张道。 周皓完全没弄清楚状况：“什么？” 一股阴风吹开了大楼的窗户，寒意瞬间贯通了整层大楼的楼道，周皓不禁打了个哆嗦，却被符予阳一把拉到了楼梯口。 周皓：“你干什么？” “别说话。”符予阳压低声音道。 他死死盯着阴风吹来的方向，外面昏黄的灯光照进来，经过刚才那个士兵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队士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不是一队普通的士兵，他们明显与常人不同，浑身褴褛，外露的骨骼，符予阳甚至看到领头的兵士连下巴都没有了，长长的舌头从喉咙耷拉下来，软绵绵地垂在胸口前。 阴兵过道。 那个士兵在被阴兵接触到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倾刻间被冰封，周皓看不到阴兵，然而士兵异常的模样不禁让他瞪大了双眼。 周皓：“他怎么回事，我们过去瞧瞧。” 符予阳冷冷道：“想死就过去瞧了。” 周皓马上不敢动了，他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那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符予阳看着那些无实质的阴兵从士兵的肉身中穿过去，每穿过一个阴兵，士兵身上就会有一道亮光随着那个阴兵被带走。 阴兵的队伍浩浩荡荡，符予阳发现里面穿着什么制式军装的都有，有几千年前的，还有近代的甚至现代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的。 一个阴兵脱离了队伍来到周皓面前停下，他低下自己的骷髅头，漆黑的眼眶看着还懵然不知的周皓。 就在他要触碰到周皓的那一瞬间，几条白色的狐尾挡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还想继续在阎王那当差的话，就最好别碰他。”符予阳森然道。 阴兵的动作一顿，他眼眶中有淡绿的火星闪烁，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几秒后离开了。 周皓抓过符予阳的尾巴围在脖子上，大呼：“好冷啊！予阳你的尾巴真暖和！” 符予阳：“……” 阴兵的队伍过去了，那个士兵仍然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过符予阳看见阴兵最后离开的时候，有道亮光重新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符予阳把尾巴一收，周皓只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你没事吧？”符予阳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后者如同被惊醒了一样，一个颤栗后看着两人。 士兵摇了摇头：“我还好，奇怪，我刚才睡着了吗？完了，希望别被监控看到。” 符予阳道：“这几天都是你值夜？小心点，别再打瞌睡了。” 士兵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休息地挺好的，但每到夜里这个时候就会睡着一小会儿，好几次站着都睡了，真是邪门。” 符予阳心中冷笑连连，这个士兵哪里是什么晚上打瞌睡，他分明是被阴兵拘走了魂魄，之后阴兵发现这个魂魄还有阳寿，于是又将魂魄放回了他的肉身里。 只是奇怪的是，阴兵只会寻找已死之人的魂魄，从来不会主动向还活着的人出手，就算那个人即将陨命，也只会等他最后一口气咽了，魂魄离体了，才会出手拘魂。 这里的阴兵居然会从活人的拘魂，这着实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让地府的有关部门知道了，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可到底是什么紧急的情况，居然会让阴兵从活人身上拘魂？ 虽然好奇，不过符予阳现在可没心情去对这事情刨根问底，反正只要不扯到他，死不死人，跟他没任何关系。 告别了那个士兵，周皓便继续带着符予阳向前走，直到来到一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前。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周皓说着就敲门走了进去。 符予阳摇了摇头，他转了个身靠在墙上，眼角却扫到一个影子。 “谁？！”符予阳当即一惊，那不是活人的气息。 灯光同时亮了起来，蒙建国诧异道：“是你？” 符予阳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在这里。” 刚才的那一刹那符予阳真有点害怕，不是怕对方与死人的无异的气息，而是担心周皓也在这，他已经在人间吃了不少亏，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股阴冷的尸气，实在不得不警惕。 不过在看到蒙建国的时候，符予阳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早在欢乐谷碰见的那天时，符予阳就已经得知，蒙建国身上那股活人的气息很微弱，只是当时是白天，阳气充足，他懒得管闲事，所以没有多嘴，只是刚才那股气息实在冲气不小，把他吓了一大跳，或许应该是晚上的缘故吧。 符予阳看着蒙建国，对方的脸上布满了沧桑的成熟男人的韵味，如果有一个很爱他的人，那么那个人肯定是不希望蒙建国死的。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蒙建国被符予阳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布满胡茬的脸颊，“在这干什么？” 符予阳如实回答：“陪一个人过来的。” “周国忠？”蒙建国看了眼办公室紧闭的门，又说：“外面冷，要进来坐坐吗，有火炉。” 符予阳：“不用了。” 一阵冷风刮过，符予阳：“啊嚏！” “……” 蒙建国莞尔：“进来吧。” 符予阳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走了过去，蒙建国侧身一让，在进门的那一刻，符予阳清楚地看到在办公室的门铰上刻着繁复的咒文。 怪不得那队阴兵找不到蒙建国的魂魄，原来蒙建国的办公室里被布满了缚魂阵。 也不知道那个布阵的是何人，居然对蒙建国如此上心，是父母吗？还是子女？ 符予阳之前在周皓那得知蒙建国跟家里关系不好，跟老婆在五年前就离婚了，所以，他认为肯定是在外面的某个小情人。 符予阳这边脑子里还在转弯，进门后看到的一个人又让他傻眼了。 “毕剑锋？”符予阳看着火炉旁边的人脱口而出道。 毕剑锋回过头来，对符予阳的到来也颇为意外。 “你怎么到这来了？”毕剑锋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套了条迷彩裤，如此装着在机关大楼这样的正式场合似乎太随意了，好在现在是夜晚。 第110章 暗通 符予阳不假思索道：“我陪皓哥过来的，倒是你……” 那天毕剑锋被尉亚军的能力吞噬后他一直以为毕剑锋凶多吉少，没想到居然好端端地坐在这，不过转眼一想，尉亚军在人类军队中有着不低的身份地位，真要杀人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 之前尉亚军就算知道自己是妖怪，也需要一个罪证才好对自己下手。 毕剑锋说：“我那天没事，这回是过来调查的。” 毕剑锋不动声色地往蒙建国身上看了一眼，蒙建国：“？” 符予阳却心领神会，这家伙肯定也是察觉到蒙建国身上不同于活人的气息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蒙建国：“你们俩认识？” 毕剑锋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这个时候过来主要就是想问一件事情。” 蒙建国转头看向符予阳：“你也是来问问题的吗？” 符予阳翻了个白眼：“哥哥，是你叫我进来的。” 蒙建国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朝毕剑锋道：“什么问题？” “您……”毕剑锋在心中整理了一番措辞后道，“您身边这几年，有没有什么特别关心您，平时跟您走得特别近的？” 蒙建国奇怪地迷起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毕剑锋：“呃，这个……” “我知道了。”蒙建国略一思索后道，“你回去告诉她吧，我没有那个打算。” 毕剑锋：“？” 符予阳：“？” 毕剑锋不解道：“什么打算？” “你不是之前相亲的那个女人派来探口风的吗？”蒙建国说，“我不是因为她带着前夫的两个孩子嫌弃她，只是性格实在处不到一块，你叫她死心吧。” 符予阳嘴角抽搐，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您多虑了首长。”毕剑锋一头黑线道，“我并不是那个与您相亲的女人派来探口风的。” 毕剑锋想了想又说：“我只是想知道从今天开始往前算，这五年里谁跟您走得比较近，日常接触地最多。” 符予阳：“？” 五年？这毕剑锋搞什么鬼？ 蒙建国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最后道：“应该是老周的连队里退役的一条狗，不过前段时间它老死了，我就叫了食堂的厨子把它给炖了。” 符予阳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红薯突然说：“首长，您很饿吗？” “还好。”蒙建国道，“只是饿着肚子做事提不起劲来，怎么了？” 符予阳哈哈一笑，说：“没事，就是好奇问问。” 毕剑锋的眼神靠过来，与符予阳互相交换了一下，符予阳便准备起身离开，毕竟周皓呆会儿出来找不到人不太好。 谁知门突然被推开，周皓人还未进声却先道：“蒙中校，我爸有事找您……”他进来看到符予阳与毕剑锋都在，不禁一愣。 符予阳顺势站了起来：“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还赶着回家睡觉呢。” 毕剑锋也起身道：“那我也走了。” 蒙建国将那枚吃了一半的红薯小心收进了抽屉，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本来符予阳以为周皓还会呆上一阵的，结果他和毕剑锋走出大楼时，发现周皓正远远地跟在后面，神情也有些落莫。 “怎么了？”符予阳想想就知道周皓肯定和他爸说了什么不痛快的话，所以才会这样，不过他也没打算问，要说的话周皓会主动自己说的。 周皓走上前来，心不在焉地看了毕剑锋一眼却不说话，符予阳见状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对毕剑锋说：“我和皓哥先回去了，夜深了，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毕剑锋不发一言，递给了符予阳一张青符，又随手抽了另一道红符，火光燃起时，毕剑锋便消失了。 符予阳对周皓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周皓似是十分郁闷，他走到一边看着花坛发呆，半晌后递给符予阳一张□□。 “这个是？”符予阳奇怪道。 周皓：“我爸这个月给我的零花钱。” 符予阳笑道：“不错啊，有多少？” 周皓闷声说：“一万。” “你觉得你爸给的钱少了吗？”符予阳出去玩了几回，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货币的情况，一万块钱对富贵人家子弟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平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更何况周国忠还是每个月给一万，至少保证了周皓衣食无忧。 可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周皓在一堆权贵子弟之间来往的话，或许一万真的是寒酸了点。 周皓却摇头道：“我不是嫌钱少，你知道吗……”他转过头来看着符予阳，“过一段时间有军事演习，我将准备很久的战略想法跟他说了一遍，他本来一开始还挺高兴的样子，听我说完之后却生气地数落了我一顿，我以为我对那片演习的山地了解，那个想法不说完全用得上，至少会有些参考价值，到时我爸一高兴，我顺便就可以帮你提一下你军校名额的事情……” 周皓丧气地说：“我是不是个没用的人，自从进了部队，就没一次讨我爸开心过。” 那个军事演习符予阳其实听过，但那毕竟是野战部队的事情，与武警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周皓为了讨周国忠的好，居然还研究了战术出来。 不过看这样子周国忠的好是讨不到了，符予阳也只得安慰道：“没事，你又不是野战连队的人，不清楚部属也是正常事，或许你爸已经自有调派也说不定啊。” 此时正值寒冬，常泽市虽纬度偏低，到底天气也是凉下来了，握着周皓有些冰凉的手，符予阳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就觉得你很棒，特别是在床上。” 周皓唰地一下推开符予阳，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现在半夜三更，连路灯都不亮一个，哪有人在，于是又将符予阳抱住，咬牙切齿地说：“之前不是一直都欲求不满，搞得我好像银枪蜡样头一样？” 符予阳：“作为人类，你也算难得了，难不成把你拿去跟小区里的狼狗比，一干就是一整天么？” 周皓：“……” 符予阳又拍了拍周皓有些发烫的脸：“回去吧，你爸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现在站在这里也是没用。” 周皓这才长叹了一口气，不舍地看了机关大楼一眼，和符予阳手拉着拉走了。 “你今天在那楼里干什么？”符予阳看了一眼已经在床上熟睡过去的周皓，对着面前悬空的泛青符纸道：“难道那有开元塔相关的东西？” 符纸内传来毕剑锋的声音：“你今晚竟然这么快就放过周皓了？我见那周皓虽还是纯阳之体，可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想必已经与你行那苟且之事了吧。” 符予阳毫不掩饰道：“是又怎么样，皓哥干得我可爽了，你要不要也来感受一下？保证爽得不行了，让你终身难忘，有了这回还想下回。” 那边咚地传来好大一声碰响，料想是毕剑锋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悉悉嗦嗦了半晌后，毕剑锋略带恼怒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自己一个人享用就是，这种好处就不用留着给我了。” 毕剑锋顿了顿又道：“你猜我今天在蒙建国办公室里发现了什么？” 符予阳：“那些缚魂阵？” “没错。”毕剑锋说，“我之前在他的资料里发现他的生辰，发现他的命数已经在多年前就该已经完了，除非有还魂的仙药，否则断不可能还有留活在世上的道理，所以今晚过来一见，果真如此，那办公室里满满的缚魂阵，都是强留住他魂魄的阵法，就连他身上穿的那些军装，看似平淡无奇，可也混入了固魂的材料。可通过与蒙建国的谈话，我觉得他自己应该并不知道此事。” 符予阳倒是不以为然：“这很正常，谁要是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后恐怕都会精神慌乱，那个不想让他死的人自然不会节外生枝，他应该会找到让蒙建国完全复活的方法，既有准备到那一天，此刻又何必节外生枝。” 毕剑锋问道：“那你觉得，不想蒙建国死的人，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符予阳随口答，“我只跟他见过两面，又不知道谁与他亲密，他也不曾对谁热情……” “不对！”符予阳登时改口道，“尉亚军！” 毕剑锋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线索，颇为意外道：“为什么？” 符予阳说：“蒙建国曾推了与另的女人相亲，竟然拿着相亲时用来游玩的游乐场门票去邀请尉亚军……”他又想到在叠翠恋的那场雪夜中自己向尉亚军编造对蒙建国不利的谎言，当时尉亚军居然立刻就舍了自己回去了。 “恐怕蒙建国与尉亚军的情谊当真是不一般啊，人都死了五年了，还舍不得放手。” “五年？”毕剑锋奇怪道：“你是不是看错了，那蒙建国分明已经死了有二十年了！” “不可能！”符予阳当即叫道，他发现自己声音太小了又看了一眼周皓，好在周皓在周国忠那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睡得比较觉。 符予阳压低声音说：“那蒙建国分明才死了五年，我只需要闻一闻就知道他是死是活，他死了多少年更是不在话下。” 毕剑锋：“你确定吗？那你拿起手机，看看我给你发的卦图。” 与此同时，符予阳的手机亮了起来，他赶快按出信息以免发出声音，待点开图片一看当时便愣了。 “怎么会这样？”符予阳不可置信道。 毕剑锋的语气也是十分郑重：“你确定没有看错吗，蒙建国真的只是死了五年？我虽然一眼看不出来，但这是找师父算的卦象，断然不会有错的。” 如此一来符予阳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可他身上那股湿冷的阴气，的确只是五年左右啊。” 两人俱静默无言，片刻后符予阳道：“我过几天再找个机会看看他去，这回会仔细分辨的。” 说完扬手熄灭了灵符，卧室中彻底暗了下去。 第111章 月巫 第二天一大早门就被人敲响了，彼时周皓还在睡觉，符予阳一个人去开了门，发现敲门的人居然是毕剑锋。 “跟我来。”毕剑锋拉着符予阳的手就走，刚到楼下时却被满楼道的荆棘阻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呢？”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周皓正站在他们身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就套了条迷彩裤，光着脚丫，赤着上身，现出肌肉结实的上半身，显是出来得匆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符予阳一指周皓腰间道：“你袜子忘取下来了。” 周皓低头一看，发现腰带上果然别了条白袜子，顶端都有些发黄了，他老脸一红，连忙把袜子扯下来塞进兜里。 毕剑锋道：“我需带予阳去看一样东西。” 周皓针锋相对道：“什么东西还得偷偷摸摸背着我去看，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符予阳也奇怪，毕剑锋一早过来拉着人就走，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昨晚没说清楚的？于是说：“到底怎么了？” 此时楼上又另外传来了开门声，想必是楼里的其他住户要出门工作了，毕剑锋只好道：“那周皓你也跟来吧，我话说在前头，你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可别怪我。” 周皓冷冷地盯了毕剑锋一眼，抬手撤去了挡在楼道里的荆棘后就要走下楼来。 符予阳突然说：“皓哥，你就准备这么裸着出门？” 周皓脸色一僵，只得匆匆回屋，换了身休闲装跑了下来。 “去哪？”周皓语气不善地把符予阳拉到身后护着。 毕剑锋也不欲与他啰嗦，道：“去开元殿。” 符予阳本来乐得见周皓吃醋，一听这话立刻警惕起来，问：“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去了就知道。”说完毕剑锋抬手抖出三张火符，将三人隐没在火光中，留下一地黑灰。 开元殿前。 天刚蒙蒙亮，殿前行人不多，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远处的广场舞大妈正在小苹果的音乐中抖动身姿。 符予阳刚到此处便感觉不对，就好像是…… “感觉到了吧。”毕剑锋道。 周皓莫名其妙：“感觉到什么了？你该不是拉着予阳出去私会被我发现了随便糊弄了一个地方吧。” 毕剑锋不理他，只将目光放在符予阳身上。 符予阳道：“那个诡域是不是被破了？” “什么诡域？”周皓想想就明白过来，“难道是上次我找到你们的那个地方……” “我上次来，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阴气，但是却一眼能看出这是个富贵祥和的好地方，可是现在……”符予阳看了一眼开元殿的门楼，“那个富贵祥和的气息也没有了。” 符予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开元塔，与毕剑锋交流眼神交流后登时异口同声道：“舍利子！” 周皓：“？” 毕剑锋扯了三张隐身咒符，三人直奔开元塔楼顶，一番查验后，果然发现舍利子不见了。 这下非同小可，先不说这颗舍利子保证了常泽这个经济城市的命脉，而且还压制着殿前那个恐怖的邪阵，如今舍利子已经消失，那个邪阵…… “虽然舍利子消失出乎意料，不过那个邪阵并没有爆发力量，我已经做过检查，似乎已经被人完全撤去了。”毕剑锋思索道，“这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地方。” 符予阳却否认道：“这应该不是幸运，而是人有意为之。”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望着他。 周皓说：“你知道什么了吗？” 符予阳道：“雪山那夜，尉亚军亲口向我承认了他就是诡域的开启者，如今舍利子不见，想必也是他收掉了诡域。” “军叔为什么会那么做？”周皓转念一想，“难道……” 毕剑锋说：“他在人间怎么说也是个有着官位的，那个位置也被修真者和异能者的各方势力盯着，要是诡域爆发害死了人命，他的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 “那舍利子呢？”周皓道，“该不会是被偷了吧。” 符予阳点头：“我觉得有可能，尉亚军应该就是为了舍利子能压制阴气所以才将诡域放置在这里，没理由自己偷走舍利。” 毕剑锋：“那就是别人了，去查查塔里的录像文件，看都有什么人来过塔顶。” “不用去了。”符予阳道，“既然是这种灵物被偷走，哪可能会有证据留下，还不如我直接施个法。” 说着符予阳口中吐出三昧珠，道了声“着”。那三颗颜色各异的灵珠开始以对等三角飞速旋转，三角中现出曾经流逝的影像。 “就是这里！”周皓马上就发现了端倪。 符予阳收紧法诀定住画面，只见梁柱上爬过一只怪异的虫子，那虫在柱子之上蛀了个小洞钻进去，片刻后再次出现，拖着一颗闪着白黄色的珠子逃走了。 毕剑锋喃喃道：“果然……” 周皓突然说：“不对啊，予阳你看，这个虫子是不是有点熟悉……” 那虫子长得既像蜘蛛又像蝎子，黑不溜秋看久了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符予阳定睛一看，果然有些眼熟，他稍一思索便道：“这个跟刘叔那晚斗法见到的虫子是不是很像？” 周皓点头：“没错，就是刘叔的虫子，难道舍利失踪跟他有关。” 说到这里周皓便想到了刘亚飞，不禁有些黯然。 毕剑锋问道：“你们说的刘叔他现在在哪？” “都死好久了。”周皓沉声说，“不可能是他做的。” 符予阳道：“也许是与他有关的人做的，我当时在他死前听到他说过什么月巫族。” 开元塔是旅游景点，此刻天色已亮，陆陆续续有游客登上了塔顶，于是三人回到周皓家中，正好碰见路雨晴抱着周劭出门。 “哥！”小周劭扑进周皓怀里，天真无邪道，“妈妈要带我去爸爸那玩了！” 周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与路雨晴略一点头，路雨晴便将周劭带走了。 三人进屋后，毕剑锋突然道：“你们知道月巫族吗？” 周皓摇了摇头，符予阳说：“你看我作什么，我又不知道。” 毕剑锋于是道：“如果我读的典藉没错的话，月巫族应该是盘瓠与辛女的后代，这一族世代传承着强大的巫盅之术，十分神秘。” “哦？”符予阳见毕剑锋似乎十分了解，便问：“那你详细说说盘瓠和辛女的故事，我看看他们与舍利子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毕剑锋：“最早记载盘瓠的文载应该是东汉应劭所著的《通俗演义》，不过是以神话的面目出现的，以正史记载的该是范晔的《后汉书》……” 神话记载中的盘瓠并不是个人，而是一条神犬。 相传开地初开，伏羲与女娲于脚印中诞生，见世中无人，便提议隔山滚磨，磨合成婚，后又破竹两半，竹合成婚。成婚后生下一个肉球，伏羲将其切碎洒向世间，便诞生了人，又有一条神犬给人们送来谷神，满足人们的温饱。 后来又有个高辛王，因国家边境战乱不已无人能平定，便说如有解边境之祸者便将女儿许配给他。盘瓠便将敌军将领取来送给了高辛王，那高辛王一见盘瓠居然是条狗，便想反悔，哪知高辛王的女儿辛女在大殿后见到盘瓠却一见倾心…… 周皓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这妹子口味可真重，居然喜欢一条狗。” 符予阳擂了他一拳头：“别吵，你还不是一样，喜欢一条狐狸？” 周皓：“……” 当时盘瓠便将自己放在箱子里，每天叫人从缝里给点米汤，七天之后就能变成人，哪知王宫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宫女十分嫉妒，于是在第六天对辛女说盘瓠在箱子里化为了一堆蛆，辛女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箱子去看，结果发现盘瓠全身都变成了人形，唯有脑袋还是狗头的样子。 时间没到便打开箱子，盘瓠便变成不人了，但是辛女还是坚持嫁给盘瓠，高辛王没有办法，便只好让辛女去了。 盘瓠与辛女来到一处山林生活下来，生了三子一女。 盘瓠有一件大衣，披上之后变成狗，他们的孩子便牵着盘瓠出去干活，辛女则在家织布；而晚上等到盘瓠回来之后便解下大衣变回人身。 孩子们年纪大了之后便总是向辛女问自己的父亲，辛女只能说他们的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当大官。 后来孩子们与路上的一头大青牛说了这事，青牛却嘲笑说他们牵的狗就是他们的父亲。孩子们吓了一跳，跑回去问辛女，辛女实在瞒不住只好承认了。 三个儿子和女婿觉得十分羞耻，便在一天晚上将盘瓠骗出家门乱棍打死，将尸体抛进了河里。 辛女知道之后不顾女儿的阻拦从家里冲出来，她扯下自己的发簪先是令天空降下雷电，被大儿子挡住了，她又令大地地震，却被二儿子按住了，她再召出一条巨龙，却被三儿子降住，她最后唤来猛虎，却被四女儿的女婿给伏住。 辛女无技可施，她顺着河流一路寻找盘瓠的尸体，却一直没能找到，最后化为了岩石。 毕剑锋最后道：“月巫族就是这四个孩子的后代，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条河域附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条河应该就是咱们上次去过的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