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嫡女传》 第一章 归府 伴着吹吹打打的乐器声,一顶装饰精巧绝伦的轿子停在了相国府的正门前。 乐器声不止,引人驻足观看。不多时,相国府门口走出了几个打扮华丽的丫鬟婆子。 那婆子脸上满是喜色,恭敬的垂侍在轿子右边,“大小姐,请下轿吧!” 不多时,轿子里传出了一个温柔淡雅的女音,“嬷嬷不必着急,还请嬷嬷将宋姨娘请来。” 那嬷嬷脸上的笑意未减,可是却多了一丝难为之色。只得好言赔笑道,“大小姐,宋姨娘料理家事,只怕是一时走不开。老太太已经在等候着大小姐了,还请大小姐早日回府。” 此话之后又过了良久,才听得轿子里面一声咳嗽之声。“嬷嬷见笑了,今日来时因为不舍,我倒是哭了几声。如今嗓子却是有些不适了。 我自幼长在外祖家,今日来时外祖父已然身体不适。若府内无要紧之事,我就先去祖父身前尽孝了。还请嬷嬷替我向祖母请罪。” 那嬷嬷听此,倒是思虑了片刻,进而笑道,“大小姐可真是有孝顺之心啊!” “老奴作为奴才,府内要紧之事也是无法言清,请大小姐稍等,老奴让人去请宋姨娘,宋姨娘管理家务,自然知道府内有无要紧之事。” 那嬷嬷话音刚落,轿中便传出了温柔悦耳的声音,“有劳嬷嬷了。” “大小姐真是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那婆子忙赔笑道。 不多时,相国府里便走出一个打扮华丽雍容的主子妇人。这妇人身穿暗红色织金色暗花牡丹百褶裙,头上六七寸长的金步摇随妇人婀娜多姿的走动肆意摇摆。 那妇人行至轿子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脸笑意亲切和蔼的说道,“大小姐请下轿入府吧!” 这时,轿子里的人才发出了满意的声音,“有劳姨娘了。” 只见那面色含笑的妇人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可是那副笑容,仍旧恰当适宜。 不多时,便见一只纤纤玉手自轿子中伸了出来。一旁的丫鬟连忙凑近了去扶着。 紧接着,一个面色含笑的少女自轿子中走了出来。那少女身量还未长开,堪堪有十余岁的光景。 只见那少女身穿一袭鹅黄色的襦裙,通身隐隐有大家闺秀的气派。再细究那容貌,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然有闭月羞花之貌。 宋姨娘面带微笑,亲切的说道,“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已等候多时了,大小姐快去向老太太请安吧!” 那小姐亦是面带微笑,“有劳姨娘亲自来迎接,我亦是挂念着祖母与父亲大人,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只是不能够在跟前伺候,文锦实在是心中有愧。好在玉锦妹妹一直替我这个做姐姐的侍奉于祖母左右。” 那妇人仍旧一脸笑意,“大小姐如今已经回家了,自当会侍奉于老太太左右的。” 正说话间,府里一个身着青色襦裙,小姐打扮的美貌姑娘又走了出来,向那自府外归来的小姐行礼,“云锦恭贺长姐回府。” 那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小姐欣喜的笑道,“原来是云锦妹妹。” 那小姐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是突然“咦”了一声,问道,“玉锦妹妹何在?” 那妇人忙笑着接话,“想必二小姐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等着大小姐过去呢?” 那小姐听此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赶紧去拜见老太太吧!” 一群锦衣华服的贵人说说笑笑的进了相国府的大门,直到模糊的人影都看不见,外面围着的人才敢开口议论。 “这相国府不是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位姑娘吗?怎么如今又来了一位大小姐?” “这你就不晓得了,这大小姐原是相爷原配夫人所出。自原配夫人过世之后,因其年幼,便养在了外祖家里。这几年过去了,府里只有两个小姐,因而也就如此称呼了。” “哦,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连夫人都亲自出来迎接呢?原来这才是正经的大小姐。” “什么夫人啊!你没听方才大小姐唤她姨娘吗?虽然府里的人一向称呼夫人,可到底是相爷的妾室而已。” “对了,方才那大小姐容貌倾城,三小姐容貌俏丽,只是不知这二小姐如何啊?” “二小姐姿色美艳,也是难得的美人。更重要的是有贤良淑德的风范。” “这相爷可真是好福气,竟然养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小姐。” “相府里的小姐,将来可都是要做贵人的。” 宋姨娘与三小姐云锦一行人,迎着大小姐文锦往老夫人的春荣堂而去。 这一路走来,时而青石板铺路,时而鹅卵石砌道。时而绿竹葱葱,时而花香怡人。府中景色,自然是数不胜数。 行了约莫有两刻钟,一行人才来到老夫人的春荣堂。春荣堂的前院里有一颗百年银杏树,此时乃金秋时节,银杏叶亦是金光一片,甚是好看。 打开福寿刺绣的帘子,一踏进春宋堂的厅室便觉一阵暖风扑面而来。 只听里面似有说笑之声,一派温馨祥和之色。 大小姐莲步轻移,进入内室,行至老太太身前,登时便红了眼眶,哽咽开口,“祖母,孙女不孝,请祖母大安。” 老太太一副菩萨之相,慈爱的说道,“文姐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快让祖母好好看一看。” 老太太一脸的喜色,疼爱有加的赞赏着,“文姐儿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文锦一脸的笑意,“文儿多谢祖母夸奖,文儿不孝,一直没能够侍奉祖母身前,今日回府,定当要陪伴祖母左右。”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太太连说三个好字,可见心里的确是开心了。 接着,老太太便解释,“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爱受拘束,若是和祖母住一块,难免会嫌祖母的烦,所以祖母早就给你安排好了院子。待会儿让张嬷嬷带你过去。” 文锦温顺的笑着,“孙女多谢祖母费心了,孙女一切都听祖母的。” 老太太笑道,“等你父亲回来,咱们全家吃个团圆饭。” “你若是饿了,祖母就让人将饭摆上,让你先吃上一遭。” 文锦乖巧的笑着,“孙女不饿,多谢祖母疼爱。” 第二章 家人 老太太笑着向另外两位姑娘招手,“玉姐儿,云姐儿,快过来拜见你们的长姐。” 只见身着一袭粉色襦裙的姑娘和方才那身着青色襦裙的姑娘携手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身量相仿,皆是十余岁的年纪。 “妹妹玉锦拜见长姐,长姐安好。” “妹妹云锦拜见长姐,长姐安好。” 文锦忙笑着上前搀扶,“两位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姐姐许久不曾回府,对两位妹妹甚是想念。如今见到两位妹妹,心里实在是高兴。” “对了,我还为两位妹妹准备了礼物,希望两位妹妹能够喜欢。” 说着,文锦便吩咐自己身后的丫鬟竹青和竹叶,“快将我为两位姑娘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竹青与竹叶一齐走向前来,分别将红木雕刻的盒子递给了两位姑娘身边的丫鬟。 文锦笑着问,“两位妹妹看看可否喜欢?” 玉锦与云锦一同将自己的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分别放置着两支簪子。都是同样的红宝石簪子和蓝宝石簪子。 玉锦率先开口,“多谢长姐的礼物,妹妹很是喜欢。” 云锦也不甘落后,“这簪子可真是精致,妹妹很喜欢,多谢长姐。” 文锦听此,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两位妹妹喜欢就好。” 老太太看到如今温馨祥和的局面,心里亦是欣慰,脸上也透露出舒心的神色。 老太太一脸慈爱之色的向文锦招手,“文姐儿过来,祖母也有礼物要给你。” 文锦受宠若惊的走上前去,调皮的笑道,“祖母要送什么礼物给文儿,文儿心里可是很期待呢?” 老太太见自小不养在她身边的孙女与自己并不疏离,心里愈发欣慰了起来。于是开玩笑般说着,“你这丫头,这一回来就向祖母讨要东西,哼!” 文锦撒娇,娇声娇气了起来,“祖母!” “好好好,张嬷嬷快去将我给大小姐准备的礼物拿过来。”老太太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 不多时,那嬷嬷便含笑捧上来了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子。单看这精致的木盒,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差。 老太太亲自从张嬷嬷手里接过木盒,递到了文锦的手中。一脸的慈爱之色,“文姐儿,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文锦乖巧的应下,抬起纤纤玉手将盒子打了开来。只见里面竟是放置着一套精美绝伦的雕刻成金凤的镶嵌紫玉簪子。 这簪子最为难得的,便是那稀有的紫罗兰玉,再有就是那金凤的雕刻手艺,简直就是栩栩如生,金凤虽只有三支凤尾,可是仍旧大方华贵。 文锦自然知道这簪子的来历,于是忙开口推辞,“祖母,孙女万万受不得如此贵重的簪子。” 老太太一脸的慈爱之色,“这簪子,原是太皇太后赏赐给我的,我原本是打算等你母亲生下男孩就传给你母亲的。只是你母亲无福,匆匆就去了。如今你既然回府,以你嫡长女的身份,自然是受得起这支簪子。” 文锦一脸的动容之色,终究还是感激的开口,“孙女多谢祖母厚爱。” 此事已成定局,倒是让一旁的宋姨娘和玉锦姑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起来。不过这一点变化,也是稍纵即逝罢了。 此刻宋姨娘也走上前来,亲切又小心的对文锦说,“我也为大小姐准备了礼物,希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文锦笑着,“姨娘能够为文锦准备礼物,文锦就已经很高兴了。” 宋姨娘面带微笑的对身边的丫鬟吩咐着,“快将我早早的为大小姐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宋姨娘身边的丫鬟红袖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梨花木的盒子。 文锦身边的丫鬟竹叶将盒子接在手中,并且打了开来。 只见里面是一副珍珠镂空金丝头面,珍珠个个都有手指甲大小,颗颗圆润饱满,一看就绝非凡品。 文锦笑着道谢,“多谢姨娘的礼物,文锦很是喜欢。” 老太太看到自己未来的正式儿媳出手倒是不小家子气,心里也是宽松了一些。 这宋姨娘的野心她是看在眼里的,可谁又会没有念想呢?毕竟这相府里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她惦记着也是正常的。 如今接文锦回来,就是她那儿子要为宋姨娘扶正做准备呢?毕竟姑娘成人礼时,若是家里没有正经主母,说亲上终究会落了体面。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并不糊涂,不过是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宋姨娘虽然小家子气一些,终究也没有什么大错处。 内堂里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传声,“老爷回来了,如今已经进了二门。” 老太太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将老爷请过来,就说大小姐已经到家了。” 小丫鬟应下,不多时便听到门口通传,“老爷进来了。” 相爷苏瑾瑜自门口绕过穿堂走进了内室。 相爷刚踏进内室,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文锦就走上前去,盈盈行了一礼,“文锦拜见父亲,请父亲大安。”再抬眸时,文锦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相爷见一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唤自己父亲。又见这少女眼里含泪,想着女儿离开自己身边多年,心里也是又愧疚又想念。不禁动容的出声唤道,“文儿。” “父亲。”这一下,文锦直接哭着扑到了相爷的怀里。 相爷乃堂堂七尺男儿,在朝堂之上也是意气风发,如今碰到亲情之事,却也是柔软了下来。 相爷温柔的出声,“文儿,回来就好。父亲会好好补偿你的。”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也是动容到落泪。云锦脸上也是透露着动容之色。只有宋姨娘与玉锦,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 一家人一起说着话,半个时辰之后也算是缓了情绪。老太太率先发话,“文姐儿一大早回来,只怕也累了,快些传饭吧!等用完了饭,也好让文姐儿回院子里休息。” 相爷听此亦是点头,赞同道,“母亲说的甚是。” 大户人家,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相府亦是如此。在用完饭后,文锦随着旁人漱口,净手,用茶。一气呵成之后,午饭才算是结束了。 第三章 勾心 相爷一脸慈爱的说,“文儿,晚上用膳之前,你来我书房里一趟。” 文锦乖巧的应道,“是,父亲。” 老太太笑着,“好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相爷事务繁忙,于是行礼说,“母亲,儿子先去书房了。” 老太太点头,“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过劳累。” 苏瑾瑜开口应下,便走出了春荣堂。 紧接着,老太太就对文锦说,“我将身边的丫鬟拨两个过去给你,连同你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就正好有四个大丫鬟了。剩下的粗使丫鬟,就从公中挑吧!” 文锦乖巧的应下,“多谢祖母厚爱。” 文锦离开之后,玉锦与云锦也紧随其后。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宋姨娘。 暖文阁,便是老太太给文锦准备的院子。因文锦嫡长女的身份,所以这所院子,也是紧挨着老太太的春荣堂。 春荣堂位于后院的正中,东边是当家主母的院子秋华堂,如今还闲置着。西边便是嫡长女的暖文阁。 再往后排,最东边是宋姨娘的院子,落雪苑。中间是二小姐玉锦的院子暖玉阁。西边是三小姐云锦的院子暖云阁。 再往后排,依旧是如此构造,其中只有落雨苑住了李姨娘。 前院的构造比后院要大气一些。接待客人的厅堂在前院正中。老爷的书房在厅堂东边。西边便是待客的客房了。 文锦由老太太给的那两个丫鬟引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暖文阁里一切都收拾的极为妥当,看得出,老太太是用心过的。 文锦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老太太可真是疼我。” 一旁的丫鬟秋水笑着说,“自打一个月前,老太太就开始派人收拾这暖文阁了。” 文锦笑着,“那就赶紧进去看看吧!” 秋水作为老太太赏的人,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为大小姐介绍着这院子里的事情。足足说了两刻钟。 大小姐用帕子遮面打了个哈欠之后,秋水才突然意识过来,忙赔笑道,“奴婢光顾着说了,倒是没有顾虑到大小姐已经疲累了,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大小姐责罚。” 文锦随意摆手,“无妨,我也是想要了解一下这院子。你介绍的很好。竹叶,你拿出十两银子,赏给秋水和秋月姐姐吧!” 竹叶应下,秋月与秋水都行礼道谢。不过秋水显然并没有那么高兴。因为刚刚大小姐的一句话就表明了,竹叶和竹青才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秋水心思活络,想的多了也就有些愁容,而无甚思考的秋月倒是一派自然的神色。 文锦就寝,自然是由竹叶与竹青伺候着。旁人也插不上手。 落雪苑里,二小姐玉锦与宋姨娘正说着悄悄话儿。丫鬟婆子也都在门外伺候着。 玉锦小姐脸上有一丝怒气,对宋姨娘诉苦,“娘,那文锦一回来,老太太就将那紫罗兰金凤簪子给了她。我求了这么久都没求来。” 宋姨娘亦是面色阴狠,“我倒是看轻她了,今日她还未进府,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非得逼着我去府门外迎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一口一个姨娘的叫着。” 玉锦生气的一摔帕子,“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够将你扶正啊?若是一直挂着庶女的名头,我还如何去说一门好亲事啊?” 宋姨娘忙劝慰道,“玉儿,不要着急,难道你忘记老爷为何要将文锦接回府了吗?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只要再加把劲,娘就是这相府里的当家主母,而你自然而然就是嫡女了。” 玉锦听宋姨娘如此说,面色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纠结的说道,“可是有苏文锦在,我只能够是一个嫡次女。” “长女又如何?次女又如何?若是娘成为了当家主母,定会为你物色一门比苏文锦更好的亲事。” “苏文锦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而她在府里并没有依靠。娘再加把劲,若是给你添一个弟弟,这相府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玉锦听此,这才缓和了笑颜,对宋姨娘说,“那女儿就先祝贺母亲了。” “母亲”一词,自然是指的当家主母的名分。只有当家主母,才有资格受到子女如此称呼。 宋姨娘听此,脸色也是缓和了不少。有兴致的对玉锦说着,“玉儿,你那个鼓上之舞学的怎么样了?” 玉锦含笑,“女儿每天都会练上三个时辰,其间都有师傅在一旁纠正动作。用不了一个月,就应该有所成了。” “那就好,朝阳公主的菊花宴就在三个月之后了。若是那一日玉儿能够惊艳全场,以后还怕没有好亲事?”宋姨娘面色含笑,似乎已经看到了玉锦惊艳全场的样子。 玉锦听此亦是面带羞涩的笑了起来。不过接下来她就有些不高兴了起来。摇晃着宋姨娘的胳膊,“娘,若是那一日你能够被扶正的话,我就是嫡女了。到时候所结亲事自然是会更上一层楼的。” 宋姨娘面色也是有些急切,不过还是柔声安慰道,“玉儿不要着急,娘一定会给你争一个好前程的。咱们玉儿貌美如花,又有才艺,谁能不喜欢呢?” 玉锦听此面色不禁绯红了起来,羞涩的开口,“娘,你说什么呢?” 宋姨娘调倪道,“怎么,玉儿还害羞了不成?” “对了,这文锦既然已经回府,名分上又是你的嫡长姐,你也应当去走动走动。”宋姨娘正色的说道。 文锦听此,面色却是有些不愉,“娘,我不想去对她低三下四。” 宋姨娘耐心的劝慰道,“玉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什么!若是能够成事,现在低三下四一些又有什么妨碍呢?” 玉锦虽然仍旧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开口应道,“是,玉儿一切都听娘的。” “对了,爹爹让文锦晚膳之前去书房一趟,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玉锦面带疑惑的开口说道。 宋姨娘听此,亦是皱起了眉头,“对啊,有什么事情还非得去书房说呢?” 玉锦突然恍然大悟了起来,“娘,你说父亲该不会是为了文锦她亲娘的嫁妆吧?” 说到这里玉锦便闹了起来,“娘,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若是爹爹提前将嫁妆给了文锦,来日你被扶正了,那些嫁妆也没我们的份了啊!” 宋姨娘听此脸色也是苍白了起来,“玉儿别急,娘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玉锦听此,便站了起来,“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第四章 斗角 暖文阁里一片静悄悄的景象,秋水和数月坐在内堂外面的长廊上磕着瓜子。三四个洒扫丫头在院子里来来去去的干着活计。 如今大小姐还在歇息着,竹青与竹叶两个丫头在外间伺候着。只是静静的绣着花,并不敢出声谈话。 内室里的雕花木床之上,透过一层烟罗纱的帘子,隐约可见一个熟睡女子的身影。 只是这女子并不曾入睡,文锦的耳边仍旧环绕着外祖父说的话。昔日母亲去世之后,外祖父请菩提寺的静空方丈为自己算了一卦。 静空方丈说自己不宜生活在家里,否则会疾病缠身,孱弱不堪。也正是因此,她才会被外祖父接到林家。 只是她在回府之前,才知道那不过是外祖父的一个算计而已。只因外祖父查出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人所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替母亲报仇。 外祖父担心自己年幼会被毒妇所害,所以就请静空方丈算了这一卦,借此机会将自己接到了林家,以保全自己。 五岁入林府,今时已经十二岁了,在林府过了七年的快乐时光。再次回到苏府,她自然是不能够再轻松愉快了。 因为她是带着为母亲报仇的心思回到苏府的。 文锦如是想着,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二小姐。”秋水殷切的行礼道。 玉锦温柔大方的摆了摆手,“秋水姐姐快别多礼了。不知长姐可是在里面?” 秋水笑着回禀,“大小姐还在睡着呢?” 玉锦仍旧笑着,“那我先悄悄的进去瞧一瞧,等长姐醒了再说会儿话。” “二小姐请先去厅堂做一会儿吧!”竹青打开帘子走出去说道。 玉锦仍旧淡笑着,“也好。” 内室里面,文锦已经缓缓的坐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竹叶悄悄的走了进去,见文锦小姐已经坐了起来,便小声说,“小姐,你是否要起身?” 文锦微微摇了摇头,坐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就是要让玉锦在外面等着,去消磨她的耐心。 让她知道自己与她身份的差距,即便是她苦苦等待自己,也是应该的。只有这样,玉锦心里才会恼怒,才会不甘。 人只有在极为冲动的情况之下,才会失去理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会出错。 文锦倚着靠枕,心平气和的看起了书。 厅堂里面,玉锦已经喝着第三杯茶了。俗话说得好,“再一再二不再三。”玉锦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茶盏有些力度的放了下去。 “秋水,我先走了。等大小姐醒来,你再说一声就好了。”玉锦失去耐心的站了起来。 秋水一脸歉意的应着,“好,奴婢一定会代为转告的。请二小姐慢走。” 内室里面,文锦听到说话的声音,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她还是高估玉锦了。原本以为有宋姨娘这个亲娘,玉锦也应当城府深厚才对。 玉锦在暖文阁碰壁之后还不得不掩饰住面上的怒色,一路往暖玉阁而去。 只是走到芳沁亭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临栏喂鱼的云锦。 玉锦面色含笑,柔柔的出声唤道,“三妹妹。” 云锦回过头来,见是玉锦,便将鱼食递给了旁边的丫头,面色含笑的往玉锦这边走来。 “二姐姐,方才这是往哪里去了?”云锦开口问道。 玉锦笑道,“去长姐那里了,只是长姐还在睡着,我就先回来了。” 云锦眼珠一转笑着问,“这芳沁亭是去暖文阁的必经之路,妹妹半个时辰之前就在这里喂鱼了,都不曾看到二姐姐过来,莫不是二姐姐在暖文阁等了半个时辰?” 玉锦听此,脸上的笑意变的有些僵硬了起来,勉强笑道,“长姐今日归府,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所以睡得也较久了一些。作为妹妹多等待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云锦忙笑道,“二姐姐真是知书达礼之人,妹妹佩服。” “妹妹也想去暖文阁看看长姐,不知长姐可是已经起身了?”云锦开口问道。 玉锦含笑,“这会子,应该也快醒了吧!妹妹若是不想等着,倒不如先在这芳沁亭喂会鱼。” 云锦笑道,“多谢二姐姐指点。” 云锦几乎对“二姐姐”一词,话不离口。这一点足以激发玉锦心中的怒意了。 文锦未回府之前,她便是府里的大小姐,自己也唤她姐姐。如今文锦回来,一切却都变了。试问自小娇生惯养的玉锦又如何会沉的住气? 玉锦寒暄几句,便往自己的院子而去了。 云锦仍旧喂鱼,倒是身后的丫鬟紫燕说道,“姑娘还要去暖文阁看大姑娘吗?” 云锦将一整碗的鱼食悉数倒进池水之中,继而淡淡的说道,“去落雨苑与姨娘聊会天吧!” 落雨苑里住着的李姨娘,是云锦姑娘的生母。也是相府里两位姨娘中的其中一个。 与宋姨娘不同,李姨娘原本是伺候老太太的,因相爷没有儿子,所以老太太便做主将李姨娘指给相爷做妾,以传宗结代。只是李姨娘也是生了一个女儿,不过仍旧被抬为姨娘了。 落雨阁,云锦一进院子,李姨娘身边的丫鬟绿柳便赶紧笑着打开了入内室的帘子。“三姑娘过来了。” 云锦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云锦踏入内室之时,李姨娘已经闻声走了过来。有些急切的问道,“云儿,事情做的如何了?” 云锦淡定的挽着李姨娘的手臂,“娘,我们里面说话。” “好。”李姨娘拉着云锦的手往里间走去。 云锦小声说道,“方才我已经激起了玉锦的嫉妒恼怒之心。能不能够成事,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云锦一脸的无奈之色。 李姨娘面色亦是有些焦急,“只能够盼着玉锦和文锦争斗起来,也好拖累宋姨娘无法扶正。” 云锦亦是一脸的愁容,“姨娘也要看开一些,即便是不能够扶正,也不要心急。” 李姨娘一脸的怒色,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宋姨娘的嚣张模样。” “虽然府里只有两位姨娘,可老爷几乎不曾来过我院子里。都是宋姨娘那个狐狸精。” “自她管家以来,你我又曾得过什么好处?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你我只怕连份例之内的东西也拿不到。” 云锦亦是一脸的不平之色,“娘说的是,女儿会努力的。” 李姨娘一脸的心疼之色,满怀愧疚的说,“都怪娘无能,拖累的你也不得老爷宠爱。” 云锦微微一笑,开口宽慰,“正所谓福祸相依,女儿虽然不得爹爹欢心,可老太太却是真心疼爱我的。” 李姨娘却是突然说道,“听说老太太将那紫罗兰金凤簪子给了文锦?” 云锦点头,“文锦是相府嫡长女,也该是她的。” 李姨娘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也罢,总比日后给了宋姨娘要好。” 第五章 心思 云锦勉强笑道,“娘也去老太太身边露露脸,只要老太太记起了娘,还怕爹爹记不得吗?” “只要娘好好调理身体,一旦怀上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娘都有了与宋姨娘抗衡的能力。若是生下男孩子,老太太自然是不忍心看着相府的长子是庶子,到时候姨娘被扶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李姨娘听此,面色也是好看了起来。忙说道,“云儿说的对,只要娘怀上孩子,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云锦笑道,“娘想开了就好。女儿先去老太太跟前伺候着了。” 李姨娘点头,“去吧!你也不要时刻待在老太太那里,得空就回去练习古筝吧!朝阳公主的菊花宴也快到了。” 朝阳公主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菊花宴,对未出嫁的公子小姐来说,自然是极为重要的。所以云锦也在准备着。 云锦正色道,“娘放心,女儿知道分寸的。” 李姨娘点了点头,目送着云锦走出落雨苑。李姨娘一副所有所思的神色,自己的女儿从未让自己操心过,只是自己有的时候却是琢磨不透自己的女儿。 通往书房的路上,文锦自顾自的走在前面,竹青则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书房门前,文锦对相爷身边的小厮道,“我要见爹爹。” 那小厮赶紧行礼回禀,“老爷早就打过招呼了,说大小姐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书房重地,奴才不宜进去,还请大小姐亲自进去吧!”那小厮低眉顺眼的说道。 文锦微微颔首,“好。” 文锦轻轻迈步走进书房,只见相爷在低头看着桌案上的书信,眉头皱的极紧。 文锦轻声咳嗽了一声,见相爷的注意力看了过来,这才甜甜的出声唤道,“爹爹。” 相爷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慈爱之色,“文儿,你过来了。” 文锦乖巧的点头,“嗯,不知爹爹有何吩咐?” 相爷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当年静空方丈算出你待着家里会身体孱弱,爹爹便将你送去了外祖父家里,你可是有怨言?” 文锦一脸的真挚之色,“爹爹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怎么会心生怨意呢?爹爹实在是多虑了。”说完,文锦还对相爷甜甜一笑。 苏瑾瑜见此,心里也就不再有什么疑惑。更是放松的笑了起来,舒心的说道,“那就好。” “我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相爷说着便从桌案上拿了一个大红色带喜字略微有些陈旧的折子和一把钥匙给文锦。 文锦疑惑道,“爹爹,这是何物?” 相爷一脸的惆怅之色,“这是你母亲的嫁妆,如今你母亲去了,这东西也该你拿着。” 文锦一脸的悲恸之色,“父亲……” 苏瑾瑜亦是伤感的说道,“好了,文儿不必再说了。爹爹这么多年没有续娶,就是想着等你大一些,可以守住这些东西的时候,将东西给你。” 文锦哽咽,“文儿多谢爹爹。” 苏瑾瑜又补充道,“这是当年的原版嫁妆单子,你去库房取嫁妆的时候,一定要核对仔细了。若是日后再少了什么,爹爹可不给你做主啊!” 文锦破涕而笑,“是,女儿知道。” 她知道这是父亲对她的第一次试探,试探她是否有守护自己的能力。亦是父亲对日后的谋算! 相府势力是大,可是有句话说的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爹爹如今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却也面临着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所以相府的女孩子,将来的亲事也是会经过层层算计的。若是无能之辈,便只能够沦落为弃子了。 大家贵族,虽然享受着荣华富贵,却也有着道不出的辛酸。所谓无情,也是被逼不得已罢了。 苏瑾瑜带着期待,宠溺的说,“老太太五日后设宴,会将你二叔和三叔一家也请过来,算是为你做的接风宴。你今晚便好好歇息着吧!” 文锦笑着,“是,老太太疼我。文儿这就去祖母那里伺候祖母用晚饭。” 苏瑾瑜一脸的欣慰之色,“那你便过去吧!” 文锦乖巧的应道,“是。” 文锦走到门口,却是又转过头来,“爹爹。” 苏瑾瑜一脸的疑惑之色,“文儿还有何事?” 文锦含笑摇头,“无事,只是秋日里天气干燥,父亲嘴角发干,让小厮泡些菊花茶喝吧!” 苏瑾瑜动容一笑,“好。” 文锦亦是回之莞尔一笑。 春荣堂,文锦经过百年银杏树,径直往内室而去。 竹青为文锦打开门帘,文锦优雅迈步,往里面走去。 “祖母。”一声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太太这才抬头看去,只见文锦已经亭亭玉立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老太太心里欢喜,忙开口,“文姐儿,快来祖母这里。” 老太太身边的云锦亦是起身行礼,“长姐安好。” 文锦笑道,“三妹妹不必如此客气。” 文锦一边说着,一边携着云锦的手一起依偎在了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被两个孙女依偎着,一口一个祖母的叫着,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这种含饴弄孙的情景,正是老太太所想要的。 内室里面一片温馨欢愉的景象,时不时的便会听到笑声。 而玉锦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个情景。 只见文锦与云锦一左一右依偎在老太太身边。若是往日,定然是她与云锦依偎在老太太身边了。 玉锦心里一股嫉妒之意油然而生。勉强笑道,“我还想着祖母一个人用晚饭会不热闹,看来的确是过虑了。” 玉锦一边笑着,一边往老太太跟前凑了过去。 老太太笑道,“都过来了,岂不是更热闹了吗?” 老太太招手,“玉姐儿过来,咱们祖孙四人都坐在一块。”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已经拿了一个绣凳放在了老太太的面前。玉锦便坐了下去,同文锦和云锦,一同与老太太说笑着。 正说笑间,外面有丫鬟通传,“老太太,李姨娘过来了。说是想要伺候老太太用晚膳,请老太太成全这份孝心。” 老太太心里正高兴,于是直接说,“既然有这份孝心,那就请她进来吧!” 第六章 出谋 丫鬟恭敬应下,片刻之后李姨娘便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给老太太请安。”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好。” 老太太笑着说,“不必多礼了。” 三个姑娘中,云锦不宜开口,玉锦只是轻蔑的撇了李姨娘一眼。 文锦亦是坐着没有起身,不过却是笑着说,“姨娘不必如此多礼,我们都是小辈,当不得姨娘的礼。” 李姨娘柔声说道,“大小姐是好意,不过相府的规矩如此,妾身万万不敢坏了规矩。” 老太太听此心里倒是满意了几分,于是说,“李姨娘说的没错,文姐儿就依着她吧!” 文锦乖巧的应着,“是,孙女听祖母的。” 老太太又吩咐丫鬟秋菊,“去厨房传饭吧!” 秋菊恭敬应下,便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内室里面的人刚说了几句话,李姨娘才刚刚为老太太和三个姑娘各自奉了一杯茶,就听外面的丫鬟通传,“宋姨娘来了。” 老太太并没有说请与不请,宋姨娘便进来了。往日里宋姨娘来的时候,老太太并没有拒绝过,长久下来,丫鬟们也就不再去问老太太的心思了。 这一幕在李姨娘看来却是极为的刺眼。她以前是伺候老太太的,因被老太太看重,才被指给了相爷。 而老太太却没有就此而看重她。 倒是一向不得老太太喜欢的宋姨娘,反而是在春荣堂来去自如了。李姨娘将这一切归咎于宋姨娘的家世。 宋姨娘是国公府的庶出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比小门小户的小姐强了许多,更别提她这个丫鬟出身的了。 宋姨娘看到李姨娘也在,脸色倒是微微一变。不过宋姨娘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笑着向老太太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面色如常,“起来吧!” “你来的倒是巧,如今家里的人都过来了,那就派人请老爷过来吧!” 宋姨娘笑着应下,“妾身这就让人去请老爷。” 不多时,饭菜便传了上来。秋菊请示老太太。老太太吩咐,“先摆上吧!” 又等了一刻钟,老爷也便到了。 一家人齐聚一堂,欣欣欢喜的用着晚饭。宋姨娘和李姨娘却是没有入席。宋姨娘伺候老爷用饭,李姨娘伺候老太太用饭。 饭桌之上,并没有人说话。只是将饭菜撤掉之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水果的时候,才聊起天来。 苏瑾瑜对老太太道,“母亲,今日儿子已经将林氏留下的嫁妆交给文锦了。” 老太太点头,“嗯,文姐儿也大了,是该让她管着了。” 饭桌之上李姨娘和云锦倒是一脸淡定的神色。只是宋姨娘和玉锦却是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的神色了。 宋姨娘面色有些扭曲,可是又不敢说什么。毕竟老爷和老太太都是赞同的。 晚饭结束不久,众人也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了。 令人意外的是,相爷竟然去了李姨娘那里。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落雪苑里,宋姨娘已经摔了两个杯子。不仅她心心念念惦记已久的嫁妆到了文锦的手里。就连一直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相爷都去了李姨娘那里。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对了,苏文锦,都是因为她回来了。她才回来一天,就给自己添了这么些堵。 宋姨娘想通这一点,又许是刚刚发火太过耗神的缘故,这会子便瘫软的坐到了椅子上。 只见宋姨娘手中的一块藕粉色的织锦帕子已经被她揉捏成了一团。 “二小姐。”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不出片刻,玉锦便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狼籍之后,便一脸的急切之色,“娘,您这是怎么了?虽然事情可气,可又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宋姨娘此刻已经舒缓了情绪,抬头对玉锦倾诉,“玉儿,你可知娘这么多年所经营的一切耗费了多少心血?” “可是如今文锦一回来,老爷就将嫁妆给了她。平日里不曾见老爷一面的李姨娘都踩到娘的头上去了。” 宋姨娘愤愤不平的说着,玉锦却是已经明白了宋姨娘的心思,原来娘并非是因为嫁妆而生气,最为主要的是李姨娘将爹爹给抢走了。 玉锦缓和了神色,柔声劝慰,“娘又何必为此事生气?这么多年,爹爹去李姨娘那里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即便如今去一次,也是碍于老太太的情面上。娘还是爹爹心里最重要的人。” 宋姨娘听此,倒是宽慰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不信,“玉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锦笑道,“娘难道还信不过女儿吗?” 宋姨娘也笑了起来,“都是娘糊涂了。若是相爷真的在意李姨娘,又怎么会不去她那里呢?” “娘想明白就好。”玉锦笑道。 “那个李姨娘,还真不是安分的主呢?”宋姨娘眼神里带着一丝戾气,狠狠的说道。 玉锦正色道,“如今最为主要的,并不是李姨娘,而是那份嫁妆。林氏留下的那份嫁妆可不是小数目,娘真的要让文锦拿走吗?” 宋姨娘面色狠厉,咬牙切齿,“自然是不能够让她得到了。娘会想办法的。” 玉锦面色有些焦急,“可是如今文锦已经拿到了钥匙,娘可要快些下手了。” 宋姨娘亦是有些头疼,一脸的纠结之色,“此事棘手,娘一时也是没有主意了。” 玉锦神神秘秘的说道,“女儿有一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宋姨娘听此,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娘你想啊!若是放嫁妆的库房突然着火了,那嫁妆又该如何呢?”玉锦一脸的讥笑之色。 宋姨娘思虑片刻,有些担忧的说,“林氏的嫁妆可是极为厚重的,即便是娘有那个能力将东西偷偷换掉,可是那些灰烬里面,总得有一些线索吧?” 玉锦笑道,“娘怎么聪明一世,偏偏就糊涂一时了呢?只管留上两箱金银珠宝,任由在火里烧着不就成了吗?” 宋姨娘两眼发亮,“这可真是个好主意,玉儿,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啊!” 玉锦一脸骄傲之色,“娘要早些动手,否则等文锦将东西搬走了,我们再想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宋姨娘点头,“娘明白,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练好自己的鼓上之舞,等你寻得如意郎君之时,那些嫁妆,就是你的陪嫁品。” 玉锦听此,不禁一脸的笑意,“女儿多谢娘亲疼爱。” 宋姨娘一脸的疼爱之色,“傻丫头,你是娘的女儿,娘不疼你疼谁啊?” 第七章 请安 暖文阁,文锦自春荣堂回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内室的里间。由竹叶竹青伺候着。旁人并不能够近前。 尽管秋水和数月这两个大丫鬟是老太太给的人,但文锦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缘故而多看重两人一些。 里间里,文锦已经脱掉外衫,只着中衣坐在绣凳上,竹叶与竹青在一旁站着伺候。 文锦吩咐道,“傍晚父亲给我的嫁妆单子,你们再去抄两份来,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库房查点东西。” 这嫁妆单子足足有八十一页之多,抄起来也需要不少时辰,所以文锦便吩咐道,“你们自去外间抄录,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竹叶与竹青二人恭敬应下,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文锦手巧灵活的玩弄着自己的九连环,这九连环是自己十岁那年,静空方丈交给自己的。还说时候到了,九连环自会解开,一切都要随缘。 文锦虽然皱眉拨弄,心思却早就已经不在这九连翠玉环上了。 今日饭桌之上,当父亲说出嫁妆二字之时,尽管宋姨娘掩饰的极好,可她还是敏锐的看出了其脸上的不甘之色。 她都能够看的出,父亲和祖母又岂会察觉不到?今日父亲会去李姨娘那里,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吧? 事不宜迟,为了确保嫁妆可以万无一失的拿到自己手里,她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第二日一大早,还未用早饭,文锦便携着秋水去了春荣堂。 如今还未入深秋,可清晨的地上还是结了一层白霜,远远看去,倒也甚是好看。 文锦自幼身体偏寒,虽披着狐皮大氅,一路走来还是冻的手脚冰凉了起来。 老太太院子里的秋菊出来倒水,见大小姐过来,连忙笑着行礼,“大小姐好,大小姐这么早就过来了,老太太还未梳头呢?” 秋菊手中端着的铜盆在冒着热气,秋菊一说话,嘴里也是冒出了白色的热气。远远看着,倒是有一种烟雾缭绕之感。 文锦想笑,也确实是笑了,“正好,我去伺候祖母梳头。” 里面的秋霜听到动静已经打开帘子走出来了,笑嘻嘻的说道,“老太太正念叨大小姐呢,大小姐快进来吧!若是冷着了,老太太该心疼了。” 文锦含笑,“老太太心疼,岂非是我的罪过?”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外面秋风寒凉,内室却是温暖如春。文锦乍走进去,竟是有格外的满足之感。 老太太已经梳好了头发,只等佩戴首饰了。 文锦忙在后面道,“祖母,孙女来为您簪首饰。”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文姐儿来的可真是早,那你就快过来吧!” 文锦快步上前,手法稳妥的拿起桌上的首饰为老太太佩戴。手指若有若无的碰触到老太太的肌肤。 钗环佩戴完毕,老太太拉着文锦的手心疼的说道,“怎么手这么冷呢?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也不知暖个汤婆子。” 秋水忙垂头认错。 文锦忙开口说道,“老太太,这也不干她们的事,如今还没有到拢炭火的时节,我也不想支使她们现去找炭了,省的家里麻烦。” “再说外面还不算冷,只是我自小身子偏寒弱罢了。而且来的时候,丫鬟还给我披上了狐皮大氅。” 文锦如是说着,老太太的脸色却是变的不好看了。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也不必为她们开脱了。总之让主子受冷,就是她们丫鬟的不是。” 说着,老太太又严肃的说道,“文姐儿,你也太好性子一些了。既然要使炭火,直接派丫鬟去公中说一声就是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相府的嫡长女,难道还使不得炭火了不成?” 文锦正色道,“祖母教诲的极是,孙女记得了。多谢祖母疼爱。” 老太太见文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便慈爱的笑了起来。“这么早过来,还未曾用早饭吧?和祖母一起用。” 老太太说着,倒是极为开心。她自己平日里吃饭,实在是太冷清了一些。 文锦乖巧的笑道,“孙女就是来祖母这里蹭饭的,想不到祖母竟然欢喜?那孙女以后就天天来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你若是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太婆,我这个老太婆可是求之不得呢?” 不多时,丫鬟便将早饭摆上了。相府的早饭极为的简单,不过是清粥小菜,再加一道水晶虾饺和小蒸包之类的面食罢了。 文锦便极爱这水晶虾饺,早饭之间多吃了两个,便被老太太看在了眼里。 早饭结束之后,老太太便拉着文锦谈起了家常。无非就是问文锦一些在林府的生活罢了。 聊了有小半个时辰,文锦才说道,“祖母,父亲昨日将库房的钥匙和嫁妆单子给了孙女,孙女今日便想去开了库房查对一番。” 老太太听此,脸色倒是严肃了起来,耐心的嘱咐道,“你只管领着丫鬟去查对,我让张嬷嬷陪你过去。等查对好了,定个好日子,就让人搬到暖文阁去。” 老太太如此疼爱文锦,文锦心里倒是很感动,于是一脸真挚的说道,“多谢老太太疼爱,孙女感激不尽。” 老太太一脸的慈爱之色,“傻孩子,那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想你母亲,在大限将至之时,唯一的遗愿,便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了。”老太太如是说着,脸上倒是有着悲恸之色。 文锦亦是被渲染上了悲伤的气氛。老太太与自己母亲婆媳关系极好,文锦是知道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不禁表面好,且是有真情实意的。 若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疼爱自己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似乎是陷入了悲痛的回忆之中,“想当年,你母亲怀胎八个月,不慎摔倒,在顺下一个男胎之后,也就疾病缠身了,最终亦是不治而亡。而那个男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我是看过的,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啊!我的可怜的媳妇和孙儿啊!”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最后反而是被文锦劝着。 第八章 查对 文锦深知老太太的心思,便开口劝慰,“是母亲和弟弟没有让老太太疼爱的那个福气。老太太万万不可过度忧伤啊!” “而且父亲尚且年轻,只要求子之心虔诚,祖母定会抱孙子抱不过来的。” 老太太被文锦最后的一句话弄的破涕而笑了起来。直戳文锦的脑门,“你这丫头啊!真是什么都敢胡咧咧。” 老太太虽然话里责怪,可是语气里却是高兴的。文锦亦是勉强笑着。母亲之死,是她心里的伤痛。 而祖母虽喜欢母亲这个媳妇,可最在乎的,终究是孙子。 送走了文锦,老太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方才文锦丫头的话给她提了醒,瑾瑜的确是年轻,而这么多年无子,或许是府里姨娘的缘故。 府里只有两个姨娘,的确是少了一些啊! 库房前,文锦已经命令竹叶将门锁打开了。有张嬷嬷坐镇,府里眼红之人,自然是不敢来“凑热闹”的。 张嬷嬷在外面守着,文锦携着竹叶竹青两人走了进去。 因库房里的嫁妆存放已久,嫁妆又是重要之物,所以并不曾有人打扫。如今大红漆色的木箱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如今大的工程量,仅凭两个丫鬟自然是无法成事的。于是文锦当机立断,命令竹青回暖文阁,将丫鬟全都叫过来。 反正这嫁妆,也是瞒不住人的。 暖文阁除了秋水和秋月,还有四个洒扫丫鬟。加上竹叶与竹青二人,便是八个人了。 库房里一共有六十四抬嫁妆,每抬嫁妆的木箱上,都有一把小锁。至于那钥匙,便在文锦的手中了。 半个时辰之后,丫鬟们便已经将箱子上的灰尘打扫干净了。 文锦吩咐四个洒扫丫鬟先回去,然后又将竹叶和秋水分为一组,竹青与秋月分为一组。每一组拿一把钥匙,去核对登记箱子里的嫁妆。 文锦只在一旁瞧着,时不时的转一转,瞧瞧嫁妆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文锦随手拿起一支金凤簪子把玩着,细细的看着。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笑颜。 果然如祖父所说的一样,这些首饰都在不显眼的位置刻上了特殊的图案。这些图案极为精美,若是不细心看,只会当做首饰上的花纹而已。 库房里面核对登记的如火如荼,外面的张嬷嬷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是对大小姐多了几分赞许之意。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小姐起初没有想重用秋水和秋月的意思。如今也是因为人手不够才用的。 只是她冷眼看着,这秋水和秋月只要一心跟着大小姐,大小姐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她所欣赏的便是大小姐的手段,大小姐没有拘泥于无人可用之地。她既然用了秋水与数月,自然会有手段将她们驾驭住的。 不过老太太给大小姐的人,本来就是没有问题的。大小姐若是一直放着不用,才会令老太太寒心呢? 尽管有四个人查对,但到了晌午,也不过才查对了一半罢了。文锦又当机立断的吩咐竹青与竹叶道,“你们去将饭菜拿到这里来,中午就在这里将就着。等晚上,我自会出银子为你们加菜。” 竹青与竹叶都是文锦的亲信,自然是不必如此客气的。文锦此番话,实则是对秋水与秋月说的。 张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又暗自点了点头。 文锦这时已经含笑向张嬷嬷走过来了,“嬷嬷也累了,不如回春荣堂伺候老太太吧!下午也不必过来了,我能够应付过来的。” 张嬷嬷笑道,“我原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来陪大小姐查对嫁妆的,如今大小姐都在这里,我又怎敢言累呢?” 文锦听此,便笑着说,“那就要委屈嬷嬷在这里用午饭了。” 张嬷嬷恭敬的行礼,“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大小姐不必客气。” 当竹叶与竹青将饭菜领来的时候,文锦是单独用餐的,而张嬷嬷亦是与丫鬟们分开了。 不过文锦却是将自己份例的菜各给了张嬷嬷和四个丫鬟一道。 张嬷嬷看着大小姐的处理方法,不禁又在心里赞许了几分。大小姐虽然为人和善,却也是记得主仆之别,自持身份,没有做出让人轻视的事情。 又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四个丫鬟终于都将东西核对完毕了。夫人在世之时,也是用过一些嫁妆的。而取了哪些东西,夫人也都是登记在册的。 将那些东西去出来,库房里面的东西倒是一样都不少。由此便可以看出相爷和老太太是用心守护着这份嫁妆的。 将木箱都一一上锁之后,文锦命人将库房的门也锁上了。 这时张嬷嬷便自主的行礼,“既然大小姐已经核对好了,那老奴就先去伺候老太太了。” 文锦笑着塞给张嬷嬷一个荷包,“真是劳累嬷嬷了。” 张嬷嬷脸上笑意未减,也未推拒大小姐的好意。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库房之地。 暖文阁,文锦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忙了一天,你们也都累了。我已经让小丫头香儿和芳儿去厨房取饭了,你们先各自去休息吧!” 四个大丫鬟无一人言累,只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要在小姐身前伺候着。 文锦对此倒也是没有反对,若是她们真的应下了,她还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没有驭下的能力呢?毕竟作为丫鬟,是不能够言累的。 晚饭之时,四个大丫鬟的菜色倒真是比平日里好了不少。就连粗使丫鬟,也加了菜。 竹叶和竹青倒是没有意外之色,那秋水和数月的心里却是已经感觉出跟着大小姐的好处了。 大小姐为人和善,是言出必行之人。 春荣堂,老太太用完晚饭之后,张嬷嬷递上了一杯茶水。 张嬷嬷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大小姐的表现都说与了老太太。老太太听此只是笑着说,“她是个不错的,我的眼光准错不了。” 老太太又道,“你留意着,看哪个丫鬟好,要安分守己又聪明一些的,我要给老爷留着的。” 张嬷嬷斟酌的应着,“老奴如今便有一个人选了。” 老太太正色问道,“是哪个姑娘?” “老爷身边伺候着的夏荷和冬梅都是不错的人选。二人颇懂文墨,一直在老爷身边伺候着,想来也合适。”张嬷嬷试探着开口说道。 老太太拧眉想了片刻,然后摆手道,“不妥,老爷身边伺候的合适的丫鬟不多,若是让这二人成了侍妾,那再伺候起老爷的起居坐立,难免会有别的心思。” 张嬷嬷听此,忙改口,“是老奴思虑不周了,还是老太太思虑周全。” “只是老奴想着,若是太过乖巧安分的丫鬟,难免会被宋姨娘镇的没有活力了。”张嬷嬷小心的开口说道。 老太太听此,亦是点头,“你所顾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事还需要慎重考虑啊!” 第九章 失火 落雪苑里,玉锦姑娘已经与宋姨娘聊了许久。 待玉锦姑娘回去之时,月亮都已经挂在了天上。 这一夜的子时之后,相府里面突然升起了浓烈的火光。火光冲天,几乎将相府里的夜染成了白昼。 当府里的下人发现着火之时,火势已经不容控制了。 暖文阁的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不出片刻,竹叶便走进了里间。 竹叶看到文锦小姐站在窗前之时,心里倒是极为惊讶。尽管竹叶心里已经猜到小姐或许知道了着火之事,竹叶还是恭敬回禀,“小姐,放嫁妆的库房着火了。” 文锦淡定如常,“火势是不是没有被控制住?” 竹叶轻声道,“是,当下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文锦听此却是笑了起来,悠悠的说道,“她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呢?这点东西都惦记着。我正愁找不到她的错处呢?” 竹叶听此,猛然抬头,她好像听明白了大小姐的话。 文锦淡然的吩咐,“给我拿厚衣服过来,我要去看看。” 当丫鬟伺候文锦换上衣服,文锦便要往外走。竹叶忙拦着,“大小姐,你还没有梳头发呢?” 文锦淡然的说,“不必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人看出她内心的焦急。 文锦到的时候,宋姨娘和相爷已经在那里了,如今火势还没有全部扑灭。只是让文锦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竟然也过来了。 文锦忙上前搀扶,“祖母,这么晚了,您又何苦要跑这一趟?” 老太太一脸怒色,“你这个傻丫头,你的嫁妆都没了,你还这么看的开。” 文锦由衷的说,“嫁妆是身外之物,没了也便罢了。可祖母只有一个,若是祖母冻的生病了,孙女该如何是好啊!” 文锦的内心如她脸上的表现是一致的,皆是真挚的神色。 老太太也是一脸动容之色的拍了拍文锦的小手,“好孩子,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老太太口中的“做主”,自然是意有所指了。 而苏瑾瑜亦是关切的说,“母亲,夜里凉,你先回去吧!” 老太太却是不依,生气的说,“我不走,我倒要看看,文姐儿的嫁妆能不能够找回来。” 苏瑾瑜听此,也就只得由着老太太了。 不多时,李姨娘和玉锦云锦也赶了过来,毕竟连老太太都来了,她们若是不来,就不太像话了。 文锦不经意的打量着刚刚才到的三人,只见李姨娘和云锦只是匆匆打扮了一番,而玉锦倒是打扮的极为妥当,就像是早就知道今晚的事情一样。 文锦心里一突,便看向了宋姨娘。今夜相爷宿在宋姨娘那里,宋姨娘亦是匆匆的打扮。 只是文锦心里想的却是,宋姨娘已经有了为自己证明清白的人,那便是相爷。 不多时,火势便被灭了下来,只是灰烬之中余温尚存,一时之间并无人去查看嫁妆的情况。 文锦对众人说道,“嫁妆之中多是金银物品,此番火势虽大,但未必会烧其根本。待余温殆尽之时,再让人去翻找便是了。” 宋姨娘听此,不禁表现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幸亏她留了个心眼,留了两箱金银东西在其中。 很快,府里的下人便从灰烬中摸出了许多的金银首饰。合放在一块,有两箱之多。 文锦见此,便已经心下了然了。只是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倒是宋姨娘,率先开口,“这嫁妆只余下这些,其它的定然是被烧为灰烬了。” 宋姨娘若是不说话,还没有人看她呢?此番她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老太太和相爷的目光里面亦是带有着探究的神色。至于文锦,那就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了。 宋姨娘勉强镇定神色,心里安慰着,“反正她们是查不出证据的,自己又何必怕呢?” 文锦却在此时出声反驳道,“姨娘此言差异。文锦今日刚查对了嫁妆,嫁妆之中光金银之物就足足有十六箱,既然灰烬中的金银之物完好无损,那其它的金银之物自然不会被烧为灰烬了。” “只是如今找出来的金银之物却只有两箱之多,那其它的,又去往何处了呢?” 文锦一开口便咄咄逼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直击宋姨娘的心田,让她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宋姨娘一时竟没有了应对之语。倒是玉锦替宋姨娘解围道,“长姐此话是何意?难不成那嫁妆没了,还要怪姨娘不成?” 文锦淡笑,“我何时责怪姨娘了?只不过这库房的火的确是起的蹊跷,而嫁妆亦是没的不合理罢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玉锦妹妹无需如此敏感。” 文锦此话一出,旁人倒也是罢了,只见云锦一脸的苍白受惊之色,担忧的说,“莫不是相府进贼了?贼人为了掩饰,所以放火烧了库房?” 宋姨娘脸色一变,开口训斥,“相府守卫森严,外面的贼人是进不来的。” 宋姨娘此话一出,自己又瞬间变了脸色,刚才自己心急之下,竟是说错话了。外面的贼人是进不来了,可若是家贼呢?自己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李姨娘心思浅,听宋姨娘说出此话之后,便心急口快的说,“外面的贼人的确是进不来,可若是家贼呢?” 老太太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了,“够了!什么贼人不贼人的。我看这嫁妆就是被人给惦记去了。老身不会看着自己的嫡孙女受委屈,即便呕心沥血,也一定会查清此事的。” 文锦忙劝慰着,“祖母不要生气,保重身体要紧啊!” 老太太此时已经被气的喘粗气了。苏瑾瑜是孝顺之人,于是赶紧劝着,“母亲不要生气,儿子一定会查清此事的。” 老太太仍旧生气,拉着文锦的手说,“文姐儿,你跟祖母回春荣堂,你身子弱,受不得冻,这里就交给你父亲处理吧!” 文锦一脸的感动之色,柔柔的出声唤道,“祖母。” 老太太握着文锦的手紧了紧,“文姐儿放心,祖母和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文锦一脸愧疚,“多谢祖母。” 又转身对相爷说道,“多谢父亲。” 苏瑾瑜点头,“文儿,你先去老太太那里等着,父亲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这一句,苏瑾瑜又补充道,“玉锦,云锦,你们也跟着老太太去春荣堂吧!” “是。”玉锦与云锦一齐行礼说道。 第十章 家贼 文锦搀扶着老太太去了春荣堂,自然是不知道相爷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 只不过这春荣堂里一直都有丫鬟在那边守着,所以事情的发展过程,春荣堂里的人也是能够知道的。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个丫鬟来回禀,“老太太,三位小姐好。” “老爷顺着线索查下去,在李姨娘的落雨苑发现了那些嫁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那些嫁妆。” 文锦听此,便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玉锦。只见玉锦面上有着得逞的笑意。 云锦在此时已经跪了下去,“老太太,李姨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别说李姨娘没有那个心思,即便李姨娘有那个心里,她也没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啊!” “请老太太明查,李姨娘定然是被人陷害的。”云锦此时已经声泪俱下了。 老太太还未开口说话,玉锦便开口训斥道,“父亲查的,难道还能够有错不成吗?你就是认准了祖母心软,故意给李姨娘脱罪。” 云锦泪流满面,哭着说,“老太太,您要相信孙女啊!李姨娘不会干这等事情的。” 老太太仍旧无动于衷,文锦却是已经走到了云锦的面前,“三妹妹你先起来,不管此事到底与李姨娘有没有关系,姐姐相信此事定然是与你无关的。” “只是如今父亲既然已经查出此事,我们便过去看看,若真如妹妹所说的那样,祖母和父亲会还李姨娘一个清白的。” 云锦听此,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文锦的胳膊,“长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文锦上前搀扶云锦,在她耳边轻声耳语,“我相信你的话。” 云锦听此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老太太再次领着三个孙女到李姨娘院子的时候,只见苏瑾瑜满脸的怒气,李姨娘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喊着冤枉。而宋姨娘却在一旁添油加醋,让相爷又添了几分怒意。 文锦对竹青竹叶吩咐道,“你们去查看一下,看嫁妆可否齐全?” 竹青与竹叶领命,便拿着嫁妆单子前去细细查对了。 文锦暗自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只见玉锦的眼神不自然的闪了一下。文锦心下了然,嘴角不禁讥笑了一下。 很快,竹青与竹叶便上前回禀,“小姐,这些嫁妆里面少了两箱金银首饰。” 玉锦开口,“这也无需大惊小怪的,许是之前在库房里烧没了吧?” 文锦淡然的开口,“库房灰烬里取出的金银首饰正好是两箱之数。且取出的首饰都丝毫未被烧的变形。若还有其它金银之物,自然也不会烧没的。” 玉锦还想要再开口,文锦却已经抢先走到了相爷面前,“爹爹,既然已经搜了府,不如就全搜一遍吧!那些嫁妆不会凭空而飞的,除非是有人浑水摸鱼。” 苏瑾瑜思虑片刻,然后不赞同的说,“府里姨娘的院子都已经搜了,小姐的院子若是也被搜查,只怕说出去会不好听啊!” 文锦大义凛然的开口,“正是因为如此,小姐的院子才更要搜查。如今少了两箱嫁妆事小,若是因此被人妄加议论,以后可就更说不清了。” “若是有人恶意诋毁相府的小姐,咱们岂不是没有话说了?” 苏瑾瑜还在皱眉思考之中。 文锦行礼道,“父亲,女儿愿意从自己的院子搜起。” 苏瑾瑜神色微动,并不开口答话。 而云锦在此时也上前道,“爹爹,女儿也愿意接受搜查。” 云锦说完之后,玉锦亦是心有不甘的说道,“父亲,女儿也愿意接受搜查。” 苏瑾瑜见此,便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那就搜一搜吧!” 暖文阁,自然是查不出东西。 暖玉阁,也没有看到嫁妆箱子。只是在众人要离开的时候,竹青无意之间撞到了一个箱子。 “呼啦――”一声,一箱的金银首饰应声落地。 玉锦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恼怒了起来,“你这个丫头,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连舅舅送给本小姐的首饰都撞倒了。” 竹青赶紧跪地求饶。 文锦却是缓缓的走了过去。玉锦看着这一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文锦忙开口,“竹青毛手毛脚的,二妹妹不要见怪。姐姐给你捡起来可好?” 说着,文锦也不顾玉锦答不答应,直接弯下腰去捡首饰了。玉锦拿起一支金钗,却是看了又看,慢慢的皱紧了眉头。 众人自然是看到了文锦的面色变化。只是并无人去发问,只等着文锦开口说话。 终于,文锦开口了,“二妹妹,这首饰当真是宋家舅舅给你的?” 玉锦强装镇定,“这还能有假不成?” 文锦淡笑道,“不是姐姐不信你,而是因为这首饰上的暗纹姐姐太过熟悉了。母亲所留下的嫁妆,每一件上都刻有这种图案。” 此话一出,众人哪还有猜不出的道理?只是玉锦仍旧不松口,“许是花纹一样也未必,毕竟打造首饰的统共那么几家。” 文锦笑道,“妹妹所说的巧合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妹妹请细细看一下。” 说着,文锦便将花纹那一面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这花纹分明就是一个林字,难道妹妹与林字有什么渊源不成?又或者,这首饰的打造者,与林字有渊源?” 众人听此,便细细的看了过去。继而唏嘘道,“果然如此啊!” 玉锦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她看向了宋姨娘,宋姨娘的脸上亦是没有血色。 她又看向了老太太,只见老太太撇过头去,不愿意看她。最后,玉锦只能够将求助的眼光看向相爷,毕竟相爷平日里是极为疼爱她的。 只是相爷却二话不说给了她一个巴掌,她一时不防,直接被打倒在地。 相爷怒火中烧的骂道,“你这个逆女,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宋姨娘为了护着女儿再也顾不得其它。跪在地上哭泣道,“相爷,玉儿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玉儿只是被我蒙在鼓里而已。求相爷饶过玉儿吧!” 第十一章 真相 相爷恼怒的训斥,“你倒是会颠倒是非黑白啊!方才就是这个逆女口口声声的说着东西是她舅舅给的,你还说她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宋姨娘忙开口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见事情败露,故意教玉儿这么说的。都是我的错。” “是我惦记着林氏的嫁妆,所以想出此计策。不关玉儿的事情啊!” 此时相爷已经不再相信宋姨娘所说的话了。相爷吩咐自己的亲信,“将宋姨娘,李姨娘还有二小姐身边的人全都带下去审问一番,我就不信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了。” 一队小厮将哭天喊地的丫鬟婆子带了下去,暖玉阁里由震天动地慢慢变的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此时已经脸色不好看了,重重的喘着粗气。 文锦先察觉到老太太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察看。众人顺着文锦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老太太已经面色发紫,有喘不过气来的态势了。 苏瑾瑜面带急色的吩咐,“快去请大夫。” “母亲,你可千万不能够有事啊!”苏瑾瑜跪在老太太面前哭喊道。 文锦急急的问身后的竹叶,“你身上可曾带了绣花针?” 一般小姐的随身丫鬟身上都会备着针线,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竹叶立马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了三针绣花针。 文锦快速接过,然后稳准狠的往老太太的面部扎了过去。 不说别人有多惊吓,就连苏瑾瑜都开口阻止,“文儿,你在干什么?” 文锦急急的解释,“父亲,请您相信我。我不会害老太太的。” 许是文锦的眼神太过镇定,不容置疑。苏瑾瑜倒是真的没有再阻止。 连续扎了几针之后,老太太竟然真的悠悠转醒了过来。众人见此,不禁心里一喜。 此刻府里备着的大夫已经赶过来了,在替老太太把脉之后,庆幸的说,“幸好有人提前替老太太疏通了气脉,否则老太太就不能够安然无恙了。” 文锦焦急的问,“大夫,老太太如今如何了?” 大夫开口说,“老太太一时激怒攻心,所以一口气上不来。如今已经疏通了气脉,只要不受刺激安心静养,也就无碍了。” 众人听此,不禁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苏瑾瑜在此时威严的开口,“大夫请开药吧!” 大夫开药之后,便自觉的离开了现场。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面发生了大事情。 老太太舒缓过来之后,管家也走上前来回禀,“老爷,已经查问清楚了。” 苏瑾瑜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关切的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先在这里休息,儿子出去查清此事。” 而老太太却是已然上了脾气,不依不饶的说,“我这个老太婆一时还死不了,你就在这里查问,我倒是要听听,她们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相爷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此时也不敢相劝。只是向文锦递了一个眼神。 文锦心下了然,柔声对老太太说,“祖母,孙女知道你疼爱孙女,可是孙女看到祖母因为此事被气成这个样子,孙女实在是惭愧啊!” “如今孙女情愿失去所有嫁妆,只希望能够换老太太心情宽慰。祖母,你就成全孙女,让孙女赎罪吧!” “让孙女伺候您休息,咱们祖孙二人,不去管那些腌臜事情。父亲自会查明白的。” 文锦跪在老太太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 老太太面色动容,最后松口,“瑾瑜,你去查,查明白了再来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 苏瑾瑜听此,立刻说道,“是,请母亲安心,儿子一定会查明白的。” 相爷去外面审问的时候,所有人都跟了出去,屋里只剩老太太和文锦,及身边伺候的人。 丫鬟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文锦接了过去,亲自给老太太喂药。老太太皱眉喝完苦药之后,文锦又立刻递上了蜜饯。 经历了这么一番,老太太心里的怒火也消了一些。老太太拉着文锦的手说,“文姐儿,你不要伤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会保你一天。你是相府嫡女,我不会让人踩到你的头上去的。” 老太太刚刚受创,此时说这番话,显得有些中气不足,文锦心里感动,眼泪也就落了下来,哽咽的说,“多谢祖母疼爱,文儿有祖母,就已经知足了。” 老太太拍着文锦的手,以示安慰之意。 半个时辰之后,相爷带着宋姨娘,李姨娘,及两位小姐走了进来。 老太太眯着眼,只等相爷开口回话。 相爷声音平静的说道,“母亲,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一切都是宋姨娘策划的,玉锦也参与其中。” “起初宋姨娘打算将嫁妆先藏到玉锦那里,只是云锦提出家贼一说之后,玉锦便按着之前与宋姨娘商议的,将嫁妆偷偷送到了李姨娘那里。 李姨娘院子里的老嬷嬷是被她们买通了的,偷放嫁妆的时候,老嬷嬷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原本这事到此便只会查到李姨娘那里,可玉锦因为喜欢那两箱首饰,所以就偷偷留了下来。也是因此,才被查出真相的。” 苏瑾瑜说完这些话,不禁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玉锦这个女儿,他本是寄予厚望的,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够成气候了。 他不介意自己的女儿有心机,可是心机不够又自作聪明,而且还放不下身外之物便是愚蠢。 这样的女儿,实在是让他失望。 老太太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的说,“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置吧!毕竟你才是一家之主。” 苏瑾瑜应道,“是。” 接着,便发话,“宋姨娘送到家庙里,待上六个月。至于玉锦,就送去庄子上待两个月吧!毕竟女孩子的名声不可以毁了,而三个月后还有朝阳公主的菊花宴。” 老太太听此,亦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此事已成定局,宋姨娘却是还在苦苦哀求着。宋姨娘一直哭喊着,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竟然晕倒了过去。 苏瑾瑜见此,倒是没有一丝的心疼之色,只是淡淡的说,“将宋姨娘送回落雪苑吧!” 玉锦却在一旁哭着求情,“父亲,姨娘纵然有错,可父亲也已经定了惩罚,如今姨娘晕了过去,还请父亲请大夫为姨娘瞧一瞧吧!” 苏瑾瑜一脸不为所动的神色,玉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不禁凉了半截。 玉锦只得去求助于老太太,她一边磕头一边认错,“祖母,孙女已经知道错了,孙女一定会改过自新的,还请祖母给孙女一个机会。如今孙女只求祖母可以请大夫给姨娘看一看,求您了,祖母。” 玉锦磕头的力度不小,一番求情下来,光洁嫩滑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片淤青。 老太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软下去了,而相爷也是一副伤感的神色。 只是老太太和相爷,谁都没有松口。 文锦知道,老太太和相爷,这是在等着自己开口呢?于是文锦从容的说,“祖母,父亲,玉锦妹妹言辞恳切,就请个大夫给宋姨娘看一看吧!” 最终,还是苏瑾瑜先松口了,吩咐身边的管家,“请大夫来。” 管家下去不久,大夫便过来了。此刻宋姨娘已经被人抬到了玉锦的床榻之上。大夫隔着帘子替宋姨娘细细诊脉之后,便淡定的说,“回禀相爷,姨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此番昏倒,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宋姨娘的身孕,也来的太巧了。偏偏是在她要去受罚之前。 如今宋姨娘有了身孕,而相府又子嗣单薄,别说相爷,就连老太太都得护着宋姨娘了。 玉锦听此,心下便欣喜了起来。姨娘的身孕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老太太最终还是问道,“大夫,那宋姨娘腹中的胎儿如何了?” 大夫一片淡定的神色,“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宋姨娘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我再开上几副安胎药,保管大人和孩子都没事。” 这个时候,苏瑾瑜终于发话了,“有劳大夫了。” 文锦见此,心里已经明白了老太太和相爷的决断之意。不过她也不会纠结于此处的,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相爷最终一脸愧疚的对文锦说,“文儿,宋姨娘有身孕,爹爹只怕不能够让她去家庙受苦了。” 文锦一脸的乖巧识大体之色,“父亲说的极是,如今宋姨娘的身孕最为重要,自然是要将宋姨娘留在府里好生照顾的。” 苏瑾瑜听此,一脸的欣慰与放松之色。而老太太亦是轻轻的拍了拍文锦的小手。 玉锦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好像没有听到父亲要将她留下来的话。于是玉锦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巴巴的看着相爷。 相爷本就因留下宋姨娘而对文锦心有愧疚,所以自然不会再饶了玉锦。于是相爷语气生硬的发话,“玉锦,仍旧要去庄子里待上两个月。” “至于李姨娘,因此事受了委屈,所以从公中分两箱首饰过去。” 事情下定论之时,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幸而相爷明日不用上朝,否则朝堂之上,定然没有精力去应对了。 相府的主子们,也各自由身边的丫鬟扶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第十二章 心意 文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雕花木床上的帘子被外面的风吹的飘荡了起来。 淡青色的纱幔,时不时的吹拂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置身仙幻之境的感觉。 文锦狠狠的摇了摇头,让自己认清现实,然后哑着嗓子出声唤道,“竹青――” 竹青立马应声,紧接着就从外间小跑了进来。见文锦清醒,便欣喜的说,“小姐,你总算是醒了。” 文锦心下疑惑,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竹青一脸的忧虑之色,“小姐烧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姐昨夜折腾了一晚上,回来睡下不久便开始说胡话。用下汤药之后,又睡了几个时辰,如今已经过了晌午许久。” 文锦听此,不禁一脸的愕然之色。她这身子,还真是弱啊!而这一切,全部都是被那个狠毒的女人所害的!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要为自己报仇,更要为母亲和弟弟报仇。 外祖父曾告诉她,她之所以生来就有不足之症,全是因为娘胎里被人用药的缘故。 好歹自己命大活了下来。又经过了一番细心调治,可是如今还是体质偏寒弱。于此,就连静空方丈都是无能为力的。 竹叶端着清粥走了进来,“小姐,喝碗粥吧!也好恢复体力。” 文锦轻轻的点了点头,从竹叶手中接过清粥喝了起来,“宋姨娘和玉锦小姐那边如何了?” 竹叶开口回禀,“宋姨娘仍旧住在落雪苑里,不过相爷说为了让宋姨娘安心养胎,便将管家之权暂且交给了李姨娘。玉锦小姐一大早便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老太太身体如何了?”文锦又开口问道。 竹青回禀道,“老太太如今还是精神蔫蔫的,所以相爷才会暂时将管家之权交给李姨娘,待老太太身子舒坦了,自然会把管家之权收回去的。” 文锦慢慢地喝完了一碗粥,外面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三小姐好。” “嗯,长姐可是清醒了?” 文锦对竹叶吩咐道,“请三小姐进来吧!” 竹叶应下,便走出了内室,笑着说道,“大小姐请三小姐进去说话。” 云锦含笑走了进去,待进入里间之后,脸上便有着伤感的神色,“长姐――” 文锦含笑,“三妹妹来了,你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与我说话吧!省的我过了病气给你。” 云锦一脸的羞愧之色,“长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怎会嫌弃长姐呢?昨夜若不是长姐信我,李姨娘只怕是难逃陷害了。” 文锦一脸的云淡风轻之色,缓缓的说道,“我不过是想要查清事实罢了,妹妹不必道谢。还李姨娘清白,也是应该的。” 文锦的话里透露着疏离之色,因为她突然察觉到,此事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李姨娘。 这也就说明,云锦和李姨娘实则是利用了她。 云锦感情真挚的说道,“长姐,妹妹有一事要说与姐姐。”说完后,云锦还看了看左右。 文锦淡淡的吩咐,“你们都先下去吧!” 丫鬟们都离开之后,云锦却是突然跪了下去。“长姐,妹妹有错,还请长姐原谅。” 文锦一脸的忧郁之色,“妹妹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不要失了小姐的身份。” “不,长姐不原谅妹妹,妹妹不敢起来。”云锦仍旧一副愧疚的神色。 终究,文锦还是开口,“好了,妹妹都如此了,作为姐姐哪还能够不明白妹妹的心意?妹妹快起来吧!” 云锦这才站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说着昨夜的事情。 原来李姨娘早就发现自己院子里的嬷嬷是宋姨娘的人,昨夜玉锦之所以得逞,完全是因为李姨娘的顺水推舟之意。 只是这件事最终查到玉锦那里,还多亏了文锦坚持搜府。 所以这件事说起来,李姨娘和云锦,亦是将文锦算计到其中的。 如今云锦过来负荆请罪,也算是给文锦一个交代了。亦是向文锦表明立场。以后她们会和文锦一起,站在宋姨娘的对立面。 文锦含笑,“云锦妹妹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应当知道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怎么偏偏要淌这浑水?” 云锦亦是含笑,“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妹妹虽然喜爱清静,但并非任人摆布之人。” 说到这里,云锦又神神秘秘的说,“若是宋姨娘被扶正,妹妹和李姨娘都不会落得好下场。所以在这一点上,妹妹与长姐是一样的心意。” 文锦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妹妹可真是会说笑,妹妹又怎知我的心思呢?只怕是妹妹猜错了吧?” 云锦仍旧含笑,“长姐的心思,妹妹自是不能够全懂,可长姐的作为,妹妹却是能够瞧出一二的。” “长姐此次回府,就是为了宋姨娘和玉锦姐姐。”云锦悠悠的开口说道。 文锦听此,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妹妹说笑了,妹妹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不过妹妹的心意,倒是正和姐姐的心意。” 云锦听此,终于放松又释然的笑了起来。“姐姐……” 文锦笑着握住云锦的手,“妹妹什么都不必说了,姐姐知道妹妹的心意。” 正说话间,竹叶在外面小声回禀,“大小姐,该喝药了。” 文锦说道,“端进来吧!” 竹叶将托盘端了进来,云锦却是将药碗接了过去。笑着说,“长姐生病,就由妹妹伺候吃药吧!” 文锦淡笑着,“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两日就好了。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老太太那里,妹妹应该去伺候老太太才对。” 说着,文锦便伸手将云锦手中的药碗接了过去,笑着开口,“妹妹还不快去老太太那里伺候着?” 云锦怔了片刻,然后笑着说,“是,妹妹听长姐的。” 春荣堂,室内温暖如春,却是有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 云锦打开福寿刺绣的门帘子走了进去,恰好看到秋菊端着一碗药汤底子出来。 秋菊屈身行礼,“三小姐好。” 云锦问道,“老太太刚用完药吗?” 秋菊点头,“是,老太太刚用完药,如今心情并不是很好。” 云锦思虑片刻,继而笑着说,“我进去瞧瞧。” “祖母。”云锦含笑走了过去。 老太太见云锦过来,脸上倒是勉强添了几分笑意,“外面天冷,你又何苦巴巴的过来呢?” 云锦笑着说,“孙女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孙女身上可还带着长姐的心意呢?” “长姐病重,孙女去看过之后,长姐却执意让孙女来伺候老太太。老太太难道还忍心拒绝吗?” 老太太听此,脸上的欣慰之色倒是显现了几分,“好孩子,你们都有心了。” 云锦仍旧笑着,“老太太服用汤药,若是只用蜜饯去除苦涩难免嘴里发腻,李姨娘命人买了一些山楂糕,让孙女给老太太送过来。” 老太太仍旧淡笑着,“李姨娘也是有心了。” “对了,可曾给文锦送过去一些?” 云锦笑着说,“早就让人给长姐送过去了。长姐可是最怕苦的。只是长姐体弱,一年到头总得吃好几回的汤药。” 云锦说到这里,脸上有着一抹愁苦之色。 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唉!文姐儿的病根,也是打娘胎里带的。”老太太说到这里,若是突然住了口。 云锦虽然心里疑惑,面上却也没有显露出来。 老太太岔开了话题,“两天后就是家宴了,你好生帮你姨娘照料着府里的事务。文锦回府,也是要好好庆贺一番的。” 云锦听此,心里一阵欣喜之意,面上乖巧的说,“是,孙女听祖母的。” “只是,二姐姐她……”云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太太听此,脸上又浮现出了怒色,“她做错了事情,相爷惩罚她是应该的。家宴时也不必让她回府。让她在庄子上好好反思反思吧!” 云锦一脸的听话之色,“是。” 说了半天的话,外面有丫鬟回禀,“老太太,李姨娘有事回禀。” 老太太神色淡淡的,“让李姨娘进来说话吧!” 不出片刻,李姨娘便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淡淡的应着,“不必多礼了。管家之事可还顺手?” 李姨娘倒是实话实说,“回禀老太太,妾身惭愧,妾身没有管家之能。所以特来请老太太另选有能之人。” 老太太倒是没有想到李姨娘会说出此番话来,于是说道,“府里暂时无人主事,你就先管着吧!若是有什么处理不好的,再来问张嬷嬷。” 李姨娘顺从的应道,“是,妾身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顿了顿,然后问,“宋姨娘那边怎么样了?” 李姨娘温和的回禀,“宋姨娘那边有大夫守着,如今已经用了安胎药。胎像已经安稳了。” 老太太淡然的说,“没有什么事情就好,相府里的孩子,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老太太的话里隐隐带着怒气和告诫之意。 李姨娘知道,老太太如今还在生气宋姨娘的所作所为,只是老太太更加看重孩子。这番话也是告诫自己不要对孩子下手的意思。 李姨娘立马表明自己的心迹,“老太太说的是,相府里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子嗣了。” 老太太听此,倒是满意的“嗯”了一声,继而开口说,“府里如今只有两个姨娘,且宋姨娘还有了身孕,所以我打算再给相爷纳两房小妾,你觉得此事如何?” 李姨娘愣了愣,脸上一副不可置信与委屈的神色,不过李姨娘最后还是顺从的说道,“老太太的提议甚好,相府子嗣单薄,是该为相爷挑两房年轻的妾室了。”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头,“嗯,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会让人着手去办的。” 李姨娘柔柔弱弱的退了下去。老太太才看向了云锦,“云姐儿,你心里可是不愿意?” 云锦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即刻开口。 老太太笑了笑,终究还是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啊! 最终老太太只安慰了一句,“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如今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便会明白的。 相府若是没有男子继承家业,你们这些嫁出去的女儿也是不得婆家看重的,你可是懂得?” 云锦这一次倒是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于是郑重的点头,“孙女明白,老太太用心良苦。孙女佩服。” 老太太听此,便知道云锦是懂得了她的意思,于是便笑了笑。 第十三章 恼火 京城之外的半山腰之处,有一处庄园。此乃相府的庄子之一。 此处山清水秀,绿草如茵,的确是难得的风景秀丽之地。 若是前来踏青,游山玩水之人,自然会喜欢在此处纵情山水之间。 只不过前来庄子上小住的相府二小姐,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入目,是一处简陋的庄子,自然无法与相府的奢华相比。玉锦隐忍着心里的苦涩之意,任由丫鬟扶着往屋子里走去。 老式的旧木床,上面铺着花式老旧的棉被。玉锦看着这一切,根本就不敢乱动,生怕这里面的东西,会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她还要在这里待两个月,出府时比较匆忙,只带了几身换洗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旁的不说,她在这里是需要吃住的啊! 玉锦冷眼看着丫鬟四处收拾着屋里老旧的东西,突然就大发雷霆了起来。她一下子将面前的木桌掀翻了过去,木桌之上仅有的几个茶杯也被摔的粉碎。 丫鬟青云和青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赶紧低头认错,请求二小姐不要生气。 可如今二小姐正在气头上,哪会听她们说些什么,直接怒吼道,“滚,都给本小姐滚出去。” 青果与青云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走出了屋子。若是再在二小姐眼前晃悠,少不得要挨巴掌了。 落日之前,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庄子的门口。只见马车里走出一个年轻的丫鬟。 此丫鬟便是宋姨娘身边的红烛了。红烛直奔院子,见到院子里的青果和青云二人之时,不禁疑惑的问,“你两个怎么在这里?二小姐呢?” 青果忙上前,“二小姐发了好大的火,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不让我们进去伺候。” 红烛听此,也就没有再过问什么。只是抬步上前,叩门回话,“二小姐,宋姨娘让我来嘱咐二小姐一些事情。” 红烛说完此话不多时,门便打了开来。二小姐一脸希冀之色的抓着红烛问道,“是姨娘求了爹爹,让你来接本小姐回去吗?” 红烛忙开口解释,“相爷如今在气头上,姨娘虽然怀有身孕却也不敢多劝。二小姐先忍耐一些时日,姨娘过些日子便会求相爷将二小姐接回去的。” 玉锦听此却是恼怒的反手一推,直接将红烛推的往后退了几步,闪了个大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玉锦开口怒骂,“滚,都给本小姐滚。” 红烛见玉锦小姐如此失控的情景,心里亦是有些失了分寸。直接说道,“姨娘让我送一些东西给二小姐,你两个跟我去马车上拿吧!” 说着,红烛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她是宋姨娘身边的人,宋姨娘管家许久,府里的人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这二小姐虽然是主子,可方才当着青果和青云的面,也实在是让她太丢脸了些。 红烛放下东西,也不去管二小姐心绪如何,直接就坐着马车离去了。只留青云与青果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夜里,风凉,寒气逼人。青果和青云依偎在一间小屋子里面,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至于宋姨娘送来的东西,她们可是不敢去动的。 半夜时分,玉锦突然吼叫道,“青云,青果,你们死哪去了?本小姐要冻死了,还不赶紧将棉被拿来。” 青云与青果赶紧开口应着,急急慌慌的将宋姨娘送来的新棉被给二小姐送了过去。 二小姐身上裹着新棉被却仍旧在瑟瑟发抖,她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文锦,我不会放过你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相府里,老太太将相爷叫了过去,李姨娘也在一旁侯着。 而春荣堂的厅堂里面,则是站了十个模样标致的丫鬟。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瑾瑜,这些丫鬟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你挑两个顺眼的,收到房里去吧!” 苏瑾瑜对于此事并不欢喜,可是老太太既然发话了,他自然是不能够拒绝的。 最终苏瑾瑜只挑了一个看着低眉顺眼的,对老太太说,“母亲,如今政事繁忙,儿子只怕顾不过来委屈了这些女子,所以只选一个就好了。” 老太太对此也并没有反对,于是点头,“也好,只要你心里欢喜就好。” 李姨娘此刻已经毕恭毕敬的站到了相爷的面前,“相爷,妾身这就安排桃香妹妹入后院。” 李姨娘的语气里总归是带有着一丝酸涩。而相爷听此,心里亦是有些念旧了起来,于是说道,“先安排下去吧!今晚我去你那里。” 李姨娘没有想到相爷会做如此决定,于是受宠若惊的一时竟不知所措了起来。终究还是强装镇定的应着,“是,妾身恭候相爷。” 老太太在此时发话道,“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李姨娘,文锦身子可是好一些了?” 李姨娘恭敬的回禀,“大小姐已经不发热了,只是伤寒之症,还需要费一些时日。” 老太太听此,便说,“有什么好的补药,再给文锦送去一些。” 李姨娘乖巧的应着。 正说话间,宋姨娘却是捂着肚子走了进来,“妾身给老太太请安,给相爷请安。” 说完,宋姨娘还狠狠的看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被她看的心里发虚,赶紧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老太太极为不满的说,“你怀着身孕到处跑什么,来请安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真是不知礼数。” 宋姨娘开口认错,“是妾身的不是,只是院子里并无丫鬟通禀,妾身心急,所以就进来了,还望老太太原谅。” 老太太神色不满的说,“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着急?” 宋姨娘一脸忧伤之色,“老太太,玉锦在庄子上病了,求老太太让她回府养病吧!” 老太太冷哼道,“玉姐儿一向身子强健,这才不过去了一天,怎么就无端病了呢?依我看,倒不是真病,而是心病。” 宋姨娘忙解释,“老太太您要相信妾身啊!玉锦真的得了伤寒之症,庄子上缺医少药的,求老太太让她回来吧!” 老太太仍旧生气的说,“既然得了伤寒之症,那就让人按着文姐儿的药方,抓几副药送过去好了。” 宋姨娘见老太太不松口,只得去求相爷,宋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老爷,平日里您最疼玉锦了,如今玉锦已经知道错了,她又生了重病,求老爷让她回来吧!” 苏瑾瑜还未开口说话,外面便有丫鬟通报,“大小姐来了。” 众人循声看了过去,只见文锦小姐拖着病躯缓缓的走了进来。“孙女给祖母请安。” “女儿给父亲请安。” 老太太心疼的说,“文姐儿,你身子还未好,又何苦过来呢?” 文锦勉强笑道,“孙女实在放心不下祖母的身体。” 老太太一脸的动容之色,“快过来坐。” 文锦乖巧从容的走了过去,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方才我听宋姨娘说玉锦妹妹生病了?” 咳咳……,文锦咳嗽了几声。 又继续说,“山庄里缺医少药的,还是让玉锦妹妹回来吧!” 老太太却是更加生气了起来,“若不是她们二人闹出这么一场幺蛾子,你又怎么会得伤寒。依我看,玉锦丫头即便真的得了伤寒也不必回来了。” 宋姨娘听此,面上一片绝望之色,只得求助于相爷,“老爷……” 苏瑾瑜亦是语气生硬的说道,“行了,玉锦犯了错误就应该接受惩罚,若是真的生病了,就请大夫过去瞧瞧,再开些药就好了。” 此事已成定局,宋姨娘绝望的站在一边。 而老太太却是吩咐李姨娘,“派人好好的送宋姨娘回去。再将新纳的小妾安排下去。” 李姨娘顺从的应着,“是。” 宋姨娘听此却是登时如雷击一般,良久才出声问,“老爷何时又纳妾了?”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满脸不满的说,“此事是我做主的,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宋姨娘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帕子,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终究还是说,“妾身不敢有意见。” 老太太一脸怒色的说,“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好生养胎吧!若是无事就别到处跑了。” 宋姨娘一脸的隐忍之色,“是,妾身听老太太的。” 落雪苑里,一副好好的青花瓷茶具被宋姨娘摔碎了两个。 今日若不是文锦突然咳嗽了两声,引起老太太心里的怒气,她或许就能够求相爷让玉锦回来了。 都是那个文锦,自她回府以来,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她和玉锦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难道文锦这次回来,就是冲她而来的?难道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不对啊?林家势力堪比相府,若是当真知道当年之事,不可能忍气吞声这么久啊? 一定是因为嫁妆的原因,所以引起了文锦对自己的敌意。终究还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只是玉锦那丫头,又该怎么办呢?玉锦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苦,如今生病了,却还要孤身一人在庄子里。自己作为亲娘,却是只能够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啊! 宋姨娘想到此处,不禁又头痛了起来。随手一挥,一整套的青花瓷茶杯,无一只幸免。 第十四章 家宴 清晨的微微阳光映照在纱窗之上,红木长桌之上的瑶琴散发着希望的气息。 遥望对面雕花木床上的青色纬纱,隐隐约约可看出里面玲珑的身影。 文锦被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唤醒,“竹青……” 竹青立马走进了里间,“小姐,你醒了。奴婢这就伺候你更衣。” “外面是什么声音?”文锦的声音隔着床帘传了出来。 “小姐前天说想在院子里安置一架秋千,李姨娘今日安排人过来安置呢?”竹青回禀道。 此刻竹叶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 文锦吩咐道,“伺候我起身吧!过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竹青笑着说,“老太太命人传话过来,说小姐今日不必过去请安了。等到了晌午,直接去前厅参加家宴即可。” 文锦这时才想到,今日便是为她举办的接风宴了。届时二叔与三叔一家也都会过来。 文锦起身梳洗完毕,着一身紫色的襦裙,头上簪着一支紫玉金簪,额头中央一抹紫水晶额饰,耳上一对珍珠坠子。衬的原本就肤若凝脂的她,更是肤白赛雪。 秋水提着食盒走进内室摆饭,当看到从里面走出的大小姐时,亦是惊艳了一番,由衷又嘴甜的赞叹道,“大小姐今日的打扮,可真是艳压群芳了。” 文锦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开口答话。今日家宴上,女孩子还有二叔家嫡出的苏宁锦,在家族中排行第四。三叔家有庶出的苏暖锦,在家族中排行第五。 二叔家有嫡出的大少爷苏文墨,与文锦同岁。三叔家有嫡出的二少爷苏文韬,与云锦同岁。 文锦脑海中浮现过这一些,便将目光放在了早饭之上。桌上仍旧有一盘水晶虾饺,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的。 自那一日在老太太那里多吃了几口水晶虾饺之后,老太太便记在心里了。 老太太的确是真心疼爱文锦,文锦有时也想不通老太太为何如此。难道仅仅因为她是相府嫡女吗? 午间,相府前厅。 来者是客,所以文锦与云锦早早的就在前厅等候着二叔与三叔一家的到来。而李姨娘和有孕在身的宋姨娘亦是在前厅等候着。 不多时,便有丫鬟婆子引着主子们走进了前厅。文锦与云锦有礼貌的行礼,“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好。” 紧接着,文锦与云锦便与那些堂兄弟姐妹相互见礼。 这厢刚说了几句话,外面的小丫鬟便通传,“老太太和相爷过来了。” 里面的人立刻噤声,等候老太太和相爷的到来。待老太太一进来,二太太与三太太便上前左右搀扶着。老太太亦是乐呵呵的任由小辈伺候着。 二叔与三叔在与相爷寒暄着。这二叔与三叔是苏家庶出的,并非老太太所生。所以与相爷的关系,也算不得亲厚。 不过老太太待人宽厚,对待两个庶子亦是不错,所以一家人相处的还算是不错。 很快,一家人便坐了下来。二太太与三太太要站着给老太太布菜,老太太却是拦了下去,只由李姨娘和宋姨娘伺候着布菜。 饭桌之上,仍旧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整个吃饭的过程,并无人说话。 在用饭结束,净手,漱口,喝茶,一切完毕。一家人才坐着聊起了天。 二太太与三太太自然是将文锦好一顿夸赞。例如,相貌品格儿好,通身便是名门嫡女的气派。 文锦都是含笑应着,亦是谦虚着。 二太太送与文锦一套红宝石头面,三太太送与文锦一对翡翠镯子。 文锦亦是对两位堂妹送出了礼物。四小姐宁锦,是一对羊脂玉簪子。五小姐暖锦是一对紫玉簪子。 羊脂玉和紫玉都是珍稀玉石,虽宁锦是嫡出,暖锦是庶出,文锦倒是没有因此而厚此薄彼。 老太太笑着发话,“文姐儿,云姐儿,你们带着宁姐儿和暖姐儿出去逛逛吧!省得在这里拘束着。” 四位小姐皆是恭敬的应着。 暖文阁,小姐们都坐下之后,秋水,秋月将茶奉了上来。 宁锦微笑着,“朝阳公主的赏菊宴就要到了,不知大姐姐可是准备了才艺?” 文锦亦是莞尔,“哪里有什么才艺,不过是闲着无事的时候随意学了一点罢了。” 宁锦仍旧带着笑意,“大姐姐可真是谦虚。” 云锦在此时插话道,“朝阳公主的菊花宴,四妹妹和五妹妹也会去吧?” 宁锦直言道,“妹妹是要去的,母亲已经为我准备衣服首饰了。” 暖锦怯怯的说道,“母亲还没有应允,妹妹还不确定去不去。”暖锦是三房庶出,凡事都要听从三夫人的。 文锦这时却岔开了这个话题,笑着说,“姐姐这里有些好玩的东西,妹妹们过来挑一些吧!” 文锦领着三人去了里间,命竹青竹叶抬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尽是一些未打磨的玉石。成色皆是上等。 不止宁锦与暖锦诧异,就连云锦都是诧异的。最终还是宁锦出声问道,“姐姐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精品玉石?” 文锦巧笑嫣然,“是回府之前,外祖父赠于我的。妹妹们看一看,若是有喜欢的颜色,便拿回去请人雕刻吧!” “那就多谢姐姐了。”仍旧是宁锦率先开口。她是嫡女,有那个气度。 最终,云锦挑选了一块羊脂玉,宁锦挑选了一块紫玉,暖锦挑选了一块翡翠,而文锦却是自顾自的拿出了一块鸽子血玉石。 “玉锦妹妹喜欢鲜亮的颜色,这鸽子血玉石给她留着正好。”文锦笑着说道。 玉锦之所以去庄子上静养,虽然旁人不知详情,可府里的人却是知道的。而二房与三房之人,亦是知道其中的底细。 宁锦语气有些不好的说,“姐姐可真是好脾气,若是换作了妹妹,可是没有那么大度的。” 暖锦仍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是有话要说,又不敢直言。 文锦仍旧笑着,“玉锦妹妹只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那么多事情,不过是受了宋姨娘挑唆罢了。” 话说到这里,外面有丫头通传,“各位姑娘,老太太让去春荣堂呢?” 文锦开口说道,“咱们走吧!” 春荣堂里众人都在,只是多了一个陌生的婆子。言语间,文锦才知道,这原来是宋家派来的人,此举定然是为了玉锦。 果不其然,那婆子几句话就绕到了玉锦的身上。“我家夫人和小姐思念表小姐,所以想请表小姐去国公府住上几日。” 宋姨娘乃是国公府庶出小姐,在国公府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本来庶子是无法继承家业的,可是国公府嫡出公子却是在七年前意外去世了。这国公爷的名头,才由庶子继承。 如今国公府由宋姨娘的胞兄把持,自然是与宋姨娘一条心的。 这件事文锦能够看得懂,老太太和相爷自然也是能够看懂。可是她们终究还是会给国公府一个面子的。 老太太最终松口道,“玉锦身子不好,这几日不便出门,等过两日我派人送过去。” 那婆子也没有继续强求,只是恭敬的应道,“是,那就有劳老太君了。” 那婆子走了之后,老太太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发作了,“宋姨娘,你如今怀有身孕,就好好在落雪苑安胎吧!府里的事务就不必操心了,保养身体最为重要。” 宋姨娘变了脸色,可当着众人的面,只得恭敬行礼,“是,妾身多谢老太太疼惜。” 宋姨娘走了之后,老太太的春荣堂才再次活跃了起来,毕竟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会说笑的人物。 老太太笑着问,“墨哥儿和韬哥儿的亲事,不知你们可是考虑了?” 二太太率先说道,“孩子还小,还没有考虑亲事呢?不过文墨在学业上倒是用功,儿媳想着等文墨身上有了功名在说亲。” 老太太眯着眼笑着,“嗯,好,好,这孩子不错,若是将来能够有出息,那就太好了。” 接着,老太太又问三太太,“韬哥儿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三太太却是先叹了一口气,“唉!这个孩子。非要去从军,立誓要当一个大将军。儿媳说什么都不听啊!” “老太太,你帮媳妇劝着点。虽然现在天下和平,可若是真的打起仗来,那可是刀剑无眼啊!” 老太太听此,亦是眉头紧缩了片刻,随即开口问道,“韬哥儿,你真的想当大将军?” 文韬上前,恭敬又坚决的说,“是,孙儿的志愿便在于此。” 老太太担忧的说,“那你可是知道其中的危险?” 苏文韬毅然的说,“孙儿知道,孙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孙儿志向如此,孙儿不愿意有遗憾。” 老太太听此,倒是眼神凝重的点了点头。就连相爷都开口道,“好孩子,大伯支持你。” 三太太一听,直接就急糊涂了,“哎吆,大伯怎么能够依着孩子呢?” 相爷坚定的说,“这孩子好好培养,定能够成为我西楚的一员猛将。” 接着,相爷又对三老爷说,“三弟啊,你这个儿子很不错。” 这三老爷本也是反对自己的儿子从军的,此时听自己大哥如此说,心里倒是变了想法。 于是三老爷叹了一口气,对跪在地上的二少爷说,“你起来吧!为父会安排你去军队的。” 二少爷不禁大喜,“多谢爹爹,多谢大伯。” 三太太听此,直接就哭丧着脸抱怨了起来。 众人正不知要如何相劝之时,文锦站出来劝慰,“三婶不要忧心了,二弟有如此志气,三婶该安心才是。” “文墨哥哥尚文,文韬弟弟尚武。将来都有所成就,咱们苏家岂不是文武双全了吗?” 文锦此话,正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去了。文墨和文韬听着,心里更是热血沸腾了起来。将来他们一定要有所成就,来护卫家族。 老太太欣慰的看着文锦,因为老太太知道,文锦是理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句话的。 也是因为这句话,老太太才能够让庶子也对自己如此的恭敬。 文锦目光与老太太对视,竟然从心底里冒出心照不宣的感觉。 而二老爷和三老爷亦是对相爷说,“大哥,你能够得此女,也是一件幸事啊!” 相爷听此,竟也是点了点头。 两位太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余下的三位姑娘,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第十五章 出府 第二日,午间,文锦便听秋水禀报,“大小姐,二小姐已经被接回府了。” 文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二小姐回来后去了哪里?” 秋水如实回禀道,“二小姐一回来便去了宋姨娘那里,待了两刻钟,便回了暖玉阁。” 文锦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了。”心里却在暗讽玉锦不顾大局。哪怕是做戏,也该去老太太那里谢恩才对,毕竟是老太太派人接回来的。 春荣堂,老太太听完丫鬟秋菊的禀报,不禁面色难看了起来。 待丫鬟们出去之后,张嬷嬷开口劝慰道,“老太太该放宽心一些。” 老太太气愤的说道,“都是宋姨娘那个眼皮子浅的,教导出这样不知体统的女儿。早知道我就亲自抚养孙女了。”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孩子大了,心思是掰不回来了。原先看着玉锦是个伶俐的丫头,如今看来,心思倒是不如云锦。”老太太叹息的说道。 张嬷嬷在一旁侯着,并不敢应声。 老太太想了许久,最终说道,“打量着,给相爷找个继室夫人吧!” 张嬷嬷脸上一片惊异之色,这宋姨娘,原本就是定了的继室夫人。就连接文锦小姐回来,都是为日后扶正做准备的。 如今老太太居然变了心思,看来是对宋姨娘寒心了。 的确是,这宋姨娘的眼皮子是浅了一些。别说老太太,就连她这个奴仆,都是看不上眼的。这样的人,的确是当不得一家主母,更别提做相府的女主人了。 老太太又问道,“玉锦那丫头伤寒可是好了?” 张嬷嬷如实的回禀道,“二小姐的确是得了伤寒,如今还用着药呢!” 老太太“嗯”了一声,“那就等她好了再去国公府吧!” 这里话刚落下,就听外面丫鬟通传道,“大小姐来了。” 老太太收敛了凌厉的眼神,“让大小姐快些进来。” 文锦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头上只簪了两朵粉色珍珠芯子的绢花,如此打扮,虽然简单,但也是有小家碧玉之色。更何况文锦样貌本就出色,如此打扮,更觉清新素雅。 老太太心疼的说道,“哎吆,你身子还没好,外面越发冷了,你又何苦巴巴的过来呢?” 文锦笑着依偎到老太太身边,“孙女已经好了大半,来看看祖母有没有按时吃药。” 老太太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文锦的额头嗔道,“你这个丫头,竟然管起祖母来了。” 一旁的张嬷嬷笑道,“大小姐来的正巧,老太太的汤药已经煎好了。” 秋霜将汤药端了上来,文锦接了过去,手法娴熟的喂老太太喝药,之后又拿了一颗蜜饯放到了老太太的嘴里。 老太太心里有些安慰,便笑着说道,“文姐儿就像这颗蜜饯,甜到我心里去了。” 文锦一脸的笑意,“只要祖母不嫌文锦烦扰就好了。” 正说笑间,外面又有丫鬟通传道,“三小姐来了。” 云锦此时已经打开福寿刺绣的帘子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方才见长姐身边的丫鬟竹叶站在外面,我就知道长姐在这里。” 文锦含笑道,“三妹妹来晚了,祖母已经喝完汤药了。” 云锦亦是含笑道,“合该让你在祖母身前尽孝。”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要告诉老太太一个好消息。” 文锦忙问道,“什么好消息?” 云锦上前,恭恭敬敬的向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李姨娘有喜了。方才太医诊脉,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老太太忙问道,“这是真的?” 云锦笑着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们哪里敢欺骗老太太。” 老太太此时已经喜不自禁了起来,“好啊,太好了。” “大夫可是瞧过了?孩子可是稳妥?”老太太又忙问道。 云锦闻言,却是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如实的说道,“李姨娘有些动了胎气,大夫已经开了安胎药,因胎像不稳,所以李姨娘不能够亲自过来请安了。” 老太太皱眉道,“好好的,如何会动了胎气呢?” 云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憋的通红,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文锦见此,忙上前拉着云锦的手,“好妹妹,你有什么难处,尽管禀明了老太太,老太太会为你做主的。” 云锦闻言,却是跪了下去,哭着请求道,“祖母,请你将李姨娘的管家之权收回去吧!不然李姨娘未必会保住未来的弟弟啊!” 老太太诧异又震惊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为李姨娘做主。” 云锦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本李姨娘并不知自己有身孕了,今日管理府中事务之时,一个管家婆子,欺负李姨娘是没有经验的,一派胡言乱语的敷衍说辞,将李姨娘气的肚子疼。 回去急急的让大夫看了,才知道原来是动了胎气。 老太太闻言,面色亦是带着怒气,“好啊!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奴才,竟然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嬷嬷,你去将那个闹事的婆子叫过来,我亲自审一审。” 云锦又怯怯的说道,“老太太,那婆子是宋姨娘的陪嫁婆子。” 老太太闻言,心里更是恼怒了起来,“张嬷嬷,你去将那婆子一家老小都给我叫过来。” 张嬷嬷赶紧应声去了。 不多时,那婆子一家便战战兢兢的走进了春荣堂。在老太太面前,那婆子倒是老实的很,丝毫没有看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老太太发威,也没给宋姨娘留脸,直接就让人将那婆子一家押去了落雪苑。老太太让宋姨娘发落这件事情,只要不让婆子一家继续留在相府就好。 这个时候,恰好国公府的人来接二小姐,所以宋姨娘便让人将婆子一家人带去了国公府。 至此事之后,宋姨娘消停了不少,有些日子没有出落雪苑。而相府里的管事婆子,也没有敢欺主之辈了。 相府里有两位姨娘怀有身孕,所以相爷去后院时,多是在桃姨娘那里。 时光荏苒,一个月过去之后,初秋里下了一场小雨,天也就更加凉了起来。 这一日文锦正在炉火旁看书,老太太身边的秋菊却突然传话让她过去。一路上,秋菊已经将事情说了个差不多,原来是温国公府来人了。 温国公府,也就是文锦的外祖一家了。今日会派人过来,不是给她送东西,便是请她去小住几日。 果然,文锦来到春荣堂时,恰巧听到温国公府的管事婆子在与老太太说着让她去国公府小住几日的话。 文锦恭敬的向老太太行了礼,这才乖巧的站在了老太太身边。 温国公府来的管事婆子很会说话,让老太太听的心花怒放。而且国公府还送来了好些礼物。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尽管相府不缺那些东西,可有礼物相送,也算是尽了一些礼数。 若是说起来,宁国公府的人当日来接玉锦的时候,可是只送了一支百年人参而已。 老太太高兴的应下了这件事,便命文锦去收拾东西了。 此时玉锦还没有从宁国公府回来,所以家里还有云锦一个姑娘。 于是文锦便对一旁的云锦说道,“三妹妹不如随我去温国公府住几天吧!” 云锦没有想到文锦会邀请自己,一时之间只诧异的看着文锦。文锦对她笑时,云锦才回之莞尔一笑。 此时李姨娘也在春荣堂,听文锦如此说,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云锦没有外祖依靠,若是能够同大小姐回温国公府,那是再好不过了。以后说出去,也是好听的。 云锦不知要如何开口回应,即便她回应了,也是做不了主的。 终究,文锦还是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思虑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云姐儿倒不是惹事的,只是怕温国公府的规矩云姐儿会不懂。” 老太太此番话,是说给温国公府的婆子听的。毕竟温国公府的事情,文锦也是做不了主的。 那婆子倒也是知趣的,直接笑着说道,“国公府就一个小姐,正是因为女孩子少,夫人才请表小姐过去住几天,若是三小姐愿意去,夫人自然是欢喜的。” 老太太听那婆子如此说,这才发话道,“既然如此,那云姐儿便随你长姐去外祖家住几天吧。一定要守规矩,不可撒娇任性。” 文锦与云锦一同应道,“是,孙女晓得了。” 不多时,文锦与云锦便收拾好了东西,一人带着两个丫鬟,坐着温国公府的马车走远了。 春荣堂,此时人都散了,厅堂里也安静了下来。老太太端着茶杯,却是一口都没有喝。 张嬷嬷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在想事情。于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太太,茶凉了,老奴再去换一杯过来吧!” 老太太这才放下了茶杯,话中有话的说道,“玉锦那个丫头,不能任由她如此了。” 张嬷嬷心下微微惊讶,却也了解老太太的心意,老太太这是没打算放弃玉锦姑娘呢? 老太太最终吩咐道,“派人将玉锦接回来,在我身边住上一个月,也替我抄抄佛经。” 张嬷嬷应声道,“是,老奴明日就派人去宁国公府接二小姐。” 第十六章 林家 温国公府,云锦与文锦相继下了马车,立马便有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文锦抬头看去,只见朱红色的大门外面站着一位窈窕淑女,这女子穿着一身水碧色的襦裙,头上簪着的玲珑步摇随着走动而摇摆着。 女子面目含笑的走了过来,“文锦妹妹。” 文锦亦是亲切的唤道,“清溪姐姐。” 云锦也在此时凑了过来,有些拘谨的行礼说道,“清溪表姐。” 林清溪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云锦妹妹了,从未见过,没想到也是一位妙人儿。” 文锦在此时说道,“姐姐,咱们赶紧去向祖父请安吧!” 清溪也不再多言,携着文锦便往里面走,云锦便在后面跟随着。 见过了老国公,又拜见了两位舅母,清溪便携着文锦与云锦往自己的闺房而去。 清溪笑道,“两位妹妹不如随我一同住在这清溪园里吧!” 文锦忙笑着婉拒道,“我还是携着云锦妹妹住在以往的文锦园吧!” 清溪虽然脸上一片失望之色,倒也是没有再强求,只开口道,“也好。” 三人正说笑间,清溪的丫鬟春芳便来回禀道,“小姐,三少爷请你和表小姐去亭子里去一趟呢?” 清溪笑问道,“莫不是又得了什么好玩的?” 春芳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三少爷身边的小厮只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文锦忙笑道,“定是有一番好玩的,咱们一同过去瞧瞧去。” 清溪亦是笑着点头,“好。” 一旁的云锦只是静静的听着,眼里却是有着隐隐的期待之色。 醉春亭,远远看过去,只见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投掷箭羽。 文锦看到那个着一身白衣的少年之时,不禁眼神一亮。 清溪亦是欣喜又激动的对文锦说道,“文锦妹妹,韩世子也在呢!”说完又是一个温婉而有深意的微笑。 文锦面色微微有些红润,声音却是仍旧婉转大方,“怪不得三表哥让咱们过来呢,果真是有好玩的。” 清溪与文锦说着便欲往前去,倒是云锦悄悄的拉住文锦的衣服,有些担心的说道,“长姐,那韩世子,已算是外男了。” 文锦温婉一笑,“无妨,你我都还未及笄,而且韩世子自幼与国公府的小辈相识,亦是算不得外男。” “妹妹是第一次与韩世子相见,若是觉得不妥,倒是可以站在姐姐身后,也可回避一二。” 云锦这才放下心来,“也好。” 待三位相貌出众的女孩子到达亭子之时,才将亭子里的人看的清楚起来。 韩世子一身白衣,乍看上去有一股清冷的感觉。不过这韩世子却是对文锦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做打招呼。 旁边一身青衣,似是桀骜不拘之人,便是温国公府的三少爷,林清风了。 林清风一向行迹放荡,颇有风流倜傥之色。见有一个陌生的姑娘来此,不禁来了兴趣,一步走上前来,在云锦跟前问道,“这位妹妹是?” 林清风不觉自己此行为有何不妥,这一问却是吓到了云锦,云锦忙往后退了一步。 文锦嗔怪道,“三哥你可正经一些吧!这是我的三妹妹,云锦。” 云锦此时已经堪堪恢复了神色,规规矩矩的行礼道,“云锦见过表哥,见过韩世子。” 韩世子微微点头示意,林清风却是忙摆手道,“表妹不必多礼,方才是我吓到妹妹了。” 说着,林清风便不拘小节的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解了下来,“这块玉佩,就当是给表妹赔罪的吧!” 云锦愣了愣,不知该不该接。 倒是文锦眼直口快的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三哥赶紧收回去吧!既是赔罪,也该有些诚意才是。” 云锦却是神色怯怯的说道,“无妨,表哥客气了。” 清溪忙嗔笑道,“三哥,你这个登徒浪荡子的心,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收一收啊!旁人倒也罢了,这位可是咱们表妹呢?” 说着,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韩世子语气柔和的对文锦说道,“回相府后,一切可好?” 文锦亦是莞尔一笑,“一切都好,有劳元玺哥哥记挂了。” 云锦在一旁听着,面色却是有些思虑了起来。方才长姐唤韩世子哥哥,说明长姐与韩世子关系极好。 林清风此时不知是闹了什么心思,竟是搭弓射了两只斑鸠下来。 清溪忙打趣道,“可巧,这两只斑鸠偏偏这个时候飞过来了,哥哥还不快些让小厮捡回来,也好烧了给两位表妹做接风菜。” 林清风闻言,更是来了兴致,忙对一旁的韩元玺说道,“元玺,咱们再打几只,待会儿去竹林里烧烤去。” 韩元玺默默的说道,“鸟雀都被你吓跑了,如今已无鸟雀可打。” 林清风闻言亦是悻悻的叹息了一句,“那可真是遗憾了。” 清溪吩咐丫鬟上了茶果点心,众人便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文锦问道,“三哥今日怎么没去私塾呢?” 林清风闻言不禁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韩元玺替他开脱道,“今日是我将他从私塾里拉了出来。” 文锦听此,便嗔怪道,“元玺哥哥不可纵容三哥如此胡来,若是三哥能够有你三分的学问,也就不必去私塾了。” 以往说此话奚落林清风,林清风自然是不会羞赧的,今日林清风却是红了脸,大声辩解道,“我的志向不在于文墨之上,只是祖父和父亲都不许我去战场罢了。” 云锦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不知为何,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正说话间,林清寒背着手自水塘另一边走了过来。 文锦正觉惊喜,林清风却是一副的惊慌之色。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说着,林清风便欲往亭子另一边跑。倒是文锦一把手伸了过去,将林清风抓了个正着,面上笑魇如花的说道,“三哥这是要去哪?二哥都过来了呢?” 林清风一副着急之色,“好妹妹,二哥铁定要训我的,你赶紧让我逃了吧!” 文锦远远的看着水塘另一边有一个身影往这亭子边走来,嘴角隐隐含着一个笑意,文锦便撒开了手。 林清风刚跑出去不远,便又被人堵了回来。来人正是比二哥清寒更加严厉的大哥清玄。 云锦一副不解之色,文锦和清溪却是笑作了一团。“这下三哥可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毫无意外,大少爷林清玄和二少爷林清寒轮番将三少爷林清风训斥了一顿。 这一番,在清溪和文锦看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林清玄是带着命令过来的。“祖父让咱们兄弟几个都去书房一趟,他有要事宣布。” 林家兄弟走了,韩元玺也就没有再留,匆匆与文锦告别之后,韩元玺便起身告辞了。 初冬里天气终究是冷,清溪便建议道,“我们去水榭里的暖阁里坐坐去,这亭子里太冷了。” 暖阁里笼着炭火,文锦一进去便直奔炉火而去了。她身子偏寒,一向都是怕冷的。 云锦依偎在文锦身边,小心的问道,“长姐,那韩世子似是与国公府的公子相熟。” 文锦点头道,“是啊!都是打小玩起来的,自我来国公府,韩世子便已经是国公府的常客了。” 一旁的清溪插语道,“自你回了相府,韩世子也有些日子没来了,昨日打听你要回来,今日便拉了三哥要在醉春亭子里投掷箭羽。可见是醉公之意不在酒呢?” 文锦登时便羞红了脸,忙嗔怒道,“可见姐姐跟三哥学坏了,如今也乱嚼舌根呢。” 清溪与文锦互相打闹着,云锦只在一旁捂着帕子发笑。 云锦的心里是羡慕的,在文锦未回府之前,府里只有玉锦和她两位姑娘。宋姨娘把持相府,玉锦亦是看不上她,何时又有过如此姐妹情谊? 可见文锦在国公府住了多年,也是有着欢笑与乐趣的。 夕阳西下,便有丫鬟前来回话,“小姐,两位表小姐,夫人让去前厅用晚膳呢?” 清溪率先站了起来,一手携文锦,一手携云锦,笑着说道,“咱们走吧!” 半日相处下来,云锦已渐渐融入了国公府的姐妹情谊之中。 前厅,三位姑娘携手到达之时,只见两位夫人已经在布菜了。 国公府的晚宴,一家人都是要一块用的。不多时,国公府的三位公子也便到了。 云锦见林清风漫步而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老爷及老太爷到了之后,一家人才坐下开始用晚饭。 晚饭结束之后,老太爷才宣布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允许三少爷林清风前去从军。 林清风一副如沐春风的得意洋洋之色。丝毫不管二夫人一脸的担忧叹息之色。 云锦手里握着的帕子也是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三少爷却是偏偏跑到了文锦这边,笑着说道,“文锦表妹,这一次我可是要好好谢谢你了呢?” 文锦一脸的疑惑之色,“这话怎么说?” 三少爷神神秘秘的说道,“若不是你家的二少爷前去从军,祖父定然不会放我去的。” 文锦这才明白了林清风的意思,原来这一切倒是归功于她当初的顺水推舟了。 老太爷发话道,“清风这孩子一向都不喜欢学业,若是执意将他留在家里,将来未必会有所作为,如此倒是不如让他自个去闯一闯。” 二夫人一脸的悲切之色,好在有清溪在一旁好言相劝着。终究,二夫人也是明晓事理之人,虽然心疼儿子,却也没有挡着儿子的路。 第十七章 求符 文锦园,文锦一大早起身穿戴整齐之时,云锦也早早的走了过来。 文锦含笑问,“妹妹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得可好?” 云锦眼圈微微有些肿胀,一看就是彻夜难眠的情景,不过云锦却是笑着说,“许是第一次离家的缘故,昨夜倒是折腾了好一会儿。” 云锦一副急切之色,又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还是由文锦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云锦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 文锦见此情景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外面传来丫鬟说话的声音,“我们小姐请两位表小姐去清溪园用早膳。” 竹青自是应下,转身进来回禀,“大小姐,三小姐,表小姐让去清溪园用早膳。” 文锦携了云锦的手,“咱们过去吧!” 温国公府的早膳与相府相差不大,以简单清淡为主。不过今日的餐桌之上却是多了一道斑鸠汤。 清溪指着那道斑鸠汤,“昨日三哥打下来的斑鸠,没有被烧烤了,今日却是被炖了。” 文锦含笑,“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云锦亦是随着喝了一碗斑鸠汤。 小女儿家的心思,总在于那些衣裳首饰之上。清溪亦是拿出了一些笔墨纸砚,定要文锦再设计几件衣裳或首饰。 文锦没有推拒,却是要求清溪与云锦一起作画。 说话间,云锦突然问道,“三表哥要去从军,不知几时走?” 清溪闻言叹了一口气,“可别提了,母亲都要担心死了。三哥生怕祖父反悔,执意要半个月之后就出发。母亲正愁着衣服等物件都备不齐全呢?” 云锦亦是诧异的说道,“怎么这么快?” 文锦听此提着毛笔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扭头去看云锦。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神色,只管作画去了。 深闺小姐都有午睡的习惯,在清溪园用过午膳,文锦与云锦亦是回到了文锦园。 只是两人都没有午睡,而是在文锦的起居之室坐了下来。 文锦缓缓的说,“三妹妹,你告诉我,你是否对三表哥动了心思?” 云锦闻言一片惊慌之色,片刻后便红了脸。只呆呆的不说话。 文锦见此情景,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她还是问道,“妹妹不过才与三表哥相识一日而已,怎么会?” 云锦却是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好姐姐,妹妹也不知为何会起了这种心思。只是妹妹自己的心意,妹妹还是知晓的。” 文锦叹了一口气,然*住了云锦的手,“也罢!我明日要去菩提寺求一个平安符,绣在香囊里面送与三表哥,你明日与我一同去求平安符,绣个荷包给三表哥吧!” 云锦一脸的诧异之色,只是愣愣的说,“长姐,你……” 文锦严肃的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也要懂得分寸,知道吗?” 云锦一脸的感激之色,忙说道,“是,妹妹晓得了。” 这厢午睡结束,外面便有小厮前来传话了。那小厮自然是不敢进入小姐的内室,只在外面传话给小丫鬟。 “三少爷请两位表小姐去竹林一趟呢?”一个小厮说道。 竹青迎了出来,笑着问,“三少爷可是说了有什么事情?” 竹青跟随文锦小姐,在温国公府伺候了好些年,自然是与三少爷身边的小厮相熟。于是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那小厮亦是神神秘秘的笑着,“我家少爷说表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好玩的。” 文锦听闻说话的声音,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大小姐那里可是有人通传了?” 那小厮忙回道,“大小姐那边也已经派人过去了。” 文锦闻此,便笑着携了云锦的手往竹林而去。云锦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绯红之色。只不过除了文锦,并无人意识到罢了。 在通往竹林的石子路上,文锦、云锦二人便与清溪相遇在了一起。三人相视一笑,便往竹林而去了。 竹林近在眼前,越往里面走,那香味就越发的浓厚了起来。清溪笑着说,“三哥不知又烤了什么野味呢?” 文锦亦是回之了然一笑。只有云锦,虽然面上一副不解之色,可是心里却是隐隐的期待着。 竹林深处,只见有两个少年在火堆旁忙碌着。文锦这才知道,原来韩元玺也在此处。 云锦反应极快,轻轻的拉着文锦的衣角,小声说,“长姐,韩世子也在。” 文锦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自然而然的迈步往那边走去了。 韩元玺从火堆旁抬头看了文锦一眼,然后又继续专注自己手下的动作了。 云锦亦是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清风的动作。 不多时,林清风便将自己烤好的那野味一刀劈成两半,分别递给了云锦和清溪。而文锦那边,自然是有韩元玺递上野味。 少年少女虽已渐渐长大,可骨子里却是小时候的不拘小节之色。文锦张口咬下一块烤肉,却被烫的忙打哈哈。 韩元玺立马上前,递了一杯温茶水过去,嘴里还念叨着,“就知道你会如此,都这么大了,还是如此。” 文锦嗔怪了他一眼,嘴里不依不饶,“若非我如此,那你这杯温茶水岂不就浪费了?” 文锦如此不得理还不饶人的态势,倒是让众人又发笑了一回。 烤肉的确是滚烫烫的热,饶是云锦小口小口的吃,也是被烫了一回。林清风倒是及时的递上了一杯温茶水,又引得云锦脸上发烫了一回。 翌日一早,温国公府的大小姐,与两位表小姐,便同乘着一辆马车往菩提寺而去了。 步行上山,足足有九百九十九层青石台阶。三位闺阁小姐到达寺庙之时,已是气喘吁吁之态了。 上香拜佛,叩头求恩。三人各自求了一个平安符,便欲下山而去。 恰巧静空方丈云游归来,清溪便请静空方丈为她们各请一签。静空方丈神色顿了顿最终却是应了。 竹筒竹签,便是请命之所。虔诚跪拜,三晃竹筒,签子未闻及音,便已然落地生根。 清溪率先递上自己的那一根签子,静空方丈观摩许久,便无悲无喜的说道,“施主乃人上之人,梅花香自苦寒来,望施主得苦尽甘来之福。” 清溪面带不解之色,却也知天机不可尽露,于是恭敬有礼的道谢。 文锦递上自己那很签子,静空方丈又观摩许久,才开口道,“施主之命数,乃天命所归也。望施主顺其自然,不可与天命相违背。” 文锦一脸平静之色,“多谢方丈。” 静空方丈却又一脸深意的说了一句,“之前赠予施主的翠玉九连环,可在施主难以抉择之时,替施主代为抉择。望施主切记,切记。” 文锦恭敬有礼的说道,“是,小女子记得了。” 静空方丈这才将云锦那一签接了过来。又是过了许久才说道,“施主命数温和,是幸得之人。望施主在难以忘怀之时,可以放下执念,方得始终。” 云锦这一签是最难懂的,云锦亦是只能知其中一二。不过云锦仍旧恭敬有礼的说道,“多谢方丈。” 三位妙龄女子,相携下山而去。静空方丈静静的伫立了片刻,望着三女的背影,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马车由菩提寺山下缓缓的向温国公府而去。山路曲窄,只余两辆马车堪堪而过。 恰在此时,前方传来惊马之声,两辆急急的马车冲面而来。 文锦率先探头看去,再次回神之时,已是一副惊慌之色。 “砰――”激烈的碰撞声响起,坐在马车外缘的文锦与云锦二人应声往马车外面甩去。 惊叫声响起,清溪眼睁睁的看着文锦、云锦二人飞出了马车。 电光火石之刻,有两名少年自对面马车里飞出。文锦、云锦各自被拥入少年怀抱。堪堪避过惊险一幕。 尘埃落定之时,文锦行礼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云锦虽心有惊慌,却也有样学样,“多谢公子相救。” 文锦面前立着一位白袍男子,颇有英俊冷酷之色。只冷冷开口,“不必道谢,若非我的马车受惊,惊撞小姐的马车,小姐也不必受此风险。” 云锦身前的青衣男子有温文尔雅之色,亦是温和的说,“是我的马车先碰撞了小姐的马车,该是我给小姐道歉才是。” 清溪堪堪定住心神,自马车而下,“妹妹,你们没事吧?” 文锦与云锦异口同声,“没事。” 青衣男子对白袍男子说道,“马车已坏,看来我们要走着去求平安符了。” 白袍男子“嗯”了一声,开口道,“要快些了,今晚必须出城。” 青衣男子听此,面色也是一紧。 恰在此时,竹青俯身将文锦掉落在地的平安符拾了起来,“小姐,平安符掉了。” 文锦接了过来,眉头紧缩之后却是说道,“这是我方才从菩提寺求的平安符,若是公子时间紧迫,可先拿去,也算是我报答公子救命之恩了。” 白袍男子凝眉思虑片刻,倒是出乎意料的接了过去,“如此,便多谢小姐慷慨了。” 那青衣男子见此却是急了,“你得了平安符,我可就得独自去求了。唉!” 云锦闻言,握在手里的平安符,情不自禁的又紧了一些。不过最终云锦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手。 “我这里也有一块平安符,若是公子急用,便先拿去吧!权当报答公子救命之恩。”云锦如此说着,脸上仍旧一副纠结之色。 那青衣男子听此却是没有拒绝,爽朗的说,“那就多谢小姐大义了。” 第十八章 喜事 清溪携着文锦、云锦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去,三人心头的惊魂之色还未散去。 清溪庆幸的说道,“虽然有此惊险,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 云锦苦笑,“可惜了今日苦苦求来的平安符。” 清溪掩唇偷笑,然后将自己的那一块平安符放到了云锦的手中。巧笑嫣然道,“三哥要去从军,我本想为三哥绣一个荷包放平安符,只是我绣艺不精,如此也就有劳妹妹了。” 云锦一副惊慌之色,转眸看了文锦一眼,文锦亦是点头暗笑。 云锦仍旧心下不安,对清溪说道,“好姐姐,你可不许说出去。” 清溪故意调倪道,“为何不许说出去?难道我三哥还配不上你吗?” 云锦一副愁苦之色,忙解释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配不上他罢了。” 清溪闻言更是疑惑,“妹妹何出此言?” 沉默良久,云锦才出声道,“他是国公府嫡出公子,而我只是相府庶女。” 清溪闻此,便携了云锦的手,以示安慰。“好妹妹,你应当晓得,我家里是不在乎这一些的。家里长辈,是最重德行的。” 云锦仍旧一副难安之色,文锦亦是劝道,“妹妹还信不过我吗?若是没有八成的把握,我也不会告知清溪姐姐的。” 云锦闻此,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马车行至温国公府正门前,却见前面车马不通,极为拥堵。车夫前去观望,再回来时只说宫里来人了,不知所为何事。 清溪吩咐从后门走,马车才退出了这个宽大而拥堵的主道。 三人心怀忐忑的回到府里,便急急的前去大夫人那里探听消息。 大夫人一脸喜色的招呼着前来传旨的公公,三人一时不敢上前去过问。不过三人见此情景,也算是将不安的心放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那前来传旨的公公才被国公府的众人拥护着送了出去。 老太爷及大老爷、二老爷的脸上也是一片喜色。 二夫人笑着恭喜道,“大嫂,恭喜玄哥儿成为今年的探花郎。” 大夫人脸上喜色不减,却也安慰道,“弟妹不要忧心,将来风哥儿成为大将军,给你挣个诰命夫人的名号回来,你也就安心了。” 二夫人勉强笑道,“我只盼着风哥儿能够平平安安回来就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大夫人见此,亦是收敛了脸上的喜色,柔声宽慰道,“风哥儿志向在此,作为母亲,心里再苦也是要支持的。” 清溪先走上前去,欣喜的说道,“恭喜大哥成为探花郎。” 林清玄仍旧一脸的沉稳之色,却也带了一丝喜意,“多谢妹妹。” 文锦与云锦也一同走上前去,“恭喜大表哥成为探花郎。” “多谢两位表妹。”林清玄的声音仍旧平稳有力。 老太爷吩咐道,“晚上家人在一起吃个庆贺宴吧!至于外面的那些人,只收了礼,就不必摆宴庆贺了。” 大老爷忙应道,“是,一切都听父亲的。”大老爷知道,老太爷这是不想太过招摇的缘故。 老太爷与两位老爷离开之后,厅堂里的气氛便活跃了起来。 二少爷林清寒也一改往日里的沉静作风,笑嘻嘻的对林清玄装模作样的作揖道,“恭喜亲大哥成为探花郎。” 此一番作秀,不禁让在场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二夫人调倪道,“寒哥儿,你与玄哥儿是一母同胞,如今你亲大哥得了探花之名,不知明年你去科举之时,会得个什么名头回来呢?” 林清寒闻此,脸上的笑意即刻就消失殆尽,一脸愁苦之色的对二夫人说道,“二婶,正是因为大哥有探花之名,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了。唉!” 清溪笑着说道,“二哥今日怎么谦虚起来了呢?若是往日里,铁定是要往状元上说的。” 林清寒一脸正经之色的说道,“清溪妹妹哪里知道哥哥心里的苦。作为弟弟,若是越过哥哥去,岂不是要哥哥没脸吗?” 林清寒此番调倪之话,倒是毫无谦虚可言了。 清溪笑着冷哼了一声,“这才是二哥的作风呢?” 此番玩笑,又让众人欢笑了一场。 二夫人嗔怪道,“溪姐儿,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如此与哥哥说话。” 清溪撒娇般的拱到二夫人的怀里,“母亲,女儿哪里年纪大了。女儿是国公府里最小的妹妹了。自然是要欺负三位哥哥的。” 二夫人满脸疼爱的嗔怪道,“胡闹!” 文锦看着如此情景,不禁红了眼眶。无论两位舅母多么疼爱她,她仍旧是没有母亲疼爱的。 大夫人率先看到了文锦的变化,心疼的向她招手道,“文姐儿,你过来,来大舅母怀里撒娇。” 文锦鼻头一酸,两步扑进大夫人的怀里,“舅母……” 见此情景,众人不禁又都伤感了一番。 文锦一脸愧疚之色的说道,“是文儿的不是,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却让大家伤心了。” 不善情感言辞的林清玄却是走到了文锦的面前,“文锦妹妹,你要记得,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心里有苦楚,可以在家人面前随意发泄。” 文锦一脸的感动之色,“嗯,妹妹知道了。” 晚膳之前,宫里却是又有一道旨意传进了温国公府。 皇上将新晋探花郎林清玄钦点为驸马,与三公主楚玥赐婚。 这一道旨意,似喜似忧,不论如何,国公府里的人还是欢欢喜喜的接了旨意。皇上圣旨,又有谁敢违抗君令呢? 林清玄接了圣旨,脸上的沉稳之色却是又多了几分。 无人之时,云锦悄悄问文锦道,“长姐,大表哥被钦点为驸马,为何不见高兴之色呢?” 文锦小声提点道,“驸马尚了公主,虽然一定程度之上对仕途有利,却会受皇帝忌惮,难以大展拳脚。” “大表哥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若是能够得皇帝重用,自然是比尚了公主还要作为深厚。如今却是可惜了。” 文锦微微摇了摇头,悠悠的说道,“正所谓福祸相依,大表哥如今的际遇,一时也是无法言说的。” 云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晚宴之后,老太爷拿出了一个木匣子交给了文锦。“文姐儿,这些东西是我留给你的,原本打算等你及笄之时再给你,如今想来,早些给你练练手也好。” 文锦一脸疑惑之色的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铺子、田庄的地契合约。那些纸张便足足有一指之厚,可见礼物之丰厚。 文锦忙推辞道,“外祖父,文儿不敢收此重礼。” 老太爷摆摆手,不容商量的说道,“这些东西是我许多年前就准备好的。你拿好就是了,将来也算做一份嫁妆,给你作为依靠。”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说道,“文姐儿,既然是外祖父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便是。” 文锦这才恭敬的行礼说道,“文锦多谢外祖父疼爱。” 文锦园,云锦坐在烛火之下绣着荷包,时不时的会与文锦说上几句话。 云锦终究还是说道,“长姐虽然年幼便失去了母亲,可也有外祖父一家人疼爱。这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文锦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正所谓有舍有得,只是个中滋味,也只有自个知道了。所谓人生,冷暖自知。” 云锦忙岔开这个话题,开口调倪道,“长姐还说起人生哲理来了,长姐如今还未及笄,哪里就懂得那些人生大道理了?” 文锦亦是苦笑,“夜深了,你也早些歇下吧!烛火之下绣花,难免会伤眼睛。” 云锦缓缓说道,“时日不够,我必须日夜抓紧了。” 文锦劝慰道,“你又何必选这么一个繁杂的花样,选一个简单点的岂不轻松?” 云锦摇头道,“长姐不懂,我如今只想给他最好。” 文锦含笑,“这鹏程似锦寓意的花样,的确是好。只是妹妹要辛苦一些时日了。” 云锦一脸的笑意,“妹妹不觉辛苦,只觉心里甜的很。” 文锦释然道,“妹妹自个在这里绣吧,姐姐先去里间睡下了。” 云锦点头道,“嗯,姐姐快去睡吧!” 翌日,皇上命内务府打造的“敕造温国公府”的牌匾,便由内监敲锣打鼓的送了过来。 同时带来的,还有皇上的圣旨。“温国公府由侯爵一级升至公爵一级,并世袭三代不降等级。” 西楚的世袭国公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公爵,侯爵,伯爵。 镇国公府,也就是韩家,乃是公爵一级。温国公府林家,由侯爵一级升至了公爵一级。而宁国公府宋家,便是伯爵一级。 世袭家族代代相传,只是每传一代,便会自降一级。如今皇上下旨,温国公府的公爵一级,便可相传三代。 这对于温国公府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了。 温国公府上下欢庆着,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文锦倚窗而立,却从这一派荣华之中,看出了几分萧瑟之意。只是这心意,文锦也说不出是由何而起。 清溪欢喜的唤道,“文锦妹妹,祖父让咱们都过去呢?” 文锦转过头来,亦是一脸笑意,“外祖父定是又准备了好东西,准备分给咱们呢?” 清溪亦是笑道,“定是如此了,祖父高兴之时,就喜欢给咱们这些小辈礼物,这已经是约定成俗的事情了。” 云锦从偏房走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笑着,“两位姐姐快些去吧!妹妹在这里等着。” 清溪巧笑嫣然道,“祖父说了,让云锦妹妹也过去。云锦妹妹快些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云锦一脸的受宠若惊又不可置信之色,“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清溪笑道,“我就算是要糊弄妹妹,也不敢拿祖父作筏子啊!” 云锦这才当真的信了,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容。 第十九章 送别 厅堂,国公府的三位少爷已经齐聚一堂。三位小姐到了不久,两位夫人也相拥而来。 不多时,两位老爷便随着老太爷到了厅堂。 老太爷一向说话爽利,此番过来,便直接让人抬了六只箱子。 箱子悉数打开,里间尽是一些古玩玉器。匆匆看去,都并非凡品。 老太爷大方的发话道,“这是南方的一位官员送来的贺礼,正好有六箱,你们这些小辈,就一人一箱分了吧!” 其他人倒是没有惊讶之色,唯有云锦一片诧异之色,只抬眸去问文锦。文锦轻轻的对云锦点了点头,云锦才随着文锦一起行礼道谢。 箱子被小厮抬回了文锦园。文锦园厅堂里,云锦一脸忐忑之色的说道,“长姐,老太爷将外地官员送的贺礼给了咱们这些小辈,这样合适吗?” “此事若是传出去了……” 文锦一脸淡定的说道,“你且放心便是,外祖父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云锦仍旧一副不解之色,“长姐,我还是不明白。” 文锦耐心的解释道,“如今温国公府接连迎了三道圣旨,一道探花郎,一道驸马爷,一道公爵职。如此看来,温国公府的确是繁荣鼎盛之时,所以外祖父担心的便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皇上隆恩,却也君心难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旦皇上疑心温国公府借势与官员勾结。那国公府便是大厦将倾之时。” “外祖父将贺礼送与小辈,实则是两全其美之策。一则是向皇上表明诚心,让皇上知晓温国公府无欺君罔上之心。 二则是让其他想要借温国公府势力的人知道,温国公府要独善其身,不愿去沾染政治勾结之事。好让他们闻讯自退,少一些尴尬之意。” 云锦听此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原来如此,其中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关系。” 此时云锦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在相府生活十余年,只知后宅争斗,对朝堂权谋之事竟丝毫不通,不入其门。 云锦细思极恐之下,浑身冒了一身冷汗,堪堪冷静下来,便指着箱子说道,“那这些东西?” 文锦淡定从容的说道,“外祖父既然赏了下来,那便收着吧!反正国公府也不差这些东西。” 云锦闻言却觉察出了后起之秀的家族,与世家大族的差别。相府在相爷苏瑾瑜手上达到鼎盛,家底自是深厚,可与百年世家温国公府相比起来,却还是差了许多。 文锦见云锦一副失神落魄之色,便岔开话题道,“妹妹的荷包绣的如何了?” 云锦这才勉强笑道,“不过才十分之三四,妹妹不与姐姐说了,先回去绣荷包了。” 文锦点头道,“嗯,去吧!三哥启程之日也快到了。祖母派人递了消息,我已让人传话回去,等三表哥启程,咱们就回相府。” 云锦黯然点头,“好。” 城外十里坡,青衣男子恭敬的对白袍男子说道,“殿下,咱们该启程了。” 白袍男子冷傲的问道,“那日赠平安符之人,是哪家的小姐,可是查清楚了?” 青衣男子语气仍旧恭敬,却带了一丝喜色,“查清楚了,那日的马车是温国公府的,但赠送殿下平安符之人却是温国公府的表小姐,亦是相府嫡长女――苏文锦。” “而赠送微臣平安符的小姐,乃是相府三小姐――苏云锦。”那青衣男子又补充道。 不过那白袍男子显然是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直接策马而飞了起来。只遥遥的传来一句高冷的声音,“赶路要紧。” 青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策马奔腾了起来。 前日西楚三皇子楚凌轩收到静空方丈的飞鸽传书,让他急速前往菩提寺一趟,以求平安符。可保他战场无虞。 因之前一事,三皇子对静空方丈之言深信不疑,便依言而行。只是路途中遭遇波折,却出乎意料的在规定时间之中得了平安符。 事后三皇子飞鸽传书去问静空方丈。静空方丈却只言“天命所归”四字。 预言难料,只管顺其自然便是三皇子楚凌轩的意思。 于是十万兵马赶赴边关,一为国为民,二为己之野心勃勃。 白袍男子乃是西楚三皇子楚凌轩,而青衣男子便是荣国公府庶出四公子,陈世杰。 陈世杰望着三皇子策马奔腾的背影,心里激动万分,却又苦涩不已。 三皇子乃妃嫔所出,身份不如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大皇子昏庸无能,却安坐太子之位。而三皇子满腹鸿鹄之志,却要用性命去拼出自己的前程。 陈世杰摇了摇头,又暗自叹了一口气。一为三皇子,二为自己。作为家族庶子,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十几日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到了林清风从军的日子。 一家人吃过欢送、离别宴,便怀着凄切与期望之意遥送林清风离去。 十里坡,十里长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林清风对相送至此的兄弟姐妹说道,“别送了,就到此吧!” 清溪早就泪水涟涟,文锦亦是被泪水模糊了眼眶。饶是清玄、清寒两个男子,也是眼眶通红。 云锦一脸难舍难分之色,泪珠儿也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着。云锦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荷包,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相送。 终究,林清风伤感的说道,“我先去战场了,待我归来之时,再与君开怀畅饮。” 林清风决然的背过身去,便要翻身上马。云锦亦是终于有了勇气,两步上前,将一片心意放于林清风手中。 “这是从菩提寺求的平安符,望你平安归来。”寥寥一句话,却让云锦用尽了半生的力气。 这出乎意料之事,让林清风心里一阵喜意,脸上扬着笑意道,“多谢。” 翻身上马,策马奔腾。长亭一别,终究是将背影都消逝在了千里之外。 望君远去,亭中送别之人哭作一团。 温国公府,马车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清溪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相送。 文锦、云锦相继上了马车。文锦打开帘子,探出头来,莞尔一笑,“姐姐快回去吧!我得空了便再来住些日子。” 清溪遥遥摆手道,“妹妹慢走。” 相府,春荣堂。文锦、云锦齐声行礼说道,“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喜笑颜开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去便是半月之久,可是让祖母想坏了。来,文姐儿、云姐儿,都往祖母这边来。” 文锦、云锦相视一笑,便都往老太太那边依偎过去。 祖孙三人正说笑间,玉锦从春荣堂的小佛堂走了进来。 见此其乐融融的情景,玉锦心里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玉锦强忍怒火,柔声说道,“祖母,这是今日抄写的佛经。” 文锦抬眸望去,只见玉锦一副不甘心之色。 又闻老太太略微心疼的说道,“交给张嬷嬷吧!你坐下喝杯茶,歇息会儿。” 玉锦应声坐了下去,只管拿了茶杯来喝。可是那面色,却毫无欢喜之意。 文锦见此,便已心下了然。祖母仁慈,想要亲自教导玉锦,只是看如今的情景,玉锦只怕要耗费祖母的一片苦心了。 老太太示意文锦、云锦都在下面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嘱咐道,“如今离朝阳公主的菊花宴还有一月有余。你们都好生准备着吧!不用我细说,想必你们也知晓这菊花宴的轻重。” 三位小姐齐声说道,“是,我们晓得了。” 老太太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玉锦抄了半月的佛经,如今也不必抄了,只管好好为菊花宴做准备吧!” 玉锦听此,脸上一片放松之色,“是,孙女晓得了。” 文锦见此情景,不禁暗自想着,看来祖母半个月的*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现在的玉锦,不再冲动易怒了,就算是心有怨气,也能够隐忍不发。 说话间,外面传来丫鬟通传的声音,“老太太,桃姨娘过来了。” 老太太面色无波的说道,“让桃姨娘进来回话吧!” 桃姨娘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面带拘谨之色。小心翼翼的行礼说道,“给老太太请安。三位小姐好。” 老太太随意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多礼了,来此所为何事?” 桃姨娘小心翼翼的说道,“妾身家母病重,妾身想回去伺候家母终老,望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思虑片刻,终究还是说道,“你这份孝心,我自是会成全的。过会儿让张嬷嬷给你送四十两银子过去,你也好接济一下家里。” 桃姨娘听此,一脸的感激涕零之色,忙开口道,“多谢老太太,多谢老太太。” 老太太摆手道,“你去吧!” 桃姨娘离开之后,老太太也就将三位姑娘谴了回去。 这时张嬷嬷才说道,“老太太,宋姨娘和李姨娘都怀有身孕不能伺候相爷,如今桃姨娘一走,相爷身边便没有服侍的人了。” 老太太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一点,便说道,“随他去吧!相爷若是有喜欢的,也就自己纳了。” “我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老太太又问道。 张嬷嬷忙说道,“老奴倒是打量了几家姑娘,一时还没有选定。” 老太太又道,“抓紧一些吧!几位姑娘也快要及笄了,相府里得有女主人才像个样子。” 张嬷嬷点头道,“是,老奴晓得了。” 第二十章 讥讽 翌日一早,文锦便起身往春荣堂而去。这半个月不在相府,亦是不曾在老太太身边尽孝道了。 起初文锦在老太太身边尽孝,的确是为了自己。只是到了最后,老太太对她的好,也让她多了一分真心。 春荣堂院落里的银杏树叶似乎是更加金黄了几分,微风吹过,扇子形状的银杏叶便如同蝴蝶一般摇曳而下。 今日文锦穿了一套水粉色的罗裙,老人家总是喜欢小辈穿的喜庆一些,文锦也乐得投其所好。 竹叶打开福寿刺绣的帘子,文锦走进内室便感觉一阵暖意伴着香风扑面而来。文锦来的正巧,老太太刚梳妆完毕。 见文锦过来,老太太的脸上立马绽放出了笑容,“文姐儿,你怎么又这么早过来了呢?” 文锦一边打量着老太太穿的一身杏红色的衣服,一边笑道,“孙女惦记祖母这里的早饭,所以便早早的过来了。” 老太太闻言倒是好生笑了一番,然后吩咐张嬷嬷传膳。 饭后,老太太试探性的对文锦说道,“文姐儿,如今相府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到时候姑娘及笄也是不好说亲事的,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锦一脸的乖巧从容之色,“孙女一切都听祖母的。” 文锦虽如此说着,却也知道宋姨娘已经无缘相府主母之位了。起初她回府,为的就是将宋姨娘扶正。如今老太太如此问,显然是没有扶正宋姨娘的打算了。 文锦心里不禁为宋姨娘感到了讽刺,想当初宋姨娘机关算尽,才将自己的母亲及腹中的弟弟害死,如今的好处,却是要拱手她人了。 文锦不用去想就知道,宋姨娘如何会甘心呢?若是将来继母进门,少不得要与宋姨娘明争暗斗一番了。 老太太见文锦出神,也不细究,只说道,“祖母今日要进宫去面见太后娘娘,文姐儿也回自个院子里修习女红吧!” 文锦这才意识到老太太今日盛装的目的,便乖巧的行礼道,“是,那孙女先告退了。” 暖文阁,临近正午之时,秋日里的阳光也热乎了起来。文锦便惬意的坐到了院子里的秋千之上。 竹叶在一旁小声回禀道,“大小姐,二小姐在往暖文阁这边走,马上就要过来了。” 文锦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了玉锦的声音,“长姐。” 文锦也抬眸笑了起来,“二妹妹过来了。”不过文锦并没有从秋千上站起来。 玉锦虽然心里恼火文锦不屑于理会自己,却也没有忘记正事。语气淡淡的问道,“祖母今日入宫拜见太后娘娘,长姐可知所为何事?” 文锦莞尔一笑,回道,“我并不知晓祖母入宫所为何事。” 玉锦一脸的不信之色,“你当真不知道?” 文锦继续说道,“自然是不知道。” 玉锦却是突然恼火了起来,“难道不是入宫去求太后娘娘为父亲指一门婚事吗?” “你可真是心机深厚啊!知道父亲有扶正宋姨娘之心,便去怂恿祖母为父亲续娶继室。” 文锦闻言,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她还真是不知道,原来玉锦还是这么傻呢? 玉锦见文锦发笑,恼怒之色更是溢于言表。“你还敢笑?” 文锦冷冷的瞪着玉锦,出言道,“我是在笑妹妹异想天开的本事倒是甚好呢?不说我到底有没有怂恿祖母为父亲续娶,也不论父亲到底有没有扶正宋姨娘之心。” “只是方才妹妹的那一番话,倒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呢?妹妹没有证据,单凭自己的妄想就可以对着嫡长姐发言质问吗?” “莫说我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就算是我做过那又如何?我哪里做错了不成?妹妹如今在这里咄咄逼人,倒真是好教养呢?” 玉锦一时被文锦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勉强支撑着自己的体面,恨恨的扬言道,“咱们走着瞧,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文锦露出一副惋惜之色,叹息了一声,“唉!我本无交恶之心,妹妹为何非要如此呢?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逼上绝路,就是妹妹想要的吗?” 玉锦一脸的恼恨恶心之色,“如今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如此装模作样?你我之间的隔阂,想必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文锦赞同的点头,“妹妹说的是,姐姐一回府,妹妹就迫不及待的盗窃姐姐的嫁妆。咱们之间的隔阂的确是深厚呢?” 文锦突然冷冷的盯上了玉锦,眼睛就像是涂了毒的刀子一般狠厉毒辣。 玉锦不禁被这么一个狠厉的眼神吓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她不知道文锦为何会露出这么一个可怕的眼神。可是她却是清清楚楚的意识到,文锦对她的恨,几乎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狠厉的眼神不过转瞬即逝,快的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玉锦心里却是明白的很。 文锦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脸的笑意,“妹妹若是没有其它事情,就去落雪苑安慰一下宋姨娘吧!宋姨娘惦记主母之位甚久,如今拱手让人,宋姨娘心里一定不好受。妹妹一定要好生劝慰着,不要让宋姨娘过度忧思,再伤到腹中的弟弟。” 文锦这番话,明明就是笑着说的,明明就是轻飘飘不带一丝重量的话,却是让玉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若是玉锦没有听错,那文锦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告诉宋姨娘,好好护着腹中的孩子,不要让她得逞。 玉锦一脸的惊慌落魄之色,她不知道文锦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与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玉锦匆匆而来,亦是匆匆而去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对这样的文锦放什么狠话了。 一阵微风吹过,暖文阁的木槿树叶子被风吹下来了一片。有几片叶子飞到了文锦的手心里,文锦静静看了片刻,便紧握拳头,将有些干枯的树叶捏的粉碎。 “母亲,弟弟,我会给你们报仇雪恨的。”这是文锦心中的誓言与执念。 身处相府,文锦身上始终带着一层保护壳,只有在温国公府,她才能够真真实实的做一个小女孩。 “长姐――”云锦出声唤道。 文锦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妹妹怎么过来了?”说着,文锦便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云锦一脸的正经之色,“祖母入宫拜见太后娘娘,想必长姐也是知道的。” 文锦淡然的点了点头,“祖母入宫一事我的确是知道,不过究竟所为何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云锦一脸的轻松之色,“总之对咱们而言,并非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文锦莞尔一笑,“是好是坏,如今也不见得会如何,且走着看吧!” 午膳时分,老太太仍旧没有回来。文锦知道,老太太定然是被太后娘娘留下用膳了。 相府的午膳,仍旧是千篇一律的菜色,不奢侈也足够丰盛。只不过午膳之后,竹叶又从小厨房端过来了一盅药膳。 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下来的,大小姐体质偏寒弱,所以特意开辟了小厨房,以备每日的药膳滋养。 素白的瓷碗里面,盛放着刚刚从盅子里倒出来的药膳,文锦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却是知晓里面有当归,人参,枸杞,阿胶。 憋着一口气,文锦将并不怎么好喝的药膳喝了下去。 傍晚时分,老太太终于从宫里回来了。一家人不约而同的往春荣堂赶去。 秋风吹过,春荣堂院子里的银杏树叶被卷了起来,风过之后,又飘飘零零的落到了地上。 老太太坐在正椅之上,一副气定神闲的神色,慢悠悠的喝着一杯茶,任由底下坐着的人干着急。 终究,老太太还是开口了,“今日我进宫去拜见了太后娘娘,向太后娘娘请了一个恩赏。” 底下的人一副急切的神色,等待着老太太接下来的话。 “相爷过来了。”外面有丫鬟通传道。 众人又将目光放到了门口,片刻之后,相爷便背着手走了进来,向老太太拱手请安道,“给母亲请安。” 老太太一脸的欢喜之色,“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要告诉你呢?” 相爷坐了下去,恭敬的说道,“母亲有何事吩咐?” 老太太“呵呵”的笑了一声,正色道,“今日我进宫向太后娘娘请了一个恩典,待我相府选定当家主母人选之时,太后娘娘便会下旨赐婚。” “太后娘娘下旨,乃是给我相府抬了体面。你若是有中意的人选,便可以回禀给太后娘娘了。” 苏瑾瑜听此,不禁凝眉思虑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老太太这才欣慰的笑了起来,“若是由我做主,也不知你会不会中意?如今我只是与你商量一番,到底如何,还是要由你自己做主。” 苏瑾瑜语气平淡的说道,“母亲可有中意的人选?” 在场诸人,只有宋姨娘一副紧张兮兮之色。若是真的凭老太太做主,那当家主母哪还有她的份啊? 但愿相爷不要同意,宋姨娘默默的乞求着。只要七个月后她生下相府长子,那主母之位岂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第二十一章 请旨续弦 老太太吩咐道,“张嬷嬷,你来说。” 张嬷嬷恭敬的上前走了一步,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太太看上的是表小姐高明月。这位表小姐因父丧、母丧,连着耽误了六年,如今已经二十有二还未议亲事。” 高明月是老太太高氏的娘家侄女。也是一个苦命女子,因父母接连去世,耽误了亲事,如今已是未出阁的老姑娘了。 宋姨娘闻言,手中的帕子又紧了紧。这高明月她是知道的,的确是生的闭月羞花之貌。而且之前老太太为了撮合,还特意让高明月来相府小住了一阵子。 至于相爷的心思,此时宋姨娘也是不敢说了。毕竟在她看来,相爷并不讨厌那个高明月。 老太太突然意味深长的发话道,“原本也不必如此着急,只是府里三位姑娘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若是偌大的相府里没有当家主母,到时候府里姑娘说亲的时候,只怕也会惹人非议啊!” 老太太的一番话,极有力度。让人没有应对之言。 相爷沉默片刻之后,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凭母亲做主好了。儿子也乐的清闲。” 老太太闻言满意的说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派人去给明月递个消息了。若是明月点头,我就去请太后赐婚。” 相爷拱手道,“一切全凭母亲做主。”相爷没有不满,也没有欣喜之色。一切就像是履行一件职责一样。 尽管如此,老太太也是极为满意的。毕竟自己儿子的心思,作为母亲的是知道的。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续娶,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林氏的缘故啊! 林氏是好,只可惜命薄啊!只是可怜了文姐儿,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 老太太突然慈爱又心疼的看了文锦一眼,让文锦很是不解。 此事尘埃落定,老太太也不想再看着某些人的不满之色,于是吩咐道,“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行礼,纷纷散去。 “唉!”老太太叹息了一声。 张嬷嬷劝慰道,“老太太不必太过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就由小辈自个去操心吧!” 老太太微微的点了点头,“如今我只盼着文姐儿可以找个好亲事,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啊!” 老太太如今还清楚的记得,林氏去时拉着自己的手求自己照看好文姐儿的样子。 林氏意外早产,引发了难产,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哭。林氏亦是因此血崩,弥留之际,有气无力的与自己说的,便是那么一番话。 那日的情景,的确是惨淡异常。床上是殷红色的鲜血,林氏的脸却是格外的苍白,与那一片的殷红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落雪苑,宋姨娘肚子微痛,是由身边的嬷嬷和丫鬟扶回去的。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筹划了这么多年,如今不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给别人做了嫁衣。让她如何能够忍得了? 玉锦一脸的沮丧失望之色,可是见宋姨娘如此,心中的怨言和怒火,也是不敢发作了。只用心安慰着宋姨娘歇下,便回了暖玉阁。 三日后,高家传回消息,同意高明月小姐与相爷的婚事。 其实这件事,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了。高明月年纪大了不好再嫁,如今相府的亲事,也算做一门好亲事了。 之所以三天后才回消息,不过是寻常的礼数体面罢了。若是直接一口答应,岂不就显得女子非嫁不可吗? 这消息一传回相府,老太太便直接命人给太后娘娘上了一道书信。第二日,太后娘娘赐婚的旨意便下来了。 相爷苏瑾瑜与高明月小姐,于三个月后完婚。 此消息一传出,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相府里真心欢喜的人只有老太太,真心伤心恼恨的人,便是宋姨娘与玉锦。至于旁人,也就有着顺其自然的心思了。 落雪苑,玉锦一脸忧愁之色的坐在宋姨娘旁边。“娘,圣旨已经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啊?若是高氏进府,女儿就只能够是庶女了。”玉锦这样说着,便哽咽着流下了泪水。 宋姨娘一脸的心疼之色,庶女的苦,她是经历过的。国公府的水要比相府深多了,那个时候她和兄长,只能够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夹着尾巴做人。 如此卧薪尝胆十几载,终于等到了兄长承袭爵位的那一日。日子好过了,她也以为升为相府主母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如今,她的愿望都要落空了。 宋姨娘突然面色发狠的说道,“玉儿放心,母亲一定会让你成为相府嫡女的。” “至于那个高明月,她只怕没有那个命进相府了。” 玉锦一脸的激动之色,“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娘要如何做呢?” 宋姨娘面色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若是将来事发,也与你无关。” “你只管好好准备着菊花宴之时惊艳全场便是了。”宋姨娘满怀憧憬的说道。 玉锦一脸的郑重之色,“娘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春荣堂,张嬷嬷给老太太捏着肩膀,老太太一脸的惬意舒坦之色。这一次,老太太也算是了了两桩心事了。 不仅为相府选了主母,还为自己的侄女找了一门亲事。 张嬷嬷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等高小姐进府,老太太也就可以将府里的事务放下了,也就不必如此操心劳累了。待继夫人为相爷生下嫡子,老太太也就没有挂心之事了。” 老太太闻言也是笑的眯起了眼睛。现在最为紧要的,便是一个嫡长子了。 宋姨娘和李姨娘腹中的孩子她也是盼着的,只是庶子终究都不是嫡子。 相府里接连有两位姨娘怀孕,相府又结了一门亲事。自从文锦回来,相府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好事。 怪不得静空方丈说文锦是一个福星,看来的确是如此了。老太太本就信佛,如今这些事情又印证了这些事情,更是让老太太深信不疑了。 落雨苑,云锦与李姨娘倒是没事人一般的绣着花。对于继室夫人一事,倒真是与她们无关了。 原本李姨娘就没有扶正的可能,如今无论谁做相府主母不都是一样的吗?起码比宋姨娘做相府主母要好。 李姨娘温和的说道,“云儿,这些日子你也不要忙于女红了,该好好练习古筝了。菊花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云锦亦是一副温和的神色,“娘放心便是,女儿心里有数。赏花宴的确是一个机会,可是女儿的身份,也是不能够过于出彩的。娘应该比女儿还要懂得遮蔽锋芒这个道理。” 李姨娘一脸平静之色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何尝不对呢?娘就是这样过来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娘不愿意你也如此苦着自己。” 云锦一脸的苦笑之色,“我又能够如何呢?若是真心去强求,也未必不可得。只是女儿只想要安稳一些罢了。” “就像娘一般,不是没有争取的能力,而是隐藏能力,求于安稳罢了。这也算是一种聪明与福气了。” 李姨娘闻言,倒是有些宽心的笑了,“你能够想明白就好。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强求的。” 云锦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 暖文阁,文锦坐在木槿树下的秋千之上,任由秋千肆意摆动。任由秋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 竹叶拿出了白狐大氅,“小姐,外面冷,还是披上大氅吧!” 文锦并没有反对,而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竹叶心里知道,相爷续娶,小姐虽然不会反对,可是心里总会顾忌到去世的夫人的。 一刻钟后,竹青恭敬的走到了文锦小姐的身边,“小姐,药膳好了,请小姐进去服用吧!” 良久,文锦才开口道,“也好,咱们进去吧!” 半月之后,相府听到消息,高家小姐高明月在上山拜佛的路上差点被歹徒挟持,幸好被温国公府的大夫人与二夫人救下了。 而那些歹徒见不能成事,便仓皇出逃了。 此事发生后,的确是掀起了一阵风波,不过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件事究竟是如何,当事人还是清楚的。 春荣堂,老太太一脸的怒色,“我还真是小瞧她了,不过是一个后院妇人而已,怎么干起杀人放火的勾当来了呢?” 张嬷嬷战战兢兢的听着,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太太万万不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啊!幸好高小姐福泽深厚,并没有出事。” 老太太叹息了一声,“唉!这事我并非不知道是她所为,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就连当年林氏的死,我都是能够猜到一二的,只是没有证据,而她的兄长又承袭了爵位,不可轻举妄动罢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突然愧疚又后怕的说道,“你说相府这么多年都没有男丁,是不是林氏怨我当日没有为她做主?” 张嬷嬷忙劝慰道,“老太太万万不敢如此想,先夫人仁厚,怎么会怨恨老太太呢?而且老太太待大小姐极好,也算是补偿先夫人了。” “唉!当日之事,我也是难以做主啊!”老太太悠悠的叹息了一句。 第二十二章 风波秘事 暖文阁,竹青神色如常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入内室之后才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姐,温国公府的书信。” 原本闭目养神的文锦闻言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吐气如兰的说道,“拿来吧!” 书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是有着令人震惊的消息。文锦若无其事的将书信扔到了炭火之中,任其在火中肆意张扬。 高明月差点被歹徒挟持一事,实际上是温国公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便是让旁人去怀疑宋姨娘。 七年了,温国公府一直都没有出手去对付宋姨娘。当年林氏之死,温国公府也是怀疑过宋姨娘的,只是因为没有证据,而宋家的爵位又在此时落到了宋姨娘胞兄的头上。更是不可轻举妄动了。 文锦此番回府,便是为找寻证据,为了报仇。其实文锦知道,这是外祖父给自己的一次历练。 温国公府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文锦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自然是没有勾心斗角的经验。 但是世家大族,有哪一家的水是清澈的呢?文锦身为相府嫡长女,来日嫁人,自然是要经历这些事情,若是没有应对经验,难免会手足无措。 如今外祖父将复仇一事交给她,也算是为了日后打算了。 且文锦如今有外祖一家护着,即便是斗不过宋姨娘,也是无妨的。 纸张烧成灰烬之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长姐可是睡下了?” 秋水恭敬的回道,“三小姐好,大小姐在屋里呢?” 云锦含笑点头,便往内室走去。竹叶忙迎了出来,“三小姐好。” 云锦几步走进了内室,笑着唤道,“长姐。” 文锦含笑拉着云锦并肩坐了下来,开口道,“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呢?” 云锦一脸淡定的说道,“妹妹方才听闻了一些府外的风言风语,不知长姐可是听说了?” 文锦疑惑问道,“什么风言风语?” 云锦神秘的说道,“继夫人高氏前些日子在拜佛的路上险些遭到歹徒劫持,因为歹徒逃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如今却传出消息,说继夫人是因为惹怒了情郎才差点遭到毒手的。” “府外的流言说继夫人早些年便有一个情郎,如今继夫人与相府结亲,那情郎心里恼怒,便打算对继夫人不做不休。” 文锦闻言却是掩嘴笑了起来,“妹妹也是不信这些话的吧?” 云锦一脸的平静之色,“妹妹自然也是不信的,祖母也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呢?” 文锦亦是一脸的平静之色,“随她们折腾去吧!如今继夫人还未入府,府里的人就这么作践继夫人,等来日继夫人进府,看她们还如何自处。” 云锦点头道,“说的也是,继夫人本是苦命之人,只是如今与相府结亲,也算是一件福气之事了。既然受了福气之事,也该有些祸事相辅相成的。” 文锦亦是点头,“这继夫人虽然才二十有二,可父亲也不过才三十有二罢了。父亲正当盛年,也不算是委屈了继夫人。” “正是这个道理呢?”云锦点头应道。 “如今离菊花宴不过半月光景,妹妹的古筝练习的如何了?”文锦关切的问道。 云锦谦虚的说道,“哪里有什么长进啊!妹妹本就是愚钝之人,又不如玉锦姐姐勤奋,自然是难以大成的。” “姐姐是不知道,如今玉锦姐姐每日练习舞蹈都要半个时辰呢?”云锦一脸夸张之色的说道。 文锦笑着说道,“待赏花宴之时,玉锦妹妹自然是要艳惊四座的。” 云锦亦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春荣堂,老太太一脸正色的坐在上椅的位置上,余下的主子都正襟危坐在下面的两溜椅子上。 老太太发话道,“今日叫你们过来,不过是有一件事情要说而已。继夫人再过两个月就要进门了,府里的所有事务都要先紧着这里,你们可是懂得了?” “是,谨遵老太太吩咐。”姨娘和小姐们齐声说道。 老太太又冷冷的说道,“如今府外有一些关于继夫人的风言风语,我也是听说了的。只是继夫人的品行,老身却是可以担保的。你们若是信不过继夫人,便是信不过老身。若是府里的人也因此事而捕风捉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 老太太声色俱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底下的人都恭敬小心的应着。 老太太这才缓和了语气,说道,“行了,三位姑娘留下量身裁制衣服,其她的人都散了吧!” 宋姨娘和李姨娘由各自的丫鬟扶着退了下去,便有一溜儿的丫鬟拿着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走了上来。 入目里便是一片的繁花似锦,这些绫罗绸缎都是新颖的样式。 老太太缓和了神色,温和的说道,“你们都挑上几匹绸缎,让人裁制成衣裳,赏花宴的时候也好穿出去。” 三位姑娘一齐行礼说道,“多谢祖母。” 三位姑娘走上前去,云锦柔声出言道,“两位姐姐先挑选吧!” 文锦亦是含笑说道,“古有孔儒让梨,这一次姐姐也应当让与两位妹妹先挑选才是。” 三位姑娘互相谦让着,最终还是老太太发话道,“文姐儿身为嫡长女,理应由你先挑选。” 文锦这才应声道,“是。” 文锦大体的看了一眼,便命丫鬟拿了一匹鹅黄色,一匹紫罗兰色,一匹月白蓝色。 玉锦紧接着挑了一匹玫红色,一匹深紫色,一匹水碧色。 云锦不想与两位姐姐重了颜色,便只挑选了嫩绿色,水粉色,橙黄色。 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只让裁缝来给三位姑娘各自量了尺寸,便命裁缝下去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又说道,“府里的首饰花样有限,你们去珍宝斋挑选一些样式新颖别致的首饰去吧!” 玉锦闻言不禁眼色一亮,珍宝斋是京城最大的首饰楼,里面的首饰,动辄都是要百两白银的。就连宋姨娘管家的时候,一个月不过才给她添置一件罢了。 老太太摆手道,“我已经命人安排了马车和银钱,你们只管去挑选便好了。” “是,多谢祖母。”三位姑娘感激的说道。 珍宝斋,相府的马车缓缓的在门前停了下来。三位小姐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轻移莲步往里面走去。 能到珍宝斋来买首饰的,都是京城世家贵女,所以珍宝斋里面并没有拥挤之色。 小二立马一脸笑意的走上前来,“三位小姐好,不知小姐们想要挑选什么首饰呢?” 玉锦率先说道,“将你们店里新上的首饰都拿上了,我们挑选一番。” 小二忙殷勤的应道,“不如各位小姐移步二楼,小店新上的首饰都在楼上呢?” 玉锦又率先说道,“也好。” 文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小二往楼上走去。云锦亦是跟随其后。 楼上的首饰的确是比楼下那些要好上不止一个层次,玉锦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早就已经拔不动腿了。 文锦和云锦倒是淡定不少,文锦是因为在国公府见惯了这些东西,而云锦则是因此心思不在此处之上。 玉锦专心致志的挑选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珍宝斋的丫鬟给她奉了一杯茶。走动之间,那杯茶好巧不巧的洒到了玉锦一袭锦绣罗裙之上。 玉锦当即拧眉,眼里的怒火清晰可见。那小丫鬟忙下跪求饶,“请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文锦静静地等待着玉锦接下来的动作。玉锦也的确是没有让她失望。片刻之后,玉锦便恢复了一片和颜悦色。 “罢了,一件衣裳而已,不值得什么的。你起来吧!我不怪罪你。” “青果,你马车里取我的衣服来。”玉锦吩咐道。 那小二也忙上前说道,“哎呀,小姐仁心啊!没想到小姐不仅长的漂亮,心地也是如此善良。” “珍宝斋三楼便有换衣间,小人带小姐过去。”那小二头头是道的说着,倒真是让玉锦心情好了几分。 带青果将衣服取回,玉锦便往三楼而去了。 此时文锦才有心思去挑选首饰,文锦随意指了几件紫水晶的首饰,便命小二包了起来。 云锦也挑了几件首饰,然后同文锦坐着喝茶,等玉锦从楼上下来。 等了许久,都不见玉锦回来。文锦便吩咐道,“竹青,你和紫燕去楼上看看,怎么二小姐还没有回来。” 竹青和紫燕忙应下去了。这紫燕是三小姐的丫鬟,文锦此番吩咐,自然是有用意的。 楼上发生了什么,旁人并不知道,但两刻钟之后,玉锦才面色凝重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文锦若无其事的说道,“妹妹快些挑选首饰吧!我也三妹妹已经挑好了。” 玉锦这才兴趣尽失的挑了几样首饰。一行人匆匆回了相府。 先去春荣堂拜见了老太太,老太太心细,发现玉锦身上的衣服换了,便问了一句。 文锦替玉锦一五一十的说了之后,老太太才放下心来,命三位姑娘各自回去。 春荣堂的银杏树下,玉锦出声叫住了文锦。“长姐……” 文锦驻足,转身问道,“妹妹有何事?” 玉锦一脸的犹豫之色,终究还是说道,“今日之事,望长姐不要说出去。虽然并不曾发生什么,可姐姐也要顾忌相府名声。” 文锦郑重点头,“我知道,妹妹尽管放心,姐姐不会说出去的。” 文锦抬步而去,云锦却是自主走了过来。温和的对玉锦说道,“二姐放心,妹妹知道轻重,不会说出去的。” 玉锦虽然心里恼火被人抓住了把柄,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的放好了态度。“如此便多谢三妹妹了。” “二姐客气了。”云锦客气的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刚踏进暖云阁,云锦身边的紫娟便说道,“真是没想到,二小姐也有今天。往常看不起小姐,今日却要来求小姐了。” 云锦并没有开心之色,只吩咐道,“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紫娟连忙认错,“是,奴婢知错了。” 第二十三章 狐尾之意 落雪苑穿堂之处有一棵金桔树,此时正值金秋,金桔亦是金光闪闪,玲珑可爱。 玉锦脚步匆忙,完全没有赏景之意。匆匆忙忙越过金桔之时,更是衣衫纠缠金桔枝,引金桔滚滚落地。 后面的丫鬟一时不妨,便将金桔踩了个水花四溅。星星点点的金桔汁水溅到了玉锦一袭粉色的罗裙之上。 丫鬟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认错。幸好玉锦神色急匆匆,并没有瞧见此事。 内室,宋姨娘正满面愁容的坐着。玉锦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委屈的唤道,“娘……” 宋姨娘一脸的疑惑担忧之色,“玉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去买首饰了吗?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之色?” 玉锦闻言,便埋头哽咽抽噎了起来。“娘,女儿……” 宋姨娘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好的说。” 玉锦勉强镇定了神色,这才开口一一道来。 原来今日玉锦在珍宝斋换衣服的时候,竟是遇到了登徒子。 那换衣间的香炉里,燃着一种气味甜腻的香料。玉锦和丫鬟在换衣服的过程中便昏昏欲睡了过去。 好在竹青和紫燕前来询问,那登徒子便仓皇逃窜,并没有得逞。 只是如此一来,文锦和云锦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她难以做人了。 宋姨娘闻言脸上亦是一副凝重之色。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相府里的知情人不说出去,那个登徒子自然也是不敢往外说的。 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不能够让相府里的知情人说出去。 宋姨娘思虑片刻之后,便稳住了心神。“玉儿,这些日子你要深居浅出一些。这种事情,她们也没有证据,等时日长了,她们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更何况有老太太在,她们为了姐妹情谊,是不敢说出去的。” 玉锦一脸听话之色的点了点头,然后担忧的说道,“娘,你说那个登徒子真的不敢说出去吗?” 宋姨娘凝眉问道,“你可是看清了那人的样子?若是能够找到,咱们倒是可以一不做二不休了。”宋姨娘的语气里透露着恶狠狠之色。 玉锦一副冥思苦想之色,良久才说道,“女儿昏睡过去了,并不曾看到那人相貌。只是那人仓皇逃窜之时,因为动静挺大,女儿倒是依稀清醒了过来,只看到那人佩戴着一块羊脂白玉的龙纹玉佩。” 宋姨娘闻言脸色更是凝重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羊脂白玉本就难得,龙纹玉佩更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佩戴的。” 说到这里,宋姨娘又深思熟虑的说道,“看来此人身份不简单,杀人灭口之事是做不得了。” 玉锦一脸的迷茫之色,“既然那人身份不简单,为何又要做如此下作之事?” 宋姨娘亦是一脸的疑惑,“我也是想不通了。” “此事就此揭过,你就不要再想了。既然是有身份之人,就更加不会往外说的。” “你且放宽心,为菊花宴做准备吧!”宋姨娘柔声劝慰道。 玉锦点头,“是,女儿知道了。” 暖文阁,文锦沐浴更衣之后,便穿着一身水青色的简单衣服临窗坐了下来。 今日在珍宝斋一事,本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今日一进珍宝斋的门,她就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盯着玉锦看。 她见那人衣着华贵,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到达二楼之时,她却是不经意间看到那男子悄悄与一个丫鬟耳语了一番。 接着那丫鬟便端着一杯水洒到了玉锦的衣服上。此事蹊跷,由不得她不多想。只是她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在恰当的时机,命竹青和紫燕上去查看。也正好撞破了那一幕。 玉锦虽然清白未失,倒也是有一个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 只是那个男子?文锦大体猜测了一番,便被推测的结果吓到了,如此也就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不过文锦倒是可以断定那男子是好色之徒,而玉锦穿的一袭抹胸襦裙,又恰好暴露了精致之处。也因此入了那好色之徒的眼。 能够在珍宝斋买东西的都是贵族小姐,那人只怕是不想给其名分,只想将其占有一番吧!所以才想出了这么曲折的一出。 那人或许是料定了贵族小姐不敢将自己被玷污之事,张扬出去。所以才敢肆意妄为吧! “三小姐好。”外面传来秋月的声音。 文锦回过神来,起身相迎,“三妹妹。” 云锦含笑走了过来,“长姐,我心里有一个疑问,想要向长姐请教。” 文锦含笑道,“妹妹冰雪聪明,只怕早就猜到了吧?只是心里还不敢确定。” 云锦含笑,“姐姐果然聪慧,妹妹心里的想法,一点儿也瞒不过姐姐。” 文锦笑着摆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三小姐唠叨一番。” “是。”两位姑娘身边的丫鬟都行礼退了下去。 “妹妹心里想到了什么,不妨说与姐姐听一听。”文锦淡然的开口道。 云锦一脸的慎重之色,“长姐,今日在珍宝斋,妹妹发现有一个男子对丫鬟耳语了一番,那丫鬟便在上茶的时候洒湿了二姐姐的衣服。” “而那丫鬟又是珍宝斋的人,换衣间也是珍宝斋安排的。那男子对珍宝斋如此熟悉,可见是与珍宝斋与渊源的。只是妹妹愚钝,并不能够猜出那男子的身份。” 文锦含笑说道,“妹妹观察的确是细而入微。” “那男子可以随意支使珍宝斋的丫鬟,自然是珍宝斋之人。” 云锦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姐姐,那男子身上还戴了一块羊脂白玉的龙纹玉佩。” “羊脂白玉的龙纹玉佩?那龙纹玉佩可是只有皇室之人才可以佩戴。”文锦喃喃自语道。 云锦一脸的震惊之色,“难道那男子是皇家宗室之人?” 文锦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许是如此了。” 云锦震惊良久之后才恢复了神色,起身说道,“妹妹先回去了,姐姐早些歇下吧!” 文锦点头道,“好,妹妹慢走。” 看着云锦远去的背影,文锦的眼神变的深邃了起来。旁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是知道,当今皇上,曾送给太子殿下一块羊脂白玉的龙纹玉佩,作为成人之礼。 太子已有正妃,所以相府嫡女定然是不能够委身做侧妃的。否则相爷不仅不会相帮,反而还会恼怒。 于是太子便退而求其次,选取了相府庶女,而玉锦娘舅还是宁国公府国公爷。亦是可堪大用之人。 如此一来,太子不仅将相爷拉进了他的门派,还将宁国公府拉进了自己的门派。 果然是好算计呢? 几天之后的一天早上,文锦刚刚起身,便有相爷身边的小厮前来传话,请她赶紧过去。 文锦不知何故,心下疑惑便加快了步伐,赶至书房。 相爷递给她一个紫檀木盒子,慎重又疑惑担忧的说道,“这是从西北边疆送过来的,指名是送与你的。” 文锦心下疑惑,苏文韬与林清风都在西北边疆,此物既然是指名送与自己的,定然不会是苏文韬相送的。 文锦疑惑的说道,“难道是清风表哥派人送回来的?” 相爷凝神说道,“来送此物的人是三皇子的家仆。” “三皇子?”文锦也是一脸的疑惑与震惊之色。 “可女儿与三皇子素不相识啊!” 相爷见文锦一脸疑惑之色,心里也便了然了几分,“或许与你无关,三皇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锦恍然大悟,“难道说,三皇子是想要借女儿来拉拢父亲?” 相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慎重的说道,“这些暂时还不能够断定。” “你先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吧!” 文锦依言将紫檀木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副精美的雪狐尾饰。 文锦诧异的将雪狐尾饰拿在了手里。这竟然是三尾雪狐的狐尾,更为难得的是,这通体雪白的狐尾的尾端,竟然有一簇火红色的绒毛。 相爷也是一副诧异之色,“这竟然是三尾火烈雪狐!” 文锦一脸的疑惑,“爹爹,难道这三尾火烈雪狐有什么说法吗?” 相爷一脸的凝重之色,而文锦却是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 文锦在相爷诧异的目光之中,打开了那一封“相府大小姐亲启”的书信。里面只有一张纸。 纸张上也不过是寥寥数语,文锦默默的看完之后,便将书信交给了相爷。 “吾亲自所猎三尾火烈雪狐,赠予日前送于吾平安符之恩人。战场凶险,幸得平安符相佑之。” 相爷问道,“你曾经赠予过三皇子平安符?” 文锦不及细想,便点头说道,“女儿的确赠送一人平安符,只是当日女儿并不知晓那人的身份。” 相爷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既然三皇子说是送与恩人的,你便好好收着吧! 这三尾火烈雪狐极为难得,即便送人,也要送与极为看重之人。如今单从书信上看来,三皇子是将你视为恩人的。” 相爷所言并非真心之语,文锦心下亦是了然。“是,女儿先告退了。” 望着文锦远去的背影,相爷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子的确不是明君之选,这三皇子虽然有一番能力,只是难得君心啊! 第二十四章 赴赏花宴 金秋时节,各色秋菊盛开,朝阳公主举办的菊花宴也如期而至。 朝阳公主虽然是长公主,但并非当今太后所出,所以深感庶出子女之苦。这菊花宴也就规定了世家贵族的嫡出庶出公子小姐都可以参加。 文锦用过早膳,便换上了一袭月白蓝色的襦裙往春荣堂走去。拜别了老太太,相府里的三位姑娘也就该往公主府赶去了。 春荣堂百年银杏树之下,三位小姐不约而同的走了过来。玉锦与云锦向文锦说道,“长姐好。” 文锦亦是莞尔一笑,“两位妹妹好,咱们去拜见老太太吧!” 今日玉锦穿了一袭玫红色的罗裙,云锦穿了一袭水粉色的襦裙。倒真是各有各的美呢? “孙女给祖母请安。”三位小姐一同行礼说道。 老太太笑着答道,“好了,都别多礼了。此番去公主府,一定要恪守礼数,不可逾越礼节。” “是,孙女晓得了。”三位小姐又齐声行礼说道。 “好了,都出发吧!不要误了时辰。赏花宴上一定要小心行事。”老太太又嘱咐了一句之后,便摆手让三位小姐下去了。 相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因着嫡庶有别的规矩,所以文锦独自乘一辆马车。 玉锦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自顾自的先云锦一步坐到了马车之上。 云锦对此倒是没有丝毫不满之色,只任由丫鬟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徐徐而行,两刻钟后便在长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 递上请帖,便有丫鬟妥当的将各位小姐引进了府里。 长公主府的花园里遍布盛开的各色菊花,文锦等人到达之时,已经有许多世家小姐在赏花说笑了。 玉锦很快便走开了,因为宋家的小姐也已经到了。宋家前来参加菊花宴的有嫡出小姐宋婉茹,庶出小姐宋婉心,皆是宋姨娘胞兄,如今宁国公府的国公爷宋国忠所出。 宋国忠乃是庶出,曾经宁国公府嫡出的公子,也就是先国公爷,只留下宋翊这一条血脉,便撒手人寰了。 不多时,林清溪也赶了过来,远远的便唤道,“文锦妹妹,云锦妹妹。” 文锦与云锦忙笑着上前相迎,“表姐可算是来了。” 清溪一脸的笑意,“本来能够早些来的,只是要等二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辰。” “二哥也来了?”文锦问道。 清溪笑道,“那是自然,大哥定了亲事不能够来,二哥定然是要来的。更何况三哥从军,不在京中,也不能够来参加。” 清溪说到这里,又神神秘秘的拉起了云锦的手。“好妹妹,姐姐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保准你会喜欢。” 云锦一脸的疑惑之色,却又带着隐隐的兴奋,“姐姐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就不要让妹妹心急了。” 清溪这才拿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云锦的手心里。悄声道,“这是三哥在家书中放的一个小竹筒。指名是给我的,可是我看了之后,竟然发现是给你的。可见三哥也是心细之人呢?” 云锦又惊又喜又羞涩,脸色登时便红了起来。 清溪又忙解释道,“我只是看了三哥特意写给我的书信才知道这竹筒是给你的,至于竹筒里面有什么,我可是没有看过的。” “三哥昨日才来了家书,我也是心急才在今日就将竹筒拿了过来。这个场合是兜不住秘密的,你且回去再看吧!” 云锦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荷包贴身放了起来。 文锦在一旁听着,也是一脸的笑意。没想到三表哥这个登徒浪荡子也有真心与细心的时候。 云锦作为姑娘家,自然是不能够直白的将书信送过来了。所以让清溪当中间人,也算是一个好的迂回之举。 文锦想到此处,不禁又想到了三皇子送自己的那三尾火烈雪狐。三皇子让自己府上的家仆明晃晃的送到相府之中,显然是没有避人的打算。 若是有心人稍微一调查,便可以了解全部。那三皇子如此作为的用意是什么呢? 文锦并没有想通三皇子的用意,却是真真实实的深受其害了。 比如面前张牙舞爪的静和郡主,便是心仪三皇子楚凌轩之人。 静和郡主是直接冲文锦而来的。只见静和郡主趾高气昂的问道,“你就是相府嫡长女――苏文锦?” 文锦不卑不亢的说道,“臣女苏文锦,拜见郡主。” 静和郡主却并不让文锦起身,而是转而问道,“三皇兄给你的谢恩之礼,你可还喜欢?” 文锦淡然的说道,“是三皇子太客气了,当日所赠平安符之时,臣女并不知对方是三皇子。却没想到三皇子竟是知恩图报之人。” “三皇子赠送三尾火烈雪狐之时,也带了一封书信,其中寥寥数语只言及战场凶险,幸得平安符护佑,所以才以三尾火烈雪狐相赠。” 静和郡主听此才松口道,“原来如此,三皇兄是知礼之人,自然是不能够欠你人情的。” 说着,静和郡主又故意尴尬的笑道,“只顾着说话了,竟然忘了让妹妹起身。妹妹赶紧起来吧!别行礼了。” 文锦礼数周全的说道,“多谢郡主。” 正在此时,便有小丫鬟前来传话,“长公主殿下到了。” 众贵女便由丫鬟引着,往花园的席位处走去。席位分为左右两席,一边是世家小姐,一边是世家公子。 原本公子和小姐是在不同之处等待长公主殿下的。如今长公主殿下到了,便纷纷往席位之处而来。 长公主独坐正位,下面便是红色锦绣地毯铺就的地面。此地毯,便是为世家贵女献艺所备的。 开场第一支舞,便是静和郡主所作。静和郡主一袭古曲舞蹈,的确是美妙非凡。引来众人的喝彩。 静和郡主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对着众人说道,“本郡主听闻相府三位姑娘都是才德兼备之美人,如今本郡主想要与相府嫡长女比试一场,不知苏文锦小姐可是要赏本郡主个脸面?” 苏文锦姿态优雅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盈盈一笑,说道,“郡主盛情,文锦自然是不能够推却。只是文锦对舞艺并不精通,倒是我二妹玉锦,精通舞艺,不如让二妹代我上场如何?” 静和郡主一脸的嘲讽之色,“莫不是你有自知之明,不敢上场比试不成?” 文锦莞尔一笑,“文锦对舞艺并不精通,若是和郡主相比,只怕会让郡主蒙羞。” 文锦此话暗讽郡主故意挑她不精通的才艺相比较,实在是故意强人所难。 郡主仍旧不甘心,朝阳长公主却是发话了。“好了,就依苏小姐所言,让她二妹代她比试舞艺吧!” 静和郡主不满的撒娇道,“姑姑……” 朝阳长公主撇了静和一眼,说道,“既然苏小姐精通之处不在于舞艺,那待会儿就表演一个自己拿手的才艺吧!” 朝阳长公主以退为进,若是之后文锦不能够拿出令人喝彩的才艺,便是空有相貌,毫无才艺之人了。 文锦一脸的恭敬淡然之色,“是,臣女谨遵长公主旨意。” 玉锦一脸忐忑的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上了比试的场地,对于文锦,她真的不知该谢还是该怨恨了。 是文锦将她推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之上,让她有施展才艺的绝好机会。也是文锦将她推到了静和郡主的对立面。若是她赢了,势必会得罪静和郡主。 正在玉锦犹豫不决之时,静和郡主一脸不耐烦又高傲的说道,“二小姐怎么还不表演,莫不是与大小姐一样,都不敢不成?” 玉锦闻言心里不禁恼火了起来。再也顾忌不了太多,心里只想着赢了静和郡主,然后扬眉吐气。 玉锦盈盈一礼,柔声道,“那玉锦便献丑了。”玉锦生的貌美娇艳,此时话语又温柔似水,舞艺还没开始,便博得了公子们的好感。 静和郡主一脸的难看之色,朝阳长公主发话道,“那你就开始吧!” 玉锦早就有所准备,所以她拍了拍手,青云与青果便将数个小鼓拿了上来。 众人见此不禁惊呼,“难道她要跳鼓上之舞不成?” “鼓上之舞不是失传已久了吗?她是从何得来的呢?” “这些都是小事,最为重要的是鼓上之舞对舞者的要求极大,舞者必须身体协调,身轻如燕。” 众人三言两语的说着,玉锦已经随着丝竹管弦之时在小鼓上跳跃飞舞起来了。舞姿绝伦,身轻如燕,玉锦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自舞蹈开始,众人便不再说话了。都沉浸在了这精美绝伦的舞姿之中。 一舞结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众人才恍惚着回过神来。 “好!”不知是哪位公子先赞赏了一声。余下众人也随即应和了起来。 “真是好看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鼓上之舞。” 不止公子那边如此,就连各家小姐也是对玉锦赞赏不断。 文锦微微一笑,很是满意玉锦的表现。云锦亦是一副如有荣焉的神色。 静和郡主脸色虽然不好,但也足够理智,没等朝阳长公主发话便自主说道,“苏二小姐舞姿优美,静和甘拜下风。” 朝阳长公主似乎很满意静和郡主的表现,便亲切的招手道,“静和,你过来这边坐。” 静和郡主乖巧的走了过去,还撒娇般的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点头笑了一下。 “苏二小姐舞姿绝伦,本宫都看痴了。”朝阳公主赞赏道。 玉锦莞尔一笑,盈盈施礼道,“多谢公主缪赞。” 朝阳长公主又看着文锦说道,“既然苏二小姐舞艺如此出众,那苏大小姐所精通的才艺自然是不会让本宫失望了。” 文锦恭敬谦虚的说道,“文锦不才,愿意作画一幅。” 第二十五章 墨菊争彩 “作画?”静和郡主率先出声道。 紧接着,文锦的话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竟然只会作画?看来实在是没有其它拿的出手的才艺了。” “怪不得人人都言相府二小姐贤良淑德,才德兼备,虽为庶出却是相府最出色的姑娘,果真是如此呢?” 清溪听不下去了,便出声道,“苏大小姐既然要作画,那等看过画再言其它也不迟。” 云锦亦是说道,“长姐喜好安静,平日里最喜欢舞文弄墨,长姐在画作上颇有造诣,诸位看过就知道了。” 不知哪位小姐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她能够画出什么东西来。” 宋婉茹立刻训斥道,“妹妹不可妄言。” 本来众人并不知是哪位小姐出此狂妄之言,如今宋婉茹一开口,众人也就知道说话之人是宋婉心了。 看来宋家姐妹的情谊,果真是深厚呢? 宋婉心也是一副难堪之色,原本她是想要借此讨好苏玉锦的。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嫡姐竟然在背后捅刀子。 静和郡主委屈的看了朝阳长公主一眼,朝阳长公主悄悄的给了静和郡主一个安心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请苏大小姐作画吧!”朝阳公主吩咐道。 文锦走上前去,盈盈施礼,“是。” 公主府的丫鬟和小厮已经将作画所用之物全都拿了上来。 文锦优雅迈步,走到了桌案前。崭新的毛笔挂在笔架之上,桌案一角摆放着各色的墨汁。 文锦提笔蘸墨,却单单蘸了黑色的墨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文锦便提笔作画了起来。 男席中有一公子惊讶的说道,“这难道是墨画不成?” 众人闻言便都将目光放到了文锦潇洒挥笔的宣纸之上。 一刻钟之余,文锦将毛笔放了下去。躬身说道,“臣女已经画完了,还请长公主查看。” 长公主一脸的惊奇之色,语气却是淡淡的,“来人,将画呈上来。” 自有两个小丫鬟将画作小心翼翼的呈了上去。长公主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可是脸色却是变的凝重了起来。 静和郡主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惊讶之色。 众人见此情景,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良久,朝阳长公主才回过了神,面色亦是缓和了几分,“苏大小姐的墨菊的确是精美之作,不知苏大小姐师从何处?” 文锦莞尔一笑,“臣女并未当真学过作画,只是日常闲来之笔慢慢磨练而成而已。” 朝阳长公主一脸的震惊之色,片刻之后才温和一笑,“果然是美画无双,苏大小姐果然当得才女之名。” 文锦谦虚施礼,“公主缪赞了。” “好了,将画作小心的拿下去,让公子小姐们欣赏一下吧!”长公主吩咐道。 文锦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的清溪小声说道,“你看那些人的眼神,方才那不屑的神色已经丝毫不在了。” 文锦浅浅一笑,“我也不过是略施雕虫小技罢了。墨画并不难作,只是旁人不敢尝试罢了。” 清溪掩面偷笑道,“你就别再谦虚了,谁都知道,这墨画是最考究神韵的。” 等墨画被人看过一圈之后,朝阳公主说道,“苏大小姐所作的墨菊本宫很是喜欢,不知苏大小姐能否送与本宫?” 文锦盈盈一笑,“公主喜欢,是这幅画的福气。文锦自当相送。” 长公主闻言倒是欢喜,“本宫既然拿了你的画,自然不会白受了。本宫这里有一对紫玉簪子,正配你今日戴的紫水晶首饰。就送与你好了。” 文锦一副受宠若惊之色,“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客气了,文锦愧不敢当。” 朝阳公主却是摆手道,“你既然不收,莫不是嫌弃不成?” 文锦忙说道,“文锦不敢,文锦多谢公主殿下。” 长公主这才笑了起来。 静和郡主默默地坐在朝阳公主的身边,并不做声。因为她知道,经此一事,自己的姑姑也会照佛苏文锦一番的。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是知道,昔日朝阳姑姑的驸马,就擅长做墨画。只是驸马多年前便因姑姑而死了。 宴席之上的才艺展示仍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各家小姐也是各有各的才艺与风姿。各家公子也颇有精通文墨与武艺箭术之人。 当宴会结束之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情景了。其间公子小姐也各自在厅堂用了午膳。 文锦与清溪道别之后,便同玉锦、文锦往府外走去。 一个小丫鬟却是匆匆将文锦叫住了,“苏大小姐,请留步。” 文锦驻足,见那丫鬟妆扮便知是公主派来的,于是问道,“不知公主还是何事吩咐?” 那丫鬟一愣,显然没有意料到苏大小姐竟然知道自己的来意。片刻,那丫鬟便笑着说道,“长公主殿下让奴婢告知苏大小姐,若是将来有什么难处,可以拿着紫玉簪子来公主府,公主定会鼎力相助。” 文锦一脸的感激之色,“请你替我多谢公主殿下。” “奴婢记下了,苏小姐请慢走。” 马车之上,文锦近乎昏昏欲睡之色,可是脑海里却是分外的清醒。 今日所为,也算是投其所好了。温国公府有一封密函,其中记载的便是京城贵人的喜好。长公主喜爱墨画一事,自然也是在其中的。 春荣堂,老太太亦是一脸的欢喜之色。今日的赏花宴,不仅文锦风头尽出,玉锦也是毫不逊色,就连云锦也是略施风采。 相府三位姑娘,各个出众,如何不会让老太太欢喜呢? 老太太慈爱的吩咐道,“这一整天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三位姑娘一齐行礼说道,“是,孙女告退。” 春荣堂内室只有老太太和张嬷嬷二人。张嬷嬷笑着夸赞道,“府里三位姑娘都是拔尖的,将来及笄之后,前来提亲的岂不是要把门槛都踏破了?” 老太太也是“呵呵”的笑着,并且毫不含糊的说道,“我这三个孙女,都是好的。谁娶回去,那就是他们的福气了。” 张嬷嬷忙应道,“那是自然了,咱们相府里的姑娘,自然是拔尖的。” 老太太欢喜之余还没有忘了要紧之事,“如今赏花宴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继室夫人进府一事了。好生照看着,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张嬷嬷忙谨慎的应道,“是,老奴晓得了。” 老太太闭目养神片刻,突然说道,“我听说三皇子从边疆给文姐儿送来了礼物?” 张嬷嬷谨慎的回道,“是,三皇子遣府上管家送来的,并没有避人。” 老太太拧眉思虑了片刻,才出声道,“既然如此,那三皇子自然是没有瞒着的心思了。可见三皇子是对文姐儿有意的。” 张嬷嬷疑惑的说道,“三皇子只说是为了报答当日大小姐赠送平安符的恩情。”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还看不透小辈的心思吗?这三皇子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嬷嬷闻言,只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言语。 老太太又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文姐儿是我看重的,自然不能够糊涂了事。” 暖文阁,文锦将今日赏花宴上收到的荷包拿了出来。今日赏花宴,韩元玺自然也在。只是顾忌于男女有别,所以并不曾说话。 只是在回府之时,却有一个小丫鬟撞到了竹青的身上。也就将这个荷包传递了过来。 荷包小巧,里面的东西亦是轻巧之物。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小白兔玉坠,的确是可爱精致。 文锦莞尔一笑,将小白玉兔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这么些年,韩元玺倒是给了她不少的好玩意,都被她收在了一个单独的箱子里。 把玩许久,温凉的小白玉兔也是有了暖意。文锦正不舍放下之时,竹叶却是将一个紫檀木盒拿了上来,“小姐,此物要放在何处呢?” 文锦知晓里面是三尾火烈雪狐,便随口说道,“收拾一个单独的箱子,妥当收起来吧!” 经此物一打岔,文锦已然没了把玩玉兔的心思。她始终想不明白三皇子明晃晃的给自己谢礼是何缘故? 落雪苑,玉锦既欣喜又不满的与宋姨娘说着赏花宴时发生的事情。 宋姨娘劝慰道,“此事有利有弊,你就不必再多想了。索性你也是大放异彩了。” 玉锦闻言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娘说的是,女儿所作的鼓上之舞,就连静和郡主都自愧不如呢?” 宋姨娘亦是欣慰的笑着。 玉锦今日看着宋姨娘已经显怀的肚子,也甚是欢喜。温柔的抚摸着说道,“弟弟啊!你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姐姐就想办法让你做相府嫡子。” 宋姨娘闻言脸上的喜色却是僵硬了下去,一把握住了玉锦的手腕,一脸坚决的说道,“玉儿你放心,即便高氏进府,娘也会竭力让你成为嫡女的。” 玉锦如今倒是沉的住气了,柔声劝慰道,“娘,你如今最为紧要的就是将弟弟平安生下了。现在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时日长久,咱们不必着急。” 宋姨娘闻言,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玉儿,你真的是长大了啊!娘真的好高兴。” “还有两年,待你及笄之前,娘一定会让你成为嫡女。”宋姨娘的眸子里一片坚决狠厉之色。 玉锦柔声道,“嗯,女儿相信娘。” 第二十六章 药膳风波 一晃过去了许多日,在秋风萧瑟的日子里,相府里却是喜气洋洋了起来。 文锦却是在这喜气之中,感受到了悲凉的气息。相府继室夫人即将进府,她的母亲,又有何人会提起呢? 文锦心里的恨意愈发浓烈起来,宋姨娘,当日是你害死母亲和弟弟的,所以如今就不要怪我去害你了。 文锦的眼神里散发出一抹狠厉之色。良久,文锦才出声唤道,“竹青……” 西北边疆,三皇子刚刚带兵击退了匈奴进犯,如今正与陈世杰喝着边塞烈酒。 匈奴人高马大,一到了秋季便会进犯西楚边境,掠夺粮草,以备过冬。不过匈奴人并没有当真格的战斗,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所以三皇子应付起来亦是轻松。 酒过三巡,虽然毫无醉意,但陈世杰还是借着酒劲说出了心里话。“殿下派人给相府嫡长女送去了三尾火烈雪狐?” 三皇子眸子里一片深邃,“没错。” “殿下为何如此心急?”陈世杰不解。 “太子已经对她庶妹动心思了,若不是忌惮苏丞相,只怕嫡长女也是敢动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三皇子冷傲的说道。 陈世杰听此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扬言道,“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殿下也是如此了。” 三皇子冷冷的撇了陈世杰一眼,陈世杰立马岔开话题道,“如此说来,属下也要给相府三小姐送个礼物过去了。” 说着,陈世杰便走开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相府三小姐虽然是庶出,可他也是庶出,如今身上尚无功名,还配不上她。 这一日,竹青照旧将药膳端了上来。竹青一边手法娴熟的将盅子里的药膳倒进碗里,一边说道,“小厨房突然漏雨,昨夜雨下满了小厨房,所以这药膳是在大厨房熬的。火候倒是欠一些。” 文锦淡淡的应道,“先放着吧!喝了这么多天,我都腻了。” 竹青笑着劝慰道,“小姐可不能够如此任性,这可是老太太的心意呢?” 文锦浅浅一笑,无奈道,“祖母疼我,那我就喝吧!” 一连数日,文锦的药膳都是在大厨房里做的。 这一日文锦去春荣堂向老太太请安。本来正好好的说着话,却是突然晕倒了过去。 众人当即慌了神,好在老太太在场,便指挥着丫鬟将文锦扶到了床上,又请了大夫。 大夫细细把脉之后,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起来,老太太心里着急,便问道,“大夫,我孙女这是怎么了?” 大夫细细的回禀道,“大小姐这是食用了寒凉之物,导致寒气郁结,气虚两亏所致啊!这倒是也不妨事,只要不再食寒凉之物,好生保养即可。” 老太太急了,“那你快快开药吧!” 接着,老太太便当着大夫的面发作了,“大小姐一直保重身子,不敢用寒凉之物,你们底下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随行到春荣堂的竹青、竹叶赶紧跪了下去,“奴婢没有伺候好大小姐,但请老太太发落。” 张嬷嬷再一旁劝慰道,“老太太,如今大小姐身子要紧,这两个丫鬟贴身伺候大小姐,一时离不得的。” 老太太这才发话道,“还愣着干什么,起来伺候大小姐。” 大夫开了药方便要走,竹青却是大胆的说道,“大夫慢走,我家小姐一直食用药膳,如今既然要用药,还请大夫看一看这药膳可是与药方相冲。” 竹叶很快便将大厨房里熬着的药膳端了过来。大夫细细看过之后,却是紧拧起了眉头。 老太太最会察言观色,问道,“大夫,这晚膳可是有什么不妥?” 大夫慎重的回禀道,“回老太太,既然大小姐体质偏寒弱,日后就不要再用寒凉属性的药膳了。” “估计大小姐这次晕倒,也是服用此种药膳所致。” 大夫言尽于此,老太太面色却是已经难看至极了。这药膳方子是她给的,自然不会有差错,那纰漏自然是旁人所为了。 那大夫见老太太如此神色,便又宽慰道,“老太太不必担忧,如今大小姐晕倒倒是好事。若不是早日发现药膳不可用,长久以往下去,寒凉之气侵进血脉,可就是不足之症了。” 老太太闻言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大夫话说的隐晦,可老太太却能够听得懂。所谓不足之症,便是日后不能够生育了。一个女子,不能够生育,那该是何等不幸?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秋菊,送大夫出去。” 大夫离开之后,老太太才当真发作起来了。“好啊!真是好啊!竟然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暗害我的孙女。” “幸而文姐儿在温国公府住了七年,否则我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哪里护得住我的孙女啊!” “如今文姐儿回府不过数月,便被人暗害至此,老身真是惭愧啊!” 老太太说着,便表露出一副心伤欲碎的表情。 张嬷嬷忙劝慰道,“老太太万万不可过分忧伤,保重身体要紧啊!” 竹青也劝慰道,“请老太太保重身体,如今大小姐已经如此了,还需要老太太照看啊!若是老太太太过心伤而倒下了,大小姐就更加可怜了啊!” 张嬷嬷训斥道,“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咒老太太吗?真是口不择言的丫头。” 竹青立马求饶认错道,“是奴婢口不择言了,还请老太太恕罪。奴婢只是太过担心大小姐了。” 老太太自然是生气的,不过却没有迁怒与竹青。“哼,这丫头说的也对,我与文姐儿老的老,小的小,先料理了文姐儿,我这个老太婆岂不是更容易了吗?” 张嬷嬷战战兢兢的说道,“老太太万万不可说这种话啊!”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严肃的吩咐道,“你们好生照看大小姐。” 竹青与竹叶忙小心翼翼的应着。 老太太携了张嬷嬷的手,往外间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将她们都叫过来,老身要好好查一查。” 张嬷嬷忙恭敬的应着。 春荣堂的正厅里一片紧张的气氛,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好在相爷此时不在府里。不然这气氛会更加压抑的。 过了许久,老太太才理了理自己领口的宝石扣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也不为别的。就因为文姐儿的药膳出了问题。” 老太太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心里皆是惊异又担心。 老太太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悠悠的说道,“暖文阁的小厨房漏雨,这半个月,文姐儿的药膳都是在大厨房熬的。可就这半个月的功夫,文姐儿就因为这药膳倒下了。” “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身一定会查清楚的。老身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老身一定不会给她留脸面。” 老太太的话句句铿锵有力,将众人震的都不敢大声喘气。 此时云锦却站了起来,向老太太行了一礼,“祖母,孙女想先去看望长姐。” 老太太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 云锦去了里间,老太太吩咐张嬷嬷派人去查。三位姨娘及玉锦都正襟危坐着。 半个时辰之后,张嬷嬷领着两个丫头走了进来。 “老太太,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张嬷嬷恭敬的回话道。 老太太面色凝重的“嗯”了一声,示意张嬷嬷说下去。 张嬷嬷指着一个小丫鬟说道,“这是大厨房烧火的翠儿,她说这些日子竹青给大小姐熬药膳的时候,二小姐身边的青云也在给二小姐熬燕窝粥。” 此话一出,玉锦当即就急了,“祖母,孙女自去年就吃燕窝羹,每日都是那个时辰熬制的。” 老太太撇了玉锦一眼,很是失望的说道,“事情还没回禀完呢?你先安静的坐着听个清楚。”老太太对于玉锦失望,是因为玉锦太沉不住气了。 而玉锦却是以为老太太是怀疑她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接着,张嬷嬷又指着另外一个丫头说道,“这是负责打扫厨房的平儿,她也说竹青给大小姐熬药膳时,只有二小姐身边的青云在熬制燕窝羹。” 玉锦登时激动了起来,“祖母,即便是如此,长姐药膳出问题,也未必与孙女有关啊!” 老太太又撇了玉锦一眼,“玉姐儿何时如此性急了?此事还没有查清楚呢?” 玉锦这才闭口,不敢轻易言语。 老太太这才过问道,“你们两个可是看到有人在大小姐的药膳里做了手脚?” 翠儿与平儿一同摇了摇头,翠儿率先回禀道,“我与平儿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厨房里面,并未看到有人对大小姐的药膳做手脚。” 玉锦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清白,暂时可以验证了。 老太太亦是松了一口气,淡淡的“嗯”了一声。若此事真的是玉姐儿所为,那就让她太过寒心了。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是亲姐妹啊! 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厨房里的两个小丫头退了下去。又问张嬷嬷道,“你不是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吗?那大小姐药膳到底为何出问题呢?” 张嬷嬷忙回禀道,“既然药膳不是在熬制过程中出问题的,那便是药材本身出了问题,老奴已经让管家去查了。想必过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张嬷嬷话音刚落,管家便在外面求见老太太。老太太吩咐其进来之后,管家便恭敬的跪了下去。 “老太太,老奴有罪,还请老太太处罚。”那管家一脸的愧疚之色。 老太太没想到管家会来认罪,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细细的回禀!” 那管家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原来相府里所有主子所用药材,都是从公中的药房里取的。 大小姐所用药材之所以会出问题,是因为采办药材的买办,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将劣质药材当做精品药材采办进了府里。 因药材劣质,所以其中也掺杂了其它的药材。只是没有想到,恰恰因此,导致了大小姐病重。 老太太登时就怒了,发话道,“将那买办给我绑过来!” 第二十七章 勾心斗角 宋姨娘脸色立马惊慌了起来,那药房的买办,可是自己陪嫁小厮提拔起来的。以次充好之事她也知道,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大部分银钱,都到了她的手里。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却栽在了文锦的手里。宋姨娘一点儿也不认为,文锦此次晕倒是意外之事。 宋姨娘不认为此事是意外,老太太亦是不认为此事是意外。此事牵扯到了玉锦,牵扯到了药房买办,难保这些人不是被人利用了。 药房买办很快就被人绑了上来。那药房买办一脸的惊慌之色。 老太太恼怒的问道,“你是家生子还是买进来的?” 那买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正经来,还是管家替他说道,“回老太太,这王贵是宋姨娘的陪嫁。” 老太太闻言直接将狠厉的眼神递向了宋姨娘。宋姨娘心里一沉,心知老太太是怀疑她了。 宋姨娘立马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这个贱奴才,竟然做出这等事情,真是愧对于相府。连累我也跟着丢人现眼。” 那奴才忙不迭的磕头认错。 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宋姨娘,竟然是你的陪嫁,那就由你处理吧!” 宋姨娘闻言不禁心里一慌,老太太这是让她不得不处置自己的手下呢? 王贵闻言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脸期待与乞求的看着宋姨娘。 宋姨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她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严厉处置了。 宋姨娘有些不忍的说道,“将这个贱奴才拉下去打死,其家眷全部发卖出府。” 那贱奴王贵听此,立马痛哭流涕的求饶道,“姨娘开恩啊!奴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奴才死不足惜,还望姨娘不要发落奴才家眷啊!” 宋姨娘生怕王贵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急急的吩咐道,“还等什么,快把这个贱奴才拉下去。” 那王贵闻言不禁心死,亦是全无顾忌的嘶吼道,“姨娘开恩啊!奴才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银钱大部分都孝敬给了姨娘,难道姨娘就不顾及一点情分吗?” 宋姨娘闻言脸色大变,怒吼着让人将王贵拉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众人也都将王贵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老太太沉声问道,“宋姨娘,方才那买办所言可是真的?” 宋姨娘一脸惶恐之色,“老太太一定要相信妾身啊!那买办是因为怨恨妾身对他的惩罚,所以才故意抹黑妾身啊!”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处置了买办,此事也就如此了结了吧!老身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总是要顾忌孙辈人的体面。” 老太太此话便是表明自己不相信宋姨娘,不想追究下去是因为顾忌玉锦与宋姨娘腹中的孩子。 宋姨娘脸色苍白,却也是无话可说。虽然她没有在文锦的药膳里做手脚,只是如今也能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此事落定之后,云锦也从内间走了出来,“祖母,长姐已经醒过来了。” 老太太闻言脸色一松,忙发话道,“你们都回去吧!” “云姐儿,扶我去看文姐儿。” 云锦恭敬的应道,“是。”然后小心的扶着老太太往里面走去。 玉锦看着这一幕,手指狠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经意间将自己三寸长的指甲给生生掰折了。 手指尖传来一阵生疼,玉锦忙抬手看了过去。见此情景不禁又急又恼,更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发作到文锦的身上去了。 若不是文锦回府,她又何至于落到这等地步?以前老太太虽然疼爱云锦,可也极喜欢自己。如今却是不愿搭理自己了。 暖玉阁,玉锦一回去便摔了一套茶具,更是甩手给了青云和青果各两巴掌。“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看我如今狼狈,你们是不是都在心里偷着乐呢?” 青云与青果连忙跪了下去,“小姐息怒啊!奴婢们尽心侍奉小姐,从未有过二心啊!还望小姐明鉴。” 玉锦仍旧一脸的怒气,指着两个丫鬟的鼻子说道,“好,我如今就信你们一会,你们说说,可是有什么法子让本小姐将这口气撒出来?” 青云与青果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还是青果硬着头皮说道,“小姐千金之躯,实在不宜自己亲自动手。小姐纤纤玉手岂能够沾染腌臜之事。” “奴婢倒是觉得,小姐实在是不必急于一时。总归继室夫人就要进门了,到时候只要成功挑起继室夫人与大小姐之间的矛盾,小姐不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任其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青果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任由二小姐去思考这个问题。 玉锦思虑片刻,这才转怒为笑道,“对啊,这可真是个一箭双雕之策啊!” 青果看着二小姐脸上那阴森森的笑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玉锦这才满脸愧疚的将青果与青云扶了起来,“两位姐姐不要怪罪,都是我太过心急了。” 青云与青果忙受宠若惊的说道,“小姐客气,奴婢愧不敢当,为小姐分忧,是奴婢应该做的。” 文锦醒过来之后,便由云锦护送回了暖文阁。此时正坐在床榻之上与云锦说着话。 云锦含笑道,“如今既处置了宋姨娘身边的一个爪牙,又让老太太疑心宋姨娘,这一局,咱们赢了。” 文锦淡淡的说道,“日子还长久,赢一次算不得什么。且小心的过日子吧!” 云锦亦是一脸的正色,“姐姐说的是,妹妹明白。” 落雪苑里不同于往日的风光,如今安静的吓人。就连宋姨娘都没有大发脾气去摔东西。 黄嬷嬷在一旁劝慰道,“姨娘不要生气,保重身子要紧,如今什么都不如小少爷重要。” 宋姨娘却是冷冷的笑了起来,“如今我哪里还会生气?我算是知道了,文锦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过是一时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让她得逞罢了。” “她既然不让我舒心,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宋姨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拿纸笔来,我要传信给宁国公府。” 半个月后,玉锦提出要去菩提寺为府里还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老太太欣然应允,还一口答应了文锦与云锦同去。 因是去寺庙祈福,所以一切穿戴全部从简。 文锦一袭淡紫色罗裙,头上只簪着一支紫玉簪子。玉锦一袭淡青色罗裙,云锦一袭天蓝色罗裙。 此去菩提寺,派了两辆马车,文锦自己坐一辆。玉锦、云锦坐后面的一辆。 马车顺利的到了菩提寺,上香拜佛之后玉锦却提议去后山打一些山泉水回去泡茶。 文锦思虑片刻,也便应了下来。 山路陡峭,尽管三位姑娘身边都有丫鬟服侍,可走起这山路来,仍旧不容易。 好不容易打完了山泉水,在回去的路上玉锦却是摔了一跤,那葫芦里的水也是尽数洒到了玉锦的罗裙之上。 玉锦罗裙尽失,自然是不能够如此离开的。情急之下,玉锦只得提议道,“旁边有一个竹屋,那里若是无人,倒是可以换衣服。不如让丫鬟回马车拿衣服,长姐和三妹陪我去小坐片刻?” 思虑片刻之后,文锦便点了点头,吩咐道,“竹青与紫燕、青果去为二小姐拿衣服,顺便将泉水放在马车里。其她人陪着去竹屋。” 竹屋近在眼前,文锦却是停顿了一下脚步。玉锦问道,“长姐怎么不进来?” 文锦莞尔一笑,“咱们来的可真是巧,幸好里面无人。” 玉锦亦是笑道,“这后山鲜有人来,这竹屋更是无人光顾的。” 文锦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往里面走去。 这竹屋外面分明有凌乱的脚步,哪里是无人光顾的情景?只怕是玉锦特意为之吧? 不过文锦并不点破,反而将计就计,故意走进了玉锦所设的陷阱之中。 竹屋里面堆积了一些灰尘,玉锦立马就被呛到了,吩咐青云道,“这里面一股子的霉味,青云,将随身带着的香料点上吧!” 青云恭敬的应着,小心的从荷包里面将香料拿了出来,只是不小心便将香料撒出来了一些。 玉锦冷眼看着,本想开口痛骂,却是又生生的忍了下去。 文锦淡然的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了起来。 这青云只怕不是不小心,而是因为心里紧张,所以手都颤抖了吧? 而且这香炉还真是出现的及时,并且比起竹屋里其它物件上的灰尘,这香炉的确是干净极了。 香料燃烧,若有若无的香气便在狭窄的竹屋里面散布开来。 文锦与云锦临窗而立,似是在观望远处的风景。 “啊嚏――”玉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并且怀抱双手,打着寒颤说道,“如今已经入了深秋,身上衣服湿了再经风一吹,果然是冷。” “不如将窗子关上吧!” 文锦应道,“也好。”竹叶立马将窗子关上了。 云锦说道,“这竹屋太小,里面闷的很,不如长姐和我出去走走,这样二姐在里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文锦莞尔一笑,“也好。我正想看看这后山的风景。” 玉锦忙说道,“青果等人也快要回来了,不如在这里等会吧!要不然待会儿还得去寻。” 文锦应道,“天色还早,待会儿让丫鬟们去寻我与三小姐便是了。” 说着,文锦与云锦便携手走出了竹屋。 玉锦看着文锦与云锦远去的背影,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阴森森的笑意。 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香炉,玉锦眼里的光亮更加闪烁了起来。 这香炉的确是有问题,不过这一次,文锦你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竹屋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险境求生 菩提寺后山尽是高大的树木,此时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亦是难得的美景。 文锦与云锦在前头走着,竹叶与紫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枫林深处,文锦不禁驻足观看了起来。云锦疑惑,“长姐,为何不走了?” 文锦苦笑,“只怕是走不了了?” 云锦正诧异间,只闻及枫林之中,风未起,而树枝瑟瑟作响。 眨眼间的功夫,便有几个黑衣人落在了文锦、云锦的面前。 云锦瞳孔一缩,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幸而紫娟在背后相扶。 反观文锦,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竹叶已经上前相护。 “来者何人?”文锦大声厉喝道。 黑衣人中的头目哈哈大笑道,“来者山大王,你就是相府小姐?倒是有些胆量!不如随爷回山上做个压寨夫人,我便饶你一命。”黑衣人调倪道。 文锦闻言早就已经气的脸色通红,“既是山大王,应当只求财不求麻烦才是,怎会如此口出狂言?” “你们受了谁的命令,要夺我性命?” 黑衣人头目倒是没有想到一个闺阁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冷静思考的能力。 只管冷声喝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即便让你猜到也无妨,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黑衣人如此说着,眸子里的调倪之色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一片狠厉之色。 竹叶已经护着文锦往后退了几步,小声说道,“小姐,你只管往后跑,不要回头,奴婢来挡住他们。” “他们人多势众,你过不了几招的。”文锦疾言厉色道。 黑衣人不等她们反应,已经悉数涌了过来,文锦见势便对云锦吼道,“分开跑。” 云锦与紫娟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往一边跑去。竹叶却是与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文锦拼了命的往前跑,因为只有她逃脱了,竹叶才能够心无旁骛的脱离黑衣人的魔爪。 那些黑衣人没有去追赶云锦,一股脑的往文锦这边奔来。文锦一边跑着,一边从布靴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竹叶寡不敌众,很快便有一个黑衣人来到了文锦的面前。见文锦一副柔弱小姐模样,那黑衣人便放松了警惕,一派调倪的笑道,“美人,我看你要往哪里跑。” 黑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文锦握紧手中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匕首直中黑衣人心脏。 待黑衣人还未反应之时,文锦已跑出去了数步。脚下灌木丛生,生死关头文锦一下子扑倒了下去。 杜若花香浮现,文锦抬眸,已热泪盈眶,“元玺……” “别怕,有我在。”韩元玺安慰过后,已同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一起加入了战斗之中。 一刻钟过后,枫林已经恢复了平静。两个小厮紧紧押着一个黑衣人,以备查证。 “竹叶,你去找三小姐,将三小姐领到马车那里碰头。”文锦吩咐道。 “是。”竹叶应道。 文锦再次看向韩元玺,感激一笑,“元玺哥哥,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 韩元玺担忧的苦笑,“如今你才刚回到相府,就有人要取你性命,让我如何安心奔赴东南边塞。” “你要去东南边塞?” “嗯,原本这个月就该走了。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等你在相府安稳下来,我再出发!否则即便去了东南,我心里也安定不下。” “元玺……”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相府的马车停在山脚下,文锦由韩元玺护送下去的时候,云锦已经一脸狼狈的站在了马车旁。 反观玉锦,倒是衣冠楚楚,眼里尽是不甘之色。 韩元玺柔声说道,“这黑衣人由我押送到相府,你尽管安心回府便是。” 这话是对文锦说的,却是玉锦应的,“不耐烦韩世子了,既然歹徒已经被绑,还是由相府侍卫带回去吧!” 文锦开口道,“妹妹此言不妥,今日是韩世子出手救了我与三妹,还是由韩世子将人押送回去的好。” 玉锦仍旧不甘,“姐姐说的是,妹妹只是不想劳烦韩世子而已。” 文锦冷声道,“我与三妹妹的性命都是韩世子相救,如今又何必在乎这点麻烦?歹徒要紧,为确保妥当,还是由韩世子相送的好。” 文锦说着便向韩元玺礼貌行了一礼,“多谢韩世子相救,如今便要有劳韩世子了。” 云锦也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多谢韩世子相救。” 玉锦亦是行礼说道,“有劳韩世子了。” “三位小姐不必客气,还是尽快回相府要紧。”韩元玺温和说道。 玉锦抬眸,眼里的不甘与愤怒已经化作了一片柔情。 相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文锦面带疑惑,不知相府是来了何贵客。 刚从马车上落地,府里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秋菊一脸的笑意,“小姐们可算是回来了,高家来人送礼呢?” “高家来人了?”玉锦率先诧异开口。 秋菊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文锦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秋菊吩咐道,“去回禀老太太,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回禀,韩世子也在。” 秋菊见文锦面色严肃,心知是有要紧之事,便慎重的往府里走去。 文锦便让人引着韩世子,押着歹徒往府内走去。 云锦云淡风轻的跟在后面,玉锦却是急得直跺脚。 众人直奔前厅而去,到了前厅门口,文锦却是示意韩元玺将歹徒押在了外面。 如今府里有外客在,贸然将人押进去,难免失了礼数。 厅堂内,三位小姐齐声行礼道,“拜见祖母,拜见父亲。” 韩元玺亦是上前道,“拜见老太太,拜见相爷。”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原来是韩世子,如今怎么有空来相府坐坐了?” 韩元玺拱手作揖道,“晚辈护送相府小姐从菩提寺回来。” 老太太仍旧笑呵呵的,“好,好,好,文姐儿,还不赶紧领着你妹妹们拜见表舅和表舅母?” 文锦这才忙行礼道,“文锦拜见表舅,拜见表舅母。未及时向表舅与舅母行礼,还请恕罪。” 云锦和玉锦也有样学样的向高家舅父与舅母行礼问安。 韩元玺仍旧作揖问安。 高家舅父是相府未来继室夫人高明月的堂兄,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亲戚间的情谊。 可若是如今将相府的不合抖露出去,不知他们会如何作想呢?毕竟他们高家的女孩子,将来是要住进相府的。 思虑片刻,文锦终究还是没有草率开口。毕竟在老太太眼中,一向最看重“家丑不可外扬”。 几句话的寒暄之间,外面却响起了喧闹的声音,“老实点,再敢动歪脑筋就将你的腿打断!” 老太太皱眉问道,“外面何事如此喧闹?” 韩元玺忙请罪道,“请老太太恕罪,那是晚辈带来的小厮不知礼数,竟在厅堂外面吵嚷起来了。” 老太太疑惑问道,“这是何故?”老太太心知镇国公府的小厮不该如此不知礼数。 文锦忙上前回禀道,“如今孙女也不瞒祖母了,今日去菩提寺上香,在后山取泉水之时,我与三妹妹险些被歹人所害,若不是韩世子相救,孙女就没法活着回来了。” 文锦如此说着,竟是哽咽着哭了起来。云锦亦是随着嘤嘤哭泣了起来。 相爷直接发火道,“何人敢暗害相府小姐?” 韩元玺抱拳作揖道,“晚辈将歹徒留了一个活口,如今已经让小厮押进来了,请相爷审查。” “如今天色不早了,晚辈先告退了。” 韩元玺进退有度,虽然将歹徒押到相府,却不干涉审问一事,倒是让相爷另眼相看了一番。 “韩侄儿先回去吧!改日叔父再备上礼物派人上门道谢。” “相爷客气了,元玺不敢当。” 相爷摆手道,“你救了我相府两位千金,此大恩,我相府自不会相忘。天色不早,侄儿先回府吧!” “是,元玺告退。” 韩元玺离开,自然是将自己的小厮带走了。此时那歹徒正被人堵着嘴,按在厅堂外面。 相爷没有急着审问,却是向高家的人含笑道,“让表哥见笑了。” 高家之人亦是懂得分寸,随和的站了起来,“来了许久,我与夫人也该归府了。告退。” 相爷闻言赶紧派人相送,老太太亦是吩咐人送了好些礼物。 一切处置妥当,相爷才命人将那歹徒押了进来。老太太只在一旁冷眼瞧着。 其实不用审问,老太太与相爷也是能够猜出一二的。毕竟文锦之前的话说的明白。那歹徒只冲着文锦与云锦而去,丝毫未提及玉锦。 相爷也未细细审问,只派人先将那歹徒打了个血肉模糊,才扔在院子里审了起来。 还未审出个三四分,那歹徒便已经咽了气。 相爷随口吩咐家丁,将那歹徒送去了衙门。此事就此不提。 文锦与云锦冷眼瞧着,未免有些寒心,却也是只字未提。 老太太面带心疼的看了文锦一眼,只让人赏了好些东西给文锦与云锦压惊,便回了春荣堂。 暖文阁,文锦倚身于贵妃榻之上,并不早早入睡。她在等相爷的传唤。 果然,一刻钟之后,相爷身边的大丫鬟夏荷前来回话,说相爷请大小姐去书房一趟。 第二十九章 往事心伤 书房门口,文锦着一袭月白色罗裙抬步而入。头上只簪着一支羊脂玉钗,钗头三颗珍珠流苏随着走动而有规律的摇摆着。 “父亲。”文锦低声唤道。 苏瑾瑜一脸的愧疚之色,“文儿,今日委屈你了。” 文锦一脸的不解与愤怒之色,“既然父亲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为什么就不能替女儿讨回公道呢?” 苏瑾瑜一脸的为难与悲恸之色,“是父亲不好,父亲会补偿你的。” 文锦却是一脸的冷笑之色,“补偿?父亲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不是韩世子意外相救,女儿根本就没法活着回来了吗?” 苏瑾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此事不仅牵涉到宋姨娘一个深宅妇人,还牵涉到了宁国公府。” “宋姨娘是相府之人,若是她做错了事情,我自然是会处罚她,宁国公府之人也不能够说什么。可是今日那歹徒,分明就是宁国公府的暗卫。” “能够调动宁国公府暗卫的,只有宁国公一人。若是父亲今日将事情闹大了,就会引起相府与宁国公府的隔阂。” “父亲是如何断定那歹徒是宁国公府暗卫的?”文锦的话并非疑问,而且询问。 文锦相信相爷的话,只是想知道相爷为何下此决断。 “那歹徒锁骨之处有一个特殊符文的刺青,那符文正是宁国公府暗卫所有。”相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文锦却是突然冷笑了起来,“他们还真是肆无忌惮,竟然不怕此事会被发现,直接明晃晃的将府里暗卫派了出来。” 相爷亦是冷笑道,“许是他们没有想到会失败吧!” 文锦面色苍白,“父亲就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 苏瑾瑜一脸正色道,“不会,父亲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只是不是今时今日。” 文锦一脸的探究之色,“父亲此话何意?” 苏瑾瑜拍了拍文锦的肩膀,“你是相府姑娘,不宜知道那些事情。你只管耐心等着便是。” 不知为何,听着苏瑾瑜的话,文锦却是安心的点了点头。 “回去吧!”苏瑾瑜语气沧桑的说道。 “是,女儿告退。”文锦走到书房门口,却是又停了下来。 “父亲……”文锦欲言又止。 “文儿还有何事?”苏瑾瑜疑惑。 “母亲去世,父亲就没有多想几分吗?”文锦哽咽。 “你……”苏瑾瑜一脸的不敢置信。 文锦快速跑到了苏瑾瑜身边,一脸的探究之色,“父亲,你是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唉……”相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而絮絮叨叨了起来。 “枉我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处处算计。到了最后竟是被后宅妇人蒙在了鼓里。” “你母亲早产之时,我正在外地巡查。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入了灵堂。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连那个孩子,也早就被老太太派人安葬了。”苏瑾瑜如此说着,却是泪如雨下了起来。 文锦被伤感之色渲染,亦是掩面痛哭了起来。 待恢复情绪之后,相爷才正色道,“为父也是近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此事过去多年,如今宁国公府又日渐崛起,就连为父也需要找寻证据,从长计议。” “更何况,如今宋姨娘还怀有身孕。”苏瑾瑜无奈又不忍的说道。 文锦适时说道,“父亲说的是,稚子无辜。当年弟弟无辜而死,如今女儿不愿意再看到相府未出世的孩子逝世。” 文锦此话虽然出自内心,却也是带有讽刺之意。苏瑾瑜如何会听不出文锦话中的意思,只悲恸的说道,“你还是在怨父亲。” “女儿不敢。”文锦一脸的正色。 相爷又道,“不要去怨老太太,老太太也有难言之隐。为父如今知晓此事,也是老太太告知的。而且老太太是真心疼你的。” 苏瑾瑜知道,即便如今他不说,文锦也会猜到老太太是知道当年之事的。毕竟当年相府主事的便是老太太。 文锦沉声片刻,才倔强的说道,“文儿不会怨老太太与父亲,不过文儿不会让母亲与弟弟无辜而死的。望父亲成全!” 苏瑾瑜沉默片刻,这才沉声说道,“你做事知道分寸,如果你想做一些事情来化解心中的怨恨,你就去做吧!为父不会插手的。” “多谢父亲,请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做手足相残之事。可若是旁人先来害我,女儿就不得不出手反击了。”文锦冷冷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不等相爷反应,便转身离去。 相爷满眼悲恸的看着文锦离去的背影,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他才发现,再次回到相府的文锦,分明就是一个满怀仇恨的人。 此番仇恨,已经将文锦折磨的不再像一个孩子。 如此因果,正是他所种下的啊!他没有将相府后宅治理干净,也让他的子嗣被污浊之气影响,全都失去了该有的纯洁之心。 此为祸,亦为福。 翌日一早,暖文阁就传出消息,大小姐受惊,已经病倒了。 春荣堂里的各种药材补品流水般的往暖文阁送着。因着老太太心情不好,二小姐玉锦又在老太太面前失了礼数,老太太一怒之下竟是将玉锦小姐赶去了家庙祈福。 此时离年关还有两个月,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等到过年再将玉锦小姐接回来了。 竹青将此事禀报给了文锦,文锦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文锦知道,老太太如此,实则是因为知道菩提寺一事的缘由,所以借机惩罚玉锦呢? 文锦这一“病”就病了十余天,老太太和相爷只是让人源源不断的送去补药,却是没有亲自去暖文阁看过。 文锦知道,老太太和父亲,这是一时还无法面对自己呢? 文锦病愈后,清溪派人送来了请帖,希望文锦可以去温国公府小住几天。 老太太欣然应允。 温国公府不远处有一处梅林,此时梅花还未盛开,却已有若隐若现的梅香浮现。 清溪笑着的将文锦领到了韩元玺的面前,便欢笑着跑开了。 “你来了?你身子可好一些了?”韩元玺的眸子里的担忧之色毫不掩饰。 “我的病,本就是一个幌子。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过几日我就要出发东南边塞了,此番前来,也算做告别。”韩元玺忧伤又不舍的说道。 文锦莞尔一笑,将手中的香囊递了出去。“病了这么些日子,倒是闲得很,寻思着你要出发,便早早的绣了平安符,如今倒真是提前了。” 韩元玺如获至宝般的将香囊拿在手里。“我会平安回来的,待你及笄之前,我会回来的,等我可好?” 韩元玺突然满怀深情,却又带着丝丝的不安。 文锦仍旧莞尔,“好,我等你回来。” 韩元玺笑了,这发自内心的欢笑让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心里的欢喜让他忘记了礼数,一把将文锦拥入怀中,更是抱起文锦转了起来。 梅林之中,恰如其分的迎来了第一场雪,含苞待放的梅花也应景般的盛开起来。 男子白衣,女子红衣,在梅林里欢声笑语,嬉戏打闹。那白,就像那漫天飞雪。那红,就像是殷红腊梅。 如此美景,本就是不可多得,更是转瞬即逝。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第七天的中午,文锦跟随温国公府的两位表哥及一位表姐去十里长亭送走了韩元玺。 温国公府的文锦阁里,清溪与文锦围坐在火炉前,绣着帕子。 清溪言语道,“相府递了消息,让你明日回去。毕竟过几天继室夫人就要进门了。” 文锦淡淡应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回府。” 清溪有些不忍,柔声劝慰道,“妹妹,你不要难过。姑姑去世多年,相爷再娶继室也是应该的。” 文锦苦笑,“你不必劝我,我都知道的。过两年我就要及笄了,府里其她两位姑娘紧接着也要及笄。府里不能够没有女主人的。” “高氏作为夫人,总比宋姨娘被扶正的好。” 清溪一脸的伤感之色,“你能够想明白就好。” 文锦却突然落下泪来,哽咽道,“理智让我想明白这件事,可是情感却让我想不开这件事。我不为别的,就只为母亲感到委屈。” “姐姐,为人妇,真的要付出如此吗?”文锦一脸的茫然之色。 清溪似乎也被文锦的话问住了,默然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母亲常说,为人妇,需要承受诸多委屈。” “所以我想多做几年的待嫁女儿。”清溪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不由心生。 文锦也笑了,笑的凄惨,玩笑道,“姐姐,既然为人妇如此辛苦,不如我们一起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不嫁人了。” 清溪这才开怀大笑了起来,“那可不行,即便是受委屈,我也要嫁给心爱的男子为妻。” “姐姐有心爱的男子了?是哪家公子?”文锦忙问道。 清溪自知失口,忙捂住了嘴,羞红了脸道,“哪里有,都是逗你玩的。” 这回便是轮到文锦开怀大笑了起来。 第三十章 计谋层出 积雪融化殆尽之时,相府的迎亲队伍也吹吹打打的将继室夫人接进了府里。 百姓都言继室夫人是有福之人,婚期那一日大雪正好融化干净,在这大喜的日子,丝毫没有白色带累了这喜事。 相府里欢笑了一整天。文锦与云锦亦是在老太太跟前与宾客说笑着。 这一日来了诸多的宾客,上至太子殿下,下至七品芝麻官,相府里偌大的厅堂都几乎挤不下了。 男宾由相爷及二老爷、三老爷接待。女宾由老太太携着两个孙女,及二太太、三太太接待。 宾客见相府二小姐没有出现,不管是知道缘由的,还是不知道缘由的,都没人敢开口过问。 文锦累了半日,在宴席过半之时便由丫鬟扶着往暖文阁而去。 相府花园之中,文锦却是被一锦衣华服,头戴发冠的男子挡住了去路。来人表现的极为有礼,“敢问小姐可是相府小姐?” 文锦点头含笑道,“小女是相府嫡长女,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吩咐?”文锦恭敬的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听此却是笑了起来,“本太子与小姐从未谋面,小姐怎知我是太子?” 文锦端庄一笑,“太子殿下身着龙纹刺绣,此龙纹乃五爪金龙,能够如此打扮的,在西楚国除了皇上,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了。” 太子殿下闻言便笑了起来,“相府嫡出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本太子喝了几杯酒,此时有些识不清路了,还望小姐指路。” “竹青,你去为太子殿下指路。”文锦吩咐道。 太子殿下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文锦身旁擦肩而过。只是在文锦身旁之时却驻足轻语道,“你很聪明,比你那个排行第二庶妹强多了。” 太子殿下大步而去,文锦却是心中一凛。太子殿下此言究竟是何意?难道他知道那日珍宝斋一事自己暴露了? 文锦不敢再深究下去,赶紧让竹叶扶着自己往暖文阁而去。 翌日一早,文锦打扮好便去了春荣堂。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面带笑意的接过了继室夫人手中的茶水。 文锦冷眼看着,心里想的却是许多年前,老太太也是如此接过了母亲递上的茶。 府里的三位姨娘轮流为继室夫人敬茶,偏偏宋姨娘大着肚子脚步不稳,一盏茶水就那么洒到了地上。 有不少的水渍洒到了继室夫人殷红色的裙摆之上。将衣裙染的如同鲜血般的红。 文锦嘴角含笑,她知道,宋姨娘忍不了也等不及了。这是她所作的反抗。 宋姨娘慌慌张张的赔罪道,“妾身手笨,还望夫人恕罪。” 老太太早就已经变了脸色,开口怒斥道,“宋姨娘今日怎么站不稳了呢?” 高氏忙笑道,“不妨事,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宋姨娘怀着身孕辛苦,本夫人可以谅解,宋姨娘赶紧坐下吧!” 宋姨娘在高氏面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悻悻不安的坐了下去,那杯茶,终究是没有敬。 李姨娘和桃姨娘相继敬了茶,高氏便命诸位姨娘退下了。 宋姨娘面色不安,却是无法言说。如今她已经做不了相府的主了。她需要听从当家主母的吩咐。 出了春荣堂的门,宋姨娘才意识到夫人没有喝她敬的茶,便是没有承认她这个妾室的身份。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在相府,倒是算不得一个正经的姨娘了? 她心知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是自作聪明,也着了那高氏的道。心中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 宋姨娘面带苦笑的往回走,最终那苦笑变化成了阴笑。 老太太面前,高氏已经给两位小姐赠送了礼物,连同二小姐玉锦那一份也备下了。 老太太让两位小姐先回去了,只留继室夫人说着话儿。 出了春荣堂的门,文锦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为了冷笑。 如此安静的过了半个月,家庙却传来消息,玉锦被歹人掳了去,幸好被上山打猎的太子殿下撞见。 只是歹人给玉锦下了合欢之药,太子殿下身边无随从,亦是着了道。所以太子殿下理所当然的与玉锦发生了关系。 消息刚传到相府,太子殿下便派人来提亲了。太子殿下许相府二小姐侧妃之位。 不出一个时辰,皇上的旨意也传到了相府,皇上亲自赐婚,封相府二小姐――苏玉锦为太子侧妃。 明眼人都看的出,皇上这是在抚慰相爷呢?毕竟相府二小姐还未及笄,此事传出去,并不能够成为一段佳话。 相府的人接了旨意,亦是将二小姐玉锦接回了府里,只待开春之时,将玉锦嫁到太子府里去。 暖文阁里文锦静静地坐在火炉旁,却是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当日太子之所以要在珍宝斋对玉锦下手,是因为太子等不及了。他等不及到玉锦及笄,因为他现在就需要相府和宁国公府的势力。 可是女子未及笄是不宜出嫁的,所以太子才出此下策,逼迫玉锦不得不嫁。当日在珍宝斋未能成事,今时在家庙总算是成事了。 文锦细细想来,也想通了太子不对自己下手的缘由。因为自己是相府嫡长女,若是自己名声因他有损,难免相爷会恼羞成怒。 若是如此,相爷不仅不会相帮,反而会厌烦了太子。 玉锦回府的第一日,便对继室夫人来了一个下马威,因玉锦身上有太子侧妃的头衔,所以即便是相府夫人,也要向她行礼。 高氏向太子侧妃――玉锦行了跪拜大礼。玉锦才松口让高氏离去。 第二日,玉锦趾高气昂的来了暖文阁。文锦等待许久,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不待玉锦发话,文锦便行礼道,“姐姐向太子侧妃娘娘请安。” 此话虽然不对味,却也是让玉锦挑不出错处。最终也只是发了好一顿牢骚便离去了。 暖文阁的事情传到秋华堂,高氏悠悠的笑了起来。 大小姐果然好手段,虽然向玉锦行了礼,那“姐姐”二字,却是生生压了玉锦一头。更是暗讽了玉锦不知礼仪尊卑。身份高贵,便有了六亲不认之心。 高氏吩咐自己的陪嫁丫鬟香杏送了一盒子的陪嫁首饰给大小姐送了过去。 文锦亦是接了。 临近年关,太子妃却是下了请帖,请相府姑娘及太子侧妃去太子府赏梅。 文锦与云锦只是简单的打扮了,因为今日并不是她们出风头的日子。 玉锦穿了一袭绯红色的罗裙,领口袖口都由白色兔毛滚边。头上珠钗罗列,玉锦这个娇滴滴的美艳女子,如今生生打扮的雍容华贵了起来。 马车缓缓往太子府驶去,只是如今前头那马车里却是坐了玉锦。而文锦与云锦则是同乘后面的那辆马车。 此番境况,更是让玉锦心生得意了起来,以至于到了太子府都忘了收敛得意忘形之色。 太子妃晾了她们半个时辰,这才匆匆的接见了她们。玉锦经那半个时辰凉意,心里早就已经平静下来了。 只是玉锦看着太子妃的神色,却是带有了几分恼恨之意。 太子妃如此瞧着,却是不怒反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她的对手的手段,不过尔尔罢了。完全不值得她去动真格应对。 文锦喝着太子府的琼花酿,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了起来。如今玉锦还未入府,若是来日入府,玉锦又该如何在太子妃手底下讨生活? 一杯琼花酿下肚,文锦反而看开了。玉锦身后有相府和宁国公府这两大靠山,想那太子妃也不敢做的太过。 琼花酿本是不醉人的,可文锦此时却是有些醉了起来。甚至醉意上来,似是看到了太子妃娘娘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 “苏大小姐这是醉了吗?本宫派人送苏大小姐去小阁休息可好?”太子妃娘娘关切的说道。 文锦婉转拒绝道,“不劳烦太子妃娘娘了,臣女酒力不胜,还望太子妃娘娘准许臣女提前回府。” 云锦此刻也站了起来,紧紧的扶着文锦。玉锦却是一脸的不在乎之色。文锦狠狠的对玉锦使眼色,如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玉锦可以说话了。 可玉锦不知是真的看不懂文锦的意思,还是想要束手旁观,竟然对文锦的眼神视而不见。 太子妃娘娘也不管文锦的意思,已经派人将文锦扶了下去。好在文锦身边带了竹叶,还可以帮扶一二。 就连想要扶文锦去小阁的云锦也被太子妃娘娘留下来继续赏景。 扶着文锦的两个丫鬟力气极大,即便文锦心思再慢也已经猜出来这两个丫鬟是练家子。 还有那杯琼花酿,显然是被动过手脚的。只是如今药劲上来,别说走动,她连睁眼都觉得费力气。 “竹叶……你来扶我。”文锦虚弱的吩咐了一句。 竹叶立马挤开了扶着文锦的一个丫鬟,和另外一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文锦向小阁而去。 “砰――”的一声,竹叶被另外一个丫鬟打倒在地。 这最后的保障都失去了,文锦发自内心的慌了起来。怎么办?太子他怎么敢对自己下手?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妃算计的? 文锦迷迷蒙蒙的睁不开眼,任由丫鬟扶着自己躺到了小阁的床榻之上。 “吱嘎――”一声,丫鬟闭门而去。 文锦狠心咬牙,将自己的舌头咬出了鲜血。如此疼痛,总算是让她恢复了一些神智。 迷迷蒙蒙中文锦看到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是太子吗?文锦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是全身瘫软的她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来人渐渐向她靠近,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文锦担心药丸有问题,便闭口不咽。 “咽下去!”来人冷冷的说道。 若有若无的琼花香气传入文锦的鼻腔,文锦这才安心下来,将药丸直接咽下。 太子身上熏的是龙涎香,此人身上乃是琼花香,并非太子。 而琼花香气她曾经在旁人身上闻到过,正是当日救下自己的三皇子――楚凌轩。 他从西北边关回来了?也对,他是皇子,应当回来过年的。 第三十一章 故人相逢 太子府的小阁搭建在梅林之外,此时天降鹅毛大雪,文锦却是被人抱了出去。一阵寒风吹来,文锦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许是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动作,男子温和说道,“这里不安全,我要带你去其它地方躲避一番,等你药效下去,我再送你去宴会厅。” 如此安排,的确是最恰当的。文锦感激的点头说道,“好,多谢。” 太子府里假山环绕,那假山之间亦是有深深的地窖。地窖冬暖夏凉,如今外面雪花飞扬,里面却是有些温暖如春之感。 文锦被人拥在怀里,半躺于地上。怀抱温暖,借着药效文锦身体愈发燥热了起来。 “别动。”楚凌轩冷冷的警告着怀中肆意妄为的女子。 文锦立刻恢复了神色,一狠心便将伤痕累累的舌尖又咬出了鲜血。腥味入口,文锦渐渐冷静了下来。 许是解药起作用的缘故,文锦已经恢复了力气,自己坐了起来。“多谢三皇子相救。” 三皇子苦笑,“当日惊马,是我救了你,可是追究缘由,也是我的马车先撞了你的马车。今日你被太子算计,又是我救了你,可是当真追究起来,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如今我这样说,你还要谢我吗?” 文锦一脸的困惑之色,“臣女不明白三皇子话中深意。” 楚凌轩含笑,“你知道的。” “好了,你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便回去吧!你的丫鬟会过来找你,你直接回府便是。想那太子妃也不敢说什么的。” 楚凌轩如此说着,便率先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竹叶便找了过来。 “小姐……”竹叶一脸的担忧之色。 “我没事,咱们先回去。”文锦吩咐道。 “是。”竹叶用力扶着腿脚仍旧软弱的文锦,慢慢向府外走去。 太子府里那一身白衣的三皇子,在看到文锦离开之后,才退回到了府中厅堂里。 今日太子并未请他前来,是他不请自来的。如今也该告退了。 相府的马车徐徐的往相府而去。文锦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全身瘫软于竹叶的身上。 “竹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奴婢被人打晕后绑在了柴房里,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救了奴婢,还告诉了奴婢小姐的去处。” “奴婢本是信不过,可那人救了奴婢,奴婢也没有方向,便去了假山。没想到小姐真的在那里。” “嗯,看来也是他的人了。”文锦低声说道。 “小姐说的是何人?是何人救了小姐?”竹叶疑惑的问道。 “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却也算是旧相识了。”文锦轻声似是自言自语道。 去春荣堂之前,文锦早就已经嘱咐好了竹叶。待到了春荣堂之时,老太太一脸的诧异之色。“文姐儿,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文锦一脸谨慎的回禀道,“祖母,孙女有事禀报。” 老太太见文锦神色有异,便将人都遣了出去。这才焦急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文锦一五一十的将太子府里发生的事情与老太太说了,只是单单隐去了遇见三皇子那一节,只说幸而竹叶会武艺,所以才助自己逃脱回府。 老太太一脸的愤怒之色,盛怒之下竟是忘了分寸,“太子……哼!” 文锦忙出言阻止,“祖母,请慎言。”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好生劝慰道,“文姐儿,今日你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待你父亲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文锦仍旧一脸的不安之色,“祖母,你说太子他究竟是何意?” 老太太拧眉片刻,才沉声说道,“此事老身一时也说不清,待你父亲回来,商量过后才能够清楚啊!” 文锦一脸的乖巧模样,“是,孙女先告退了。” “回去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二小姐和三小姐回府之后,老太太只留下二小姐说话,便让三小姐回去休息了。 不知老太太与玉锦小姐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玉锦小姐的脾性不再那么急躁了。 那日云锦自春荣堂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暖云阁,而是直接去了暖文阁。 “长姐,你没是吧?”云锦一脸的担忧之色,脚步亦是有些急促。 文锦含笑道,“就知道你会过来。你放心,我无妨。幸而竹叶有些功夫在身,舍命将我护送回府。” 云锦一脸的诧异之色,“长姐的意思是说,那太子和太子妃当真对长姐不怀好意?” 文锦忙拉住云锦的手,谨慎说道,“妹妹慎言。此事已经过去了,妹妹不可再提及。老太太和父亲自会有决断的。” 云锦自知兹事体大,所以也就不再追问。只匆匆与文锦寒暄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暖云阁。 文锦坐在软榻之上,只呆呆的端着一杯茶并不送入口中。 今日之事的缘由,从三皇子的话中,她或许能够猜出一二。 三皇子与太子素来面和心不和,太子自然不能够让相府嫡长女嫁给三皇子,以让三皇子得到相爷的支持。之前三皇子从千里之外送三尾火烈雪狐给自己的事情太子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太子府里发生的事情,便是太子不想自己与三皇子有牵扯所设的一个计策。太子已有相府二小姐为侧妃,若是自己也嫁过去,也是说的过去的。 只是相府两个小姐都是失身后嫁给太子,难免会让人说道。所以今日的事情,若自己不是被三皇子所救,那之后来的人,或许并不是太子本人。也许是哪家与太子交好的公子哥。 文锦回想起来便觉得胆颤心惊,若今日不是三皇子及时出现,那以后就真的万事不由她了。 暖玉阁里玉锦小姐直呼自己冷,硬是让丫鬟给自己加了两床被子,添了四个汤婆子。 玉锦不是身冷,而是心冷。所谓心冷,亦是后怕之后的胆颤心惊。 今日在太子府,太子妃与她悄悄说了太子对文锦有意的话。还说了自己本意是要将文锦撮合给自己母家堂弟的。 今日太子妃的母家堂弟就在太子府,太子妃告诫自己若是不想日后被嫡姐夺了宠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所以,在文锦醉酒之时,她并没有阻止太子妃将让人将文锦带走。 只是今日老太太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却是让她心慌不已。太子妃的目的不仅仅是让她母家堂弟娶到文锦,还要让她们姐妹离心!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自己嫁入太子府,不仅需要母家和外祖家的帮扶,还需要兄弟姐妹的扶持。 文锦身为嫡长女,若是嫁的好,自然能够给她撑几分面子。可若是文锦嫁的还不如她,那她在太子妃面前,便又弱了几分。 天哪!她竟然愚蠢到以为这只是太子妃争风吃醋?太子妃的深意,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啊! 翌日,太子妃娘娘送了好些礼物给太子殿下未来的侧妃娘娘。连带着送了相府另外两位小姐好些东西。 太子妃娘娘此意,并非是简单的送礼物,而是为了打探虚实。昨日事不成,所以太子妃娘娘想要知道相府主事人的意思。 老太太收了礼物,便让夫人高氏去库房挑选了妥当的礼物送去了太子府,以作回礼。 相府如此作为,便是告知太子府,昨日的事情,她们不会计较了。 眼看着就要年关,夫人高氏领着相府三位姑娘去了珍宝斋挑了好些首饰。又去金丝缕衣坊为各位姑娘定制了好几套衣裳,这才回到了府里。 各位姑娘刚回到各自的院落,夫人高氏命人从香芬楼特意置办的胭脂水粉便被送了过去。 如此作为,往年宋姨娘管家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不仅姑娘如此,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得了一些年节赏赐。 一时之间,府里诸人对继室夫人夸赞不已。不得不说,夫人高氏是很会做人的。 落雪苑里,宋姨娘看着满桌的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高氏赏赐下来的。 宋姨娘一脸的嫌弃之色,“将东西都赏赐给落雪苑的下人吧!” 黄嬷嬷忙劝慰道,“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奴才们是受用不得的,姨娘应该好好留着才是。” 黄嬷嬷是宋姨娘的奶娘,所以宋姨娘平日里也敬其几分,否则旁人若是说这些话,宋姨娘早就发作了。 “嬷嬷此话何意?这些东西我看着碍眼,又如何能够安心用着?”宋姨娘的语气并不好。 黄嬷嬷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姨娘请听老奴慢慢说。” 黄嬷嬷对宋姨娘耳语了片刻,宋姨娘便转怒为喜了起来。 “嬷嬷果然好计策,那就这么去办吧!手脚麻利一些,万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宋姨娘阴森森的吩咐道。 黄嬷嬷忙表态道,“姨娘放心,老奴知道分寸的。” 宋姨娘这才抚摸这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得意的笑了起来。 此事若是成了,她倒是要看看高氏还怎么踩她一头。如此一箭双雕之策,的确是让人欢喜。 第三十二章 螳螂捕蝉 年关将近,在腊八那天东南边塞和西北边疆的礼物也送到了相府。 东南气候湿热,此时京城草木枯萎,东南却还有时鲜水果。韩元玺命人用冰保鲜,送入京城好些水果,其中有一份便指名送给了相府嫡长女。 韩元玺如此不避讳,也是因着心里早已有了将来娶文锦为妻的缘故。两人门当户对,镇国公府的长辈和相府的长辈倒是都没有阻止。 而西北边疆的林清风送与自己表妹苏文锦的一张雪狐皮子,却是被文锦转赠给了庶妹苏云锦。 这相家三小姐刚收了雪狐皮子,西北边疆特意送给相府三小姐的礼物便到了她的手里。正所谓无独有偶,荣国公府四公子送给相府三小姐的正是一张墨狐皮子。 荣国公府四公子送墨狐皮子给相府三小姐是有缘由的。昔日相府嫡长女赠予三皇子平安符之时,相府三小姐亦是将自己的平安符赠予了荣国公府四公子。 所以荣国公府四公子的礼物,是为了谢恩的。 暖云阁,丫鬟紫娟笑着回禀道,“三小姐,大小姐过来了。” 云锦忙笑着迎了出去,“外面下着雪,长姐怎么过来了?” 文锦却是掩嘴偷笑了起来,“妹妹这是担心狐皮穿不了,怕姐姐来讨要吗?” 云锦脸色登时红了起来,“姐姐说什么呢?姐姐若是想要,妹妹哪有不给的道理?只怕姐姐不要呢?” 文锦已经与云锦相携着坐了下来。“好妹妹,你是聪明人,想必这墨狐皮子的深意也是知晓的。” 云锦一脸的无奈之色,“妹妹自然是能够猜测一二的,只是如今这烫手山芋送到手边,妹妹也是不得不接了。” 文锦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清风表哥送我的雪狐皮子甚好,我既然转赠给了妹妹,妹妹也该赶制一身披风出来穿上。” 云锦闻言却是恍然大悟了起来,一拍手掌道,“姐姐果然聪慧,妹妹佩服。” 文锦又笑道,“如此一来,妹妹的烦心事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姐姐先回去了,妹妹早些赶制披风吧!”文锦告辞,离开了暖云阁。 这边云锦便命人拿出雪狐皮子赶制了起来。 文锦的意思很简明了洁,只要云锦穿上林清风送来的雪狐皮子,自然就是对墨狐皮子无意了。 如此一来,不仅京城中的有心人会知道云锦的心意,想必远在西北的陈世杰也能够知道她的心思。 无独有偶之事不只一件,这边云锦刚解决了烦心事,那边文锦又迎来了烦心事。 韩世子从东南边塞送来了新鲜水果给文锦,三皇子便从皇子府送来了娇艳欲滴的栀子花给相府嫡长女。 如此盛雪纷飞的天际,水果难得,花朵亦是难得。更何况栀子花还有其它深意! 除夕夜之时,相府大小姐便将栀子花送去了祠堂,以作祭祖之用,也算是了结了烫手山芋。 这一年的年节,相府不只大小姐和三小姐收到了礼物,二小姐亦是收到了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好些珍宝古玩。 相府之外,京城中的好些贵女也都是收到了礼物的。西楚民风虽然严谨,但也是崇尚自由的。所以年节送礼一事,已经是长久以来,约定俗成之事。 西北边疆,林清风拿着一坛酒到了陈世杰的帐子里,“来陈兄,今日除夕夜,咱们不醉不归!” 陈世杰亦是豪爽的说道,“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之时,苏文韬却是闯了进来,义愤填膺的说道,“好啊,你们竟然偷偷躲在帐子里喝酒,都不知会我一声。” 林清风与陈世杰异口同声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苏老弟年纪尚小,只怕不胜酒力,哥哥们是怕你不好意思才没叫你的。” 苏文韬闻言却是气的脸色通红了起来,二话不说,拿起酒坛子就喝了起来。 在苏文韬醉醺醺之时,似是听到了林清风与陈世杰的对话。 林清风问道,“你对相府三小姐有意?” 陈世杰笑道,“墨狐皮子都送过去了,自然是有意了。” “只是我听说,相府三小姐将大小姐转赠给她的雪狐皮子做成了披风。看来三小姐意中之人是你了。”陈世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寂。 林清风却是不以为然的朗声笑了起来,“我会对她好的!” 陈世杰又灌了一口酒,似醉非醉的说道,“如此便好,若是你待她不好,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清风却是敬了陈世杰一杯酒,“你放心吧!” 陈世杰亦是欣然与林清风碰了一杯酒,仰头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所谓情敌,在女人之间便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在男人面前却又是一副慷慨有力的画面了。若是说不过去,那便是一坛美酒,一顿拳头便能够解决的事情。 除夕夜,亥时末,相府里的主子们便在前厅吃了年夜饭。待过了子时,一家子人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大年初一,相府里到处都洋溢着喜色。二老爷和三老爷也携带着妻子儿女来到了相府。 苏家的姑娘与少爷收了老太太的红包,又收了各位老爷和夫人的红包,一家人这才坐了下来说着话儿。 三盏茶的功夫,李姨娘却是突然痛呼了起来。 “哎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李姨娘痛呼道。 云锦忙跑了过去,一脸的焦急之色,“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相爷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高氏忙吩咐道,“地上太凉了,赶紧将李姨娘挪到里面床上吧!” 丫鬟婆子们刚要动手搬动李姨娘,却是被文锦喝止住了。“先别动,等大夫看过再说。” 众人一时被喝止住了,可是反应过来之后又对文锦产生了疑惑。文锦大体解释道,“我听大舅母说过,有孕之人不宜挪动,否则会伤及胎儿。” 文锦的大舅母乃是太医院医正的嫡女,所以文锦此番话,也是有力度的。众人也都听了文锦的话,没有挪动李姨娘。 大夫来之前,宋姨娘却也痛呼了起来,“肚子痛,我的肚子也好痛……” 玉锦忙跑了过去,“姨娘,你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府里两位有身孕的姨娘突然都肚子疼起来了呢?” 相爷与老太太闻言,脸色立马变的阴沉了起来。相爷高声喝道,“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大夫。 大夫一看地上躺着两位姨娘,一时之间竟是不知所措了起来,这到底应该先救哪一个呢? 老太太这时当机立断的发话道,“先给李姨娘诊脉,李姨娘发作的早。” 大夫听到吩咐,立马去给李姨娘诊治了起来。 诊脉片刻之后,大夫却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姨娘已经见红只怕是保不住胎儿了。小人开些滋补的方子,尽量保大人安康便是了。” 李姨娘闻言,气虚两亏又忧伤过度之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云锦抽泣着,痛心疾首的唤着李姨娘。 玉锦却是急急的说道,“大夫,你快来看看宋姨娘。” 大夫又忙过去为宋姨娘把脉,几根银针刺下去之后,大夫又开了安胎的方子,宋姨娘的胎儿,也算是保住了。 老太太却在此时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大夫,府里两位姨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呢?” 大夫犹豫不决,似是不敢回话。 相爷直接说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夫但说无妨。” 有了相爷这句话作为保障,那大夫才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两位姨娘日前都用过麝香。” “麝香?”此话是高氏说的,高氏一脸的震惊之色。因为李姨娘和宋姨娘出了事情,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 老太太当即怒了,“孕妇碰不得麝香,此事难道府里的人不知道?两位姨娘那里究竟为何会有麝香?给我查!” 高氏亦是忙吩咐道,“两位姨娘最近吃的用的,都要拿来让大夫细细查看。” 很快,丫鬟便将宋姨娘与李姨娘近日所用之物呈了上来。 大夫细细查验了所有东西之后,将一些胭脂水粉拿了出来。“这些胭脂水粉中,都掺杂了大量的麝香。” 玉锦一直都在旁边站着,此时听大夫如此说,直接发作了起来,指着高氏的脸说道,“夫人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这些胭脂水粉,可全部都是夫人送过去的。” 高氏一脸的惊慌之色,“这些胭脂水粉在我送过去之前,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我还特意嘱咐香芬楼的掌柜,让她们不要做孕妇禁忌用的胭脂水粉。” 玉锦却是冷冷的笑道,“可如今麝香就出在胭脂水粉之中,李姨娘和宋姨娘都深受其害,夫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面对玉锦咄咄逼人的说辞,高氏却是渐渐恢复了理智。大义凛然的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此事不是我做的,我相信老太太和相爷一定会查明白的。” 云锦一脸的惊诧之色,心痛又无奈的说道,“李姨娘近期并没有用胭脂水粉,所以问题不在于胭脂水粉之上。” 说着,云锦便对相爷行了一礼,“请父亲查明真相,为姨娘和未出世的弟弟做主。” 第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 云锦的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砸在玉锦的头顶上。既然不是胭脂水粉的问题,那宋姨娘的计策如何还能够成功? 高氏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妾身的清白便可以明了了。” 玉锦仍旧不依不饶道,“即便不是胭脂水粉的问题,夫人的嫌疑也是不可避免的。待查出原因之后,夫人再说此话也不迟。” 高氏一脸的无奈之色,“看来二小姐是认定了此事是母亲所为。” 玉锦一脸的不屑,“李姨娘和宋姨娘若是小产,最高兴的难道不是夫人吗?” 高氏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怒火,为自己辩解道,“我是相府主母,无论哪位姨娘生了孩子都得叫我一声母亲。庶子庶女而已,还威胁不到我的地位,我又何必去做那些腌臜之事?更何况如今只是李姨娘小产,宋姨娘可还好好的呢?” “二小姐既然疑心是我所为,我倒是要怀疑此事是宋姨娘策划之后故意佯装的了。” 不得不说高氏的话很犀利,且句句都在点上。 玉锦闻言立马变了脸色,这高氏将宋姨娘的计策都看穿了,这可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时候,文锦才站出来说话道,“既然大夫说李姨娘是用了麝香,而胭脂水粉中的麝香李姨娘并没有用,可见李姨娘所用的麝香,并不出自胭脂水粉。是不是李姨娘还用了其它东西没有拿出来?” 李姨娘身边的丫鬟绿萍回禀道,“奴婢已经将李姨娘近期所用之物都拿过来了。若说其它的,也就只有平日里的换洗衣服和膳食了。” 说到这里,绿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震惊的说道,“腊八那天,姨娘穿的一身绯色百褶裙,是带有异香的,莫不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云锦吩咐绿萍道,“去将那套衣服拿过来给大夫看看。” 绿萍忙应下,小跑着出了春荣堂。 待大夫查验了绯色百褶裙之后,便深沉的点了点头,“此衣服上的确是有麝香的痕迹。” 云锦受到打击,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高氏说道,“夫人,这胭脂水粉和衣服可都是夫人送过去的啊!” 玉锦亦是补充道,“宋姨娘也有一套夫人送过去的百褶裙,只不过宋姨娘没有穿。幸而那胭脂水粉宋姨娘只用了两日,否则宋姨娘也要遭殃了。” “如今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玉锦的话里带着挑衅。 高氏亦是受到打击般的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道,“这些东西是我送过去的没错,可我送过去的都是没有问题的。定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了。” 一屋子的人都满怀疑惑的看着高氏,就连老太太也是怀疑的看了高氏一眼。高氏身为主母,无法忍受相府有庶长子也是说的过去的。 只有文锦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件衣裳,李姨娘好像只穿了一次而已,衣服不是胭脂水粉,会深入肌理。若不是穿的时日长久,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绿萍也忙道,“是,这件衣服李姨娘只穿了一天。” 那大夫也说道,“小姐说的不错,这件衣服上的麝香剂量并不多,若是姨娘身上没有伤口,这衣服只穿一天应当无碍的。” “那也就是说,李姨娘流产或许还有其它原因了?”高氏忙说道。 大夫如实答道,“是这个道理。” “可是李姨娘穿这身衣裳的时候,手臂曾被花枝划伤过。”绿萍后怕又心惊的说道。 绿萍此话一出,就像是在一个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一般,瞬间击起了千层浪。 那大夫深思熟虑后说道,“若是如此,那这衣服或许就是引起李姨娘小产的原因了。” 玉锦忙训斥道,“这衣服和胭脂水粉都是夫人送过去的,如今李姨娘小产,宋姨娘动了胎气,夫人还有何话要说?” 高氏一脸的惊慌之色,“此事虽然处处针对于我,可事情并不是我做的。” 高氏如此说着,便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此事并非我所为啊!” 老太太沉默片刻,才缓缓的问道,“瑾瑜,此事你怎么看?” 相爷面色阴沉的说道,“既然麝香出自衣服和胭脂水粉,那就要从这上面查起了。” 玉锦义愤填膺的说道,“这麝香和胭脂水粉过手这么多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查清楚。只怕那背后做手脚之人,早就已经把狐狸尾巴藏好了。” 正说着,丫鬟绿柳一脸惊慌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不好了,李姨娘吐了一地的污秽,而且……还有血渍。” 大夫一听便赶紧走了进去,待过了许久之后李姨娘才能够安心躺下。 大夫这才对众人慎重的说道,“原先是小人想错了方向,以为根源在于麝香,只是方才小人看到李姨娘吐出的污秽才察觉出,李姨娘是用过红花的。” “红花若是经口入体,必然是伤胎利器啊!” 大夫话音刚落,相爷就质问李姨娘的丫鬟道,“李姨娘最近都用了什么?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外面守着的丫鬟绿萍忙跪了下去,“相爷恕罪,李姨娘自打怀孕之后,一直都是用的小厨房的膳食。因为食材都是在落雨苑制作,所以奴婢们并没有太在意。” 相爷怒火中烧,直接就有杀人的冲动。文锦忙上前劝道,“父亲,李姨娘身边如今离不得人伺候,这丫鬟有罪,等过些日子再罚也不迟,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导致李姨娘和宋姨娘动胎气的主因。” 相爷这才强忍怒火,吩咐一旁侯着的管家道,“还不快些去查?” 那管家忙应下小跑着出去了。 老太太在前厅里坐镇,二老爷及三老爷一家也在一旁侯着。老太太沉默之后,终究是发话道,“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带着孩子随我去春荣堂去。这里就由瑾瑜处理吧!” “是。”众人齐声应着,然后左右搀扶着老太太出了前厅。 相府里的三位姑娘都在前厅站着,并没有随老太太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管家将落雨苑里负责厨房的嬷嬷带了上来。 那嬷嬷一上来就跪地求饶,只说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收了夫人的好处才在李姨娘的膳食里面加红花的。 玉锦一脸的得意之色。高氏倒是差点背过气去。“相爷,妾身是被冤枉的。”高氏苦苦哀求着,却是没有证据为自己辩解。 文锦却是一脸愤怒的上前怒斥道,“此等恶奴,理应杖毙,其一家老小也都应该卖出府去。” “管家,还不快去找人牙子来!这贱奴害李姨娘小产,她的孙子孙女就发卖到花柳之地去吧!” 文锦是第一次说出这么恶狠狠的话,在场诸人都看的震惊不已。 而那嬷嬷却是立马跪地求饶了起来,求相爷与大小姐不得,便去求二小姐,二小姐不予理睬,那嬷嬷又苦苦的求宋姨娘出来为她做主。 高氏是聪明人,见这嬷嬷话中有深意便赶紧说道,“嬷嬷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做了什么事情,如果此时一五一十的回禀出来,相爷或许还会饶过嬷嬷的孙子孙女。” 那嬷嬷听此已经乱了心思,只想着救自己的孙子孙女出苦海,于是便不顾一切的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这嬷嬷是受了宋姨娘的胁迫,宋姨娘以她孙子孙女的性命相逼,逼她在李姨娘的膳食里面动手脚。 高氏又立马追问道,“那些衣服和胭脂水粉里面的麝香又是怎么回事?” 那嬷嬷听此却是一脸的迷茫之色,“奴婢只负责小厨房,并不能够近主子身前,那衣服和胭脂水粉更是碰不得啊!” 高氏听此也不再追问,只等着相爷开口处置。 相爷下令将嬷嬷杖毙,其家眷卖出府去,只是那嬷嬷的孙子孙女,并没有卖去花柳之地。 此事牵扯到了宋姨娘身上却是并没有结束,因为衣服和胭脂水粉上的麝香还没有查清楚是谁所为。 相爷发怒下令搜府之后,便从落雪苑里搜出了一包还未用尽的麝香。用刑之下,落雪苑里的一个小丫鬟总算是招了出来。这麝香正是宋姨娘让她采买的,至于用在了何处,她并不知晓。 而将落雨苑的丫鬟审问了一遍之后,总算查出李姨娘胭脂水粉和衣服上的麝香是一个小丫鬟偷偷放入的。 因那小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被宋姨娘逮住,所以就有了把柄在宋姨娘手里。因此不得不听从宋姨娘的吩咐。 事已到此,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一切的事情,都是宋姨娘所为。不仅害李姨娘小产,还想要将脏水泼到夫人的身上。 相爷大怒,却又顾忌到宋姨娘腹中的孩子,终究只是罚宋姨娘去家庙修行,待生下孩子之后只将孩子抱回府里,宋姨娘仍旧待在家庙。 玉锦苦苦哀求,甚至拿出太子侧妃的身份相逼,相爷也是没有妥协。 事情查清楚之后,众人便往春荣堂走去。而文锦走近夫人高氏的时候,却是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夫人果然好手段,文锦佩服。” 高氏先是身子一震,后又莞尔笑了起来,“我这也是被人逼不得已了,更何况我并无害人之心,大小姐心中应当明白。” 文锦亦是莞尔一笑,“夫人说的是,否则文锦就不会闭口不言了。” 高氏慈爱一笑,“大小姐果然聪慧,母亲真是喜欢的紧。” 文锦瞳孔一缩,却也只是含笑不语。 第三十四章 宫墙深深 许多天之前,文锦就从竹青那里得到消息,说高氏送到李姨娘那里的胭脂水粉和衣服是有问题的。 文锦心知高氏不是蠢笨之人,不会自掘坟墓,又知道那麝香含量极少,不会对李姨娘造成损害。所以只嘱咐云锦不要让李姨娘用胭脂水粉之后也就没有再做什么。 因宋姨娘与玉锦对高氏的所作所为,所以文锦不用去想就知道高氏此为是针对宋姨娘的。 宋姨娘也算是赶巧了,竟然也将主意打到胭脂水粉之上去了。此事也算是正中高氏下怀。只是宋姨娘担心仅凭麝香不能够导致李姨娘流产,所以便又在厨房里做了手脚。 宋姨娘败就败再多此一举,做事不留余地和后路上去了。 此事导致李姨娘失去了孩子,而宋姨娘又带着身孕去了家庙。所以老太太一时又对子嗣失去了盼头,失落了好些日子。 初三这一日,相府送了祠堂,鞭炮声绝迹,也算是将这一个新年过完了。 暖文阁的院子里栽了几株冬青,在这万物萧条的季节倒是给这院落里添了几分生机。 秋水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入穿堂便忙着把伞收起,又跺了跺脚,将身上的积雪抖尽才往内室走去。“哎呀,这雪可真大,雪化了,又要冷上一阵子了。” 秋月笑着迎了出来,“燕窝可是拿来了?” 秋水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絮絮叨叨的说道,“府里库房只存了几盒燕窝,我去拿的时候管家还不想多给。好在咱们小姐体面大,管家总算是给了一盒。” 秋月一边将燕窝收了,一边问道,“往年府里是从不缺燕窝的,今年是怎么了?” 秋水忙将自己打探的消息献宝似的说了出来,“宫里贵妃娘娘有孕,皇上说要一日三次的用燕窝养着,所以那内务府的总管,几乎将京城多数铺子的燕窝都收购了去。” “皇上可真是宠爱贵妃娘娘啊!若是将来贵妃娘娘诞下皇子,岂不是要位比……”秋月说到这里,到底是没有敢将“中宫”二字说出来。 屋里文锦一面听着秋水与秋月的对话,一面面色深沉了起来。 皇后是太子生母,贵妃虽无子嗣,却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只是如今贵妃有了身孕。那皇宫里只怕又要热闹一番了。 “奴婢拜见夫人。”外面响起丫鬟们的行礼声。 “嗯,大小姐可在里面?”高氏朗声说道。 秋水忙回道,“大小姐在屋里呢?夫人请进。” 文锦听到说话声,已经笑着迎了出来,“外面这么大的雪,夫人怎么过来了?” 高氏任由身边的丫鬟将自己的猩红色斗篷摘了,然后笑着往里面走去。“知道你身子弱,所以母亲特意让你舅舅从外地购置了一些燕窝给你送过来了。” 文锦忙将高氏迎了进去,“多谢夫人记挂着。” 高氏与文锦在里面说着话儿,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高氏就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香梅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随着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将燕窝炖了。” 香梅立刻行礼退了出去。 文锦也吩咐竹青与竹叶道,“你们也去厨房帮忙吧!” 屋里没了别人,文锦才笑道,“夫人特意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高氏笑眯眯的说道,“当日大小姐不曾点破,我自然是心怀感激。大小姐也应当知道我未入相府之时,差点被歹徒所害之事,还亏得温国公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所救。此等恩情,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文锦温和的笑着,“那是夫人福泽深厚,命数里便是要做相府主母的。” 高氏亦是笑着,“大小姐此话也是在理。若是说起命数,那宋姨娘算计了这么多年,倒还真是没有当主母的命呢?” 文锦闻言却是掩嘴笑了起来,“想不到夫人也能够说出如此拈酸吃醋的话来。” 高氏也是笑的热切了起来,“我虽然名义上是大小姐的母亲,可也大不了大小姐几岁。还有什么话不能够说的嘛?” 文锦笑着说道,“夫人说的是,夫人此番前来,不知要与文锦说什么?” 高氏故作神秘道,“自然是为了坐稳相府主母的位子而来的。” 文锦一脸的淡定之色,“夫人真是说笑了,夫人如今不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主母之位上了吗?” 高氏却是唉声叹气了一声,“这主母之位,我是坐的心惊胆颤啊!好不容易将宋姨娘送出府去了,却唯恐还有一个庶长子出来。这庶长子我自然是不在乎,我只怕哪日这庶子成了嫡子,其生母的地位也盖过我去了。” 文锦一脸的淡漠之色,“夫人真是多心了。夫人是相府主母,是相府子嗣的嫡母,任谁也越不过去的。” 高氏一脸的担忧之色,尴尬笑道,“那这倒是我想差了。我只怕将来有那么一日,我再碰上菩提寺之路的惊险,那么这主母之位自然就坐不安稳了。” 文锦一脸的冷淡之色,“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高氏慎重的说道,“大小姐纤纤玉手,我自然不会让大小姐劳累,我只是希望大小姐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我做一些无奈之举。” 文锦沉默片刻,悠闲的抚了抚帕子,这才说道,“夫人都说了是无奈之举,文锦怎会插手阻止?” 高氏这才放松的笑了起来,“燕窝已经送到了,我也该去老太太跟前伺候着了。”高氏说着,便站了起来。 文锦亦是起身行礼道,“夫人慢走。” 文锦看着高氏一身绯红色百褶裙远去,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了起来。 一番谈话下来,文锦已然与高氏达成了协议,高氏出手对付宋姨娘,文锦不会插手阻止。 高氏身为孤女,在叔伯手底下过日子,自然不是无能之辈。有此人在前面开路,文锦也是乐的清闲。 毕竟宋姨娘,她早晚都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春荣堂,一家人在一起用完午膳,高氏却突然干呕了起来,经大夫诊脉,才得知有了一个月有余的身孕。 老太太和相爷欢喜的不得了,老太太更是喋喋不休的吩咐着高氏身边的丫鬟要好好伺候着。 文锦与云锦冷眼看着,玉锦却是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撕成两片。桃姨娘只缩在角落里,见此情景也不敢上前去为相爷布菜了。 好在李姨娘因为小产需要养着,所以并不曾参加家宴。否则见此情景,难免触景伤情,又会好一番伤心。 雪下了又停,好不容易在正月十三这一天,积雪算是化尽了,正月十五这一天,雪花又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 正月十五晚宴之前,文锦已经穿戴整齐,在前厅侯着了。 今年的元宵节,皇上为了让有孕的贵妃娘娘心情舒畅,特意开恩让朝堂官员携夫人子嗣入宫参加晚宴。 文锦今日穿了一身浅紫色的罗裙,罗裙的袖口和领口都用雪白色的狐毛滚边。发髻挽起一半,任由一支金凤紫玉钗簪着。 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只挂着一对珍珠耳坠。素手纤纤,只在左手皓腕上带了一只羊脂白玉镯。 相爷与夫人高氏一同而来,相爷细心嘱咐高氏注意胎气,便率先进了宫。 因是入宫参加宴会,所以只有嫡女才有资格参加,而玉锦因着太子侧妃的身份,也是可以入宫参加宴会的。 高氏不见玉锦,便问道,“二小姐还没有过来吗?” 文锦身边的竹青回禀道,“二小姐还不曾过来。” 高氏一脸淡定的吩咐身边的丫鬟香杏道,“你去看看二小姐何时过来?” 香杏立刻应下退了出去。 高氏此时却没有再等着,直接笑着对文锦说道。“咱们先去马车上等着吧!想来二小姐也快过来了。宫宴不是寻常宴席,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文锦亦是点头笑道,“夫人说的是。” 在马车上等了将近两刻钟,就在马车要走之时,玉锦才着着慌慌的赶了过来。许是走的太急,发髻都有些许的凌乱。 文锦见此情景,只是暗笑不语。高氏果然是好手段。本来此事是玉锦故意给高氏难堪的,可高氏轻飘飘的就让玉锦成为了被动的那一个。 因参加宫宴的夫人小姐人数众多,所以每家只派了一辆马车。好在马车宽敞,尽管坐了高氏与文锦、玉锦三人也是舒坦的。 玉锦一上马车,便让丫鬟给她整理起了发髻。玉锦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裙,领口、袖口都用白色兔毛滚边。头上戴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可见是用心打扮过的。 高氏轻声说着去宫里该注意的事情,文锦一脸淡然的听着,玉锦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之色。 高氏对此并没有什么作为,总之她说这些话,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皇宫,朱红色的高大宫墙也掩盖不了里面的雄伟建筑,琉璃瓦,如同遮天蔽日一般覆盖了整个皇宫。 站在宫墙之外,便可以感受到里面的富丽堂皇,奢华富贵。 马车在朱红色的宫门前缓缓停了下来。文锦由丫鬟竹叶扶着,往皇宫里面走去。 脚步跨过朱红色的高大宫门,文锦便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之感。这种感觉让她隐隐有窒息之感。 第三十五章 和亲之谋 宫宴之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高氏走在前面,文锦与玉锦紧随其后。其中已有不少的官家夫人携带着女眷到了席位之上。 一宫女恭敬的走上前来,“请相爷夫人及小姐随奴婢往这边来。” 高氏带着文锦、玉锦往席位之处走去。坐定不久,后宫妃嫔也相继而到了。 文锦与清溪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三皇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太监独特的嗓音在宫殿外响了起来。 文锦与玉锦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文锦看的是三皇子,玉锦看的是太子。只不过太子殿下看的是文锦,而玉锦则是被太子妃娘娘狠狠的盯着。 三皇子好似没有看到玉锦一般,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一刻钟之后,太监的嗓音又响了起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在场所有贵人都纷纷起身行礼,“恭迎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坐上金光闪闪的龙椅,这才威严的说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 众人坐定之后,宴席也就开始了。所谓宫宴,自然是免不了丝竹管弦,歌舞助兴。 觥筹交错之间,宁国公宋国忠却是举杯敬道,“臣有事禀奏,臣先满饮此杯,以示敬意。” 皇上心情不错,对宁国公的表现也甚是满意,便问道,“爱卿有何事要奏?” 宋国忠却是行礼说道,“微臣恭贺西楚,恭贺皇上。” 皇上闻言却是乐了,“这喜从何来啊?” 宋国忠一脸的忠肝义胆之色,“微臣犬子一直为皇上戍守边关,最近得到南疆国一朝臣的口信,说南疆国皇帝意欲与西楚国和亲,为大皇子娶正妃。” 说到这里,宋国忠又一脸的崇拜之色,“微臣恭贺皇上,想来这南疆国是崇拜我西楚地大物博,才意欲和亲的。” 皇上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南疆小国,自然是羡慕我西楚地大物博。” “如今和亲之使者还未入我西楚,只是我西楚皇室,已无年纪合适的待嫁公主了。此事还是推了吧!”皇上微微叹息了一句。 宁国公却是一派大义凛然之色,“南疆小国,为一皇子求亲,何须给他体面将公主嫁过去?皇上不如从亲王大臣里面选一贵女封为公主,倒也是合适。” 皇上闻言便沉思了起来。皇后娘娘却是插口说道,“皇上,臣妾以为宁国公此言甚是在理。” 皇后娘娘有一嫡出公主,如今年芳二六,皇后娘娘的心,如今是提着的。 贵妃娘娘闻言却是眼珠子一转,也笑着说了起来,“皇上,臣妾以为皇后娘娘此言在理,如今皇室待嫁公主只有嫡公主一位。让嫡公主嫁给南疆有腿疾的皇子,实在是不妥。” 贵妃娘娘此言,明着是为皇后娘娘说话,实则是告诉皇上,皇后娘娘此话是有私心的。 皇上沉思片刻,到底也是舍不得嫡公主,便询问宁国公道,“爱卿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文锦闻言心里一紧,生怕宁国公将自己给说出去。 宁国公亦是思虑片刻,然后喜笑颜开的说道,“如今京城最为尊贵的世家小姐,就数温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最高了,且温国公府的小姐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 文锦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清溪,只见清溪面色苍白,险些打碎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二舅母和大舅母亦是一脸恐慌的看向了皇上。 皇上问道,“温国公府嫡出小姐何在?” 清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小声回禀道,“臣女林清溪,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上打量了清溪一番,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皇后娘娘赞赏道,“温国公府的小姐果然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比嫡公主要强出许多了。” 贵妃娘娘自知皇后娘娘故意赞赏温国公府小姐的心思,便笑着说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比之嫡公主的身份,那就差远了。” 温国公府二夫人此时已经焦急的失去了理智,起身行礼道,“犬女生性顽劣,只怕不能够当此大任。” 宁国公夫人却是笑着夸赞道,“京城贵女中,温国公府小姐的模样和才艺是最拔尖的,夫人就不要谦虚了。” 文锦一脸急色的看着清溪,又扭头看向了皇上。文锦甚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相爷。 皇上仍旧没有下定论,宁国公却是继续补充道,“温国公府刚升了公爵一级,又世袭三代不降级,此等荣耀,温国公府自然会感念皇上恩德。想来对于嫡女和亲一事,也会引以为荣的。” 此话深意太重,自然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只怕温国公府荣宠太盛,而生了不臣之心。 就在众人不再做声之时,三公主楚玥却是站了起来,“父皇,儿臣很喜欢清溪这个姑娘,以后清溪的婚事,儿臣还想要做主呢?儿臣请求父皇可以容儿臣任性一番,不要将清溪送去和亲。” 皇上很喜欢三公主,听三公主如此说亦是有些动容。 而皇后娘娘却是说道,“玥儿真是胡闹,你身份即便高贵,难道还能够为温国公府小姐找一门比和亲更高贵的亲事吗?” 楚玥不羞不恼,是含笑说道,“是儿臣任性了,儿臣只是不想清溪这姑娘以后离儿臣太远,连说话都求而不得罢了。” 说完这句话,楚玥便坐了下去,而后给了林清玄一个眼神,林清玄感念其心,亦是冲之感激一笑。 皇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色却是凌厉了起来。温国公府势大,他本意是将公主嫁过去,好让他们警醒一番,没有想到自己的公主竟是和他们串通一气了。 老温国公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此时看到皇上的眼神心里却是警铃大作了起来。 老温国公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说道,“臣受皇上恩德,理应为皇上分忧,嫡孙女能够为西楚大业而和亲,亦是荣幸之至。” 老温国公此言一出,不只清溪和文锦,就连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一脸的震惊之色。 皇上闻言却是缓和了神色,轻声笑了起来。“温国公忠义,朕心甚慰。如今南疆国使者还未到,此事不急于一时,且容后再议吧!” “来,诸位举杯同庆元宵佳节。”皇上举杯说道。 文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清溪,只见清溪如同没有骨头一般,彻底瘫软到了座位之上,一副魂不守舍之色。 只是眼尖的文锦还看到了前宁国公嫡出之子宋翊的目光,宋翊一脸担忧之色的看着清溪,眼中的深情,尽管加以掩饰,却也是呼之欲出。 文锦突然间明白宁国公今日一举的目的了。若是宋翊将来娶了清溪,就等于有了温国公府这个后盾,到时候宁国公的位子,就不知会换谁来做了。 毕竟如今的宁国公只是庶出,宁国公的头衔,是从宋翊父亲那里接手的。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宴会很快就接近尾声,贵妃娘娘却是出言说道,“皇上,太子已有正妃与一位侧妃,侍妾更是数不胜数,而三皇子身边如今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皇上不如趁今日宴会,给三皇子选一正妃吧!” 贵妃娘娘说完,还不忘了挑衅皇后娘娘一眼。如今皇子中最尊贵的是太子,但最有能力的却是三皇子,若是三皇子娶一个世家小姐为正妃,那就可以和太子相提并论一番了。想来这也是皇后娘娘不想看到的。 而皇后娘娘不高兴,又是贵妃娘娘最想要看到的。 皇上宠爱贵妃,且三皇子的确是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迟迟不为三皇子赐婚,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皇上便欣然了下来。 皇上一脸宠爱之色的看向贵妃,“贵妃可是已有人选?” 贵妃娘娘嫣然一笑,“臣妾那里有皇上的慧眼如炬啊!臣妾一时自然是挑不准的,只是臣妾心中有几个看好的人选罢了。” 皇上会心一笑,“贵妃看上的,自然是好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贵妃娘娘颔首笑道,“臣妾愚见,倒是觉得静和郡主,温国公府嫡出小姐,宁国公府嫡出小姐,荣国公府嫡出小姐都不错。” “哦,对了!相府的嫡出小姐也是不错的。” 文锦闻言心里瞬间紧张了起来,若是皇上真的选中自己,自己自然是不能够抗旨不做的。可是之前自己已经答应元玺要等他回来了。 文锦心里烦躁,面上亦是显露了出来。而三皇子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便黯淡了下去。 同样观察着文锦的太子见此却是笑了起来,看来这相府嫡出小姐,也是看不上三皇子的嘛! 皇上思虑片刻,“爱妃选的,家世自然不错,配的上三皇子。只是如今朕也是难以抉择了。” 贵妃却是柔柔的笑了起来,“这有何难,只要让这几位小姐在皇上面前展示一番,到时候孰好孰坏自然就分得清了,皇上还怕到时候选不出来吗?” 皇后娘娘一脸的不满之色,“都是世家小姐,哪能够在人前卖弄,更何况如今还有众位大臣与王孙贵族公子在场。只怕诸位小姐拉不下脸面来。” 皇上听此亦是锁眉沉思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却是行礼说道,“父皇,儿臣不想急着成家,儿臣想先成就一番事业。更何况西北苦寒,儿臣即便娶了妻子,只怕也不忍心带过去,到时候便徒留小姐在京城孤苦等待了。” 贵妃娘娘闻言却是掩嘴笑了起来,“想不到在战场上铮铮铁骨的三皇子,倒是一个柔情之人呢?” 皇后娘娘劝慰道,“轩儿,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你虽然一心为了建功树业,可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皇后娘娘能够出此言,显然是被逼急了。方才三皇子一番话,已经让皇上动容了。 如今相比起让皇上对三皇子刮目相看,皇后娘娘宁愿让三皇子娶一个背后有强大家族的正妃。 而皇上却是摆手说道,“轩儿能有此心,朕心甚慰。待你建立功绩之时,朕再亲自为你赐婚。” “多谢父皇。”三皇子恭敬的行礼说道。 皇上此言一出,此事便已经下了定论。如此一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清溪和文锦自然是喜的,而宁国公府小姐,荣国公府小姐,还有静和郡主自然是忧的。 第三十六章 清溪远嫁 宫墙深深,里面掩饰着数不胜数的算计。宴会结束后,备受打击的文锦是被竹叶搀扶着出了皇宫的大门。此番宴会,的确是让她惊心动魄了一番。 皇宫深院,竟然是如此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地。文锦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定然是要远离皇宫的。 数日之后,文锦去了温国公府一次,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外祖父当日为何会在宫宴上同意清溪前去和亲。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温国公府的荣耀是皇上给的,皇上能够给的起荣耀,自然有能力将温国公府覆灭。 虽然舍不得清溪,但是为了整个温国公府的安危,献出一个嫡女去和亲,还是要忍痛的。 文锦深知此事情境之深,虽然心里有诸多不愿,却也是无可奈何。 经过一段曲径通幽的小路,文锦来到了清溪园的后门。抬步而入,恰好看到临腊梅而立的清溪。 此时的清溪,早已不复往日的欢喜模样,一脸的惆怅之色。 文锦心中不忍,放轻了脚步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唤道,“姐姐……” 清溪回过神来,一脸的苦笑之色,“你来了……” 文锦心中隐隐作痛,忙上前走了一步,“和亲一事未定,姐姐不要如此灰心。姐姐也不要怨祖父,祖父也是有苦衷的。” 清溪温柔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祖父的苦衷,又怎么会怨祖父呢?从小到大,祖父最疼我不过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我去和亲呢?” “我只是突然明白,咱们世家女儿,看着高贵福气,但唯有姻缘一事,却是万般的不由自己。” 文锦心下一愣,却是情不自禁的出声道,“姐姐与宋少爷?” 清溪含泪而笑,“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清溪长叹了一口气,“没错,当日在朝阳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我与他一见钟情,互生情愫。” “可是天不遂人愿,宁国公已经发现此事,他为了不让宋翊得到温国公府的支持,便设计了和亲一事。如今南疆国的提亲使者已经快到京城了,只怕不日和亲一事便会提上日程。” 文锦喉咙哽咽,劝道,“皇上并没有定下姐姐,此事还是有转机的。” 清溪一脸的淡漠之色,“转机,又能有几分呢?皇上已然有了此心。即便是为了验证温国公府的忠心,也是要将我送去和亲的。” 文锦不知自己要如何劝,便沉默了下去。良久,文锦才问道,“那宋少爷呢?他是如何说的?” 清溪一脸的慰藉之色,“他想要上门提亲,可是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文锦脱口而出。 “若没有和亲一事,他娶我自然是对他有益的。可如今皇上虽然未定下我,却也是有这个想法,若是他此时求娶,岂不是如同虎口夺食一般?皇上又怎么会容忍一个世家少爷去抢夺他定下的和亲人选?”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仕途才是真的没了。”清溪一脸的惆怅之色。 “姐姐处处为他着想,真的值得吗?若不是因为他,姐姐也不必牵扯到和亲一事。”文锦一脸的不满之色。 “妹妹一向聪明,怎么如今却是糊涂了?” “宁国公府与温国公府一向不和,宁国公所设和亲一计,并非只是阻止宋翊娶我那么简单。他更希望的便是温国公府会因为我这个受宠的女儿而去忤逆皇上的旨意。到那个时候,只怕整个温国公府都会在劫难逃。” 清溪慢悠悠的说出了这么一番字字沉重的话,让文锦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怎么会?即便皇上不满温国公府,也不至于如此啊!毕竟三公主是温国公府的儿媳。” 清溪却是冷冷的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只要会影响到皇上的权威,皇上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姐姐如今要怎么办?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南疆国的使者来求娶吗?若是皇上有意让姐姐和亲,姐姐就要远嫁了啊!”文锦一脸的担忧之色,声音里也透露着悲伤。 “且等着吧!一切都得看命数了。”清溪轻飘飘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一阵寒风吹过,文锦不禁打了个寒颤,梅花随风而落,清溪却是蹲下身去,将那落地的梅花尽数捡了起来,细细的包进了帕子之中。“来年的冬天,或许我就没有机会再看到这棵腊梅树了。” “姐姐……”文锦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文锦归府之前,清溪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儿。临了之时,却是百般告诫文锦,若是与韩元玺当真有情,就应当早做打算,可以先订下来,免得以后再多生事端。 文锦心不在焉的应了,却是浑然没有想过要去做。因为元玺说了,让她等他回来。待他建功立业之时,他再风风光光的求娶她。 过了年节,过了元宵,该离开京城的人也就该走了。楚凌轩临走之前派人给文锦送了一套首饰。 没有告别,匆匆而别。 而那首饰,亦是偷偷送过来的,没有惊动他人。文锦知道,他是为了避嫌。当日宫宴,他自是知道她的心意的。所以他并没有强求,没有因着自己的身份而强迫自己。对此,文锦是感激的。 二月初二那一天,民间习俗便是清扫屋子,相府刚刚打扫完毕,温国公府那边就有消息递过来了。 南疆国求亲的使者到了之后,皇上就将温国公府嫡出小姐――林清溪封为了朝月公主,于二月底随着迎亲队伍去南疆。 文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拿着一个玉钗把玩,听此消息,玉钗直接从手中滑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文锦瞬间变的无力,嘴里喃喃道,“怎么这么急?这么快……” 竹青一脸的急色,“小姐!” 文锦迅速站了起来,“备车,我要去温国公府。” 竹青忙应着,“小姐不要着急,奴婢这就去备车。” 文锦由竹叶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暖文阁的院门,却是迎面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相爷。 “父亲……”文锦无助的欲言又止。 “回去!”相爷却是出奇的对文锦严肃了起来。 “父亲,清溪姐姐心情不好,女儿要去探望一番。”文锦焦急的大喊道。 “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才不能够让你去。”相爷一副不容商量的神色。 “为什么?”文锦不解又恼怒。 “你应当明晓事理才是,此时温国公府若是乖乖的接了圣旨将嫡女嫁过去也就罢了。若是不然,只怕你如今匆匆过去,我相府也会受到牵连。”相爷竟然越说越激动了起来。 “父亲!女儿一定要去。”文锦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不许去!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暖文阁好生看着。”相爷严肃的吩咐道。 几个婆子立马走上前来,与竹叶竹青推搡着将文锦锁到了院子里。 文锦绝食三日之后,相爷总算是打开了暖文阁的院门。文锦来不及进食,便匆匆往温国公府赶去。 清溪与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 文锦仓惶跑了进去,声音焦急的喊道,“姐姐!” 清溪回眸一笑,“妹妹来了。” 然后又慢慢的扭过头去,指着满树的枝桠说道,“你看,这满树的梅花都凋谢尽了。幸好我之前收起来了许多。” 文锦慢慢地走上前去,“这枝桠有什么好看的!” 清溪苦笑,“若是往年,我自然是不会看的,只是今时不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二月底,这也太急了。”文锦哽咽的说着。 “是啊!我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更别提亲手去绣嫁衣了。不过我也不亏,内务府绣娘赶制出来的公主出嫁的吉服,自然是比我的手艺要好千倍百倍。”清溪笑着,却也流着泪。 文锦记得,去年清溪姐姐还欢笑着与她说过,待她出嫁之时,一定要穿着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他说要带我私奔,逃离这让人厌烦的地方,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我们不只是代表我们自己,我们还要顾忌身后的家族。” 清溪平淡的说着,却是痛哭着扑入了文锦的怀中,“妹妹,为什么世家大族的荣华富贵,却要牺牲一个弱女子的幸福。” 文锦无言,却也是痛哭流涕。 二月二十七这一天,清溪随着迎亲队伍走出了这西楚的京城。文锦随着林家的人去送了。 在十里长亭,众人都哭作一团,哭成了一个泪人。二舅母更是忧伤过度晕厥了过去。 “清溪……” “清溪……” “你今日一去,今生还能够再相见吗?” 火红色的花轿已经远去成为了一个红点,那十几长亭之外几里的地方还有一个男子骑着高大的黑马翘首远眺。 柔情漫漫,却也是无可奈何! 恋恋不舍,却也终将要分别! “清溪!”少年嘶吼,声嘶力竭。 这十里长亭,可真是一个令人忧伤的地方。 文锦暗自垂泪,暗自心伤,“姐姐,难道你就真的不能够自私一回吗?是了!若是我的话,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违抗圣旨的。因为皇上一个念头之间,或许就会将一个家族满门抄斩!” “高位之上的人,难道都这么无情吗?” 文锦心里想着,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巫蛊之术 庭阶寂寂,正是清溪园的光景。清溪走了,这清溪园的人,也几乎走尽了。想来这清溪园,清溪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住上几日了。 文锦独自一人在清溪园走了一圈,在清溪的闺房里却看到了清溪丢下的一方锦帕。 青烟色的锦帕之上浸染着几滴泪水,应当是清溪在无人之时,默默流泪的证据了。 文锦心中一酸,将那锦帕拿在了手心里。 温国公府前厅里,文锦向众位长辈行礼道别,“文锦该回相府了,特来辞别。” 二舅母哭晕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此时也只有大舅母与文锦说了一句,“文姐儿,以后要常来府里。” 文锦鼻头一酸,喉头哽咽,“是,文儿知道了。” 相府的暖文阁笼着火盆,满屋子里都暖的很。文锦站在里面,却感觉从脚底凉到头顶一般。 竹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小姐,老太太让小姐去春荣堂用饭。” “知道了,府里的人可是都去?”文锦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竹青应着,“是,就连桃姨娘都被请过去了。” 文锦眸色清冷,披上狐皮大氅便走了出去。 春荣堂仍旧挂着那副福寿刺绣的门帘,竹青利落的打开门帘,文锦便优雅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听见了里面的欢笑之声,细听之下才知晓是桃姨娘也有了身孕。 “祖母好,夫人好,两位姨娘好。”文锦笑着行礼。 李姨娘和桃姨娘不敢忘了分寸,赶紧起身回礼。玉锦和云锦亦是向文锦回了礼。 相爷到了,也便开席了,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文锦虽然心里因清溪一事而烦忧却也是含笑附和。 唯有玉锦,一脸的郁郁寡欢之色。宋姨娘如今怀着身孕被送去了家庙,且生下子嗣也不许回府。这玉锦还如何能够高兴的起来。 想必玉锦与宋姨娘如今已经在策划着了吧? 用饭之后,高氏脸色突然变的苍白了起来。捂着肚子几乎疼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见此情景心里也是着急的很,“这是怎么回事?” 高氏忍着剧痛挤出了一句话,“我的肚子好痛啊!如同被针扎一般。” “针扎一般?”文锦疑惑的重复道。 老太太听文锦如此说,面色却是大变了起来。“莫不是巫蛊之术?” 相爷也是一脸的急色,“快去请大夫来。” 老太太也忙道,“只怕如今的情景,大夫也是不中用的,还是派人去请个法师吧!” 相爷又忙吩咐道,“再去请个法师!” 一屋子的人都手忙脚乱的围着高氏,文锦抬眸看了玉锦一眼,见玉锦也是一脸的惊慌之色,心里便有了几分底。 大夫很快就到了,只是诊脉之后,只说是动了胎气,却是说不出缘由。只匆匆的开了安胎的方子。 高氏仍旧痛的哭天喊地,好不容易等到法师来了,一道灵符下去高氏才好了几分。 相爷焦急的问,“法师,我夫人没事吧?” 法师一脸淡定的拿出一把桃木剑。“如今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邪气,若想要除根,需得找出祸根才行。” 老太太一脸的担忧之色,“那就请法师快快去除祸根吧!这巫蛊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法师一脸正色,“老太太慧眼,夫人的确是中了巫蛊之术,我刚刚算出,祸根就在这院子的西南角。” 法师说着便往这秋华堂的西南角走去。这院子的西南角,有一颗松柏树。法师用桃木剑定形,很快便从松柏树之下挖出了两个盒子。 两个盒子一深一浅,一新一旧。 法师率先打开颜色鲜艳的那个盒子,里面俨然放着一个人形布偶。细观上面的生辰八字,法师一脸正色的说道,“此乃新夫人的生辰八字,贫道这就破解巫蛊之术。” 那法师不过抬手之间,人形布偶便瞬间被烧为了灰烬。 老太太忙问道,“法师可是化解了巫蛊之术?” 法师慎重点头,“新夫人所种巫蛊之术的确是化解了。只是贫道手中的这个盒子,才是最厉害的。” 众人听此都一脸的惊恐之色。 法师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盒子埋于此树下已有七年之久。七年前,这巫蛊之术曾害的这院子的女主人母子双双丧命。贫道说的可对?” 老太太面色苍白惊恐的点头,“法师说的都对。” 文锦亦是一脸的震惊之色。母亲当年也是中了巫蛊之术吗? 相爷已经一脸的恼怒之色了。原来当年林氏竟然是因此而丧命的! 法师继续掐指一算,然后震惊的说道,“这下蛊之人当真恶毒,只要此物长埋于这树下,整个相府都不会有男丁降生,而且那生育男丁的福气,会积聚到那下蛊之人的身上。” 老太太闻言直接怒火攻心差点晕了过去,幸亏有文锦和云锦扶着。 相爷大怒,“去给我查清楚,此事是谁干的!本相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老太太这时却是缓过气来了,冷冷的说道,“不必去查了,直接将宋姨娘带回来,老身要亲自审问。” 相爷心里一颤,虽然他已经猜测到了,却仍旧不敢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如此的狠毒。 宋姨娘被人带回来之时,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林氏所中巫蛊之术,的确是她做的,可是当初林氏并没有因巫蛊之术产生不适,所以她也是信不过巫蛊之术的。 林氏之所以难产,导致一尸两命,完全是因为她下药的缘故。 如今秋华堂搜出东西,又说高氏受巫蛊之术所害,不用去想也知道此事是高氏陷害的。 只是如今她失去了相爷的信任,只怕是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想当初林氏死后,她迟迟没有将那木盒挖出来,是因为那木盒可以将生子的好运带给自己。只是如今看来,这倒是自己的祸根了。 宋姨娘没有求饶,没有认罪,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相爷怒火中烧,却是要顾忌宋姨娘腹中的孩子。想来宋姨娘如今能够如此淡定也是因为腹中怀有孩子的缘故。 最终,相爷还是将宋姨娘送去了家庙,只是一应吃穿用度都减了大半。即便宋姨娘将来生下男胎,也是要放在庄子上养着的。而宋姨娘本人,则是要被送回宁国公府。 玉锦百般求情,却是被怒火中烧的相爷一巴掌扇倒在地,然后锁到了院子里。 第三十八章 皇后之心 秋华堂的内室里,高氏半躺于床榻之上,而文锦则是坐在了不远处。 高氏脸色虽然苍白,却是没有虚弱之相。“我也不瞒着大小姐,此事的确是我策划的。只是那松柏树下的旧盒子,却是早就在那里的。我也是因为发现了那木盒子,才想到了此计策。” 文锦一脸的淡然之色,“夫人此计甚好,若非夫人发现七年前的木盒,那宋姨娘之前对我母亲所做的腌臜之事不会这么快被公之于众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夫人。” 高氏淡淡的笑着,“大小姐不必言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只是你我应当都知道,巫蛊之术分明就是无稽之谈,那宋姨娘既然害先夫人一尸两命,自然是用了其它手段。” 文锦一脸的淡漠之色,“夫人不说,文锦心里也是知道的。” “如今宋姨娘那里已经有了定论,希望夫人不要对玉锦斤斤计较。” 高氏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二小姐一向对大小姐不敬,怎么大小姐如今却要护着她呢?” 文锦冷冷的说道,“不是护着,玉锦要嫁入太子府为侧妃,已经够不幸了。她一个女子,还不至于碍夫人的眼。” 高氏一脸正色,“大小姐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大小姐放心,我会善待玉锦的。” 文锦起身行礼,“我先告退了。” 高氏含笑,“大小姐慢走。” 文锦走后,高氏身边的李嬷嬷谨慎的说道,“夫人,这大小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夫人也该防备着点。” 高氏微微一笑,“的确是不简单,不过她的弱点就是太心善了。即便是害死她母亲与弟弟的罪魁祸首她都不忍下死手,只怕以后定然是要吃亏的。” “不过是一个姑娘而已,过几年就嫁出去了,只要我们不惹到她,她是不会与我们为敌的。嬷嬷尽管放心便是。” 李嬷嬷这才恭敬的应道,“夫人说的是,是老奴多虑了。” 数日之后京中收到西北的军报,说是匈奴进犯,想要抢夺边塞百姓的食物,却是被三皇子带领人马打了个落花流水。 匈奴此番进犯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是因为战事赢的漂亮,皇上龙心大悦。在朝堂之上直言封三皇子为王之意。 虽然圣旨未下,但是皇上已然有了此心。所以京城中的人也迅速的动作了起来。 朝堂中人尚且不论,若说女流之辈。皇后娘娘在次日便召见了太子殿下未过门的侧妃――玉锦。 玉锦入宫待了半日,在皇后娘娘的凤鸾殿用过午膳才回到府里。 玉锦这一回来,不仅带了好些礼物,还带回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皇后娘娘念及玉锦年纪还小便要嫁人,体谅玉锦日后要经历与家人分别之苦,所以特意下旨,让玉锦生母宋姨娘回府相伴,直至玉锦出嫁。 皇后娘娘的旨意,除了皇上之外,自然是没有人敢忤逆的。所以数罪在身的宋姨娘,还是被玉锦大摇大摆的接回了府里。 文锦对此并无异议,皇后娘娘此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三皇子封王,与太子之间的差距便又少了一分。皇后娘娘需要的是玉锦背后的宁国公府的势力支持。 虽然她不会做什么,但是别人未必不会做什么。宋姨娘回到相府,虽然表面上是赢了一局,可是危机却是增了不止一重。 文锦在暖文阁的书房里看书,此书名为《野史》。闺中女子向来是不爱看此类书籍的,不过文锦却是爱不释手。 因为她不想做一个井底之蛙,只居于内院之中,做一个无知女子。 “二小姐好。”外面传来秋水的声音。 文锦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玉锦会趾高气昂的过来发泄一番的。 文锦没有再让玉锦等着,而是直接起身走了出去。“二妹妹怎么过来了?宋姨娘回府,二妹妹不应当在落雪苑好生照顾吗?毕竟一个月后,妹妹就要出嫁了。” 玉锦一股子的火气,却是含笑道,“正是因为妹妹一个月后就要嫁入太子府了,所以今日才要过来与长姐说说话儿。” “前日进宫,皇后娘娘赏赐于我了好些东西,我挑拣了一些好看的给姐姐送了来,希望姐姐能够喜欢。” 文锦一脸的笑意,“妹妹有心了,皇后娘娘赏赐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玉锦亦是一脸的笑意,“姐姐喜欢就好。” 说着,玉锦便从丫鬟青果的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羊脂玉簪,姐姐肤若凝脂,此玉簪正衬姐姐肤色。” 玉锦热络的亲自将玉簪往文锦的头上簪去,不知是玉锦手笨还是故意为之,那玉簪绞起了文锦的发丝,文锦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锦忙惊吓般的缩手,“妹妹手笨,弄疼姐姐了。” 而随着玉锦收手的动作,那玉簪也随之掉了下来,只要落地,自然是要摔碎的。 一旁的竹叶眼疾手快的将玉簪捞了起来,然后一脸敬意的双手将玉簪捧到了自己的头顶。 文锦接过玉簪,略带惊慌的说道,“幸好这玉簪没有摔碎,不然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皇后娘娘误会妹妹对其不敬就不好了。” 玉锦一脸的憋屈之色,却也是无可奈何,“姐姐说的是,妹妹手笨,险些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 文锦含笑劝慰道,“这簪子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于妹妹的,妹妹赠予姐姐,姐姐心中自是欢喜,但心中却是惶恐不安。生怕哪日不小心摔碎了玉簪,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妹妹还是将这玉簪收回去吧!” 玉锦面色变的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妹妹既然要送于姐姐,便万万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是妹妹小气呢?” “这玉簪姐姐只管收着便是,妹妹还要绣嫁妆,就先告退了。” “妹妹慢走。” 送走了玉锦,文锦却是暗自摇头叹气了起来。就玉锦这心机,他日入了太子府,如何与太子妃娘娘相斗呢? 旁的也就罢了,只怕玉锦会把整个相府也带累了。 第三十九章 欠债不还 竹青一脸的不忿之色,“这二小姐就是故意松手的,若是那玉簪被摔碎了,想必二小姐也是要将不是之处推到小姐身上的。” 文锦淡淡的应道,“你说的我又何尝看不明白?只不过不想与她计较罢了。她的命数也不算好,一个月后便要嫁入太子府了。” 竹青一脸的不解之色,“二小姐虽然不是太子正妃,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侧妃,来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二小姐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小姐为何要出此言呢?” 文锦淡然的说道,“有些事情,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你且看着吧!我说的话,将来自然是会应验的。” 竹青一向佩服自家小姐,于是一脸崇拜之色,“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奴婢佩服。” 文锦却是随意笑道,“也未必事事都是对的,只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若是太子殿下真心对待玉锦,玉锦的日子还是好过的。” 竹青恭敬的应在一旁,“奴婢只知道,凡事听从小姐的嘱咐就对了。” “小姐,夫人留下的嫁妆铺子和田庄,还有国公爷给小姐的铺子田庄都已经整理好了。”竹叶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了过去。 文锦接过盒子,只见里面全是一些地契。那些纸张合在一起,也足足有二指之厚。足可见铺子田庄数量之多。 文锦细细的看着,然后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地契。“我之前查对过账目,其它铺子田庄收益都不错,唯有母亲留下的这几个有入不敷出之相。” 竹青一脸的疑惑,“夫人的嫁妆铺子田庄都是老国公爷亲自挑选的,收益自然是比寻常铺子要好,如今怎么入不敷出了呢?” 文锦一脸的淡漠之色,“我如今在府里坐着,他们就以为我耳目不聪,这是诚心欺我年幼呢?” “吩咐下去,就说我明日会去铺子上查看,让他们做好准备。”文锦冷冷的吩咐道。 “小姐既然是要去逮现成的,为何又要提前嘱咐他们呢?”竹青一脸的不解之色。 文锦冷笑,“自然是要让他们做好准备的,否则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心虚不已呢?” 竹青似乎是懂了几分,恭敬的应道,“是,奴婢这就让人吩咐下去。” 相府的马车缓缓的在路上行驶,竹青小声说着,“小姐,这古玩堂原本是夫人名下收益最好的铺子。只是在夫人去了后,收益就大不如前了。” 文锦轻声应道,“若是这古玩堂的掌柜可用,那问题就出在别处了。且去看看吧!” 文锦一踏入古玩堂,却见古玩堂生意甚好,有不少的富贵人家都在此处流连挑选。那小二也是一脸的敬意,毫无慢待之色。 如此看来,这古玩堂的生意应当是不错的,怎么会入不敷出呢? 竹青直接将那店小二叫了过来,“你家掌柜在哪?让他出来见我们小姐。” 虽然竹青说话毫不客气,那小二却是没有不满之色,仍旧恭敬的问道,“敢问小姐是哪个府里的,小的也好回禀。” 竹青语气凌厉的说道,“我家小姐是相府嫡出大小姐,是这古玩堂的东家。” 那小二听此脸上的敬意唯有更甚,忙不迭的行礼道,“小的参见小姐,请小姐来里面等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掌柜过来。” 文锦在里间稍作片刻,那掌柜便迎了出来,“小的参见小姐。” 文锦淡淡的问道,“你就是古玩堂的掌柜?” 那掌柜不亢不卑的回禀道,“小人正是古玩堂的掌柜刘符,昨日知道小姐要来,所以早早等候的。” 文锦细眉微挑,“这么说刘掌柜并不时时待在店里了?” 刘掌柜忙恭敬的回道,“是,小的需要四处收货。小的干这行多年,眼界还是有的,若是让下边的人去收货,小的怕他们会受骗。” 文锦这才缓和了语气,“刘掌柜辛苦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刘掌柜忙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文锦却是趁机话锋一转,“我今日过来,见古玩堂生意不错,为何账目上会入不敷出呢?难道是有什么缘故不成?” 刘掌柜有理有据的说道,“这古玩堂一日的收益就有五百两之多,一年下来收益自然是不少的,只是宁国公府的少爷却是时不时的来打个秋风,所以账目上也就入不敷出了。” “宁国公府的少爷?” “本小姐与宁国公府的少爷从无交情,他怎么会时不时的来我的铺子里打秋风呢?” 那刘掌柜一脸的愁苦之色,“小姐是不知道啊!在夫人去了之后,这铺子的地契便在相爷的手里。小的收不上宁国公府的帐,便想请相爷做主。” “只是前些年相府是宋姨娘做主的,宋姨娘吩咐小的,既然宋少爷喜欢,那就让他尽管拿去便是了。只管做了账目,去她那里支取。” “只是小的去了无数次,都被宋姨娘给挡回来了。小的进不去相府,见不到相爷,也是没有办法啊!” 文锦冷冷的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温国公府?” 那掌柜一脸的难色,“这铺子的地契在相府里,姑奶奶嫁到相府,便是相府的人。小的万万没有回禀温国公府的道理。又生怕口舌愚笨,惹得相府与温国公府不快。” 文锦听此倒是缓和了神色,“难得你想的周全。你去将账目拿过来,我来想办法。” 那掌柜听此,忙不迭的将历来赊账的账本拿了过来。 文锦粗略看了一眼,皱眉问道,“怎么还有其他的公子哥呢?” 刘掌柜一五一十的回禀道,“那宋家少爷来的时候,总是会带一群朋友,那些公子哥儿也会挑一些喜欢的东西带走。而有宋家公子哥撑着场面,他们也是不付账的。” 文锦眉头紧缩,“既然如此,那就全把账目算到宋家公子的头上不就是了?” 刘掌柜一脸无辜的回禀道,“小的也曾这样做的,只是这样的账目,宋家公子和宋姨娘是不承认的。平常的账目她们虽然不会付账,却还是承认的。” 文锦冷笑,“哼!她们还真是会充好人呢?只是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手段,还不知能够撑到几时呢?” 刘掌柜一声也不敢吭的在一旁侯着。文锦又在前面转了一圈,见宋家公子今日没有过来,也便回到了相府。 “小姐,咱们可是要直接回暖文阁?”竹青小心的问道。 “去春荣堂面见老太太去。”文锦冷冷的说道。 春荣堂院中的银杏树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满院子里都似乎没有了生机。 福寿刺绣的门帘已经被全新的百子送福刺绣代替。这也昭示着老太太盼望子孙的心意。 文锦礼数周全的行礼,“孙女拜见祖母。” 老太太一脸的慈爱之色,“文姐儿今日出府去了?” “是,孙女去了母亲留下的铺子。”文锦恭敬的答道。 老太太笑着端着了茶盏,将一口茶咽下之后才继续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 “孙女愚笨,只查出了古玩堂入不敷出的原因,却是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所以来向老太太讨教。”文锦恭敬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孺慕之情。 老太太轻轻的放下了茶盏,语气也缓和了起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与祖母,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文锦一脸的感激与欢喜之色,“孙女多谢祖母疼爱。” “这是古玩堂的账目,祖母一看便知孙女的难处。”文锦说着,便示意竹青将账目递上去。 张嬷嬷接过账目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过之后果然恼怒了起来,“哼,看来她宋家,是将相府的产业当成自己家的了。” 文锦一边劝慰老太太,一边将刘掌柜回禀自己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太太。 “去将宋姨娘给我请过来。”老太太吩咐丫鬟秋菊。 秋菊忙应下后小跑着出去了。 足足有两刻钟后,宋姨娘才和玉锦姗姗而来。 “妾身参见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孙女参见祖母。” 老太太冷哼一声,并不让怀有身孕的宋姨娘坐下。而是将手边的账目扔到了宋姨娘的脸上。 “这就是你当家时办的好事,你且好好看看吧!”老太太语气生硬,丝毫不给宋姨娘留脸面。 宋姨娘设计迫害林氏和她未出世的孙儿她可以容忍。可是宋姨娘使得相府这么多年都无男丁降生,是她最不能够容忍的。 宋姨娘打开账目看了两眼,便知晓老太太此番叫她过来是所为何事了。虽然心中有些恐慌,可宋姨娘面上还算是镇定。 “回禀老太太,妾身实在是不知宋家侄儿拿了这么多古董。原以为他只是拿一两件回去把玩,妾身实在是不知这账目之事啊!” 宋姨娘几句话就将责任推了出去,一脸的无辜、委屈之色。 文锦气极反笑,“宋姨娘之前不知道也无妨,只要如今知道了就好。既然之前是宋姨娘发话让古玩堂的刘掌柜将古董赊给宋家少爷的,那就请宋姨娘将账目悉数补回来就好了。” 宋姨娘一脸的惊恐之色,“大小姐也实在是太看得起妾身了。妾身虽然掌管相府多年,可也没有这么多的私房钱啊!” 宋姨娘此语便是表明,自己掌管相府多年,却是没有贪墨公中的银钱。 第四十章 讨要账目 文锦冷笑道,“宋姨娘没钱补上这账目也无妨,只要宋姨娘向宁国公府递个话就好了。宁国公府财大气粗,这点小钱,想必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宋姨娘在心里咬牙切齿,这哪里是小钱啊,即便宁国公府,只怕也得大出一笔了。 宋姨娘一脸的难色,“妾身嫁入相府,便是相府之人,实在是没有脸面回娘家讨要银钱。此事还需要劳累大小姐了。” 文锦仍旧一脸的笑意,心里却是恼火急了。她没有想到宋姨娘竟然是如此的不要脸面。 文锦灿烂的笑着,“好啊!既然宋姨娘将此事交给我,我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姐,想必做事出格一些也不会让人说道的。” “竹青,你去告诉刘掌柜,让他带上几个人,吹锣打鼓的去宁国公府讨账去。 再让刘掌柜找几个人,分别向另外几家公子府上讨要银钱去。若是那几家公子忘了这份账目,就好好的告诉那家管事的人,这账目本是宋家少爷管的,只是如今宋家少爷不管,咱们做生意的也就只能够去府上讨要了。” 竹青想笑,却又憋的满脸通红。“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刘掌柜。” 竹青刚转过身,玉锦便出声道,“且慢。” 竹青闻言便停住了脚步。 玉锦一脸的不满之色,“长姐此举实在是太失礼数了。为了区区银钱,长姐就要去得罪那么多大家公子吗?” 文锦一脸的无奈之色,“妹妹此话怎讲?正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就没有往赔钱上做的道理。这些银钱,自然是要追回来的。” “更何况上门讨要的法子,也是姐姐出于无奈不得不如此为之。妹妹且放心,即便各家公子不明白,想必各家的管事人是明理的。此事不是古玩堂的错,他们要怪也是怪那出尔反尔之人。” “若说得罪人,那就少不得要得罪宁国公府的少爷了。毕竟吹吹打打去要账,的确会让宁国公府失了脸面。可是若不将事情做的没有退路的地步,只怕那宁国公府的人不会痛痛快快的给银钱的。” 玉锦恼羞成怒,“宁国公府怎么说也是宋姨娘的娘家,是我舅舅家,姐姐如此做实在是不近人情了一些。” 文锦一脸的无奈之色,“妹妹此话又错了。姐姐方才明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法子,只是宋姨娘没有应下而已。” 说着,文锦还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了宋姨娘一眼。 宋姨娘脸色铁青,眼里就差喷出火来了。 “竹青,还不快去吩咐刘掌柜?”文锦又吩咐了一句。 竹青刚迈出两步,宋姨娘就喊道,“且慢。” 文锦微微挑眉,“宋姨娘可是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宋姨娘语气生硬,“宁国公府怎么说也是妾身的娘家,为了两家不失了情分,大小姐还是将此事交给妾身去办吧!大小姐只管静等着,多则三日,宁国公府便会将银钱送过去的。” 文锦这才舒心的笑道,“那就有劳宋姨娘了。文锦在这里先谢过了。” 宋姨娘面色难看,向老太太行礼道,“若是老太太没有其它事情,妾身就先告退了。” 玉锦亦是行礼,“孙女告退。” 老太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此时却是笑了起来,直接文锦的鼻子嗔骂道,“文姐儿,你怎么也成了泼皮无赖?” “这吹吹打打去要账的法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文锦撒娇任性的说道,“祖母不要恼怒。孙女这也是没有法子了。正所谓以牙还牙。对待这种泼皮无赖,就得用泼皮无赖的法子。” 文锦依偎在老太太的身上。“此事还多亏了祖母疼爱孙女。否则孙女也就没有底气去耍泼皮了。” 老太太心疼的搂着文锦,“文姐儿自幼没了亲娘,祖母疼爱也是应当的。” 文锦心里一暖,喉头哽咽,“孙女多谢祖母疼爱。” 老太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若是宋姨娘没有应下此事,文姐儿当真要吹吹打打去要账目吗?” 文锦微微一笑,“孙女自然不会如此做的。钱财事小,若是惹得相府在京城被人称道才是大事。” “不过孙女也不会让宁国公府占了这个便宜的,毕竟此事传出去,丢人的不是相府,他宁国公府才是臭名昭著的那一个。” 老太太点了点头,“文姐儿思虑的还算是周全。” 老太太慈爱的握住了文锦的手,“你行事能够把握得当,我也就放心了。” 正好好的说着话,老太太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若是玉锦能够有你一半的分寸就好了。太子府的水,可不是相府能够相比的,只怕玉锦嫁过去了,是会吃亏的。” 文锦亦是眸色一黯,“祖母思虑的不错,但愿玉锦能够多多隐忍一些。” “祖母不要过度忧虑了,保重身子要紧。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祖母且放宽心便是了。何苦劳累自己?”文锦柔声劝慰道。 老太太慈爱一笑,“祖母知道文姐儿是一个看的明白的人。且文姐儿的心思也是极正的。” “一切的错处,都在于宋姨娘。玉姐儿虽然嚣张跋扈一些,可终究还是一个孩子,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祖母希望文姐儿他日能够帮衬玉姐儿一些。” 文锦一脸的正色,“孙女明白祖母的意思,玉锦是孙女的妹妹,即便祖母不嘱咐,孙女也会竭力帮衬的。”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帮玉锦,便是帮孙女自己。” 老太太欣慰一笑,“祖母果然没有看错文姐儿。你是一个拎得清的姑娘,也是能够经得起大起大落的女子。” 文锦面色有些羞红,“祖母实在是太高看孙女了。” 老太太拍着文锦的手背,“好孩子,玉姐儿下个月初便要出嫁,你与云姐儿,各自给她备份嫁妆吧!” 文锦莞尔一笑,“孙女绣的并蒂百合花屏风已经快要完工了。届时便要送与二妹妹添妆的。” “三妹妹亦是绣了一副送子观音和百子送福的双面绣。文锦手艺不精,定然是比不过三妹妹了。” 老太太温和的笑着,“云姐儿的女红手艺是你们姐妹中最好的。这双面绣的手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学的精巧。” “不过这礼物贵在心意,你与云姐儿都对玉姐儿一片真心实意,这礼物也自然是珍贵的。” “祖母与长姐在偷偷说我什么呢?”云锦说笑着走了进来。 文锦笑着相迎,“我正与祖母说着你双面绣的手艺呢?你给玉锦绣的那一副双面绣,也是技艺精湛。那精美的手艺,就连姐姐都想与妹妹讨要了。” 玉锦掩嘴偷笑道,“姐姐急什么?待姐姐成亲之时,妹妹自然也会给姐姐绣嫁妆的。” “三妹妹可真是会说笑。”文锦不禁有些羞涩了起来。 当着老太太面,云锦直截了当的问道,“那镇国公府的韩世子,可是从东南边塞给你递书信过来了?” 文锦忙开口阻止,“妹妹!” 云锦只是掩嘴偷笑,老太太却是过问了起来,“文姐儿与镇国公府的世子交情尚好?” 文锦忙解释道,“孙女自幼长在温国公府,因镇国公府世子与温国公府的三表哥交好,所以文锦也与他相熟。” 老太太略带深意的点了点头。 文锦自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老太太,此时老太太虽然没有表态,但是没有出口阻止便是愿意接受自己与韩元玺以后的事。心里也不禁放松了几分。 “原来两位姑娘也在这里啊,我说呢,让人去你们院子里送东西,回来丫鬟都说你们不在院子里。”高氏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儿媳给老太太请安。”高氏恭敬的行礼。 “怀着身孕,又何苦跑一趟。我不是说免了你的请安了吗?”老太太担忧的嗔怪道。 高氏一脸的笑意,“老太太心疼儿媳,儿媳感激不尽。只是这天天的在自个院子里待着,难免闷的上,所以也就来老太太这里凑趣了。” “这不,正好两位姑娘都在,咱们三辈子的人,倒是可是凑一桌骨牌了。”高氏说笑道。 老太太似嗔似怪道,“真是胡闹,姑娘家家的,哪能够玩这些东西。你身为相府主母,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一些。” 高氏忙正色道,“儿媳也是说笑罢了,老太太怎么就当真了呢?实在是儿媳的罪过,让老太太生气了。” 一番话下来,老太太不禁缓和了语气,“你也是性子如此,只是在姑娘面前,这些话是说不得的。” 高氏忙受教道,“是,儿媳晓得了,今后定会改正的。”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说道,“怀着身孕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坐下。” 高氏这才顺从的坐了下去。 文锦与云锦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了。 三日后,宁国公府的管家果然将所欠银钱悉数送到了古玩堂。刘掌柜一五一十的将此事回禀给了文锦。 文锦虽然知晓那管家态度不好,却也是浑然不在乎的。 对于宁国公府那样品行的人家来说,一口气将积累多年所贪去的都吐出来,心里自然是不会舒坦的。 此事之后,玉锦倒是又来暖文阁小打小闹了一场。无关痛痒之事,文锦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更何况玉锦马上就要出嫁了。文锦自然会让她几分。毕竟以后这样针锋相对的日子都不会有了。 这宋姨娘倒是出奇的平静,只安心在院子里养胎。这算算日子,再过三个月宋姨娘便要临盆了,不知高氏是作何打算的。 第四十一章 玉锦出嫁 三月末,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在这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里。玉锦也迎来了出嫁的日子。 玉锦是四月初六的好日子。在四月初五这一天,苏家的族人都齐聚相府前厅。 长辈们为玉锦添了嫁妆之后,便是同辈之人相送添妆之物了。 姑娘们由大到小,文锦送了一副并蒂百合花屏风与红宝石头面;云锦送了一副送子观音和百子送福双面绣与镶嵌宝石金簪玉步摇;宁锦送了一对鸽子血的玉镯;暖锦送了一对百合如意金簪子。 礼物本就是聊表心意的,只要不出差错也就是了。 长辈们在前厅说着话儿。姑娘们则是随着玉锦去了暖玉阁。这暖玉阁是玉锦的闺房,待明日玉锦出嫁,以后能够回来住几日,已经是极大的福气了。 因着玉锦心里的不舍,所以这一日也没有与姐妹们闹别扭。 玉锦从里间搬出了一个盒子。那紫檀木雕刻的精致盒子上,还镶嵌着一些宝石。单看那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 果然待玉锦打开盒子之后,姑娘们都差点晃了眼。 里面规规矩矩的摆放着六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各个玲珑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玉锦出奇的大方,“这原是太子派人送过来的,我留着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就请各位姐妹各自拿一个去玩吧!” “青果,你去将我亲手绣的荷包拿来。”玉锦吩咐道。 青果应下,片刻后便拿来了一个托盘,那托盘上放着四个绣着凤穿牡丹的荷包。 荷包都是一色的绯红色,只是那右下角,却是绣着不同的字样。分别是文、云、宁、暖四字。 玉锦亲手拿起荷包,一个一个的将夜明珠装了进去。“此番我出嫁,以后回来的日子也就少了。与姐妹们说话聊天的机会也是少有。这荷包,就留着当个念想吧!” 玉锦此番作为,倒是让几位姑娘的心里都动容了几分。不管往日有何愁怨,如今也是要抛在脑后了。 文锦心里暗暗点头,玉锦并非丧失良知之人。还是可以指教一番的。 姐妹几人,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只是说笑间便已经到了午膳时分。 老太太派秋霜前来传话,让姑娘们去前厅用膳。“姑娘们快些过去吧!老太太说有喜事要宣布呢?” “什么喜事?”宁锦好奇的问道。 而秋霜却是笑着摇头,“老太太并没有说是什么喜事。” “好了,咱们快些过去吧!别让长辈们等着了。”文锦忙说道。 前厅里,在众人入席之后,午膳也就开始了。苏家的规矩,在这样的场合,妾室是不可以入席的,只是宋姨娘是玉锦生母,所以也就破例上桌了。 这也是相爷发的话。由此可见,相爷对玉锦还是疼爱的。 午膳之后,老太太宣布的喜事便是已经为苏文墨找了一门亲事。两家都是同意的,如今只等玉锦嫁了,再派人上门提亲了。 说话间,众人才知道原来那家姑娘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嫡长女。若是此亲事能够成了,那对苏文墨的仕途也能够相助一些。 众人都是一派的喜色,只有苏文墨自己脸上没有几分笑意。 文锦看在眼里,已经打算要过问几句了。在二房和三房离开之前,文锦恰好看到了独自站在湖边的苏文墨,也就走了过去。 “祖母为大哥定了亲事,大哥为何不见喜色。难道大哥不喜欢那翰林院大学士的嫡长女?”文锦一脸的探究之色。 去文墨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嫡长女盛名在外,自然是一门好亲事,只是我与那姑娘从未见过,又谈何喜欢呢?” “从未见过,也不代表他日相见后会不喜欢啊!大哥为何如此忧虑?难道大哥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文锦一脸的怀疑之色。 苏文墨倒是面色淡定,“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读诗书,哪里有功夫考虑那些。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包办婚姻似乎不是我想要的。” “可祖母与父亲、母亲却是觉得极好。因为这样的岳父,会给我的仕途带来帮助。只是她们有何曾知晓我的内心?” “我苦读诗书这么多年,一心都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平步青云。不想靠着别人。” “更何况,这门亲事能够成,我也是沾了玉锦妹妹的光了。” “如今我总算知道祖母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何意了。若不是玉锦妹妹成为了太子侧妃,这门亲事恐怕是不能够成的。” 文锦听苏文墨说了这么多,心下也就了然了几分。无非就是一个怀有抱负的少年,不想依靠娶妻来博取功名罢了。 文锦释然一笑,“大哥实在是想多了。即便大哥有翰林院大学士那样的岳父,可大哥若没有真才实学,只怕也不能够受到提拔,又何谈借力之说?” “再者就是那翰林院大学士的嫡长女是极受宠爱的。就算是有玉锦妹妹的关系,若大哥不是有能力之人,那大学士又怎么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儿许配给大哥?” “读书之人,性子难免清高一些。只是这朝堂之上,最不需要的便是过分清高。大哥若是想日后仕途顺利,可以平步青云,那就应该从现在开始就改一改过分清高的毛病。”文锦话语犀利,文墨却是不解。 “妹妹此话就差了,读书之人,才学尚在其次,品德才是首要的。若是朝堂之上,再无清高之人,那政治又要如何清明呢?”文墨说着,竟是有了隐隐的怒意。 文锦心知这次是说不通了,于是只得婉转开口,“大哥说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妹妹实在不该将自己心中所愿强加于哥哥。” “这门亲事在妹妹看来是极好的,而且长辈们心中也欢喜。若大哥不是过分厌恶,还是应下的好。” “如今这门亲事,对于大哥来说还有转变的余地。就如林清玄表哥来说,皇上赐婚圣旨一下,还不是要欢欢喜喜尚了公主?” “妹妹再问哥哥一句。这作为驸马,对于仕途来说。益处几许?弊端又有几许?” 苏文墨一时被文锦问住,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文锦又接着问道,“那大哥的才学和大表哥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苏文墨一脸的谦虚敬佩之色,“自然是林表哥更胜。” 文锦莞尔一笑,“大哥是明白人。只要细细推想一番,便会知晓这门亲事的好处的。既然在旁人眼里是一门好亲事,自然是不会差的。大哥也应当真心欢喜的应着才是。” 苏文墨一脸的冥思苦想之色,文锦却是已然走远了。 其实文锦自己心里也是想不开的。为什么婚姻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建立在别人合适的目光之中?一定要对大家都有利? 难道不是应该两情相悦吗? 虽然她自己心里纠结,却也是不愿看到苏文墨内心郁闷。于是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就如林清玄表哥一样,他心里同样郁闷,但是他并没有像苏文墨大哥一样的表现出来。 四月初六这一天,苏家姑娘早早去送了玉锦。玉锦身穿喜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五福妇人给她梳着头发。 高氏守在一旁,满脸含笑。宋姨娘亦是在一旁守着,可却是满脸的不舍与忧伤之色。 文锦知道,这就是母亲与生母的区别了。 宋姨娘再不好,可也是玉锦的生母。作为一个娘亲,便没有不疼爱儿女的道理。 侧妃穿不得正红色,玉锦红色的喜服,颜色略微有些偏暗,让文锦心里有些不舒服。 皇上亲自赐婚,迎娶侧妃亦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迎娶。吹吹打打的队伍由远及近,一方红色头巾,盖住了玉锦不舍的目光。 喜娘小心翼翼的将玉锦扶上了喜轿,迎亲的队伍这才吹吹打打的离去。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情景了。 当初太子正妃的嫁妆有一百零八抬,而玉锦的嫁妆也是有八十一抬。相府待玉锦不薄,那嫁妆也是实打实的珍宝。 玉锦这一去,看似风光无限,可是这其中冷暖,也就只有玉锦一人知晓了。 三日回门那一日,是玉锦自个回来的。因太子妃突然诊断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太子殿下特意留在府里陪伴太子妃娘娘。 玉锦回来的时候,脸上虽然不见欢喜之色,倒也不甚委屈。只是在春荣堂与老太太说话时,便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老太太搂着玉锦流泪,两位姑娘也抹着帕子。高氏在一旁冷眼瞧着叹气。而宋姨娘则是暗自流泪了起来。 玉锦哭诉了许久,这才平缓了情绪。老太太命秋菊打了温水来,给玉锦洗了脸。 “玉姐儿,你午膳后便要回府去了。如今太子妃娘娘有孕,你即便心里不舒坦,面上也要欢欢喜喜的。若不然,太子殿下见了。心里也会不喜的。”老太太循循善诱的教导着。 玉锦虽然应着,面上却是有着不甘之色。 午膳过后,玉锦回到了暖玉阁。宋姨娘过去坐了半个时辰,文锦也就过去了。 宋姨娘见此,便起身告辞。文锦这才说起话来。 玉锦不愿意去看文锦,好似自己在太子府吃亏,不想在文锦面前丢了面子一样。 文锦莞尔一笑,柔声劝慰道,“妹妹既然回家来了,又何苦掩饰自己的神色?难道不应该放松下来吗?” 玉锦神色未动,文锦心里也不急,只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我即便之前有不快,可也是亲姐妹,妹妹心里不爽,也该与姐姐说道说道才是。否则姐姐就不会巴巴的过来了。” 文锦一脸的真诚之色,玉锦亦是动容了几分,只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子妃她太有手段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回门这一天有了身孕。我即便心里恼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第四十二章 论功行赏 文锦柔声劝慰道,“妹妹无可奈何那就对了,若是妹妹真的做了什么,那才是最不应该的。”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玉锦心里大为吃惊。 文锦继续解释道,“妹妹如今才刚入太子府,还未立足脚跟,若是妹妹想要做点什么,难道就真的有信心瞒过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吗?” “若是妹妹当真做了什么,被太子妃娘娘正好逮个正着,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玉锦突然心里后怕了起来。方才宋姨娘过来,分明就是告诉她对付太子妃娘娘的法子。如今文锦这样说,倒是也有道理。 文锦也不急着让玉锦改变心意,只管提醒道,“妹妹不仅不能够做什么,还要防备着别人陷害妹妹做什么。” “据我所知,太子府中有诸多侍妾,那些侍妾尚且不论,单是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另一位侧妃娘娘就不是好相与的。而且我还听说,太子妃娘娘和太子侧妃娘娘素来不和。” “若是我猜测的没错,那太子殿下的另一位侧妃娘娘可是已经私下找过妹妹,想要与妹妹交好了?” 玉锦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之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锦淡然道,“猜的。” “太子府的水深着呢?远不是相府所能够比的。所以妹妹要时刻防备着,万万不可轻信任何人。” “妹妹你想,若是太子侧妃娘娘想要害太子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到时候将此事陷害给谁最好?”文锦循循善诱着。 玉锦细思极恐,不由得大为吃惊,“自然是我了。” “没错!”文锦斩钉截铁道。 “而且妹妹不只要防备着太子侧妃娘娘,还要防备着太子妃娘娘自己设计被暗害,然后嫁祸给你或者另一位侧妃娘娘。”文锦语气谨慎,却是透露着严厉。 玉锦心下大惊,深吸了几口气才真心的说道,“妹妹多谢姐姐指点。妹妹入太子府时间尚短,一切事宜皆不了解,所以妹妹不会轻举妄动的。” 文锦这才放松一笑,“妹妹刚入太子府,只要平日里不要锋芒毕露,太子妃娘娘和太子侧妃娘娘不会将妹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所以妹妹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平日里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妹妹年纪尚轻,不必急着争宠。妹妹身后有相府和宁国公府,太子殿下不会弃妹妹于不顾的。妹妹且放宽心吧!”文锦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却是让玉锦恍然大悟了起来。 难道太子殿下对自己好,就是为了相府和宁国公府的势力吗?怪不得自己入府之前太子殿下对自己极好,入了府之后却是对自己淡淡的。 文锦似乎是觉察到了玉锦的变化,便亲切的拉着玉锦的手,“只要妹妹在太子府里表现的落落大方一些,想必太子殿下也会格外高看妹妹的。” “妹妹既然入了太子府就应该知道,太子殿下那样的人物,是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妹妹也该想开一些。” 玉锦脸色苍白,低声说道,“多谢姐姐指点,妹妹知道了。” “侧妃娘娘,时辰到了,该回太子府了。”外面传来青果的声音。 文锦率先站了起来,“妹妹该去拜别老太太了。” 玉锦亦是一脸的伤感之色,待来到春荣堂辞别众人之时,众人不禁又落了泪。 临走之时,老太太让张嬷嬷亲自将玉锦送回去,还送了好多礼物与补品,是送与太子府的各位女眷的。 玉锦知道,老太太这是为自己争面子,也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提个醒。 玉锦心里感激,向老太太行了跪拜大礼,这才离府而去。临走之前还满怀不舍的看了宋姨娘一眼。 宋姨娘是真心对她好,可是如今她并不能够听从宋姨娘的主意了。因为那些,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玉锦同时也为宋姨娘在相府的日子而担忧。高氏和文锦都不是简单人物,若是与宋姨娘针锋相对起来,宋姨娘势必是要吃亏的。 只是如今她连自己都顾全不了,更是顾不得宋姨娘了。 玉锦回到太子府的第二日,太子殿下便差管家给相府老太太送来了补品,也算是为昨日没有同玉锦回门而赔礼道歉了。 半个月后文锦收到了清溪从南疆送来的书信。文锦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的信封,那素白的纸张之上,却只有区区几个字。 “安好,勿念。望各自珍重。”――清溪亲笔。 区区几个字却让文锦声泪俱下。清溪你是不想说太多,还是不能够说太多呢? 虽是家书,可清溪嫁入南疆皇室,便是南疆之人,送到西楚国的家书,自然是关乎两国之事。文锦知道,清溪的这些书信,也是被南疆国之人细细看过的。 文锦哭了一场,却是为清溪生了委屈之心。于是将书信小心的包好,吩咐竹叶送了出去。 宋翊,你与清溪既然爱了一场,既然她痛苦,你也不应该舒坦。 虽说她和亲一事并非完全是因为你,可是你与她的事,也是一个导火线。如今她嫁到异国他乡,你心里难道不愧疚吗? 宁国公府,宋翊见到清溪的字迹,亦是三日闭门不出。自那之后,一向低调的宋翊竟然锋芒毕露了起来。 皇上春狩之时,还为皇上挡了刺客一箭,自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更是成为了御前带刀侍卫。 宋翊已经开始反抗了,他终有一日会与如今的宁国公――宋国忠分庭抗礼的。 这是清溪带给他的毅力。只怕是宋国忠也没有想到,他送走了一个可以给宋翊助力的女人,却是让宋翊自个强大了起来。 两个月的功夫一晃而过,六月中旬的时候,三皇子带着几个有军功的世家子弟回京接受皇上的论功行赏来了。 一个月前,因为青黄不接,所以匈奴人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抢掠,三皇子英勇抵抗,更是与匈奴签订协议,在匈奴牛马肥壮之时,匈奴会向西楚献上千匹好马。 作为回报,三皇子送与匈奴一些粮食,以让匈奴人对付着过去饥荒之光景。 为此,匈奴人不禁对西楚感恩戴德的起来。 三皇子此举是于国有利,于民有利,于天下有利之事。 虽然太子身边的人向皇上上奏,担心匈奴人有了粮食会发起战争。 但是被三皇子轻飘飘的一句,“那些粮食只能够支撑匈奴人饿不死罢了。即便他们自己找死发动战争,我也会打回去的。”给应付过去了。 皇帝大喜,夸赞三皇子有勇有谋还有仁心。所以特意命三皇子带领有功之人进京,以论功行赏。 云锦风风火火的跑到了暖文阁,“长姐,长姐……” 文锦笑着迎了出来,“妹妹怎么这么高兴?” 云锦含羞,“姐姐明明就知道的。” 文锦笑着,“是啊!清风表哥这次随三皇子一块回来,自然是要论功行赏一番的。不知妹妹准备了什么贺礼?” 云锦却是突然愣了起来,“我只顾着欢喜了,竟是没有准备贺礼,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锦急得抓耳挠腮,文锦却是掩嘴偷笑了起来,“妹妹不要心急,只要能够见到妹妹,想必清风表哥就会格外开心了。” 云锦却是一副急色,“这怎么成呢?礼物是一定要送的。妹妹先回去想办法了,不与姐姐说了。” 如今已经进了六月,天气也是格外的热了起来。云锦穿着一袭水烟纱的紫色罗裙,嫣然一笑起来,更是显得清新脱俗。 暖文阁的院子里也种了许多花,文锦冒着大太阳,便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在花丛中走动之间,文锦不禁香汗淋漓。却浑然不觉繁茂树枝之上的“浪荡登徒子”。 青衣男子绝尘而笑。“许久未见,她还是如此美好。” 过了许久,文锦才吩咐道,“竹青,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是。”竹青忙应了下去。 待文锦进入房间之后,那树枝之上的青衣男子才潇洒离去。几个起落,也便消失了身影。 三皇子府,管家忙迎了过去,“哎吆我的爷,你总算是回来了。队伍进京之后,我们就侯着,没想到爷竟然没有直接回府。” “皇上已经派公公传了旨意,让殿下进宫用晚膳呢?”那管家忙回禀着。 “知道了,给我备水沐浴。”一身青衣的三皇子淡然的吩咐了一句。 翌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封三皇子为晋王,亦是授予了镇国大将军的封号。 而温国公府三公子――林清风;荣国公府四公子――陈世杰;苏家二公子――苏文韬都被封为了中尉将军,更是赏赐了真金白银,与良田百亩。 皇上要为晋王建立王府,却是被晋王以爱惜民力为由婉拒了。 晋王说,“三皇子府虽小一些,儿臣却是满意的。父皇爱惜儿臣,儿臣却是不愿再伤民伤财了。倒是不如将国库的钱省下,去安顿那些乞丐。若是西楚自此再无乞丐,想必列国也会因此而崇拜西楚,以西楚为荣。” 此话大义凛然,皇帝大喜。亲手题字――晋王府,命内务府连日打造了牌匾,挂在了三皇子府的正门上方。 一时之间,晋王府门庭若市了起来。三皇子一一接待了三日,之后便谢绝了所有宾客。 皇帝闻此只是欣慰一笑,“轩儿是最知晓分寸的。” 第四十三章 拉拢之法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子妃是最知太子殿下心思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劝慰道,“晋王府还不如寻常世家府邸气派,可见皇上心中并不器重晋王殿下。” 太子闻言却是冷笑了起来,“府邸大小又如何?那晋王府的牌匾,可是父皇亲手题字的。此等荣耀,除了温国公府,再无第二人了。” 太子妃娘娘自知说错了话,只得岔开话题,“臣妾听闻苏家三房的公子哥也封了中尉将军,殿下不如带着玉锦妹妹去相府作客道贺。” “而且那温国公府的三公子,也是相府嫡长女的舅家表哥。想必玉锦妹妹能够好好说上话的。” 太子殿下这才缓和了神色,柔声说道,“你怀着身孕辛苦,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只要你能够生下嫡长皇孙,父皇自然会开心的。” 太子妃娘娘温柔一笑,“臣妾无能,只能够盼着福气降临了。” 说话间,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前来回话,“殿下,娘娘,午膳送过来了,现在可否摆膳?” 太子妃娘娘一脸的希冀之色,“殿下可是要在此用膳?” 太子殿下柔声说道,“我去玉侧妃那里,你好生用膳吧!” 太子妃娘娘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却是温柔贤惠的笑着,“臣妾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安慰般的拍了拍太子妃娘娘的手,也就大步离开了。 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唤道,“娘娘……” 太子妃娘娘这才回过神来,“用膳吧!待午膳之后,你去将静侧妃请过来。” “是。”那丫鬟小心翼翼的应着。 相府,前厅里坐着府中众人。相爷与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殿下说着话儿。 一刻钟之后,老太太发话让府中女眷和玉侧妃去春荣堂聊天。太子殿下欣然应允,更是与相爷和苏家男子在相府闲逛了起来。 春荣堂里,老太太左右不过是问玉锦过的好不好罢了。玉锦脸色尚好,看样子还是过的不错的。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玉锦想要回暖玉阁歇息片刻,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却是将文锦也邀请了去。 暖玉阁里,青云与青果上了茶果点心之后便退了下去。 文锦见此情景,亦是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退下。 “妹妹有何话要说?”文锦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玉锦含笑,“姐姐果然聪慧过人,妹妹还未开口,姐姐就知道妹妹有事要说与姐姐了。” “实不相瞒,这一次太子殿下与我回府做客,实则是有求于姐姐的。”玉锦一脸的谦虚之色。 文锦冷淡的从玉锦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妹妹可真是说笑了。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又能有什么事会向我这个小小的相府姑娘求助?” 玉锦仍旧一脸的笑意,“咱们家里的二少爷,还有温国公府的三少爷,此番都被皇上封为了中尉将军。太子殿下爱惜人才,想要姐姐替殿下传达心意呢?只要姐姐出马,此事自然是铁板钉钉的。” 文锦却是突然冷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相府姑娘,又怎么能够做得别人的主。若是太子殿下当真爱惜人才,倒是不如再请能人前去传达心意。想必也会事半功倍一些。” 文锦虽然只是出言婉拒,但拒绝之心显而易见。玉锦自知此事只怕不能够成,亦是急得变了脸色。 “算是妹妹求姐姐了。若是妹妹连太子殿下吩咐的这一件小事都办不成,只怕太子殿下又要冷落了我啊!” 玉锦苦苦哀求着。脸上的悲切之色却不是装出来的。“姐姐只见我表面光华无限,又怎知妹妹在太子府中备受冷落的苦楚啊!” 文锦紧紧皱眉,“妹妹何出此言?难道说,太子殿下今日来府里,就是为了拉拢文韬和林清风表哥?” 玉锦慎重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而且太子殿下还将说服你去拉拢林表哥的事情交给了我。若是我不能够成事,只怕回到太子府,又要备受太子殿下的冷落,和太子妃的奚落了。” 玉锦楚楚可怜的说着,文锦却是从这句话中说出了深意。“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娘娘已经在排挤你了?” 玉锦一脸懵懵的点了点头。 文锦紧拧眉头片刻,然后才谨慎的说道,“这件事,只怕是太子妃娘娘故意说与太子殿下的。” “若是你不能够成事,自然会被太子殿下冷落。若是你能够成事,太子殿下也能够记得她出主意的好处。无论事情结果如何,她都能够受益。” 文锦缓缓而言,却是令玉锦如雷贯耳。 玉锦心里着急,一把抓住了文锦的手腕,“姐姐,那我如今该怎么办啊?” 文锦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不会帮妹妹的。不过姐姐还是要提醒妹妹,太子妃娘娘如今已经起了对付你的心思,你如今若是不得太子殿下宠爱倒是还好一些。 毕竟太子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妹妹是碰不得的。万一太子妃娘娘有个头疼脑热的,妹妹就脱不了干系了。” 玉锦却是一脸的不情愿,“这怎么可以呢?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太子殿下的注视,我不想再过那种独守空房的日子了。” 文锦好言相劝道,“妹妹放心,只要相府和宁国公府在,太子殿下就不会冷落了妹妹的。” “妹妹如今在太子府立足尚浅,倒是不如低调一些。安然的在自个院子里看太子妃娘娘和静侧妃两虎相斗。” 文锦点到为止,玉锦却是浑身发软,如同被抽离了全身了气力。 文锦不想再与玉锦交谈太子府中的深宅内斗,只匆匆起身告辞。 文锦行至花园,恰好碰见太子殿下在与苏文韬说着话儿。太子殿下看了过来,文锦见躲不过去,便上前行礼,“文锦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大小姐不必多礼。” “多谢太子殿下。” “文锦还有事,先告退了。” 文锦想要匆匆而去。太子殿下却是不如她所愿。“大小姐方才是从玉侧妃那里过来?” 文锦定了心神,“是,我与玉侧妃说了会话儿,只是最后却是闹得不欢而别。” 文锦此番话,意在告知太子,玉锦所求之事,她并没有应下。 果然,太子殿下听闻此话便变了脸色。不过瞬间,太子殿下神色便已然恢复如常。“玉侧妃若是说话有何不当之处,我在这里先向大小姐赔礼道歉了。” 玉锦一脸的谦恭之色,“太子殿下实在是客气了,玉侧妃言语处处关怀太子殿下,并无不当之处。望太子殿下日后能够念及玉侧妃爱护殿下之心,对玉侧妃多多包容。” “文锦先告退了。”文锦恭敬的行礼走开了。 苏文韬亦是对太子殿下行礼,“太子殿下能够看得起微臣,微臣心中甚是感激。只是微臣如今能力不足,只怕不能够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微臣惭愧,对于太子殿下的厚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太子殿下接连被拒,脸色已然变的不好看了起来。正欲恼怒,却有小厮前来回话,“太子殿下,皇上请你速速进宫呢?” 太子殿下心里一紧,“可知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那小厮恭敬小心的回话。 “命玉侧妃自己先行回府,本殿下要进宫面圣。”太子殿下匆匆的吩咐了这么一句,也就大步流星的出府去了。 玉锦面带忧伤的离开了相府。 翌日早朝之后,相爷才告知府里,南方地区发生旱灾,地里颗粒无收,百姓已经闹起了饥荒。 这是朝堂大事,南方又距京城甚远。所以京中贵人,并没有将此事当回事儿。世家贵族的女眷,更是不理会此事。 比如太子府,就传出了一件大事。所谓大事,也不过是因为牵连到了相府出去的姑娘罢了。 太子妃娘娘突然腹痛,太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胎气。经太医查验,太子妃娘娘动胎气的原因是吃了玉侧妃送过去的水晶虾饺。 因那水晶虾饺之中放了蟹黄,蟹黄乃寒凉之物,所以使太子妃娘娘动了胎气。 春荣堂里,老太太一脸急色,“这玉姐儿,怎么如此糊涂呢?” 宋姨娘已经急得花容失色,“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呢?若是此事认定是玉锦所为,那玉锦定然是要吃苦头的啊!” 文锦亦是紧锁眉头,“姨娘不必过于忧心。玉锦妹妹不是如此愚笨之人,此事只怕是旁人陷害妹妹的。” 老太太亦是回过了神来,“是啊!若是有人故意陷害玉锦,定然是做足了准备,只怕玉锦也是有口难言啊!” 宋姨娘忙乞求道,“老太太不妨派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咱们府里的姑娘,也不能任由她们欺负了啊!” 高氏却是怒斥道,“宋姨娘只怕是心急说错了话。太子府是什么地方,那里的深宅之事,又哪里容得下我们去插手。” 老太太亦是点头,“是啊!我们是不能够去插手的。” 文锦出言道,“即便是不能够插手,咱们也不能任由旁人欺负了玉锦。” 文锦一出此言,不光宋姨娘,就连高氏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玉锦和文锦的关系,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玉锦出事,文锦却是要为她做主? 只有老太太一脸欣慰的看着文锦,这也是老太太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文姐儿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老太太出言问道。 第四十四章 设计迫害 “玉锦前几日回府里不是送了好多东西过来吗?夫人也该派一个妥当的人送些回礼过去。”文锦话中有深意的说着。 高氏思虑片刻,然后吩咐李嬷嬷道,“你带上几个人,去太子府送东西去。一定要见到玉锦姑娘,将我送给她的头面亲手交到玉锦姑娘手里。” 李嬷嬷知晓高氏话中的意思,便谨慎的行礼下去了。 宋姨娘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一个时辰之后,一个小丫鬟率先从太子府回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气头上,将玉锦小姐给打了一顿,直接关进了柴房。”那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了春荣堂。 高氏面色凌厉,宋姨娘却是直接倒了下去,凄厉的喊道,“我的儿啊!” 老太太登时变了脸色,“这是哪里来的如此不知分寸的丫头,给我拉下去掌嘴五十!” 那丫鬟忙求饶道,“奴婢知错了,求老太太开恩啊!” 老太太满脸恼怒,吩咐张嬷嬷道,“还不派人将这丫鬟拉下去掌嘴?” 张嬷嬷忙招呼上来两个婆子,欲将那丫鬟拉下去。 那丫鬟又急着求高氏,“夫人,夫人,请您开恩啊!” 高氏一脸的凌厉之色,“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如今罚你掌嘴已经是轻的了。若是再求饶,就将你发卖出府去。” 那丫鬟登时就不敢再出一声了。 高氏面色尴尬,向老太太请罪道,“老太太息怒,这丫鬟是数月前才跟在儿媳身边的,儿媳没有调/教好。”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显然是知道了高氏真正的用意。若不是宋姨娘本身可恨,老太太不会假装不知晓的。 老太太虽然恼恨宋姨娘,可到底关心宋姨娘腹中的孩子,于是便将目光放到了宋姨娘那边。 此时宋姨娘由黄嬷嬷搀扶着,脸色已然变的惨白,那脸上的冷汗,亦是有些吓人。 老太太见多了这种事情,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老太太话音刚落,只见宋姨娘两腿间已经留下了殷红的鲜血。 黄嬷嬷一脸急色,“不好了,只怕姨娘要早产了。” “快挪到后面去。”老太太当机立断道。 这种人来人去的时刻,文锦抬眸瞪了高氏一眼,只见高氏一脸淡然之色。文锦知道,那个小丫鬟定然是高氏安排的。 不过文锦也不会于心不忍。宋姨娘作恶多端,如今就要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只是看到宋姨娘如今的模样,总是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宋姨娘在里面惨叫不断,文锦听得震耳欲聋,身子瘫软,几乎站不住腿脚。 云锦从后面扶住了她,“姐姐,宋姨娘这是恶有恶报,姐姐怎么这般心软?” 文锦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联想到了许多年前的情景罢了。妹妹说的对,宋姨娘她是罪有应得。” “大夫来了,产婆也过来了。”丫鬟秋菊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快将人领到后面去。”老太太忙吩咐着。 文锦这才算是恢复了神色,只见老太太身边是李姨娘在劝慰着。想必老太太是因为方才那丫鬟一事,恼了高氏吧? “啊!”里面传来一阵惨叫,接着便传来了婴儿呱呱落地的声音。 外间突然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见。几个呼吸之间,产婆从里面走了出来,“回禀老太太,姨娘生了个姑娘。只是姨娘产后血崩,如今已经去了。” 老太太垂下了眸子,闭眸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让奶娘好好照顾姑娘。” “至于宋姨娘……就等相爷回来再说吧!”老太太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 “张嬷嬷,将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一眼,然后就抱回落雪苑养着,等满月了,就送去庄子上好生养着吧!” 老太太仍旧没有忘记之前所说下的话,即便宋姨娘去了,老太太也仍旧没有改变想法。 “是。”张嬷嬷一脸的悲切之色。 那婴儿因为早产半个月,身子更孱弱一些,此时浑身暗红,一副皱巴巴的模样。 那么弱小的婴孩,她连眼睛没还没睁开呢? 老太太抱在怀里,文锦与云锦亦是凑过去看。 文锦心里一软,脱口而出道,“祖母,即便宋姨娘罪有应得,但她如今已经去了,这孩子是无辜的。孙女请求祖母开恩,将四妹妹留在府里。” 老太太脸色未变,却是撇了高氏一眼。高氏心惊,犹疑着说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老太太不妨考虑一下。” 老太太不理会高氏,而是看向了云锦,“云姐儿,你是怎么想的?” 云锦一脸的怜惜之色,“长姐说得对,四妹妹是无辜的,请祖母将她留在府里吧!” 老太太垂眸看向了怀中幼小的婴儿,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文姐儿给四姑娘取个乳名吧!” 文锦忙推辞道,“祖母,这是不符合礼数的。” 老太太淡然的说道,“四姑娘是你留下的,你又身为相府嫡长女,是四姑娘的长姐。正所谓长姐如母,合该由你来取名字。” 长姐如母! 高氏身为相府主母,这四姑娘自然是有名义上的母亲。如今老太太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文锦替代了高氏,显然是对高氏之前安排丫鬟一事而不满了。 此番而为,也是对高氏的一番敲打。果然,高氏一听“长姐如母”四个字,脸色顿时变的难看了起来。 文锦并不理会高氏,思虑片刻后便说道,“不如取平字如何?平安是福,平淡是福,平凡亦是福。” 老太太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说道,“今后四姑娘就取名平锦了。” 老太太此话不出,众人都震惊了起来。文锦亦是如此。之前取名,不过是乳名而已。可如今老太太带上一个锦字,可就是要上族谱的名字了! 老太太竟然没有问过相爷,直接就让文锦给庶妹取了名字?这老太太对文锦,也太看重了吧? “相爷回来了。”外面传来小丫鬟通传的声音。 相府迎来了主心骨,也算是不再如此惊慌了。 事情一桩一桩的处理着,三日后,所有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太子府里,太子妃已经查明了真相,玉侧妃是被静侧妃陷害的。 太子殿下心中有愧,更是亲自去柴房将玉锦接了回去。 也是因此,太子殿下对静侧妃更为恼怒,直接将静侧妃发落到了家庙里。 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子妃娘娘了。所以文锦毫不怀疑,此事是太子妃娘娘设计策划的。 宋姨娘出殡这一日,玉锦也回来了。因为妾室,又因为是罪妇,所以宋姨娘并没有在灵堂停留,只是从角门抬出府,在相府祖坟旁两百多米的地方掩埋了。 这一日,文锦也来到了自己母亲的坟前,“母亲,宋姨娘已经死了。女儿仍旧没能够给母亲报仇,宋姨娘不是女儿送走的。” “女儿无能,不仅没能够为母亲报仇,还将宋姨娘所出的相府四姑娘留在了府里。母亲会不会怪女儿呢?” 文锦在林氏的坟前忏悔,已经哭的喘不过气来。“弟弟……弟弟他也是无辜的。只是宋姨娘并没有留下他,他还没有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就去了。” “母亲,弟弟……女儿对不住你,姐姐对不住你啊!”文锦渐渐地哭晕在了林氏的坟前。 白衣男子的身影由远及近,他俯身温柔的将文锦抱在了怀里。 当文锦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祠堂的蒲团上面,身上盖着一个男子的披风。 文锦心里登时警铃大作,忙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这是相府在祖坟旁边建立的祠堂。 “吱嘎――”祠堂的门应声而开。 楚凌轩从外面走了进来,“你醒了?”声音冷冰冰的,却是含着一丝温度。 文锦愕然,“晋王殿下?” 楚凌轩苦笑,“方才见你哭晕在了相府夫人的坟前,听说你自幼体弱,所以便冒昧将你带来了这里。” 文锦定下心神,“多谢晋王殿下。” 文锦往外看去,仍旧一脸急色。 晋王似乎知道文锦的心意,便好意说道,“你的丫鬟还在原地等你,你不过在这里睡了两刻钟,如今回去也不会惹人怀疑的。” 文锦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道谢了,“多谢晋王,文锦先告辞了。” “嗯。”晋王低低应了一声。文锦却是已经夺门而出了。 晋王望着文锦远去的背影,略微惆怅了一下,也就快速消失了身影。 相府里,文锦直接回了暖文阁。 竹青上前回禀,“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文锦的眸子里一片淡然之色,“请进来吧!” 玉锦进来,直接摒退左右。文锦亦是如此。 屋内只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不久之前,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此时却是互看平淡了起来。 令文锦意外的是,玉锦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 “妹妹这是干什么?”文锦一脸的不可思议。 玉锦一脸真挚之色,“妹妹多谢姐姐能够留下平锦。” 玉锦没有等文锦上前搀扶,说完这句话便自个站了起来。 “我与姐姐虽有矛盾,但那矛盾也并非不可化解。如今祖母已经告诉我当年夫人和弟弟去世的真实原因。妹妹心里愧疚,亦不敢替宋姨娘开口请求原谅。” “如今妹妹是真心实意的拜谢姐姐能够爱护平锦。” 文锦一副淡然之色,“妹妹不必再说那些了。既然活着,那就应该往前看的。” 玉锦一脸的真诚之色,“姐姐说的是。” 玉锦在暖文阁说了好些话才离去。而文锦只盼望玉锦的话中能够有几分真心。她其实真的不奢望玉锦以后会回报她什么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玉锦此时对自己心怀感恩。可玉锦的私心,却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们姐妹,注定不能够交心。上一辈人的恩怨,即便不去在意,也是挥之不去的。 第四十五章 情人相见 老太太并没有将平锦养在身边,而是将平锦迁到了新整顿好的暖平阁里。 不过平锦身边伺候的人,上到奶娘,下到洒扫丫鬟,都是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其间并没有让高氏插手。 旁人心里都清楚那个回话的丫鬟是受了谁的命令。如今老太太虽然没有点出来,心里却是如同明镜一般的。那个回话的丫鬟,也已经被发卖出府去了。 文锦收到了温国公府的消息,说是林清风刚升了中尉将军,所以小辈之间要摆宴庆祝,特地请文锦表小姐前去。 文锦微微一笑,便命竹青去回禀三姑娘了。清风表哥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如今弄了这么一出,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翌日,文锦只是随意打扮了,只着一身浅青色的襦裙,发髻之上随意簪了一支翠玉簪子。 竹青觉得小姐打扮太过素净,硬是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色蔷薇给文锦簪到了发髻之上。 “走吧!”文锦吩咐着。 相府门前,云锦已经侯在了马车旁。今日云锦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罗裙,头上的发髻也是特意梳的精致,最出彩的,便是那个玲珑珍珠步摇了。 文锦由衷的夸赞道,“妹妹可真是漂亮。” 云锦脸色一红,“姐姐惯会哄妹妹开心。妹妹今日不过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罢了。即便如此,也是无法与长姐的天生丽质相较的。” 文锦含笑,“妹妹花容月貌,又何须妄自菲薄呢?” 云锦亦是一脸的笑意,“若妹妹当真如姐姐说的那般好,姐姐便是天姿国色了。” 两姐妹说笑着坐上了马车,怀着期待的心情往温国公府而去。 从温国公府门前走下马车,今时已经没有清溪早早的前来迎接了。门口没有,这府内亦是没有。 文锦黯然神伤,云锦却是并没有觉察到。因为云锦此时满心想的都是林清风,更何况她与清溪本就情分浅薄。 早早侯着的小丫鬟忙将两位表小姐请进了府里。待拜见过两位夫人之后,小丫鬟直接将两位表小姐请去了温国公府竹林中的小石亭子里。 “两位小姐请先在此等候,少爷们很快就会过来的。”那丫鬟恭敬的回禀着。 “好,你先下去吧!”文锦吩咐道。 “姐姐,我好紧张啊!”云锦一脸的忐忑之色。 “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过才与三表哥数月未见而已,又何至于如此紧张呢?”文锦诧异问道。 “我也不知道。”云锦一脸的纠结之色。 不光云锦如此,文锦的心里也有微微的紧张。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来了来了……”竹青欢快的说着。 文锦和云锦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林家的三位表哥,都手拿盘子,一齐向这边走来。 林清玄身为温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已经很久不曾与下面的弟弟这样闹腾了。如今闹腾这么一出,只怕也是知晓一个月后成亲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来来来,快尝尝这香气四溢的烤鹿腿。”林清风率先奔了过来。 林清寒随后而到,亦是卖弄道,“我这里可是有两只烤乳鸽哦!” 林清玄要稳重一些,只将满盘子的烤羊肉放在了石桌之上,并不多言。 文锦欢声笑语道,“真香啊!三表哥你快给我一块尝尝。” 林清风用刀割下了两块分别递给了文锦和云锦。 在众人正吃的高兴之时,林清风身边的小厮突然来传话,“少爷,晋王和陈少爷说是有要事相商,小的已经将他们引过来了。”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翩翩的晋王与一身青衣潇洒的陈世杰已经越走越近了。 文锦心里“咯噔”一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晋王。 云锦悄悄拉了拉文锦的衣角,文锦这才回过神来,随着众人行礼道,“参见晋王殿下。” “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晋*音平淡,不含一丝温度。 众人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谢,“多谢晋王殿下。” 文锦与云锦相携,“臣女先行告退了。” 晋王淡淡的说道,“不必回避了,今日贸然来访,倒是打扰了你们用膳的好兴致。我不过说件事就走。” “晋王殿下有何吩咐?”林清风抱拳道。 “本王已在皇上面上揽下了南方赈灾一事,身边暂时缺人手,林将军可是愿意去?”晋王缓缓说着。 林清风却是激动万分了起来,忙表态道,“晋*的过属下,属下定然万死不辞。” 晋王亦是爽快,“好,后日便要出发,你且准备着吧!” 正经事已下定论,晋王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倒是晋王身边的陈将军建议道,“我看这烤肉不错,我是要留下享用一番的,不知晋王殿下可要留下?” 在军中之时,陈世杰因与林清风年纪相当,身份地位相当,所以交情不错。也正是因此,如今才会说这么一番不客气的话来。 林清风忙笑道,“若是晋王不嫌弃,不如留下来稍坐片刻。” 原本想着晋王殿下公务繁忙不会留下,没成想晋王殿下居然说出了“也好”二字。 难道是林家少爷烤的肉太好吃了? 晋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坐了下来,倒是让在坐的众人都不能够好好吃烤肉了。颇有一副食不下咽之相。 文锦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烤肉,一边悄悄抬眸看向晋王。只见晋王正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文锦瞬间咳嗽了起来,显然是被烤肉噎住了。 云锦满脸的急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却响起了一个平稳的声音。 “快点喝口水。”晋王却是不知何时将杯子递到了文锦的面前。 文锦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杯子胡乱喝了一口,勉强控制住咳意,“多谢晋王殿下。” 方才慌乱之下,有一杯水洒到了地上,此时云锦急着上前照看文锦,却是脚下一滑,竟要直直的倒下去。 幸而林清风与陈世杰一左一右各自搀扶住了云锦。 云锦站定身子良久才从方才的惊恐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多谢陈将军与林表哥相助。” 此番文锦与云锦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于是文锦急忙告辞,“文锦与妹妹先回去了。” 林清玄到底稳重一些,点头道,“回去吧!” 晋王只再坐了片刻,便也离去了。当老国公派人来请晋王到书房一叙时,晋王早已出府了。 文锦独自守在温国公府竹林的外围,此时林清风与云锦正在竹林里面说着话儿。她自然是不好近前去的。 若不是怕云锦独自在此会被人说闲话,文锦才不会在此守候呢?偏偏里面的两个人是不知体贴人的,这一等就让文锦等了小半个时辰。 幸好这竹林里景色尚好,文锦还能够在此闲逛观赏一二。 待云锦面色含春的从竹林里面跑出来时,文锦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云锦如此羞涩,又见林清风如此红光满面,文锦心里也有了欢喜之意。只管拉着云锦先回了文锦园。 清溪已经嫁出府去了,所以文锦亦是不会在温国公府住下,傍晚之时,文锦与云锦便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云锦一直笑呵呵的傻笑。文锦见此情景不由得嗤笑出声,“妹妹这是怎么了,高兴之余却是着魔了吗?” 云锦一脸的羞涩,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待云锦将那帕子细细打开,文锦才看清了里面的物件。 “这是三表哥自小的贴身玉佩,如今竟是给了你?”文锦一脸的惊喜之色。 继而握住了云锦的手,“好妹妹,你与三表哥可是私定终身了?” 云锦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亦是将自己的贴身玉佩赠予他了。他说了,等我及笄之时,他会让家人上门提亲的。” 文锦惊喜异常,忙不迭的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总算是成全了你们这么一对,我也算是安心了。”文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满脸的惊喜之色。 清溪那边,已经不幸福了。云锦这边能够幸福,也算是对她的一份慰藉了。如今她只盼着,待韩元玺回来之时,两人能够顺顺利利的在一起。 林清风及陈世杰还有苏文韬都跟随晋王去了南方赈灾。由此也可清晰表明,这三家公子是依靠了晋王的。 南方的灾要整治,皇家的婚礼也要如期举行。七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在这一天,几乎整个皇城都洋溢着喜色。 公主的喜轿从皇宫而出,敲敲打打的队伍走在前面,林清玄身着喜服骑着枣红色的马匹将公主接到了温国公府。 花轿后面便是公主的嫁妆。那十里红妆,前面的抬进了温国公府,后面的还没有从皇宫里抬出来。由此可见公主嫁妆之丰,可见皇上对公主的厚爱。 文锦与云锦亦是随着高氏去温国公府喝了喜酒。待酒席将散之时,高氏也对二人嘱咐道,“今日先随我回府,若是想来,便改日再来。” 文锦深知公主刚入府,温国公府不宜有客人,亦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这边喜事刚过去几日,南方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晋王一行人遇到流民暴乱,林清风为了保护晋王竟是受伤了。即便如此,晋王亦是受到了箭伤。 皇上大怒,命当地知府严查此事。又在当地遍寻医者为晋王治伤。因担忧晋王,皇上更是不远万里的将太医派了过去。 文锦急色匆匆的来到了暖文阁,声音略带哽咽,“长姐……这可如何是好?” “妹妹别急,表哥定然不会有事的。晋王身边有无数的大夫,表哥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文锦劝慰道。 云锦亦是慌乱着点头,“我自是知道不会有事的,只是心里乱的很,总也是安不下心来。” “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够安心等消息了。”文锦劝慰着将云锦扶到了自己的内室里。 第四十六章 灭门祸端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竹叶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文锦心里紧张,强装镇定道,“出什么事了?好好说话。” “皇上派人围住了温国公府,要将温国公府的人全都下大狱呢?”竹叶慌慌忙忙的回禀道。 文锦心里一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下大狱呢?” “我要去见父亲。”文锦说完这句话,就匆匆往相爷的书房跑去了。 行至半路,文锦便看到了一脸深沉之色的相爷,此时相爷正往她这边赶来。 文锦忙上前跑了几步,“父亲……” 相爷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相爷的书房里,文锦心里激动万分。“不可能,温国公府怎么会去行刺晋王殿下呢?” “不管有没有可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心里是信了,那这件事就是真的!”相爷语气严肃的说道。 “父亲,求你救救外祖父一家吧!”文锦直直的跪了下去。 “唉!”相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并非是我不想救,而是救不了啊!林清风行刺晋王又佯装替晋王挡剑一事是有人证和物证在的。宋家少爷当时便在场,他是咬住了这件事的。”相爷无奈的说着。 文锦忙道,“那其他人呢?陈少爷,二弟他们都去了。还有晋王,晋王是信得过三表哥的啊!又怎么不会为他说话?” “晋王中的箭头上是被涂了毒药的,如今还昏迷不醒。尚没有脱离危险。而当时情况太乱,陈少爷和文韬被人群挤开了,并不曾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相爷屡屡道来,却是让文锦的心凉了大半。 “父亲,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文锦苦苦哀求着。 相爷有些不忍的看了文锦一眼,然后无奈的说道,“若是晋王能够尽快醒来,再为林清风担保的话,皇上或许能够重新彻查此事。” “只是如今晋王未醒,皇上又在气头上,只怕是温国公府等不到那一日了。” “父亲……”文锦无助的看着相爷。 相爷最终无奈道,“好了,我会尽量拖延皇上处理此事的时间的。牢狱里面我也会打点好关系,让她们少受些苦楚也就是了。” 文锦知道此事相爷也没有办法,只得哽咽道,“多谢父亲。” 文锦刚回到暖文阁,云锦便哭着跑过来了,“长姐,这可怎么办啊?清风表哥是不可能行刺晋王殿下的。” 文锦冷冷的说道,“我自然知道清风表哥不会行刺晋王殿下。只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那宋家少爷又是咬住了此事不松口。而晋王如今还昏迷不醒,并没有人能够替清风表哥作证。” 云锦无助的哭哭啼啼着。文锦却是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妹妹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妹妹的。” 云锦自知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就伤心欲绝的回去了。 文锦冥思苦想着,略有焦头烂额之相。 该怎么办呢?到底是谁行刺晋王而嫁祸给温国公府呢? 宋家少爷?他为何要行刺晋王殿下?不对,……是太子! 这样就对了,只要晋王一死,最为受益的便是太子了。而宋家故意陷害温国公府,也可将温国公府灭门。 好狠毒的计策啊!只是如今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吗? 文锦还未想出头绪,皇上那边就下了命令。温国公府成家男子一律发配边疆。女眷充为官奴。 文锦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晕了过去。勉强镇定神色后便问道,“那三公主殿下呢?如今她也算是温国公府的女眷了。” “因三公主为温国公府求情,所以被皇上软禁到了皇宫里面。听说三公主一直跪着求皇上先收回成命,等彻查此事之后再做决断,只是皇上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竹叶一字一句的回禀着。 文锦无力的摆手,“我知道了。南疆那边可是有消息传过来?” 竹叶满脸绝望的摇了摇头。 文锦不禁傻笑。是啊!自己真的是急糊涂了。清溪得不得大皇子的心尚且不知,即便大皇子会为了清溪去请求南疆皇帝。以大皇子的地位,南疆皇子也未必会应的啊! 毕竟南疆国大皇子有腿疾,南疆国皇帝甚为不喜。否则也不会为他娶异国女子为正妃,即便成亲也不封王了。 倒真是她傻了,竟是让清溪也跟着一块着急。 云锦泪流满面的跑到了暖文阁,“长姐,这可如何是好?温国公府的人三日后就要发配边疆和充为官奴了。清风如今也在押送回京的路上。他重伤还未愈,如何经得起颠簸?” 文锦眼神凌厉,“何止如此啊!即便清风表哥死在了回京的路上,那也可以说成是畏罪自杀。” 云锦闻言便愣住了,竟是也不说话,也不知如何去哭了。 文锦不再机会云锦,而是疾步往相爷的书房走去。 “父亲,请你护住清风表哥,让他可以平安进京。”文锦的脸上竟是格外的平静。 相爷虽然心急,可见文锦如此冷静理智,心里也是有些许欣慰。“文儿也想到了畏罪自杀?” 文锦慎重的点了点头。 相爷亦是慎重的担保道,“你且放心,押送清风回京的人是文韬,我也已经派人过去护送了。不会让清风有事的。” 文锦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父亲,此时若是想要有转机,需得晋王醒过来亲口为温国公府求情,皇上才会重查此事。” “如今女儿只怕,会有人不想晋王醒过来。” 文锦一脸谨慎的说着,相爷却是变了脸色。他如今对自己的女儿又多了几分了解与欣赏。 “你说的没错,这次的刺杀,本就是要置晋王于死地的。不是温国公府所为,那自然就是幕后之人了。” “父亲有什么办法吗?”文锦紧张的问道。 “如今晋王身边有陈世杰,陈世杰跟随晋王多年,一定会保护晋王不被暗害的。只是晋王身上的毒,却不是寻常大夫所能够解的,只怕晋王会熬不过去啊!”相爷一脸的忧虑之色。 “太医也没有办法吗?”文锦问道。 相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毒为多种毒药制成,太医没法查清,亦是不敢随意下药啊!” 文锦心里一片落寂之色,苦苦哀求道,“父亲,我能去看看舅母她们吗?” 相爷沉默许久,终究也是点了点头。 西楚国的大牢里面,文锦走在前头,竹叶与竹青拿着食盒和换洗衣物走在后面。 舅母等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景。文锦哽咽,“舅母……” 大夫人和二夫人震惊的站了起来,“文儿,你怎么来了,你快走,我们会拖累你的。” 文锦含泪说道,“舅母们放心,父亲已经安排好了。” 竹青掏出荷包给了守门的狱卒,那狱卒打开牢门,说了一声快点说,便走开了。 文锦将换洗衣物和食物递到两位夫人的手里,柔声安慰道,“皇上圣旨已下,但还有转变的余地,即便是没有,我也会尽量护好温国公府的女眷的。” 大夫人亦是哽咽,“充为官奴,已经是皇上开恩了。若是充为官妓,我们才是真的没法活了。” 二夫人却是一脸的恼怒,“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温国公府治罪,我心里实在是难以服气。只是如今,也是无计可施啊!” 文锦忙说道,“二舅母慎言,晋王殿下如今昏迷不醒,皇上又在气头上。若是晋王能够求情的话,皇上定会重审此事的。” 话虽然如此说,可众人都知道机会渺茫。文锦也不知要从何劝起。只安慰道,“即便舅母们去了掖庭,我也会安排好,定不让舅母受罪便是了。” 大夫人忙说道,“好了,多说无益,文儿赶紧离开吧!” 文锦告辞,又去了关押温国公府男眷那里。男眷这边的守卫更加森严,文锦是隔着牢门将吃食一样一样的递进去的。 看着苍老的老温国公,文锦再也忍不住泪水,“外祖父……” 老温国公却是格外的平静,“文儿,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了。” 文锦却是突然脑子一热,“我一定会竭力洗刷温国公府的冤屈的。” 老温国公这才有了些许精气神,却是满眼的焦急与担忧之色,“文儿,你身为女子,不要淌这浑水了。今儿你能来,外祖父就没有白疼你一场。若是你真有能力,就帮扶一下你的舅母吧!” “走吧!”外祖父摆手说完这句话,便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文锦。 文锦泪水涟涟的看了外祖父的背影许久,又看了两位舅父与两位表哥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三日后,温国公府的人就要走出大牢,各自去各自的地方了。只是三公主以死相逼,才让皇上留下了驸马林清玄。 林清玄虽然感念公主真心,却是不忍长辈和弟弟独自受苦,便谢绝了皇上和公主的一番好意。 温国公府的男子被押送边疆之时,在皇宫门外,老温国公却是大喊冤屈,更是说一心忠君,从无二心,所以一头撞死在了朱门之上,以表忠心。 温国公府的人哭作一团,皇上也因此软了心思。下令重查此事。 恰好在这个时候,南疆国传来消息,说大皇子腿疾已好,已经被南疆皇帝封为太子。 太子妃苦求南疆太子殿下,所以南疆国太子殿下特派南疆国的鬼医前来为晋王解毒。太子殿下又向西楚皇帝求情,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不要处置太子妃的娘家人。 皇上自然会给南疆国太子一个面子。所以此事便被压了下来,只等再次审查。 只是可惜了老温国公,没有等到南疆国的消息,已经逝世了。 第四十七章 议亲事宜 文锦听到老温国公逝世的消息之后,直接晕厥了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听到竹叶回禀皇上的命令及南疆国太子的态度之时,心里才稍稍有了些许欣慰。 外祖父,你的死,究竟值不值得呢?文锦也是无法言说了。若是你没有以身就义,皇上只怕是还会放心不下吧? 老温国的死,却是让文锦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皇上不信任温国公府,并不只是因为晋王受刺一事,更是因为温国公府根深蒂固的势力。 所以外祖父一死,温国公府即便能够重新恢复荣华富贵,却也是一时群龙无首,难以恢复元气。只有这样,皇上才会放心吧?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半个月里,外面发生了许多大事,文锦却是没有再出府门半步。 有些事情,即便出去了也是毫无用处,还不如安安稳稳的等消息。若是被人利用了,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晋王经南疆国的鬼医诊治,已经解清了余毒,身体正在逐渐恢复。 因晋王亲自为林清风作担保,所以皇上下令重查了此事。 此事的结果便是南方某个贪官污吏,生怕晋王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所以生了一不做二不休之心。 而宋家少爷之所以咬住林清风不放,是因为被当时的人证物证所蒙蔽了。 宁国公宋国忠带着自己的儿子向皇上负荆请罪。皇上最终只是小惩大诫,将那宋家少爷打了五十大板,以此了事。 文锦心里痛恨,又心疼外祖父的无辜受死。所以不忍此事就此了结。 “竹叶,将东西悄悄给宋翊少爷送过去。一定要交到他的手里。”文锦谨慎的吩咐着。 “是。”竹叶也是一脸的谨慎。 三日后,文锦和云锦去往温国公府探望重伤在身的林清风。却是突然得知了宋家少爷的死讯。 对此,文锦只是一笑了然。宋家少爷那是罪有应得罢了,她是不会可怜他的。 林清寒一脸兴奋的向重伤在床的林清风絮絮叨叨的说着宋家少爷去了的事情。 可见他们也是恨毒了诬陷清风的人。 文锦任由他们高兴着,只自顾自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如今已经到了八月,春去秋来,又将是一年的光景了。 那日她让人给宋翊的东西,是让宋家少爷伤口溃烂坏死之物。若是一旦感染了炎症,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看来宋翊也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清溪,你的日子,当真过的好吗?即便你的夫君成为了太子,即便他愿意为你出头,但是你幸福吗? 文锦眼神突然间冷冽了起来,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宁国公,清溪,你放心,从今日开始,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是他让你远嫁异国他乡,是他害死了外祖父,是他让温国公府遭遇了此番大难! 还有那罪魁祸首,太子殿下!即便他身份高贵,我也不会让他永远得意下去的。 窗外的月季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到了文锦的手心里。文锦紧握花瓣,将花瓣捏了个粉碎。心里也已然有了主意。 欲动太子,先扶晋王。 晋王上位,总比太子将来荣登大宝要好许多。即便太子府有玉锦,可玉锦只会保相府与宁国公府。 林清风与晋王亲近,只有晋王将来荣登大宝,温国公府将来才能安全。宁国公府日后才有败落的可能。 文锦不得不承认,人都是自私的,人都是狠毒的。她已经变了。 八月桂花飘香,文锦有了兴致,便带领丫鬟亲自采摘了新鲜桂花,打算酿一壶桂花酒再做几样桂花小点心。 文锦将新做好的香糯可口,入口即化桂花糕送去了春荣堂。 仍旧是那一幅百子送福的门帘,竹青细心的为文锦打开。文锦含笑,“祖母,孙女做了一些桂花糕,请祖母尝尝。” 老太太一脸的欣喜之色,“既然是文姐儿亲手做的,我怎么也是要吃上几块的。” 文锦幸福的依偎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着老太太用着桂花糕。 “可是给你母亲送过去了?”老太太突然问道。 文锦一脸的乖巧,“夫人有孕在身,孙女不敢私自送膳食过去,只怕弄巧成拙了。” 老太太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考虑的也算是周全。” 老太太放下了糕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母亲的临盆之日在两个月后,桃姨娘是三个月后。这个月,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了。” “贵妃娘娘?”文锦嘴里重复着,却早就想起来元宵节时进宫参加宴席就是为了给贵妃庆祝了。 “贵妃平安临盆,皇上自然大喜。祖母是不是要送一些东西进宫?”文锦小心的建议着。 老太太沉思片刻,继而摆手道,“不成,还是等贵妃平安顺产再说吧!若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文锦亦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却是突然说道,“太后娘娘派人给我传话,说她老人家有意为晋王殿下挑选王妃。看来也是在考虑咱家的姑娘的。” 文锦闻言却是脸色大变。 老太太并不顾忌文锦的脸色,“我想着,咱们府里能够配得上晋王妃的也只有你这个嫡长女了。” 文锦满脸苍白之色,“祖母,你是知道孙女的心思的,我与韩世子……” 老太太皱眉道,“正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没有直接应了太后娘娘。只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也不是咱们能够违背的。若太后娘娘真的下旨赐婚,那也是相府的福气,是你的福气。你可是知道?” 文锦低声应道,“是,孙女知道。” 老太太见文锦一脸的不愉之色,便正色道,“你是相府嫡长女,对于你而言,相府远大于你自己,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并且做到这一点才是。” “晋王正妃,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若是将来太后娘娘赐婚,我们自然是要受宠若惊的应下来的。”老太太的语气竟是格外的严肃了起来。 文锦亦是放低了声音,“是,孙女知道了。孙女会以家族利益为重的。” 老太太见自己疼爱的嫡孙女如此乖巧,亦是放缓了语气,“如今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够真正开心幸福的。只是若真的到了圣旨在上那一日,什么都得往后放。这是你要清楚明白的。” 文锦只是顺从乖巧的应着,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了。 内室的气氛正压抑着,外面却是传来了高氏爽朗愉快的声音,“老太太,儿媳来给您请安了。” 高氏声音先到,身影也很快走了进来。“吆,大小姐也在呢!” “夫人好。”文锦上前行礼。 高氏忙笑道,“大小姐不必多礼,如今我过来,正是有喜事要回禀老太太呢?而且这喜事啊!还是关乎咱们大小姐的。” 文锦疑惑不解,“关乎我?” 高氏忙笑着解释,“荣国公府的嫡长孙,还有户部尚书的嫡长子,都请媒人上门来提亲了。这前脚刚走了一个媒婆,后脚就又来了一个。我忙着应付,都没空回禀老太太了。” 高氏爽朗大笑着,“还不是因为咱们府里的大小姐才貌双全,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公子前来求娶啊!” 高氏又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荣国公府的嫡长孙和户部尚书的嫡长子可都是一表人才,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啊!荣国公府那位自不必说,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户部尚书那家,可是当今太子妃娘娘的母家啊!” 老太太并不开口答话,良久才问文锦,“文姐儿,你是怎么想的?” 文锦哽咽道,“孙女想陪伴在祖母身边,不想早早出嫁。” 高氏忙说道,“这有什么啊!如今只是订亲而已,及笄之后再出嫁正好。” 文锦心里已然急了,只管求助于老太太,“祖母……孙女不想嫁人。” 老太太亦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只管搂着文锦对高氏说道,“文姐儿还小,我哪里忍心让她早早嫁出去受苦,还是再留两年吧!” “不管哪家来提亲,只管说我舍不得文姐儿便是了。”老太太如此吩咐着,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氏见此情景,自然不会再去强求,惹老太太不快。只管应了下来。 老太太与高氏要探讨家务事,文锦便欣然告辞了。 一回到暖文阁,文锦便急急的修书一封让竹叶送了出去。事情紧急,若是晚上一步,只怕就无法挽回了。 春荣堂里,高氏见老太太心情尚可,便小心翼翼的建议道,“老太太,今儿上门提亲的两家,可都是好亲事啊!” 老太太一脸的冷淡之色,“亲事固然好,还能够高过晋王去吗?” 高氏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一脸的震惊之色。“老太太的意思是……?” 老太太语气极为平淡的说道,“太后娘娘已经悄悄给我递了话,说是有意为晋王指婚。咱们府里能够配的上王妃之位的,也就只有文姐儿了。” “不说太后娘娘的心思如何,就看太后娘娘刚刚递话出来的份上,咱们也不能够给文姐儿议亲啊!”老太太正色道。 高氏亦是慎重的点头。“老太太说的极是,是儿媳不知深浅了。” “这也怪不得你,你也不知太后娘娘递消息一事。”老太太宽心的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高氏又问道,“那晋王殿下一事?” 老太太闻言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自然是觉得好,只是文姐儿并不真心欢喜。” 高氏又震惊了起来,“难道大小姐还看不上晋王殿下?” 老太太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谨言慎行,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啊?” 高氏忙认错,“是儿媳一时失口,请老太太恕罪。” “晋王殿下极为优秀,文姐儿怎么会看不上呢?若当真追究起来,也只能够说是咱们文姐儿高攀了。”老太太此话已经将事情的利害说明白了。 高氏亦是一副受教之色。 “只是文姐儿早就已经心有所属罢了。而我和相爷,也是喜欢那个孩子的。”老太太缓缓说道。 高氏瞪大了眼睛,终究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不知是哪家少爷?” 老太太极为淡定的说道,“不过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孙罢了,去年刚被立为世子的那一位。” 老太太的语气虽然不甚在意,但高氏还是从其中看出了老太太对这镇国公府世子的满意之心。 老太太是真心疼爱文锦,又怎么忍心文锦也嫁入宫门王府呢?与冰冷的宫门王府相比,还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更加深重。 更何况,相府和镇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最为难得的便是,文锦与韩世子两情相悦的情分了。 第四十八章 兴国之女 贵妃娘娘的临盆之日比想象中还要快一些,原因是皇后娘娘使人松动了贵妃娘娘宫里的青石板。而那青石板路,是贵妃娘娘每日散步的地方。 贵妃娘娘摔跤,也就引发了早产。经历了一番苦痛之后,贵妃娘娘好歹是平安生下了小皇子。 皇上疼惜小皇子,在贵妃娘娘哭诉之后,下令严查此事,总算是找出了贵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在被施了重刑之后,便将皇后娘娘供了出来。原是皇后娘娘控制了那小太监的家人。 贵妃哭诉,小皇子哭闹,令皇上大为心疼。皇上盛怒之下差点将皇后娘娘废入冷宫,好在太子急急进宫求情,才只将皇后娘娘禁足半年。 如今六宫事宜,皆由贵妃娘娘掌管。 这些消息,文锦还是从老太太那里听来的。皇后娘娘的惩罚固然不重,却也是皇上所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不说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就说皇后娘娘母家的势力,皇上为了前朝和后宫能够安稳,也断然不会废了皇后娘娘的。 不过如此一来,贵妃娘娘可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皇帝虽然身体不错,可也经不住年老力衰。万一哪一天皇上去了,太子殿下顺利登基,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贵妃娘娘和其所出的皇子。 所以说,贵妃娘娘如今会动作不断了!不过这也正和文锦的心意了。 文锦去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便当着高氏的面过问起了文锦的及笄礼。 文锦的生辰在冬月里,如今已经八月份了。 高氏忙接话道,“咱们府里嫡长女的及笄礼是头等的大事?儿媳早就已经命人准备着了,定然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去的。” 文锦忙行礼道谢,“文锦多谢夫人操劳。” 高氏忙亲切的携了文锦的手,笑吟吟道,“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身为相府主母,理应做这些事情。” 老太太亦是关切道,“文姐儿说的不错,你下个月就要临盆了,不该这么操劳的。” 高氏忙笑着说这是自己的职责与本分,让老太太又欣慰了一番。 正说笑间,秋霜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太太,宫里来人递帖子了。” 老太太心里一惊,不知是喜是忧,忙说道,“快请进来。” 来人是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礼数周全的行了礼。这才满脸堆笑的说道,“奴才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今年中秋节,贵妃娘娘在宫里设了宴席,请各官家女眷和小姐前去参加。” 老太太忙笑着接了请帖,又请那公公喝了茶,递了荷包,才将那公公请了出去。 春荣堂里没有外人,高氏疑惑的问道,“贵妃娘娘才生产不久,八月十五那一日还没有出月子呢?怎么摆起宴席来了呢?” 老太太目光深沉的看了高氏一眼,高氏心知自己又多嘴了,便忙噤声不再言语。 老太太倒是没有教诲高氏,而是解释道,“贵妃娘娘如今管理六宫事宜,自然是要事事周全的。” 高氏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贵妃娘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权利啊! 老太太吩咐道,“你身子不方便,就让李姨娘去安排着给姑娘定制新衣与首饰吧!” “进宫那一日,你也要万事小心警醒一些,如今你也快临盆了。”老太太担忧的看了高氏一眼。 高氏忙说道,“老太太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文锦亦是说道,“祖母放心,我断然不会让小弟弟受丝毫伤害的。” 文锦此话一出,老太太与高氏都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高氏亦是满心欢喜的看了文锦一眼。 不管这话真心不真心,倒是真的中听呢? 进宫的事宜安排的很快,那一日高氏穿了一身耦合色的织金牡丹百褶裙。耦合色虽然不打眼,却是显得端庄稳重,而那织金牡丹,又恰好衬托出了高氏的身份,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高氏佩戴了红宝石嵌金的头面首饰,也算是妆扮华贵了。 再观文锦,则是穿了一身紫罗兰色的罗裙,头上更是佩戴着紫水晶抹额与金嵌紫玉的步摇。 虽然打扮的简单,但处处透露着优雅大气。那满身的华贵气质,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云锦鲜有的穿了鹅黄色这样的亮色,更是衬得肤白胜雪。头上戴着一副玲珑八宝簪子,更是不失华贵气质。 马车徐徐而行,文锦很快便嗅到了深宫中那压抑的气氛。 高氏由香杏扶着,走在宫道的前头,文锦与云锦各自由丫鬟扶着走在后头。 因是入宫参加宴席,所以官家妇人小姐只带了一个丫鬟伺候。文锦本是打算带上有武艺在身的竹叶,可又想着宴会之上用药之事尚多,便带了精通药理的竹青。 进入宫门下了马车便有小太监引路,待到了宴席之外,便有小宫女来引路了。 与往常一样,相府的女眷被安排在了略微靠上的位置。文锦缓缓而坐,心里却是再也无法安定下去了。 见宴席之上,皆是官家女眷,文锦心里便在暗暗思索贵妃娘娘摆宴的用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炫耀权力吗? “贵妃娘娘驾到。”外面很快便响起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因贵妃娘娘尚在月子之中,所以贵妃娘娘的轿撵是在宫殿门口落下的。贵妃娘娘由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坐到了高位之上。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 “都免礼吧!”贵妃娘娘坐定后方才开口免礼。 “多谢贵妃娘娘。”众人又都小心的坐了下去。 “今儿让各位夫人小姐参加宴席,一是为了同庆中秋佳节,二则便是为了充盈后宫了。” 贵妃娘娘含笑说完此话。下面便窃窃私语了起来。实在不怪各家夫人小姐失了分寸,而是贵妃娘娘的话太让人震惊了。 文锦与云锦亦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透露着担忧与紧张。 过了将近一刻钟,贵妃娘娘才笑着说道,“皇上再过一刻钟也应该过来了,各家小姐请做好准备向皇上进献才艺吧!” “若是能够有幸与本宫以姐妹相称,也算是各位的福分了。” 在座的女眷,虽然有几个欢喜的,其余的却是毫无喜色的。皇帝已入耳顺之年,试问哪家小姐愿意进宫享福? 只是此事为何进展的如此急?且之前还毫无消息透露出来?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外面传来了让人紧张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下了御驾,便大步流星的进了殿堂。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免礼吧!”皇上大手一挥,径自坐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 “多谢皇上。”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 皇上这才说道,“今日请你们进宫参加宴席,一是为了庆祝贵妃诞下皇子,二是为了在此中秋佳节寻找兴国之女。” 兴国之女? 众人都惶恐不安,却都不敢随意言语。只管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皇上发话。 皇上倒也是没有卖关子,直言道,“钦天监有人回禀于朕,说近日夜观天象,西楚有奇女子出现,此女可兴西楚。若是迎入西楚后宫,西楚国定然会国泰民安,百姓富足。” 皇上此话一出,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虽然忌惮皇上龙威,却也是按耐不住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贵妃娘娘笑道,“皇上,不知钦天监的人可是说了如何挑选出那位兴国女子来?” 皇上吩咐身边的太监总管道,“你去将李通天请进来,让他助朕挑选兴国之女。” 那太监总管忙应下去办了。 片刻之后,那钦天监的道士李通天便随着太监总管走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吧!不知你要如何辩出兴国之女?”皇上问道。 李通天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回禀皇上,微臣掐指细算,又因昨夜月亮周围有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所以算出那兴国之女今日穿的是紫色服装,剩下的,还需微臣观察面相。” 那李通天此话一出,文锦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就连云锦与高氏也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文锦。 皇帝听了李通天的言语,便四处观望了起来。只见在座诸人,有三位穿了紫色服装。 贵妃娘娘开口道,“今日宴会上,身穿紫色服装之人还不赶紧面见皇上?” 文锦心里惴惴不安,那边荣国公府的嫡女陈惠已经站了起来,“臣女荣国公府二小姐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宋婉茹也随之站了起来,“臣女宁国公府嫡长女宋婉茹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文锦亦是格外镇定的站了起来,因为她不能够丢了相府的颜面。“臣女相府嫡长女苏文锦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一一过目之后,便请三位姑娘站到了宴席的中间,再请李通天查看面相。 三位姑娘站的并不接近,这也是李通天的意思。 李通天先去了陈惠那里,又去了宋婉茹那里,最后才去了苏文锦那里。 文锦头皮一紧,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若是选我,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而且太后娘娘和晋王都属意我为晋王妃。” 李通天亦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回道,“原本我还不确定,只是如今小姐的胆量倒是可以让小人断定了。” 文锦心里一紧,不禁恼怒自己自作聪明弄巧成拙,又佯装镇定的狠狠瞪着李通天。 李通天微微一笑,便向皇上回话去了。 第四十九章 晋王正妃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李通天淡然的走上前去,“回禀皇上,微臣观察面相,见陈小姐是最有福气之相,且陈小姐今日所穿的紫色服装颜色是最深的。” “由此微臣便可以断定,兴国之女乃是陈小姐。” 李通天说了这么一番话,文锦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的威胁会让李通天怨恨,故意不让自己如意。 只是如今李通天如此回话又是为何缘由?他方才不是说自己是兴国之女吗?是自己的威胁有了效果,还是那些话本来就是李通天吓唬自己的。 皇上大喜,立刻下旨赏赐陈惠黄金万两,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更是数不胜数。 贵妃娘娘心知皇上不好即刻将陈惠纳入后宫,却也知道皇上心中定然已经急不可耐,便善解人意的说道,“将来陈小姐入后宫,不知皇上给陈小姐什么位份?” 皇上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陈小姐名讳为惠,那就封为惠妃吧!” 贵妃娘娘嫣然一笑,对站在下面愣神的陈小姐说道,“还不快谢过皇上隆恩?自古官家女子进宫,都是从才人做起的,你如今可是极大的殊荣呢?” 陈小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看不出喜忧之色,只淡然的行礼道谢,“臣女多谢皇上隆恩。” 贵妃娘娘凤眸微眯,笑道,“妹妹还不改口吗?” 陈小姐俨然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犹犹豫豫的行礼说道,“臣妾谢过皇上。” 皇上大喜,命众人举杯畅饮。 文锦亦是随着举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早就已经汗津津的了。竟然险些握不住那极品瓷器制成的酒杯。 李通天因此事而立功,亦是被皇上赐了上座。 文锦悄悄的看了李通天一眼,她实在是看不懂李通天的心思。而李通天似乎是察觉到了文锦的目光,所以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与文锦四目相对。 文锦似乎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心里一惊,赶紧避开了眼神。 李通天嘴角露出了一抹玩笑之意,然后起身向皇上行礼说道,“皇上,微臣今日看出兴国之女是惠妃娘娘,其实另外两位小姐也是有福运之人,皇上不如将另外两位小姐许给皇子。如此一来,后宫的福泽不会太过深厚而适得其反,这福泽还能够永存西楚皇室之中。” 皇上听此言,心里更是欢喜。贵妃娘娘亦是笑道,“这样的好福气,臣妾真是为小皇子感到惋惜呢?” 皇上笑道,“你放心,待小皇子娶亲之时,朕自然会为他挑选京城最好的世家小姐。” 贵妃娘娘嫣然一笑,“臣妾替小皇子先谢过皇上了。” 皇上思虑片刻,终究是问李通天道,“依你之见,这两位小姐应该许给哪两位皇子?” 李通天恭恭敬敬的回禀道,“两位小姐都是有福气之人,自然不能够屈居妾室之位。所以已有正妃的皇子,是断然娶不得了。” 贵妃娘娘说道,“太子和二皇子都已经有正妃了。”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从剩下的适龄皇子里面选吧!” 李通天又回禀道,“俗话说顺其自然,微臣觉得,若要论婚嫁,还是遵从长幼有序的好。” 皇上问道,“此话的意思可是说,另外两位小姐要嫁与三皇子与四皇子?” 李通天应道,“正是如此。” 文锦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恼怒不已。她实在是痛恨李通天的多此一举。虽然方才她情急之下与他说太后娘娘和晋王都属意她为晋王妃,可那只是她的应对之语罢了。 难道是李通天会错了意?不对,李通天完全就不用顾忌自己的话。 贵妃娘娘是心思伶俐之人,即刻问道,“不知苏小姐和宋小姐谁年长一些?” 宋婉茹率先回禀道,“臣女今年腊月里及笄。” 苏文锦亦是回禀道,“臣女今年冬月里及笄。” 宋婉茹闻言面色即刻苍白了起来,她并不知晓文锦的生辰,原以为自己的及笄礼在今年,定然会比文锦年长一些。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就此错失了嫁与晋王殿下的机会。 晋王殿下文武双全,又生的俊朗仙逸,试问哪家小姐会不喜欢呢? 皇上即刻下旨道,“传朕旨意,苏小姐赐婚晋王为晋王正妃。” “封四皇子为齐王,赐婚宋小姐为齐王正妃。” 文锦缓缓的闭上了眼眸,如此也就只能够认命了。 元玺哥哥,你应该还在往京城赶的路上吧?原本打算让你即刻回来提亲,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果然,人的筹划是胜不过天意的吗? “臣女多谢皇上隆恩。”宋婉茹与文锦一起行礼道谢。 出宫的路上,文锦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高氏与云锦说了什么她也是浑然不知的。 宫宴是在晌午举行的,傍晚时分皇上的赐婚旨意就到了相府。 相府诸人跪在相府门前接旨,那宣旨的太监满脸堆笑的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嫡长女苏文锦才德兼备,温良贤淑,特指婚于晋王为正妃,择日完婚,钦此。” 那公公念完旨意便笑着说道,“苏小姐,快些接旨吧!” 文锦接过圣旨,将圣旨高高举起,“臣女多谢皇上隆恩。” 文锦接完圣旨就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了,总之相爷不会亏待了那前来宣读旨意的公公便是了。 文锦抬眸望去,眼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元玺他回来了,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一切都晚了。她不再属于他,他也不再拥有她。 文锦眼中的眼泪忍耐到了极点,马上就要落下。文锦狠心咬牙,转身往府内走去。离韩元玺愈来愈远。 相府门前的街道上,韩元玺看着文锦渐渐远去的背影,将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一连三日,文锦都闭门不出。虽然知道缘由的人知晓文锦是心里不痛快。但不知道的,便以为文锦是害羞,所以才闭门不出的。 好在别人有这个猜想,否则文锦就要担上对皇上的旨意不满,对皇上不敬的罪名了。 竹叶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小姐,老太太差人送了好些布料过来。” “放着吧!”文锦淡淡的吩咐道。 竹青忙谨慎的向竹叶摇头,竹叶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小厨房里,竹叶与竹青一起准备着文锦的药膳。竹青叹了一口气,“唉!小姐这几日不思饮食,这就指着这些药膳养精力了。” 竹叶亦是点头,轻声耳语道,“也难怪小姐如此忧心,本来韩世子都要回来了。只要韩世子一回来,那亲事就能够订下来了。谁知进了一趟宫,竟是闹了这么一出。” 竹青仍旧叹气,“小姐与韩世子那是自小的情分,韩世子亦是京城里数的着的公子哥,原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如今……” 竹青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说下去了。 竹叶忙说道,“药膳快好了,咱们赶紧端过去吧!” 竹青与竹叶离开之后,小厨房后窗却是闪现出了一个人影来。 那男子迎风而立,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却是让人不敢小觑了那通身的气度。 晋王府里,管家亦是在准备着晋王娶亲的事宜。虽然皇上还没有择定婚期,可不定哪天就下了旨意,他们可就措手不及了! 管家正来来去去的吩咐着,侧目间瞧见晋王殿下从外面走了进来,便忙迎了上去,“参见晋王殿下。” “殿下,如今天气凉了,应该多加些衣服,殿下只着一身白色锦袍,实在是单薄了一些。” 管家如此关切的说着,晋王却全然没有听进去。晋王见王府有张灯结彩之相,便问道,“这是作什么?” 管家忙回禀道,“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虽然还没有择定婚期,但小的也应当提前准备着了。” 晋王听此倒是皱起了眉头,一声没应的就往书房走去了。 管家看着晋王殿下潇洒离去,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晋王殿下的心思了。 晋王府的书房里,晋王目光直直的望着手中的平安符。 你不愿做我的妻子?虽然我的自私之心想让我将你据为己有,但我也想要成全你。 可是如今父皇不仅下旨赐婚,你我都不能够抗旨不尊。而且因为你有福运的命数,你也只能够嫁入皇室。 与其让你嫁给别人,你还不如嫁给我。因为我自信不比他们任何人差。 所以,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果。我会对你好的,即便你现在不爱我,我也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爱上我。 晋王突然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平安符,嘴角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笑意。 此番赐婚,他可以认为是天意吗?他们本就是有缘分的,此乃天赐良缘。 “来人。”晋王突然高喝一声。 守在门外的护卫赶紧应道,“晋王殿下有何吩咐?” “去告诉王管家,让他准备一些礼物送到相府去。记住,是单独送给未来的晋王妃的。” “是。”那护卫恭敬的应着。 暖文阁,秋菊前来回话道,“老太太让大小姐去春荣堂一趟。” 竹青忙将老太太的话说给了大小姐,文锦这才收拾了一番,踏出了暖文阁的门。 第五十章 凤凰命格 春荣堂,文锦刚走进去便听到了老太太与高氏的欢声笑语之声。 “祖母好,夫人好。”文锦乖巧的上前行礼。 老太太一脸的笑意,“好好好,文姐儿你快过来看看,晋王殿下专门给你送礼物过来了呢?” 文锦心里恍惚,却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走上前去了。只见满桌子上都摆满了各色珍贵的木盒子。 老太太命丫鬟一一打开,里面的珠宝首饰直接就闪到了众人的双眼。 高氏忙夸赞道,“这晋王殿下可真是细心体贴的,竟然能够想到为文锦送礼物过来。” 老太太亦是笑着,“咱们文姐儿也算是有福气的了。” 文锦面上无喜无悲,老太太却赶紧吩咐丫鬟将东西收了起来,只等着过会儿送到暖文阁去。 众人正说笑着,相爷身边的丫鬟夏荷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礼数周全的行礼道,“回禀老太太,相爷有事要奴婢转告。” 老太太忙问,“何事?” 高氏也是一脸的急色。 夏荷不卑不亢的回禀道,“钦天监的李通天道长要出宫为两位王妃祈福,明儿就到咱相府里来了。”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淡定的说道,“知道了,我会安排下去的,你去回禀相爷吧!” “是,奴婢告退。”夏荷又行礼退了下去。 老太太看了高氏一眼,高氏忙说道,“老太太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老太太摆手道,“你就快要临盆了,就不要劳累了,这一段时间,府里的事务暂时交给李姨娘。等你出了月子,再交给你掌管。” 高氏知道老太太此为只是为了让她好好待产,并非是借机夺她的管家之权,所以也就欢喜的应了。 文锦听说李通天道长要来相府亲自为自己祈福,眼神不禁闪烁了起来。 暖文阁里,文锦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脑海中早已百转千回。 翌日,李通天道长奉皇命而来,相府里的人极为热情的接待了他。至午膳时分,待李通天道长用了午膳,才往一处暖阁而去。 文锦早已在暖阁等候李通天道长的到来。 “道长好。”文锦躬身行礼。 李通天宽慰一笑,“晋王妃好。” “贫道待会儿要做法,还请晋王妃摒退左右。”李通天率先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竹青登时便怒了,“我家小姐岂能够与男子同居一室?道长此言也太过无理了。” “胡闹!”文锦训斥了一句,竹青立马噤声,却仍旧不依不饶,“小姐……” “道长是什么人,也容你置喙?还不快下去!”文锦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说话的力度亦是重了起来。 竹青这才垂头丧气的退了出去。 李通天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幕,待屋内没有旁人之时才笑道,“晋王妃不必故意做给我看。” 文锦含笑,“道长此番前来,又将我的婢女赶了出去,恐怕不只是祈福那么简单吧?” 李通天微微一笑,“晋王妃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我此番出宫,本就是为了见晋王妃一面,那所谓的祈福,不过是借口罢了。” “见我?”文锦淡然开口,语气中却带着疑问。 李通天慎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谨慎的说道,“当日宫宴上,我与小姐所说的话并非玩笑之语。小姐冰雪聪明,自然能够知道贫道的意思。” 文锦双眸闪亮,“道长那日可是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哈哈哈……”李通天却是笑了起来。“晋王妃果然是聪明人啊!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兴国之女,的确是相府嫡长女――苏文锦。”李通天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文锦仍旧一脸的平静之色,只等着李通天的下文。 李通天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兴国之女自然是要入西楚皇宫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文锦这才脸色微变,想要开口发问,却是又犹疑了起来。 李通天倒是直接解释道,“正如王妃所猜测的那样,将来晋王妃是要入主中宫的。” 文锦头皮一紧,那晋王岂不是要……? 李通天笑眯眯的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全然不在乎文锦所想。 “那你为什么要在宫宴上弄这么一出呢?”文锦疑惑的出口。 李通天却是慢悠悠的说道,“自南疆国鬼医救了晋王殿下之后,当今圣上就极为信任南疆的巫医,日日进食南疆国滋补的良药。” “我若是再不出手取得皇上的信任,否则皇上撑不过两年去。”李通天极为淡定的说着,若是让文锦心惊不已。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一些?这原本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你应该烂在肚子里才是。”文锦出口极为凌厉。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要寻求当今的晋王妃,日后的皇后娘娘的庇护罢了。”李通天说着,脸色却是变的恭敬了起来。 直接向文锦行礼道,“师父临走前说过,我在两年后有一大劫数,需得有凤凰命格的女子为我解围。所以贫道如今要先谢过晋王妃了。” 文锦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那李通天却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原名盛天,师父说这个名不好,人是胜不了天的,所以让我退而求其次,只求通天即可,便改名为通天了。” “而晋王妃的凤凰命格,亦是需要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才能够展翅高飞!”李通天字字珠玑,重重的敲打在了文锦的心田上。 长久的平静之后,文锦总算是缓过神来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文锦问道,“道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通天趁机过问道,“不知静空方丈云游之前赠予小姐的两份翠玉九连环可还在?” 文锦心生警惕,“你怎么知道?” 李通天听文锦如此说,便知那翠玉九连环定然是被好生保管着,于是释然笑道,“小姐不必担忧,我与静空方丈本就是天涯知己,他云游之前,已经将许多事情托付于我了。小姐的翠玉九连环,亦是其中一桩。” 文锦这才淡淡的说道,“那翠玉九连环我一直好生保管,不知道长今日问起,所谓何意?” “那翠玉九连环本就是替小姐做决定的。待小姐到了难以抉择的那一刻,不妨将翠玉九连环交给想要给的人,让他们替小姐决定小姐将来的去路。”李通天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文锦却是有诸多的不懂。 这不懂,本就是李通天想要的。所以李通天亦是不会细说。 说了良久,李通天才匆匆的做出了祈福的样子。然后向文锦告辞,“贫道还要赶去为齐王妃祈福,先告退了。” 文锦心里恍惚,竟是没有理会李通天的离去。 “吱嘎――”暖阁的门应声而开。 只听闻李通天笑呵呵的说道,“想不到相府也有听墙角的奴仆啊?” 文锦心里一颤,赶紧往外走去。今日她与李通天所说的话,是绝对不能够让人听了去的。 文锦看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一脸惶恐的黄嬷嬷时,心里便了然了几分。 “道长先走,若是耽误了给齐王妃祈福就不好了,这不懂礼数的奴才,便交给我处置吧!”文锦淡然开口。 李通天面色谨慎,“望小姐不要心慈手软才是。” 文锦暗自点头,李通天这才放心离去。 文锦这才冷冷的问道,“黄嬷嬷,祖母念往日恩情,让你留在相府照顾四小姐,如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不知死活的听起了道长的墙角?” 黄嬷嬷忙求饶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偷听大小姐与道长说话的。奴婢也不过刚过来罢了,并不曾听到什么的。” “奴婢之所以过来,只是想替四小姐向大小姐讨一个安睡的东西罢了。”黄嬷嬷仍旧替自己辩解着。 “哦?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文锦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了怒气。 黄嬷嬷忙说道,“奴婢记得大小姐有一个平安金锁,是先夫人亲自为大小姐求来的。近日四小姐总是哭闹,难以入睡,所以奴婢才斗胆向大小姐求平安金锁。” 文锦冷冷笑道,“求金锁也就罢了,这也并非什么急事。只是道长都将我身边的丫鬟摒退下去了。你就这么急着来回话吗?” 黄嬷嬷还想要开口再言,文锦却是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直接吩咐道,“待会儿将金锁找出来给四小姐送过去。” “至于这个偷听道长说话的贱奴才。”文锦伸手指着黄嬷嬷。 黄嬷嬷似乎从文锦的眼神中感到了杀意,忙慌张的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奴婢刚过来,并不曾听到道长说话啊!” “杖毙!”文锦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文锦身后的竹叶赶紧吩咐着几个小厮将黄嬷嬷拖了出去。 文锦又吩咐竹叶道,“贱奴的嘶吼声恐怕会吓到夫人腹中的孩子,派人将她的嘴堵上。” 竹叶知道事情的轻重,便慎重的点了点头。 春荣堂里,文锦一五一十的向老太太回禀着处置了黄嬷嬷的事情。 老太太虽然觉得文锦手段凌厉,却也早就烦了对宋姨娘助纣为虐的黄嬷嬷,所以也就只是轻声应了。 待文锦走了之后,老太太才问自己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你说文姐儿怎么突然狠起来了?” 张嬷嬷谨慎的说道,“大小姐是极为良善之人。今日处置黄嬷嬷,一是因为黄嬷嬷惹怒了道长,二是因为黄嬷嬷今日和往日做下了许多迫害大小姐的事情。” “大小姐若是一直忍耐着,以后要如何驾驭晋王府?” 张嬷嬷此番话,直接就让老太太放下心来。 张嬷嬷见老太太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便心知老太太已经放下心了。 大小姐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疼爱的人。她哪里敢说大小姐的不好?若是等老太太回过味来,第一个受老太太冷落的便是她了。 尽管张嬷嬷跟随老太太多年,却也是不敢什么话都说的。 第五十一章 赈灾之计 九月十六,相府主母高氏诞下相府嫡长子,相府举家欢庆。 秋华堂里,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余下姨娘与姑娘在下面的椅子上坐着。 奶娘将大少爷抱了出来,喜笑颜开的说道,“老太太,你看大少爷多好看啊!这小家伙,身子可健壮了。” 老太太笑呵呵的,“身子健壮就好,好养活。” “给我抱抱。”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显然是极为喜欢大少爷的。 奶娘将大少爷小心翼翼的送到了老太太的怀里,老太太抱住就不想撒手了。文锦亦是依偎了过去,说笑了片刻,文锦便劝慰道,“祖母,弟弟该喂奶了,您还是让奶娘抱着吧!” 老太太仍旧笑呵呵的,“好,给奶娘抱,不能饿着我的宝贝孙子。” 老太太腾出手来,这才过问道,“怎么相爷还没回来,往常这个时候不早就下朝回来了吗?” 文锦柔声劝慰道,“祖母莫要心急,许是皇上有要紧之事,特意留父亲在宫里商议呢?” “等父亲回来,再告诉他弟弟出生一事,免得父亲在路上干着急。”文锦说着,便调倪着笑了起来。 老太太亦是满脸的笑意,又过问道,“夫人可好?” 产婆忙回禀道,“夫人一切都好,只是刚生产完毕,已经累的睡过去了。” “那就好。”老太太的心里甚是安慰。 桃姨娘坐在李姨娘下面,此时正一本正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一片憧憬之色。 老太太见此情景面色便欢喜了起来,“桃姨娘,这些日子,你身子可是舒坦?” 桃姨娘忙要起身回禀,老太太忙开口让她好好坐着。 桃姨娘道了谢,这才恭顺的说道,“托老太太的福,妾身一切安好。有老太太指过去的药膳师傅调养着,妾身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 “那就好。”老太太刚想要再嘱咐几句,外面便有丫鬟传话,“相爷回来了,相爷回来了。” 那丫鬟声音刚落下,相爷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迎门看见老太太便满脸喜色的问道,“母亲,我有儿子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让奶娘将大少爷抱给相爷。相爷笨手笨脚的接过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老太太欢喜,便建议道“相府嫡长孙的满月宴,咱们要好好的办一场。” 相爷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将大少爷交给了奶娘。“母亲,此举不妥。” 老太太拧起了眉头,“有何不妥?” 相爷严肃的说道,“儿子在宫里受皇上单独召见,北方地区提前来了寒潮,牛羊冻死了许多,百姓一时间没有防备,也有饿死冻死者。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大举宴席啊!” 老太太闻言便沉默了下去,显然是有些郁闷了。 文锦却是急得脱口而出,“夏天的时候南方地区刚经历了旱灾,怎么还没入冬,北方地区就受了寒流之灾?” 相爷亦是叹了口气,“西楚今年国运不利啊!” 相爷得子之喜还没有盈上心头,便被灾情一事冲的黯淡了下去。因为皇上将解决北方地区寒潮一事交给了相爷。 相府书房,文锦毫无阻拦的走了进去。 “父亲。”文锦盈盈施了一礼。 相爷此时正冥思苦想,乍然听到文锦的声音也就从书折子堆里抬起头来。“文儿,你有何事?” 文锦嫣然一笑,“弟弟的名讳,父亲可是想好了?相府嫡长子可是满府里人的宝贝呢?” 相爷听到自己的嫡长子,心里便宽慰了不少。脸色微微放松,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苏文成。”文锦轻声的念。 “果真是好名字。”文锦由衷的赞叹。 相爷亦是舒心的说道,“成人,成才,成事。但愿他不负我所望。” “弟弟一定会撑起相府的门楣的。”文锦斩钉截铁的说道。 相爷直直的看着文锦,他似乎又对自己的女儿了解了一分。这个女儿不禁聪慧过人,还善解人意。几句话便让自己宽心了不少。 文锦对于相爷的目光毫不在意,只轻声问道,“父亲是在为了北方遭受寒潮一事忧虑吗?” 相爷叹气道,“为父想了诸多方法,却都不能够顾全左右啊!” 文锦眼波微动,“父亲不会是把主意打到世家贵族的库房里去了吧?” 相爷俨然愣住了,失口道,“你怎么知道?” 文锦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若是国库里还有银两,皇上也不会将这棘手的事交给父亲。可父亲又不能够空手变出银两来,所以也就只能够想法设法的弄到银两了。而最好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让那些世家贵族捐出赈灾的银两。” 相爷暗暗点头,“为父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如此一来,势必会得罪那些世家贵族啊!相府虽然势大,却也不能够犯了众怒啊!” 文锦眼眸转动,眼里似是有流光溢彩。“那若是发起之人是宫里的贵人呢?” 相爷眼神一亮,“文儿这是有了主意?” 文锦微微一笑,“这一次恐怕要借助朝阳长公主的赏菊宴一用了。” 相爷疑惑的问道,“朝阳长公主?那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啊!” 文锦莞尔一笑,“父亲放心,我会说动朝阳长公主的。” 今年的赏菊宴倒是比往年提前了许多时日,那菊花不过才刚盛开,还没有到旺季,朝阳公主便派出了赏花宴的帖子。 今年的菊花花样与花色格外的多,花样自不必细说,单那颜色,便添了紫色与绿色。 紫菊与绿菊,同为稀罕之物,所以这一次朝阳公主不仅邀请了各家小姐,还给各家的夫人也下了请帖。 宫外如此也就罢了,朝阳公主还特意派人知会了贵妃娘娘一声。说若是贵妃娘娘愿意赏脸,便携着宫里的妃嫔来公主府参观便是。 公主府敬侯贵妃娘娘大驾光临。 贵妃娘娘刚接了掌管六宫之权,此番可以带领着宫里妃嫔前去参加赏花宴自然是喜欢凑热闹了。于是贵妃娘娘便求了皇上,皇上也是点头答应了。 赏花宴举行的这一天,朝阳长公主府直接就门庭若市了起来。人来人往,长公主府里的下人,都要迎接不过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午膳时分,众人才都坐了下来。 长公主让出主家上座,请贵妃娘娘就座。自己则是坐在了贵妃娘娘的下首。 贵妃娘娘似乎心情不错,不住的赞赏着厅堂里摆放着的颜色各异的菊花。 酒过三巡之时,朝阳公主兴致盎然的提议道,“贵妃娘娘,不如咱们行个菊花令如何?” 贵妃娘娘心里欢喜,自然是欣然应允了。 朝阳公主又道,“既是菊花令,也该有些彩头才是,不如咱们各自拿出一些东西出来,输了就尽数放到彩头箱子里?” 贵妃娘娘大喜,“这主意不错,竟然如此,我就以手腕上的一对翡翠玉镯作为彩头吧!” 朝阳公主忙赞叹道,“贵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都让本公主感到心慌了。” 贵妃娘娘忙笑道,“长公主可真是会开玩笑,难道公主府还拿不出一对镯子来不成?” 长公主亦是笑呵呵的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赤金大镯子。“那我就以这对镯子为彩头吧!” 有贵妃娘娘和长公主带头,那些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自然是将身上佩戴的好东西拿了出来。 菊花令的第一轮,在击鼓声落下之时,菊花正好停在贵妃娘娘的手里,贵妃娘娘轻而易举的想出了一句关于菊花的诗,此局也就过去了。贵妃娘娘的彩头仍旧摆放在贵妃娘娘的面前。 众人都开口将贵妃娘娘追捧了一番。贵妃娘娘亦是满脸的喜色。 击鼓声一轮又一轮的响起,无论到了谁那里,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对出来。于是那彩头,也就没有动过。 一个半时辰很快便过去了,朝阳公主发话这是最后一轮,却不料这一轮菊花正好传到了她的手里。 朝阳公主冥想诗句,突然伤感的念道,“待到冬风盖秋风,只闻梅花不识菊。” 念完这句诗,朝阳公主便暗自垂泪了起来,“这菊花都经不住风霜,更何况是人呢?如今我想到北方地区的百姓受寒潮迫害,又想到自己锦衣玉食心里便愧疚不已。” “菊芳。”朝阳公主唤了一声。 “奴婢在。”朝阳公主身后的丫鬟立刻站了出来。 “你去将我的嫁妆细软数出三十箱子来,将东西清点后,送去国库登记吧!也好为北方百姓出些力。如果能够使她们免于饥寒交迫,也算是我的一份福德了。” 那丫鬟菊芳听此,便恭敬的应了下去。 文锦站了起来,大义凛然的说道,“竹青,你将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折对出十万两银票来,明日送到长公主府。” 吩咐完之后,文锦又恭敬的对朝阳公主说道,“公主恕罪,文锦不才,也想为受灾百姓出一份力,就自作主张劳烦公主了。” 朝阳公主一脸的感动之色,“难得啊!难得京城世家贵族还有如此大义的女子。” 贵妃娘娘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事情的始末,不过此时她也只能够顺水推舟了。 “白芷,待回到宫里,你也替本宫送五万两银钱到西楚库房。”贵妃娘娘高声吩咐道。 贵妃娘娘身后的宫女白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恭敬的应下了。 有了开头的,其她的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也就纷纷对自己的丫鬟吩咐了起来。 七日后,西楚国库便攒够了解北方灾情的银两,甚至还余出了许多银子。 御书房里,皇帝对相爷大为赞赏,相爷也只是恭敬的应对着,丝毫不敢有懈怠之色。 待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太监总管之时,皇上才冷冷的说着,“原来西楚的世家贵族,竟然比朕还要富有啊!” 太监总管身子一颤,忙行礼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谁还能够比陛下富有呢?” 皇上沉默片刻,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险遭暗算 解决了北方寒灾,相府便热热闹闹的办起了嫡长子的满月宴,毕竟这么多年,相府才有了嫡长子,的确是需要热闹一番的。 皇上亦是感念相爷劳苦功高,命内务府送来了一卦长命锁给相府嫡长子。此等殊荣,除了皇室的郡王郡主,其它世家贵族便从未得过如此殊荣了。 相爷感念皇上隆恩浩荡,携家眷当着满府里宾客的面跪谢皇上恩典。 此事传到宫里,皇上对相爷便又放心了几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相府里,的确是热闹非凡。 文锦替高氏与李姨娘接待着女眷,静和郡主来的时候,毫不掩饰的瞪了文锦一眼。 文锦知道静和郡主是为了晋王一事而心生不满,亦是不去在意。 玉锦也回来了,是作为太子侧妃娘娘的名义回来的。太子派人送来了贺礼,并没有亲自来参加宴席。 皇室中人,自然是要注重等级关系的。 晋王也派人送了贺礼过来,人也未到场。 待宾客坐的差不多了,文锦才算是闲了下来,刚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喝一杯茶润润嗓子,人就被玉锦拉走了。 “妹妹,如今宾客都在前厅,你拉我来后院干什么?”文锦一脸的不赞同之色。 玉锦一脸的谨慎,“妹妹有话与姐姐说,姐姐只管与我来便是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让人听了去的。” 文锦心下起疑,也就随玉锦去了。 相府的前厅热闹非凡,后院却是冷清的很。玉锦只管拉着文锦来到了暖玉阁。 看着熟悉的环境,玉锦脸上洋溢出了欢喜之色。由衷的说道,“还是家里好,我若是没有嫁出去那该有多好?” 文锦脱口而出,“妹妹在太子府过的不好吗?姐姐听说太子殿下是很喜欢妹妹的啊!” 玉锦悠悠的说道,“太子殿下他待我极好,我只不过是想念家里罢了。思念未出阁时的小女儿时光。” 文锦这才笑了起来,“若是太子殿下允许,那妹妹便常常回来便是了。祖母也是极想念妹妹的。” 玉锦闻言似是受到了感动,竟是垂头不语了起来。 文锦只当玉锦是念家,所以才难过了。 暖玉阁里,文锦玉锦携手而坐,玉锦亲自替文锦倒了一杯茶水,两姐妹喝着茶水聊了起来。 一刻钟后,文锦昏昏沉沉的说道,“你在这茶水里放了东西?” 玉锦一脸的无奈之色,“妹妹也是实属无奈,只能够对不起姐姐了。” “为什么?”文锦勉强忍住昏睡过去的冲动,嘶哑开口。 玉锦低声说道,“黄嬷嬷虽然被姐姐杖毙,可那些话却悉数进了妹妹的耳朵里。丫鬟来回话时,不小心被太子殿下听了去。为了你的凤凰命格,太子殿下便百般逼迫我。” “就因为你的凤凰命格,我也是受了许多苦楚的。”玉锦突然嘶吼了起来,俨然已经丧失了之前的愧疚之色。 文锦在玉锦的嘶吼声之中,渐渐的失去了神智。 待文锦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暖文阁的床榻之上,而床边坐着的,却是晋王殿下。 文锦愕然片刻,随即苦笑,“你又救了我一次。” 晋王殿下出乎意料的温柔一笑,“如今你倒是不用以身相许作为回报了。” “不知王妃要如何谢本王呢?”晋王殿下的语气里带着调倪之色。 文锦避而不答,只问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晋王淡然的说道,“晕倒在暖玉阁的是玉侧妃,太子殿下即便去了,也是找玉侧妃去了。” 文锦这才释然一笑,“我又欠了你一次。” 晋王殿下剑眉微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不必言欠。” 文锦自然知道晋王话中的深意,于是闭口不答,眼神却是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晋王见此便心生恼意,二话不说,抬脚就走了。 晋王前脚刚走,竹青与竹叶便寻了过来,“小姐……” 文锦淡定的问道,“玉锦那边如何了?” 竹青忙回禀道,“玉锦小姐那边一切如常,不过太子殿下倒是亲自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文锦急急的问道。 “只是太子殿下没有直接去前院,而是直接去了玉锦小姐的暖玉阁。这实在是不合礼数啊!” 文锦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合礼数的,玉锦和太子殿下本就是夫妻。” “宴会快要散了吧?”文锦问道。 “再过两刻钟,也就该送客了。”竹叶回禀道。 “给我重新打扮一番,我出去送客。”文锦淡定自如的吩咐着。 相府前院,送走了一波有一波的宾客之后,玉锦和太子殿下才要离去。 玉锦悄声对文锦说道,“如今你有晋王殿下护着,而我没有将事情办成,只怕回去就要受太子殿下的责罚了。” 玉锦的声音格外的平淡,无悲无喜,无恨无怨。 文锦亦是轻声回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妹妹此为我能理解,而我却不能不怨恨妹妹,亦是不会如妹妹所愿。” 玉锦浅笑嫣然,“文锦,你终于暴露出你阴狠的一面了。我早就知道,你并非良善之辈。只有祖母才当你是心地善良之人。” “走了。”太子殿下对玉锦招呼道。 “这就来了。”玉锦嫣然笑着向太子殿下跑了过去。 文锦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同置身梦境一般。何时?玉锦也这么会掩藏心思了? 是被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及太子府里的姬妾逼得吗?逼得玉锦不得不学会假意相迎? 果然,人都是在经历了事情之后,才能够得到成长。 文锦不知道玉锦和太子殿下知道多少,凤凰命格自是不必说,若是将兴国之女一事也听了去,只怕皇上知道了,是不会轻饶了李通天的。 细想之下,文锦还是修书一封,打算告诉李通天,以提前商量对策。 只是书信写好之后,文锦却是又犯起了难。这书信该如何递给李通天呢? 思虑半日,文锦最终将主意打在了晋王殿下的身上。文锦即刻又修书一封,是写与晋王的。 “竹叶。”文锦轻声唤道。 “小姐有何吩咐?”竹叶恭敬应道。 “你去将信交给晋王府的管家,让他务必交到晋王殿下手中。”文锦将两份书信包在了一起。 “记得小心一些。”文锦又吩咐道。 “是。”竹叶谨慎的应着。 晋王府书房里,管家急急的跑了过去,“王爷,相府有书信传过来了。” “谁的?”晋王冷声问道。 “是王妃的,那传信的丫鬟还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殿下手中……”还未等管家将话说完,晋王便将信一把夺了过去。 “你先下去吧!”管家还未明白过来,晋王殿下便开口赶人了。 管家恭敬退下,出了书房却是掩嘴偷笑了起来。没想到晋王殿下也有谈情说爱的时候啊! 晋王认真的看着书信,眼眸却是深沉了下去。最后嘴角一弯,“原来是求本王办事的。” 文锦在当天傍晚便收到了晋王府的来信,那书信是暗藏在盛放木簪的紫檀木盒中的。 晋王将这枚木簪子,派人大大咧咧的送到了相府,又亲自送到了文锦的手中。 文锦拿到盒子,先看了书信,“事已办妥,勿忧。” 文锦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弯起了眼眸。这晋王不仅办事速度牢靠,说话也格外有趣。 竹青却是紧紧的盯着紫檀木盒中的木簪子,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你想说什么?”文锦冷不丁的问道。 竹青这才说道,“奴婢是在想,区区一个木簪子,何至于用紫檀木盒装着?不知这木簪子是不是有何缘故?” 文锦原本没打量那木簪子,此时经竹青提醒,亦是拿起木簪子细细的看了起来。这木簪子入手微沉,有淡淡的暗香浮动。 文锦闭眸细细闻了一番,方才斩钉截铁的说道,“应当是沉入水底有千年之久的万年沉香木。” “千年?” “万年?” 竹叶与竹青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木簪子,也太珍贵了吧?” 文锦淡然的说道,“应当是大有来历的。” 竹叶忙问道,“有何来历?” 文锦缓缓说道,“一百年前,东陵,西楚,南疆,北漠四国在四国交接处的红河举行会面。其中有一项便是潜入水底捕捉鲟鱼。” “四国各自派了水手潜入河底,有一条一人长的鲟鱼迎面而来又背道而逃。四国水手追到一处河底山石处那鲟鱼便逃脱了。只是在那水底中,不能呼吸却能够闻到暗香。” “这又是何故?”竹青急切的问道。 文锦继续说道,“四国水手细究之下才发现暗香来自于水底的一棵毫不起眼的枯木。” “鲟鱼逃遁,四国水手便将带有香气的枯木带出水面交差。” “四国皇帝见枯木非凡物,便都想据为己有,当争执的不可开交,欲引发战争之时,天空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惊雷。” “惊雷直击枯木,枯木一分为四。四国皇帝顺从天意,各自拿了一块。也是因此,四国才免于一场战役。”文锦的声音徐徐而落。 竹青双眼放光,崇拜的说道,“小姐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文锦淡淡一笑,“不过是从《野史》上看来的罢了。” “据我所知,西楚国将得来的枯木分别做成了四枚木簪子。一枚为龙纹雕刻,为历代皇帝所有。一枚为凤纹雕刻,为历代皇后所有。” “而这一枚……”文锦拿起木簪子细细看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情爱难舍 文锦美眸一转,似有灵波流动。朱唇轻启,似是而非的念道,“这枚赞誉文人美德的芙蓉木簪子怎么到了晋王的手上?” “赞誉文人的?奴婢倒是听说过。西楚有一枚芙蓉木簪子,是赏赐给清官文人的。还有一枚竹枝木簪子,是赏赐给有功的将军的。”竹青一脸兴致的说道。 文锦点头,“没错,这两枚簪子皆出自百年前的沉香木。正是因为这沉香木大有来头,所以这簪子才极为珍贵。满朝文武百官亦是以拥有此簪子为荣。” 竹叶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这簪子本身或许没有那么珍贵,正是因为有了缘故,才会被世人奉若珍宝的。那皇上的龙纹簪子,还有皇后娘娘的凤纹簪子,想必也是如此了。” 文锦赞许的看了竹叶一眼,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因为百年前的四国会面,这簪子才有了价值。” “只是这芙蓉木簪子本是要赏赐给文人的,怎么就赏赐给了晋王呢?晋王明明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大将军啊?”文锦疑惑不解。 竹叶建议道,“这簪子极为珍贵,小姐不如等及笄的时候戴吧?” 文锦思虑片刻,继而答道,“本来这簪子我是戴不得的,只是晋王送于我,我倒是可以佩戴了。” “先好生收着吧!此事以后再说。”文锦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起身去了书房。 “小姐该用膳了。”竹青在书房门外小声的回禀着。 “嗯,这就来。”文锦写完最后一笔,方才停了下来。 红花木的圆桌旁,竹叶侧身而立。文锦递与她一封书信,轻声道,“将书信给三表哥送过去。” 竹叶领命而去,文锦才在竹青的服侍下用起饭来。 文锦的眼前摆着一碗血燕,文锦疑惑问道,“怎么今日加了一碗血燕?是老太太吩咐的?” 竹青面上含着隐晦的笑意,“是晋王殿下差人送来的,老太太吩咐奴婢每日给小姐炖一碗。” “晋王殿下在外面是威武的大将军,想不到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呢?以晋王殿下对小姐的体贴来看,小姐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竹青喜滋滋的说着,浑然不觉文锦已经变了脸色。 文锦脸色冷漠,只是淡淡的吩咐,“这血燕你与竹叶一人一天,偷偷用掉便是,别让旁人知道了。以后也别往上端了。” 竹青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僵住了,虽然心里疑惑,却也不敢不遵从文锦的吩咐,更何况如今文锦已经有了些许恼意。只得低声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竹叶送信回来的第二日,温国公府便派人送信到了相府。温国公府二夫人想念文锦,请文锦过府做客。 老太太自然是欣然应允。文锦独自去了温国公府,难得的没有带上云锦。 匆匆下了马车,文锦便直奔文锦园而去。林清风早已在此等候,见文锦过来,面上便放松了下来,“文儿……” 文锦亦是一脸的焦急之色,“三表哥,他……” “在里面,你快些去吧!”林清风抬手指了指文锦园里面。 文锦谨慎点头,“多谢表哥。”继而抬步往里面跑去。 内室里,层层纱幔环绕,文锦一路飞奔,并不曾看到前方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直到她猛然撞入一个温暖瓷实的怀抱。 “文儿……”韩元玺轻声的呢喃,似有无尽的爱怜与不舍。 文锦抬眸的瞬间便已然盈满泪花,“元玺……” 相拥而泣,床榻之上的有情人,只能够相拥而泣。这是多么的可笑! 文锦哽咽,声声句句都似乎是血淋淋的刀子,稳而狠重的扎入韩元玺的心田。“我曾幻想过你我这样相拥而眠,可如今你我却只能够相拥而泣!即便是哭诉心肠,只怕日后也没有机会了!” 韩元玺心里抽痛,狠狠拥住文锦娇小的身躯,撕心裂肺般的轻声呢喃,“文儿,我不能,我不能够放你走!” 文锦无奈耳语,“皇命难违,你我不能抗旨不尊。” 韩元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继而满眼血红的说道,“文儿,你愿意放下你的尊荣,与我双宿双飞吗?” 文锦疑惑又探究的看向了韩元玺。 韩元玺轻声念道,“失踪,亦或是诈死!” “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抛下镇国公府世子的名分。”韩元玺目光灼灼,带着些许的不安。 文锦沉默片刻,继而无奈念道,“不行,你我都有自己的责任,不可一走了之。我身后有相府,你身后有镇国公府。” “我若是走了,相府或许无关痛痒,可你却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不能够走。” 韩元玺极力表态,“文儿,我是心甘情愿的。” 文锦一副不容商量的神色,“此事我是不会应的。今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偏要让我恼了不成吗?” 韩元玺这才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黄昏日落,夕阳西下,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文锦依依不舍的说道,“从今日开始,你做你的镇国公府世子爷,我做我的晋王妃,你我日后相见,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韩元玺面露痛苦之色,“文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不可以!”他上前紧紧的抱住文锦,险些让文锦透不过气来。 “你放开我,你冷静一些,不要这么稚子之心好不好?”文锦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砰砰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文儿,你该回府了。”林清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韩元玺这才放开文锦,文锦狠狠的看了韩元玺一眼,这才抬步离去。只留一脸颓废的韩元玺孤独的站在内室里面。 文锦由丫鬟服侍着往外走,林清风却是走进了文锦园。 林清风眸色深沉的拍了拍韩元玺的肩膀,“你要接受这件事,文儿是不会跟你私奔的。她是有责任感的女子。” “我知道。”韩元玺的声音格外的平静。可是下一秒他便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起来,“可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韩元玺眸色通红,俨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林清风沉声说道,“走吧,咱们出去喝酒!” 马车之上,文锦当着竹叶与竹青的面便失声痛哭了起来。哭势如山倒,丝毫抵挡不住。 竹青与竹叶都是知道文锦与韩世子之事的,所以也就只能够轻声劝慰。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弟弟。”马车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小女孩的苦苦哀求声,与小孩子的哭泣声。 文锦堪堪止住了泪水,哽咽吩咐道,“竹叶,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竹叶领命走出马车,片刻后便回来了,“小姐,前面有一对孤儿姐弟,因饥寒交迫,那弟弟偷了人家的包子,所以被人捉住打了一顿,那姐姐正求着包子铺老板呢?奴婢为她们付了包子钱,如今人群已经散去了。” 文锦点了点头,吩咐道,“偷偷给她们一些银两吧!别让人瞧见了,免得为她们多生事端。” 竹叶领命出去,一刻钟后回到马车里,“小姐,她们不收银两,说是想要卖身为奴,伺候小姐。” 文锦沉默片刻,继而吩咐道,“我身边不缺伺候的人。” 竹叶听此面色便黯淡了下去。 “你很可怜她们?”文锦问道。 竹叶忙解释道,“奴婢没有忤逆小姐的意思,只是奴婢看到她们就想到了自己。早年奴婢家乡遭遇饥荒,奴婢与弟弟逃了出来,可是弟弟却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奴婢幸得被温国公府收留,才保住了性命。” 竹叶如此说着,俨然有了泪水。 文锦心里软了下来,吩咐道,“你去雇辆马车,将她们送到最近的庄子上。让庄主给她们找个活计,给她们一口饭吃便是了。” 竹叶忙应下走下了马车。 天黑了之后,竹叶才急急的赶回了府里,竹叶面色谨慎,焦急的回禀道,“小姐,只怕要出大事了。” 文锦震惊的抬眸,“细细的说。” 竹叶忙回禀道,“奴婢细细的问了,那对姐弟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她们说家乡饿死冻死了许多人,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她们没有办法,才逃出来的。” 文锦大为震惊,“朝廷的赈灾银两不是已经拨过去了吗?怎么北方的灾情反而愈发严重了?” 竹叶亦是慎重开口,“奴婢想要说的正是这些。既然赈灾银拨过去了,可灾民仍旧受苦受难,那银两都去了哪里?” 文锦眸色大变,“若是被人贪污也就罢了,只怕皇上会认为父亲办事不利!” “快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父亲。”文锦急急的站了起来。 竹青忙劝道,“相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歇下了,小姐不如明日再去。” 文锦焦急的说道,“不行,现在情势紧急,相府俨然已经被置身水火之中了,我必须去告知父亲,也好早做打算。” 竹青劝慰道,“小姐身子畏寒,如今天色已晚,实在不宜出去啊!” 文锦急急的解释道,“你想想,北方距离京城这么远,那对姐弟都逃难过来了,可见北方受灾情况之严重,时日之长久!” “或许那北方的官员本就谎报灾情了。或许北方的百姓,早就已经开始挨饿了。” 竹青一脸慌张的喃喃自语,“怎么会呢?” 竹叶却是稳重如泰山的拿过狐皮大氅为文锦披上了。 竹青亦是缓过神来,忙提了灯,陪文锦去了秋华堂。 第五十四章 相府之祸 秋华堂还未熄灯,文锦忙吩咐香梅进去回禀,“你去回禀相爷,说我有事要告诉父亲。” 香梅见大小姐来势汹汹,便知晓是有要紧之事,当下也不敢懈怠,忙进去回禀了。 过了一刻钟,相爷穿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担忧的问道,“文儿,你有何事要说?” 文锦焦急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父亲随我到秋华堂的耳房里谈论。” 相爷知晓文锦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更是担忧事情紧急,便忙随着文锦去了耳房。 文锦将竹叶回禀的话细细与相爷说了,相爷亦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正所谓细思极恐,一刻钟之后,相爷紧张的说道,“不好,我要进宫面圣。” 文锦亦是一脸的担忧,“父亲,如今天色不早,皇上想必已经歇下了。父亲不如明日早朝再去回禀吧?” 相爷急急的说道,“等明日就晚了,咱们相府只怕就留不住了。” 文锦听此,不禁变的面色苍白了起来。 相爷又忙嘱咐道,“文儿,相府没有能够撑事的男子,如今相府将要遭难,府里的事就靠你了。”相爷面色担忧的嘱咐着,似是交代后事一般。 文锦身子一颤,从头顶凉到了脚心,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栗着,却还是镇定自若的说道,“父亲放心,文儿会守好相府,等父亲平安回来。” 这一整夜,相府都是灯火大亮,人心惶惶。相府的主子们都齐聚在了春荣堂。 老太太吩咐人在春荣堂内室拢了三个火盆,一家人在内室里坐着,倒是没有冷着冻着的。 等了一整夜,相爷都没有回来。天渐渐亮了起来,文锦自作主张道,“天已经亮了,皇上是要上早朝的,想必父亲也会去。现在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两个时辰之后再来春荣堂。” 众人此时都已经将文锦当做了主心骨,文锦如此说了,众人也就各自回去了。 老太太疑惑的问道,“文姐儿,你这是何意?” 文锦仍旧担忧的说道,“早朝之上,此事皇上便会下定论的。若是相府有灾祸,也是在下了早朝之后,所以这个时候,外面是不会有动作的。” 老太太心里焦急,竟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幸亏文锦上前猛拍老太太的背部,才让老太太顺过气来。 老太太一脸的担忧之色,文锦想开口劝慰,却又不知从何劝起。老太太紧紧拉住文锦的手,“文姐儿,相府应该不会出事的对吧?” 文锦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似乎就这样信了,自言自语道,“你父亲自从为官一来,就一直战战兢兢,凡事考虑再三,对皇上更是不敢有丝毫不敬。相府一定不会有事的。” “相府一定不会有事的。”文锦眼神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太太似乎是找回了镇定,嘱咐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要不然身子会受不住的。” 文锦顺从的应着,“好,孙女先回去了。” 文锦在暖文阁食不知味的用过了早膳,外面却是有了喧闹的声音。 文锦心里一慌,手里的筷子应声而落。“外面怎么了?”文锦急急的走了出去。 秋水哭着来回禀道,“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有官兵围住了相府。” 文锦头皮一紧,忙发话道,“不要慌,只是围住而已,还没有到抄家下狱的时候,容我去看看。” 竹叶与竹青忙扶着文锦往大门口走去。 文锦远远的就看见高氏和李姨娘扶着老太太往大门口而来,云锦扶着怀有身孕的桃姨娘跟在后面。 文锦疾步上前,先安抚了老太太,又看向了桃姨娘,“来人,将桃姨娘好好扶回去,桃姨娘有身孕在身,不能冲撞了。” 老太太也忙吩咐道,“对对,桃姨娘先回去。” 高氏着急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高氏此言一出,相府的仆人立刻就骚动了起来。 文锦不满的看了高氏一眼,然后高声说道,“夫人不必忧心,父亲一向洁身自好,不会沾染祸事。如今皇上只是派人围住相府而已,待事情查清楚了,官兵自会撤去。” 老太太忙看了文锦一眼,赞许的说道,“文姐儿说的不错,皇上圣明,一定会还相府清白的。” 文锦快刀斩乱麻的说道,“外面冷,咱们先去前厅等着,让下人拢上几个火盆,咱们安心等相爷回来便是。” 高氏这才明白过来,亦是赶紧赞同的附和。 在前厅里面,众人虽然没有说丧气话,却也是如坐针毡。文锦只能够勉强撑住表面的镇定。 一刻钟之后,文锦突然站了起来。“大少爷呢?” 高氏疑惑又担忧的说道,“在秋华堂由奶娘看着呢?” 文锦沉默片刻,便吩咐竹叶道,“你悄悄将大少爷带出府去,交到庄子里让人照顾着。” 高氏一脸的急色,“大小姐,这是何意?” 文锦忙解释道,“事情还未下定论,我不能够不早做打算。夫人放心,温国公府给我的铺子和田庄,我没有登记在自己名下,将来若有不测,即便相府财产充公,也是牵扯不到那里的。” 高氏一时不能够做决断,老太太却是发话了,“若是不想成哥儿受苦遭罪,就听文姐儿的。” 高氏不敢再言,忙吩咐李嬷嬷与竹叶前去秋华堂抱大少爷。 文锦镇定心神,妥善的说道,“竹叶有手脚功夫在身,她可以避过官兵将成哥儿带出去,可是桃姨娘有身孕,却是不宜挪动的。” 老太太眼神一闪,然后慎重的吩咐张嬷嬷道,“你去将桃姨娘请到我院子里去。” 张嬷嬷忙领命下去了。 老太太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度,平静的吩咐道,“你们都在前厅等着,文姐儿先随我回春荣堂一趟。” 文锦忙扶着老太太往春荣堂赶去,老太太在路上低声说道,“春荣堂的小佛堂有一处密室,待会儿若是官兵冲进来了,倒是可以让桃姨娘免遭伤害,若是官兵真的冲进来了,文姐儿你也一块进去。” 文锦一脸的感动之色,“祖母……” 继而又眼神坚毅的说道,“我身为相府嫡长女,无论相府荣辱,我都是要与相府共进退的。桃姨娘躲进小佛堂,保住的是相府未出世的孩子。而我却是没有理由躲进去的。” 老太太眼神中透露着动容,用自己饱含沧桑的手轻轻拍了拍文锦光滑的手背,“好孩子。” 张嬷嬷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恭谨的向老太太回禀道,“老太太,老奴已经将桃姨娘安顿好了。” 老太*心的点了点头。 这边张嬷嬷话音刚落,管家就匆匆的跑了过来,“老太太,不好了,官兵已经进府抓人了。” 老太太面色大变,紧紧的攥住了文锦的手,文锦亦是紧紧回握,“祖母,不要着急,咱们不必等他们来抓,咱们过去瞧瞧。” 文锦的声音极其的平静,连带着让老太太的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老太太语气狠厉的说道,“好,咱们过去瞧瞧!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正义了。” 相府大门口,府里的女眷与丫鬟小厮都已经被官兵围了起来。见老太太和文锦过来,立马有一队官兵围了上来。 老太太冷声怒斥,“不用你们围着,我们不会跑的。我们相府又没有犯罪,哪里用得着逃跑!” “啪啪啪……”外面传来鼓掌的声音。 老太太与文锦闻声看去,只见宁国公一脸嘲讽的笑意,“老太太果真是好胆魄啊!事到如今还能够如此淡定!” “哦?我倒是忘了,只怕你们还不知道吧?苏丞相贪墨北方赈灾的银两,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问斩了。相府女眷全部充为官奴,族中男子年十四岁以上者全部抄斩,余者发配边疆。” 老太太闻言险些晕倒了过去,高氏亦是险些瘫软在地。李姨娘与云锦紧紧相拥,眼睛里都透露着绝望之色。 唯有文锦一脸淡定的冷冷说道,“圣上乃是明君,父亲没有贪赃枉法,想必皇上定会还父亲清白的。” “倒是宁国公,你可要小心一些,毕竟夜路走多了,不知哪一日便会遇到厉鬼来索命了。”文锦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是带着警告。 宋国忠面色不变,笑着说道,“晋王妃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来人,将她们都给我带走。”宋国忠狠狠的吩咐着。 文锦走至宋国忠身前,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幽森的说道,“宁国公,你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否则你的独子怎么偏偏就死了呢?若是还有报应,只怕是要断死绝孙的报应了。” 文锦的语气中丝毫不见慌张与畏惧之色,甚至是含笑与宋国忠说的那番话。即便如此轻飘飘一句话,宋国忠已经被气的浑身颤抖。失了独子,是他心里的痛。 自打失了独子,他便纳了好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可是都没有怀孕。这如何能让他不急?如今他已然过了而立之年。 宋国忠狠狠的瞪着文锦,小声警告道,“我会打点好狱卒好好“照顾”晋王妃的,晋王妃安心去便是。” 文锦含着讥讽的笑,“那便多谢宁国公了,若是我出来了,自然会为薄命的宋少爷好好烧一些纸钱,回报他父亲给相府的“恩典”。”文锦的话,已然说的咬牙切齿。 宋国忠登时便怒了,“带走!” 第五十五章 牢狱之灾 西楚国的大牢里面,相府女眷被关到了一处。所谓女眷自然是指主子们,并不包括相府的奴仆。 老太太一脸颓废,双眼浑浊的静坐在牢狱里面的干草之上。高氏亦是毫无生机的依偎在身旁。 文锦与云锦相互依偎着,而平锦则是由李姨娘抱着。 平锦似乎是饿了,一直啼哭个不停,因是李姨娘抱着,所以李姨娘感触最深,一脸爱怜的哄道,“好孩子,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李姨娘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或许她脸上的沮丧之色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可是对于平锦的爱怜也不是假装的。 昔日是宋姨娘害了李姨娘腹中的孩子,如今宋姨娘的孩子,却是由李姨娘爱护着了。 云锦一脸的悲切之色,“长姐,我们还能够出去吗?” 文锦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妹妹不要心急,父亲一身清白,皇上一定会还父亲一个公道的。” 云锦见文锦此言如此笃定,亦是信服的点了点头。 牢狱里面寒气重,老太太已经咳嗽了起来。文锦忙过去替老太太顺气拍背。还安抚道,“祖母别担心,二叔三叔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虽然心里有些安慰,却仍旧放不下心里的担忧。二房三房不是她所出,虽然这么些年,她没有折辱庶子,可是终究不是真心实意。 如今大房遭难,她也不能够笃定二房三房会出全力相救。即便她们会出全力相救,也未必有那个能力啊! 平锦的哭声越来越大了,估计是饿极了。文锦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啊!” 一个狱卒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极不耐烦的说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呢?” 文锦一脸正色的说道,“皇上下旨相府女眷全部贬为官奴,可是说了要处死相府女眷?” 那狱卒一脸懵懂的说道,“那自然是没有的。” 文锦接着便道,“相府四姑娘饿了,婴儿经不住饿,你们最好拿些婴儿的吃食过来,否则若是出了意外,皇上定然会治罪于你们的。” 那狱卒一脸的为难,最后才骂骂咧咧道,“真是多事!等着。” 等了将近两刻钟,平锦的哭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那狱卒才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狱卒递进去一碗米汤,语气颇为不耐烦的说道,“还不快拿着,若是洒了,可就别怪我们了。” 文锦忙接了过去,拿给李姨娘。李姨娘这才小心的喂了起来。 如今已是十月份,夜里的牢狱自然是冷的厉害。相府女眷依偎在一起,身上仍旧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老太太的咳嗽声不断,平锦的哭声不断,就连文锦亦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脸上一副苍白之色,豆大的汗珠从文锦的头上滚滚而落。 云锦率先发现文锦的不适,忙担忧的问道,“长姐,你这是怎么了?” 文锦紧紧咬着惨白的嘴唇,“无妨,我身子一向惧寒,如今只是恰好月事来了。” “什么?”云锦一脸的诧异之色。 老太太却是一脸的担忧,文锦自幼身子偏寒弱,若是落下病根该如何是好呢? 文锦疼痛难耐,已经蜷缩成了一团。 “开门!”外面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属下参见王爷。”接着便传来了狱卒恭恭敬敬的声音。 “王爷,宁国公下令,不准人探视的。”那狱卒有些为难的说道。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斩杀了你?”冷冷的警告传了进来。 “是,小的这就开门。”那狱卒的声音弱了下去。紧接着便传来了铁链开锁的声音。 晋王大步走了进来,急急的道,“文锦,你怎么样?” 文锦俨然将自己缩成一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晋王大怒,抱起文锦便往外走。余下的人便将棉被等物件吃食送到了牢狱里面。 “晋王殿下,您不能带走犯人!”那狱卒战战兢兢的说道。 晋王冷冷的说道,“本王带走的是晋王妃,你们也敢拦吗?” “还不快滚开!”晋王身后的护卫怒斥道。 那狱卒自知阻挡不了晋王殿下,便乖乖的让开了道。待晋王一走,那狱卒便吩咐人去告知宁国公去了。 太子府里,玉锦正在苦苦哀求着太子殿下。“殿下,我求求你了,让妾身去牢狱里看看家人吧!妾身的幺妹才几个月大,她经受不住的啊!” 太子殿下被求的烦了,抬步便要离去。玉锦死死的抱住太子殿下的腿,却被太子殿下一脚踹翻在地。 在玉锦的苦苦哀求声中,太子殿下渐渐远去。 一刻钟后,太子妃娘娘来了玉侧妃的院子。玉锦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娘娘,求求你替妾身求求太子殿下吧!让妾身去看一眼妾身的幺妹。” 太子妃娘娘却是一脸淡然的说道,“相府被满门获罪,殿下如今躲都躲不急呢?我哪里敢去劝啊!” “要我说啊,妹妹就应该在太子府里安稳度日才是。就算是没了相府,妹妹不是还有宁国公府撑腰吗?”太子妃娘娘眼里一片怜悯之色,可那眼角眉梢却是带着隐隐的讥笑之色。 玉锦突然间就明白了,原来太子殿下设计娶她,根本就是为了相府和宁国公府的权势。 太子妃仍旧笑的婉转大方,“妹妹还不知道吧?宁国公要将自己的庶女――宋婉心送进太子府做侧妃了。这宁国公的亲女儿一进府,也不知妹妹外祖家的靠山还靠不靠的住呢?” 太子妃娘娘的脸上永远带着那恰当适宜的微笑,却是让玉锦从那伪装的面皮下面看到了那肮脏的内心。 玉锦不再求她,撑着一口气,一口尊严让自己站了起来。玉锦勉强撑起一副笑脸,“多谢太子妃娘娘的忠告,玉锦感激不尽。” 太子妃娘娘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然是觉得无趣,也就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高高的肚子,由自己的侍女扶着离开了。 玉锦的眼眸中透露着浓浓的火焰,双拳紧握,似乎是在隐忍着内心的躁动。 青云在后面小声唤道,“娘娘不要心急,皇上只是下令贬为官奴,并不曾说要了相府女眷的性命。四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玉锦缓缓的流下来两行清泪,“如今相府遭遇横祸,我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 “我真是蠢,我真是蠢啊!怎么就信了当初那些柔情蜜意的话呢?”玉锦满脸的悔恨之色。 晋王府邸,“管家,快去请大夫,不要惊动太医。”晋王前脚抱着文锦刚过去,护卫就在后面与管家说道着。 管家自知兹事体大,忙应着下去办了。 文锦喝过药,这才舒缓了神色,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妃如何了?”晋王冷冷的问道,可那声音里面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与紧张。 那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无碍,只是王妃体质偏寒弱,如今又正逢月信初至,受了寒凉,才会腹痛难耐的。” “以后只要好生调养,便无甚大碍。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以后每逢月信便会疼痛难耐啊!更甚者……更甚者……” “说!”晋王犹为焦虑。 那大夫忙战战兢兢的说道,“更甚者会有不足之症,今生不能生育啊!” 那大夫说完便忙将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晋王眼里怒火中烧,冷冷的吩咐道,“王妃的身子就由你来调治了,若是今日的话透露半句出去,本王就拿你试问。” 那大夫忙打了个激灵,心里暗恼自己的话说多了,又忙表明忠心,今日的话不会说出去半句。 温国公府,韩元玺疾步而来,林清风忙问道,“怎么样了?牢狱那边能进去吗?” 韩元玺面色凝重的说道,“宋国忠那个狗东西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他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与他作对。” 林清风一脸的颓废之色,急急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呢?女孩子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牢狱里的湿气啊?更何况文锦自幼就体寒。” 韩元玺一脸的紧张与担忧之色,“文儿……不行,我一定得救她出来,我去求父亲。” 韩元玺刚要走,他的小厮就来回话了,“回禀世子,奴才奉命在牢狱外面打探消息,两刻钟之前晋王进了牢狱,送了许多东西进去,临走时还将相府大小姐抱走了。” “你说晋王将相府大小姐抱走了?”林清风急急的问道。 “文锦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被抱走了?”韩元玺紧皱眉头。 那小厮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瞧着,那相府大小姐好像不太好,脸色苍白的就像纸一样。” “你说什么?”韩元玺与林清风异口同声的紧张兮兮。 林清风率先稳住心神,劝慰道,“你先不要着急,既然文锦已经被晋王带出来,那就不会有事的。”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为相府查明清白,否则即便现在救出来了,那也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林清风难得的思绪清晰起来。 韩元玺方才是因为文锦而急得失了理智,此时也是清醒过来,“对,宋国忠拿出的那些假证迷惑了皇上,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找出真相来。” 正商讨间,温国公府的小厮前来传话,“三少爷,苏家二少爷来了。” “文韬来了,快请进来。”清风满脸的欣慰之色。 文韬速速道明来意,“二伯与父亲让我来商议救人一事。” 清风一脸的欣慰之色,“你们苏家倒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文韬自然而然的说道,“苏家上下一条心,怎能让人这样欺负了去。” 第五十六章 齐力相救 晋王府里静悄悄的,因为晋王殿下脸色不好看,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谁也不敢触了霉头。 入夜,文锦才悠悠的转醒,“云锦……”文锦声音嘶哑有气无力的唤着,她以为她还在牢狱里面。 “你醒了?”晋王忙拉住了文锦的手,轻声的说着。 “晋王?”文锦疑惑了片刻,随即想了起来,在牢狱里,好像是晋王将她救了出去。 文锦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晋王相救。”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晋王自然而然的说着,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文锦。文锦眼神中的黯然之色,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文锦岔开话题道,“不知相府女眷如何了?” “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她们虽然在牢狱里面,却不会受罪的。”晋王轻声安抚着。 “那就好,晋王的大恩大德,文锦没齿难忘。”文锦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对晋王的感谢之词虽然真挚,语气中却是带了疏离。 晋王顿了一下,然后安慰道,“相爷是被冤枉的,此事我不会袖手旁观,定会相助查案,证明相府的清白。” 文锦想要开口道谢,可是一开口便咳嗽了起来。 晋王立马心急又担忧的喊着大夫。文锦缓了口气,低声说道,“不妨事的,我身子一向不争气,只要受了寒凉,势必会感染一场风寒,这已经是常事了。” “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晋王的话如同安抚之语,又好似一个承诺。 文锦只得低声说道,“多谢晋王殿下。” 文锦心里明了,若是相府当真被获罪,皇上的赐婚或许不会作数,可事情一旦查明,相府免去灾难,她的婚事,是跑不了的。 “你先歇下吧,我吩咐两个丫鬟来照顾你。”晋王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文锦却是担忧,“晋王将我救出来,皇上那边要如何交代?” “父皇那边,我自会处理,你安心养着便是。”晋王安抚完这一句,便起身走了出去。似乎是毫不留恋一般。 里面传来文锦的咳嗽声,晋王在外面听着,却是面色阴沉,紧握双拳。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宁国公,他是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的计谋,才使得文锦受了这么多的罪。 半夜里,文锦因为腹部绞痛,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她紧咬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文锦痛的晕天呼地,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住,才有气无力的喊道,“来人……” 晋王府的侍女立马走了进来,“王妃,你怎么了?” 文锦自知如今不是矫情的时候,直接吩咐道,“我腹痛难耐,你去请个大夫来。” 其中一个侍女立马跑了出去,而另外一个侍女却是忙端了一碗红糖姜水过来。“王妃,你先喝一碗姜水暖暖肚子吧!” 文锦就着那侍女的手喝了姜汤,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呕吐了起来。 那小丫鬟被吓的惊慌失措,忙拿了痰盂过来。 晋王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王妃这是怎么了?”晋王快步走到了文锦身边。 那小丫鬟忙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奴婢自作主张给王妃喂了一碗姜汤,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啊!” “大夫来了。”另外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跑了进来。 晋王急着吩咐道,“快来给王妃诊脉。” 大夫诊脉之后,在文锦足底的穴位上扎了几针,文锦这才舒缓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晋王质问着小丫鬟,眼底的杀意也是毫不掩饰。 “奴婢愚昧,请王爷恕罪。”那小丫鬟忙磕头认错。 文锦低声求情道,“王爷,此事与丫鬟无关。” 那大夫也小心的回禀道,“王妃呕吐是因为疼痛难耐才导致如此。” “有何法子医治?”晋王直接问道。 那大夫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说道,“此症只能够慢慢调理,实在是急不得啊!如今小人只能够尽量减轻王妃的苦痛。” 晋王正要发怒,文锦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腕,“大夫也是无奈,王爷不要难为他们了。” 正在此时,王府的管家急急的跑了过来,“王爷,奴才有事禀报。” 晋王这才吩咐了一句,“好好伺候王妃。”然后才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王爷,镇国公府世子求见,如今人在前厅呢?”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进来?”晋王的语气里带着责备之意。 管家无奈的请罪道,“那镇国公府世子一定要求见王爷,奴才赶不走啊!” 前厅里,晋王走了进去,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个时候,韩世子怎么过来了?” 韩元玺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之色,“不知相府大小姐身子可好?” 晋王语气极为不满的说道,“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好好照顾,就不劳烦韩世子挂心了。” 韩元玺隐忍了自己内心的情绪,正色道,“我此番来求见晋王,是有事要请求晋王殿下。” “相府是被人冤枉的,我已经与温国公府和苏府商量好计策,如今就只等王爷相助了。” 晋王这才抬眸看向了韩元玺,“有何计策?” “王爷请听我细细说来。”韩元玺慎重的说道。 翌日早朝,宁国公上奏晋王殿下入狱救人一事。晋王直言所救之人为晋王妃,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晋王妃感染风寒,恐怕情势不妙。 皇帝不痛不痒的训斥了晋王殿下一顿,却是没有让晋王殿下将苏家大小姐再送回牢狱里。 因为前天夜里,李通天就急急的找皇上说明了西楚国三位有福运女子的重要性。这三位女子,自然是诛杀不得的。 朝堂之声,温国公府上奏相府乃是被冤枉的,请皇上再重查此事。 皇上自然是没有直接应下,倒是晋王直接请旨要重查此事,皇上才算是应了下来。责令晋王殿下三日内查清此案,若是没有证据证明相府清白,相府仍旧要获罪。 宁国公还欲再言,却是直接被皇上驳回了。 晋王下朝的路上,恰好碰到了李通天。李通天小声说道,“王爷放心,皇上知晓晋王妃的重要性,不会对晋王妃如何的。” “多谢。”晋王轻声说了两个字,便快步而去了。 李通天却是因为这两个字而兴奋不已。对他而言,让晋王殿下欠他一个人情,比让皇上欠他人情还要贵重。 京城之内,京城之外,温国公府的人,苏家的人,镇国公府的人,晋王府的人,都在为查案而四处奔波着。 而晋王殿下却是一入王府便闭门不出了,只因晋王府里有一位晋王妃。 “王妃如何了?”晋王殿下在文锦的门口问道。 那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回禀道,“王妃用了药,身子已经舒坦了不少。如今已经能够安然入睡了。” 晋王听此才放心下来,正打算离开,却听里面文锦问道,“是王爷来了吗?请王爷进来吧!” 晋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柔声说道,“你没事了就好。” 文锦却是急切的问道,“王爷,外面形势如何了?” “本王已经向皇上请旨重查此事,皇上给了三日的时间。你放心,我会查明此事,还相府清白的。”晋王宽慰道。 文锦似乎是宽心了不少,“如此便多谢晋王殿下了。” “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晋王眉头紧皱,似乎是隐忍着情绪。 文锦轻轻嗅着晋王身上淡淡的琼花香,竟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颇有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涩之意。 晋王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便是。” 伺候文锦的两个小丫鬟看到晋王笑,都直接愣住了。她们何时见晋王笑过? 待晋王走了,文锦似乎才回过神来,更是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暗恼不已。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闻着晋王身上淡淡的琼花香气,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心安。 文锦的身子时好时坏,因着月事和风寒同时发作,所以文锦时而腹痛,时而咳嗽头疼。一番折腾下来,到第三日的时候才有了些许精气神。 这一日,也是皇上下令重查相府之案的最后一日。 温国公府和苏家的人出面,将北方一些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呈给了皇上。那些官员贪墨的银两,正是皇上分派下去的官银无疑。 皇上大怒,下令处死那些官员,并且族中之人也同样获罪。 晋王请旨让皇上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彻查此事,因为北方官员贪墨,势必会与京中权贵勾结,如今京城的官员却是仍旧逍遥法外。 皇上却是怒斥晋王殿下,最后下令放出相府诸人。此事就此了结。 相府门口,文锦乘着王府的马车,是第一个回去的。文锦不顾自己的身子,硬是站在门口等待相府诸人回来。 待相府女眷及相爷回来的时候,文锦直接泪流满面。相府诸人互相拥抱着哭作一团。 苏家二老爷和三老爷笑着说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话吧!” 老太太喜极而泣,“对,咱们进去说话,走!” 待众人安定下来之后,又好好歇息了一番,晚膳之时苏家众人才好好吃了一顿团圆饭。 苏家三少爷――苏文成亦是被人从庄子上接了回来。躲藏起来的桃姨娘今日也坐到了桌子上。 如今的相府已然恢复了往日的荣耀,可是那令人后怕的一幕幕却仍旧让人胆颤心惊。 第五十七章 惊天秘辛 镇国公府书房,老镇国公,现任镇国公还有镇国公府世子齐聚一堂。 镇国公一脸的怒气,怒斥道,“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韩元玺跪在地上,大义凛然的说道,“相府本就是被冤枉的,我不过是帮着温国公府查案而已。” 镇国公似乎被气急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你真是能耐了啊?是不是我得提前让位,让你来做这镇国公啊?” “相府之事是一淌浑水,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插手此事了,你怎么就偏偏不听呢?”镇国公如此说着,因为气不过,更是拿起家法往韩元玺的身上招呼了起来。 足足打了十下,老镇国公才阻止道,“行了,元玺不是不知数的人,小惩大诫就够了。” 镇国公这才恼火的将鞭子扔到了地上。 老镇国公倒是比较淡定,只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如此帮着相府,是不是就是因为相府那个嫡长女?” 韩元玺也不矫情,直接说道,“是,孙儿喜欢文锦。” “你你你……”镇国公伸手指着韩元玺,俨然已经气急了。 老镇国公却是不急不躁的说道,“相府嫡长女,与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没有皇上的赐婚圣旨,我定然会为你提亲。可是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那相府嫡长女是未来的晋王妃。晋王妃,又岂是你能够觊觎的?” 韩元玺无言以对,他的确是不能够违抗皇命。可是他不甘心啊! 老镇国公的话到此为止,吩咐道,“让他跪在这里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老镇国公抬步而去,镇国公亦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才大步流星的离去。 老镇国公与现任镇国公缓缓说道,“元玺是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小辈,如今年纪尚轻,所以难免在儿女私情上误事。你不要心急,好好教导便是。将来的镇国公府,就得靠着元玺支撑了。” 镇国公极为恭敬的说道,“父亲说的儿子都明白,正是因为儿子对元玺寄予厚望,如今才如此懊恼啊!” 老镇国公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啊!当初你年轻的时候,岂不是比元玺更叛逆?” “等晋王大婚之后,元玺的念头也就该消了。让你媳妇先给元玺物色一门亲事吧!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他也应该收收心了。” “是,儿子知道了。”镇国公语气敬佩的应着。 “父亲……”镇国公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老镇国公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为什么不让晋王继续查案?”镇国公有些底气不足。 老镇国公脸色凝重,缓缓说道,“你应当是猜出了几分吧?” 镇国公谨慎的说道,“儿子觉得,皇上是在护着那背后贪污之人。” 老镇国公“呵呵”的笑着,边走边说,“没错。” 镇国公仍旧不解,“父亲,这是为何?” 老镇国公却是不愿回答,只边走边摇头,“不必问了,不必细究。” 相府书房,文锦正襟危坐。 相爷面色凝重的说道,“文儿,这些日子,也多亏了你出谋划策。” 文锦不敢居功,“女儿什么都没做,都是温国公府和苏家等人竭力去调查案子,相府才得以清白。” 相爷正色道,“文成和桃姨娘能够不受伤害,却是多亏了你思虑周全啊!” “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过来?” “女儿不知。”文锦恭谨的答道。 相爷感叹了一声,正色道,“为父没有年长的儿子,如今有你这么聪慧的女儿,为父倒也是欣慰了。” “朝堂一事,你怎么看?”相爷突然极为期待的问道。 文锦由衷的答道,“皇上不让晋王再查下去,显然是想要保护那背后谋划之人。” 相爷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皇上的确是在保护那背后之人。” “而且为父深陷囹圄之时,几次险遭暗害,都是皇上出手相救啊!” “皇上并不想让父亲死?”文锦脱口而出。 相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锦,文锦却是诧异的问道,“难道皇上是故意将罪名安在父亲的身上,再等着别人将父亲救出来?皇上原本就没有打算治罪相府?” 相爷如今却是笑了,“吾之爱女,聪慧过人,乃实至名归也。” 文锦疑惑的看着相爷,等待着相爷的解释。 相爷徐徐道来,“我身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即便贪墨之事的确是我所为,如今皇上也不会自断其臂的。” “朝堂之数,制衡之数尤为重要。皇上还需要我去制衡其他的官员。” “如今皇上保护那背后之人,亦是在保护自己啊!” “父亲此话何意?”文锦仍旧不解,却是察觉出了此事的重要性。 相爷叹了一口气,慎重的说道,“皇上在修建百年后的陵墓,如今国库空虚,可陵墓修建却是丝毫没有耽误啊!你说那修建陵墓的钱是从何而来?” 文锦倒吸了一口凉气,“父亲是说,那赈灾的银两是被皇上偷偷挪用,拿去修建陵墓了?” 相爷郑重的点了点头,“应当是如此了。就连那背后的宁国公,想必也是被皇上蒙在鼓里呢?宁国公实际上是被皇上拿着当刀子使呢?” 文锦悠悠的问道,“皇上如今只考虑身后事,难道就真的不在乎身后名了吗?” 相爷微微一笑,“这种事,知情人不多,能够猜测明白的人也不多。即便是明白人,谁又敢说出去呢?史书上更不会有只言片语。” “那北方的百姓,就要活活受灾吗?”文锦的语气里透露着心酸与不忍。 相爷淡然的说道,“熬不过去的,都是没有福气的。只要熬过来的,以后便能够好好活下去了。” 见文锦一脸的不解,相爷便解释道,“北方查抄了那么多官员,正所谓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那些银两皇上自然不会千里迢迢的运回京城,应当会物尽其用,解了北方灾情的。” 文锦黯然道,“这又有什么用,北方的百姓已经死了大半。” 相爷亦是悲恸道,“在权势者的眼里,百姓的命,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文锦垂头落泪,相爷却是似笑非笑的劝慰道,“为父刚做官的时候,也是与你一样,如今在官场沉浮多年,倒是看淡了许多事情。” “以后你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会见怪不怪的。” 文锦心里一阵凉意,腹中也是绞痛了起来,“天色已晚,女儿先行告退了。父亲也早歇休息吧!” 文锦出了书房的门,便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竹叶心里着急,“小姐这是怎么了?” 文锦不再矫情,轻声吩咐道,“我肚子痛,你背我回去吧!” 竹叶比文锦大几岁,且自幼习武,所以背起文锦,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竹叶当即也不敢怠慢,直接背起文锦往暖文阁而去。 秋水秋月见竹叶将大小姐背了回来,便急忙迎了上来。 秋水率先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文锦低声吩咐道,“你去熬一些红糖姜水端上来。” 秋水忙去准备了。 竹青也从里间迎了出来,见文锦脸色苍白由竹叶背着心里大为震惊,急急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竹叶已经将文锦送到了床榻之上。 文锦虽然腹中绞痛,思路却还是清晰的,于是吩咐道,“去拿几个汤婆子过来。再去端一碗热水,将我抽屉里的药丸给我服下。” 竹青忙去拿药,秋月忙去倒水,待文锦将药丸服下之后,才舒缓了一些。 这药丸是晋王命人配的,因文锦的身子需要长期调养,为了避免日日汤药苦口,所以晋王便吩咐大夫特意将汤药配置成了药丸。 文锦手里攥着盛放药丸的玉瓶,心里倒是升起了一股暖意。 待秋水将红糖姜水端上来,文锦热热的喝了一碗,方才搂着汤婆子睡下了。 太子府邸,玉侧妃的院落,青云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去了宋侧妃那里,娘娘该歇下了。” 玉锦冷冷一笑,“原本我以为相府没有出事,太子殿下怎么说也会来我这里做做样子,想不到宋家的人倒真是好手段。” 玉锦如今已经看明白了,所谓的荣宠,实则是与家族息息相关的。所以她并不认为太子殿下去宋婉心那里完全是因为喜欢宋婉心。 青云与青果连大气的不敢喘。玉锦却是淡然的吩咐道,“歇下吧!太子殿下既然解了我的禁足,明日一早我就该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顺便与宋侧妃叙叙旧,联络联络表姐妹之间的情分。” 玉锦的话说的极为的平静,可青云与青果却是瑟缩了一下。 翌日,玉侧妃打扮的光鲜亮丽,去向太子妃娘娘请安。 玉锦去的时候,宋婉心已经在了。 “妾身给娘娘请安。”玉锦礼数周全的说道。 太子妃娘娘极为宽容大度,“妹妹不必多礼,快坐吧!” 宋侧妃也站了起来,“妹妹见过姐姐。” 玉锦含了灿烂的笑,忙虚扶了宋侧妃一把,“妹妹不必多礼,你我本就是表姐妹,如今共同侍奉太子殿下,理应多多来往一些。” 宋侧妃亦是含笑应着。 第五十八章 各怀心思 太子妃娘娘含着温柔大方的笑意,“好了,本宫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情深意重,赶紧坐下聊天吧!” 太子妃娘娘又关切的说道,“宋侧妃昨晚刚伺候了太子殿下,今儿倒是早早的过来了。如此敬意,实在是难得啊!” 宋侧妃恭敬的说道,“伺候太子殿下,是妾身的本分,给娘娘请安也是妾身的本分,妾身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子妃娘娘温柔的笑着,“宋侧妃懂事,本宫很是欣慰。” “如今本宫怀有身孕,太子殿下便由两位妹妹伺候着。希望两位妹妹也加把劲,可以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 玉锦与宋婉心都恭敬的应着。 太子妃娘娘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说自己有些乏累了,让侧妃散了吧! 待两位侧妃娘娘走了,太子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才担忧的说道,“娘娘,两位侧妃本就是表姐妹,若是她们联起手来,可就棘手了。” 太子妃娘娘却是毫不在乎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本就是表姐妹,如今才更不会亲热到哪里去。不必理会,且看着就是了。” “姐姐……”宋婉心柔声唤道。 玉锦含着笑意,“妹妹有何事?” 宋婉心亦是笑着,“妹妹想去姐姐那里坐坐,不知姐姐可是欢迎呢?” 玉锦自然是欢笑着,“妹妹既然要来,姐姐自然是求之不得。” 玉锦说笑着,便亲切的携着宋侧妃的手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青果,快些上茶。”玉锦吩咐道。 宋侧妃温婉的笑着,“姐姐不必客气,妹妹不过是想和姐姐说些知心话而已。” 玉锦莞尔一笑,“妹妹想说什么?姐姐洗耳恭听。” 宋侧妃谨慎的说道,“太子府里只有太子妃娘娘有孕,妹妹听说,好像是太子妃娘娘善妒,不许太子殿下的那些侍妾有孕。” 玉锦亦是谨慎的答道,“寻常世家贵族,主母没有身孕之前,妾室不能够怀孕生子。这本就是一项礼数,太子府亦是不能够失了礼数。” 玉锦慎重的说完之后,又放松的轻笑着拉住了宋婉心的手,“不过妹妹放心,如今太子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妹妹也可怀孕生子了。” 宋侧妃莞尔笑着,“妹妹年纪尚轻,倒是不急着怀孕生子,这怀孕生子可是极为伤身子的。” 玉锦亦是笑着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呢?” 宋婉心却是突然小心的问道,“如果妹妹没有记错,姐姐应当是明年四月份及笄吧?如今可是来了月信?” 玉锦羞涩道,“前些日子倒是月信初至了。” 宋婉心高兴的说道,“那妹妹就要恭喜姐姐了,有了月信,姐姐就可以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了。” 玉锦的眼神不经意的黯淡了一瞬间,继而如常的问道,“妹妹呢?” 宋婉心亦是害羞的说道,“你我虽然都已嫁人,可都未及笄。妹妹是明年六月份及笄,比姐姐要晚两个月。所以月信也不曾来过。” 玉锦柔声劝慰道,“此事不必着急,如今你倒是可以放心的伺候太子殿下了。” “依我看,咱们年纪还小,生儿育女伤身子,倒是不必着急。只顺其自然就好。”玉锦由衷的说道。 “姐姐说的正是。”宋侧妃亦是赞同。 玉锦温婉的笑道,“我这些日子没有出门,妹妹进府我也没去庆贺。我这里有出嫁之时老太太给我的红玛瑙金凤步摇,如今就送与妹妹吧!” 玉锦如此说着,便吩咐青云取来了一个红木盒子。 宋侧妃将盒子打开,里面的红玛瑙金凤步摇的确是美丽耀眼。宋侧妃在家族里是庶出,这样压箱底的好东西还是少见的,于是满脸欢喜的向玉锦道谢,“如此,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姐姐。” 玉锦亦是一脸的欢喜之色,“妹妹喜欢就好。” 待宋侧妃回到自己的院落,随行的侍女小心的问道,“娘娘,这金凤步摇要如何处置?” 宋侧妃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翻一下,随口说道,“找个地方放起来就是了,得空去玉侧妃那里拉家常的时候,本宫便戴上。” 那侍女自然知道宋侧妃的心意,于是恭敬的下去了。 婉心悠哉悠哉的喝着一杯茶,嘴角却是浮现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苏玉锦,我如今与你姐妹相称,不过是不想在太子府多一个对手而已。如今你的地位,又如何配的上与我姐妹相称呢? 你院子里的龙井茶,的确是好。可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太子殿下刚赏给我的碧螺春呢? 玉侧妃那里,青云亦是小声的嘟囔道,“娘娘将老太太给的嫁妆都送给宋侧妃了,也不知宋侧妃能不能够记得娘娘的好。” 玉锦只是微微一笑,“她记不记得不重要,只要现在我与她不是敌人就够了。” 青云一脸的谨慎之色,似乎是明白过来了。 十月十七,相府的桃姨娘又为相爷添了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之子,可到底是相府的二少爷,所以相府之人亦是十分欢喜。 虽然没有像嫡长子一样大摆宴席庆贺,可这个孩子出生十日后,相府还是小小庆祝了一下。 这一日,玉锦仍旧回来了,只是太子殿下没有随着来。玉锦似乎与以前不同了。变的沉静了不少。 相爷在宴席上才宣布相府二少爷的名字――苏文盛。相爷或许是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会带来相府的盛世吧!毕竟相府刚脱离险境,这个孩子就来了。 宴席之后,高氏便只顾逗弄着大少爷。桃姨娘抱着二少爷依偎在老太太的身边。 玉锦自顾自的走到了四姑娘平锦身边,只管与四姑娘玩乐着。 文锦与云锦各自拿着茶盏吃了起来。这样喜庆的日子,即便是有什么不爽快的事情,也该被喜庆之意冲淡了。 云锦欢喜的说道,“下个月就是姐姐的及笄礼了。姐姐心里有没有期待呢?” 文锦惆怅的说道,“既期待,又担心。我的心思,妹妹应该懂得才是。” 云锦亦是叹了一口气,“姐姐及笄之后,父亲应该会请求皇上留姐姐在家里过新年。只是明年,姐姐就该出嫁了。” 文锦苦笑,“对啊,最迟明年,我也得嫁作人妇了,还是当闺阁小女儿好啊!” 玉锦却在此时凑了过来,“闺阁之乐的确是好,只是姐姐还能够不嫁人了吗?姐姐是堂堂的晋王正妃,晋王又是风姿俊朗的人物,姐姐应当高兴才是。” 文锦勉强笑着,“妹妹说的是,身为一个女子,能够嫁给晋王,的确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玉锦由衷的劝道,“姐姐明白就好,姐姐比我幸福多了。” 文锦诧异的看向玉锦,只见玉锦已经转头逗弄平锦去了。文锦心里明白,想必玉锦在太子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有些不忍,可文锦想到当日玉锦联合太子算计自己的事情,心里就恼火了起来。索性也不想去管玉锦了。 玉锦的脾性,只有吃一些苦头才能够长记性。反正有相府和宁国公府在,玉锦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日落时分,太子府的马车前来接玉锦回去。玉锦向老太太和相爷行了大礼,眼里含着泪花告别离去。 时光荏苒,一晃眼已经到了十一月初五。竹青与竹叶双手捧上来一件正红色的礼服,“小姐,明日便是及笄之日了,小姐先试试礼服吧!” 竹叶与竹青一边替文锦更衣,一边埋怨道,“这金丝缕衣坊的动作也太慢了,明明早就量好了尺寸,今日才将衣服送过来。这明日就是行及笄礼的日子了,若是衣服不合身,那可如何是好?” 文锦柔声说道,“金丝缕衣坊的招牌不是白送的,既然量好了尺寸,那自然就会合身的。” 很快,衣服便已经穿好了。竹青与竹叶细细的欣赏着,不禁异口同声的赞叹了起来,“这衣服太美了,小姐穿着正合适呢?” 文锦笑着走向铜镜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着华服的样子,文锦自己也是晃了一眼。这正红色的礼服,倒是与嫁衣极为相似了。 文锦心里有隐隐的欢喜,有隐隐的期待,还有隐隐的黯然神伤。 “大小姐,相爷请你去前厅一趟。晋王殿下送来了及笄礼。”相爷身边的丫鬟冬梅前来回话道。 文锦淡然的应道,“知道了。”然后吩咐竹叶与竹青替自己换下了衣服。 待文锦身着平常的衣服来到前厅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前厅桌子上摆放的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 相爷欣慰的道,“文儿,这些都是晋王殿下送来的及笄礼。明日行及笄礼之时,晋王殿下也会来观礼的。所以为父希望明日你能够穿戴上晋王送来的衣物首饰。” 文锦眼眸淡然,只轻声应道,“女儿自有决断,请父亲放心吧!” 相爷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为父请了温国公府的两位夫人来为你挽发冠簪。” 文锦正要应着,管家却急急的走了进来,“相爷,朝阳长公主府的侍女求见。” 文锦与相爷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相爷直接吩咐道,“请进来吧!” 那侍女一进来文锦便认出那是朝阳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于是文锦含笑问道,“姑娘前来,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那侍女含着笑意,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殿下说了,明日会过来参加小姐的及笄礼,届时会为小姐挽发冠簪。” 文锦先是震惊,既然是受宠若惊,“请姑娘替我多谢长公主殿下。” 那侍女恭敬的答道,“小姐的话,奴婢自会代为转达。若小姐没有其它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相爷立马吩咐管家,“去送送这位姑娘。” 管家知晓相爷的心意,忙不迭的送公主府的侍女出去了。其间的热切与恭维之词,自是说了好一些。 第五十九章 行及笄礼 傍晚时分,文锦收到了温国公府三少爷送来的礼物。那是一支由紫檀木盒子装着的羊脂白玉簪子,簪子尾端雕刻着精美的并蒂芙蓉。 簪子下面还有一张纸条,文锦打开看去,见上面只写了两句话。“关关雎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文锦的泪珠登时滚落了下来。她又如何不知,这是元玺托清风以温国公府的名义送过来的! 自她拒绝了元玺之后,元玺处事亦是有分寸了起来。即便是送她东西,也要借助清风之手。 竹青与竹叶在一旁看着,小心提醒道,“小姐,明日挽发的簪子共需要三支,小姐要选哪三支?” 文锦轻轻擦了擦眼泪,郑重的吩咐道,“这一支并蒂芙蓉羊脂玉簪,朝阳公主之前所赠的紫玉兰花簪子,还有……” 文锦正考虑着,竹青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将晋王殿下之前所赠的沉香芙蓉木簪子用上?” 文锦谨慎的摇了摇头,“那木簪子非同一般,不可妄用。” 竹青又趁机补充道,“晋王殿下怎么说也是小姐的未婚夫,如果小姐不想戴那木簪子,倒不如将晋王殿下今日送过来的红玉梅花簪子戴上。” 文锦思虑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也好。” 竹青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作为奴婢,自然是要处处为自家主子打算,小姐虽然与韩世子两情相悦,可到底是与韩世子有缘无份。为了将来,小姐还是与晋王早早联络一下感情的好。 冬月初六,这天一大早文锦便由竹叶竹青服侍着沐浴更衣,焚香祈福。 待忙过来一大早,接近晌午之时相府已经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了。 竹叶欣喜的走了进来,“小姐,该行及笄礼了。相爷让奴婢请小姐去前厅。” 文锦点了点头,由竹青与竹叶扶着往前厅走去。文锦一身正红色罗裙,三千青丝自然垂下,不做任何装饰。 略施粉黛的盛世美颜更是让人感受到了冲击般的惊艳。 竹叶与竹青一边按捺着心里的惊艳,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文锦往前厅而去。这正红色的礼服,后面逶迤拖地,不得不让秋水与秋月在后面托着。 众星捧月,想必就是如此了。 相府前厅,里面的人比文锦想象的还要多。苏家的人,温国公府的人,朝阳公主,镇国公府世子,太子殿下及玉锦,还有她未来的夫君――晋王殿下。 相爷笑着说道,“文锦既然来了,那就开始举行及笄礼吧!” 文锦上前拜见众人,然后站在了厅堂中央。朝阳长公主为文锦挽了第一缕发,簪了一支紫玉簪。 温国公府大夫人为文锦挽了第二缕发,簪了一支羊脂白玉簪。 就在温国公府二夫人要为文锦簪第三支簪子时,晋王却是走了过来,“第三支簪子,就由本王来为自己的王妃簪吧!” 二夫人的脸色有些震惊,亦是有些犹疑不决,“这……似乎于礼不合?” 太子殿下轻笑道,“三弟可真是爱重弟妹啊!这晋王妃还没进门呢?三弟就以王妃相称了。” 晋王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父皇已经下旨赐婚,无论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在我自己的心里,文锦早就已经是晋王妃了。” 说着,晋王殿下又看向了朝阳长公主,“姑姑,你说我给自己的妻子挽发可是有悖礼数?” 朝阳长公主温婉的笑道,“若当真如此,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晋王笑的热切,伸手拿起拿红玉簪子,稳稳的簪在了文锦的发髻之上。 文锦身子一颤,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同时,文锦还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韩元玺。只见韩元玺果然一副悲痛的表情,清风表哥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安慰他。 “礼成!”相爷高声说道。 玉锦依偎在太子身边,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曾几何时,她也盼望过,期待过,想象过自己的及笄礼。只是天意造化,让她未及笄便嫁人为妇了。而且所托之人,还并非良人。 这及笄礼刚完成,皇上的圣旨就到了。众人齐齐跪地接旨。 那太监见晋王殿下也在,便满脸堆笑的说道,“原来晋王殿下也在这里,怪不得方才去晋王府里宣旨却不见晋王殿下。既然如此,晋王殿下就一块听听吧!反正皇上这旨意也是关乎晋王殿下与苏家大小姐二人的。” 那传旨太监宣读圣旨之前说了这么一番话,众人也就猜测到这是赐婚的旨意了。 果不其然,那太监紧接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殿下文韬武略,风姿俊朗,苏家大小姐聪慧知礼,贤良淑德,着赐婚于明年二月二十二完婚,钦此。” 那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便笑着说道,“晋王殿下,苏大小姐请一块儿接旨吧!” 晋王与文锦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之后便齐声谢恩,“多谢皇上隆恩。” 那太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奴才就先行回宫了,在此祝贺晋王与晋王妃好事将近了。” 相爷吩咐管家好生将传旨的公公送了出去。 正午将近,相爷朗声说道,“请诸位移步偏厅用膳吧!” 太子殿下婉拒道,“太子府还有许多事情,本宫与玉侧妃先回去了。” 太子殿下不仅自己拒绝了午膳,还替玉锦也拒绝了。相爷自然是要好生的将太子殿下送出去。 清风却是突然说道,“我与韩世子还有事要做,就先失陪了。”说着,清风与韩元玺便大步离去了。 文锦默默的看着韩元玺的背影,心底一阵酸楚。 晋王殿下将文锦的表现尽收眼底,眼眸亦是寒澈了几分。 相爷好生招呼着众人用膳。男子由相爷招待,女眷由高氏招待,老太太自是身坐女眷一桌的主位上。 文锦熬过食不知味的午膳,才急急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文锦心里烦躁,便着急的换下了自己的礼服,拆开了自己的发髻,只瘫软到了贵妃椅之上。 文锦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过了三日,若不是三日后的那一重大消息,文锦应当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北方的百姓虽然解决了温饱,可是疫情却严重了起来。如今幸存下来的人,也已经死了将近一半。”文锦回想起相爷对她说的话,心里便震惊不已。 若是北方的百姓能够早些收到赈灾的银两,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疫情了呢? 皇上……不知皇上他会如何作想?文锦心里冷笑着。 北方的瘟疫严重,皇上派出了许多太医,有两个已经死在了北方。这消息一出,京城中也是人心惶惶。生怕这瘟疫会传进京城来。 此事正是棘手的时候,没有人敢接下此事。毕竟搞不好就是送命的事情。皇上正为此事发愁,却不料镇国公府世子爷一道折子递进宫里,拜见了皇上之后,便奔赴了北方解决疫情去了。 文锦听闻此事的时候,韩元玺已经出发了。文锦悲痛晕厥,在病倒的第二日,便收到了清风送来的书信。 这书信是韩元玺在出发之前交给清风的,让清风寻个合适的机会,给文锦送过去。 文锦看过书信,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过度的抽噎差点让文锦背不过气来。 文锦这才知道,韩元玺手里根本就没有治瘟疫的方子,他此举也并非是为了建立功绩,而是为了求死啊!求死…… 元玺身为镇国公府世子,自然不能够为了儿女私情而了结生命。不光镇国公府的人不会让他如此做,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愿以如此懦弱的理由死去。 所以他要请命整治瘟疫一事,此行,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了。 文锦撕心裂肺的喃喃自语“你真傻,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如此啊!” 消沉了三日,病倒了三日,在第四日的清晨,文锦向老太太请安,说自己想去庄子上住上几日,也好清静一些,到过年的时候,也就回来了。 文锦心意已决,老太太虽然劝了却也于事无补,所以也就应下了此事。 文锦回到暖文阁,便让贴身丫鬟竹叶与竹青收拾了东西,备了马车便往庄子上去了。 文锦一行人的确是去了庄子上,只是到了晚上,庄子上便有一辆马车悄悄的向北方行驶而去。 这一夜,晋王府同样热闹着。暗卫恭敬的回禀道,“王爷,王妃带着贴身丫鬟去北方了。是否要拦下来。” 晋王一脸的阴沉之色,不声不响之中便将自己面前的桌案劈成了两半。 暗卫不敢言语,只垂头等待晋王吩咐。良久,晋王才吩咐道,“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若是王妃出什么事,你们便提头来见。” 暗卫当即恭敬领命,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晋王狠狠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吐出来几个字,“文锦,你真是好……” 晋王隐忍着情绪,当夜便去了宫里。翌日,皇上便在朝堂上下了旨意,准许晋王前去北方整治瘟疫。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都震惊不已,皇上明明是很看重晋王殿下的,如今怎么将晋王殿下往死路上送?难道说,皇上已经有了治疗瘟疫的方子,想将这一功绩记在晋王殿下的身上? 不仅许多大臣是这样想的,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在晋王殿下出发不久,太子殿下便派出了一队人马,往北方而去。 第六十章 假死之法 北方瘟疫横行,尽管有官兵掩埋,一路走来,还是会时不时的看到一具具的死尸。 马车缓缓进入这一座死城。看到这一副情景,文锦差点干呕出来。 竹叶在外面驾车,此时有些忧心的问道,“小姐,我们先去哪?” 文锦直接吩咐道,“去城主府。想必韩世子会在那里。” 可文锦到了城主府,那里管事的人却告诉她,韩世子一大早就出门查探疫情去了。 “去哪了?”文锦着急的问。 那管事的只是摇头,“不好说,只是东北角疫情最重,想必是在那里。” “去东北方向。”文锦当即吩咐道。 “是,公子。”竹叶直接驾车而行。 在进城之前,主仆三人就已经换上了男装,而且如今瘟疫横行,即便戴着面纱也无人怀疑。 前方传来动乱的声音,文锦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快点过去看看。” “是。”竹叶狠执马鞭,马车顿时颠簸了起来。 “天哪,京城来的人也中瘟疫了。咱们是不是没有活路了?”人群中传来恐慌的声音。 文锦一步奔下马车,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什么京城来的人?” 那人有些气恼,却又不敢得罪贵人,只得不满的说道,“还能有哪个京城来的人?京城里除了太医,不就来了一个当官的吗?” 文锦手心一软,那人顺势走开了。竹叶忙道,“公子快些上马,咱们过去瞧瞧。” 当马车来到韩元玺面前的时候,他果然倒在了地上。身边的小厮死命的喊着他,试图将他抱到马上。 文锦心里一颤,顿时抽离了全身的力气。“快将他扶到马车上送医。” 那小厮忙扶着韩元玺到了马车上。 文锦暗自流泪,一日过去,韩元玺的病情毫无起色。只是文锦贴身照顾着,竟是没有感染瘟疫。 第二日的时候,晋王已经到了,文锦自是不能与他碰面,于是悄悄回避了。晋王即便知晓,亦是装作不知。 第三日的时候,韩元玺已经上吐下泻,不省人事了。 文锦哭倒在角落里,却被人搀扶了起来,那个温暖的怀抱让她眷恋。她回首,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是啊!韩元玺病情那么重,怎么可能醒过来呢? 晋王隐忍着怒火,质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文锦愣了一下,随即心如死灰的点了点头。 “呵呵……”晋王笑了,“很好,很好。” “他不会死的,南疆国太子已经派鬼医过来了。鬼医那里有治疗瘟疫的方子。”晋王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抬步离去了。 文锦欣喜若狂,因着不必担心会被晋王发现端倪,所以她直接去韩元玺的身边照顾着了。 鬼医的方子果然灵验,在第三日,韩元玺已经好了大半。见到文锦,他先是欣喜若狂,又担忧焦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文锦只是哭着笑,不知要说什么好。 韩元玺心疼不已,只搂着文锦念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晋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身边。只冷冷的如同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看着她们二人。 韩元玺松开了搂着文锦的手,文锦亦是大惊。 晋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将王妃的奸夫弄死,以解本王心头之恨?” 文锦登时跪了下去,“我求你,只要你不动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晋王冷笑,“答应我?你本就是本王的王妃,正所谓出嫁从夫,你身为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事事听从本王,如今怎么还以此为借口来与本王讲条件呢?” 韩元玺撑着虚弱的身体将文锦搀扶了起来,不忍的说道,“文儿,不要求他,我宁愿死,也不愿看你如此。” 晋王气极反笑,“真是好一对有情人啊!本王还真是不忍心将你们拆散呢?” “只是皇上的赐婚旨意已下,不知本王的晋王妃要如何做呢?”晋王的话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文锦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皇上圣旨,文锦自然不敢违抗,届时自会嫁入晋王府邸,成为晋王妃。” 晋王突然朗声大笑,“本王只得王妃的身,却不得王妃的心,这又有何意义?” “本王不屑!”晋王突然暴怒。 室内沉默良久,气氛亦是剑弩拔张。 晋王却是平静的坐到了椅子上,缓缓说道,“本王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你们要不要一试呢?” 文锦与韩元玺都满脸震惊的看向晋王,显然是不相信这话是从晋王口中说出来的。 晋王视若无睹的说道,“本王来治理瘟疫,王妃放心不下,偷偷跟了过来。只是不幸感染瘟疫,如今已经去了。至于韩世子,亦是不幸感染瘟疫去了。” “不知你们觉得,本王的主意可好?”晋王微微挑眉。 韩元玺下意识的看向文锦,他信得过晋王殿下的为人,绝不会出尔反尔,也不会背后搞小动作。所以只要文锦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去在乎那世子的身份。 文锦沉默了,在两个男子都焦心的时候,文锦缓缓说道,“多谢晋王殿下赐教。” 晋王暗自紧握双拳,“那本王就要先祝贺你们二人了。本王这就上奏折回禀皇上你们不幸去世的消息。” “瘟疫横行,为了防止传染,本王会将你们的骨灰盒带回京城。”晋王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多谢晋王殿下。”韩元玺语气真挚的说道。 晋王似乎看也不想看她们二人一眼,只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韩元玺完全康复,文锦才与竹叶竹青慎重的说了真相,让她们随着晋王的人马回京。 竹叶竹青双双跪下,愿死命追随文锦。只是文锦心意已决,也由不得她们了。 在晋王回京之前,文锦与韩元玺便已经出发了。天大地大,她们只需找一处安身之地便可。 文锦的马车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晋王殿下还在默默目送着。 暗卫来了,恭敬回禀道,“王爷,属下已经将在暗处保护王妃的人撤回来了。” 晋王的眸子里抹上了狠厉之色,“晋王妃已经死了!” 暗卫即刻改口,“是,属下说错了,但凭王爷责罚。” “自行下去领罚吧!”晋王虽然语气平淡,可俨然已经生气了。 韩元玺驾车,文锦悠然的坐在马车里面。她也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喜是忧。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不在乎,可是她仍旧在乎她的亲人。不知她们听到自己的死讯,会伤心到什么地步。 可是能够与元玺在一起,是她不敢想象的。有舍才有得,她也算是得到了幸福。 马车一直徐徐而行,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文锦疑惑问道。 “前面有个人晕倒在地了。”韩元玺说着便下了马车。 文锦亦是下了马车,见到那人的面色,文锦便笃定道,“他这是得了瘟疫了。” 韩元玺当即慌了,“那你躲远一些,别让她传染了你。” 文锦摆手道,“无妨,这么这日子,我都没感染瘟疫,显然是这瘟疫于我无碍。” “鬼医治疗瘟疫的方子我还记得,如今还得需要你去买药了。”文锦一边观察那人,一边说道。 韩元玺问道,“你要救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文锦淡然说道。 “可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韩元玺自是不应。 “你放心吧!这里无人过来的。他都快死了,也伤不到我。你快些拿药回来便是了。”在文锦的强烈坚持之下,韩元玺还是去买药了。 只是文锦算错了那人的病情,明明就快要死了,却是突然醒了过来,而且还往文锦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文锦疼得落泪,她清晰的察觉到那人将她的血吸进了嘴里。 文锦反抗,却竟是抵挡不过一个将死之人。更让人震惊的是,那人吸了她的血,竟然是面色红润了起来。 良久,那人才打开了咬着文锦的牙齿。文锦冷冷说道,“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那人却是淡然的说道,“我等不到你的如意郎君拿药回来的,你的鲜血就是极好的药。” 文锦一脸的疑惑的看着那个冷酷无比的人。 那人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自打娘胎里便中了毒吗?你幸运的活了下来,如今倒是百毒不侵了。” 文锦心下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只是淡然的说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知道你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韩元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显然是听清楚了那句话。 那人只是冷笑,“我说她命不久矣。你身为她的如意郎君,却不知道她自小便是蛊虫幼崽的寄宿体吗?” “若是不解蛊毒,她应当活不过二十岁去。”那人断定的说道。 文锦只是发愣,韩元玺却是如同疯了一般摇晃着那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轻咳了两声,轻声说道,“看在她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她的蛊毒,是从她母亲身上得来的。”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应该自小体质虚弱偏寒,你母亲自生下你倒是身子好了不少。那是因为你母亲身上所中之蛊毒,已经转移到你的身上去了。” 那人不管文锦与韩元玺的震惊,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也算是你与你母亲命大了,若你是儿子,蛊毒引不出来,大人和孩子应该都活不成才是。” 文锦沉默不语,良久才低声喃喃道,“你说的不错,我母亲在生我弟弟时,已经去世了,弟弟也没能够活下来。” 韩元玺将虚弱的文锦拥入怀中,文锦眼里布满血丝,喃喃自语,“我知道母亲是宋姨娘害死的,却不料竟然这种方法。” 韩元玺冷静下来,问那人道,“有什么法子可解她体内的蛊毒?” 那人冷笑,“有啊!让她生个女儿将蛊毒转移到孩子身上。可若是生个儿子……” “还有其它办法吗?”韩元玺暴跳如雷的问道。 第六十一章 噩耗接踵 “我不知道。”那人说完这一句,便假寐了起来。 韩元玺心里着急,亦是抓住了那人的衣领,“你真的不知道?” 这时却是出现了几个暗卫模样的人,将韩元玺挡了出去。 韩元玺正要与暗卫交手,那被救之人却是冷声吩咐道,“他们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不得无礼。” 暗卫即刻退了下去。 “你到底是谁?”韩元玺冷声问道。 那人轻笑道,“本人姓秦名淮,乃东陵国淮阳王。今日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至于这位姑娘的蛊毒,若是当真到了无人可解的地步,本王自会出手相救。” “走吧!”那人一声令下。暗卫便带着他消失了踪影。 韩元玺一脸悲恸的看着文锦,一把将呆愣的文锦搂进怀中,“文儿,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良久,文锦才挣脱了元玺的怀抱,淡然说道,“我不怕死,如今我只想查明母亲的死因。蛊毒事大,宋姨娘只怕是没有那个能力。” “你是说害你母亲的实则另有其人?”元玺亦是怀疑。 “或许是有人借宋姨娘之手也说不定。”文锦冷冷的说道。 “我突然觉得,我忽略了很多东西。”文锦凝眉思索了起来。 “你想想,宋姨娘害我母亲成功,所以如今宁国公府不仅与温国公府为敌,还与相府为敌。若是此事是有人借助宋姨娘之手而为之,那背后之人又是为了什么?” “挑拨离间,打击宁国公府!”元玺信誓旦旦的说道。 “没错,若真是如此,那背后黑手,定然是宁国公府的宿敌。只是如此手段,也太周折了一些。”文锦厌烦的说道。 韩元玺却说道,“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即便周折一些,也是可取的。” “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你身体的蛊毒。”韩元玺忧心的说道。 “不急,我才及笄而已,还有六年呢?”文锦宽慰的笑道。 元玺似乎是放松了一分,只面色凝重的将文锦拥入怀中。 一路走走停停,在新年之前元玺与文锦已经来到了烟雨江南。江南美人如画,没有京城的寒冷,却也是没有北方的冰雪,北方的腊梅。 这一次,是要常住下来的,所以两人不再住客栈,而是租下了一处小小的民居。 男耕女织的生活,倒是惬意。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文锦平日里便作画,元玺为文锦的画题诗。 除夕夜,文锦包了饺子,与元玺举杯同庆。西楚的习俗,年夜饭是只能够与自己的家人吃的。 如今她也算是元玺的家人了。 大年夜,文锦披着披风来到了韩元玺的房间,声音婉转动听,“元玺哥哥……” 她表现出了自己的意愿,身上的披风亦是从她身上滑落下去。 韩元玺愣了一瞬间,随即拿起披风为文锦披上了,他喉头哽结的说道,“文儿,等我,我会给你一场婚礼。” 文锦淡然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韩元玺却是痛心的摇头,“不行,给你一场婚礼,风风光光娶你进门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 文锦嗤笑,“难道元玺哥哥还在妄想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要知道,我们如今,皆是无父无母之人。” 韩元玺愣了,他将文锦抱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长夜漫漫,他却只是拥她入眠而已。 “文儿,你有没有怪过我?我这么自私,让你成为了一个孤女。”韩元玺喃喃自语,似是夜魅一般。 文锦知道元玺说这些话时脑子是清醒无比的。只低声细语道,“你呢?你怪我自私吗?让你失去了镇国公府世子的身份?” 韩元玺紧紧的搂住文锦,“于我而言,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你。我可以放弃所有,唯独不能够放弃你。” 文锦落泪而笑,“我也是如此。” “等三月里,三月里我就办一场小小的婚礼,娶你为妻可好?”韩元玺用心的承诺。 “好。”文锦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正月里,韩元玺一脸悲哀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文锦心性敏感,自知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便过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元玺沉声说道,“我从京城来的商人那里听到消息,相府老太太病重,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你说什么?”文锦差点站不住,幸亏元玺一把扶住。 “不可能,不可能,祖母身子一向强健,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文锦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韩元玺紧皱眉头,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或许相府老太太病重,是因为相府大小姐早早去世而忧伤过度的缘故。 “我会安排的,今日就动身,我们进京。”元玺安慰道。 “祖母,祖母……”文锦悲痛落泪。 尽管两人都知道进京或许会暴露身份,但还是不顾后果的回去了。 南方距离京城甚远,在距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文锦就听到了相府老太太去世的消息。 韩元玺焦急的驾车往京城驶去,却是又遇到了波折。北漠国与西楚国交战,西楚国在征集民兵,甚是到了当街抢人的地步。 文锦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元玺为了护着她,亦是没能够抵挡过那一堆的虎狼之兵。亏得文锦身着男装,若非如此,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入了军营,下场该是如何凄惨。 在军营中度日如年,一时却又无法逃脱。如今带兵打仗的是太子殿下,而他们所处的这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只是后备军而已。 太子殿下接连打了几场败仗,皇上大怒,却又查到败仗的原因是西楚国出了奸细。 一番调查之下,竟是温国公府的人对皇上心怀怨恨,所以才叛国通敌。 皇上盛怒之下,要诛温国公府九族。无论谁求情,都被皇上痛斥了。 原以为温国公府会被满门抄斩,却不料身处晋王军队的林清风偷偷回来,联合一些江湖盗匪劫了大狱,带着满府的人绝命江湖去了。 文锦是在军营中听到这个消息的,这个消息让她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着就好。如果真的死了,那才真的什么都没了。 到底是谁诬陷温国公府?难道还是宁国公府吗?文锦的眼里满是戾气。 太子殿下大败,被北漠国的人砍断了一条腿。晋王殿下临危受命,奔赴北漠战场,临时组建的这一支军队也随军出征了。 西楚国与北漠国的这场战争,原本皇上是打算让晋王殿下带兵的。可是太子殿下自主请命,皇上也就应下了。 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不仅兵败,还折了一条腿。原本想要居功,如今却是得不偿失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西楚国轻敌了。原本以为北漠国那种蛮夷国度,即便人民彪悍,也是不懂战术之辈。如今倒是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战争已经打了整整一个月。文锦因为身体弱小,所以只安排在了炊事房做饭,倒也是保全了她的性命。 元玺时刻都要准备着上战场作战,倒是让文锦时刻担心着。可元玺却是极为兴奋,他说,“能为国家战斗,即便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文锦突然愣住了,她真实的意识到,她真的做错了。韩元玺应该生活在建功立业的地方,而不是与她藏躲于小镇上过自己的小日子。 晋王连续打了三场胜仗,军中士气大增。就在北漠国送来和书的第二日,晋王殿下却出事了。 晋王殿下被刺客暗杀,幸亏一元姓小兵舍命相救才保住了性命。只是那刺客的刀剑兵器上都是涂了毒药的,所以晋王殿下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一口气罢了。 文锦听到这个消息,失魂落魄的打翻了刚刚蒸好的米饭。“元姓小兵?是元玺吗?”文锦跌倒在地,喃喃自语。 炊事房的头头恼怒的斥责,“你这是怎么回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文锦疯了一般问道,“那元姓小兵如今怎么样了?” 那头头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是说救晋王殿下的那个小兵?早就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晋王殿下念其救命之恩,打算厚葬于他,谁知没找到尸体。” “胡说!”文锦满眼血丝,“既然没有找到尸体,又怎么能够说已经死了呢?” 那炊事房头头对文锦辩驳的话感到不满,急切的说道,“那小兵为晋王挡了三刀,那刀上可是涂了毒的。晋王殿下如今都昏迷不醒,更别说他了。难道还有活路不成?”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文锦跌坐在地。 那头儿疑惑道,“那元姓小兵是你什么人?你这么伤心难过?” 然而文锦只是呆愣着,一句话也不答了。 那头儿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只一副见怪不怪的情绪。只是到底没有让文锦再去做饭。 晋王殿下受伤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去,北漠国为了自证清白,忙把和书定了下来。即便晋王殿下不在,北漠国也是不会反悔的。 北漠国这边的战事虽然平了,可军队却没有走,因为晋王殿下如今昏迷不醒,军队无法出发。 皇上再次向南疆国求助,希望南疆国能够派鬼医来救治晋王殿下。可南疆国太子却是拒绝了。理由是太子妃娘娘得知家人噩耗之后伤心病重,需要鬼医时时医治。 西楚国皇帝愣了,他没有想到温国公府出去的姑娘竟然能得南疆国太子殿下如此看重。竟然为了替她出气,不顾与西楚国的关系了。 皇帝后悔了,既后悔当日将大臣之女送去和亲,又后悔急急的下了满门抄斩的命令。早知道就先将温国公府的人收押着了。 炊事房的头儿急坏了,因为晋王殿下吃不进东西去,晋王殿下身边的亲卫便将责任推到了炊事房,若是炊事房再做不出能令晋王殿下下咽的食物,炊事房的人都免不了重罚。 这个时候,沉默已久的文锦站了出来,自作主张的为晋王殿下做了一碗牛乳燕窝。 炊事房的人都不敢去送食物,生怕被晋王身边的亲卫就地正法。所以文锦只能够自己去送了。 第六十二章 造化弄人 “你是何人?”晋王身边的护卫将文锦拦了下来。 文锦垂首回禀,“小的是炊事房的,来给王爷送膳。” 护卫将她放了进去,可里面的亲卫却是不让她近晋王的身前。那亲卫用银针试了燕窝,又让文锦喝了一口,这才放心的去喂晋王。 男人难免手笨,就是不能够将燕窝送入晋王的口中。文锦走上前去,认真的说道,“让我来试试吧!” 那亲卫见面前的小哥眼神坚定,竟是出奇的相信了他。 没有让亲卫失望,有文锦喂,晋王殿下果然吃进去了不少。大半碗燕窝被喂了进去,那亲卫面带欢喜,忙问道,“还有燕窝吗?再做一些来。” 文锦默默的摇头。 “没有了?再去做。”亲卫直接吩咐道。 “王爷三日滴水未进,今日吃这一些,已经足够了。若是吃多了,肠胃受不了,反而不好。”文锦有理有据的说道。 那亲卫自是信了文锦的话,好奇的问道,“你懂药理?” “略懂一二。”文锦淡然的回答。 “太好了。”那亲卫喜不自禁,“以后王爷的膳食就由你来准备了。” 文锦点了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今日那碗牛乳燕窝,文锦是加过料的。文锦始终记得秦淮的那句话,她的血是解毒良药。文锦苦笑,她能够救得了别人,却是救不了自己。 晋王不能死,她心里明白。一旦晋王死了,西楚国没了完整的太子,没了优秀的皇子,其他皇子势力旗鼓相当,势必会引起大乱。 届时不只西楚国会内忧外乱,恐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了抢夺西楚国这块肥肉而纷争不断。 一连三日,文锦以血入膳,终于让晋王殿下醒了过来。也是这一日,失血过多又缺乏营养的文锦倒下了。 自从韩元玺生死不明之后,文锦便不思饮食。只是让自己饿不死罢了。如今终究是站不住了。 晋王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日日为自己喂饭的人。亲卫虽然不知何缘故,但还是派人去寻了。 因文锦救了晋王,所以炊事房的人自然是会好生待他。亲卫去的时候,文锦已经被人扶到了床榻之上。 文锦昏迷不醒,亲卫便如实回禀了晋王。可是晋王竟是不顾阻拦,拖着病躯来到了炊事房小兵的床前。 “你们都退下吧!”晋王冷声吩咐。 待众人都退下之后,晋王才爱怜的抚摸着文锦的脸喃喃自语了起来。“这几日我虽然昏迷,可还是隐隐闻到了你身上的冷梅暗香,我果然没有猜错。” 晋王似笑非笑,“当我看到韩元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离我不会远的。他救了我一命,是我欠他的。他临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会遵从他的遗愿,不管你愿不愿意。” 晋王牵住了文锦的手,却发现了文锦手腕上的伤口。晋王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嗤笑了起来,“你这是要随他而去吗?” 晋王俨然是误会了文锦,他以为韩元玺死了,所以文锦不想独活。 他发狠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绝对不能!” 晋王走了,临走时下了命令,若是救他的小兵出了什么意外,整个炊事房的人都要为她陪葬。 炊事房人心惶惶,自然是将文锦当祖宗一般供了起来。什么燕窝人参都往文锦嘴里送,在晋王带兵回京的时候,生生让文锦脸色红润了起来。 晋王回京不过三日,皇上便急急的将他封为太子了。废太子折了一条腿,自然不能够做储君了。 被封太子的第二日,太子殿下便派人来到军营,接他的救命恩人去了太子府里。 文锦知道,太子殿下的旨意,由不得她不从。 太子府是从前的皇上做太子时的府邸,虽然老旧一些,却是比废太子的府邸还要气派。 入了一处院子,便有丫鬟来伺候文锦。“小姐,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那一声“小姐”让文锦心里一震。她已经确定,太子殿下是认出她来了。 她认命般的由两个丫鬟侍弄着,直到身着华服的出现在楚凌轩的面前。“文锦参见太子殿下。”文锦毫无隐瞒的心思。 “不必多礼。”楚凌轩淡然说道。 侍女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太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文锦认得,那双蝶飞嬉的荷包是她亲手为元玺绣的。原本她想要绣鸳鸯,可是又觉得鸳鸯俗气,所以才选择了蝴蝶。 只是她竟然忘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吐血的故事,生生的让她与元玺也步了她们的后尘。 文锦抬眸,“太子殿下想说什么?” 凌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你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欠韩元玺一命,他的遗愿便是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会让他失望。” 说着,凌轩又靠近了文锦,低低说道,“你应当知道他的苦心才是。” 文锦嗤笑,问道,“我有得选吗?” 凌轩亦是笑了,“你的确没得选,无论是从前的相府嫡长女还是如今的民女文锦,你都会是本王的女人。” 文锦沉默不语,俨然是不想再多做挣扎。 凌轩如同下命令一般说道,“相爷来太子府看望太子殿下,却发现在军营中男扮女装救了太子殿下的女子与自己逝世的嫡长女有七分相像,因思女成疾,所以相爷即刻将此民女认做了自己的义女。” 太子殿下冷冷的说完,又柔声说道“明日相爷就会来太子府,希望你能够与本太子一同与相爷好好解释一番。只是欺君之罪太大,你我都担当不起,所以,你将来便是相府的义女。” 文锦嗤笑,“我知道了。” 真是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她仍旧是晋王的女人。还从原来的相府嫡长女,变成了相爷的义女。 一整夜,文锦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等到相爷来了,却是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相爷见到活生生的文锦,登时红了眼眶,哽咽道,“文儿,真的是你吗?” “父亲。”文锦亦是紧紧的抱住了相爷。“文儿不孝,让父亲替文儿伤心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相爷非但没有怪罪文锦,反而欣喜不已。 “祖母她……祖母她是不是因为我?”文锦愧疚的低声说道。 相爷劝慰道,“不怪你,老太太听到你去了的消息,的确是伤心大病了一场。如今虽然去了,却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文锦知道相爷是在宽慰她,只不住的抽噎着。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殿下过来了。向相爷抱拳施礼道,“恭喜相爷认了义女,请相爷等上几日,本太子自会上门提亲,仍以太子妃一位许相爷之爱女。” 相爷没有即刻应下,反而是看了看文锦,询问她的意思,见文锦点头,相爷才对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文锦如今已经心如死灰,对她来说,如今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反正元玺已经去了。如此算来,嫁给太子殿下的好处实在是诸多。 她不仅能够替温国公府平反,还能够查出母亲真正的死因。 相爷从太子府认了义女,当天便带回相府去了。相府女眷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相爷却是不愿言其它,只是吩咐暖文阁的丫鬟将相府的新小姐――温菡迎回去了。 温菡,温韩。温之姓,韩之名。这也是文锦活着的夙愿。 当夜,暖文阁里,竹叶竹青与温菡小姐抱头痛哭了起来。 这一夜,温菡小姐没有入睡,而是在老太太的灵位前,跪了一夜,忏悔了一夜。 相爷发话,将温菡小姐记入先夫人林氏的名下,仍旧以嫡长女之名尊之。 云锦前来拜见,语气颇为恭谨,“妹妹拜见嫡长姐。” 温菡小姐的语气有些疏离,待人接物却浑然不出差错,“妹妹不必多礼,快些坐吧!” 云锦几番试探,温菡小姐都淡笑不语。云锦小姐要离去之时,温菡小姐却是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云锦小姐登时红了眼眶。 “妹妹,有些事,有些人,还是忘了的好。于你,也能够轻松一些。” 云锦明白,即便温菡什么都没有说,云锦也明白了。温菡口中所说的人,正是林清风。所以温菡,亦是…… 云锦郑重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长姐。” 夫人高氏亲自送了好一些东西过来,拉着温菡小姐说了许多家常话,最后只嘱咐温菡小姐将相府当做自己的家一样,不要客气,有什么用的,尽管向她提便好。 温菡小姐有礼的谢过,亲自送走了夫人高氏。 太子殿下向皇上请旨赐婚,皇上爽快的应了。可得知那女子是相府义女之时,便只愿给她侧妃之位。太子殿下竭力相劝,最终也只是让这件事没有谈拢而已。 相府那位新认的嫡长女暂时没有成为太子妃,相府三小姐的亲事却是定了下来,对方是荣国公府的四公子,如今亦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得力干将,前途似锦。 这的确是一门好亲事,相爷应下了,云锦小姐自个也是点头了。 云锦去了暖文阁,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陈公子给了我那个平安符荷包,是我当日绣给他的,如今他给了陈公子,亦是将我托付给了陈公子。” “我……亦是如他所愿了。”云锦苦笑。 温菡小姐只是但笑不语,她自己知道,原来她与云锦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先太子被封为秦王,皇上下旨厚待。云锦出嫁那一日,秦王殿下的玉侧妃也回来了。 玉侧妃见到温菡小姐的脸,只震惊的捂住了嘴。“像……怎么会这么像?”玉侧妃喃喃自语,连连往后退,险些跌倒,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 秦王正妃为秦王诞下了一郡主,如今玉侧妃腹中的,是秦王殿下的第二个孩子。如今秦王的腿残疾了,自然是期盼着玉侧妃为他生一个郡王。 相府三小姐出嫁的第二日,太子殿下又向皇上请命,要娶相府嫡长女为妻。皇上没有应,亦没有拒。只是下旨宣相府嫡长女于明日进宫觐见。 第六十三章 太子正妃 翌日,温菡小姐早早的便起身让丫鬟为她梳妆打扮。天微微亮,马车便已经备好了。 如同奔赴刑场一样,温菡又入了西楚皇宫。宫墙深深,让她透不过气。 如她所想的一样,皇上果然将她晾了几个时辰,直到下了早朝,才宣她去御书房觐见。 “臣女苏温菡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温菡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冷冷的吩咐道。 温菡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不卑不亢的看着皇上。皇上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如此相像!” “怪不得,怪不得丞相和太子都被你迷惑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冷暖与喜怒。 沉默良久,皇上突然吩咐道,“拟旨。” 管事太监立马笔墨伺候着。明黄色的圣旨之上,皇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最后玉玺一印,便已然成了定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嫡长女苏温菡温良贤淑,聪慧貌美,特赐婚于太子殿下,为太子正妃,钦此。” 那管事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便笑着说道,“苏小姐,还不快些领旨谢恩?” 温菡如同失了灵魂一般,将手高高的举过头顶,“臣女多谢皇上隆恩。” 温菡离宫而去,皇上沉声问道,“你觉得她像苏文锦吗?” 那管事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觉得实在是像极了,不仅样貌一样,就连动作神态都是一样的。” 皇上冷笑,“正是因为如此,朕才让她做了太子正妃。” “此女子,若不能够高高捧着,那就应当杀了。”皇上的声音极为冰冷,让管事太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皇上却又自言自语道,“一个是朕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一个是朕的儿子,朕亲定的储君。若是不能够成全,那就要断绝根源。” “朕老了,性子也越发的软了。”皇上叹了一口气。 那管事太监忙奉承道,“皇上仁慈,自然会长命百岁。” 皇上淡淡说道,“长命百岁,那不过去糊弄人的罢了。朕如今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多大时日了。” 那管事太监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说错了。 “宣皇后过来吧!”皇上突然吩咐了一句。 温菡回到相府不过半个时辰,皇上赐婚的圣旨便已经宣布下去了。毕竟是为未来的储君赐婚,自然是要公布天下的。 六月里天气炎热,所以婚期便定在了五月初六。如今已经四月初三,时日并不长了。 内务府会为太子妃娘娘准备嫁妆,但相爷还是亲自为自己的嫡长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嫁衣由内务府准备,所以温菡并没有因为婚礼而感到忙碌。 四月十二,太子府送来了一百一十九抬的聘礼。那聘礼排列整齐,一抬一抬的往相府送。前头的入了相府的门,后头的还在太子府的库房里面放着。 嫁为人妇的三小姐回来小住了几日,她宽慰的笑道,“长姐出嫁,自然是要十里红妆相陪的。” 温菡苦笑,“十里红妆不过是陪衬而已。买椟还珠的事情,妹妹应该听说过吧?真真是让人好笑。” 云锦的笑脸凝滞在了嘴角,“姐姐又何必钻牛角尖呢?在妹妹看来,太子殿下才是姐姐的良人。” 温菡冷笑,“或许如此吧!” 云锦知道温菡的意思,即便是有十里红妆那又如何?嫁的郎君,却并非自己所爱之人,一切不都是空谈吗? 云锦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姐,镇国公府夫人下了请帖,请您去镇国公府赏花。”竹叶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温菡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面色亦是略显苍白了起来。 竹叶小声说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奴婢便替小姐推辞了吧!” “不必,我的确是该去一趟。”温菡如此说着,脸上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情绪。 翌日,温菡着一身月白色罗裙,头上只簪了一支羊脂白玉并蒂芙蓉簪,便往镇国公府而去了。 镇国公府正门外,竹叶递了请帖,便有丫鬟将她请了进去。没有去正厅,却是直接去了镇国公夫人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保养甚好,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可仍旧能够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温菡拜见夫人。”温菡礼数周全的向镇国公夫人行了一礼。 “苏小姐不必客气,快请坐吧!”镇国公夫人的笑容,恰当得体。 “苏小姐下个月便要嫁给太子殿下了,我先在这里恭喜苏小姐了。”镇国公夫人不冷不热的说着。 温菡面带微笑,“多谢夫人。” 几句客气话下来,镇国公夫人便让身边的丫鬟去端些点心上来,温菡亦是将自己身边唯一的丫鬟竹叶指出去帮忙了。 屋里没了旁人,只有温菡与镇国公夫人。没有人说话,室内瞬间安静又冷清了起来。 镇国公夫人却是突然抹泪道,“可怜我的儿啊!年纪轻轻就在瘟疫横行的时候去了。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温菡隐忍了自己的情绪,语气有些沙哑,“逝者已矣,还请夫人节哀。” “节哀?”镇国公夫人突然冷笑了起来。“你说的可真是轻巧啊!” 镇国公夫人突然站了起来,面色狰狞的说道,“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既然要与我儿双宿双飞,如今他去了,你为何不追随他去,反而还要嫁给太子呢?”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可怜我儿被你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年纪轻轻便失了性命。” 镇国公夫人用手指着温菡的鼻子痛骂,完全失去了往日贵妇人的模样。 温菡鼻头一酸,亦是站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对不起……” 不等镇国公夫人做出表现,温菡便又自个站了起来,“若夫人没有其它事情,温菡就先告退了。” 温菡走到门口,复又走了回来,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元玺会死!” 镇国公夫人极为悲痛恼怒,只不住的大口喘气。在温菡要离开之时,却是突然声嘶力竭的说道,“你真是狠毒,和你的母亲一样。” 温菡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镇国公夫人一脸的悲恸欲绝之色。温菡觉得这句话里隐藏了什么,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温菡一直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她不知道镇国公夫人是如何知晓自己与韩元玺的假死一事的,但她可以断定,镇国公夫人是不会也不敢说出去的。 今日向她的一跪,全然是为了元玺。若不是因为她,或许元玺就不会死了。不!就不会生死未卜了。 温菡突然睁开了眼,将眼睛瞪的老大。片刻之后,复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假寐了起来。 从镇国公夫人的最后一句话里,温菡突然意识到,母亲的死,或许镇国公夫人会知道些什么,又或者,母亲的死便与镇国公夫人有关! 不过她不会傻到去问镇国公夫人本人的,她恨她入骨,恨她母亲入骨,定然不会告诉她什么的。 回到暖文阁,温菡便让竹青备了礼物,去福寿园看望张嬷嬷去了。张嬷嬷一生伺候老太太,没有嫁人,没有儿女。老太太死之前让相爷厚待张嬷嬷,所以相爷自会为张嬷嬷养老送终。府中诸人,也对张嬷嬷颇为敬重。 张嬷嬷一直虔心礼佛,相爷认了义女一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有出去看罢了。 这一次温菡来拜访,张嬷嬷倒是没有怠慢了她。只是看到温菡的第一眼,张嬷嬷便露出了震惊的情绪,“怎么会这么像?” 温菡含笑,“都说像,我想应该是像极了。否则相爷也不会认我做义女了。” 张嬷嬷冷静了下来,笑道,“大小姐请坐吧!” 文锦让竹青将点心放下,笑道,“这是我在小厨房亲手做的点心,请嬷嬷尝一尝。” 张嬷嬷看到点心的那一眼,眼里便有了莫名其妙的神情。“这糕点可真是精致好看。” 温菡含笑,“嬷嬷快尝尝味道如何。” 张嬷嬷拿了一块,有些急切的吃了一口,却又慢慢的品味了起来。 “大小姐手艺极好,让老身食之不忘啊!”张嬷嬷脸上带着深意的笑。 温菡亦是笑着吩咐,“竹青,你再回去拿些糕点过来。” 张嬷嬷亦是吩咐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前去倒茶来。 “大小姐……”张嬷嬷向温菡恭敬的行了一礼。 温菡忙扶了起来,“嬷嬷太客气了,温菡当不起。” 张嬷嬷眼里含着泪花,“苏温菡的确是当不起,可是苏文锦却当的起。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温菡落泪,紧紧抱住张嬷嬷,“嬷嬷,是我的错,祖母她……是我害了祖母,我对不起祖母。” 张嬷嬷忙劝慰道,“大小姐安心,老太太早就知道大小姐没有死,虽然府里的人都认为小姐死了,可是老太太却是不信的。老奴起初还不知这是何缘由,如今却是明白了。祖孙亲缘,本就是难以斩断的。” 温菡落泪,“真的吗?祖母定然是恼了我的。是我任性,让祖母失望了。” 张嬷嬷忙携了温菡的手,“大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太太临终前告诉老奴,说只要大小姐幸福就好。” 温菡痛哭流涕,“是我让祖母伤心了……” 一刻钟后,温菡与张嬷嬷都缓和了情绪。 张嬷嬷正色道,“大小姐想必是为了先夫人一事而来吧?” 温菡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四章 入宫觐见 张嬷嬷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太太早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让老奴等着,等着小姐回来,若是有问我的那一天,就让老奴悉数告诉小姐。” 温菡哽咽道,“祖母她早就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了?” 张嬷嬷郑重的点了点头,“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心里可是清醒着呢?一点儿也不含糊。” “大小姐你想,若是当年宋姨娘当真害了夫人,即便宋姨娘有宁国公府撑腰,相府还会怕了她不成?竟然容她在相府蹦达这么多年?” “当年宋姨娘的确是害过夫人,什么巫蛊之术,饮食用物下药一事,宋姨娘都用过。只是夫人善于防备,一直没有让宋姨娘得手过。” “那母亲究竟是因何而死?是因为蛊毒吗?”温菡急切的问道。 张嬷嬷震惊的看向了温菡,“原来大小姐早就知道了?” 温菡点了点头,“意外得知自己也中了蛊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张嬷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夫人产子之时,静空方丈来过一次,静空方丈看出了夫人的死因,亦是将蛊毒的利害关系告诉了老夫人,所以大小姐的身体,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只是老夫人也不知晓背后下蛊毒之人是谁,只知道那背后之人是冲着夫人来的。为了保护小姐静空方丈便放出了话,让小姐去温国公府住着了。” 温菡默默说道,“究竟是谁害了母亲呢?” 张嬷嬷却是说道,“静空方丈说大小姐可以安然度过二十岁,等小姐到了二十岁那一年,静空方丈自会出手相救小姐的,小姐请安心。” 温菡神情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她活着就是为了查明真相和为温国公府平反,能不能活,能活多久,自从元玺去了,她就没有再想过了。 张嬷嬷却是突然说道,“对了,温国公府的老太爷也是知道其中经过的,只是如今老太爷已经去了。相爷当年被皇上派出去了,所以并不知晓其中的经过。” 温菡却是抓住了重点,“父亲被皇上派出去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张嬷嬷听此也是面带疑惑了起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温菡忙问道,“嬷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张嬷嬷却是摇头,“没,没什么……” 尽管张嬷嬷如此说,可温菡却是知道张嬷嬷定然是想出了什么。既然张嬷嬷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去问,只起身告辞了。 温菡临走之时,张嬷嬷从背后叫住了她,“大小姐……” 温菡转身回头,“嬷嬷还有何事?” 张嬷嬷担忧的说道,“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小姐倒是不如不去想了,平平静静的过以后的日子吧!” 温菡浅笑,“多谢嬷嬷的忠告,只是母亲之死不查清楚,温菡枉为人女。” “温菡告辞。”文锦恭敬的向张嬷嬷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温菡一边往回走,脸上的冰霜越来越厚了起来。她一定会查明当年的真相,为母亲报仇的。 今日的糕点,她曾经为老太太做过,张嬷嬷亦是尝过。所以不用她去说,单凭这糕点,就可以让张嬷嬷确认她就是文锦。 若是自己口说无凭的去说服张嬷嬷,张嬷嬷或许就不信了。 方才张嬷嬷分明就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她的忌惮模样,她的欲言又止,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难道是……张嬷嬷猜到了那背后之人,只是那背后之人权势太大,所以不想让她冒险? 温菡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她急于查清当年之事,却又无从下手。 在她日日煎熬之时,宫里的旨意又来了。皇后娘娘被皇上解了禁足,所以宣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前去觐见。 温菡知道,皇后娘娘此番传唤,自然是没有好意的。于是满心戒备着,往皇宫而去了。 深蓝色的锦衣华服,蓝宝石镶嵌银质头面首饰一套。温菡如此郑重打扮着,进宫去面见如今西楚国的皇后娘娘。 自从皇后娘娘解了禁足,这凤鸾殿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耀。温菡由侍女竹叶扶着,在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灵儿的引领下往凤鸾殿走去。 皇后娘娘端坐于凤椅之上,温菡躬身行礼,“臣女苏温菡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温文尔雅,透露着一丝温度。 “谢皇后娘娘。”温菡复又行了一礼。 “赐座。”皇后娘娘高声吩咐道。 温菡侧身坐了,皇后娘娘才温柔的笑道,“今日叫你进宫,也无非什么要紧事,只是听说你与相府从前的嫡长女长的极像,所以特意让你过来,也好让我分辨一二。” 温菡从容淡定的笑着,“没够与相府嫡长女有几分相似,是民女的福气。” 温菡自称民女而非臣女,自是替自己分辨清明了。 皇后娘娘倒是没有再追究这个话题,只是笑着说道,“世间容貌相似之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今日一见,本宫也算是信了。” 温菡颔首微笑,她知道,皇后娘娘不管信与不信,此番话便是信了她的表现。 “灵儿,你去将本宫为太子妃准备的礼物拿来。”皇后娘娘吩咐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微微施了一礼,便快步而去了。 皇后娘娘只是淡雅的笑着,“今日你进宫,倒不如一块去翠微殿一趟。想来宜嫔见到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心里定然欢喜。” 皇后娘娘的笑意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深意,温菡看不透,只顺从的应下了。 灵儿很快就端着一个紫檀木盒上来了,木盒并不算大,但却胜在精致。 皇后娘娘亲手接过,将里面的九尾金凤点翠簪拿了出来。皇后娘娘将那珍贵精美的簪子拿在手里,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簪子,本宫原本是为秦王妃留的,如今晋王被封为太子,这簪子,也应该转送与你才对。” 温菡忙起身行礼,“温菡不敢受皇后娘娘如此大礼。” “本宫说你受得,你就受得。你过来,本宫给你戴上。”皇后娘娘不容置喙的招手让温菡上前。 温菡走上前去,身体微蹲,怀着忐忑之心,任由皇后娘娘将那仿佛有千金重的九尾金凤点翠簪子簪在了自己的发髻之上。 “温菡多谢皇后娘娘。”温菡恭敬的行礼道谢。 皇后娘娘微笑着拉住了温菡的手,“好孩子,本宫知道,本宫不会白疼你的。日后……等你进了宫,也就知道了。” 皇后娘娘的话里饱含深意,温菡疑惑不解。 “你去吧!去翠微殿拜见宜嫔去吧!”皇后娘娘吩咐着。 温菡只得行礼应着,“是,臣女告退。” 皇后娘娘会体贴人,还特意让宫女灵儿领路,引着温菡小姐往太子殿下的生母,宜嫔娘娘的翠微殿去了。 温菡不明所以,却也知不可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也就只有顺从其意了。更何况宜嫔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她早晚得拜见的。 翠微殿,一听这名字就知宜嫔娘娘是不受宠的。否则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太子,皇上都没有给其生母抬位份。 温菡的到来好似让宜嫔娘娘很是惊讶,惊讶之余,也就赶紧让温菡进去了。 温菡恭敬的垂首行礼,“臣女苏温菡参见宜嫔娘娘,宜嫔娘娘万福金安。” 宜嫔娘娘温柔的笑着,“快免礼吧!” “赐座。” “多谢娘娘。”温菡抬起头来,却从宜嫔娘娘的眼神里看到了匪夷所思的震惊之色。 温菡勉强掩饰下自己内心的思绪,侧身坐了下去。 宜嫔娘娘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道,“的确是像。” 温菡下意识的说道,“能够与相府嫡长女有几分相似,是民女的福气。” 宜嫔娘娘的笑意没有深达眼底,就连温菡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了。 “今日你能够过来,本宫很是高兴。日后你嫁与太子,一定要与他相互扶持,琴瑟和鸣。” 宜嫔娘娘说着嘱咐的话,温菡只是恭顺的应着。 一杯茶的功夫,宜嫔娘娘便推说自己念佛经的时间到了,就将温菡打发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竹叶小声念叨着,“小姐,按理说这宜嫔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应当对小姐更热切一些才是。可是小姐自打进去,别说礼物,就连口茶水都没喝上。” 温菡谨慎道,“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我今日突然拜访,想必宜嫔娘娘没有准备吧!” 果然,在温菡回到相府不久,宜嫔娘娘的礼物也就送到了相府。宜嫔娘娘送了一支八宝玲珑宝石金步摇给未来的儿媳妇。 步摇华贵,也算是宜嫔娘娘对未来儿媳妇的表示了。 温菡回到暖文阁,细细回想着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皇后娘娘一定要将她往翠微殿里引? 宜嫔娘娘见到自己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一种眼神?宜嫔娘娘说像,可是自己进宫参加那几次宴席的时候,宜嫔娘娘好像都称病没参加,又是如何认识先前的苏文锦的呢? 温菡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这些疑问,她一时都无法解决。只得怀着疑惑安睡了。 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她又想到了皇后娘娘与自己说的那番话。皇后娘娘为什么说她不会白疼了自己?而且自己进宫之后会知道的,这又是何意? 第六十五章 桩桩件件 四月二十二这一天,此时离温菡的婚期还有十四天。内务府已经将备好的嫁妆单子送进了相府。 同时,南疆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南疆国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封西楚国的朝月公主――林清溪为南疆国皇后。 此事传回西楚,皇帝倒是又喜又忧了起来,南疆国能够将西楚国的公主封为皇后,自然是给足了西楚国面子。可是这公主却并非出自西楚皇室,而是西楚的乱臣贼子之后啊! 皇上心里懊悔了一番之后,也就释然了。即便是自己亲生的公主,他日嫁人之后,也未必会向着自己的母族啊!就像三公主楚玥,温国公府被获罪,她还不是跟着林清玄逃了? 可见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真是半点也留不得啊! 皇上正暗自气恼着,偏偏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公主朝云公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父皇,女儿不要嫁人……父皇。” 朝云公主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直直的跪了下去。皇上训斥道,“疯疯癫癫,成何体统。你这是公主该有的礼仪吗?更何况你是西楚国的嫡公主,位份尊贵。” 朝云公主对皇上的训斥毫不在乎,只苦苦哀求道,“父皇,儿臣不想嫁人。” “胡闹!”皇帝大怒。“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难道你想让我西楚皇室有一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朝云公主仍旧苦苦哀求着,皇帝却是不由分说的下旨道,“宋翊不仅是侍卫统领,还是宁国公府的公子,哪一点配不上你?朕心意已决,圣旨已下,由不得你不愿意。退下吧!” 朝云公主仍旧苦苦哀求,此时站在皇帝身边的宋翊却是走了过去,“请公主退下。” 朝云公主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指着宋翊问道,“你就是宋翊?” 宋翊抱拳行礼,“臣就是宋翊。” “好,好……即便本公主嫁于你,你也休想借助本公主平步青云。” 容不得皇上和宋翊说话,朝云公主便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直奔皇后娘娘的凤鸾殿而去。 贵妃娘娘恰好迎面而来,见朝云公主哭哭啼啼的跑出去,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 “臣妾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的声音娇媚如同无骨,撩拨着人心。 皇上最喜欢这种对自己恭顺,小意奉承的女子。所以脸色也是缓和了一些。“贵妃来了。” 贵妃含笑上前,“臣妾给皇上做了一道银耳百合羹,此羹最是去火不过了。正好为皇上消消气。” 贵妃说着便走到了皇上身边,“臣妾见朝云公主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可是为了亲事而不痛快?” 皇上听此,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不过是胡闹罢了。” 贵妃娘娘娇媚一笑,看了宋翊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宋侍卫也是年轻有为,朝云公主怎么就看不上呢?莫不是朝云公主已经有心上人了?” 说着,贵妃娘娘又露出了一副可惜的表情,“若是旁人,皇上疼爱嫡公主,倒是可以成全。只是臣妾听说,嫡公主喜欢的……” 贵妃娘娘言语谨慎,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皇上吩咐道。 贵妃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道,“臣妾听说自从三公主嫁入温国公府之后,嫡公主就经常去温国公府探望三公主,更是与温国公府的二公子林清寒有些情愫。” “大胆!”皇上大怒,猛拍了一下桌案。 贵妃娘娘忙请罪,“臣妾该死,不该听信谗言,捕风捉影。请皇上责罚。” 皇上有些恼怒,直接让太监总管拟旨。“传朕旨意,嫡公主楚珂于四月十六嫁与宁国公府大少爷宋翊,钦此。” 贵妃娘娘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四月初六大婚,嫡公主的婚期定在四月十六是不是太急了?恐怕内务府会备不周全。” 皇上却是不由分说的说道,“嫡公主性子不安分,应当让她嫁人,好好学学为人妇之道了。” 贵妃娘娘假意嘱咐宋翊道,“嫡公主娇贵,自幼没吃过苦,只不过性子急了一些。他日若是做出出格的事情,还请宋侍卫多多担待啊!” 宋翊忙抱拳行礼,“能够与公主成婚,是微臣的福气,微臣自会好好对待公主。” 见宋翊如此表现,皇上冷硬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 皇上喜欢对他忠心的臣子,只要宋翊对他无二心,他不介意将宋翊捧上宁国公的位子。反正宋国忠的宁国公一位,也是从宋翊父亲手里得来的。 贵妃娘娘巧笑嫣然,“皇上,喝点羹汤吧!” 皇上为嫡公主楚珂与宋翊赐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嫡公主哭哭啼啼跑去了凤鸾殿,请求皇后娘娘为她做主。 皇后娘娘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凡是嫡公主所求,皇后娘娘就没有不应的。可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却是回绝了嫡公主的请求。 “皇上圣旨已下,圣意难为,珂儿便嫁了吧!那宋翊年轻有为,也算是良人了。”皇后娘娘柔声劝慰着。 嫡公主却是急切的嘶吼道,“母后,儿臣不喜欢宋翊,儿臣不想嫁人。” 皇后娘娘见嫡公主失了分寸,心里一急,语气亦是凌厉了起来,“此事由不得你做主,也由不得本宫做主。” “母后知道你心仪温国公府的二公子,原本母后也打算请你父皇为你赐婚。可如今温国公府获罪,你的心思,是万万不能够再提了。如今让你嫁人,倒是也好一些,省的你越发的放下不自己的心思。” 嫡公主没有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后会这样说,一时间慌了神,“母后,母后,女儿求您,您去求求父皇吧!” 皇后这一次是彻底的怒了,“来人,将嫡公主带回去,好生看着,不可让她出宫门半步,直到她嫁人为止。” 宫女自然是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意思,连哄带拉的将嫡公主带下去了。 灵儿有些不忍的说道,“嫡公主性子急,娘娘该好好说与公主才是。如今嫡公主被娘娘关在自己宫里,心里定然难受。” 皇后娘娘更是心疼的说道,“本宫又何尝不心疼她呢?只是如今由不得本宫慢慢教导了,否则等她嫁了人,吃亏的还是她。” 灵儿听此,便知晓了皇后娘娘的苦心,不再言语。 也是这一日,相府里还传进来了一个消息,秦王侧妃差点流产,秦王府派人过来,请相府的人前去探望玉侧妃。 如今老太太去了,府里已经没有人真心疼爱玉锦了。相爷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又不能够亲自过去,只打发了高氏和温菡小姐前去探望。 秦王府仍旧是以前的太子府,只是府门前的匾额换了。秦王府三个大字,是皇上亲自提笔写的。难得的是,皇上没有将字体写的龙飞凤舞,气势磅礴,反而是写了中规中矩的楷书。 皇上的心意,自然是希望如今的秦王殿下能够安分守已,安稳度日。只希望秦王殿下能够真正体会到皇上的苦心吧!只怕秦王殿下会不甘心,反而会误了自己的一生。 高氏与温菡入了秦王府,先去拜访了秦王妃,这才往玉侧妃的院子而来。 玉侧妃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见高氏和温菡来了,玉侧妃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高氏忙按了下去,“玉侧妃好生养身子,就不要起来了。” 玉侧妃仍旧支撑着坐了起来,与高氏和温菡说着话儿。“难为夫人和长姐过来一趟,倒是我让家里担心了。” 高氏忙道,“玉侧妃不必忧心,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好好养着身子,来日若是诞下小郡王,才是最有福气的。” 玉锦微微笑着,“那玉锦就多谢夫人吉言了。” 玉锦将目光看向了温菡,“长姐的婚期应该快到了吧?” 温菡淡然说道,“左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了。” 玉锦点了点头,含笑道,“如今我怀着身孕,不宜去送长姐出嫁了,给长姐添妆的礼物,就先给了吧!” 玉锦如此说着,青果便托了一个红木盒子过来。 玉锦笑道,“这红宝石如意金簪意头倒是极好,长姐莫要嫌弃才是。” 温菡接了过去,欣慰的笑道,“多谢妹妹的礼物,姐姐很喜欢。” 说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玉锦便累了,高氏和温菡便忙告辞离去了。 玉锦眼神空洞的看着床帐,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自打她有身孕的消息传出去,太子妃和宋侧妃就一直对她虎视眈眈。 玉锦知道,若想要保住孩子,她就必须先下手为强。所以她设计将谋害她的罪名牵扯到了宋侧妃的身上。如今宋侧妃已经被秦王禁足了。 但是宋侧妃不能够去恨她,因为在宋侧妃看来,此事是秦王妃做的,而且还将她当做了挡箭牌。即便要恨,宋侧妃也只能够恨毒了秦王妃。 如今秦王妃只怕是在暗地里偷偷乐着的吧?两个表姐妹互相争斗,她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只怕她也惋惜,惋惜宋侧妃没有得手。除去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玉侧妃腹中的那块肉。 玉锦的目的很明确,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等过些日子,她就会请求秦王将宋侧妃放出来。 想来宋侧妃自然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等秦王妃和宋侧妃斗起来,她保起胎来,也能够轻松一些了。 对于苏温菡的身份,玉锦一直都有所怀疑。只是如今真假不是最为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不能够与苏温菡交恶。以后苏温菡会是太子妃,会成为西楚国的皇后。 所以她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第六十六章 大婚之礼 回到暖文阁,竹青忙把绣架端了出来。有些忧心的嘟囔道,“如今已经四月二十二了,小姐给太子殿下绣的衣服还未完工。小姐该紧起来了,过几日就该整理嫁妆了。” 温菡有些烦躁,只吩咐着,“去端盆水来,好歹洗了手才能拿绣线。” 竹青一脸的欣喜之色,“是,奴婢这就去。” 给太子殿下绣的衣服,自然是以龙纹为主。文锦选的是一匹月白色的锦缎。平日里看太子殿下的衣着,多以浅色低调为主。所以温菡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竹青嘲笑道,“旁人给未来夫婿绣东西,向来都是一年四季皆全,就连鞋袜香囊都有好多,偏偏咱们小姐只绣了一套,应付了事。” 温菡淡淡的笑着,“他是太子,难道还能够少了衣物不成,相府不缺绣娘,我也懒得动弹,只这一套,都够我烦的了。” 竹青忙笑道,“好好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不知小姐嫁过去之后,太子殿下能不能够挑出小姐的手艺来。” 竹叶亦是附和着,“我看难,那么多东西里,小姐只绣了一套。毕竟是大海里捞针摸不着底!” 竹叶此言一出,主仆三人都噗嗤一声笑了。 一连三日,温菡小姐都在绣嫁妆。直到四月二十五这一天,温菡的绣品刚刚完工,相爷就将嫁妆单子拿来了。 内务府准备了一百一十九抬聘礼,是从太子府送过来的,将来也是要当做陪嫁的。相爷为文锦准备了四十五抬,正好凑了一百六十四抬嫁妆。 想来这份嫁妆,算是西楚国的头一份了。温菡觉得如此太过招摇,可相爷却觉得太子妃出嫁就应当招摇。 四月二十六这天,内务府将绣好的嫁衣,连同凤冠霞帔送到了相府。温菡小姐一一试过,都合身之后便命人妥当的收了起来。 还有十天,温菡心里有些紧张。即便她心如死水,可是第一次嫁人对她来说还是极为重要的。 西楚的习俗,男女成婚之前是不宜相见的,所以温菡一直待在府里,推了所有的应酬。 尽管身处深闺,温菡还是听到了外面的消息,静和郡主心仪太子殿下,因婚事不成,所以以死相逼。 静和郡主的生母乃朝阳长公主的同胞妹妹,静和郡主母亲早逝,所以朝阳长公主一直将静和郡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 静和郡主以死相逼,朝阳公主没有办法,只得去求了皇上,给静和郡主太子侧妃一位。 有朝阳长公主出面,且只求侧妃之位,皇帝自然是应下了。只等太子妃过门后的第三日,静和郡主便会入太子府。 竹青沉不住气,“真是气死我了,这静和郡主竟然如此不要脸,如此矫情。说什么以死相逼,死皮赖脸的要嫁给太子殿下。” 竹叶亦是一脸的恼火,“静和郡主这是诚心给小姐添堵呢?什么时候去死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温菡只是淡然一笑,“她也是一个痴情人了,只是希望她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才是。” 竹青又唠叨道,“也是,太子殿下只心仪小姐一人,即便静和郡主嫁过去也没她的好果子吃。” 温菡有些厌倦了,“行了,不必再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如今只是太子,将来登基成为皇上,三宫六院都是平常之事。若个个都生气,岂不是要气死?” 温菡此话一出,竹青竹叶不禁都噤了声,红着眼圈,一脸的委屈之色。 以小姐的才貌,若是不嫁入宫门王府,只嫁与寻常世家公子,倒是可以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如今小姐虽然贵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可对于小姐来说到底是福是祸却是不好定论的。 相府老太太去了,原本子孙是不宜婚嫁的,可皇上的圣旨是最要紧的。所以在相府老太太去世的同一年里,五月初六这一天,相府嫡长女苏温菡也出嫁了。 太子殿下亲自来迎亲,太子妃一身的凤冠霞帔,大红色的头巾将面部全然遮挡,由侍女扶着坐到了花轿之上。 迎亲的礼节极其繁琐,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贵妃娘娘和宜嫔娘娘都来了。几个时辰之后,才算是拜完天地,拜完高堂,夫妻对拜之后,也算是礼成了。新郎将新娘送入了洞房。 吃吃喝喝,皇上和各宫娘娘在午宴之后就回宫了,余下的人吃到夜里,只等着闹洞房了。 齐王与五皇子笑呵呵的说道,“三皇兄,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皇嫂啊?” 太子殿下喝的有些微醉,只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累了,今日就不要闹了,你们回去吧!” 齐王和五皇子备感无趣,可是又不能够反驳太子的意思,只得悻悻的离去了。 秦王殿下和二皇子庄王也在场,见太子不想让他们玩闹,也就起身告辞了。 秦王腿脚不利索,却并不妨碍行走。此时秦王走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话中有话的说道,“皇弟可真是幸运有福气啊!” “恭贺太子大婚。”秦王突然正色了起来。 太子殿下亦是回了一礼,“多谢皇兄。” 昔日太子殿下被刺杀,身中剧毒,太子不是没有怀疑过秦王,只是是不是秦王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还好好的活着,而秦王,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所以只要秦王安分守己,太子殿下自然会放他一马,让他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二皇子庄王一向都是老实本分的,聪明不足,却是保守有余。如此性格,虽然做不得皇帝,却是能够在任何一个兄弟的手底下做一个逍遥王爷。如此,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庄王恭谨的行礼道,“皇弟,皇兄就先告辞了。” 太子殿下亦是仁和,“皇兄慢走。” 绘雅轩,便是太子府主母的院落。竹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悄声说道,“客人已经离开了,想必太子殿下过会儿就过来了。” 温菡默不出声,直到一刻钟后,太子殿下从外面走了进来。竹叶竹青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太子殿下挑开了太子妃的红盖头,然后悄默声的退了出去。 温菡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太子殿下自顾自的拿了两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到了太子妃的手里,“该喝交杯酒了。” 温菡任由太子殿下指导着,将一杯酒咽了下去。经过喉咙时的苦辣之感瞬间涌了上来,温菡不禁轻声咳嗽了一声,眼圈也登时红了起来。 太子殿下轻轻的为温菡拍着后背,关切的问,“没事吧?” 温菡摇了摇头,面色尴尬的说道,“无妨,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太子殿下却是自然而然的说道,“你我是夫妻,又何来见笑一说?” 温菡一愣,太子殿下却是笑了。“该睡下了。” 温菡心里一紧,直直的盯着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子殿下却是不由分说的将温菡抱上了床,自己亦是躺下睡了。 一夜,合衣而眠。温菡睡不着,楚凌轩亦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楚凌轩却是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落到了素白色的锦帕之上。 温菡拧眉,楚凌轩却是解释道,“给宫里一个交代,也好不让你被人看了笑话。” 温菡心里一暖,“多谢太子殿下为温菡考虑周全。” 楚凌轩却是调倪般的笑了起来,“昨夜我没有强迫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用一些条件来交换?” 温菡面色微变,“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要求?” 楚凌轩故作得意,洋洋说道,“这其一,便是今日不要唤我太子殿下,就唤我凌轩吧!或者夫君,相公,夫郎都好。” 楚凌轩故作大方的列出了许多的选择。 温菡淡然的说道,“那今后,温菡便唤太子殿下凌轩吧!” 楚凌轩剑眉微挑,“也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赐你一个字,“子衿”如何?” 西楚的习俗,女子及笄之后,可由父亲取字,也可由夫君取字。如今楚凌轩便是在行使他的权力了。 温菡不想过多的探究此事,只点头道,“好。” 楚凌轩却是笑了起来,“那今后,我便唤你“子衿”了。“温菡”二字,就不必再叫了。” 温菡却是没有就此妥协,淡定的说道,“温菡二字是我的名,虽然如今有了字,却也不能够忘了自己的名,还请太子殿下体谅。” 楚凌轩颇有些恼意,“即便是不愿弃了自己的名,可你忘了方才我与你提的第一点了吗?” 温菡当即反应过来,“子衿不愿弃了自己的名,还希望凌轩不要怪罪。” 楚凌轩这才缓和了神色,“今日需要进宫觐见,不要误了时辰,咱们该走了。” 说着,楚凌轩便携了子衿的手,往马车上走去。“马车只能够驶到宫门口,余下的路,便需要走着了。今日进宫要先去皇后娘娘那里,再去宜嫔那里。” 温菡听着楚凌轩的嘱咐,只点头应着。 马车徐徐而行,没有丝毫的颠簸之感。楚凌轩见子衿身子紧绷,便劝慰道,“你不必紧张,不过是礼数上的敬茶而已,皇后娘娘和宜嫔不会为难于你的。” 温菡仍旧点头,“知道了。” 第六十七章 新婚之时 凤鸾殿,温菡随着太子行礼,“儿臣(儿媳)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和蔼可亲的笑着,“不必多礼,快点起来吧!” “多谢母后。” 温菡直起身子之后,皇后娘娘的侍女静儿端来了一杯茶水,温菡姿态优雅的接了过去,复又稳稳的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了下去,“请母后喝茶。” 皇后娘娘接过茶喝了两口,然后笑着将温菡扶了起来,“好孩子,这是母后给你的新婚礼物,愿你与太子能够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皇后接过灵儿手中的红木盒子,放到了温菡的手中。 温菡复又行礼,“多谢母后。” 太子亦是随着行礼,“多谢母后。” “好了,你们也该去宜嫔宫里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皇后娘娘慈祥大方的说着。 “是,儿臣(儿媳)告退。”温菡随着太子行礼告退。 翠微殿,太子与太子妃被宫女迎了进去。“儿臣(儿媳)参见母妃,母妃吉祥如意。” 宜嫔娘娘温柔婉约的笑着,“快起来吧!” “快赐座。” 太子殿下却是说道,“母妃,子衿还没有给您奉茶呢?” 宜嫔娘娘却是笑道,“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你的嫡母,你的媳妇奉茶,自然是要奉给嫡母。若是给我奉茶,那就于礼不合了。” 温菡心里感觉宜嫔娘娘的话很不对劲,可是一时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正在她思索之时,太子已经代她谢恩了。 宜嫔娘娘同样给了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礼物。虽然宜嫔娘娘话里话外都对太子十分关切,可温菡还是从中听出了疏离之色。 温菡将一切思绪放在心底,面上始终带着恰当得体的微笑。 在翠微殿不过坐了两刻钟,太子殿下便携着太子妃告辞出来了。 回去的宫道上,太子殿下淡然的说道,“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温菡思虑片刻,却是欲言又止了起来。 太子殿下深知其心意,便说道,“回去再说吧!毕竟宫里处处都是耳朵和眼睛。” 绘雅轩,太子殿下将太子妃亲自送了回来,做足了恩爱之状。 “问吧!”太子殿下莫名其妙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温菡没有犹疑,“殿下与宜嫔娘娘关系似乎并不像寻常母子一样亲密。” 楚凌轩冷笑,又似自嘲,“没想到仅此一次,便被你看出来了。” “没错,母妃她并不喜欢我。从小到大,我都是由奶娘带大的。她从未关心过我。起初我以为我做的不够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母妃是打心底里不喜欢我,这是不会改变的。” 太子殿下语气出奇的平静,可温菡还是从其中听出了落寂之感。 “宜嫔娘娘,好像也不喜欢我。”温菡岔开话题道。 “母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儿媳呢?你不必多虑了,母妃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不会对你怎样的。” 太子殿下如此劝慰着,又突然关切的问道,“先前配的药,可是吃的差不多了?” 温菡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是温经补血的药丸,便点头道,“嗯,还有几天的份量。” “我会吩咐大夫再给你配一些的。”太子殿下温柔的说着。 “好,多谢凌轩。”温菡莞尔一笑。 “这太子府你还没有好好逛过吧?父皇给了我三天的休沐,我陪你逛逛。”太子殿下如此说着,也不容温菡反驳,直接拉着温菡满太子府里逛起来了。 绘雅轩是太子府后院最大的院落,也是坐落于后院正中的院子。正是主母身份的象征。 后院有大大小小九个院落,其中除了绘雅轩,其余都是空置的。 前院的建筑构造比后院要气派许多,正厅,书房,应有尽有。 最让温菡欢喜的,便是前院与后院之间的荷花池,还有那大花园,如今正值花开盛季,百花齐放,甚是好看。 太子的书房也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墨韵堂。难得的是,太子竟然将温菡带进了他的书房,里面的摆件装饰,都以大方雅致为主。 温菡由衷的赞叹道,“这书房的摆设倒是极为雅致,凌轩可真是好情致。” 太子温和一笑,“你若是喜欢,便常过来坐坐。我下朝之后,多半的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的。” 温菡忙推辞道,“女子不可干涉政事,这书房虽好,可我还是觉得绘雅轩舒适一些。” “绘雅轩的陈设你可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再着人重新摆设便是了。”太子殿下若无其事的说着。 其实绘雅轩的一切陈设,都是太子一一把关过的,其中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不用,绘雅轩的摆设,我都很喜欢。太子府的管家可真是费心了。” 温菡由衷的说着,太子殿下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管家?”太子调倪般的出声。 “不是吗?”温菡一脸的疑惑。 “是。”太子殿下突然重重的点头,“既然你喜欢,回头我会好好奖赏管家的。” 温菡不再疑惑,嫣然一笑道,“我还是喜欢那花园和池塘里的荷花。” “盛夏将至,那荷花还未开的尽兴,我陪你去赏花好了。那满园子的花,也是极美的。”太子殿下兴致勃勃的建议道。 温菡含着微微的笑,“太子殿下虽然不如皇上一样日理万机,却也是个大忙人,怎可将时间浪费在陪我赏花上去?我还是自己去赏花吧!” 太子殿下微微挑眉,“你忘了?父皇许我三日的休沐。” 温菡复又笑了起来,“也好,那就有劳凌轩了。” 满园子的花,数是数不清的。就连那花儿的种类,恐怕一时间都是无法说清的。温菡爱花,见到如此繁盛的花朵,心情自然是好了几分。 “你喜欢哪种花?”太子殿下突然魅惑的问道。 温菡不假思索的道,“我没有钟爱的花,世间所有的花,都是不可代替的,我都喜欢。只是在不同的情景之下,在不同的心境之时,所爱的花不同罢了。” “那如今呢?”太子殿下复又问道。 “如今……”温菡拖长了音调,似是在思考。“如今我最喜欢这月季花了,开的最早,败的最晚,花期最长,格外的坚韧一些。” “太子府的月季花品种比相府多了许多,可我仍旧喜欢那最艳的大红色。妖冶的花儿……” 温菡话未说完,太子殿下已经折了一朵大红色含苞待放的月季花簪到了温菡的发髻之上。 “娇花自然是要配美人的。”太子殿下痴痴的看着温菡。 温菡在那眼神里溺了下去,忘记了挣扎,差点沉醉下去。 欲醉欲沉之中,太子已经拥过温菡的身子,将薄而有型的唇准确无误的印到了温菡饱满如樱桃般的唇上。 温菡身子一颤,这才想到要挣脱太子的怀抱,哪知她越是挣扎,太子便拥她越紧。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也就此变的狂风暴雨了起来。 正所谓天雷勾地火,楚凌轩知道,他这情不自禁的一触碰,便已经让他沉醉其中,一发不可收。欲罢不能,想必就是如此了。 等太子将温菡放开的时候,温菡已然恼羞成怒,只能够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然后逃也是的跑开了。 温菡一口气跑回绘雅轩,秋水与秋月在穿堂外面的圆桌上摆弄五子棋,见温菡进来,便忙住了手,“参见太子妃。” 温菡无心理会,只往内室奔去了。竹叶与竹青在里面整理绣篓,见温菡回来,便行了一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温菡坐了下去,重重的喘息着。 竹青却是突然“哎呀!”了一声。继而在旁人惊异的眼神中说道,“小姐,你的嘴唇怎么肿了?这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啊!难道是在御花园被蚊虫叮咬了?” “竹叶,你快去拿着消肿止痛的药膏来。” 竹青一脸的急切之色。 温菡却是被这番话臊的抬不起头来,忙吩咐道,“不必忙了,本宫无碍。你们各自忙去吧!” 竹青与竹叶对视了一眼,竹青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竹叶不由分说的拉了下去。 外面秋水与秋月也赶过来听消息,见竹叶竹青出来,便忙问道,“太子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竹叶强忍着笑意,“娘娘无事,你们就不必过去烦扰了。” 众人想要再问,竹叶却是忙岔开话题道,“香儿和芳儿这两个丫头去哪了?” 秋水说道,“我让她们去府里逛逛去了。” 竹叶点了点头,复又吩咐道,“待会儿若是太子殿下过来,没有传唤,我们就别往内室近前凑了。” 尽管竹叶没有解释缘由,可是几个丫鬟还是应下了。 温菡身边有四个大丫鬟,竹青,竹叶,秋水,秋月,还有两个二等丫鬟,香儿,芳儿,都是从相府陪嫁过来的。 如今的太子府主母,将来的中宫皇后,身边自然不能够少了忠心可用之人。相爷也算是为温菡做足了打算,才给温菡陪嫁了许多的丫鬟。毕竟小厮等男子,是进不了皇宫去的。 一连三日,太子都宿在了绘雅轩,可是只有太子和太子妃本人才知道,她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向来都是合衣而眠,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中,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第六十八章 三日回门 三日回门那一日,温菡起身梳妆打扮之后,便对太子殿下行礼道,“今日侧妃进门,子衿自己回相府便是了。” 温菡知道,静和郡主之所以求皇上下旨,在她与太子大婚三日后许她进门,就是为了让太子不能够陪自己回门,好让自己丢了脸面。 可是温菡才不会在乎这些呢? 太子殿下若无其事的说道,“侧妃进门与本殿下有何关系吗?今日本殿下会陪太子妃回门。” 太子殿下如此说着,便牵了温菡的手往外走,“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快些出发吧!等去了相府,再用早膳便是了。” “好。”温菡嫣然一笑。 太子此为,温菡是欢喜的,毕竟静和郡主是自找的,她想让自己失了脸面,自己自然是能找回场子,便找回场子的。至于静和郡主丢不丢脸,她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太子府的马车到了相府的街角,便有相府的小厮发现,并且急急的去相府回禀去了。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小厮急急的跑到了相府前厅,气喘吁吁的禀报着。 相府众人,包括苏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在前厅侯着,听小厮传话,便忙站了起来。 相爷却是稳重如泰山的坐着,“今日静和郡主入太子府,想必太子殿下不会陪温菡回来了,你们不必如此紧张,且安心坐着吧!” 众人听相爷如此说,便都坐了下去。 一刻钟后,忽听小厮禀报,“太子殿下和大小姐一起回来了。” “什么?”相爷率先站了起来,苏家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堪堪迎出正厅,太子殿下便迎面而来了。“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苏家众人忙去行礼。 太子殿下极为宽厚仁和,“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太子殿下如此说着,还亲自将相爷扶了起来。 太子殿下客气的说道,“相爷是我的岳父,如今既然是家宴,也该是小婿为岳父行礼才是。” 相爷却是正色道,“君臣之礼不可失,臣应该为太子殿下行礼。” 相爷与太子殿下僵持着行礼一事,温菡见此,便笑道,“好了,不必再去追究那些礼仪了。我未用早膳,夫人可是备好了早膳?”温菡说着便看向了高氏。 高氏忙应道,“早就备下了,我这就派人传膳。”高氏吩咐了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便忙下去传话了。 相府众人在前厅用膳,男子,女子,分席而坐。高氏关切的问着太子府中的事情,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是一脸的好奇。 四姑娘宁锦和五姑娘暖锦,都是一脸的羡慕之色。至于相府的四姑娘,苏家的六姑娘平锦,因为年纪幼小,所以并不曾出现在宴席之上。 温菡只道“还好”,并不多言语,高氏只当温菡是初次经历嫁人之事,所以不好意思言说,也就不再细问。 二夫人却是兴奋的说着苏文墨的婚事,苏文墨与翰林院大学士的嫡女早就已经订婚,如今已经定下了下聘礼的日子,再过两个月,便要娶进门了。 温菡自是为苏文墨高兴,端起酒杯敬道,“那就要恭喜二婶了。” 宁锦一脸的羡慕之色,“大姐姐可真是有福气之人,能够嫁给西楚国最尊贵的男子。” 温菡如今的身份只是相府的义女,只不过是占用了嫡长女的身份而已。但是因为面容相同,所以苏家的姑娘对她仍旧亲切。 就像宁锦的话,只有羡慕,却是没有嫉妒之意。 温菡莞尔,“妹妹将来也会嫁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夫婿的。” 宁锦面色一红,却仍旧笑的大方,“那妹妹就先谢过太子妃娘娘吉言了。” 宁锦如此表现,众人倒是都笑了起来。 暖锦因着庶出的缘故,做起事来也是束手束脚的。如今见众人笑,也是随着附和,可那眼角的余光,却是不住的往太子殿下那边瞟。 众人只顾着说笑,倒是没有注意到暖锦的心思。 所谓宴席,自然是少不了酒水,因女眷那一桌是先散了的,所以温菡便回到了暖文阁休息。 待男子那一桌散了的时候,自然是有小厮将太子殿下往暖文阁引。 太子殿下在去暖文阁的路上,却是正巧与苏家的五姑娘暖锦撞了个满怀。五姑娘一向内敛,这一撞竟是羞红了脸,扭头便跑开了。 如此也就罢了,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五姑娘性子小,回到三夫人身边却是只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唬的三夫人以为五姑娘碰到了什么事一般,一番追问之下,才得知原是与醉酒的太子殿下撞一块了。 三夫人自然是将五姑娘好生劝慰了一番,又嘱咐着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可是三夫人这边刚把话吩咐完,温菡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是五姑娘身边的丫鬟担心五姑娘哭哭啼啼会招三夫人训斥,又担心三夫人会怪罪五姑娘毛手毛脚不知礼数,所以特意跑到暖文阁,去向太子妃娘娘求情去了。 太子妃听了回禀,只是淡淡的应下了。也未说如何处理此事,便让那丫鬟退下了。 太子殿下却是一脸的冷笑,“你这个妹妹,倒是个厉害绝色。” 温菡亦是冷笑,“我自知庶出的女儿不好生活,却不知她竟然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温菡说着,突然调倪般的笑了起来,“若不是太子殿下风姿俊朗,我这五妹妹怎么会不顾后果的往你身上扑呢?” 太子殿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子这是怪罪为夫长的太好看了?” 温菡面色羞恼,正色道,“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太子殿下却是浑然不在乎,“你处理便是了,即便让我带回太子府,我也只会应着,回去放在一处院子里养着便是,毕竟太子府有那么多闲置的院子。” 温菡却是正色了起来,“凭她怎样拎不清,也算是我的堂妹,我若是今日真的如了她的愿,那才是害了她呢?” “那你想怎么办?”太子殿下悠悠的问道。 温菡却是突然有了主意,双眼闪亮的说道,“不如太子殿下亲自为暖锦指一门婚事?” 太子殿下有些不情愿,“她哪里担得起如此福气?” 温菡好言相劝,“有劳凌轩了。” 太子殿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太子殿下不打算在相府用午膳,所以晌午的时候,苏家众人便都齐聚前厅,准备恭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归府。 暖锦仍旧一副委屈的模样,微微的抽噎着,那红肿的眼睛,亦是格外的楚楚动人。三夫人瞧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三夫人一直在对暖锦偷偷使眼色,可暖锦就是不去看三夫人的眼色。 温菡率先问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之前冲撞了太子殿下而已,也并非什么大事,太子殿下不会怪罪的,妹妹且宽心吧!” 说着,温菡还特意看向了太子殿下,温柔说道,“太子殿下可是怪罪五妹妹?” 太子殿下忙笑道,“原是我喝多了,哪里能够怪罪苏家的小姐。” 温菡这才放心的笑了,“五妹妹你看,太子殿下的确是没有怪罪妹妹,妹妹可是安心了?” 暖锦忙行礼道,“原是我冲撞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怪罪是殿下大度,不能怪殿下喝醉了酒。” 太子殿下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好奇的问道,“五姑娘可是到了婚嫁的年纪?” 暖锦闻言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羞涩的回道,“是,来年正月里就及笄了。” 说完这话之后,暖锦便一脸希冀之色的看着太子,希望太子能够将她收到府里。 太子仍旧笑着,却是不冷不淡的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好亲事要说与五姑娘,不知五姑娘可否有意?” 暖锦先是心里一喜,细想之下却又觉得此话不对劲,也就不急着回答,只疑惑的看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没有吊人胃口,只淡然的说道,“我手底下有一小将出自平常官宦之家,那小将是家里的嫡出公子,若是五姑娘能够嫁过去做正妻,也算是一门好亲事了。” 暖锦听此一时间慌了神,忙跪了下去,“臣女自知庶出身份配不上正妻之位,只求做太子殿下的侍妾,还望太子殿下成全。今日晌午臣女冲撞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醉酒,与臣女有了肢体碰撞,还望殿下能够将臣女带回府去,也好让臣女今后可以有脸面见人。” 暖锦急急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已然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三夫人一脸的恼怒之色,三老爷的怒火却是更甚的。 三老爷直接一脚将暖锦踹翻在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复又指着三夫人呵斥道,“你身为嫡母,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吗?竟然教导出如此下作东西来。” 三夫人一脸的委屈之色,却是又不能够反驳。只拿着帕子,暗自抹着眼泪。 相爷虽然心里恼火,却还是劝住了三老爷,“行了,太子殿下在此,不可造次。” 相爷抱拳道,“此事还请太子殿下做主,若是太子殿下不愿将暖锦纳入府中,暖锦的婚事,自有臣做主。” 太子殿下撇了暖锦一眼,在暖锦乞求与希冀的目光之中将目光放到了温菡的身上。继而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全凭太子妃做主。” 第六十九章 宁愿为妾 温菡冷笑着与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认真的看向了暖锦,“妹妹当真要入太子府为妾?” 暖锦郑重的应道,“是,暖锦别无他求。” 温菡不仅不怒,反而笑了起来,“以你庶出的身份,倒是可以入太子府做妾。如今你既然想,那我便成全了你。” 暖锦闻言先是皱眉,后又惊喜了起来。她痛恨别人说她庶出的身份,但是只要温菡许她入太子府,她暂时就不去计较那些了。 三老爷一脸的震惊之色,迟疑般的说道,“菡姐儿……” 温菡却是对三老爷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神色,继而又说道,“你是我的堂妹,我自然不能够亏待于你。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可一个侍妾的身份,终究是亏待了你。” “今日你随我回太子府,只是以我堂妹的名义前去住上一些日子。若是你想明白了,我自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让你做旁人堂堂正正的正妻。” 温菡此番话下来,相爷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三老爷更是一脸感激的看向了温菡。 但是暖锦却并非这样想的,她认为温菡是嫉妒了。故意不让她成为太子殿下的侍妾。 暖锦收敛了心思,恭敬的行礼道,“妾身暖锦,参见太子妃娘娘。” 温菡拧眉,不冷不热的说道,“五妹妹先起来吧!” 太子殿下亦是站了起来,携了温菡的手,“咱们回去吧!” 温菡与太子殿下自顾自的往外走着,暖锦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上了太子府的马车,相爷又赶紧吩咐人另外派了一辆马车,送暖锦去太子府。 三老爷只顾在后面懊悔恼怒,“真是白教养她这么多年了。” 三老爷没有嫡出的女儿,只有这一个庶出的女儿。所以暖锦才会养在三夫人的名下。三老爷对这个女儿,也是极为疼爱的。教养上,更是丝毫不含糊。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是养差了。 太子府的马车转了几个弯,便将后面的马车给甩掉了。 太子邪魅的笑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你的五妹妹找不到咱们的马车这可怎么好?” 温菡只管会心一笑,“太子殿下才高八斗,当真猜不透小女子的心意吗?暖锦急着入太子府,既然追不上咱们的马车,自然会乖乖的去太子府。” “今日是侧妃进门的日子,如今侧妃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上,却是先看到了自府外来的女子。即便名义上是太子妃的妹妹,太子殿下觉得静和郡主不会多想吗?” 太子殿下会心一笑,“原来你是想要她知难而退。” 温菡点头,“没错,静和郡主一定会给暖锦一个下马威的,若是暖锦能够知难而退,倒是能够成就她的福气了。若是一心扑在太子府里,才算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太子殿下听此却是生气了,“本殿下就如此不堪吗?为何暖锦入了太子府便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温菡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否则暖锦也不会如此灯蛾扑火了,只不过太子殿下并非暖锦的良人。嫁给太子殿下,暖锦不会幸福的。” 太子殿下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只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温菡思虑片刻,突然来了兴致,“我手里有一处庄子,那里景色极好,凌轩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楚凌轩亦是兴趣盎然的笑道,“美景,美人,自然是不可辜负的。” 到了庄子上,竹叶率先与庄子上的管家递了消息,只说是主子和主子姑爷来了,还请管家安排一下。 那庄子上的管家仔细一想,自己的主子是如今的太子妃,那主子姑爷岂不就是太子殿下了吗? 管家完全没有想到当今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能够亲临庄子上,忙隆重的迎接了出来。 温菡吩咐着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也好让她们玩的自在一些。管家自然是恭敬的应下了。 竹叶对这庄子很熟悉,因她已经来过两趟了。一次是送孤儿姐弟过来讨活计,一次是送大少爷苏文成来避难。 竹叶颇有兴致的建议道,“这几处山头的景色都不错,只要不往深处走,不会有野兽出没。若是殿下和娘娘想要清静一些,那里倒是好去处。” 太子殿下亦是赞同,“我倒是喜欢往山里去逛逛,不知子衿意下如何?” 温菡亦是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 竹叶闻言便忙说道,“那奴婢拿水囊装些水来,再备上一些点心,还望殿下和娘娘天黑前能够下山。” 竹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出奇的没有要跟着去,以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危。还以极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水和糕点。 如此作为,倒是让太子殿下欢喜。太子殿下拉了温菡的手,“咱们走吧!山路远,若是你累了,我便背着你。” 温菡羞涩一笑,“凌轩这是小瞧我了,我虽然不精通武艺,却也是有一些根基的,还不至于连山路都走不了。” 太子却是嘲笑道,“只是不是说了大话,闹了笑话就好。” 温菡见太子如此看不起她,心里腾的升起了火气,暗暗在心里立誓,一定不能够让楚凌轩小瞧了她去。 这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刚刚往山路而去,那边竹叶竹青已经与一对姐弟玩闹在了一处。 那对姐弟便是先前温菡下令收留的北方逃难来的孤儿。年长的女孩子名唤茯苓,年幼的男孩子命唤黄芪。因祖上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便取了药材的名字。 竹青好奇的问,“你们姐弟姓氏是什么?弟弟名叫黄芪,是姓黄吗?” 那姐姐率先回答道,“姐姐你可真是聪明,我们的确姓黄,我叫黄茯苓,弟弟叫黄芪。” “那你们也懂得药理?”竹青好奇的问,如同发现了宝贝一般。 茯苓乖巧的点头,“我倒是懂得一些,弟弟年纪小,并不曾学过。” 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过问了几句话,见两姐弟对于药理,医理极其感兴趣,心里便有了主意。 竹叶在一旁瞧着,见竹青眼里的神色,亦是会心一笑。 半山腰里,太子殿下调倪道,“如何?可是累了?” 温菡只是喘息急促一些,仍旧高傲的笑道,“不过尔尔。” 太子殿下狂傲的笑了,如此璀璨,恰如那漫天的繁星一样耀眼。 “跟紧我!”楚凌轩如此说着,亦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温菡快步跟着,已经有了气喘吁吁的态势。只能够勉强拉近距离。 半个时辰之后,温菡只得高声喊道,“你只管先走,我慢慢欣赏风景。” 太子殿下这才露出了笑容,虽然表情倨傲,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温菡身上自带着糕点和水囊,见太子殿下停下了脚步,心里放松之余,更是席地而坐了下去。 吃几口糕点,喝几口水之后,温菡便摆弄起了眼前的花草。 太子殿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凑了过来,目光却是放在了温菡面前的花草之上。“这是……” 太子殿下的声音有些迟疑,温菡却是从中听出了不对劲,然后将目光放到了花草之上,“这好像是……绛珠草!” 温菡突然兴奋了起来,“我从书上看到过的,这应该就是绛珠草了。” 太子殿下却是淡定的挑眉,“我原是觉得这花别致好看,如今你既然觉得这花珍贵,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温菡不假思索便道,“这山里除了庄子上的人,便没人来了。即便有人上山,也是不在意这些花草的。所以这花养在山上,可比挪回去安全多了。” “且绛珠草娇贵,若是挪动了,只怕是养不活了。”温菡甚是在意的说道。 “那你可是要守在这里看着?”太子殿下突然调倪的笑道。 温菡自知太子是在拿自己打趣,于是反驳道,“若是太子妃天天守着一株花草,也不知天下人会笑话谁呢?” 太子殿下阴暗一笑,便说道,“山顶风光想来极好,我要去看风景了。你若是跟不上,那就在这里等着吧!” 太子殿下几步就离温菡几米开外了,温菡忙追了上去,“山顶景色极好,自然不能够让太子殿下独享美景。” 待到达山顶之时,已然日落黄昏了。坐再山顶的岩壁之上,楚凌轩与温菡两人静静地欣赏着夕阳的美景。其间楚凌轩更是霸道的将温菡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山上风凉,待日落西山之后,风吹过,温菡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凌轩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分说的便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温菡身上。 “快下雨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凌轩不理会温菡的目光,只自顾自的说着。 温菡亦是说道,“天突然就阴沉下来了,乌云密布,恐怕来不及下山了。” 凌轩凝眉,“先找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吧!” 老天厚待他们,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小山洞。山洞虽小,躲雨却是足够了。 在观察了周边情况安全之后,暴雨倾盆之前,凌轩总算是放心的回到了山洞里。 “你身上都湿了。”温菡关切道。 凌轩面色有些动容,却是毫不在乎的说道,“无妨。” “会感染风寒的。”温菡仍旧不放心。 凌轩却是笑了,淡然道,“向来行兵打仗,比这更大的风雪暴雨都经历过,这点雨水,算不得什么。” 第七十章 太子府邸 温菡仍旧关心太子殿下,建议道,“你先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再穿上这件外袍。我替你将湿衣服烤干。” 因温菡身子畏寒,所以在暴雨来临之际,太子便已经捡拾了一些树枝枯柴。所以山洞里早就点起了篝火。 太子思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了。温菡将那件宽大的外袍递了过去,又忙背过身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对温菡来说却格外的漫长。 直到太子说了一声,“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温菡才敢转过身去。 仍旧恍恍惚惚的接过太子殿下的衣袍,仔仔细细的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太子殿下偷偷的看着温菡认真的面庞,温菡亦是用眼角余光撇见了太子的灼灼目光。一个不留神之间,山洞里便散发出了烧焦的味道。 温菡“啊!”的一声,将衣服扔到了不远处,太子殿下眼疾手快的将衣服上的火势扑灭。 一片狼藉之后,太子殿下苦笑道,“这下好了,本殿下要穿破衣服回去了。” “幸好这衣服本来就是湿的,否则这件衣服只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温菡脸上滚烫,因太子几句嘲讽的话语,脸上更是红了起来。 太子仍旧说道,“太子妃可真是心灵手巧。”话虽然是夸赞的,可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加上讥笑的神色,让温菡总也没法高兴起来。 雨来的急,去的却并不快。暴雨如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之久,漫山遍野里,都是雨水溅起的滚滚狼烟。 温菡望着洞外,不免担忧的说道,“今晚还能够回去吗?” 太子殿下倒是没有当做一回事儿,“放心吧!天黑之前咱们不回去,他们会找来的。” 温菡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入夜,天凉,太子与太子妃仍旧没有等到前来迎接的人。雨愈来愈小,太子殿下看了片刻后,便决定道,“入了夜,天黑路滑,你身子胃寒,不能够在外面过夜,我背你回去吧!” 没等温菡反对,太子殿下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外面下着雨,披着!” 每等温菡反应,太子殿下就已经将温菡背到了自己宽阔的背上。 毕竟是刀枪箭雨里练就出来的,所以这雨天的夜里,尽管太子背着温菡,脚步也依旧矫健。 半个时辰的时间,温菡趴在太子殿下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感觉手脚都麻木了。终于,山下零零星星的有火光显现。 温菡松了一口气,“她们总算是来接我们了。” 太子殿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仍旧稳稳的背着温菡往山下走。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温菡说道。 “都背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来。”太子殿下似乎是以为温菡觉得他累了。可温菡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被太子殿下背着而已。 没有办法,温菡整个人都在太子殿下的手里,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了。 竹叶脚程快,率先走到了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太子却是直接吩咐道,“回去准备沐浴,姜汤。不必来迎接。” 竹叶担忧的看了温菡一眼,然后才应下而去。 待温菡从太子殿下的背上下来,竹青就忙将温菡拉进了内室,“小姐今日受了寒,若是不赶紧沐浴驱寒,只怕又要感染风寒了。” 竹叶与竹青不由分说的将太子妃拉进去沐浴了。而太子殿下则是穿着那一身被烤焦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亦是沐浴去了。 翌日,温菡睡到了日上三竿,太子殿下也足足等到了晌午才启程回太子府。 太子殿下的马车刚刚到太子府门口,管家便闻讯赶了出来,一脸为难的禀报道,“殿下,娘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侧妃和苏姑娘昨日吵得不可开交,侧妃更是动起手来了。今日一大早,侧妃便去了苏姑娘的院子里,如今还没消停呢?”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约而同的笑意。 太子妃淡定的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有空,不妨一块去看看?” 太子殿下憋着笑意点了点头,太子府的两位正经主子便往苏姑娘的院子赶去了。 刚走到忘月居门口,就从里面扔出来一个茶盏,差点扔到太子殿下的脑袋上。尽管太子殿下身手敏捷躲过去了,还是有一些茶叶沫子和茶水洒到了太子殿下素白色的锦袍上面。 温菡想笑,却又得憋着,只能够笑意盈盈,眼里含着点点水花的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大怒,吼道,“这是要造反吗?” 里面喧哗的动静立马停了下来。 不出片刻,一脸狼藉之色的暖锦率先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脸高傲之色的静和郡主,不过此时静和郡主见到太子殿下,那高傲如同孔雀般的眼神已经不见了。 静和郡主低垂着头,一副闭月羞花之色。而一旁的暖锦,头则是垂的更低,颇有一副小家碧玉之色。 太子殿下冷冷的撇了她们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天而已,怎么都反了天了?是将这太子府当做寻常市井之流了吗?” 静和郡主忙请罪道,“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不应该对苏姑娘无礼。只是苏姑娘身为客人,竟然对太子府的侧妃无礼,妾身不过是教导她一番而已,也好让她知道一些规矩礼仪,不至于丢了太子妃娘娘的脸面。” 静和郡主话音刚落,暖锦便急急的为自己辩解道,“事情并非如此,是侧妃听说我进府,特意来我这里找茬的。侧妃让我给她敬茶,我乖乖的敬了。可是侧妃嫌弃茶水太凉,我又倒了一杯,侧妃又嫌弃茶水太热,还将茶水往我脸上泼,若不是丫鬟挡着,恐怕我早就已经毁容了。” 暖锦倒是没有忘记温菡之前说的让她来太子府小住的话,没有自称妾身。 太子殿下眸色冰冷,即便听完这些话也是没做决定,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太子妃。“太子妃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温菡含笑,温柔大方的说道,“侧妃和五妹妹都是急性子,此事不过是个误会而已,多大点事啊!既然太子殿下也在场,不如让侧妃和五妹妹互敬一杯茶水,也好互相赔罪。此事便就此了结吧!” 静和郡主登时就怒了,“凭什么让我给她敬茶?我是什么身份,是堂堂的郡主,而她不过是小小的庶女而已。” 暖锦闻言一脸的悲愤之色,身子亦是微微颤抖着。显然那庶出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太子妃却是不急不缓的笑道,“静和郡主此言差矣,如今静和郡主嫁给太子为侧妃,身份自然是太子侧妃。而苏暖锦却是本妃的堂妹,身份上,孰轻孰重还不好说呢?” 暖锦闻言不禁感激的看了温菡一眼,然而温菡却是不去看她。 “太子……”静和郡主一脸的楚楚可怜之色。 太子殿下却是不容置疑的说道,“太子妃是太子府的女主人,此事就由她做主了。” 静和郡主只能够强忍下心中的不甘,委曲求全的给暖锦回敬了一杯茶。虽然那模样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暖锦还是挺满意的。 暖锦怯怯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看到自己乖巧可人的好处。可是太子的眼神只放在太子妃的身上。在太子妃处置完了这件事情,便与太子妃出去了。 绘雅轩,太子与太子妃双双坐了下来,太子淡然道,“你还是心慈手软,不过是一个拎不清的堂妹而已,你何苦要护着?” 温菡却是平淡的反问,“殿下这是不满意我的处置?” 太子殿下平淡的摇头,“无关痛痒之事,全凭你处置便是,我不会插手的。” 温菡这才笑道,“暖锦是想差了心思,如今我已经在给她机会了,若是她抓不住机会,日后我就不会再帮她了。” 太子殿下默然,良久才似是想起来了一般,说道,“明日我要去菩提寺还愿,你可是要去?咱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去菩提寺的山路上呢?这样想来,菩提寺也算是咱们的媒人了。” 温菡却只是勉强笑道,“菩提寺……的确是我所信奉的地方。”犹豫片刻,温菡才道,“明日我与太子殿下一同去上香。” 太子殿下得到答案,也不多留,“我先去书房了,晚上再过来。” “侧妃刚入府,太子殿下不去吗?”温菡下意识的问。 “本殿下刚刚大婚,自然是要与正妻相濡以沫。”太子殿下只回了这么一句,便抬步离去了。 这太子殿下刚走,秋水就进来回禀,“太子妃娘娘,五姑娘过来了。” 温菡的脸色即刻冷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说话吧!” 暖锦得到通禀,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妹妹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吉祥。” 温菡只顾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道,“坐吧!” “谢娘娘。”暖锦小心的坐了,复又一脸希冀的看向温菡。 温菡不与她打感情牌,只生冷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暖锦瞬间红了眼眶,“娘娘……” 温菡不想与她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侧妃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若是你执意留在太子府里,我能够保你一回,却未必能够保你第二次。” 暖锦忙表明态度,“我是不会离开的。” 温菡只是冷笑,“妹妹如今先不必告诉我答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想明白了,我就遵从你的意愿。只是在太子府如何生活,活的如何,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暖锦闻言复又惊喜了起来,“娘娘能够如此安排,我就已经知足了。我不打扰娘娘了,告退。” 温菡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暖锦便小心的退下了。 第七十一章 置身险境 竹青一脸的不忿之色,“娘娘,既然五小姐这么不知好歹,娘娘又何须为她考虑。让她被侧妃折辱才好呢!” 太子妃不理会竹青,反而是问竹叶道,“你觉得呢?” 竹叶一本正经的说道,“五小姐的确是不知好歹,即便娘娘不管,别人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五姑娘与娘娘同出自一家,若是任由侧妃欺负五姑娘,倒是连带着娘娘也失了脸面。” 竹青闻言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低声说道,“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太子妃一副教导的样子,“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了。凡事也不考虑一二。” 竹青忙垂下了头,一副委屈之色。竹叶却是忙打圆场,“竹青性子急,也有急的好处。若是有娘娘不方便开口的,只管让竹青去得罪人便是了。” 竹叶说着,便掩嘴偷笑了起来,竹青忙去打竹叶,“好你个小蹄子,竟然出这种主意。” 太子妃亦是笑道,“好了,明日本宫要去菩提寺上香,你们且准备着吧!等明日太子殿下下了早朝,咱们就出发。” “是。”竹叶竹青兴奋又恭敬应着。 是夜,太子如约而至绘雅轩,太子妃早早的让人熬制了牛乳羹,服侍太子殿下用下之后,也就熄灯安歇了。 这一夜的锦瑟居却并不安宁,侧妃娘娘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到来,更是因着沐浴更衣,忙了许久,没想到侍女竟然来禀报,太子殿下去了太子妃那里。 怎么会这样呢?她是郡主出身,有朝阳长公主和皇帝撑腰,虽然是侧妃,可也身份高贵,如今刚进门,即便为了给朝阳公主脸面,太子殿下也该来她这里才是。 静和郡主想不通,她发疯一般的嘶吼着,更是将满桌子的珍馐玉食掀翻在地。 丫鬟们全都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郡主的脾气她们是知道的,若是此时去触霉头,只怕会挨骂挨罚的。 郡主火气极大,即便那些丫鬟没有触霉头郡主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她们的身上。 郡主冷冽阴狠的目光投过去,那小丫鬟便瑟瑟发抖了起来。 郡主冷然一笑,将茶几上的茶盏摔在地上,茶杯粉碎,溅起一地的茶水与搪瓷碎片。 这一幕已经让人害怕,可是更加可怕的还在后面。郡主随意指了一个丫鬟,笑吟吟的吩咐她过来。 那小丫鬟如临大敌,却还是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侧妃娘娘有何吩咐?” 郡主冷笑,“侧妃?你倒是叫的顺口!” 那小丫鬟知道这侧妃之位是郡主心里的伤痛,自知说错了话,那丫鬟便慌了神的跪了下去,“奴婢该死,请郡主责罚。” “责罚?”郡主冷笑着,却是如同地狱里的阴森之音。 “急什么?你且上前一步跪着。”郡主轻飘飘的说着。 可那丫鬟却是吓坏了,再往前走一步,那就要跪在碎片上了啊!那小丫鬟忙不迭的磕头请罪,“郡主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静和郡主一脸的阴狠之色,“你这是不听话?这也无妨,既然不听话,那就不必留着了。” 那小丫鬟欲哭无泪的说道,“奴婢遵旨。” 只见那小丫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往前迈了一步,然后视死如归般的闭上了双眼,紧咬牙关,一下子跪了下去。 “啊~!”那小丫鬟传出一声惨叫,静和郡主却是笑了起来。 “不许出声,否则本郡主就将你乱棍打死,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郡主说完这句话,便自去里间睡了。 两个大丫鬟随着走进了里间,伺候静和郡主安寝。而另外两个大丫鬟却是在小丫鬟面前蹲了下来,一脸不忍的说道,“妹妹先起来吧!郡主已经安寝了,我们不会告诉郡主的。” 那小丫鬟却是格外的坚强又固执,“郡主责罚,奴婢不敢不从。两位姐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若是妹妹不跪,只怕被郡主知道了姐姐也会受责罚,两位姐姐还是不要管我了。” 两位大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也罢,我会备好药物的。等你跪完了,便为你包扎。” 那小丫鬟此时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如同鬼魅。却还是强忍着道谢,“多谢两位姐姐。” 外面里,只有一个小丫鬟孤零零的跪着,烛光寂寥,谁也没有看到那小丫鬟眼底毫不隐忍的恨意。 翌日太子殿下早朝之后,静和郡主却是转变了性子,竟然主动来绘雅轩请安,还要为太子妃娘娘敬茶。 太子妃含笑看着侧妃,最终还是应了侧妃的请求,喝了侧妃递过来的茶水。 侧妃见此更是欣喜不已,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着太子妃。太子妃却是并不领情,只说道,“本宫妹妹太多了,不缺侧妃这一个,以后侧妃还是称呼本宫太子妃吧!” 侧妃面色只尴尬了一瞬间,继而对答如流的说道,“是,太子妃娘娘,妾身晓得了。” 侧妃赖着不走,太子妃娘娘也不好开口赶人。只是让丫鬟传了膳食,又邀请侧妃一同用膳。 这早膳还未用完,太子殿下便下朝回来了。侧妃忙迎了上去,“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妃冷笑,原来侧妃的心思在这里呢? 太子冷淡的应了一声,便对太子妃道,“该出发了。” 太子妃莞尔一笑,“我已经备好马车了。” 侧妃脸上的欢喜之色立刻就僵住了,“太子殿下和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太子妃还未说话,太子殿下便冷冷的说道,“本殿下与太子妃有事要办,侧妃就在府中好生待着吧!” 静和郡主面色一白,仍旧想要说什么。可是太子妃娘娘已经越过她去,与太子殿下出了院门。 马车里,太子殿下突然说道,“你好像很高兴!” 太子妃淡然一笑,“太子殿下知道我高兴,又何须再问?” 太子殿下亦是调倪般的笑了起来,“我让侧妃吃瘪,你好像很喜欢。” 太子妃毫不掩饰的痛快点头,“嗯,的确如此。毕竟我与侧妃同侍一夫,自然是无法好好相处!” 太子殿下却是潇洒一笑,“同侍一夫?太子妃可真是没有做到妇人之德呢?” 温菡面色一热,便转过脸去,不再言语。 马车里的两人如此僵持着,山路颠簸,马车一个颠簸,温菡身子一倒,太子便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温菡想要挣脱太子的怀抱,哪知太子用了八成的力气,她动不了分毫。且那人还嬉皮笑脸的说道,“山路颠簸,我这也是为了太子妃好,万一碰到了哪儿就不好了。” “你放开我。”温菡已然恼了。 太子殿下亦是恼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我没有强迫你,却并非事事都要依着你。” 温菡心里一急,又因手脚皆被禁锢,所以只能张口咬在了太子殿下的胳膊上。 太子殿下面色一变,手上力道便松了下来。温菡趁势挣脱了太子殿下的禁锢。 太子殿下眸子里含着怒火,恨恨的质问道,“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韩元玺他已经死了!” “没有,他不会死的!”温菡倔强的反驳,眸子里隐忍着疯狂。 “停车!”太子殿下暴怒的吩咐了一句。 马车徐徐而停,太子殿下眸色冷冽的冷声说道,“下车!” 温菡看了太子殿下一眼,似乎是在询问太子殿下的意思。见太子殿下一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样子,温菡心里也就明白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温菡快步走下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不留一丝的眷恋。 后面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竹叶与竹青从上面走了下来,担忧的来到太子妃身边,“娘娘,太子殿下他……” 太子妃淡然道,“无事,此地离菩提寺不远,我正想要走一走。” 竹叶与竹青忙说道,“那奴婢陪着娘娘。” 菩提寺建立于桂山之上,此山高耸入云,山路更是崎岖,素有山路十八弯之称。因人来人往,所以才渐渐开辟出一条车马之路。 可如今太子妃却并不想走大路,而是带着侍女走了一条小路。 小路虽然布满荆棘甚是难走,可胜在环境清幽雅致,颇有让人流连忘返之意。 竹青忍不住的赞美道,“菩提寺也来过不少次了,可每次都是坐在马车里,如今走在小路上才发现原来这桂山竟然这么美呢?” 竹叶亦是赞叹,“是啊!” 太子妃却是素手遥遥一指,“你们瞧,那是什么?” 竹叶竹青顺着太子妃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不远之处有几匹狼在冷眼瞧着她们。看那架势,似乎是在等待时机。 竹叶迅速挡在了太子妃的前面,“竹青,你快带太子妃离开,这里由我来抵挡。” 竹青亦是手忙脚乱的拉着太子妃娘娘便要离开。 太子妃娘娘却是格外的淡定,“不要着急,我看它们一时不会攻击的。” 竹青与竹叶疑惑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却是淡定的说道,“那匹母狼应该是要生狼崽了。” 竹青疑惑的道,“这桂山上的菩提寺香火旺盛,即便是有野兽也应该远远的躲在深山里才是,怎么如今偏偏要往人堆里跑呢?” 太子妃微微一笑,“狼是通灵性的动物,如今出现在这里,想必就是寻求人类帮助的。” “那匹母狼,应当是难产了。”太子妃笃定的下了定论。 “你们都在这边等着,我过去看看。”太子妃娘娘淡定的吩咐道。 “不行。”竹青与竹叶异口同声的阻拦道。 “牲畜不是人,它们不会讲理的,贸然过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竹叶担忧的说道。 “让奴婢过去看看吧!奴婢懂得一些医术。”竹青自告奋勇道。 太子妃娘娘却是摇头,“不成,你只懂得药理,不懂得接生。我曾听大舅母说过接生之法,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竹叶与竹青还欲阻拦,太子妃娘娘却说道,“你们好好看看周围有多少狼,这可是一群狼,你们有胜算吗?看样子那匹母狼应该是狼王的配偶,只要母狼能够顺利产下狼崽,它们就不会动我们的。” “娘娘!”竹叶与竹青一脸的着急。 “不许过来!”太子妃娘娘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第七十二章 阴谋算计 在竹叶竹青紧张的目光中,太子妃成功的走到了那匹母狼的身边。让人震惊的是其余的狼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太子妃,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 在竹叶与竹青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在母狼身边蹲了下去,手掌慢慢的抚摸着母狼的肚子。 随着抚摸的动作,太子妃的眉头越皱越紧了起来,继而一次次的在母狼的肚子上做着重复的动作。 终于在两刻钟之后,在竹叶竹青一身冷汗,太子妃娘娘一身热汗的时候,伴随着母狼的一声哀嚎,一只小狼崽就被生了出来。 群狼全部暴动,却是随着小狼崽的降生停下了动作。 太子妃的所作所为获得了狼王的信任与感激,它带头冲着太子妃匍匐了下去,其它的群狼亦是向太子妃匍匐了下去。 太子妃受到激励,继续按摩母狼的肚子,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母狼成功的产下了五只小狼。 确认母狼腹中没有小狼崽之后,太子妃才站了起来,有些疲惫的往竹叶竹青这边走来。 “咱们走吧!”太子妃娘娘淡然的吩咐道。 “可是……娘娘你的衣服都沾染上狼血了。”竹青一脸的忧愁。 “无妨,马车上有衣服,待会儿换了便是了,今日不去菩提寺了。回府吧!”太子妃如此吩咐着,便走到了前面。 在这主仆三人离开之后,茂盛的灌木丛中闪现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调倪般的笑道,“没想到楚凌轩的女人竟然有如此胆魄。” 另外一个亦是微笑着,“如此女子,不只西楚国太子喜欢,本太子也喜欢。” 此人语气甚是狂妄自大,听那语气,似乎不是西楚国之人。 菩提寺中,护卫向太子回禀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和侍女还没有上山,马车到了山上,属下问了车夫,是太子妃娘娘自己想要走走。” “暗卫呢?”太子冷冷的问道。 那护卫一愣,继而回禀道,“太子妃娘娘本来是与殿下一块的,所以没有特意安排暗卫。” 太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又有一暗卫现出了身影,“回禀殿下,属下在菩提寺附近发现了东陵国太子的踪迹。” 太子脸色剧变,“快派人去找太子妃。” “是。”暗卫瞬间消失了踪影。 当太子妃带着两个侍女大摇大摆的从小山路上走到大路上时,太子殿下很快就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妃手上和衣服袖子上的鲜血,担忧之余,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太子妃的身边,声音低沉的问,“你哪里受伤了?” 太子妃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我没有受伤,我身上的血是狼血。” 太子殿下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太子妃拥入怀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火。” 太子妃满心的疑惑,“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没有解释,只说道,“天不早了,咱们先回府吧!” 太子妃点了点头,“我原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带着污血去拜佛,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回去吧!”太子殿下沉重的说着,便将太子妃不由分说的抱上了马车。 回到太子府,便直奔绘雅轩而去,太子妃娘娘刚沐浴更衣完毕,侧妃娘娘便随后而来了。 侧妃娘娘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太子妃娘娘尝尝这糕点可是合您的胃口?” 太子妃娘娘微微一笑,便拿起一块糕点欲往自己嘴里放。可是这个时候侧妃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突然跪了下去,“太子妃娘娘,这糕点有毒,吃不得啊!” 太子妃娘娘立马放下了糕点,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侧妃,这是怎么回事?” 侧妃亦是一脸的震惊之色,更是一脚将那小丫鬟踹翻在地,“小蹄子,竟然敢污蔑我,你到底是收受了谁的好处?” 那小丫鬟忍者胸口的剧痛,忍者膝盖的疼痛爬到了太子妃的脚边,“太子妃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太子妃娘娘明鉴。” 说完这句话,那小丫鬟就适时的晕了过去。 太子妃娘娘面色深沉的看了侧妃一眼,侧妃忙辩解道,“太子妃娘娘千万不要听这个贱丫头的话啊!” 太子妃娘娘只是淡淡的说道,“竹青,你过来看看。” 竹青走上前来,细细的检查了那些糕点,然后恭谨的回禀道,“娘娘,这些糕点里面都被加了砒霜。” 竹青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暖锦便是这个时候来的,“砒霜?” 暖锦急急的从门口走了进来,“什么砒霜?” 竹叶向暖锦解释道,“侧妃娘娘给太子妃娘娘亲手做的糕点里面被人加了砒霜。” 侧妃娘娘一脸惊慌的解释道,“不是我做的,绝对是有人陷害于我,还请太子妃娘娘能够查个明白,还我清白。” 暖锦在一旁建议道,“太子妃娘娘,此事干系重大,要不还是将太子殿下请过来吧!” 太子妃娘娘思虑片刻,便吩咐道,“竹叶,你去回禀太子殿下。” 侧妃一脸的惊慌,又一脸怒意的看着晕倒在地的小丫鬟。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可是算计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小丫鬟,还是暖锦,亦或是太子妃? 太子殿下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大夫。那大夫检查了糕点之后,得出了和竹青一样的结论,“回禀太子殿下,这糕点里面的确是放了砒霜。” 太子殿下冷冽的看向了侧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侧妃立马跪了下去,“此事绝对不是我做的,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妃适时说道,“侧妃方才说这糕点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侧妃就好好想想这糕点还经手了谁,若是查不出来,本宫也不能够不怀疑侧妃了。” 侧妃身边的大丫鬟立马说道,“侧妃娘娘做糕点的时候,锦瑟居的丫鬟都帮忙了,若说经手,锦瑟居的丫鬟一个都逃不过。” “而且这小丫鬟显然是背叛了侧妃娘娘,若是想要彻查此事,还要从这个丫鬟着手。” 侧妃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旎旎道来,条理清晰。倒是让众人都高看了一眼。看来侧妃娘娘身边也是有智囊的。 竹叶亦是在此时站了出来,“既然锦瑟居的丫鬟都经手了,那就都有嫌疑,如果这件事不是侧妃娘娘做的,那自然就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人做的,还请侧妃娘娘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 侧妃娘娘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丫鬟说道,“这个小蹄子昨天做错了事情被我罚了,因为心里怨恨于我所以才故意设计害我,此事定然是她做的。” 侧妃娘娘如此说着,仍旧是满肚子的火气。 倒是侧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说道,“还请太子妃娘娘能够将这个小丫鬟严刑拷打一番,经历了刑罚,她就会招了。” 太子妃娘娘闻言却是笑了,“这小丫鬟是侧妃身边的人,此事若真是这小丫鬟所为也就罢了,若不是这个小丫鬟所为,本宫岂不是打错了侧妃身边的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是侧妃的人,还请侧妃审问吧!” 太子妃娘娘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若无其事的喝茶去了。 侧妃娘娘恨得咬牙切齿,可也只能够自己下令将那小丫鬟严刑拷打一番。只是那小丫鬟受刑之前大声喊了一句,“太子妃娘娘,此事就是侧妃娘娘怨恨于你而做的。奴婢自知背叛了侧妃只能够一死,但奴婢不能够看着侧妃娘娘害人,还请太子妃娘娘能够给奴婢一个公正。” 那小丫鬟喊完这一句,便咬毒自尽了。 太子殿下冷冷的看向侧妃,“此事你还要如何解释?” 侧妃娘娘一脸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妾身是被冤枉的,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殿下却是一脸厌烦的吩咐道,“将侧妃禁足于锦瑟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侧妃一脸的颓废绝望之色,只能够苦苦哀求道,“太子殿下,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可是太子府的人,已经不由分说的将侧妃带下去了。 暖锦怯怯的上前行礼,“妾身先告退了。” 在旁人都走了之后,太子殿下才邪魅的笑道,“这出戏,可是好看?” 太子妃娘娘淡然笑道,“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我还是要谢谢太子殿下的。” “你都看出了什么?”太子殿下问道。 太子妃娘娘却是一脸的了然之色,“我也略懂药理,那糕点有毒,我自己是知道的。” “至于那个小丫鬟,应当是恨毒了侧妃,所以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太子殿下微笑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暖锦?” “暖锦?”太子妃疑惑说道,“暖锦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么快就将侧妃的人收为己用。” 太子殿下却是微微挑眉,“若是那小丫鬟主动找上暖锦的呢?” “太子殿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太子妃急切的问道。 太子殿下只是淡然一笑,“据我所知,那小丫鬟并非家生子,而那小丫鬟的家人,已经被人安排妥当了。你说还能够有谁会帮那个小丫鬟呢?” 太子妃娘娘面色深沉,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太子殿下问道。 太子妃娘娘面色淡定自若的说道,“自然是将她“请”出府去,我会给她机会,希望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太子殿下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太过心软了。” 第七十三章 生死不明 太子殿下离开之后,太子妃娘娘冷冷的吩咐竹叶,“去将五姑娘请过来。” 竹叶领命而去,过了足足两刻钟才将暖锦请过来。 暖锦笑意不达眼底,“参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本事!” 暖锦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却仍旧说道,“太子妃娘娘此话何意?妾身听不明白!” 太子妃娘娘冷笑道,“妾身?你的自称倒是显示了你的内心。你可知我并没有承认你的身份?” 暖锦怯怯的不敢言语,一副委屈之色,“太子殿下也是如何想的吗?” 暖锦此话带有深意,加上那骄傲的语气,若是太子妃不知情,当真就要认为太子殿下对暖锦有意思了。 太子妃娘娘突然冷声笑了起来,不留余地的讽刺道,“你倒真是聪明呢?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原本并不知侧妃身边的小丫鬟投奔了你,这件事,还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太子妃娘娘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刺入暖锦的心脏。 暖锦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呢?这根本就不可能!” 太子妃娘娘却是淡然的笑道,“我还不屑于说谎话骗你。” 暖锦惊慌失措之后,继而跪了下去,“长姐,请长姐原谅,我没有想过要害长姐的。长姐身边的竹青是懂得药理的,她应该知道那砒霜剂量不多的。” “所以即便长姐吃了糕点,也是无碍的。而且有竹青在,长姐也未必会吃那糕点。而且我故意赶过来,就是为了阻止长姐吃太多的糕点啊!” “长姐,我是恨毒了侧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长姐啊!自打我入了太子府的门,侧妃就没有将我当人看过。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我只是一个庶女!” “我不甘心啊!庶出的身份就不配得到自己的幸福吗?” 暖锦痛哭着跪在地上。 太子妃面色并没有动容,只是冷冷的说道,“太子府里容不下你,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再让三叔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做堂堂正正的正妻。” 暖锦闻言却是慌了神,“不要,我不要回去,三夫人是不会给我找一门好亲事的。而且我是真心仰慕太子殿下的。” 太子妃严肃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嘱咐三叔的,三叔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不会亏待于你的。” 暖锦跪着上前,紧紧抱住太子妃的小腿,“长姐,我不要离开太子府。请长姐开恩啊!” 太子妃怒道,“那你可是要想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心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今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是他告诉我的。” 暖锦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只管趴在地上哭泣。 太子妃娘娘不由分说的吩咐道,“明日就将五小姐送回去,竹叶,送客。” 竹叶来到五小姐身边,“五姑娘,太子妃娘娘该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暖锦突然发疯了一般爬到太子妃身边,“长姐,侧妃绝对不是良善之辈。只要长姐将我留在太子府,我会一心为长姐对付侧妃的。” 太子妃只是淡然的说道,“不必了,侧妃一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暖锦愣住了,这太子妃该是多么的自信?才敢说出这种话来。 暖锦由自己的丫鬟扶下去了。竹叶却是担忧的叹了一口气,“娘娘,只怕今后五小姐会记恨于你了。” 太子妃娘娘毫不在乎的说道,“随她去吧!” 当夜,太子殿下又宿在了绘雅轩,这一夜,太子殿下强制拥抱太子妃而眠。 太子殿下睡着的极快,当太子妃悄悄看过去的时候,太子殿下似乎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翌日,五姑娘暖锦被送回了苏家,苏家三老爷已经在为暖锦小姐物色亲事了。 晌午间,太子殿下才回到府里。太子妃如往常一样与太子殿下用午膳。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殿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太子殿下语气深沉的说道,“东陵国太子来西楚参观,父皇将接待东陵国太子的任务交给我了。这一上午,我都在与户部的人交接事宜。” “东陵国太子?”太子妃疑惑的说着,突然警惕的说道,“这东陵国太子似乎在东陵国过的并不安稳?” 太子殿下慎重的点头道,“没错,东陵国太子并不得东陵国皇帝喜爱。而且东陵国太子的那些兄弟可都对东陵国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呢?” “若是东陵国太子在西楚国出了事,那又该如何?”太子妃徐徐说道。 太子殿下只是微微一笑,“这也正是我所考虑的。所以,我绝对不能够让东陵国太子在西楚国出事。” 太子妃却是摇了摇头,“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的任务,可真是棘手至极。” 太子殿下只是淡然一笑,“我不会让东陵国太子在西楚国出事的,可若是他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话虽如此,可若是东陵国太子真的在西楚国出了事情,只怕皇上会怪罪于你。”太子妃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太子殿下只管夹了一只鸡腿到太子妃的碗里,“尽管放心便是,即便是东陵国太子死在了西楚,父皇也不会问罪于我的。” “此话怎讲?”太子妃一脸的疑惑。 太子殿下深沉一笑,“不只是东陵国想要挑起战争,就连西楚国也是蠢蠢欲动呢?如果东陵国能够率先挑起战争,倒是一件好事了。” 太子殿下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太子妃还是从那语气里面听出了不轻松。显然,太子殿下也是不希望挑起两国战争的。 “这是皇上的意思?”太子妃问道。 太子殿下郑重的点了点头,谨慎说道,“父皇这几年,真是越发的糊涂了。西楚国库不过刚刚丰盈起来,他就要实施自己的鸿鹄之志了!” 太子殿下的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 “皇上如今身体如何?”太子妃突然问道。 太子殿下扭头看向太子妃,“为何突然这样问?” 太子妃也不作隐瞒,“我听李通天说,皇上信赖南疆国的巫医,如今日日丹药不离口?” 太子殿下亦是沉重的点头,“起初父皇还听信李通天的话,将丹药停用了一段时日,如今却是又用起来了。” “那南疆国的丹药,的确是可以让人一时强健,可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只怕这样下去,父皇早晚会亏空身子的。” “就没人去劝劝皇上吗?”太子妃疑惑的问。 “皇后劝过,可是遭受了父皇的厌弃。自此之后,就没人再去劝了。”太子殿下无奈的说道。 太子妃替太子殿下舀了一碗金丝血燕汤,“殿下多用一些吧!这些日子,应该有得忙了。” 太子殿下笑着接过,“趁着这几日府里安稳,你也好好休息休息,过几日也是要进宫参加宴席的。” 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所谓的安稳便是处理了侧妃与暖锦一事。 太子妃只是微笑着,“是。” 太子殿下这几日极为忙碌,就连午膳都不在府里用了。外面正盛传着东陵国太子在西楚国遇刺的事情,幸而有惊无险。 太子妃闲来无事,只在府里弹琴赋诗。竹青寻着空闲,便向太子妃娘娘提议将黄茯苓与黄芪姐弟好好教导一番,日后也是可堪大用的。 太子妃许了此事,让人将黄家姐弟安排在了自己手底下的医药铺子里打下手。黄家姐弟为此对太子妃娘娘感激不尽。 这一日早膳用毕,太子妃娘娘便有了去菩提寺上香拜佛的心思。所以带了侍女便直奔菩提寺而去了。 上香之后,太子妃娘娘意外的见到了云游归来的静空方丈。太子妃心里一喜,忙上前道,“不知方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静空方丈亦是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正好也有话要与施主说。施主请。” 在一处安静的禅房里,太子妃急切的问道,“方丈可是知道韩元玺的命数?他还活着吗?” 静空方丈悠悠的说道,“施主既然这样问,心里自然是已经有了答案?” 太子妃欣喜若狂,“他真的还活着?太好了,他还活着。”太子妃激动落泪。 静空方丈却是摇头笑道,“贫僧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想要知道施主心中的答案罢了。看来施主是不相信韩施主已经死了。唉!” 太子妃脸色剧变,“方丈此话为何意?难道韩元玺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静空方丈一脸的高深莫测,“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韩施主与施主有缘无份,施主还是早些看开的好。” “阿弥陀佛,世人啊!总是放不下,殊不知,更要珍惜眼前人啊!”静空方丈念叨着这句话,很快就走开了。 徒留太子妃一人在风中凌乱……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太子府,管家却是急急的迎了上来,“娘娘,李道长求见,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让他去前厅见我。”太子妃吩咐了一句,便由侍女扶着往府里而去。 前厅里,李通天一脸的急色,额头上的汗珠都滚滚落地。见太子妃回来之后,更是心急的一步上前,“太子妃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李道长有何事找本宫?”太子妃不冷不热的问道。 第七十四章 盛天之劫 李通天一脸的急色,“唉!都怪我跟你说了你的命格,泄露了天机,所以两年后的劫难偏偏就提前了。贫道想着,既然两年后的皇后娘娘能够救我,如今的太子妃娘娘也是能够救我的。” 太子妃一脸的深意,“什么劫难?你又怎能确定我救得了你?” 李通天一脸的自信之色,“贫道知道,太子妃娘娘一定能够救我一命的。” “此事的起因还是因为之前的兴国之女与凤凰命格一事。自打南疆国新帝送来了一位颇懂巫术的巫医之后,皇上就不再信我的养生之道了。每日只服用南疆国的丹药,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贫道小心的劝过两次,被南疆国的巫医记恨上了。没想到那巫医竟然真的有两下子,算出太子妃娘娘乃凤凰命格。所以皇帝以为我无能,又疑心我之前是骗他的,要将我打入大牢呢?” 太子妃娘娘微微挑眉,“那道长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李通天一脸的惊心动魄之色,“幸好前几日我去菩提寺与静空方丈论道去了。这还未进入皇宫,我的徒弟就递消息出来了。” “所以我就急急的来太子府寻求帮助了。”李通天一脸急色的看着太子妃,如同紧紧的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妃娘娘却是笑了起来,“道长之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弊端才是,如今本宫也是被你赶鸭子上架的,本宫哪里有办法救你?” 李通天一脸的急色,语气真诚的道,“贫道知道娘娘不愿身居高位,可是娘娘的命数如此,即便没有贫道暗箱操作,娘娘也躲不过命运去啊!更何况贫道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啊!” “娘娘可不能够见死不救啊!”李通天不顾礼数的拉住了太子妃娘娘的衣角。 太子妃娘娘犹疑了片刻,这才说道,“李通天道长本宫的确是帮不了,可是李盛天本宫还是要帮的。” 李盛天面色一喜,语气真挚道,“贫道多谢娘娘大恩。” 太子妃却是皱着眉头说道,“本宫并没有想到好法子,不知道长可是有了计策?” 李盛天突然间就一脸淡定了起来,“如今皇上极为信任南疆国的巫术,所以才问罪于贫道,如果深宫之内的惠妃能够给皇上带来福运与健康,想必皇上也就不会计较凤凰命格与兴国之女一事了。毕竟皇上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太子妃面色含笑,“道长的意思是,将惠妃之功劳夸大,以此让皇上记得道长的好处,因此而将功赎罪?” 李盛天重重点头,“娘娘所言,正是贫道心中所想?” 太子妃安稳的坐着,“看来道长是有主意了,需要本宫怎么做?” 李盛天面色谨慎的说道,“此事还需要惠妃娘娘的配合,想必惠妃娘娘知晓其中之事,也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如今贫道不敢进宫,也就要有劳太子妃娘娘了。” 太子妃将茶盏的盖子重重的盖了下去,“道长请继续说。” 李盛天神神秘秘的说道,“惠妃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太子妃娘娘尽管去惠妃宫里坐一坐。之后太医会诊出惠妃娘娘的喜脉,贫道那个时候再进宫,向皇上回禀与静空方丈论道的结论。” 太子妃娘娘疑惑的看着李盛天,李盛天只管得意的说道,“贫道与静空方丈得出的结论便是,太子妃娘娘虽然有凤凰命格,却没有被皇宫里的龙气滋养,所以福运不如惠妃娘娘。如今有凤凰命格的人刚见过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便被查出有身孕,可见惠妃娘娘是极有福气之人。” “此等福气,不仅会眷顾自身,还会让身边亲近的人也有福气。只要皇上能够常去惠妃娘娘那里,不必吃丹药也是可以福寿加身的。” 李盛天滔滔不绝的说着,太子妃却是噗嗤一声笑了。“你这等舆论,皇上真的会相信吗?” 李盛天露出一个自信的表情,“若是五年前,皇上或许不会相信,可是如今皇上追求长生已经着迷,自然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太子妃娘娘思虑片刻,却是说道,“你让皇上常去惠妃娘娘那里,不知贵妃娘娘会不会记恨于你呢?” 李盛天亦是感叹了一声,继而无奈的说道,“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今也只能够先保全自身的性命了。” 太子妃没有回应,只吩咐竹叶道,“你向宫里递一道折子,本宫从菩提寺新得了一尊送子观音,要进宫看望惠妃娘娘。” 竹叶领命而去,李盛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舒心的笑了起来,作揖道,“多谢太子妃相救之恩。” 太子妃傍晚时分将折子递进宫,当夜皇上去了贵妃娘娘的关雎殿,所以得空的惠妃娘娘便将太子妃宣进了宫。 晚上宫门要落锁,太子妃这个时候进宫,自然是要住下的。惠妃娘娘留宿,如此盛情,太子妃自然是不能够推拒的。 宫里安然无恙,可是太子府却传来了惨叫声。发出声音之人,正是那李盛天,李道长。 如今他已然被太子殿下踹倒在地,一副惨状。 太子殿下一脸的怒气,“你可真是会挑时候啊!趁着我不在府里,竟然将太子妃骗进宫里去了。” 李盛天一副委屈之色,“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啊!只有太子妃娘娘能够救我了。” 太子殿下仍旧恼怒,“可你就不能明天再让太子妃递折子吗?大晚上的,太子妃一人在宫里,若是出了危险,本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或许是疼劲过去了,李盛天竟然起了调倪的心思,“哦!我知道了,太子殿下是因为今夜没有太子妃陪伴而生气的啊?” 李盛天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调倪道,“你府里不是还有侧妃吗?又亏不了你!” 李盛天一副很懂的表情,可是下一刻便被太子殿下踹出来房门。“滚!本殿下不想看到你,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弄死你。” 李盛天身体疼痛,更是不敢大意,忙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翌日,皇上下朝之后,惠妃娘娘便将皇上请了过去。经太医诊断,惠妃娘娘是有了身孕。 皇上老来得子,自然是欢喜。惠妃娘娘也很是高兴,更是归功于太子妃娘娘送来的送子观音上去了。 此时李通天道长姗姗来迟,忙向皇上道喜。说惠妃娘娘是有福运之人等言语。 贵妃也去了惠妃的重华殿,在向惠妃道喜之后,便请皇上去关雎殿用羹汤,关雎殿已经做好了养生汤就等皇上过去享用了。 皇上高兴,对贵妃娘娘的体贴很是欣慰,所以特意让贵妃身边的宫女将羹汤端到重华殿,与惠妃共同享用。 贵妃娘娘是笑着离开的,可是有没有一直笑下去,就没有人看到了。 反正太子妃娘娘离开的时候,李通天道长悠悠的说了一句,“我算是彻底得罪了贵妃娘娘了。” 太子妃不冷不淡的撇了李通天道长一眼,便同前来迎接自己的太子殿下一同出宫去了。 太子府的马车之上,太子殿下面色阴沉的质问道,“匆匆进宫,怎么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 太子妃淡然道,“性命攸关,李盛天的命可就在我的手上了。” 太子殿下面色阴沉道,“你向来都把旁人看的比我重要。” 太子妃只是淡淡一笑,“殿下这是闹别扭了吗?” 太子殿下瞬间反怒为笑,“对于你,我向来都不能够置气。” “今日来接你,也是因为如今宫里局势不安的缘故,如今我被立为储君,皇后娘娘是消停了不少,可是同样有皇子又极为受宠的贵妃可没有消停的心思。以后你也要小心一些。” 太子妃面色平静,“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东陵国太子什么时候入宫参加宴席?这宴席怎么拖了这么久?” 太子殿下亦是淡然道,“父皇不想与东陵国交好,自然不想给东陵国太子面子。” 太子妃面色阴沉,“西楚国库,当真能够养得起西楚军队的战争吗?” 太子殿下亦是面色凝重,“只怕撑不到一个月去。” 太子妃极为震惊,“竟然弱到了这个地步?” 太子殿下闭目假寐,太子妃亦是没有再问。 在东陵国太子到达西楚国的第七日,西楚国皇帝才在宫里设宴接待东陵国太子殿下。 此宴席,西楚皇室成员及家眷,朝中官员及家眷都参加了。 令人意外的是,皇上特意让相爷带上了自己的三弟,还让苏家三爷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带进了宫里。 皇上此举,自然是有用意的。此举,亦是让牵连之人惴惴不安。 所谓宴席,自然是丝竹管弦,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之后,皇帝问道,“听闻东陵国太子如今还未娶妻?” 东陵国太子说道,“男儿自当要先建功立业。” 皇帝大喜,夸赞东陵国太子有志气。又说先成家再立业。如今西楚国愿意送给东陵国太子一官家之女为侧妃,还希望东陵国太子喜欢。 东陵国太子很是不解与震惊,而皇上却是抬手一指将苏家五姑娘――苏暖锦指了出来。 盛装打扮的暖锦恭谨的站了出来,瞧那模样,倒是周正秀丽,有小家碧玉之色。 皇帝问,“太子可是看的上眼?” 东陵国太子嘴唇一勾,笑道,“不过是侧妃之位而已,既然西楚国有心,本太子自然是要应下的。” 皇帝大喜,下旨将苏暖锦封为暖公主,赐婚东陵国。 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了然之色。 第七十五章 交战之际 暖锦是在太子府待过的,即便是以太子妃妹妹的名义。可是若有心之人故意散播谣言。也是说不清楚的。 如今东陵国太子接受了这么一个侧妃,他日有人故意挑起事端,说西楚国皇帝将西楚国太子不要的女人给了东陵国太子,想必东陵国太子自然盛怒。 若是西楚国的暖公主出了事情,西楚也就有理由开战了。亦或是,东陵国太子不甘受辱,率先开战。 这样,都会如了皇上的心思。 宴席终究有散的时候,宴席散了之后,太子殿下去招待东陵国之人了,太子妃由侍女扶着回府。 还未走出宫门,后面便传来了呼唤声,“长姐!” 太子妃娘娘回头一笑,“原来是暖公主。” 暖锦冷笑,“今日之事,当真只是皇上的意思吗?” 太子妃疑惑,“难道妹妹怀疑我会做些什么不成?我还不至于如此做。” 暖锦一脸的狠厉之色,“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太子妃亦是冷笑,“希望妹妹能够好好保全自己。” 太子妃娘娘上了马车,脸上的凌厉之色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忧心忡忡。 竹叶宽慰道,“娘娘这是在为暖锦小姐伤神?” 太子妃苦笑,“也真是可怜了她了,偏偏就让皇上算计上了。” 竹叶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命数,想那清溪小姐,不也是如此吗?” 话说到这里,竹叶又说道,“你说三少爷是不是带着温国公府的人逃到南疆国去了?” 太子妃娘娘淡然道,“应当是如此了。” 竹叶长叹了一口气,“清溪小姐如今贵为南疆国的皇后,当日的和亲一事,真是不知是福是祸了。” 太子妃面色平淡道,“幸而南疆国皇帝对清溪尚好,若非如此,清溪只怕是更加难熬的。” 竹叶语气不忿的说道,“听说宋家公子和嫡公主成婚之后一直相敬如宾。” “这宋家公子是害得清溪小姐和亲的主因,如今他倒是逍遥了,还能够借助嫡公主平步青云。” 太子妃亦是眼神黯淡,“若他是有心之人,就应该日日愧疚不安。若他是无心之人,便是清溪看错了人!” “这暖锦小姐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够像清溪小姐一样有福气了。不过像暖锦小姐这样拎不清的人,活该她倒霉。”竹青在一旁附和道。 竹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竹青的嘴就是兜不住心里的想法,什么都敢往外说。” 东陵国太子在西楚国不过待了几日,便带着暖公主回到东陵国了。 一个月后,东陵国太子将暖公主从侧妃之位降到了侍妾,更是书信于西楚皇帝,质问西楚国为什么将西楚太子不喜欢的女人送给东陵国太子做侧妃? 皇帝只让人回信,希望东陵国太子不要相信小人的谣言,这西楚国的暖公主,本就是大家小姐,哪能够任由人污蔑。 东陵国太子大怒,想要处死暖公主,却不料暖公主在此时有了身孕。这是东陵国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东陵国太子无奈,只得留了暖公主一命。 可是东陵国与西楚国的战争却是就这样挑起来了。 太子殿下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太子府,太子妃已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何日出发?” 太子殿下面色凝重的说道,“父皇没有派我去战场,理由是一国储君不可有闪失。不过陈世杰和苏文韬被派出去了。” “谁带兵?”太子妃问。 “是镇国公。”太子殿下深沉的说。 “镇国公?镇国公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是远离军营多年,此战,能够胜吗?”太子妃满脸的担忧。 太子殿下亦是担忧的说道,“原本胜算就只有一半而已。如今能够打个平手,就是险中求胜了。” “那可怎么办?皇上这是糊涂了吗?”太子妃毫不顾忌的说道。 “战场……我还是要去的。”太子殿下眼神坚毅的说道。 太子妃复又安定的坐了下去,“此事急不得,如今倒是还可以安稳的坐着。军营之中,不能够少了药物,我已经让手底下的医药铺子收购止血清热的药了。” 太子殿下眼色一亮,赞同道,“此举甚好,军营之中,除了粮草,最重要的就是伤药了。” 太子妃亦是点头,“嗯,我也让手底下的粮米铺子存粮以备不时之需了。虽然不堪大用,却也可以解燃眉之急。” 太子殿下亦是慎重点头,“希望你所准备的,不会派上用场。” 一旦太子妃所准备的粮草派上用场,那也就说明西楚国库是空了。连必要的军需都拿不出来。 战火连绵半个月之后,边疆传来急报,希望皇帝下旨,给予粮草供应。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才真的犯愁了起来。原本以为西楚兵强马壮,没想到国库竟然撑不过一个月去。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请命,想要带兵冲锋陷阵,皇帝思虑之后,也就应了此事。 太子府邸,太子妃为太子殿下穿上最后一件铠甲。真心念道,“太子殿下一定要平安归来。” 太子殿下苦笑,“此去,只能尽力保证议和了。” “绝无胜算吗?”太子妃问。 “除非有他国相助。”太子殿下面色深沉的说道。 太子妃面色黯淡,太子殿下却是紧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深情的说道,“等我回来。” 太子妃眼神直直的看着太子殿下,终究,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奔赴战场之后,接连赢了三场战役,西楚国士气大受鼓舞。但是东陵国兵强马壮,后备充足,亦是不甘落后。 东陵国久未出战,意在拖延时间,让西楚国消耗粮草。 太子殿下悄悄派了陈世杰前去东陵军营,放火烧了东陵国军队的粮草。 此事之后,东陵国大怒,全力出击,西楚军队节节败退,边疆之城即将失守。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殿下亲自带兵冲锋陷阵。 奈何对方兵强马壮,西楚军队溃不成军。在此危机时刻,突然来了一股不知来路的援军,救了西楚国的镇国公,还将东陵国的军队打退了回去。 带兵者竟然是北漠国驸马,亦是西楚国与北漠国交战之时,舍命救晋王殿下的元姓小兵。 此战役之后,东陵国才率先递了和书。 和书一出,两国交战就此截止。 太子殿下凯旋,皇上并没有出城迎接,倒是默许了满朝文武百官前去迎接。迎接的队伍中,自然有太子妃的存在。 北漠国因为相助西楚国,亦是成为了西楚国的坐上之宾。北漠国公主与驸马亦是跟随西楚国太子一同来西楚国做客。 城门上,竹青给太子妃披上了狐皮大氅,“娘娘,天气凉了,你身子受不得冻。” 太子妃默默的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说道,“北漠国的驸马?” “什么?”竹青问道。 太子妃苦笑着摇了摇头,勉强笑道,“竟然姓元?真是太巧了。” 军队缓缓向西楚国皇城而来,西楚国太子殿下与北漠国驸马并驾齐驱,太子殿下冷淡的说道,“见了太子妃,不知驸马要如何应对?” 元北笑道,“我虽然是西楚人,却从未见过西楚国的太子妃,今日能够得见太子妃盛容,也是三生有幸了。” 太子殿下这才舒心的笑了起来,“驸马心胸,我倒是真心佩服。” 太子殿下如此说着,陈世杰亦是将马往前赶了几步,笑道,“元驸马可真是好福气啊!北漠国的冰公主,那可不仅是才貌双全,而且还武艺了得呢?” 元北亦是笑着赴宴道,“陈将军真是盛赞了。” 苏文韬策马跟在后面,听着前面三位说的话,面上有着不知名的深沉。 “太子殿下回来了……”城楼上响起士兵兴奋的呼喊声。 竹青亦是兴奋道,“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 “嗯。”太子妃娘娘激动的应着,眼神亦是投向了前方。前方,就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太子殿下抬头看了过来,目光直冲太子妃娘娘。而太子妃娘娘却没有与太子殿下四目相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身上。 太子殿下进了城门,太子妃迎了过来,“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深情的说道,“我回来了。” 太子妃笑了,“回来就好……”此话是对面前的人说的。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也向太子妃娘娘介绍了身边的人,“这位是北漠国的元驸马,这一次能够胜利,多亏了元驸马带兵相助。” 拓跋冰也在此时走了过来,看到驸马和太子妃相视的目光之后,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 冰公主嫣然一笑,“西楚国太子妃娘娘可真是倾国倾城之貌。就连我这一个女人,都要被太子妃娘娘迷倒了。” “你说是不是,驸马?”拓跋冰看向了元北。 元北笑道,“太子妃的确是倾城之貌。” 太子妃娘娘亦是笑道,“公主和驸马缪赞了。公主和驸马远道而来,皇上早已在宫中设下宴席,公主、驸马请入宫参宴吧!” 太子殿下亦是说道,“请。” 北漠国公主和驸马亦是有礼的说道,“请。”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走在前面,太子殿下贴心的将太子妃娘娘扶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太子妃娘娘沉默不语。太子殿下倒是阴阳怪气的问道,“怎么?如今见了故人,你心痛了?” 太子妃恼怒的别过头去,良久才轻声说道,“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太子殿下暴怒,双眼通红的问道,“这么些日子,你可曾想过我?” 太子殿下如此说着,便将太子妃娘娘拥入怀中,深深的吻了起来。不管太子妃娘娘如何挣扎,都被太子殿下禁锢在了怀抱之中。 第七十六章 凯旋之宴 良久,太子殿下嘴唇上传来一阵生痛之感,这才让太子妃趁机而逃。 “你咬我?”太子殿下不可置信。 太子妃星眸怒睁,“太子殿下请自重。” “你好好清醒清醒吧!如今你不再是苏文锦,你是苏温菡,本太子的太子妃。他也不再是韩元玺,他是元北,是北漠国大公主拓跋冰的驸马。”太子殿下痛心疾首。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太子妃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真的不能够放下心中执念吗?”太子殿下冷静问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太子妃一片茫然、痛苦之色。 太子殿下于心不忍,再次将太子妃拥入怀中,“你可以不知道,但我会让你心里有我的!我发誓!” 这一次,太子妃没有推开太子殿下,而是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太子殿下笑道,“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会相信吗?” 太子妃一脸的诧异之色,太子殿下仍旧旎旎道来,“那日菩提寺初次相遇,你就闯入了我的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子衿,你相信缘分吗?我相信!”太子殿下说的真挚。 “就是因为我们有缘分,所以冥冥之中,你最终成为了我的妻子。” “子衿,尝试着接受我好吗?我会用心去看你,守护你。” 如此情话,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听之动容吧?更何况说这句话的男子,还是世间极为优秀的男儿。 太子妃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宫宴就要开始了,殿下可是劳累?” 太子殿下苦笑,“父皇只知道军队的胜利,却浑然看不到军队里死去了多少士兵,不知道士兵的苦累。如此盛宴,被安排在了大军快步而归的第一日。” 太子妃眼神黯然,“皇上,他终究是皇上。西楚天下尽在皇上手中,所以皇上最看重的便是整个西楚,其中的小处,皇上是不会考虑的。” “父皇,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帝王!”太子殿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太子妃却是笑了,“那是以前,皇上需要励精图治,如今的皇上,是只顾自己的。” 太子殿下眼神极为诧异,“你竟然敢说这些话?” 太子妃淡然道,“这些话,不也正是殿下心中所想吗?” 马车徐徐而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自宫门口下马车,一路往皇宫的宴席场所而去。 太子入座,太子妃入座。北漠国公主与驸马入座。西楚国其他王爷,皇子,与妃子入座。西楚国的臣子及家眷入座。 片刻后,大殿外面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众人面上都有着掩饰不去的诧异,这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竟然是和皇后娘娘一同与皇上过来的? 这皇宫里的形势,究竟是怎样的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惠妃娘娘万福金安。”满殿的人都起身行礼。 皇帝极为高兴的说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 在皇上坐在龙椅上之后,才又发话道,“与东陵国一战,太子殿下功不可没,北漠国公主和驸马也是功不可没。朕心甚慰。不知公主和驸马想要什么赏赐?” 北漠国公主拓跋冰开口说道,“与西楚国交好,本就是父皇的意愿。能够帮上西楚国的忙,也是北漠国所希望的。皇上无需不必客气。” “更何况……”拓跋冰看向了驸马,一字一句的说道,“驸马本是西楚国的人,如今成为北漠国的驸马,也正是西楚国与北漠国的渊源啊!” 皇帝大喜,笑道,“公主与驸马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之姻缘啊!” 北漠国公主与驸马齐声说道,“皇上缪赞了。” “驸马是西楚国之人?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皇帝语气深沉的说道。 元北驸马倒是坦然,“能让皇上看着眼熟,也是我元北的福气了。” 皇上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来,喝酒。” 举杯同庆之时,太子妃娘娘悄悄的看向了镇国公夫人,只见镇国公夫人果然在盯着北漠国驸马看。 太子妃心下了然,就连旁人都因为觉得像而起疑心,更别说是镇国公夫人这个亲生母亲了。 不光镇国公夫人这位深宅内院的妇人失了分寸,就连镇国公本人都失了分寸。 这北漠国驸马前去支援西楚国军队之时,听说是救了镇国公一命。父子之间的亲情,想来就是如此了。 这番宴席,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皇上对东陵国提出了要求,请东陵国太子恢复暖公主的侧妃之位。东陵国太子也只能够应下了。 宴席终于是散了,皇帝先走,却是一把拉住了惠妃娘娘的手。惠妃娘娘如今有身孕在身,自然是宠爱加身,尊贵无比。 皇后娘娘也就罢了,仍旧一脸淡定的神色。唯有贵妃娘娘,有些失了仪态。面色竟然在众人面前微微僵硬了起来。 太子与太子妃随后而走。太子殿下疼爱太子妃娘娘,所以亲手拉着太子妃娘娘离去了。 北漠国的公主和驸马紧随其后,倒是镇国公及镇国公夫人赶紧追了上去。 “公主,驸马,有礼了。”镇国公及其夫人上前说道。 北漠国公主倒是很有礼貌,笑道,“不知镇国公和夫人有何事?” 镇国公笑道,“当日是驸马救了我一命,我与夫人是来向驸马道谢的。” “我夫人亲手做了一盒糕点,希望公主和驸马不要嫌弃。”镇国公如此说着,镇国公夫人便将一盒糕点亲手递到了驸马的手里。 驸马眼眶有些红润,语气亦是哽咽了起来,“多谢夫人。” 北漠国公主一直面带微笑,见驸马如此作为,亦是笑着向镇国公夫人道谢,“多谢夫人。” 镇国公夫人笑着看向了北漠国公主,然后尴尬的说道,“初次见公主,我也没有准备礼物,这翡翠玉镯水头倒是不错,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镇国公夫人如此说着,便拉起北漠国公主的手,将镯子套到了北漠国公主的手腕上。 北漠国公主受宠若惊,忙说道,“这可使不得。” 可是驸马却是说道,“既然夫人有心,那公主就收下吧!” 只此一句,镇国公及其夫人,还有北漠国公主,都带着探究看向了北漠国驸马。 驸马还未说话,秦王与秦王妃便走了过来。“驸马难道和镇国公府相熟?” 这句话是秦王说的,语气里也带着探究。显然,秦王是见过以前的镇国公府世子――韩元玺的。 北漠国公主率先说道,“驸马在战场上救了镇国公一命,所以便相熟了。” 秦王殿下眉头微挑,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我还以为……” 秦王殿下突然笑了起来,“公主和驸马既然来到西楚,不如多住上些日子。也好逛逛这西楚京城。” 北漠国公主兴奋的说道,“本公主正有此意呢?” 秦王呵呵的笑了两声,便一瘸一拐的与秦王妃离开了。 秦王的腿,可是在与北漠国交战的战场上折的!秦王的内心,又怎么会不怨恨呢? 西楚国的驿馆,北漠国驸马和公主被安排在了最好的院子里。 公主沐浴完毕,穿着暴露的便走进了驸马的书房。娇声笑道,“驸马还不歇下吗?” 元北驸马头也不抬,一心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淡然说道,“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公主嫣然一笑,“驸马当真不困?究竟是不困呢?还是不想与我同床共枕?” 元北驸马不做解释,不予理会。 冰公主继续说道,“当日是我救了你,你昏迷了七日,几次都险些死去。在你昏睡的时候,口中念的“文儿”究竟是誰?” “你与我成婚以来,一直都没有与我同房,就是为了那个叫做“文儿”的女子吗?” 冰公主语气咄咄逼人,势要问出个结果出来。 元北驸马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挡住我的光线了。” 冰公主气急败坏,一把将元北驸马手里的书夺了过去。嘶吼道,“你别再骗我了。你与西楚国的太子妃,还有镇国公府,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究竟是谁?” 元北驸马眼神微微有些变动,却仍旧淡定的说道,“公主为何如此说?公主有什么证据吗?” “直觉!”冰公主斩钉截铁又极为自信的说道。 “今日,你到底要不要与我一起睡?”北漠国公主语气深沉的问道。 “我睡觉的时候会打酣,生怕吵着公主安睡。公主还是早些安睡吧!”元北驸马淡定如常的说道。 “你……”冰公主气急了。 “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也不应该死皮赖脸的与你成婚。”冰公主甩下这句话便要走。 元北驸马却是说道,“当日公主救我,我对公主感激不尽。只是公主给我的婚姻,却是将我捆绑。公主应当知道,我的心,不在你的身上。” 一向坚强的冰公主却在此时落下了眼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认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冰公主说的痛心疾首,哭着跑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北漠公主 太子凯旋而归的第一夜,自然是宿在了太子妃的绘雅轩。 “娘娘,殿下过来了。娘娘沐浴更衣完毕,就该回房了。”侍女竹叶小心翼翼的说着。 太子妃淡然的点了点头,“嗯,服侍本宫更衣吧!” 淡紫色绣牡丹花的寝衣,裙摆拖地而起。未施粉黛的太子妃娘娘盈盈向太子殿下走来,施施然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愕然抬头,已然陷入太子妃那温柔似水的眼神之中。 他含笑,“你鲜少穿的如此娇美。” 太子妃亦是含笑,“臣妾倒是觉得,偶尔这样穿,倒也算是一种情致。” 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兵书,伸手握住了太子妃的芊芊素手,“不早了,歇下吧!” 烛火黯淡,纱帐落下,太子殿下吻了太子妃,太子妃情不自禁的战栗。终究,太子殿下勉强熄灭了自己身上的欲/火。 他宠溺温柔的笑着,“我不会勉强于你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太子妃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已经拥着太子妃睡下去了。 今日与故人重逢,故人早已不是原来的故人。亦是让她灰了心,放弃了原本的誓言。 若是她能够接受,那么对于牵连着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太子殿下……她终究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与份量。原来太子对她,竟然是如此用心。 以至于让她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毕竟韩元玺,已经不再是她的韩元玺了。她们二人,永无可能。 翌日,太子妃醒来之时,身边已然没有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食不知味的用过早膳,太子殿下便自府外而归。径直走向太子妃娘娘,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支极为珍贵稀有的半羊脂白玉半血玉的玉镯子。 太子殿下不由分说的将这支镯子套在了太子妃娘娘的手腕上。笑道,“尺寸刚刚好,你可是喜欢?” 太子妃娘娘愣愣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良久才笑道,“我很喜欢。” 太子妃一向喜欢羊脂白玉和紫玉,只是今日的玉镯,倒是让她真心的喜欢。 太子殿下温柔的笑了,“喜欢就好,喜欢便戴着吧!”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相携进了屋里,太子妃说道,“我有一事要请教太子殿下。” “你想问什么?” “当日太子殿下派人送给我的芙蓉沉香木簪子,究竟所为何意?”太子妃一脸的疑惑。 太子殿下只淡然道,“当日所想,并非如今的情景。” “以前的太子殿下是秦王,所以即便我身上有战功,父皇还是赏赐了我盛赞文官的芙蓉簪子。” “芙蓉簪子,我自然是不喜。因为这枚簪子,本就不该给我。而你,在我看来,才智是可以与那些文官大臣相比拟的,也就将簪子转赠给了你。”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可真是高看臣妾了。”太子妃淡然道。 太子妃却是突然说道,“今日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昨夜北漠国公主从驿馆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差点被人刺杀。” “刺杀?”太子妃娘娘震惊问道,紧接着又问道,“难道是秦王派人做的?” “是被雇佣的江湖人士,主谋是谁,并没有查出来。” “那北漠公主,为何会半夜哭哭啼啼跑出去呢?”太子妃疑惑的问道。 太子殿下犹疑片刻,倒是实话实说道,“听说是与驸马闹了别扭。” 太子妃愣了片刻,然后“哦”了一声,念道,“原来如此。” 太子殿下似乎是对太子妃的变化浑然不觉,只说道,“这次凯旋而归,父皇给了我三日的休沐,你想去哪里逛逛?” 太子妃想了想,说道,“如今桂花飘香,我想去庄子上采些桂花酿酒。” 太子殿下笑道,“既然太子妃有如此雅兴,我自然是要成全的。希望明年,能够喝上太子妃亲手酿的桂花酒。” 太子妃却是突然问道,“菊花盛开,朝阳公主的菊花宴也快到了吧?” “朝阳公主已经放出了请帖,三日后就是菊花宴了。”太子殿下说道。 “朝阳长公主没有子嗣,唯有侄女静和郡主深得朝阳公主喜爱,如今菊花宴在即,殿下还是解了侧妃的禁足吧!也好让朝阳公主安心。”太子妃淡然的说道。 “朝阳姑姑,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深明大义的女子!也罢,我便解了侧妃的禁足。只要她日后能够安分守己,我也不会亏待了她。” 太子妃笑道,“殿下每个月,也该去侧妃那里几次。” 太子殿下听此却是似笑非笑道,“这真是太子妃所想?” 接着,太子殿下便严肃的说道,“尽管太子妃不是善妒之人,可我却不想去旁人那里。” 太子妃莞尔一笑,“太子殿下将来是九五之尊,即便太子殿下不愿,将来只怕也是不得不三宫六院啊!” “诸多妃子,为了权衡朝堂势力,太子殿下难道真的要为臣妾守身如玉吗?”太子妃如此说着,眼角眉梢却是带着讥笑之色。 太子殿下亦是笑道,“权术平衡,本殿下自然是要做到。可是一心爱护太子妃,也是本太子心甘情愿去做的。” 太子妃脸色微微一变,忙岔开话题道,“午膳太子殿下有什么想吃的?如今螃蟹正值盛季,臣妾吩咐小厨房做了许多螃蟹,有蟹黄酥,有蟹肉煲,还有清蒸螃蟹,太子殿下要不要在绘雅轩用午膳?” 太子殿下笑道,“自然是要在绘雅轩用午膳,只是螃蟹寒凉,太子妃可是少吃一些为好。” 太子妃轻笑,“不是还有桂花酒暖着呢吗?更何况臣妾用了大夫配的药丸,如今已经好多了。” 太子殿下只得说道,“那就少用一些,浅尝辄止好了。” 太子妃嫣然一笑,“今日侧妃解除禁足,那臣妾就让人给侧妃送一些过去好了。” 太子殿下面色毫无变化,“随你的意愿就好。” 午膳时分,太子妃刚吩咐人将饭摆上,外面管家就来通报,“北漠国公主求见。” 太子妃倒是愣了一瞬间,接着便说道,“北漠国公主大驾光临,还不快些请进来!” 太子妃话音刚落,北漠国公主就浅笑嫣然的走了进来,“太子妃盛情。” 太子妃笑道,“公主能够来,真是让太子府蓬荜生辉呢?” 北漠国公主谦虚的笑着,“今日贸然来拜访,希望太子妃娘娘不要见怪。” 太子妃笑道,“今日晌午正好蒸了螃蟹,公主不如一起用膳吧!” 北漠国公主倒是率真坦然,“好啊!” “太子殿下不在府里吗?”北漠公主环顾了一下四周。 太子妃笑道,“原是要在府里用午膳的,只是有事要办,便出去了。” 北漠国公主了然的应了一声,显然是知道太子殿下是查案去了。那案子,便是她昨夜遇刺客一事。 她也正是因为知道此事,所以才来太子府拜访的。 绘雅轩里,太子妃和北漠国公主刚刚入座,秋水便来回话,“娘娘,侧妃娘娘过来了。” 太子妃面色不变,说道,“今日公主在此,就不必侧妃过来请安了,你让侧妃先回去吧!” 秋水应下,正在下去回话,却是被北漠公主叫住了。 北漠国公主笑道,“听说这太子殿下的侧妃乃是西楚国的郡主,舞蹈更是不在话下,如今我有舞蹈不通之处要与侧妃讨论,不知太子妃娘娘能否行个方便?” 太子妃大方的笑道,“公主可真是多才多艺啊!公主尽管用膳,待用完午膳,我就派人将侧妃请过来。” 北漠国公主听此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由了太子妃的安排。 用膳时,讲究食不言,所以太子妃与北漠国公主并没有谈论什么。 倒是饭后吃茶的时候,北漠国公主问道,“冒昧问一句,太子妃娘娘是相府认的义女?” 太子妃娘娘仍旧笑的自然,“正是。” 北漠国公主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听说相府故去的嫡长女名唤苏文锦?” 太子妃淡然的说道,“我入相府时日晚,并不曾见过嫡长姐的尊荣,只见相府族谱上的确是写着苏文锦三字。” 北漠国公主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边的茶喝了起来。 北漠国公主不过喝了一口茶,便又问道,“听说这相府的嫡长女,和镇国公府的韩世子,都是在北方的瘟疫中死去的?” 太子妃面色微微僵硬了一瞬间,继而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虽然没有见过,可本宫听说那相府嫡长女和韩世子都是极为有才貌的人物,可见天妒英才,真真是可惜了。” 北漠国公主面带讽刺的笑意,“当真是可惜了吗?” 太子妃面色愕然,问道,“公主此话何意?” 北漠国公主笑而不答,拿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今日贸然拜访,还请太子妃见谅。拓跋冰先告辞了。” 太子妃忙站了起来,“公主慢走。” “竹叶,你让王管家送送公主。” 待北漠国公主走了,太子妃才重重的坐了下去。今日北漠国公主突然来府里,又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显然是对之前一事有所猜测了。 猜测也就罢了,只要没有证据,一切都做不得什么的。 第七十八章 旧年密事 这边太子妃娘娘才刚坐定,那边王管家又来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宣您入宫觐见。” “现在?”太子妃娘娘疑惑的问了一句。 王管家慎重的点了点头,太子妃只得吩咐道,“竹青,给本宫换一身衣服,本宫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换了一身藕粉色的宫装,太子妃才乘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下了马车,也就该走着去往皇后娘娘的凤鸾殿了。可是这一次,皇后娘娘体谅太子妃,竟然给备了轿撵。 皇后娘娘如此安排,太子妃自然是不能够推拒的。 可是在去往凤鸾殿的路上,偏偏遇到了走在路上的贵妃娘娘。 按理,太子妃是要向贵妃娘娘请安的,可是那些抬轿的内侍却是没有停下脚步,所以太子妃自然没有行礼的机会。 太子妃娘娘歉疚的看向贵妃娘娘,只见贵妃娘娘眼神凌厉的看着自己。 太子妃娘娘心里一颤,心里已经了然,自己上了皇后娘娘的当,已经得罪了贵妃娘娘。 凤鸾殿很快就到了,太子妃恭敬的向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和颜悦色的赐座,又笑问道,“太子妃过来的时候,可是碰见了贵妃?” 太子妃面色淡然的说道,“的确是碰见了贵妃,原本是要行礼问安的,可是抬轿的侍卫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怕贵妃娘娘会误会了儿媳。” 皇后娘娘笑道,“误会与不误会,又有什么要紧呢?” “实不相瞒,今日太子妃能够坐着轿撵碰到贵妃,正是本宫所安排的。”皇后娘娘巧笑嫣然的说着。 太子妃皱眉,“皇后娘娘为何要这么做?” 皇后娘娘笑道,“你先不要着急,听本宫慢慢说。” “今日本宫所为,不过是想让太子妃明白,贵妃娘娘有自己的儿子,是不会与太子妃交好的。所以太子妃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 皇后娘娘说的如此明显,倒是让太子妃瞬间诧异了。太子妃亦是明白的问道,“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说?秦王殿下原是要做未来的九五之尊的人,如今太子殿下占了秦王殿下的位置,皇后娘娘应该怨恨才对。” 皇后娘娘呵呵的笑着,突然说道,“你以为本宫没有恨过吗?” “可若是本宫一直陷在恨意之中,未免也太没有出息了吧!这人啊,就是应该往前看。” “今日本宫就将话挑明白了,本宫让你来,是想要你承诺本宫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太子妃心里疑惑。 皇后娘娘笑道,“西楚以嫡为尊,将来新帝登记,本宫的太后之位,要在宜嫔之上。” 太子妃倒是极为冷静,问道,“皇后娘娘断定臣妾会应了此事?” 皇后娘娘笑道,“本宫这个把握还是有的,否则本宫也不会让你过来的。” “本宫用手中的一个秘密与太子妃交换,太子妃觉得如何?”皇后娘娘含笑看着太子妃,几乎是笃定了太子妃会应下此事。 太子妃沉静片刻,终究还是问道,“不知皇后娘娘要与儿媳说什么?” 皇后娘娘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的相府主母,温国公府小姐的真正死心!” “你说什么?”太子妃失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呵呵的笑道,“本宫就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所谓的苏温菡,就是苏文锦。” 皇后娘娘的话说的极为肯定,倒是让太子妃心慌了一下。 皇后娘娘转瞬笑道,“不过本宫也不会随便乱说话的,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 太子妃这才安心的坐了下去,“林夫人是儿媳的嫡母,儿媳有责任查清当年的事情,还望皇后娘娘相告知。” 皇后娘娘这才舒心的笑了起来,“太子妃果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啊!” 皇后娘娘向太子妃招手,“来,坐到本宫身边来,本宫细细的说与你。” 太子妃应了皇后娘娘的心思,皇后娘娘也就一桩一件的说了起来。 “你可知,这一年一度的菊花宴,并不是朝阳公主创办的?” “儿媳不知。” “这菊花宴啊!其实是从太后娘娘那里兴盛起来的。” “当年的菊花宴,其实主要是为了给皇室选媳妇,后来才发展为各家贵族相亲仪式呢?” “那一年的菊花宴,美貌者,才艺者,真是数不胜数啊!” “温国公府的嫡长女林氏,却是最最出挑的那一个。” “也正是因此,太后娘娘才有心给皇上指婚。” “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还没有下发,宫外就盛传苏瑾瑜公子救了落水的林氏一事。” “这女子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是要结为姻亲,否则那女子可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 “当年的相爷也是有责任担当之人,更何况温国公府的嫡长女也是不可多得的才貌双全之人。所以这门亲事,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只是旁人所不知晓的是,这件事,其实是有人故意策划的。” 皇后娘娘放低了声音,那声音却是又尖又细了起来,直扎太子妃的心田。 皇后娘娘停住了话,问道,“你想知道当年这件事是谁策划的吗?她策划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太子妃重重的点头,“儿媳愿意相信母后,也承诺答应母后的事情,还请母后告知。” 皇后娘娘诡异的笑道,“说了你或许不信,就连本宫都觉得这件事是造化弄人呢?” “那一日,本宫在御花园赏花,正午的日头极毒,所以本宫就和一个宫女躲在了假山里乘凉。” “好巧不巧,就听到了当年的那个秘密。” “什么秘密?”太子妃一脸急切的问道。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年的宜贵人,在与一个侍卫交谈,本宫还以为是宜贵人不得宠,所以动了歪心思,与侍卫勾结在了一起,可是细听之下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是宜贵人在吩咐那侍卫,将南疆国引进来的蛊毒,下到相府主母的饮食里面。” 皇后娘娘缓缓的说着,却是让太子妃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后娘娘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本宫当年也着人去查了,不知太子妃想不想听?” 太子妃面色苍白道,“还请皇后娘娘为我解惑。” 皇后娘娘这才旎旎道来,“当年的温国公府嫡长女,和如今的宜嫔,是一对好姐妹,也就是所谓的手帕交。” “两姐妹都有心仪的男子,可却都要去参加菊花宴。菊花宴上,温国公府嫡长女入了太后的眼,自然是要入宫为妃的。” “可是偏偏就被人嫉妒,所以有了落水一事。或许那背后设计之人也没有想到,救起温国公府嫡长女之人,是她心心念念的苏瑾瑜吧!” 皇后娘娘缓缓的说出了这番话,倒是让太子妃震惊的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片刻后,太子妃问道,“既然那背后之人心思不在皇上身上,那温国公府嫡长女入宫,对她又有什么坏处呢?” 皇后娘娘笑道,“你还是不懂得女人的嫉妒之心啊!” “那背后之人早就发现苏瑾瑜喜欢温国公府的嫡长女。如今太后看上温国公府的嫡长女倒是可以绝了苏瑾瑜的心思。” “可是那背后之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姐妹,将来位居自己之上,自己见了她还要行礼。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计了落水一事。” “这是真的?”太子妃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后娘娘淡然笑道,“本宫骗你做什么,你早晚也会查明真相的。” “当年的宜嫔,和温国公府嫡长女是一对好姐妹,当年的人是都知道的。” “对了,镇国公夫人是知道此事的。当年相爷才华横溢,京城中喜欢他的女子不在少数,镇国公夫人也是当年的一个。” “原本镇国公夫人与林氏和宜嫔并不相熟。只是林氏落水,温国公府与苏家结亲之后,镇国公夫人反而厌恶起了林氏。” “究其原因,原来是林氏的好姐妹宜嫔偷偷与镇国公夫人说,落水一事,是林氏亲自设计的。为的就是躲过进宫,还能够顺利嫁给相爷。” 太子妃面色深沉,手指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锦帕。良久太子妃才舒缓了神色,问道,“南疆国的蛊毒,当年是难得之物,当年的宜贵人,是从何得来的?” 皇后娘娘笑了起来,“本宫就知道你绝非等闲之辈。如此盛怒之下,还能够保持冷静。” “没错,本宫当年也调查了此事,只是没有查出结果来罢了。即便是有些猜测,也是没有证据。” 皇后娘娘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猜测,“宜嫔,或者宜嫔身边亲近的人,应该是与南疆国的人有秘密交易。而且这个交易,或许将京城几个世家贵族都涉及进去了。” “为的就是让西楚的世家贵族自相残杀,让皇帝加入进去,进行一番杀伐。也好让西楚势弱,从而让他国有机可乘。” 皇后娘娘语气平淡,却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让人震惊的话。 “皇后娘娘可是能够猜出几分当年之事?太子妃面色深沉的问道。 第七十九章 旖旎秋色 皇后娘娘慎重的说道,“若是林氏死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宋姨娘。宋姨娘出自宁国公府。宁国公府自然会保宋姨娘,从而会与相府与温国公府结下怨仇。” “这些,你是能够猜测到的。”皇后娘娘笃定的说道。 “是,儿媳只能够想到这些。” “能够想到这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如果当年有人细细追查的话,会发现蛊毒是镇国公夫人下的。然后呢?”皇后娘娘笑问道。 “然后镇国公府会成为宁国公府,温国公府和相府的仇人!”太子妃心惊胆寒的说道。 皇后娘娘浅笑道,“对啊!镇国公可是武将出身呢?” “只要三大家族出手,再借助皇上的手,镇国公府自然不存。皇上因此失去了武将。” “即便此事查不到镇国公府那里,宁国公府与相府和温国公府相斗,也会有死有伤的。” 皇后娘娘淡定的说着,又猜测道,“当年一事,宜嫔虽然桩桩件件参与其中,但是事情安排的如此严密曲折,绝非宜嫔一人的手笔!” “据本宫猜测,宜嫔应当是他国的细作。” “什么?”太子妃更加震惊了。 皇后娘娘复又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此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宜嫔之后也没有起什么动作。想必林氏已死,她的目的达成,也就不再为他国做事的吧!” 太子妃重重的呼吸着,片刻后才行礼道,“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其它吩咐,儿媳就先行告退了。” “西楚以嫡为尊,皇后娘娘贵为嫡母,无论哪位皇子继位,皇后娘娘都会是东太后。请皇后娘娘安心。” 皇后娘娘这才舒心的笑道,“本宫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你先退下吧!” 太子妃出了凤鸾殿,贴身侍女竹叶才迎了过来,“娘娘。” “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将奴婢请了出来,皇后娘娘可是难为娘娘了?”竹叶见太子妃娘娘脸色不好,便关切的问道。 太子妃娘娘勉强说道,“无妨,咱们先回府吧!” 太子妃娘娘回到太子府,未用晚膳便歇下了。 太子殿下回到府里,先是听说了太子妃从宫里拜见皇后娘娘回来一事,又听说太子妃神色蔫蔫的回去歇下了,以为太子妃娘娘在宫里受了委屈,所以急急的赶到了绘雅轩。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嘘寒问暖,可是太子妃一看到太子殿下,就能够想到宜嫔娘娘,那个害死她母亲的人。 所以连带着,太子妃也讨厌太子殿下。 太子妃心里明白,这正是皇后娘娘的心机。有了宜嫔一事,她又如何能够与太子殿下日日欢好? 只要她不与太子殿下一心,自然就会与皇后娘娘多亲近一些。 太子殿下俨然是意识到了太子妃的变化,只说道,“你好好歇着吧!明日去庄子上采桂花。” 太子妃应下了此事,太子殿下便出了绘雅轩,还将今日随太子妃一同进宫的竹叶叫到了书房。 书房里一片静谧之色,太子殿下冷声问道,“今日太子妃进宫,皇后娘娘究竟与太子妃说了什么?” 竹叶回禀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将奴婢拦在了外面,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与太子妃娘娘说了什么。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不发一言,可是那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却是让竹叶不寒而栗。 幸好,太子殿下发话了,“你先退下吧!好好照顾太子妃。” 太子殿下刚踏出书房的门,便看到了在外面巴巴等着的侧妃。 侧妃身边的侍女手里端着一道羹汤。 见太子殿下出来,侧妃忙殷勤的说道,“妾身知道太子殿下不喜人打扰,所以特意在书房外面等着,妾身做了燕窝羹,还请太子殿下用一些。” 太子殿下冷声说道,“这燕窝羹端到这里,只怕是凉了。你那里若还有燕窝羹,我便去你那里用一些。” 侧妃娘娘愣了一瞬间,然后受宠若惊的说道,“有的,太子殿下喜欢,妾身日日派人做。” 太子殿下却是直接说道,“走吧,去你的锦瑟居。” 侧妃忙满面春光的跟在了太子殿下的身后。 锦瑟居,侧妃娘娘恭谨的端上了一碗燕窝羹。娇声说道,“太子殿下请用燕窝羹吧!” 太子殿下倒是当真接过燕窝羹喝了起来。一刻钟后,侧妃娘娘娇声说道,“殿下,该歇下了。” 太子殿下面色有些红热,他抬眸看向侧妃,只见侧妃笑魇如花的看着自己。 太子殿下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登时冷了下去。 侧妃见此也是变了脸色,小声唤道,“太子殿下……” “滚开!”太子殿下突然暴怒了起来,一把将侧妃推翻在地。 绘雅致,太子妃娘娘正要歇下,秋水却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竹青姐姐,太子殿下赶过来了,快回禀太子妃娘娘。” 竹青疑惑问道,“太子殿下不是去了侧妃那里吗?怎么转道过来了?” 正说话间,太子殿下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丫鬟们连忙行礼。 太子殿下有些急切的问道,“太子妃呢?” 竹青懵懂的回禀道,“娘娘在内室。” 太子殿下往内室里面走,还吩咐人不要进去打扰。 丫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含笑退了下去。 太子妃没有睡下,所以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此时太子殿下进来,太子妃也没有惊讶。 “殿下不是去侧妃那里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太子妃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面色隐忍的说道,“侧妃给我下了药,我不想将就。” “什么?”太子妃一脸的震惊,有些惊慌失措。 太子殿下隐忍了片刻,然后咬牙说道,“罢了,让丫鬟给我准备凉水沐浴吧!” 因为极度的忍耐,太子殿下额头上已然冒出了冷汗。 太子殿下转身要走,太子妃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说道,“等一下……” 太子殿下慢慢的回过头来,眼里一片欲望。 太子妃垂头低语道,“殿下与我是夫妻,理应行夫妻之礼。” 内室里静谧一片,良久,太子殿下才缓缓挪步,走到太子妃身边,认真的问道,“你这句话,是真心的吗?” 太子妃羞涩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情动,一把将太子妃打横抱起,径直往床榻边走去。 红纱帐落…… 室内温度陡然升高,旖旎春光无限! 蜻蜓点水之吻,情动的激吻。缓缓的试探,轻轻的呻/吟。终究,太子殿下腰下用力,引来太子妃阵阵颤栗。 “殿下……”太子妃娇声唤了一声,便昏睡了过去。 “子衿……”太子殿下情动之处,也是轻声唤着。 守在外面的侍女,听了一夜的特殊声响。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如此声音,脸色都羞红不已。 翌日,太子妃缓缓睁开眼睛之时,太子殿下正深情又愧疚的看着她。 “醒了?”太子殿下温柔的轻唤。 “嗯。”太子妃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回想之下,才意识到这是因为昨夜呻/吟的缘故。不禁又羞红了脸。 太子殿下歉疚的说道,“昨夜,我没有温柔以待,还请你不要见怪。” 太子妃早已羞涩不已,将脸深深的埋在了被子里。“还请太子殿下吩咐侍女为我准备沐浴水。” 太子殿下笑了一下,便起身穿衣,然后吩咐侍女去了。 竹叶与竹青一脸暧昧的走了进来,说道,“秋水和秋月去准备热水了,娘娘想要吃什么早膳?” 太子妃面色有些苍白,眼圈也是黑了一片,蔫蔫的说道,“随便做一些吧!本宫倒真是有些饿了。” 很快,秋水便来回禀已经备好了沐浴水,太子妃泡了将近半个时辰的热水澡才更衣梳妆了起来。 今日太子妃似乎是转了性子,竟然主动要求竹青拿一身绯红色的衣服换上,还戴了红玉的簪子。 太子殿下仍旧来绘雅轩用膳,见太子妃如此打扮,也是欣喜不已。笑道,“你这样穿,也是极美。” 太子妃只是含笑以对,竟然忘记了给太子殿下盛汤,只顾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太子殿下宠溺笑道,“今日先不去庄子上了,等明日你休息好了,咱们再去。” 太子妃知道太子殿下说的劳累是什么意思,于是点头轻声说道,“好。” 因为太子殿下有三日的休沐,所以这一日太子殿下一直待在绘雅轩里。 太子妃抱着诗经看,太子殿下便抱着楚辞看。 书房里,一对才子佳人迎窗而立。外面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稀稀疏疏的透进书房里面。 阳光温暖,让人流连忘返。 太子殿下宠溺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温柔的看向太子殿下。 可是太子妃的心里,却也有自己的考量。 宜嫔娘娘,是害了她母亲的人,如今也是她枕边人的母亲。 要如何做,她似乎已经想清楚了。首先,她会从宜嫔娘娘身边,将她的儿子抢过来。 她会替母亲报仇的。 何为亲人,何为仇人? 如今可真是造化弄人了! “子衿。”太子唤道。 “嗯?”太子妃应着。 “你是精通笔墨丹青的!”太子殿下欣喜的说着。 “不过略懂一二罢了。”太子妃笑道。 “不如作一副画?”太子建议道。 “何画?”太子妃问道。 “我来说,你来画。”太子殿下说出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研磨去了。 “瞧,外面的阳光可好?”太子殿下指着外面的阳光说道。 太子妃抬头望去,笑道,“我知道该怎么画了。” 太子妃不禁擅长墨画,就连用彩也是有所小成。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妃面前俨然有了一副“秋日暖阳图”。 “可好?”太子妃问道。 “极好!”太子殿下盛赞道。 太子殿下提笔写了一句,“最美人间七月天”。 “七月天?”太子妃轻笑。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题字之人是不通文墨的呢?”太子妃掩面偷笑。 太子殿下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人间七月天,对我来说,有特殊的含义,极美!” “极美?” 第八十章 风云初起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今后你唤我子之可好?” 太子妃有些愣怔,良久才艰难的唤道,“子、之。” 楚凌轩笑了,笑的璀璨夺目,“子衿!”他轻轻的回唤着。 他唤着她的字,子衿。她亦是唤着他的字,子之。 如此亲近的称呼,除了挚友便是亲人了。 她与他,本就是夫妻,也应该是亲人。 温菡险些陷入楚凌轩编织的弱水三千之中,她挣扎了几下,终究是没有忘记自己心中的使命。 她要为母亲报仇! 面前的男人,是她仇人的儿子! 晚膳将至,侍女秋水却上来回禀,“殿下,娘娘,侧妃娘娘过来了,还送来了一盅燕窝羹。” 太子妃淡然道,“既然是侧妃送来的,那就端上来吧!” 太子殿下却是冷冷的说道,“让侧妃跪在绘雅轩院门前将一盅燕窝羹全部喝完,喝不完不许起来。” 秋水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有这样的吩咐。 秋水抬眼看向太子妃,可是太子妃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件事的意思。 倒是竹叶说道,“愣在这里干什么?既然殿下吩咐,你就下去通传便是了。” 秋水这才忙不迭的点头,“是,奴婢遵旨。” 侧妃是怎么跪着喝完一盅燕窝羹的旁人不知道,但侧妃喝完燕窝羹后昏倒在地旁人还是知道的。 当侍女上来回禀的时候,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刚用完晚膳。 对于侍女的回禀,太子殿下只是淡然说道,“既然虚不受补,那就将侧妃扶回去,这些日子就不要进补了。吩咐厨房,侧妃每日的膳食,均以清淡为主。” 太子殿下的话虽然说的平淡,可是众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变相的惩罚侧妃呢? 也不知这侧妃娘娘是怎么惹太子殿下不快了。 太子妃也是疑惑,不禁求情道,“殿下,既然侧妃晕倒了,不如请一个大夫瞧瞧吧?” 太子殿下却是摆手说道,“随你去办吧!” 如今太子殿下心里的恼怒还没消呢?他昨夜去侧妃那里,本是想给侧妃一个机会,顺便给太子妃分担一些注意力,也好让宫里的人不再紧盯着太子妃。 可是侧妃偏偏自己作,既然她会作,那就让她自作自受吧! 太子妃在外面坐了下来,不经心的问道,“北漠公主被刺杀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太子殿下淡然说道,“如大家所想的那样,线索查下去也就断了。” 太子妃亦是淡然的说道,“线索断了也好,省的事情闹到明面上,大家都不好看。” “北漠国虽然之前与西楚国交战,可这一次,毕竟是帮了西楚国的大忙。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眼前的利益。所以这一次,父皇会给北漠国公主一个交代的。”太子殿下淡定的说着。 太子妃浅笑道,“总归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太子殿下却是笑道,“非也!” “非也?”太子妃面带疑惑。 太子殿下点头笑道,“父皇要为宋翊争一个宁国公之位,所以如今的宁国公只怕是要下马了。” “宁国公?”太子妃极为惊讶。 “怎么会呢?皇上不是一直都很宠信宁国公吗?”太子妃问道。 “那是以前。”太子殿下淡然的说道。 “宁国公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父皇都看在眼里。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宁国公似乎是发现了父皇的什么秘密!”太子殿下谨慎的说着。 “秘密?”太子妃若有所思。 太子殿下劝道,“你就不要去管是什么秘密了。反正这件事,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太子府。” 太子妃面色平静的说道,“宁国公这些年做下了不少的事情,想必这把柄,皇上已经都抓好了吧?” 太子殿下微微挑眉,“那是自然,父皇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太子妃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如今京城的世家贵族,温国公败了,宁国公也将要换人,唯有镇国公府和荣国公府安然无恙了。” 太子殿下冷笑道,“京城风云才刚起,日后的风云变幻,谁又能够猜的透呢?” “只不过是父皇一个心意的变化,世家贵族便会崛起与倒下!” 太子殿下说出了此番话,倒是让太子妃心惊胆颤了起来。 温国公府已经倒下了,她必须要护住相府。幸好皇上如今需要父亲,否则相爷功高盖主,只怕也是不能够长存于世啊! 看来她有必要告诉父亲,处事要尽量低调一些了。 毕竟相府的义女嫁给了太子殿下为太子妃,相府二小姐嫁给了秦王为秦王侧妃,相府三小姐嫁给了荣国公府的公子。苏家的五小姐苏暖锦被封为暖公主,嫁给了东陵国太子殿下。 苏文墨娶了翰林院大学士的嫡女。 如此盛大的联姻,如何能够让皇上安心呢? 更何况苏文韬如今在军中还颇有地位! 太子殿下似乎是看穿了太子妃的心思,笑着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父皇这几年虽然有些糊涂,行事却有有分寸。” 太子妃轻轻的点了点头,问道,“宫里的形势如何了?” 太子妃知道,宫里各路人都有,自然也会有太子殿下的眼线。 太子殿下轻笑,“自从惠妃怀孕,皇上十日里有八日在惠妃那里。听说贵妃好像是安定不住了。” “贵妃娘娘要做些什么?”太子妃问道。 接着,太子妃又说道,“这个节骨眼上,贵妃娘娘要真是做了什么,那才是糊涂了呢?” 太子殿下将太子妃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不去讨论那些了,咱们该歇下了。” 太子妃忙推拒道,“子之,昨夜,我……伤口还未愈合!” 太子妃狠了狠心,咬牙说出了此话,脸色却是红了起来。 太子殿下不禁暧昧的笑道,“我知道,所以今夜,只是拥你入眠罢了。” 翌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去了庄子上。浑然不管京城的变化。 朝阳公主的菊花宴仍旧如期举行,这一次宴会,拔得头筹的是苏家的四小姐,苏宁锦。 苏家四小姐是嫡出的小姐,模样才艺又都出色。且苏家如今正如日中天,所以求亲者自然是数不胜数。 苏家二夫人挑了又挑,最终挑中了镇国公府的少爷,这少爷是如今镇国公的侄子,是嫡出的公子。 镇国公府的世子去世了,所以镇国公有意将自己的侄子培养成下一位世子。 所以苏宁锦这门亲事,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在菊花宴举行的同时,京城发生了大变动。宁国公被皇上下了大狱,数罪并罚,后日便要处斩。 原来刺杀北漠国公主的人,正是宁国公。 众人对此都颇为疑惑,这宁国公与北漠国公主可是素来没有愁怨的啊! 可这件事是皇上认定了的,所以也就只能够如此判断了。 远在庄子上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自然是听说了此事,只是对于此事,浑然不在乎罢了。 秦王府里,玉侧妃身边的侍女青云将小郡王抱了过来,玉侧妃满脸幸福的逗弄着小郡王。 青果走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娘娘,宁国公被下大狱了,后日斩首。” 玉侧妃只淡然的说道,“知道了。” 青果又谨慎的说道,“宋侧妃如今再求秦王殿下,可是被秦王派人赶了出去。” 玉侧妃冷笑,“求他?他最是不近人情的,只怕此时躲都躲不及呢?” 青果又谨慎的说道,“听说王妃娘娘落井下石,去宋侧妃的院子里将侧妃好好奚落了一番。” 玉侧妃闻言只是淡然的笑着。 自她设了那一计之后,宋婉心就以为自己是被王妃陷害的。所以自解除了禁足之后,就一直处处与王妃做对。 如今宁国公遭难,以王妃的心性,自然是要奚落一番的。 不过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她苏玉锦做的。毕竟人到了那种潦倒地步,就不必她费心去出手对付了。 相反,只要她愿意伸出援手,那人便会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得不按你说的去做。 玉侧妃吩咐人将小郡王抱下去,便收拾了一番妆容,去了宋侧妃那里。 宋侧妃看到的,是一身光鲜亮丽的玉侧妃。 宋侧妃面色并不好看,她与玉侧妃并不交好,所以玉侧妃过来,应当是来奚落她的吧? 玉侧妃却是急急的走上前来,担忧的说道,“妹妹真是想不开啊!看,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妹妹这个样子,殿下怎么会喜欢呢?” 宋侧妃苦笑道,“殿下心里没有我,无论我怎么打扮,都是于事无补。” 玉侧妃心疼道,“妹妹这是在怨恨殿下没有替宁国公做主?” “妹妹可真是糊涂啊!这圣旨是皇上下的,如今殿下在皇上面前又不得眼,如何能够帮的上妹妹?” “殿下如今能够勉强自保,就极为不容易了。” 玉侧妃好言相劝着,宋侧妃却是冷笑道,“是啊,殿下他现在只为了自保。” 玉侧妃突然有些可怜起宋侧妃来,想必宋侧妃也如同自己一样,对秦王殿下死心了吧? 玉侧妃劝道,“舅舅后日便要处斩,此事已经于事无补,妹妹不如去求殿下让妹妹去牢狱里尽尽孝心,想必这点孝心,殿下是可以成全的。” 宋侧妃闻言不禁抬起了头,眼神里也有了光彩。“对,我一定要去送送父亲。” 宋侧妃有了希望,却是瞬间又失望了下去,“这个节骨眼上,只怕殿下不会让我去牢狱里看望父亲的。” 玉侧妃劝道,“妹妹忘了?妹妹的嫡长姐可是齐王妃。妹妹与齐王妃同去,想必殿下不会阻拦的。” 宋侧妃见有了主意,可是心里着急一时之间又什么都做不成。 玉侧妃柔声说道,“我会派人去给齐王妃送信的,妹妹且安心等着吧!” 宋侧妃眼神真挚的说道,“多谢姐姐,妹妹日后定会全心全力辅助姐姐的。” 玉侧妃柔声说道,“快别说这些话了,你我本就是表姐妹,理应相互扶持的。” 宋侧妃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管玉锦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会帮助玉锦,将秦王妃拉下来的。 第八十一章 断弦之喜 京城里风起云涌,却浑然殃及不到远在郊外的庄子上。 八月桂花飘香,如今虽然只是堪堪到了八月初一,却也挡不住桂花的芳香。 采摘桂花之时,太子妃还是遗憾的说道,“如今还不是桂花最香的时候,再过半个月,才是真正的桂花飘香呢?” 太子殿下随意摘下一支桂花,簪到了太子妃的发髻之上,“等桂花真正飘香的时候,我再陪你来一趟。” 夜晚,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坐在房顶上喝着桂花酒。太子妃央求着太子殿下将自己抱上房顶,太子殿下也只能成全了。 举杯邀明月,把酒问青天! “轱辘,轱辘――”酒壶缓缓的从房顶滚落。 “砰――”酒壶掉在了地上。幸而庄子上的房屋大多矮小,也幸而庄子上都是泥土地,没有砖瓦铺地。 所以那酒壶,免去了粉身碎骨的命运。 太子妃喝醉了,太子殿下却是没有醉。 抱起太子妃利落跃下房顶,夜色中,男女共处一室,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层层床帐纱幔落下,太子殿下欺身而上。缠绵悱恻,欲罢不能。 极尽欢快之时,酒醉的太子妃却是轻声唤道,“元……玺……” 尽管声音极小,可太子殿下仍旧听的分明。霎时间,太子殿下心里涌起一股火气,动作再也不复方才的温柔。 木床节律的摇摆着,良久良久,才随着太子殿下的一声嘶吼,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拥着昏睡不醒的太子妃,眼神深邃,深不见底! 翌日,太子殿下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父皇要给北漠公主受惊赔罪,在宫里设了宴席,我们今日就回去。” 太子妃有些疑惑,明明昨夜他们还在缠绵悱恻,怎么今日太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知道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太子妃仍旧淡定的应着。 太子殿下却是讥笑道,“能到看到你的心上人,你是不是很高兴?” 太子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殿下,她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太子殿下却是并不理会她,直接走了出去。太子妃起身下床,却觉得自己的双腿酸痛,险些站不住腿脚。 昨夜,太子殿下如同疯了一般,何曾温柔过?甚至比那日被侧妃下药还要凶猛。 太子妃心里有些酸楚,再加上身体上的酸痛,眼眶里的泪水,险些落了下来。 回到太子府换过宫装,太子殿下便拉着太子妃进宫参加午宴去了,浑然不在乎太子妃有没有用过早膳。 马车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皆不言语,可是在半路上,太子殿下却是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从马车里的橱柜里拿出了一盅还热着的牛乳燕窝。 “快些喝了,我们还要进宫!”太子殿下语气冷硬。 太子妃接了过去,“多谢太子殿下。” 待太子妃用过燕窝羹,已经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入宫参加宴席,自然是晚了一步,幸好太子位份尊贵,只要皇上还没来,太子殿下也就没有什么过错。 一入宴席,太子妃便发觉北漠国公主在紧紧的盯着自己。起初她还装作没有发觉,可北漠国公主却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 无奈之下,太子妃只能够回看了过去,还冲着北漠国公主莞尔一笑。 可这莞尔一笑,在北漠国公主看来,分明就是冲着驸马的。毕竟太子妃莞尔一笑的时候,驸马也正好看了过去。 这莞尔一笑,不只让北漠公主扎心,也让太子殿下痛心。 太子殿下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太子妃可真是会撩拨人心呢?方才那美人一笑,已然让北漠驸马心动难耐了!” 太子妃气恼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殿下,她很难想象,太子殿下为何会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他对她百般温柔宠爱,不过她得了她两次,就要厌弃了吗?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子妃有些委屈,眼圈也是红了起来。她并不分辨,只拿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见太子妃如此,心里隐隐有些抽痛,却仍旧气恼。想必太子妃如此伤心失态,是因为韩元玺身边是坐的其她女人吧? 同样心疼的,还有韩元玺。他清楚的看到了文锦眼中的泪水。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这么伤心。 最愤怒的,莫过于北漠国公主了。自己的驸马一直看着他国的太子妃,让她颜面何存? 这一幕幕,全然被有心人看在了心里。比如宫里的贵妃娘娘,惠妃娘娘和宜嫔娘娘。 还有秦王的正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大殿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待皇上坐定之后,大手一挥说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 “今日的宴席,是为了给北漠公主赔罪。朕带头,咱们一同敬北漠国公主一杯酒。”皇上高声说着,将酒杯举了起来。 北漠国公主受宠若惊,“皇上真是太客气了,本公主实在是当不起皇上如此恩德。” 皇上笑道,“公主是西楚的贵客,在西楚的地盘上,险些让公主受伤,朕心实在是愧疚啊!” 北漠国公主坦率的说道,“那本公主就先干为敬了。”说着,北漠国公主率先满饮了一杯酒。 如此作为,倒是让西楚朝臣心里舒坦不少。凭她是谁,也当不起西楚位高权重之人,举杯同贺啊! 一杯酒水下肚,北漠国公主突然说道,“听说惠妃娘娘是有福运之人,如今惠妃娘娘有孕,实在是福泽降临西楚国啊!本公主先祝贺惠妃娘娘来日平安诞育皇子!” 北漠国公主此话一出,惠妃娘娘自然高兴,皇上也很高兴。 只不过贵妃娘娘就不高兴了。 贵妃娘娘不高兴,却也正是北漠国公主所想的。因为她还需要利用贵妃的怒火,去做些什么呢? 北漠国公主再接再厉道,“本公主近日学习了西楚国的舞蹈,借今日的宴会,本公主想要班门弄斧一番,为西楚国祝贺。” 皇上对此自然是欣然应允,皇后娘娘亦是笑着说道,“公主既然有此兴致,本宫真是期待呢?” 北漠国公主笑着走到宴会厅的正中,西楚国典型的丝竹管弦声响起。 随着音乐响起,北漠国公主也旋转了起来。西楚国的舞蹈多以柔美为主,然而北漠国公主的柔美舞蹈之中,还掺杂了北漠国舞蹈中的刚劲。 如此舞蹈,自然是美不胜收,让人观之如饴! 北漠国公主一边含笑起舞,一边撇眼看向驸马,可是驸马的目光却全然不在她的身上。驸马只盯着太子妃看。 一股怒气从北漠国公主的心底涌起。她一定会让太子妃好看的! 北漠国公主的舞蹈随着乐声的停止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鼓掌赞叹。 北漠国公主笑着向皇上行礼道,“本公主学艺不精,更想看看西楚的传统舞蹈。可是那些舞姬的舞蹈未免太没有情致。” “西楚的世家贵族,还有西楚皇室女眷,想来都是多才多艺之人。皇上可否命西楚的女眷为本公主作上几支舞蹈?” 北漠国公主如此淡然的说着,浑然不觉这是一个无理的要求。 西楚注重传统,别说皇室中人,那些世家贵族的女眷,都不会随意在人前卖弄的。 皇上也是没有直接应下,只抬眼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道,“公主如此爱好舞蹈,本宫实在是敬佩。” “只是西楚的女眷,一般是不会随意在人前起舞的。这也是因为西楚的传统。女子嫁人,便只为丈夫起舞。” 皇后娘娘解释了一番,若是北漠国公主再强求的话,就是不懂事故了! 北漠国公主倒是没有再强求,只说道,“西楚国的女子都是多才多艺的,既然舞蹈不可以表演,不如随意表演一些琴棋书画,也好让本公主见识见识。” 北漠国公主都已经退步了,皇上自然是要应允的。 于是皇上笑道,“公主既然有此雅兴,西楚国自然是要相陪的。” 北漠国公主也见好就收,笑道,“听说太子妃不仅容貌倾城,才艺也是精湛,不如就从太子妃开始吧!”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面色都没有欣喜,可皇上的命令又不得不从。 太子妃优雅得体的站了起来,“皇上,儿媳愿意展示琴艺,也好让北漠国公主听一听西楚的曲子。” 皇上自然是欣然应允。 古琴被呈了上来,是宫里的人准备的。 太子妃淡定的坐了下去,乐声很快便悠扬了起来。琴音渺渺,不绝如缕。 这曲子,前面温柔婉转,后面却是慷慨激昂。所以在曲子弹奏到*之时,“铮――”的一声,琴弦断了。 在场诸人不禁都从乐声中回过神来,大为震惊。 这琴弦断了,可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啊! 在这个时刻,众人都一副担忧与震惊的表情。唯有贵妃娘娘和北漠国公主,一副悠然淡定的神色。 北漠国公主暗笑,西楚国的贵妃娘娘,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那琴,安排的极好! 太子妃先是愣了片刻,然后起身跪了下去,“皇上,儿媳恭贺皇上大喜。” 大喜!? 众人皆震惊又震撼不已。 贵妃娘娘怒道,“大胆!你竟然敢诅咒皇上!” 皇后娘娘出声说道,“妹妹别急,先听太子妃怎么说。” 皇上面色不好看,语气冷硬的问道,“太子妃,朕喜从何来啊?” 第八十二章 宴会之乐 太子殿下紧紧的盯着太子妃,眼底的担忧清晰可见! 太子妃虽然跪着,却是立直了身子,一字一句,不急不慢的缓缓说道,“先人们所代代相传的,琴弦断了是不吉利的事情,可是谁又证明过呢?” “儿媳信仰静空方丈的言论,更是有幸得静空方丈点拨。” “年幼之时,静空方丈还赠予儿媳一对翠玉九连环,儿媳冥思苦想,就是不能够将翠玉九连环解开。” “去请教静空方丈之时,静空方丈只把翠玉九连环扔在地上,九连环就此解开!” 太子妃说的振振有词,众人听之都赞叹道,“静空方丈不愧是得道高僧,果然是高明啊!” 贵妃娘娘却是问道,“尽管翠玉九连环的解法特殊,可和琴弦又有什么关联呢?” 太子妃嫣然一笑,说道,“若我没有看错,这架古琴应当历经几个朝代。实乃旧物了。” “古语有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琴弦虽然断了,却是可以修补。又或是可以让能工巧匠再打造一架。” “试问一架崭新的琴,如何比不过古老的旧琴?” “如今琴弦是在如此盛大的宴席上断的。不也正是昭示着,我西楚国和北漠国将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吗?” “皇上在位多年,一直励精图治,将西楚国发展成为如今的盛世。也不正是昭示着,西楚国新时代的到来吗?” 太子妃振振有词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复又向皇上叩首道,“陛下,这琴弦一断,势必要迎来崭新的琴。” “皇上仁德,政事有为。上天是在预示着西楚国将在皇上的手里走向新的辉煌!” 太子妃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后,皇帝愉快大笑道,“太子妃说的极好。” “朕倒是觉得,西楚国会在太子的手机走向新的辉煌,而太子妃便是太子的贤内助!” “赏!”皇上高呼一声。 “太子妃德才兼备,不仅聪慧过人,还心怀天下,理应大赏!” 皇帝龙颜大悦,太子妃这才缓缓向太子殿下身旁走去。 坐定之后,太子妃才感觉自己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才,的确是惊险万分,幸而有惊无险! 太子殿下面色阴沉道,“你方才太过着急了,若是此事不成,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子妃淡然道,“让殿下担忧了,幸好皇上没有迁怒。” 太子殿下语气生硬的说道,“以后不要如此逞强,我会护住你的。” 太子妃一脸动容的看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却是接着说道,“毕竟你是我的太子妃。” 听到这个理由,太子妃眼神里的希冀之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原来,他是怕自己丢了面子! 皇后娘娘温婉大方的笑道,“虽然琴弦断了,但方才太子妃所弹奏的曲子,的确是美妙非凡。” “在座各位,不知还有谁想要表演一番?”皇后娘娘朗声问道。 秦王妃在此时站了出来,“太子妃方才已经表演了,儿媳虽然才艺不如太子妃,却也想出一分力。” 皇后娘娘高兴的说道,“才艺尚且在其次,你有这份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王妃盈盈走上前来,温文尔雅的说道,“儿媳不才,就弹奏一曲琵琶吧!” 皇后娘娘笑道,“你精通琵琶,本宫也正好想要听一听呢?” 贵妃娘娘冷哼了一声,“弹奏琵琶倒也罢了,只怕不似方才太子妃那样,断了琴弦就好。” 秦王妃却是大方的笑道,“贵妃娘娘真是多虑了,臣妾用的是内务府新做的琵琶。” 秦王妃如此说,贵妃娘娘倒是讥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高声说道,“好了,秦王妃就快些弹奏曲子吧!” 秦王妃精通琵琶,果然是名不虚传,正如诗中所言,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待秦王妃停了弦,那余声仍旧绕梁不绝。 北漠国公主在此时高声说道,“好,秦王妃的琵琶曲,果然了得!” 皇上也大笑道,“既然公主满意秦王妃的琵琶曲,那朕自然是要赏赐秦王妃的。” “大赏!”皇帝一声封赏,全场的人都赞扬了起来。 秦王妃谢恩,眉头却是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皇上此举,倒是将她显得像是专门为北漠国公主演奏乐器的宫女了。 秦王妃心怀忐忑的回到了秦王殿下的身边,悄悄抬眼看向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笑着说道,“虽然出了风头,倒也是隐隐盖过了太子妃。” 秦王妃面上一喜,“殿下喜欢就好。” 前有太子妃和秦王妃,同样是才女的齐王妃也不甘落后。 齐王妃出自宁国公府,如今父亲要被斩首,她却能够站出来笑脸面对众人,也实在是难得了。 齐王妃没有拘束于丝竹管弦之艺,而是作了一幅画,这画也不是平凡的飞禽走兽,山川草木,而是整个京城。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宅院,处处交通的街道。集市上的繁华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品铺子。还有那护城河的风光无限,尽在齐王妃的这一幅画中。 此画长有三米,宽有一米。画作极为复杂,而齐王妃却只用了半个时辰。 此画停笔,众人都震惊万分! 皇上看过后,亦是赞赏道,“齐王妃善于画,果然名不虚传。赏!” 北漠国公主也在此时说道,“西楚国的女眷,果然各个都身怀绝技。本公主佩服。” “齐王妃方才所作的西楚京城,本公主极为喜欢。想必父皇也会很喜欢。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够忍痛割爱,将这副画赠予北漠国?” 北漠国公主的这一番话说的极为谦虚,皇帝大喜,自然是应了北漠国公主的要求。 对于皇上的夸赞,齐王妃只是淡淡的笑着,宠辱不惊。 贵妃娘娘亦是娇声笑道,“这齐王妃,一向淡雅如菊,颇为低调,想不到竟然能够作出如此的画来!本宫很是喜欢。” “宴会之后,本宫想请齐王妃为本宫作一副山水画,不知齐王妃可是愿意?” 齐王妃笑道,“贵妃娘娘能够喜欢,那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愿意为贵妃娘娘效劳。” 惠妃娘娘见贵妃娘娘开口了,也跟着说道,“本宫也很喜欢齐王妃的画,如今本宫身怀六甲,希望得一副观音画像,日日香火拜着,不知齐王妃能够为本宫画一副?” 惠妃娘娘此话一出,贵妃娘娘倒是微微变了脸色。 齐王妃笑道,“为惠妃娘娘画送子观音,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臣妾自然愿意效劳。” 贵妃娘娘却是在此时玩笑般说道,“惠妃妹妹,请齐王妃作画这件事,是姐姐先提出来的,妹妹可要让齐王妃先给姐姐画。” 惠妃娘娘满脸的笑意,“那是自然,只不过……” 惠妃娘娘话还未说完,皇上便高兴的说道,“行了,就依贵妃所言吧!” 惠妃娘娘只能够勉强笑着住口。其实方才,她想说,皇嗣为重,这送子观音也是要紧事的。可是皇上开口,她也不能够说什么了。 宴席进行的极其顺利,宴席将散之时,却有一个小宫女为太子妃上了一个果盘,更是趁着太子殿下不注意,将一个纸条塞到了太子妃的手里。 太子妃心下一惊,悄悄打开纸条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也没有避讳太子殿下。直接将那纸条悄悄递了过去。 “殿下,你看……” 太子妃手心里的纸条只写了几句话,“宫里御花园相聚,故人相见,不见不散。” 太子殿下看过后只是冷笑,“你不认为这是你的故人给你的?” 太子殿下这句话,极具讽刺之意,太子妃心里有些恼怒,却只是冷笑,“就算是故人邀我相见,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太子妃这样说,倒是让太子殿下心里堵了一下。 太子妃只问道,“殿下觉得我应不应该去赴邀?” 太子殿下冷笑道,“宫里情势错综复杂,为免惹祸上身,还是不去为妙。” 太子妃亦是说道,“那便不去了。” 宴席终于到了散的时候,太子妃走在太子殿下身边,北漠国公主却是主动过来说话了。 “太子殿下安好,太子妃安好!” 北漠国公主打招呼,北漠国驸马自然是不能够装作看不见,也只得随意打了招呼。 太子妃笑道,“公主的舞蹈,当真是美妙绝伦,本宫很喜欢。” 北漠国公主亦是笑道,“太子妃的琴音,也是格外的动人。只可惜古琴老旧,遗憾没有听完一首完整的曲子。” 太子妃大方的笑道,“公主不必觉得遗憾,若是公主喜欢,可以到太子府,本宫一定会为公主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 北漠国公主一脸的笑意,“那本公主就却之不恭了,来日再和驸马去太子府唠扰。” 太子殿下面色微变,却仍旧笑道,“公主能来,也是让太子府蓬荜生辉了。” 说话的时候,秦王妃走了过来,冲太子妃笑道,“太子妃娘娘,玉侧妃和小郡王挺想念太子妃娘娘的,娘娘若是有空,不如过府一聚?” 太子妃亦是笑道,“来日定当去府上唠扰!” 齐王妃与齐王殿下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秦王妃却是又邀请了齐王妃,希望齐王妃能去秦王府做客,顺便看望宋侧妃。 齐王妃面色不冷不热的打过招呼,只与秦王殿下说道,“秦王殿下,明日我要去探望父亲,希望婉心妹妹能够同行。” 秦王殿下极为爽快的说道,“明日我会派人将宋侧妃送到齐王府。” 齐王妃点头,“有劳秦王殿下了。” 齐王妃话音刚落,便有一宫女快步跑了过来,向众人行过礼之后,便对齐王妃说道,“奴婢参见齐王妃,贵妃娘娘请王妃娘娘去关雎殿一叙。” 众人都知道贵妃娘娘找齐王妃应当是为了作画一事,可是心里都纳罕,这贵妃娘娘,怎么就如此着急? 第八十三章 新妾入府 众人散了之后,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独自走在宫道上。 太子妃问道,“殿下觉得今日的纸条,是何人送过来的!又所欲何为?” 太子殿下冷冷的说道,“何人送过来的,尚且不能够定论。可所为何事,本殿下倒是能够猜到几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太子妃亦是冷笑,“日后就知道是谁了。殿下且慢慢等着吧!” 太子府里,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回来,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 厨房已经安排了晚膳,即将摆膳之时,管家却是匆匆跑到了绘雅轩,“娘娘,宜嫔娘娘宣您入宫觐见!” 太子妃纳罕,“宜嫔娘娘现在就让我入宫?” 管家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还让太子殿下与娘娘一同进宫。” 太子妃心里纳闷,既然有事要说,为何不在宫宴之后呢?偏偏要让人再跑一趟。 直觉告诉太子妃,宜嫔娘娘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而且此事对于她来说,算不上是好事。 不管宜嫔娘娘是如何想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是做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晚膳没有用,宫宴上更是没有用多少东西,所以太子妃肚子里是有些饿的。 更为尴尬的是,在马车里,太子妃的肚子竟然“咕咕”的叫了起来。 太子妃忙垂下头,不敢去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面色阴沉道,“太子妃如此进宫,是要让本殿下背负一个虐待太子妃的罪名吗?” 太子妃茫然抬头,“臣妾不敢。” 太子殿下冷冷说道,“太子府的马车里,都备着现成的糕点和温水,你不知道吗?” 太子妃愣怔了片刻,这才拿出糕点吃了起来。尽管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可好歹是填饱了肚子。 马车有些颠簸,倒是让闭目养神的太子殿下摇晃了一下,太子殿下怒道,“慢点走!” 那车夫赶忙说道,“是!” 太子妃方才想要喝水,可是马车摇晃,一直不能够下口。如今马车慢下来,倒是可以喝水了。 太子妃抬眸看了一眼仍旧在闭目养神的太子殿下,心里怀疑方才太子殿下是不是有意而为之。 皇宫,翠微殿。 “儿子(儿媳),参见母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恭敬的向宜嫔娘娘行礼。 宜嫔娘娘和蔼可亲的笑道,“这么晚叫你们过来,真是劳累你们了。” “只是雪莹今日过来,本宫便想让你们进宫陪本宫用晚膳。” 宜嫔娘娘如此说着,便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目光引向了自己身后的一个娇美女子身上。 张雪莹恭敬行礼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笑道,“雪莹姑娘不必多礼。” “谢太子妃娘娘。”张雪莹一副乖巧的模样。 宜嫔娘娘笑道,“看着你们能够相处愉快,本宫也就放心了。” “对了,太子妃想必不认识雪莹。雪莹是本宫的娘家侄女,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也就这几年,才不表哥长,表哥短的了。” 宜嫔娘娘一脸慈爱的说着,张雪莹娇羞道,“姑姑……” 太子殿下听到这里,已然黑了脸色。 太子妃的面色也不甚好看,话都说到这里了,她哪里还不知晓宜嫔娘娘的心思? 太子妃勉强笑着,“雪莹姑娘可真是美貌,连我这个女子,都要看痴了。” 宜嫔娘娘笑道,“正是呢?我这侄女啊!样貌自是不必说的。所以我才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呢?” “可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宜嫔娘娘叹了一口气,无不惋惜的说道。 太子妃面色含笑,一直等着宜嫔娘娘接下来的话。 可是太子殿下却在此时说道,“母妃,儿子饿了,先用晚膳吧!” 宜嫔娘娘笑道,“好好好,先用膳!连翘,吩咐摆膳!” “是。”宫女连翘应下出去了。 另外一个大宫女茜草笑着说道,“娘娘吩咐小厨房做的芙蓉糕,快要好了。奴婢下去看看。” 宜嫔娘娘点头应下,又对太子和张雪莹说道,“你们小时候,是最爱吃芙蓉糕的。雪莹贪心,硬是将太子的那一份也占过来,幸好太子不与她计较。否则本宫真的不知道该疼谁了。” 张雪莹娇声说道,“是太子殿下年长懂事。雪莹年纪小,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太子殿下也是说道,“我身为兄长,自然是要让着妹妹的。” 太子殿下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张雪莹用委屈的眼神看向宜嫔娘娘,宜嫔娘娘给了张雪莹一个安抚的眼神。 很快,膳食便摆了上来。张雪莹不断的为太子殿下夹菜,太子殿下却是推说自己吃不完,转而嫁给了太子妃。 桌上的人面色都一僵,太子妃更是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太子殿下温柔的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太子妃只得硬着头皮,盯着张雪莹吃人的目光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宜嫔娘娘笑道,“看你们夫妻如此恩爱,本宫也算是放心了。” “只是太子贵为储君,子嗣为大,如今府里只有太子妃和侧妃二人侍奉,未免太少了些。” “本宫有意,将雪莹送入太子府为侧妃,不知太子和太子妃是如何想的?” 宜嫔娘娘终于将这番话说出来了。 张雪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的紧张与娇羞之色。 太子妃笑道,“母妃如此安排自然是好的,只是怕会委屈了雪莹姑娘。” 宜嫔娘娘笑道,“太子侧妃之位,也算不得委屈雪莹了。” 太子妃笑道,“殿下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语气淡然的说道,“父皇前日给我定了一侧妃,只是还没有下旨赐婚。若是雪莹入府,只能够做侍妾,只怕是会委屈了她。” 太子殿下此言一出,饭桌旁的三个女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宜嫔娘娘说道,“原来皇上早就定了侧妃啊!” 张雪莹一脸的委屈之色,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姑姑……” 太子妃倒是面色无波,此事全凭宜嫔娘娘的抉择。 良久,宜嫔娘娘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雪莹以贵妾的身份入太子府吧!只是你来日登基,万不可委屈了雪莹。” 太子殿下面色讳莫如深,说道,“随母妃安排就好。” 宜嫔娘娘勉强笑了起来,“用完晚膳,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二人就在翠微殿住下吧!”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应道,“是。” 晚上安歇的时候,宜嫔娘娘请太子妃过去伺候,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对视了一眼,便往宜嫔娘娘的寝室去了。 这一夜,太子妃睡在了宜嫔娘娘的寝室,却也只是睡在了外间。 平日里,这是宫人睡觉的地方。这一次,太子妃不可谓不委屈了。 而太子殿下那里,宜嫔娘娘担心太子殿下没有人伺候,便将新侍妾,张雪莹安排了过去。 翌日一早,太子妃早早起身,伺候宜嫔娘娘更衣梳妆。 待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太子殿下才与张侍妾过来请安。 太子妃的眼圈是黑的,太子殿下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当着各位主子的面,管事嬷嬷将一条素白的帕子拿了上来。那素白帕子上的殷红之色,格外的耀眼。 太子妃看着那刺眼的殷红,喉头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心里的委屈酸涩,瞬间涌上了心头。 张雪莹娇娇柔柔的向宜嫔娘娘与太子妃请安。 又依着宜嫔娘娘的意思,向太子妃娘娘奉茶。 或许是昨夜太过劳累了,张侍妾腿脚发软,险些摔倒在地,手里的茶水,也差点泼到太子妃的身上。 幸好太子殿下眼疾手快,将张侍妾扶了起来。 张侍妾面色娇羞,嗲嗲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张侍妾还欲再敬茶,可太子殿下却是说道,“你身子乏累,就不必向太子妃敬茶了。” 张侍妾面色一喜,娇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还望太子妃娘娘见谅。” 太子妃只得勉强笑道,“不必多礼了。” 在翠微殿食不知味的用过早膳,宜嫔娘娘才放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出宫。 回去的马车里,不只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多了张侍妾。 宫外道路有不平之处,一个颠簸,张侍妾便扑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太子殿下眼神一暗,说道,“你累了,回去便好好歇着吧!本殿下这几日去太子妃那里。” 张侍妾面色一白,不甘心的说道,“方才不过是道路颠簸罢了。” 太子殿下说是说道,“不必再说了,你好好休息要紧。” 张侍妾只得委屈的说道,“是。” 太子妃看着这一幕幕,又回想着在翠微殿里的一桩一件,只觉得恶心无比。 宜嫔,是她的杀母仇人。 可她却要认贼作父,侍奉自己的仇人,还要百般逢迎,受如此的折辱与委屈。 太子妃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将双手隐没于袖袍之中。 入了太子府,太子殿下便吩咐道,“就由太子妃为张侍妾安排一个院子吧!” 那一句侍妾,生生的剜痛了张雪莹的心,张雪莹委屈的说道,“太子……” 太子殿下却是冷硬的说道,“本殿下还有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你如果缺什么东西,尽管与太子妃说。” 太子殿下说完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太子妃为了避嫌,倒是没有吩咐自己的侍女,而是吩咐王管家道,“王管家,你将张侍妾安排到忘月居吧!再安排些人手过去伺候。” 王管家恭敬的应着,“是。” 张侍妾只得委委屈屈的去了忘月居。 张侍妾初入太子府,幸好身边有贴身的两个婢女伺候,否则她一时对太子府的一砖一瓦都不熟悉,岂不是孤寂? 第八十四章 府邸翻天 太子妃回到绘雅轩,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太子妃善画,可是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太子妃都没有作出自己中意的画来。只一幅又一幅的将画作毁了。 她实在是委屈的很,恼怒的很! 待到了晌午,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要在绘雅轩用午膳。 太子妃这才亦是到自己没有让小厨房准备午膳。若不是太子殿下说要过来,想必她不会用午膳的。 竹叶忙吩咐人去大厨房领饭。事急从权,因太子妃的膳食一向都是由小厨房做,所以大厨房并没有为绘雅轩准备午膳。 只得将静侧妃和张侍妾的午膳先呈了过来。 绘雅轩里,太子殿下看着桌子上的膳食,问道,“这不是小厨房做的?” 太子妃没好气的说道,“臣妾不饿,所以没吩咐小厨房准备午膳。若不是太子殿下要过来,臣妾也不会让大厨房送膳食过来。” 太子殿下听此却是恼怒了起来,训斥道,“绘雅轩里侍奉的人,每人罚半个月月例银子。以后伺候主子要长些记性。主子不说用膳,难道就不准备吗?都是底下人,一味的偷懒罢了。” 太子殿下此言一出,绘雅轩里的丫鬟都跪了下去,“奴婢知错,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妃冷笑,“太子殿下又何必拿她们作筏子?” 太子殿下心里也有火气,冷冷的说道,“你就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太子妃心里恼怒,只赌气道,“臣妾不明白!臣妾只知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将来是要三宫六院的人!” 太子殿下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他是真的高兴了。因为太子妃为他吃醋了。 可他嘴上却是说道,“这一点,你早就应该知道了,难道现在才明白吗?本殿下身份尊贵,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 太子妃当即怒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道,“臣妾不饿,就不陪太子殿下用膳了。若是太子殿下自己吃着孤单,便去静侧妃或者张侍妾那里用膳吧!” 太子殿下亦是恼怒的站了起来,“好。” 太子殿下抬步要走,太子妃却是说道,“等一下。” 太子殿下面色微动,停下了脚步。 太子妃却是说道,“府里有侧妃和侍妾,太子殿下身边不缺人伺候,臣妾想回相府小住几日,还望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殿下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冷硬说道,“随你!” 接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太子殿下离开之后,竹叶才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娘娘和殿下置气,显然是不妥之举。” 太子妃只淡淡的说道,“如今,本宫不想忍着。” “备马车,本宫现在就回相府。” 侍女不敢怠慢,只得去传马车了。 锦瑟居和忘月居,如今都面临相同的局面。 静侧妃和张侍妾都已经坐在桌前等待摆饭了,那大厨房却说还要再等个把时辰。 因为太子殿下去绘雅轩用膳,大厨房先紧着绘雅轩了。 静侧妃大怒,骂道,“绘雅轩的那位,不是一直都吃小厨房做的饭吗?如今怎么又去大厨房传饭了?分明就是故意让我等着。” 张侍妾脸色亦是不好看,只偷偷与自己的贴身侍女抱怨道,“我这才第一日进府,太子妃便将我的午膳叫了过去,可见是要给我下马威呢?” 那侍女劝慰道,“娘娘不必生气,娘娘有宜嫔娘娘撑腰,如今又侍奉了太子殿下。将来有了身孕,生下小殿下,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容身之地。” 张侍妾听自己的侍女如此说,面上却并没有欢喜之色。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碰她。 那素白锦帕上的血迹,也是太子殿下手臂上的。 侍女谷雨意识到了张侍妾面上的不喜之色,可另外一个叫做桃雨的侍妾,仍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谷雨用眼神示意桃雨,可桃雨根本就不去看她,一心想要讨张侍妾的欢心呢? 果然,张侍妾面色阴沉的发作了起来,“这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也容你这般滔滔不绝,大言不惭的放肆?” “掌嘴!” 张侍妾一声令下,桃雨却是委屈的很,可对于张侍妾的吩咐,她又不能够不从。于是只得含着泪水跪到地上,自己掌嘴了起来。 太子妃的马车往相府而去,可是行至半路,马车却又改道,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不过是斗嘴的小事,她若是火急火燎的回相府,相爷只怕是要担心的。 更何况祖母已经去世了,即便她回去了,又能够找谁说话呢? 太子府书房,暗卫回禀道,“殿下,太子妃娘娘的马车去了庄子上。” 太子殿下面色无波的说道,“知道了,备车!” 竹叶与竹青陪坐在马车上,竹青面色担忧的说道,“娘娘就这样与太子殿下置气,实在是不妥之举。” 太子妃面色愤怒的说道,“有什么不妥的,不管太子殿下身边有多少女人,本宫都是太子妃!” 竹叶却是勉强笑道,“娘娘说的是,如今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在气头上,娘娘出门散散心,倒是也好一些。”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竹叶探头问道,“怎么了?” 那车夫说道,“是北漠国公主的马车。” 那车夫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敢问是太子妃娘娘吗?本公主是北漠国大公主。” 太子妃娘娘这才打开了马车的帘子,笑道,“原来是公主,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北漠国公主亦是笑道,“不过是想要去郊外逛逛罢了!看太子妃的行程,似乎也要出城?” “是啊!本宫要去庄子上住两日!公主先请吧!”太子妃不想再多说其它,吩咐车夫将道路让出来。 可北漠国公主却是突然说道,“本公主也想在郊外住上几日,不知能够借太子妃的庄子住宿?” 太子妃面色不变,笑道,“庄子上简陋,只要公主不嫌弃就好。” 北漠国公主当即爽朗的笑道,“郊外景致好,本公主自然喜欢。太子妃先请吧!” 太子妃这才吩咐车夫驾车,然后放下帘子,坐到了马车里。 一进入马车,太子妃方才脸上的笑意便全然不在了。 竹叶悄声说道,“这北漠国公主,究竟是何意?” 竹青也小声念叨,“是啊,这北漠国公主怎么上赶着要去咱们的庄子上住呢?” 太子妃淡然说道,“管她是怎么想的,只希望她能够早点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妃和北漠国公主便已经到了庄子上。 这庄子位于山脚下,北漠国公主看什么都新奇。倒是将气氛渲染的热闹了一些。 北漠国公主善武艺,所以晚膳之时,庄子上的人特意烤了北漠国公主亲自从山上打的山鸡和野兔。 清粥小菜,再加上烤肉美酒。也算是一顿佳肴美食了。 北漠国公主不住的夸赞,“这庄子上的人,烧烤手艺真是不错,连本公主都要甘拜下风,只不过还是不如驸马烤的入味。” 一提起驸马,太子妃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却转瞬即逝了。 可是这瞬间一幕,仍旧让北漠国公主扑捉到了。北漠国公主状似不经意的说道,“等明日将驸马也叫来,让他给咱们烤东西吃。” “别!”太子妃下意识的开口。 接着,太子妃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尴尬的笑道,“这庄子上除了仆人,便没有男子了。虽然公主在此,但还是要避嫌的好。” 北漠国公主听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们西楚国规矩太多了,本公主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 酒足饭饱,太子妃与北漠国公主坐在一起看月亮。北漠国公主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说道,“你我的性格,原本倒是可以做朋友的!” 说着,北漠国公主便有无限的感叹。 太子妃已经醉醺醺了,问道,“什么?” 北漠国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没什么,太子妃醉了,该回去睡觉了。走吧!” 北漠国公主亲自将太子妃扶了回去,可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哪里还有刚才醉醺醺的模样? 太子妃心里清楚,方才北漠国公主那句话的意思。那北漠国公主,分明已经看破了她与韩元玺的关系。 对于北漠国公主,是敌是友尚且不能够分明,所以她不能够大意了。 然而太子妃不知道的是,太子殿下早已尾随她来到了庄子上,并且悄悄的在庄子里住了下来。 翌日,晌午。 庄子上的管事来报,“娘娘,那荷花池里还有一些莲藕,今日要不要挖一些出来?” 太子妃应道,“这季节里,莲藕可是稀罕物。挖一些出来吧!正好北漠国公主也在这里。” “是。”管事的赶紧去办了。 太子妃在自己的房间里饮茶,北漠国公主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听说他们在挖莲藕,本公主要去瞧瞧,太子妃去吗?”北漠国公主一脸的好兴致。 “好啊!”太子妃爽快的应着。 荷花池那一边,庄子上的农户,的确是在淤泥里挖莲藕,可北漠国公主看了一会儿就够了。只管拉着太子妃娘娘往一边去了。 一汪湖水边,北漠国公主笑道,“那荷花池里的水,都被淤泥玷污了。这湖里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倒是极为清澈。” “本公主下去洗把脸。”北漠国公主兴致勃勃的便要去洗脸。 太子妃忙劝道,“这季节里湖水太凉,公主还是不要去了。” 北漠国公主却偏偏不听,可是脚下一个不小心,便要往湖水里面滑去。 两人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太子妃下意识的出手去救,却被北漠国公主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拉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情意伤心 在入水的前一刻,太子妃听清楚了北漠国公主所说的话,“你我都不会水,你说他是会救我,还是救你?” 太子妃一脸茫然,咆哮道,“你疯了!” 北漠国公主却是在入水的瞬间嫣然一笑,“为他而疯!” “扑通――”韩元玺一下子跃入水中。 “扑通――”又一个落水声响起。 韩元玺往两人身边游来,可无奈两人相距太远,韩元玺想都没有想,便往太子妃那边游去。 可是另外一边,另外一个身影也向太子妃游了过来。 太子妃没有看到,可韩元玺却是看到了。 太子妃迷迷蒙蒙的看到了韩元玺的面孔,然后就昏厥了过去。 韩元玺放开拉着太子妃的手,转身向北漠国公主游去。 太子殿下将太子妃一把抱住,迅速吻上了太子妃的唇,为她度气。 在这个温柔的吻中,太子妃迷迷蒙蒙的看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孔。 另外一边,北漠国公主也快要撑不住了,情急之下,韩元玺亦是吻住了北漠国公主,为她度气。 北漠国公主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与幸福。 “哗――” “哗――” 两对夫妻相继露出水面。 待到了岸上,太子妃早就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 太子殿下心疼的红了眼眶,一把将太子妃抱起来就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北漠国驸马也抱起公主,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太子妃紧紧的靠在了太子殿下的怀抱里,身体在瑟瑟发抖,其实细究之下会发现,太子妃不仅被东的瑟瑟发抖,亦是在抽噎的颤抖。 后面在北漠国驸马怀抱中的北漠国公主亦是在流泪,却是喜极而泣的。 她不是没有看到驸马先去救太子妃,驸马能够来救自己,也是因为太子殿下会去救太子妃的缘故。 可她还是高兴,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方才驸马,主动吻了她。 其实她心里清楚,即便驸马不爱她,可是驸马不会不救她的。尽管驸马先救了太子妃,可他不会抛弃自己的。 竹青与竹叶手忙脚乱的为太子妃换衣服,熬制姜汤。 太子殿下暴怒,因为他知道,那冰冷的湖水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太子妃本就寒凉的身子,会更加受到寒凉的侵袭。这么些日子的调理,算是白费了! 尽管换了衣服,喝了姜汤,可太子妃仍旧在瑟瑟发抖。 “冷……”太子妃几若无声的说道。 太子殿下心里一痛,将太子妃搂在了怀中,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元玺,元玺……”太子妃梦中呓语了起来。 尽管太子殿下心中恼怒,却还是没有放开紧紧抱着太子妃的手臂。 “子之……”太子妃突然低低的唤了一声。 “什么?”太子殿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之,我好怕,好怕……”太子妃面色挣扎了起来。 “不怕,我在这里,不要怕……”太子殿下紧紧的搂着太子妃,眼角却是缓缓的流下了泪水。 “子衿,你心里终于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太子殿下自言自语。 待太子妃娘娘睡下了,太子殿下才处理起了今日太子妃娘娘落水一事。 太子殿下横冲直撞的去了北漠国公主休息的房间里。 元驸马站了起来,问道,“她……太子妃娘娘没事吧!” 太子殿下冷漠的说道,“太子妃无事,本殿下如今过来就是想问问公主,太子妃是怎么落水的?” 北漠国公主因为习武,又做好了准备的缘故,所以被救上来后也就无大碍了。 此时太子殿下来兴师问罪,北漠国公主少不得挣扎着坐了起来,愧疚的说道,“是我想要用湖水洗脸,不小心脚滑,太子妃是为了救我,才一起掉下去的。” “实在是对不起,如果太子殿下要怪罪的话,尽管怨我便是了。” 北漠国公主一副面容真挚的道歉,可太子殿下却浑然不领情。 “故意也好,不小心也罢。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你北漠国使者便离开西楚,不要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太子殿下警告完这番话,便甩手出去了。 而韩元玺却是直直的盯着北漠国公主,问道,“你是故意拉太子妃落水的?” 北漠国公主不答反问,“你心里的那个女子,应当就是太子妃吧!苏文锦!” 韩元玺没有慌张,只冷漠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与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你既然知道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你这么执着,又是为了什么?”北漠国公主流泪咆哮。 韩元玺只冷漠的说道,“那你呢?你这么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北漠国公主辩解道,“不一样,你与我之间是不一样的。你们是没有可能,可我们却是夫妻!”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试着爱上我?哪怕一丁点儿也好……我从未想过要取代她!” 北漠国公主泪流满面,不住的抽噎着。 韩元玺却只是冷漠的说道,“你我的确是夫妻,这是不容改变的。” “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吩咐人给你备好了姜汤!” 韩元玺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浑然不在乎身后的拓跋冰,已经哭的昏天地暗。 这一夜,韩元玺去见了太子。 “我想再见她一面。”韩元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太子殿下冷淡的问道,“你应该清楚,你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了。” 韩元玺亦是冷淡,“我知道,当初的擦肩而过,便是今生我们之间有缘无份了。” 太子殿下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笑道,“你真当我是大度之人吗?” 韩元玺亦是笑着,“你是明理之人。” “我不会与太子妃娘娘有什么的,毕竟这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再见。让我去与她好好道别吧!” “去吧!”太子殿下突然冒出了两个字。 “多谢。”韩元玺拱手作揖。 太子妃醒来后,吃了一些清粥,此时正在床上躺卧着。 韩元玺去了,太子妃很是震惊,“你怎么过来了?” 韩元玺微笑着,“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太子殿下了。” 太子妃面色深沉,突然问道,“你是要走了吗?” 韩元玺苦涩着笑着,“你还是猜到了?” 太子妃淡然点头,“否则他又怎么会让你单独来见我?” 韩元玺握住了太子妃的手,不舍的念道,“咱们之间发生的事,真可谓是造化弄人了。说出去,旁人或许还不会相信呢?” 太子妃亦是苦笑,“不只是我们,就连清溪表姐,云锦妹妹,还有清风表哥,哪一个又不是迫不得已,造化弄人?” 韩元玺勉强笑道,“是啊!老天真是会捉弄人!” 静默良久,韩元玺才问道,“你身上的蛊毒,应当还没有解吧?” 太子妃笑道,“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韩元玺面色深沉的说道,“二十岁,若到了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便去东陵国找淮阳王吧!” 太子妃劝慰道,“你放心吧!静空方丈或许会有办法的。” 韩元玺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问道,“太子殿下他知道吗?” 太子妃默默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他。” 韩元玺面色痛苦,劝道,“他真心待你,我也希望你会对他上心,这样你才会幸福。” 太子妃摇了摇头,苦笑道,“你错了,他是太子,未来的西楚天子,身边又怎么会少了女人?” “我若是真的对他动了情,那才不会幸福!” 韩元玺面色深沉,勉强笑道,“文儿,你已经爱上他了对吗?” 太子妃诧异的看向韩元玺,她从韩元玺的眼神里看到了坚信,她找到了证据。 连她自己都后怕,她是真的爱上他了吗? 临走之时,韩元玺吻了一下文锦的手背。温温的泪水,滴落到了文锦的手背之上。 “我走了……”韩元玺依依不舍的松来了拉着文锦的手。 转身,不敢回头的离去…… 韩元玺走了,文锦却是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眼泪哭了起来。 文锦抬起手背,吻上那一滴泪水。咸咸涩涩的,就如韩元玺的内心。 “元玺,再见……”文锦默默的念。 “元玺……再见……”文锦突然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而后又哭的撕心裂肺。 当夜,韩元玺便带着北漠国公主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又去见了西楚国的太子殿下。 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是韩元玺离开之后,太子殿下的脸色便不再好看了。 “暗卫。”太子殿下唤了一声。 “属下在。”暗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去查一下静空方丈的下落。再派东陵国的间谍查探一下淮阳王的底细。” “是。”暗卫从来不问理由,应下后便消失了踪影。 太子殿下面色深沉的看着远方,看了许久才往太子妃的房间走去。 “子衿……”他轻声唤道。 太子妃虚弱的应道,“你来了?” 太子殿下点头,“今晚,我抱着你睡可好?” 太子妃面色纠结,却还是点了点头。 床榻之上,太子殿下无比珍惜的拥抱着太子妃。 “有些事,我需要向你坦白。”太子殿下突然说道。 太子妃诧异,“什么?” 太子殿下低声说道,“我根本就没有碰张侍妾,那素白锦帕上的血迹,是我手臂上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正是太子妃的内心。 “你说的,我都相信。”太子妃突然间就笑了,安心的依偎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亦是幸福的笑着,“我不会欺骗你的,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太子妃却是扭捏道,“可你是太子,西楚国未来的天子,无论你愿不愿,将来你都会三宫六院。” 太子殿下却是笑道,“若我有能力,西楚后宫便只会有你一人。若我没有能力,后宫里其她的女人便都是摆设。” 太子妃淡然道,“殿下别说了,我要睡觉了。” 她怕,她怕他会食言。那还不如不说,不去给她希望。 第八十六章 挑拨之计 翌日,北漠国公主上书西楚国皇帝,请求回国。 皇上要为北漠国公主设宴席相送,却是被北漠国公主拒绝了。 皇上无法,只好备了礼物,派使臣将北漠国公主送出了西楚国。 十里长亭,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就那样站着。 北漠国驸马回头相望,心里悠然冒出了诗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可是那诗句,终究是与她不相符,因为她的身边,明明有良人陪伴。 韩元玺笑着转过头去,不去看了,她会过的幸福的。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待北漠国的队伍远去,太子才说道,“回去吧,这里冷!” “好。” “咳……”太子妃突然咳嗽了起来。 太子殿下急了,“定然是昨日落水没有好利索,今日又受了风寒。” 太子妃笑道,“无妨的,咱们回府吧!”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刚回到府里,还没喘口气呢?静侧妃和张侍妾便过来了。 “妾身给殿下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静侧妃和张侍妾礼数周全的行礼。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随口说道,“起来吧!” 太子妃亦是说道,“你们以后就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是。” 太子妃此举,完全是为了不让她们每日都跑一趟,也是为了让自己安静一些。 可侧妃和张侍妾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们平日里能够看到太子殿下的时候,也就是请安的时候了。 太子妃不让她们来请安,就是为了避免她们碰到太子殿下。 静侧妃和张侍妾没有话要说,却也是不想离开。 倒是太子殿下觉得碍眼了,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你们就先退下吧!” “是。”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她们还是扭扭捏捏的退下了。 待静侧妃与张侍妾退下之后,太子妃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神色了。 太子妃面色苍白,瞬间虚弱了下去。 太子殿下被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快叫大夫过来。” 这静侧妃和张侍妾还没走出绘雅轩的院门,便听到里面在叫大夫。心里疑惑,却是又不能够进去看。 只能够怀着心思回去了。却都不约而同的留下了一个丫鬟打探消息。 内室里,太子殿下要将太子妃抱到床上,太子妃却是说道,“现在还不能躺下。” 太子殿下疑惑的看向太子妃,倒是竹青反应了过来,“太子妃娘娘应当是来了月信,奴婢先扶太子妃娘娘去换衣服。” 太子殿下这才明白了过来,只能够焦急的在外面等候着。 太子殿下心里又气又恼,太子妃本来就体寒,昨日又落了水,身子还没有调理,今日便来了月信。 这一次,肯定又要腹痛难耐了。 太子殿下心里着急,一拳狠狠的砸到了墙上。 大夫很快便来了,给太子妃把脉之后,率先开了温经止疼的方子。 待竹青为太子妃熬药的时候,大夫先给太子妃服下了一粒止疼的药丸。 外室里,大夫悄悄的向太子殿下回禀着,“殿下,娘娘身体本就寒凉,昨日又受了寒,日后怕是……” 那大夫有些不敢说。 太子殿下面色深沉的说道,“怕是什么?” 那大夫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太子妃娘娘日后怕是每次月信都会疼痛了。只能够慢慢调理,尽力缓解疼痛。” “更甚者……更甚者,会影响生育。” 那大夫终于吞吞吐吐的将话说出来了,太子殿下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却是比暴怒更加可怕。 那大夫忙跪了下去,“小人无能,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冷冷的说道,“你若是不能够让太子妃身子舒坦,那本殿下也就不会留你了。” 那大夫吓得一身冷汗,忙磕头道,“殿下饶命,小人会尽力而为的。” 太子殿下这才说道,“你再配制一些药丸,太子妃不喜欢喝汤药。” 那大夫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禀太子殿下,那药丸是日后调理用的,如今太子妃正在月信期间,还是要以汤药为主啊!毕竟汤药的效果要好一些。” “那就细心熬制汤药。”太子殿下发话道。 大夫这才如临大赦一般说道,“是,小人告退。” 尽管服用了汤药,可太子妃仍旧疼痛。大夫没有办法,太子妃只能够忍受着。 太子殿下心疼,亦是一直拥抱着太子妃。太子妃腹中疼痛,太子殿下心里更是疼痛万分。 太子妃疼得落下泪来,太子殿下亦是心疼的红了眼眶。 这一夜,的确是难熬,太子妃在痛苦中度过,一直不能够安然入睡。 将近天亮之时,太子妃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太子妃再次醒来之时,腹痛已经缓解了许多,面色也是好看了起来。 太子殿下欢喜,端来牛乳燕窝羹,亲手喂太子妃服用。 静侧妃和张侍妾来侍疾,却是被太子殿下赶了出去。 对于太子殿下此举,太子妃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因此便多吃了小半碗红糖小米粥。 这红糖小米粥虽然不是稀罕物,却是滋补的东西,尤其是在女人来月信的期间,最为滋补。 竹青懂得医理,熬了许多红糖姜水,因太子妃不喜欢姜的味道。竹青少不得好言相劝太子妃喝了一碗。 经历了昨夜的痛苦,这一日太子妃精神好了不少。更是起身走动了起来。 太子殿下倒是过来陪着,可是宫里有事,皇上便将太子殿下叫到宫里去了。 傍晚时分,太子殿下才从宫里回来。 “这些日子,又要忙了。”太子殿下淡然说道。 “皇上吩咐了何事?”太子妃问道。 太子殿下神神秘秘的说道,“你绝对猜不到,可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好事。” 太子妃急了,央求道,“你快说。” 太子殿下这才正经的说道,“南疆国的皇后,前月诞下了皇子。皇后娘娘思念母国,所以下个月,南疆国的皇后娘娘会来西楚省亲。” “你说清溪会回来?”太子妃惊喜万分。 “太好了,清溪要回来了。一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再见面了。” 太子妃只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有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倒是太子殿下提醒到,“南疆国的皇后,在西楚国已经没有了直系亲属,你说她为什么还要回来省亲呢?” 太子妃瞬间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清溪回来,是为了调查温国公府的案子?” 太子殿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父皇肯定会为温国公府平反的。” “此话从何而来?”太子妃问道。 太子殿下却是说道,“温国公府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当初父皇只不过是愿意相信诬陷之词罢了。” “如今南疆国皇后亲自过来,父皇定然会给她面子的。而且父皇已经找好了诬陷之人。” “何人?”太子妃问。 太子殿下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妃,笑而不答。 太子妃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皇上会将宋国忠推出去?” “可是宋国忠已经死了啊!”太子妃有些难以置信。 “死了岂不是更好,省得父皇再费事了。”太子殿下淡然的说道。 太子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即便皇上为温国公府恢复了清白,只怕温国公府也不能够回到以前的那种盛况了。” “回来了又如何?还不如在外面逍遥自在。” 太子殿下却是不认同的说道,“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对于温国公府的人而言,他们已经不在乎那些荣耀了,他们只想要恢复清白而已。” “我知道。”太子妃说道。 “我只是为他们感到不值而已。” 太子殿下岔开话题道,“大夫说了,为了调理身体,你这两年,不宜怀孕生子。” 太子妃倒是有些诧异,“为什么不能?” 不过太子妃也没有失望,只是说道,“我倒是不着急,只是不知道殿下着急吗?” 太子殿下笑道,“生孩子伤身体,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这两年为我孕育子嗣的。” “可是你是太子,你没有后裔,会被朝堂官员非议的。”太子妃担忧的说道。 “不会的,过两年,我就会证明给他们看的。”太子殿下自信的笑道。 “你这几日公务繁忙,就不必过来陪我了。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太子妃说道。 “即便再忙,也得给我休息的时间吧?我不陪着你,我要陪着谁呢?”太子殿下温柔宠溺的说道。 锦瑟居里,静侧妃被太子殿下赶出去之后,便觉得失了脸面,一直忍着回到锦瑟居才发作起来。 “砰――”茶壶应声落地,摔的粉碎。 “吆,侧妃娘娘这是生气了吗?”张侍妾笑着走了进来。 静侧妃面色不好看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姐姐,关心姐姐了。”张侍妾莞尔的笑着。 静侧妃并不给张侍妾好脸色,“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若不是有宜嫔娘娘为你撑腰,我根本就不会将你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放在眼里。” 张侍妾听了这么一番话,却是不怒反笑了起来,“吆,原来姐姐将我放在眼里了啊?” “可我没把姐姐放在眼里该怎么办呢?”张侍妾笑的花枝乱颤。 静侧妃气结,指着张侍妾骂道,“你……” 又因为气不过,静侧妃便要出手打张侍妾,却被张侍妾躲了过去。 张侍妾嫣然一笑,“姐姐说话也要过过脑子才是,我身份低贱?我和宜嫔娘娘可是出自一家。将来太子殿下继位,宜嫔娘娘便是后宫之主,姐姐说话也该好好想想才是。” “你比我又高贵到哪里去了?即便你是郡主那又如何?殿下不是照样不喜欢你?” “你给我滚!滚出锦瑟居!”静侧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张侍妾却是不怒反笑,“姐姐和我横有什么用?有能耐姐姐去和太子妃娘娘横啊!” “若姐姐真有那个胆量,妹妹才真心的服了姐姐呢?” 说完这番话,张侍妾才扭着腰肢离开了锦瑟居。 第八十七章 鹬蚌相争 张侍妾回到忘月居,侍女谷雨忙递上了一杯茶,说道,“娘娘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娘娘方才可真是厉害,几句话就将侧妃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侍妾不屑的笑道,“就她?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你看着吧!就我方才那几句话,静侧妃一定会向太子妃出手的。” 谷雨笑道,“这样才好,娘娘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张侍妾笑道,“但愿她会成功吧!她入府这么久,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我还真是高看她了。” 锦瑟居里,在张侍妾离开之后,静侧妃又摔了一套茶盏。 “贱人,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静侧妃怒骂道。 “你们……”静侧妃怒气冲冲的指着面前的侍女。 “你们可是有什么好法子,既可以算计太子妃,又可以算计张贱人?” 见静侧妃动了怒火,侍女半夏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娘娘,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成?” “说!”静侧妃的语气极为恶劣。 半夏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今太子妃娘娘在用着汤药,奴婢听说那汤药是府里的大夫亲自熬制的,并不在太子妃的院子里。” “这太子妃的院子如同铁桶一般,咱们没法做手脚。可是那大夫那里,咱们还是可以做手脚的。” “这张侍妾刚入府,还没有立足。只要咱们谋划得当,就能够将脏水泼到张侍妾身上去。” “如此一来,娘娘岂不是一举两得?” 静侧妃思虑片刻,这才转怒为喜了起来,“此事可行,去办吧!谨慎一些。” “是。”半夏与麦冬小心的应着。 翌日,竹叶从大夫那里将煎好的药拿了回来。 “娘娘,该喝药了。”竹叶半是劝慰,半是回禀。 太子妃一看那汤药便露出了厌弃的表情,“先放着吧!过会儿再喝。” 竹叶劝慰道,“娘娘,这汤药要趁热喝。” 太子妃没有应声,竹叶看那意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将汤药放下了。 待过了片刻,竹叶便又劝了起来,“娘娘,该喝药了。” 竹青亦是走了过来,将汤药端在了手里,笑道,“奴婢已经备好了蜜饯,娘娘喝完药再吃颗蜜饯,就不觉得苦了。” “娘娘快把汤药喝了吧!这药凉了,药效可就差了。” 竹青一边说着,一边用汤匙将汤药搅了两下。 可紧接着,竹青就变了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汤药有问题!” 太子妃和竹叶都震惊的看了过去。 竹叶忙说道,“这汤药是我从大夫那里拿回来的,路上没有出问题。若是汤药被动手脚,势必是在大夫的院子里了。” 太子妃面色凝重的问道,“府里的大夫,身边可是有伺候的人?” 竹叶回禀道,“有一个小丫鬟伺候起居。” “奴婢去将那个小丫鬟叫过来,好好审问一番。”竹青火急火燎的说道。 “不着急,此事先不要打草惊蛇。”太子妃格外淡定的说道。 又吩咐道,“就说我身体不适,将大夫请过来把。” “是。”竹叶面色凝重的应下,小心的去办了。 大夫来了之后,先是看了汤药,后又忙跪下向太子妃请罪。说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让旁人有机可乘,差点害了太子妃。 太子妃冷冷的问道,“本宫身边的婢女只看出这汤药有问题,至于会有什么问题,就得请大夫解答了。” 那大夫面色深沉的说道,“此药中被加入了大量的红花。” “红花性寒,可化解瘀血。若是有孕者服之,一刻钟便会流产。若是无孕者大量服用,可导致终身不孕啊!” “娘娘身体寒凉,此时又处在经期,若是将这碗汤药服用下去,势必会血流不止,即便生命无忧,今后也只怕是难以孕育子嗣了。” “什么?”竹青沉不住气,率先惊叫了出来。 竹叶面色阴沉,已经带有隐忍的怒气。 太子妃面色虽然沉重,倒是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 片刻后,太子妃淡定的吩咐道,“此事是出自你的院子里,你下去查吧!本宫会让竹叶辅助你的。” “是。”大夫恭敬领命,可是背后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亏太子妃没有怪罪于他,否则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看重,他或许就小命不保了。 这大夫身边只有一个叫做艾叶的小丫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跑腿的小厮。 前日那小厮被派出去采购草药了,所以并不曾在府里。亦是证明了那小厮的清白。 这大夫前一脚踏出绘雅轩的门,绘雅轩便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太子妃娘娘喝了大夫熬制的汤药,更加不适了起来。 幸而只喝了几口,所以没有什么大碍。大夫去针灸了一番,太子妃的身子也就妥当了。 此事一传出去,府里可就起了动静了。 这也是太子妃故意放消息出去的。只有让背后之人紧张,才更容易露出马脚。 大夫魏槐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急着找小丫头艾叶,可是却没有寻见影子。 太子妃身边的侍女竹叶,在假山旁将小丫鬟艾叶揪了出来。 原是这小丫鬟知道自己犯了事,所以偷偷的躲了起来,打算夜里再潜逃出府去。 艾叶被捉了回来,倒也没有嘴硬,一股脑的将事情全给说了出来。 因艾叶母亲病重,所以她才收受了旁人的银钱,在太子妃娘娘的药里加了红花。 至于给她银钱的人,则是锦瑟居的小丫鬟半兰。 半兰与她说,侧妃娘娘嫉恨太子妃娘娘得太子殿下宠爱,所以只想让太子妃受点罪,让太子妃经期更加疼痛而已。 艾叶听了半兰的话,觉得不妨事。又实在需要银钱,才干了这等傻事。 太子妃将侧妃娘娘连同半兰叫了来,侧妃娘娘却直呼自己是冤枉的。 经过一番用刑,丫鬟半兰才说了实话。原来是半兰的姐姐在忘月居当差。 张侍妾将半兰的姐姐玉兰关押了起来,若是半兰不按她说的去做,玉兰便会被卖去妓院。 此事又牵扯到了张侍妾,太子妃又派人将张侍妾叫了来,以当面对质。 这张侍妾的院子里,的确是有一个名叫玉兰的丫鬟,昨日因为倒茶的时候烫到了张侍妾的手,被张侍妾关到了柴房里。 可张侍妾却是矢口否认以此要挟半兰去害太子妃娘娘的事情。 此事查到这里,便是张侍妾和静侧妃都有嫌疑了。 将玉兰传进来问话,玉兰只说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事被张侍妾关押了起来。却不知张侍妾竟然拿自己去要挟自己的妹妹去了。 此事的关键,便在于半兰。一刻钟后,竹叶进了绘雅轩的厅堂,一字一句的向太子妃娘娘回禀道,“娘娘,奴婢方才去了丫鬟半兰的家里,发现其母病重,其长兄却是带着许多银钱,要带着其母离开。可是却被人追杀。” “什么?”半兰和玉兰都惊叫出声。 半兰哭泣道,“母亲和兄长没事吧?都是我害了她们!” 半兰无尽的懊悔。 竹叶脸色冷漠的说道,“我去的早,所以将你母亲和你兄长救下了。” “给你银钱,让你办事的人,却要杀你全家灭口,你确定还要为她遮遮掩掩吗?” “此事到底是谁吩咐你的?你还不快点招出来!” 半兰早就已经懊悔的泪流满面,玉兰却是伤心又难过的说道,“妹妹,你可真是糊涂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 半兰与玉兰抱头痛哭,“我也没有办法啊!母亲病重,哥哥还需要娶亲。家里需要银钱。” “而且侧妃娘娘告诉我,你是被张侍妾关押了起来。是要往妓院送的。若是想要救你,就得听侧妃的吩咐。” 半兰与玉兰之间的谈话,已经将事件的真相说了出来。 张侍妾抿唇笑道,“太子妃娘娘,如此一来,妾身的清白便可以分明了吧?” 静侧妃面色极为难看,她没有想到自己设计好的计划竟然还能够落空。 为了让太子妃相信,她没有直接让忘月居的丫鬟去收买艾叶,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收买艾叶。 最终也会查出,这件事是张侍妾威胁自己身边的侍女去做的。以此来达到既害了太子妃,又将脏水泼到侧妃身上的目的。 可是没有想到,竹叶方才所说的那番话,竟然让半兰当众倒戈了。 可她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杀半兰的家人灭口啊? 那这件事是谁所为呢? 太子妃! 侧妃心中有一个答案油然而生,是啊!除了太子妃,还能够有谁能够差遣竹叶呢? 原来太子妃早就已经将整件事的走向抓在了手里! 呵呵!以太子妃如此智谋,她还如何与其相斗? 静侧妃没有再反驳,而是直直的跪了下去,“妾身有罪,还请太子妃娘娘发落。” 太子妃娘娘冷笑道,“你竟然这么容易就招认了?” 静侧妃亦是冷笑,“凭娘娘的才智,即便妾身不招认,娘娘也会拿出证据的。” “只是妾身要说个清楚。杀害半兰家人这件事,不是妾身所为。” “妾身入府多日,今日才害娘娘,也正是中了奸人的挑拨之计。” 太子妃含笑道,“你说的,本宫都明白。” “杀害半兰家人的歹人已经伏法,他们是张侍妾派去的。” 太子妃娘娘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倒是让在场诸人都震惊了。 第八十八章 惠妃小产 张侍妾恐慌,静侧妃愤怒,太子妃却是含笑,“静侧妃,你的所作所为,张侍妾可都知道,而且还悉心利用了呢?” 静侧妃突然笑了起来,“我倒真是小瞧了这个贱人。怪不得当日挑拨我去下药害太子妃娘娘!” 张侍妾也是慌了神,“太子妃娘娘,即便那佯装杀害半兰家人的歹人是妾身派去的。可妾身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若妾身不这样做,如何能够让半兰说出实话,证明妾身的清白?” “而且下药害太子妃娘娘的,分明就是侧妃。” 太子妃冷笑道,“张侍妾可真是未卜先知啊!知道如何自救。看来张侍妾是早就知道静侧妃所为了?” “那张侍妾为什么不先来告诉本宫呢?只怕张侍妾也是想让本宫将那碗汤药喝下去,从而如了你的愿吧?” 太子妃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张侍妾忙跪了下去,“妾身不敢。妾身知道娘娘身边有懂得药理之人,娘娘定然不会深受其害的。” “妾身的确是知道侧妃的阴谋,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好一个自保啊!”太子妃娘娘冷笑道。 “张侍妾,你可真是厉害,区区几句话,便将自己摘了出去。”太子妃彻底发怒了。 “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都向太子殿下行礼。 太子殿下径直的走向了太子妃,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静侧妃与张侍妾。 太子殿下关怀备至的说道,“事情我已经听大夫说了,你的药里被动了手脚。幸亏你没有喝。” 太子妃勉强笑道,“也算是臣妾福大了。” “竹叶,你来将事情向太子殿下回禀一遍。”太子妃吩咐道。 “是。”竹叶一五一十的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向太子殿下说了一遍。 太子殿下大怒,“竟然敢谋害太子妃?是本殿下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吗?” 静侧妃和张侍妾都慌了神,“殿下恕罪,妾身知错了。” 太子殿下却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吩咐道,“来人,将静侧妃和张侍妾关在同一个柴房里,每日只送一碗水,一碗米饭。” “一个月后,再将她们放出来。” 太子殿下无情的下了这种命令。静侧妃和张侍妾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殿下恕罪啊!殿下……!” “带出去。”太子殿下一声令下,管家便派小厮上来将侧妃和侍妾带了下去。 太子殿下手段果然高明。如此惩罚,便是让侧妃和侍妾互相争抢食物,以达到狗咬狗的目的了。 太子殿下温柔的看向太子妃,“如此惩罚,你可还满意?” 太子妃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有什么好高兴的。臣妾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喜欢看人受罚?” “如果不是侧妃和侍妾出手害我,我也不会去动她们的。” 太子殿下笑了,“是是是,你根本就不屑于与她们相斗。” “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让其她女人进太子府的。倒是让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绘雅轩里侍奉的人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说起了知心话,便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可是大夫魏槐却是不明所以的闯了进去。 魏槐自知自己有错,所以又重新熬制了汤药,以将功赎罪。 魏槐低着头,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娘娘,小人将汤药熬制好了。” 太子妃娘娘淡然的说道,“放下吧!” 太子殿下却是怒道,“还不快点滚出去?” 魏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一直小跑出去,魏槐才松了一口气。指着竹叶说道,“你方才怎么不告诉我太子殿下也在?还让我将汤药端进去。” 竹叶嗤笑道,“方才魏大夫一心要给娘娘送药,何曾看到了我们的提示?” “如今反倒是怪罪起我们来了。” 那大夫说不过竹叶,只得叹了一口气,甩袖离去了。 内室里,太子殿下将汤药端了起来,“我喂你。” 太子妃却是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不懂。这喝药又不是羹汤,自然不能够一勺一勺慢慢去品尝了。” “再放一会儿,等温度合适的时候,我再一口气喝下去。” 太子殿下笑道,“我倒是不知,如此没有淑女风范的事情,太子妃也能够做出来。” 太子妃嗔怒道,“殿下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待太子妃喝完汤药,太子殿下却说道,“你可知宫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太子妃好奇的问道。 “惠妃的孩子没了。”太子殿下语气平淡的说道。 太子妃面带疑惑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没了?是谁害的?难道是贵妃出手的?” 太子殿下却是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没有查出来,也没有证明是她人所害的证据。总之惠妃的孩子突然就没了。” 太子妃面带思索的点了点头,“若是好端端的没了,皇上盛怒,自然是要找出个理由的。” 太子殿下亦是点头,“没错,李通天已经被皇上叫去御书房了。” “估计父皇是想要问问,这个孩子没了,会不会关系到西楚国运吧!又或者,父皇会问一问,李通天之前是不是骗他的。” “那李通天可就有好果子吃了。”太子妃语气担忧的说道。 正如太子殿下所想,皇上的确是怪罪于李通天了。 御书房里,不仅有李通天,还有南疆国的巫医。这南疆国巫医,一向与李通天不对付。 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要火上浇油的。 皇上恼怒的问道,“李道长,你不是说惠妃是有福运之人吗?怎么好端端的,惠妃的孩子就没了?” 这李通天还没有说话,南疆国巫医便说道,“只怕是李道长当初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欺瞒了皇上吧?” 李通天忙跪了下去,“微臣哪敢欺瞒皇上。请皇上给微臣一些时间,让微臣卜算一卦。” 皇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算不出来,朕决饶不了你!” “是。”李通天面容坚毅的应道。 在御书房,李通天卜算了一卦,然后向皇上回禀道,“皇上,问题就出在惠妃娘娘的寝殿里。微臣卜算出,惠妃娘娘寝殿里的风水变了,所以伤了惠妃娘娘的福运,龙子才没有留住。” “还请皇上再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去惠妃娘娘的寝殿里看看风水。” 皇上有些犹豫,“这后宫妃嫔的宫殿,哪能够让外男进去。” 这个时候,南疆国巫医却是为宿敌李通天说起了话,“皇上,这李道长说的也不无道理。” “若是惠妃娘娘寝殿里的风水不对,只怕是以后对惠妃娘娘的福运更加冲撞。” “再说了,李道长虽然是男人,却也是入了道家的人,也不算是外男了。” 南疆国巫医几句话便将皇上说动了,“好吧,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朕与巫医和你同去重华殿,看看你能够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是。”李通天对皇上感激不尽。 皇上见李通天态度如此诚恳与恭敬,心里对他的火气倒是消了一些。 重华殿,惠妃娘娘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尽管皇上是因此福运一事而宠爱惠妃的,可到底是有些情分的。所以此时见惠妃如此娇弱的向自己请安,心里也是软了几分。 皇上陪伴着惠妃,巫医陪伴着李通天去看风水去了。 一刻钟后,李通天指着一幅送子观音的画问身后的宫女,“这幅画,是什么时候挂在这里的?” 宫女寻巧说道,“这幅画是齐王妃画的,已经挂了七日了。娘娘为了保佑龙子大安,所以日日在这幅画像面前跪拜半个时辰祈福。” “齐王妃?”李通天默默的念叨。 “真是奇怪了!” “难道这幅画,有什么不妥?”宫女寻巧疑惑的问道。 “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我已经查出了问题所在,要去回禀给皇上。”李通天吩咐那个宫女道。 “是。”宫女寻巧快步而去了。 南疆国巫医水木子笑道,“没想到区区一幅画,竟然还能够害人性命。我真是长见识了!” 李通天亦是笑道,“这宫里的腌臜事最多,那害人的手段亦是数不胜数,奇中出奇。” 李通天恭敬的向皇上行礼,回禀道,“皇上,微臣查出,那风水混乱,便出在这一幅画上。” 惠妃娘娘也站在皇上身边,诧异的问道,“道长的意思是,这幅画,不应该挂在这里?” 李道长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请一位太医来看过就知道了。” “去宣太医。”皇上吩咐道。 待太医来了,又细细的看过那幅画后才回禀道,“皇上,这幅画的墨汁中,掺杂了牛膝草的汁水。这牛膝草,乃是伤胎的利器。” “什么?”惠妃娘娘大为震惊。 哭诉道,“臣妾日日在这幅送子观音面前跪拜祈福。却是没有想到,这日日的祈福,没有祈到福气,倒是迎来了厄运。” 皇上面色极为难看,怒道,“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宫女寻云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这幅画是齐王妃画的。” “齐王妃?”皇上也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惠妃娘娘说道,“臣妾与齐王妃素来没有愁怨,这齐王妃怎么会无端害臣妾呢?” “皇上一定要查个明白,为臣妾做主,为去了的皇子做主啊!”惠妃娘娘跪了下去。 “你刚刚小产,身子还没好,就不要跪着了。”皇上亲手将惠妃娘娘扶了起来。 “去将齐王妃宣进宫来!”皇上吩咐道。 第八十九章 杀人之墨 齐王妃被皇上召见,先是慌了神。 齐王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父皇召见你,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齐王妃勉强笑道,“父皇从未单独召见过我,所以我比较紧张罢了。” 齐王安慰道,“你放心吧!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召见你,但应当不会有事的。” 齐王妃点头,“嗯,我知道了。” 齐王说道,“父皇没有召见我,我就不陪你进宫了。” 齐王妃点了点头,便去内室换衣服了。 自成婚一来,齐王与齐王妃的感情便很好。尽管宁国公被皇上处斩了,齐王对齐王妃的好,也没有变过。 可是这一次,齐王妃却是感受到了危机。 皇宫,御书房。 “儿媳参见父皇,皇上万福金安。”齐王妃恭敬的向皇上请安。 皇上面色深沉的问道,“你可知朕为什么召见你?” 齐王妃摇头,“儿媳不知。” 皇上又问道,“你可知道惠妃小产一事?” 齐王妃面容忧愁的说道,“儿媳知道,惠妃娘娘小产,儿媳实在是忧心,已经在为去了的皇子诵经祈福了。” 皇上面色冷淡的说道,“齐王妃有心了。” “只是朕倒是不明白,齐王妃是真的有心,还是因为心虚呢?”皇上的话,犹如电闪雷鸣一般,敲打着齐王妃的心脏。 齐王妃面带疑惑,“皇上此话为何意?儿媳才疏浅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闻言倒是笑了起来,“看来齐王妃是要装糊涂了?” “那送子观音的画,究竟是用什么画的,难道齐王妃不知道?”皇上面色恼怒的问道。 齐王妃面带诧异,忙跪了下去,“儿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父皇明示。” 皇上冷冷的说道,“李道长算出是那幅画坏了重华殿的风水,才导致惠妃小产的。” “而太医查看过那幅画后,发现那幅画的墨汁里掺杂了牛膝草的汁水,这牛膝草可是伤胎的利器!” 皇帝语气凌厉,让齐王妃不寒而栗。 齐王妃忙辩解道,“皇上明鉴,儿媳所用之墨,皆取自内务府。儿媳实在是不知晓那墨有问题啊!” 皇上面色深沉,问道,“你此话可是真实?” 齐王妃忙说道,“儿媳不敢欺瞒皇上。” 皇上冷冷的看了齐王妃一眼,然后吩咐道,“去将内务府总管给朕叫过来。” 内务府总管来之前,齐王妃又回禀道,“皇上,儿媳当日作画所用的墨块还在,皇上可以派人去取证。” 皇上听齐王妃如此说,便派宫人前去齐王府取证了。 待内务府总管来了,那内务府总管却说内务府里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内务府总管因此心急,还失了分寸,向皇上说道,“齐王妃作画所用之墨,想必也只有齐王妃知道了。” 齐王妃恼怒,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嫁祸于内务府?本宫还不屑。” “本宫当日作画所用之墨还剩下半块,待墨块取来了,到底是不是内务府分发出去的东西,想必公公一看便知。” 待取证之人将墨块取来的时候,齐王殿下也跟随着进宫了。 齐王妃遭遇此祸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那取证的宫人将余下的半支墨块呈给皇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按着皇上的意思,将墨块递给了内务府总管。 那内务府总管看过之后却是变了脸色,说道,“这墨块,的确是从内务府分发出去的。内务府的东西,都是有秘密标记的。” 内务府总管此话一出,齐王妃便松了一口气。 皇上再派太医查看那墨块。 太医查看过后便说道,“回禀皇上,这墨块里,的确是被加入了牛膝草汁水。只怕是制造墨块的时候,便已经加入进去了。” 内务府总管听此,忙跪了下去,“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只是寻常的墨块,奴才也不懂医术,实在是看不出墨块有问题啊!” 皇上冷笑道,“你自然是看不出墨块有问题了,因为这么这墨块本就是有心人故意放进内务府的。” 齐王妃却是在此时说道,“回禀皇上,这墨块是儿媳应下为惠妃娘娘作画这件事情之后,内务府才发送到齐王府的。” “可见那背后之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即便事发,这件事也是由儿媳背黑锅。” “贵妃娘娘宫里的山水画,臣妾也是用这块墨画的,皇上不妨派人去查探。” 齐王妃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一番话,皇上却是摆手道,“此事不关齐王妃,齐王妃取证有功,赏!” 齐王妃行礼谢恩,“多谢皇上。” 皇上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齐王,然后舒缓了语气,说道,“没有你们的事情了,齐王和齐王妃就先回去吧!” “是。”齐王与齐王妃恭敬的应着。 皇上下旨要彻查此事,内务府里所有牵涉到此事的宫人都被拉到慎刑司用刑了。 可是大刑全都用遍了,也没有人招出什么可用的东西来。 皇上皱眉思考,难道这件事不是内务府的人所为? 是有人陷害内务府? 可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根据多年的经验,皇帝得出了一个结论,惠妃小产之后,谁能够得到好处,那个人便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 皇上将后宫妃嫔想了一遍,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后与贵妃了。 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皇上和贵妃之后,皇上却是不想再查下去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后和贵妃在宫中份位最高,其母家也不是泛泛之辈,在朝中颇有威望。 若是将皇后和贵妃也牵扯进去,只怕前朝都要动荡了。一个皇子,和前朝的安宁相比,还是后者为重啊! 最终,内务府总管将责任推到了采购的宫人身上。 采购的宫人被皇上赐死,此事便这样了结了。 因为皇上对惠妃心怀愧疚,所以皇上对惠妃娘娘宠爱却是更盛从前了。 齐王府里,齐王妃心事重重的依偎在齐王殿下的身边。 齐王殿下劝道,“今日进宫,只怕是吓到你了吧?” “你不必担心,此事与你无关。父皇已经处死了采购的宫人。” 齐王妃点了点头,“我只是有些后怕罢了。若是没有那剩下的半块墨,我便有口也说不清了。” 齐王殿下笑道,“宫里的争斗,向来都是如此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将外人牵扯进去了。” “所以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能够做一个逍遥王爷,便是我今生所愿。” “你呢?茹儿,你愿意做本王的逍遥王妃吗?” 齐王妃莞尔一笑,“我愿意。如今我只希望能够与王爷白头偕老,平安相伴此生。” 夜里,齐王殿下搂着齐王妃睡了过去。齐王妃却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今日一事,的确是惊险万分。幸亏她早就留好了退路。 那送子观音画中的墨汁,的确是被她加入了牛膝草。而且她还趁着事发之前的时间,让宁国公府的老仆人仿造了内务府的墨块。 在那墨块里,她让那老仆人加入了牛膝草的汁水。就是以备今日之需的。 只要将此事推到内务府那里,此事便与她无关了。 内务府向来人多眼杂,即便皇上去查,也未必会查出什么。最终只会找出一个替罪羊来罢了。 齐王妃目光悠悠的看着头顶的宝蓝色的床帐,却是担忧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答应贵妃娘娘,愿意替贵妃娘娘将惠妃娘娘的孩子除去。 作为回报,贵妃娘娘会救出自己的父亲。当日皇上处斩的宋国忠,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父亲如今在哪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日给了父亲许多银钱,父亲有手段,身边又有忠仆,想必不会有事吧? 关雎殿里,宫女白芷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娘娘,皇上去了惠妃娘娘那里。” 贵妃娘娘大怒,“惠妃不是才小产吗?根本就不能够伺候皇上,皇上怎么还去她那里?” 贵妃恨得咬牙切齿! 宫女白芍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你说皇上不会对娘娘起疑心了吧?” “皇上虽然处死了内务府里采购的宫人,可皇上的心思,又有谁能够猜到呢?或许皇上心里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思也未必。” 贵妃娘娘也是露出了慎重的神色,“你说的没错,皇上定然是疑心本宫了。” 接着,贵妃娘娘便恨恨的说道,“没想到齐王妃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想出这个法子将自己摘了出去。” 白芷面色不忿的说道,“可是齐王妃的这个法子,倒是让皇上疑心起了娘娘。” 贵妃娘娘也是面带恼怒,却说道,“她也是为了自保,本宫且饶过她一次。” “毕竟她为本宫除去了惠妃腹中那个碍眼的东西。”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宫女白芷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贵妃娘娘却是冷笑道,“本宫身边的人,能够进入室内的,全是得用之人。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还有那个李通天,可真是会坏本宫的事情。”贵妃娘娘突然话锋一转,恨恨的说道。 “本宫要想个法子,将这个碍眼的东西除去!”贵妃娘娘发了狠话。 而宫女白芍却是劝慰道,“娘娘,那李通天不过是贱命一条,处死他,就如同处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可娘娘若是将他收为己用,那益处可就大了。” 贵妃娘娘却是摇头说道,“那李通天,并非好收买之人。若是不能够为本宫所用,那本宫就毁了他!” 白芷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奴婢觉得白芍说的有道理。娘娘不妨先试探试探,看这李通天可不可用。” 贵妃娘娘思虑片刻,说道,“那就试探试探吧!” 第九十章 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作为皇室子弟,自然是要齐聚宫中,共庆佳节。 中秋赏月,所以宫宴便设在了晚上。 八月十五这一天,天刚刚擦上黑影,太子妃便和太子殿下一齐往皇宫而去了。 自从昔日的“兴国之女”一说之后,太子妃参加宫宴便不再穿紫色的服装。 尽管她很喜欢紫色,她穿紫色也很美。 半个时辰之前,在绘雅轩中,竹叶与竹青拿着许多衣服在她面前转悠,让她挑花了眼。 最终还是太子殿下指了指一套绯红色的宫装,说道,“就这一套吧!你能衬的起来。今日也需要喜庆一些。” 竹叶抬眼问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轻轻点头,“那就这套吧!” 待换好衣服,竹青捧来了一套红宝石金制首饰头面。 太子殿下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前日给你送来的那套东珠首饰正配这套衣服。” 太子妃诧异,“东珠珍贵稀有,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佩戴东珠!” 太子殿下却只是微笑,“你是太子妃,自然也可以佩戴,就那套吧!” 竹青有些恍惚的去看太子妃的意思,见太子妃示意,这才去将那套东珠制成的首饰呈了上来。 东珠的珍贵程度,不仅在珍珠之上,还在南珠之上。 因为东珠只产在寒冷的水域,自然难得一些。 太子妃这一身妆扮,的确是惊艳照人,太子殿下看过之后,却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好看”二字,便携了太子妃的手,上了入宫的马车。 同庆殿内,除了寻常的皇子公主,还有一些重臣及其家眷。 齐王殿下到,齐王妃到―― 庄王殿下到,庄王妃到―― 秦王殿下到,秦王妃到―― ………… 西楚国最显眼的三位王爷到了同庆殿。 一刻钟之后,外面又响起了通传声。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皇室中人到宴会之前,朝廷官员自然是要到场的。 所以当太子妃踏入宫殿的那一刻,宫殿里的诰命夫人们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实在是因为,太子妃发髻之上的东珠头面首饰太过华贵了。 甚至是有些……逾越了! 毕竟那东珠,只有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可以佩戴。如今太后娘娘已经仙逝,自然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资格佩戴了。 旁人都没有发言,唯有秦王妃笑眯眯的说道,“太子妃发髻之上的东珠首饰可真是精致美丽,更衬的太子妃高贵典雅了。” 太子妃亦是笑的悠然大方,“秦王妃真是过誉了,秦王妃这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首饰,也是华贵非凡呢?” 秦王妃哧声一笑,“红宝石的确是华贵,可是再华贵,也是比不得东珠的珍贵的。” 庄王妃也在此时说道,“我看齐王妃今日佩戴的蓝宝石头面首饰,倒是和身上那一套宝蓝色的宫装相得益彰。” 说着,庄王妃又自嘲的笑了起来,“各位妯娌都打扮的如此华丽,倒是显得我这一套翡翠头面首饰,有些俗气了。” 太子妃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听说庄王四处收购帝王绿翡翠,想必庄王妃今日佩戴的这套翡翠首饰是庄王殿下特意派人打造的吧?” 庄王妃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齐王妃笑着说道,“首饰倒还在其次,庄王殿下对王妃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呢?” 太子妃亦是笑道,“正是如此呢?” 几个王妃言语之间,外面便传来了通传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惠妃娘娘万福金安。” 待皇上坐定之后,方才利落威严的说道,“都免礼吧!” “谢皇上。” 皇上似乎很是高兴,爽朗说道,“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拘谨。” “谢皇上。” 待举杯共饮之后,皇后娘娘便举起了酒杯,“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皇上心情愉悦,也愿意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于是便喝了这杯酒。 惠妃娘娘有样学样,先贵妃娘娘一步向皇上敬酒。皇上也很给面子的喝了。 贵妃娘娘狠狠的剜了惠妃娘娘一眼,然后举起酒杯,娇声说道,“皇上,臣妾也敬您一杯,你可不许不喝啊!” 皇上没有多说什么,倒也给了贵妃面子,喝了一杯酒水。 太子妃品着佳肴,却是将目光投向了相爷那边。夫人高氏冲太子妃微微点头,善意的笑了笑。太子妃亦是回之莞尔。 如此间,太子妃不由得想起相府的形势来。夫人高氏虽然不是恶毒之辈,却也不是良善懦弱之人。 听说自打桃姨娘生下庶子苏文盛之后,便仗着相爷对二少爷的喜爱,屡次对高氏不敬。 高氏容忍了两次之后,便将桃姨娘禁足了起来。 这桃姨娘还以为相爷会放她出来,可谁知相爷听说这件事之后,只说家里的事情,全凭夫人做主。 经此事,桃姨娘吃了亏,再也不敢挑起事端了。于是相府便安稳了好些日子。 太子妃正欲喝一杯酒水,却听皇后娘娘说道,“太子妃今日佩戴的首饰可真是光彩照人啊!” 太子妃微微一笑,丝毫不见慌张之态,淡定从容的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谬赞。” 因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也看了过来,沉了脸色问道,“太子妃佩戴的,可是东珠?” 太子妃正欲回答,太子殿下却是率先说道,“这东珠,是儿臣特意派人去北方寻的。东珠只产自寒冷河流,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儿臣才集了这么一套首饰。” 皇上听闻先是沉默,让众人都吓的噤声不语。 片刻之后,皇上又转而大笑了起来,“朕记得内务府库房里还有一盒东珠,皇后节俭,一直没舍得用,等宴会结束了,皇后就派人找出来赏赐给太子妃吧!” 皇后娘娘温柔贤惠的笑道,“是,臣妾觉得,这东珠赏赐给太子妃,是再适合不过了。” “臣妾记得内务府里还有几小盒南珠,南珠虽然不如珍贵稀有,却也是珍贵之物。皇上不如就下个恩典,赏赐给各位王妃吧!”皇后娘娘温柔的笑道。 皇上想了想,便大方的说道,“也好。皇后贤惠,待进贡的东珠上来,朕再让内务府给皇后打造一套首饰。” 皇后娘娘受宠若惊的笑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只是臣妾不喜奢侈,倒是不如赏赐给其她姐妹吧!” 皇上却是说道,“皇后是中宫皇后,太子妃是储君之妻,你二人可佩戴东珠,可旁人若是佩戴,难免会逾越了祖秩。” 皇后娘娘当即变了脸色,严肃的说道,“是,臣妾受教了。” 接下来的宴席,皇后娘娘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贵妃娘娘却是难以维持脸上的笑容了。 皇上会给皇后娘娘面子,会给惠妃体贴,可是却不愿去看贵妃一眼。 贵妃不禁疑虑心虚了起来,难道是皇上发现了她所做的事情? 不应该啊!那件事做的隐秘,而且那宋国忠,早就已经离开西楚国了。 西楚的朝臣及其家眷都战战兢兢,静静悄悄的看着皇室中人的暗中较量。 见皇上非但没有因为逾越之事而怪罪太子,反而还赏赐给太子妃东珠,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 宴席当中,皇帝还进用了南疆国巫医奉上的丹药。 在场众人都暗自叹息皇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唯有太子高声质问道,“敢问巫医,这丹药有何功效?” 那巫医显然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如此发问,便回禀道,“此丹药可以强健体魄,延长寿命。实乃千金难得之物。” 太子殿下闻言却是冷笑道,“巫医一日可制成几枚?” 巫医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一日只得一枚罢了。” 太子殿下闻言却是似笑非笑道,“这丹药,当真有如此功效?” 巫医自信满满的说道,“那是自然,此丹药可以延年益寿。” 太子殿下却转而问道,“南疆国可是有与巫医法术相差无几的巫医?” 那巫医虽然不解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发问,却还是答道,“南疆国比小人法术高超者大有人在。” 太子殿下闻言却是冷笑了起来,在众人不解其意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问道,“那为何南疆国先皇,不过是知天命之年便仙逝了呢?” “难道是南疆国先皇没有服用巫医的丹药吗?还是说南疆国巫医的丹药根本就没有用?” 太子殿下此番话语,可谓是句句针锋相对了。 那南疆国巫医一时间慌了神,“这……这……南疆国先皇应当是没有服用丹药吧!” 太子殿下冷笑,“既然丹药有效,南疆国先皇为何不用呢?难道这南疆国先皇,却是信不过南疆国的巫术不成?” 南疆国巫医被太子殿下几句话问的没了言语,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西楚国众人见此情景,都觉得太过振奋人心了。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自以为是,神神叨叨的南疆国巫士了。 皇上也是听出了不对之处,可他终究是信任南疆国巫医的。所以只吩咐南疆国巫医先退下了宴席。 太子殿下却是行礼说道,“还请父皇好好保重身体。” 皇上沉默片刻,终究是沉声说道,“太子所言,朕记在心里了。今日中秋佳节,亦是家宴,各位不要拘束,尽情享受。” “是,多谢皇上。”众人又纷纷向皇上行礼谢恩。 第九十一章 出谋划策 酒过三巡之后,宫女们又呈上了瓜果点心,最为重要的便是中秋的各色月饼。 皇上率先品尝了一块月饼,然后说道,“今年雨水多,这西瓜馅的月饼倒是不如往年的味道了。” 皇后娘娘笑道,“皇上仁德,所以今年的雨水多了一些。皇上虽然吃不到好吃的西瓜馅月饼,而百姓却是能够安居乐业。” 说话间,皇后娘娘又向皇上递过去了一块月饼。笑道,“这是豆沙馅的月饼,这豆子,可是取自百姓的田地里呢?” 皇上亦是笑道,“是了,朕宁愿年年吃不到西瓜馅的月饼,也不愿百姓地里的庄稼遭罪啊!” “皇后仁慈,正是母仪天下之态啊!”皇上欣慰的说道。 皇后娘娘谦虚的说道,“皇上缪赞了,臣妾不过是说出了皇上的心里话罢了。” 帝后谈话之后,满座之人皆站了起来,齐声说道,“皇上仁德,皇后娘娘仁慈,西楚国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上脸上难掩喜悦之色,笑道,“诸位请尝月饼吧!” 太子殿下随手拿起一块月饼,与太子妃分食之。 太子妃一边吃着月饼,一边悄悄说道,“这个时节,正是蟹黄出产的好时候。咱们回去要不要让厨房蒸上几个螃蟹?” 一向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太子妃这是馋了吗?” 太子妃淡然的答道,“不过是享受生活罢了!” 太子殿下却是说道,“螃蟹性凉,你不能够多吃的。明日只能够吃一个。” “你这是应下了?”太子妃兴奋说道。 太子殿下笑着点头,“太子妃都提出来了,我自然是要应下的。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亏待太子妃呢?” 太子妃突然笑了起来,这不顾忌姿态的一幕,入了许多人的眼。同时也恍了太子殿下的眼。 宫宴结束,太子妃却是被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叫住了。 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白芷恭敬的对太子妃娘娘说道,“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贵妃娘娘请太子妃娘娘去关雎殿一坐。” 太子妃刚要应下,太子殿下却是说道,“你去回禀贵妃娘娘,太子妃今日还要与本殿下过中秋,若是贵妃娘娘没有要紧之事,就改天再聊吧!” 宫女白芷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太子殿下不耐烦的说道,“看来贵妃娘娘并没有要紧之事,那本太子就与太子妃先回去了。” 在白芷愣怔的功夫,太子殿下已经携着太子妃离开了。 太子府的马车之上,太子妃疑惑又担忧的问道,“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太子殿下冷笑,“你是觉得我今日太过锋芒毕露了?” 太子妃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却是似笑非笑道,“如今我的确是急了,至于为什么,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太子妃却是担忧的说道,“我只怕殿下今日会得罪许多人。” 太子殿下却是笑着问道,“即便我小心谨慎,那些与我作对的人就不会与我争斗了吗?” 太子妃愣了一下,随即了然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马车里面沉静了片刻,太子殿下突然悠悠的说道,“待南疆国皇后离开西楚国,也就到了时候了。” 太子妃听此面色一白,心下一紧。她似乎猜测到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关雎殿里,白芷小心翼翼的向贵妃娘娘回禀着。贵妃娘娘怒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本宫请她,她竟然敢不来?” 白芷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看着,这件事是太子殿下做主的。” “也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白芷小声的嘟囔道。 贵妃娘娘闻言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良久,贵妃娘娘才问道,“皇上可是去了重华殿?” 白芍小心翼翼的说道,“是。” 贵妃娘娘又冷笑了起来,“去,将李通天给本宫叫来,本宫要请他看看关雎殿的风水。” “本宫要好好问问他,为何皇上这些日子只去重华殿,而不来我这关雎殿!”贵妃娘娘的语气里,已经隐隐带有了恨意。 白芍知晓贵妃娘娘的心思,忙去传唤李通天了。 这李通天听闻贵妃娘娘传唤他之后,心里便是一紧。 白芍催的紧,他也只能够硬着头皮跟着。 再到达关雎殿之前,李通天便已经想好了主意。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李通天小心恭敬的向贵妃娘娘行礼。 贵妃娘娘却是冷笑,“万福金安?” “敢问李道长,本宫要如何金安呢?” “拜李道长所赐,皇上已经数月不来关雎殿了。”贵妃娘娘猛一拍桌案。 李通天背上一阵冷汗,却是说道,“微臣冤枉啊!微臣哪敢怂恿皇上啊!皇上的心思,任谁也猜不到啊!” 贵妃娘娘却是恼恨的说道,“你别在这里给本宫装疯卖傻了。你敢说皇上日日宿在重华殿里,没有你的功劳?” 李通天忙告罪道,“是微臣的不是,微臣只顾着皇上的福气,竟是没有周全到贵妃娘娘的福气。” “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李通天的态度极为中肯,倒是让贵妃娘娘的火气消了大半。 贵妃娘娘警告般的说道,“你可知得罪过本宫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李通天忙请罪道,“微臣知罪,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李通天心里在滴血,没想到他的一世清明,竟然葬送在了皇宫里。可是眼前唯有虚与委蛇,才能够保他安危。 想到这里,李通天又对静空方丈恨的牙根痒痒了起来。若不是输了赌约,他又何必听从静空方丈的主意,来这宫里做小伏低? 贵妃娘娘冷笑道,“如今李道长倒是有一个建功赎罪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李道长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李通天忙说道,“还请贵妃娘娘吩咐。” 贵妃娘娘得逞的笑道,“本宫也只有一事要请道长来做罢了!本宫要重获皇上的恩宠!” 李通天听此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贵妃娘娘不解其意,当即变了脸色。 李通天却在此时冒出一句,“这有何难?娘娘尽管交给微臣便是了。” 贵妃娘娘心急的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李通天故作神秘的说道,“娘娘可是听说过,寻常百姓家只疼爱幼子,而皇族世家,却是看重长子?” 贵妃娘娘疑惑问道,“这又是何意?” 李通天自信的笑道,“依微臣看,这皇上也是疼爱幼子的。敢问贵妃娘娘,如今皇上的幼子是哪位皇子?” 贵妃娘娘疑惑不解的说道,“正是本宫所出的皇子。” 李通天悠悠的笑道,“这不就得了。惠妃娘娘就算是再得宠,也没有子嗣。而贵妃娘娘却是有皇子傍身的。” “皇上疼爱皇子,难道还不会体谅贵妃了吗?” 李通天的话说道这里,贵妃隐隐明白了李通天的意思,却仍旧问道,“那本宫要如何做呢?” 李通天暗自笑道,“小皇子受到惊吓,需要龙气镇压邪气。” “娘娘尽管派人去告知皇上,小皇子身体不适,时常哭闹。余下的事情,便是微臣卜算之劳了。” 贵妃娘娘这才笑了起来,“白芷,还不快把李道长扶起来。” 李道长受宠若惊的被白芷扶了起来。 贵妃娘娘又笑着说道,“方才是本宫心急了,还请李道长不要往心里去。若这件事成了,本宫定然不会忘了李道长的好。” 李道长受宠若惊的应着,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翌日一大早,小皇子便哭闹不止,贵妃娘娘请了许多太医去关雎殿诊治,可是小皇子一直不见好转。 无奈之下,贵妃娘娘去求皇上,请皇上让人给小皇子看一看风邪之气。 这李道长看过之后,确定小皇子是中了风邪之气。此风邪只有皇上身上的龙气才能够压制住。 皇上疼惜小皇子,当天便宿在了关雎殿。结果还真的有效果,小皇子当真不哭闹了起来。 自此之后,皇上对小皇子愈发喜爱,更是时不时的便往贵妃娘娘的关雎殿留宿。 秦王府邸,秦王妃与两位侧妃闹了起来。起因是秦王妃所出的小郡主和玉侧妃所出的小郡王因为抢夺玩具而打了起来。 此事因为秦王妃和玉侧妃的参与,变的愈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闹到秦王殿下那里,秦王殿下不耐烦的说道,“小孩子打架,本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你们说的那样严重?还闹的这样欢实?” 秦王妃和玉侧妃闹得不可开交,可罪魁祸首的小郡主和小郡王却是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 秦王殿下难得对子女严肃了起来,怒斥道,“珍儿是姐姐,不该与弟弟争夺东西,应当学会礼让。” “珠儿是男子,应当让着女孩儿。不该与姐姐相争。” “你们两个可是知错了?” 尽管楚珍和楚珠都是一脸的懵懂,却还是奶声奶气的说道,“儿子(女儿)知错了。” 有这么可爱的一对儿女,秦王殿下登时休了怒火。反而怒斥秦王妃道,“你身为秦王府的当家主母,应当料理好这些事情。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本王要你何用?” 此话不所谓不重,秦王妃登时委屈的红了眼眶。 而秦王殿下也不忘了训斥玉侧妃,“你身为侧妃,就应当安分守己,听从王妃的吩咐,怎么就闹起来了呢?” “你们两个,都给我下去好好反省吧!”最终秦王殿下发下了这样的话。 第九十二章 阴谋诡计 “是,臣妾遵旨。”秦王妃和玉侧妃,终究是不敢忤逆秦王殿下的。 半个时辰后,玉侧妃的院落里,宋侧妃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语气不恭不敬的说道,“姐姐可好?” 玉侧妃不去看宋侧妃的嘴脸,只冷冷的问道,“今日之事,是你所策划的?” 宋侧妃冷笑道,“是我又如何?” “当初不也是姐姐故意挑拨妹妹与王妃的关系,让妹妹与王妃反目成仇,而你反倒坐收渔翁之利的吗?” 玉侧妃倒是没有慌张,只冷笑道,“倒真是小瞧了你。” 宋侧妃笑道,“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妹妹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性子了。” “不过对于姐姐和王妃,妹妹还是更痛恨王妃一些。如今妹妹倒是有个交易要与姐姐做。不知姐姐愿不愿意参加呢?” 宋侧妃话说的冠冕堂皇,玉侧妃却没有当真相信。只问道,“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宋侧妃当即谨慎的说道,“你我姐妹二人,将秦王妃拉下来,以姐姐的母族势力,还有姐姐的小郡王,难道还怕妹妹抢了你的王妃之位吗?” 玉侧妃心里一紧,王妃之位,她不是没有肖想过。不过这宋侧妃,就真的信得过吗? 宋侧妃只得意的笑道,“姐姐放心,妹妹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妹妹只不过是看不过王妃罢了。” “如今妹妹的母族已经倒下了,如何能够与姐姐相较?姐姐尽管放心便是,妹妹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的。” 玉侧妃冷冷的说道,“说起母族,王妃的母族又岂是旁人可以任意得罪的?” “妹妹也太会说大话了吧?” 玉侧妃的语气里,已然带了嘲讽之意。 宋侧妃笑道,“王妃的母族的确是势大,可姐姐的母族就差了吗?更何况姐姐的长姐是如今的太子妃。妹妹的长姐是如今的齐王妃。何愁比不过秦王妃?” 玉侧妃冷硬说道,“我想得到的,我自然会去争取,可我断然不会利用自己的孩子。” 宋侧妃却是语气严肃的说道,“孩子?” “姐姐当真以为秦王妃会留下小郡王吗?只怕秦王妃早就觉得碍眼,只是没有机会动手罢了。” “若是姐姐如今不先下手为强,日后等秦王妃腾出手来,就要处置你的珠儿了。” 玉侧妃面色一紧,良久才说道,“妹妹可是有了主意?” 宋侧妃当即笑了起来,“姐姐果然是明理之人,没有让妹妹失望啊!” “只是妹妹担心,姐姐只怕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宋侧妃的话,极具深意。 玉侧妃冷冷的问道,“你此话是何意?” 宋侧妃笑道,“殿下的眼里,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小郡王了。若是秦王妃暗害小郡王,且证据确凿,你说殿下会如何处置王妃呢?” “即便王妃身边养着小郡主,只怕王爷也不会轻饶了她吧?” 玉侧妃听了这话,便正襟危坐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吩咐青果给宋侧妃倒茶。 此举,便是应了宋侧妃的心意了。 七日后,京城传出消息,秦王妃善妒,容不下侧妃所出的小郡王,所以派人偷偷在小郡王的饮食里下药,企图将小郡王弄成傻子。 幸而玉侧妃对小郡王的饮食一向把关严密,身边又有懂得医理的人伺候,才没有让小郡王着了秦王府的道。 玉侧妃抱着小郡王在秦王殿下面前哭诉,秦王殿下心疼小郡王,又因着秦王妃毒害小郡王证据确凿,所以秦王殿下一怒之下,竟是要休弃秦王妃。 这件事闹大之后,惊动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亲自出宫阻拦,方才阻止了秦王殿下欲休弃秦王妃的心思。 可是秦王殿下心里仍旧不解气,便将秦王妃禁足了起来。就连小郡主,都抱离了秦王妃,不再让她抚养。 见惯了女人间的尔虞我诈,秦王殿下并没有将小郡主放在两位侧妃身边教养。 正好皇后娘娘喜爱孙女,膝下又没有小孩子闹腾,所以特意向皇上请旨,将小郡主接到宫里去了。 有皇祖母亲自教养,小郡主楚珍倒是平白的得了福气了。虽然没有在生母身边,却也是福祸相依了。 玉侧妃的院落里,宋侧妃失落的说道,“闹腾了这么一场,却是没有将皇后娘娘这个变数算计进去。” “唉!真是白忙活一场了。还白白给珍郡主得了这么一个好处。” 玉侧妃只冷笑道,“王妃的母族,与皇后娘娘颇有渊源,皇后娘娘又岂会不理会王妃呢?” “只不过是你我太过心急了,所以此事才没有成功罢了。” “如今倒是好了,非但没有一举扳倒秦王妃,反倒是打草惊蛇,让她有了警惕之心。” 宋侧妃也是失落的说道,“这一回,也是我算计不当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玉侧妃听此却是笑了起来,“妹妹何时对我这么客气了。” “妹妹放心,你我之前渊源深厚,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怪罪妹妹呢?” 宋侧妃莞尔一笑,“姐姐不怪罪妹妹就好,今夜殿下会去妹妹那里留宿,妹妹先回去准备了。” 玉侧妃仍旧笑道,“妹妹赶紧回去准备着吧!” 待宋侧妃离开之后,青云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倒是都让宋侧妃得了好处,也不知宋侧妃是安的什么心思!” 玉侧妃亦是冷笑,“她自然是要为她自己打算了。” “你偷偷放消息给王妃,将宋侧妃怂恿我去陷害王妃的事情告诉她。” 青云不解的说道,“让王妃知道这件事全是宋侧妃一人所为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将咱们自己也牵扯进去呢?” 玉侧妃只管笑道,“王妃不是愚蠢之人,又怎么会不怀疑我?如今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就只能够让她恨宋侧妃更多一些了。” 青云即刻佩服的说道,“娘娘思虑周全,奴婢佩服。” 玉侧妃却只淡然的说道,“去办吧!” 太子府邸,竹叶向太子妃娘娘回禀这件事的时候,太子妃正在品尝着新做的桂花糕。 对于此事,太子妃只是轻笑道,“到底是玉锦心急了,所以没有一击致命,反倒是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竹叶恭谨的说道,“娘娘说的是。” 太子妃莞尔一笑,“今日新做的桂花糕倒是好吃,这桂花糕就得吃新做的。余下这些,你拿去与竹青、秋水、秋月吃吧!” 竹叶忙道谢,“多谢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却是突然问竹青道,“那黄茯苓,黄芪姐弟如今医术学的如何了?” 竹青笑着夸赞道,“回禀娘娘,奴婢前日刚询问了那药铺的掌柜,掌柜说黄家姐弟对医术极有天赋,就连大夫也对这对姐弟赞不绝口呢?” 太子妃欣慰道,“如此便好。以后这对姐弟,也是可堪大用的。” 竹青只是懂得药理,对于医术,到底是不周全。黄茯苓是女子,将来她入主中宫,身边自然不能够缺了懂得医术之人。 至于黄芪,只要教导好了,完全可以在西楚国有大灾大难的时候,外放出去。也算是全了她们姐弟想要悬壶济世的心思。 主仆正说话间,秋水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相爷夫人派李嬷嬷过来了。” 太子妃诧异了一瞬间,随即说道,“宣进来吧!” 高氏派来的是李嬷嬷,可见是有要紧之事了。 李嬷嬷面色深沉,恭敬的回禀道,“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夫人让老奴回禀娘娘,张嬷嬷大限将至,临终之前希望见太子妃娘娘一面。” “你说什么?”太子妃难以置信的说道。 “张嬷嬷身子一向强健,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太子妃一脸的焦急之色,忙吩咐竹青去备车。 回到相府,太子妃就直奔张嬷嬷的院落而去。此时相爷和高氏都在张嬷嬷的院落里。想必也是为了当初相爷说要为张嬷嬷养老送终的诺言吧! “父亲,夫人!”太子妃唤道。 相爷忙说道,“回来就好,张嬷嬷在等你,就剩下一口气了,你赶紧去吧!” 太子妃心下着急,不禁加快了脚步。太子妃立于张嬷嬷的床榻之前,唤道,“张嬷嬷,我回来了。” 张嬷嬷用力的睁开眼睛,竭尽全力说道,“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呢?嬷嬷有什么话要说?”太子妃紧紧握住张嬷嬷的手。 “小心,小心宫里……”张嬷嬷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咽了气。 “嬷嬷?”太子妃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知道嬷嬷想要对她说什么,要她小心什么,总之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人罢了。 而且那人,或许就是害死母亲的主凶! 那个人是谁?宫里?当真是宜嫔娘娘吗? 太子妃魂不守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相爷说道,“张嬷嬷去了,父亲且准备后事吧!” 相爷关切的说道,“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人总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有早有晚罢了。” 太子妃面色深沉的说道,“女儿知道,还请父亲节哀。女儿要在相府住几日,不知暖文阁可是收拾妥当了?” 夫人高氏忙说道,“我一直都有派人收拾,太子妃即刻带着丫头住进去即可。” “有劳夫人了。”太子妃说完这句话,便带着竹叶与竹青往暖文阁而去了。 第九十三章 南疆皇后 暖文阁仍旧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相比以前,要清冷了一些。 太子妃和贴身丫鬟刚到暖文阁,高氏后脚就派了几个人过来伺候。 竹叶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吩咐两个小丫鬟在房间里笼上炭火,又在小厨房做了一些热汤。 太子妃这才吩咐道,“派人去给太子府递个消息,就说我不回去了。” 竹青忙应了下去。 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竹叶便上来回禀道,“娘娘,李姨娘过来了。” “李姨娘?”太子妃疑惑了片刻,随即说道,“让她进来吧!”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李姨娘仍旧恭敬有礼。 太子妃笑道,“姨娘不必如此客气,说起来,姨娘该是我的长辈。” 李姨娘面色有些局促,“不过是半个奴才罢了,哪里担当的起太子妃一声长辈。” 太子妃诧异道,“姨娘何须妄自菲薄,姨娘谦虚也就罢了,只怕是会拖累了三妹妹。姨娘如此看轻自己,岂不是会让别人看轻了三妹妹?” 李姨娘面色一顿,忙说道,“太子妃说的是,是我说差了话。” 太子妃却是直接问道,“姨娘这会子过来,应当是有话要说吧?” 李姨娘欲言又止了起来。 太子妃安慰道,“姨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姨娘这才说道,“原也是我多疑了,就连相爷和夫人都没有发现端倪的。” 太子妃疑惑的问道,“什么?” 李姨娘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顾忌的说道,“张嬷嬷身体一向强健,这一次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就这么去了。” “姨娘是不是知道什么?”太子妃肯定的问道。 李姨娘点了点头,谨慎的说道,“伺候张嬷嬷的小丫头,与我院子里的丫头关系极好。我也是今日才听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太子妃有些急迫的问道。 “听说是张嬷嬷不知从哪里收到了一封信,之后就病倒了,渐渐的,身体也就越来越弱了。”李姨娘说道。 “姨娘可是知道那是一封什么信?”太子妃问道。 李姨娘摇头道,“听那丫头说,张嬷嬷看完信后,就烧了。有什么内容,没有人知道了。” 太子妃面露失望之色,“我知道了,多谢姨娘告诉我这些。” 李姨娘却是直言道,“其实我知道,张嬷嬷也许知道夫人的真正死因,所以才特地来告诉太子妃的。” 太子妃诧异道,“姨娘还知道什么?” 李姨娘笑道,“太子妃不必多心,我是相府的家生子,自从夫人入府,便已经在府里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也是听过一些的。” “当年之事,都以为是宋姨娘所为,就连我,也认定了是宋姨娘所为。可是之后细细想一想,却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只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不知道了。” 太子妃面色深沉,“当年之事,的确是难以着手,不过我是不会放弃查下去的。” 李姨娘却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太子妃娘娘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 “姨娘慢走。” “竹叶,送送李姨娘。” 处理完张嬷嬷的后事,已经是三日后了。太子妃刚回到太子府,张侍妾就闹腾了起来。 原是张侍妾认为公中分发给她的银丝炭少了许多。 闹到太子妃那里,太子妃不得不秉公办理。一查之下才知道,竟是静侧妃多要了一些银丝炭。 竟然如此,太子妃也不得不将静侧妃训斥一番了。 而静侧妃却也是不服的很,她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张侍妾要高,即便多用一些银丝炭,也是应该的。 太子妃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么一来,又被静侧妃和张侍妾搞的头都大了。 太子妃甩手,撂挑子,直接让侧妃和张侍妾去找太子殿下评理。可太子殿下一时又不在府里,实在是难为的很。 太子妃心绪不宁,被侧妃和张侍妾闹腾的烦了,便以雷霆之势训斥了静侧妃和张侍妾一顿。 又表明凡事要秉公处理,硬是将静侧妃多占过去的银丝炭搬到了张侍妾那里。 张侍妾得了好处,心满意足的向太子妃娘娘道了谢,便扭着腰身往忘月居而去了。 而静侧妃却是由此记恨上了太子妃,更是在面上表现了出来,冷哼一声就离开了绘雅轩。 晚上太子殿下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插手处理。只与太子妃说了南疆国来使一事。 “南疆国皇后已经在来西楚的路上了,不出十日,就能够到达西楚国京城。”太子殿下说道。 太子妃面露期盼之色,“再过十日,就能够相见了。” “不过宁国公已死,即便可以报仇,也不能够手刃仇人了。”太子妃有些失望的说道。 太子殿下却是冷笑道,“谁说没有报仇的机会?若是宁国公没死呢?” 太子妃当下大为震惊,“什么?宁国公竟然没有死?” 太子殿下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应该是齐王妃与她人合谋,救出了宁国公,又找了一个替罪羔羊,代替宁国公砍头。” “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太子妃气愤的说道。 “我已经悄悄派人去寻找宁国公了,待南疆国皇后到达西楚国,便是宁国公的死期。” “歇下吧!”太子妃无力的说道。 太子殿下知晓太子妃心情不好,只拥太子妃而眠。 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天,南疆国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进了西楚国。 皇帝大喜,为此设了极为隆重的宴席。 酒国三巡,南疆国皇后却是不亢不卑的对皇帝说道,“皇上,本宫今日来西楚国,除了省亲之外,还为了母族的冤屈而来。” 皇上却是装糊涂道,“皇后此话是何意?难道是,温国公府是被人冤枉的?” 南疆国皇后高声说道,“正是如此。” 皇上听此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皇后不是在说笑吧?” 南疆国皇后也是冷笑了起来,“如今我身为一国之母,说话自然是有根有据的,哪能够随意说话?” 皇帝思虑片刻,极为慎重的说道,“朕会命人彻查此事,还请皇后等候些日子。” 南疆国皇后这才缓和了语气,“皇上费心了,多谢皇上。” “皇后太过客气了,温国公府是西楚国的臣民,朕自然也有责任查清此事。” “来,继续喝酒。”皇上举杯朗声说道。 待宴席散了,南疆国皇后自是出宫,在驿馆安置。 太子妃光明正大的向南疆国皇后递了帖子,请求拜见。 而南疆国皇后,却也是应了下来。 驿馆里,当着众人的面,太子妃向南疆国皇后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南疆国皇后面色微动,贤惠大方的说道,“免礼吧!”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与太子妃说会儿话。”南疆国皇后吩咐道。 “是。” 待宫人都下去之后,皇后娘娘才哽咽的说道,“文锦妹妹。” 太子妃亦是哽咽,“清溪姐姐。” 两表姐妹相拥而泣,林清溪哽咽说道,“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我与宋翊,你与韩元玺,还有云锦和清风,竟是都没有全了心思,可谓是造化弄人啊!” 太子妃却是急着问道,“姐姐,你在南疆国过的可好,那南疆国皇帝,对你可好?” 林清溪苦笑,“正所谓患难夫妻,我为他医治好了腿疾,又献计让他做上了皇上。他的心里感念我的好,倒是对我不错。” “你呢,太子对你可好?”林清溪亦是关切的问道。 太子妃勉强笑道,“我也不知是有了什么造化,太子殿下本来就中意于我,如今我作为太子妃,他倒是对我极为体贴。” “那就好。”林清溪松了一口气。 “对了。”太子妃突然说道。 “宁国公并没有死,之前砍头的,只是宁国公的替身。” “什么?”林清溪愤愤不平。 “宁国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竟然还活的好好的?” 太子妃忙劝慰道,“姐姐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追查宁国公的下落了。” 林清溪这才稍稍安定,“真是有劳太子了。” “我们姐妹许久不见,不说那些烦心事了,说说闺阁之话吧!”林清溪轻声细语的说道。 朝堂之上,皇上以雷霆之势查清了温国公府被人诬陷一事。此事竟然算了宁国公所为,宁国公已死,皇上只恢复了温国公府的声誉,也就没有下文了。 偏偏南方的一个官员,抓到了一个私自拉帮结派,占山为寇之人。细查之下才发现这是应该被处斩的宁国公。 那南方小官不敢大意,忙修书一封送到京城。 皇上大怒,派人将宁国公带回京城,细细盘问是谁将宁国公偷偷放出来的。 宁国公只说是旧派将自己救了出去,余者,一字不提。 南疆国皇后甚为恼怒,皇帝为安抚南疆国皇后,下令将宁国公凌迟处死。 这个时候,南疆国皇后才说道,“温国公府的冤屈已经洗清了。本宫多谢皇上秉公执法。” 皇上笑道,“皇后好不容易回母国一次,倒不如在西楚多待些时日,也好重温母国风光。” 此话正和南疆国皇后之意,“多谢皇上,本宫正有此意。” 第九十四章 相约菩提 南疆国皇后身处驿馆之中,自然有人前去拜访。 太子妃这一日去时,南疆国皇后又说了好些话。 “温国公府的家眷,如今都在南疆国呢?虽然衣食无忧,可到底不能够名正言顺。如今皇上尚在,不好让他们回西楚。待太子登基,我在安排他们回来吧!” 太子妃亦是安慰道,“姐姐此言正是在理。虽然皇上恢复了温国公府的名誉,可到底恼恨清风表哥劫狱而去,竟是待太子登基再让林家诸人回来的好。” “嗯,林家人也是这样想的。”林清溪赞同道。 太子妃一脸的犹豫,有欲言又止之态势。 林清溪不禁疑惑的问,“你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太子妃这才神色谨慎的说道,“宋家少爷,也就是如今袭了宁国公一职的宋家少爷。他托我给姐姐带话。” 林清溪面色黯然,“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步,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平白多添烦恼与事端罢了。” “你还是替我推了他吧!”林清溪言语果断。 “姐姐怎么知道宋家少爷是请姐姐见面?”太子妃疑惑不已。 林清溪却是淡然,“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求你来说与我听了。” “对了,这一次回来,我倒是要去菩提寺一趟,你陪我去吧!” 文锦自然是应下,“好。我这就让人安排。” 林清溪却是忙说道,“不必去忙了,咱们明日一大早,便偷偷的去,也自在些。” 文锦却是有些担忧之色,“咱们偷偷的去,虽说是自在一些,可如今姐姐的身份今非昔比,若是碰到什么危险,那可如何是好?” 林清溪却是笑道,“你可莫要告诉我,太子殿下没有为你安排暗卫,咱们只让暗卫远远的跟着便是。咱们也能够自在些。” 文锦这才重重点头,“好,那就如此安排了。” 翌日,天还未亮,林清溪便已经乔装打扮,从驿馆出来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便看到同往乔装打扮的太子妃正站在马车旁。 见林清溪过来,文锦忙笑着招手,又眼神示意道,“这是府里的车夫,旁的地方寻来的,到底是不放心。” 林清溪亦是点头,“此举甚好。” 马车徐徐而行,很快便到了桂山脚下。菩提寺便在这半山腰上。 林清溪说道,“让车夫候在这里,咱们徒步上去吧!也好欣赏一下景致。” 文锦自是应下,两人往山上走去。 因菩提寺香火旺盛,所以山路上也是人来人往,车马不断。 为免吵闹与冲撞,林清溪和文锦特地挑了小径而走。 走了将近两刻钟的功夫,突见许多小动物皆从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心知是有大事发生,林清溪与文锦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禁都心下警惕了起来。 不过半刻钟,忽然听着不远处传来了虎哮之声,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文锦放下警铃大作,“姐姐,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那些暗卫,可都在远处呢?” 林清溪心里也是谨慎非常,“赶紧走。虎一跃三丈,若是嗅到气味,恐怕片刻就过来了。” 清溪与文锦速速奔逃,却听身旁的灌木丛里瑟瑟作响,心里不由得一惊,顿时汗毛倒立了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正欲逃脱,却已经来不及了。 前方有一虎迎面而来,后方却有黑熊挡路。 由此可见,方才熊虎必有一战。倒是她们惊扰了。 熊虎不再相斗,反而愈来愈近,意欲清溪与文锦。 文锦却是忙嘱咐道,“待会儿我来引来它们,姐姐先跑,我有些手脚功夫在身,应当能撑到暗卫赶过来。” 清溪却是只管摇头,“不可。更何况畜牲通人性,只怕是会对咱们两人,各自穷追不舍。” 正说话间,那熊虎各自一跃而起,已朝二人扑来。 二人忙去闪躲,正恐闪躲不过,却听“嗷嗷――”几声吼叫,群狼而至,阻止了熊虎的动作。 文锦与清溪见从虎口逃脱,自是惊险万分。忙往一旁的山路上跑去。 “嗷嗷――”几声惨叫,文锦回头看去,只见群狼中已有几只倒在了虎口熊掌之下。 细思之下,文锦才突然想起,这正是前些日子自己所救的那一群狼,如今那群狼,只怕是来报恩的。 文锦心下一暖,亦不想狼群因她而死,便欲出手相救。 她的手腕上有太子殿下特意为她打完的玲珑八宝手镯,手镯精巧珍贵,却不过是一个幌子。 其真正的用意,却是里面的银针。而且那银针之上,还被涂了十足的毒药。 是要被击中,没有解药,便全无活命的可能。 人尚且如此,想必这些畜牲也是如此吧? 文锦停下了脚步,在清溪焦急的目光中说道,“姐姐在此等候,我自有办法。” 此事熊虎与群狼交战,尚且顾忌不到她们,文锦小心潜藏,为自己寻了一个绝佳的偷袭之处。 银针一出,先灭黑熊,后灭老虎。 待黑熊与老虎倒下,文锦便径自往那边的战场而去。 清溪在一旁看着,却是心下大惊,“妹妹,不能过去啊!” 文锦只笑道,“姐姐不必担心。” 果然,待她走近,群狼都不曾对她做什么。 文锦只径自从黑熊和老虎身上取回银针,方才状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好了,如此你们便可以放心的享用美食了。” 待到了山路上,清溪才后怕的问,“那群狼,竟然是没有伤你分毫。” 文锦笑道,“狼通人性,知恩图报,昔日我救过狼群中的母子,所以今日它们是来报恩的。” “我亦是不忍心看着群狼因我而死,所以才有了方才一举。” 文锦如此解释,清溪却仍旧担心,只笑道,“当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魄呢?” 文锦听此,倒是爽朗大笑了起来。 二人在菩提寺上香拜佛之后,可巧就碰到了云游归来的静空方丈。 静空方丈径自向二人走来,笑道,“两位施主虽然没有如闺阁之愿,却都是有大造化之人啊!” 清溪与文锦心里无悲无喜,只客套道,“多谢方丈言语提点。” 二人如今并不求什么,便欲离开,可静空方丈却是叫住了她们二人。 “两位施主且稍等片刻,容老衲说完心里话语。” 清溪与文锦方才驻足。 静空方丈倒也言而有信,果然半刻钟的功夫,便将话说完,径自离去了。 静空方丈说与林清溪的是,“望施主可以看重眼前,莫念前尘旧事。” 林清溪本就聪慧,自然知晓静空方丈的意思,自是应下不提。 而静空方丈说与文锦的却是,“施主如今正是得意之时,将来却是有一劫数,望施主莫要灰心。正所谓好事多磨,必然会水到渠成。” 文锦听得懵懵懂懂,只向方丈道谢。 方丈却是又多说了一句,“那一对翠玉九连环,或许来日施主用得上。” 下山的路上,林清溪不禁沉声说道,“那静空方丈是得道高僧,他的话,还是听得的。” 文锦亦是点头,“虽然说的模模糊糊,让人琢磨不出,却也是可用之语了。” 林清溪却是皱了眉头,“静空方丈对我的言语,便是让我歇了对宋翊的心思,全心全意应对皇上罢了。” “可是对你的言论,倒是让我担心啊!究竟是什么劫难呢?” 林清溪尚且担忧,文锦倒是未见担忧之色,只劝道,“姐姐不必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静空方丈虽然说我会有劫难,不也说了我会度过这一劫吗?姐姐就不必过于忧心了。” “姐姐来西楚时日已久,且路上浪费的时日更长,只怕小皇子要想念姐姐了吧?” 林清溪面色软了下去,“抛下恒儿来西楚,实则是为了温国公府。如今温国公府一事已经全了心思,倒真是思念恒儿了。” 文锦亦是颇受感触,“虽然不想让姐姐回去,却也体谅姐姐的思子心切。姐姐尽管回去吧,日后虽然相见不易,可只要各自安好那就够了。” 清溪亦是笑道,“妹妹此言甚是有理。” 又拍着文锦的手,谨慎的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人,将来太子登基,你便是一国之母了。” 文锦勉强笑道,“这原不是我所求的,只是命数如此罢了。” 清溪笑道,“你虽然如此想,却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小姐削尖了脑袋想要这个名分呢?” “如此说来,倒是我不惜福了。” 两人说笑间,竟是没有察觉到有马车从两人身旁经过,直到那马车中的人出声唤了,才转头看了过去。 马车中人,正是宋翊无疑。 虽然如今宋翊与清溪已经决无可能,清溪也早已歇了心思。可如今见了面,总是有些情分在的。 文锦说道,“我先去一边看看风景。这路边车马太多,恐有冲撞之危险,姐姐还是往一旁去聊天吧!” 清溪暗自点头,文锦便自顾自的往一旁而去了。 且不论林清溪与宋翊说了些什么,只瞧着两人分开之后,便都有郁郁寡欢之色。 也该是如此本是相爱之人,如今又岂会全然没有心思了呢? 最为奇妙的便是文锦避开两人之后,径自去的那一处。 文锦方至那凉亭不过片刻,便有一华服公子走了过来,无礼非常的说道,“小姐出自哪家?小生这便派人去提亲。” 文锦见那公子虽然言语唐突,可那提亲之语,却并非无礼之辈。不觉失笑。 那公子见此更觉异常,若是寻常女子,听他如此言语,只怕早就羞赧了吧? 文锦生了玩笑,只说道,“我身在西楚国,家自然是在西楚国了。公子若是有意,就该自己寻才是,方才显得真心。” 那公子闻言更是觉得有理,又见文锦言谈举止不似寻常之人,愈发喜爱了起来。 正欲详谈,奈何清溪归来,文锦便随之而去了。 倒是让那公子,好生遗憾了一番。 第九十五章 各家各事 回去的路上,倒是清溪先说话了,“妹妹认识那位公子?” 文锦淡然摇头,“并不认识,今日偶然遇见罢了。” 清溪微微拧眉,“我瞧着那人倒是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了。” “我打算后日便启程回南疆国。”林清溪平静的说道。 “姐姐怎么就这么急了?”文锦不舍的问道。 林清溪笑道,“我来西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再留下的道理了。更何况恒儿年幼,我已经撇下他这么些日子了。” 文锦点了点头,“恒儿定然想念姐姐了,姐姐早些回去也好。” “明日我就去拜见皇上,后天便回南疆国。”林清溪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文锦又是一番叹息,“姐姐这一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再见面了。” 清溪却是笑道,“不用等太久,待新帝登基那一日,各国都是要来庆贺的。到时候,自然就会相见了。” 下山之后,清溪和文锦各自回到住处。文锦一会到太子府,竹叶便满脸欢喜的上来禀报道,“娘娘,云锦小姐有身孕了,已经着人来报喜了。” 太子妃自然是高兴,却仍旧训斥道,“胡闹,如今三小姐已经嫁人,自然是要唤作陈夫人的。” 竹叶意识到自己口舌之快,竟然是说错了话,忙告罪道,“是奴婢说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静侧妃却是迎了上来,“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尽管静侧妃行了礼,可礼数却并不恭敬周全。 原本太子妃是不在意这些的,可是这一回,太子妃却是不想就此容着她。 “侧妃这是怎么了?一日不见,竟然连行礼都不会了吗?” “要不要本宫派人好好教一教侧妃啊?” 静侧妃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会抓住这件事不放,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仍旧不甘心的行礼道,“妾身参见太子妃娘娘。” 张侍妾也在这个时候迎了过来,笑道,“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礼数都行不周全了?” 说着,张侍妾便对太子妃娘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继而趾高气昂的说道,“宜嫔娘娘宣我进宫侍候,妾身特地来跟太子妃娘娘说一声。” 太子妃道,“既然是宜嫔娘娘吩咐的,那妹妹就小心的去侍候着吧!也替本宫向宜嫔娘娘问好。” 张侍妾娇声笑道,“是,太子妃的心意,妾身一定带到。” “哦!对了,忘了告诉太子妃娘娘了。今日宜嫔娘娘不只是宣妾身进宫,就连太子殿下也叫过去了呢?” “所以太子妃娘娘就不必等太子殿下回来用晚膳了。” 张侍妾一脸的得意神采。 太子妃只笑道,“那就有劳妹妹侍候宜嫔娘娘和太子殿下了。妹妹赶紧去吧!若是去晚了,宜嫔娘娘怪罪下来,反而不美。” “是。”张侍妾娇娇柔柔的应了一声,便莲步轻移而去了。 张侍妾还未走出两步,静侧妃就在后面啐了一口。恶心的说道,“什么东西,惯会做作!” 太子妃笑道,“侧妃身份高贵,怎可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岂不是掉了自己的身价?” 侧妃立刻转怒为喜了起来,“娘娘说的是,倒是妾身没有搞清楚状况。” 张侍妾倒是没有转过身来,可是从那走路的速度的来看,也应当是气急了。 静侧妃得意一笑,看着太子妃也愈发顺眼了一些。 太子妃却是说道,“听闻朝阳长公主近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侧妃若是有心,便去探望一下吧!” 静侧妃闻言却是慌张了起来,“姑母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太子妃淡然道,“本就不是什么大症候,朝阳公主没有往外传,或许怕你担心,所以也没有派人告诉你。” 静侧妃面色一紧,忙说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告知,妾身要去公主府一趟。” 太子妃自然是应允,“去吧!” 待到了绘雅轩,竹叶才放心的说道,“这静侧妃素日嚣张跋扈,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在意朝阳公主!” 太子妃淡然道,“静侧妃自幼养在朝阳长公主身边,以长公主为母,自然是亲密无间。” 竹青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倒是瞧着,这静侧妃性子倒并不是实心的坏。” 这话倒是让太子妃笑了起来,“誰一开始就是坏的呢?只是经历了许多事,迫不得已罢了。” “对了,三小姐怀有身孕,你们准备些礼物送过去,等得闲了,本宫就亲自过去探望。” 太子妃如此吩咐,侍女自然是应下。 “对了,派人去相府说一声,就说本宫的意思,等夫人去荣国府看望三小姐的时候,也把李姨娘带上吧!” 太子妃如此吩咐,竹叶却是疑惑了起来,“娘娘,三小姐乃是庶出,若是让李姨娘过去,岂不是更加让三小姐没脸吗?” 太子妃却是淡然道,“不管李姨娘去不去,三小姐都是庶出,何况李姨娘是跟随夫人去的,旁人看在眼里,便以为李姨娘得人看重,三小姐也会体面一些。” “而且最为重要的,便是成全李姨娘和三小姐的相思之情。” 竹叶这才满心佩服的说道,“娘娘说的在理。” “只是宜嫔娘娘将张侍妾宣进宫里,又将太子殿下也叫了去,听说是要留下用晚膳。这可如何是好?”竹叶一脸的忧愁之色。 太子妃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本宫难道还缺那一顿晚膳吗?太子殿下日日陪本宫用膳,偶尔陪张侍妾用一日那又如何?” 竹叶见太子妃都看的开,也就不在纠结于此事了。 果然,待用过晚膳之后,宜嫔娘娘是要留宿太子殿下和张侍妾的。 可太子殿下不仅推拒了,还将张侍妾留在了宜嫔娘娘那里,好伺候宜嫔娘娘。 如此一来,太子府里倒只有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了。倒也是让太子府里清静了几日。 秦王府里,宋侧妃因生父被凌迟处死,所以痛哭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这一天,身子熬不住晕倒了过去。 秦王殿下凉薄,在宁国公获罪之后便不待见宋侧妃了。如今宁国公被凌迟处死,而宋侧妃却是因此而晕倒。 所以下人来回禀的时候,秦王殿下也不甚在意。 倒是玉侧妃多说了一句,“请个大夫,去给宋侧妃看一看。” 原本是玉侧妃的无心之举,哪知大夫去看过之后,却是给宋侧妃诊出了喜脉。 秦王殿下亦是惊喜万分,又重新对宋侧妃好了起来。 尽管宋侧妃心里对秦王殿下灰了心,可对于秦王殿下的宠爱,还是不能够不要的,所以也就与秦王殿下曲意逢迎了起来。 倒是被禁足的秦王妃听说这件事之后,一直恼恨不已。 玉侧妃正襟危坐,青云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宋侧妃的身孕,倒来的真是时候。” 玉侧妃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本宫可没有瞒着你。” 青云听此却是掩嘴笑了起来。“娘娘说的是,只怕这宋侧妃怀胎十月,也只能够生个枕头出来。” 玉侧妃冷笑道,“哪里用的着十月怀胎啊?十月怀胎辛苦,宋侧妃有福气,只需要怀孕几个月,到时候秦王妃禁足出来,那胎,自然也到了落地的时候。” 青云笑道,“竟没有想到宋侧妃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来。不仅帮了自己,也帮了娘娘的大忙了。” 玉侧妃笑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到底心疼孙子。要是皇后娘娘知道,她的亲孙子,是她千般护着的秦王妃害死的,你说皇后娘娘会怎么办呢?” 也是巧了,玉侧妃话音刚落,青果便进来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入宫觐见。” “可知所为何事?”玉侧妃忙问道。 “奴婢不知。”青果一脸的难为之色。 玉侧妃当即吩咐道,“给本宫更衣。” 待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鸾殿,玉侧妃都没有想明白皇后娘娘宣她进宫的用意。 直到皇后娘娘向她说话,“玉锦,你入府也有些时日了吧?” 玉锦恭敬的答道,“已经快两年了。” 皇后娘娘淡雅的笑道,“秦王已经年近三十了,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宋侧妃怀有身孕,只怕也是不能够伺候了。” 玉侧妃不敢随意答话,只恭敬的听着。 皇后娘娘又笑道,“秦王妃被禁足,你身边又有小郡王要教养,也是不得闲的。” “本宫打算着,再给秦王寻几个侍妾,以繁衍子嗣,不知侧妃是怎么想的?” 玉侧妃忙表明态度,“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妾身一切都听娘娘的。” 皇后娘娘温柔的笑道,“侧妃的确是懂事的。” “本宫已经挑好了几个人,就由你挑出两个人,给秦王放到府里吧!” 玉侧妃忙受宠若惊的说道,“娘娘实在是太看重妾身了,妾身何德何能,替秦王殿下做主,一切还是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吧!” 皇后娘娘倒也是没有推拒,只温和的笑道,“那本宫就自个儿挑两个人给秦王送过去了。” 玉侧妃忙说道,“请皇后娘娘安排便是。” 出了凤鸾殿的门,玉侧妃的脸色才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可也不敢太表露出来,唯恐被皇宫里的有心人看去了。 不过第二日,皇后娘娘便将两位有身份的官家小姐送去了秦王府,为侍妾。 如此一来,这两位侍妾来头极大,竟是侧妃也得让其三分了。 这一日南疆国皇后向皇上递了帖子,表明自己要回南疆国的意愿,西楚国皇帝挽留一番之后,南疆国皇后仍旧在第二日出发回南疆国去了。 第九十六章 谋划大计 太子府里,太子妃娘娘站在后院里赏花,如今正值菊花盛开的季节,满园子里都是各色的菊花,格外的娇艳。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来到了太子妃身边,“最近外面不太平,若无要紧之事,你就不要出府了。” 揣度其深意,太子妃意识到了深奥之处,“殿下也要注意安全。” 太子殿下微笑,“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了。” “是哪位王爷如此不甘心?”太子妃追问。 “难道是秦王?” 太子却是说道,“秦王身患腿疾,再无继位可能。他不会多此一举的。” “倒是一向安分的齐王,最近动作了起来。” “齐王?”太子妃思虑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齐王妃的缘故?”太子妃突然恍然大悟。 太子殿下郑重点头,“没错,应当是齐王妃恨我捉回了宋国忠。” 太子妃面带不忿之色,“这齐王妃,一向深明大义,如今看来,倒也是一个拎不清的了。” “齐王能够听她所言,可见对其真心。可她如此怂恿齐王,岂不是要害了齐王?” 太子殿下面色阴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老四执意如此,也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正值紧要关头,太子殿下更是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太子妃只安心在府里练习琴棋书画,余者一律不管不问。 即便各家夫人派出请帖请太子妃参加宴会,太子妃也都一一拒绝了。 这一日,竹叶面色慎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思虑好如何回话,太子妃便问道,“何事?” 竹叶这才回禀道,“三小姐请娘娘去荣国公府叙旧,可是太子殿下早就已经嘱咐了,娘娘这些日子,还是不出门为好。” 竹青亦是在一旁附和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三小姐。最巧的是三小姐有了身孕,不宜四处走动。否则就可以请三小姐过来了。” 太子妃思虑片刻,淡定的吩咐道,“三小姐是谨慎细心之人,这个时候,若非有难事,应当不会给我递帖子的。” 竹叶却是说道,“话虽如此,可娘娘终究不能够大意了啊!” 太子妃娘娘亦是点了点头,继而吩咐道,“这样吧,备上一些礼物,就由你来走这一趟。若是三小姐当真有什么难处,你也可以回来告诉我。” 竹叶忙谨慎的应道,“是,奴婢定当不负娘娘使命。” 竹叶是晌午去的荣国公府,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功夫,便回到了太子府。 见竹叶面色匆匆,太子妃便心知是有事,忙问道,“可是有事?” 竹叶面色谨慎的说道,“的确是有事,可并非三小姐有事。” “此话怎么说?”太子妃疑惑的问。 竹叶却是庆幸,“幸亏太子妃娘娘没有亲自走这一趟,否则这荣国公府,还不知布好了多少天罗地网等着娘娘去呢?” “此话怎么说?”太子妃的心里自然惊了起来。 “奴婢去荣国公府看望三小姐,那荣国公府的当家大少奶奶却是百般阻拦,奴婢搬出娘娘来,这才可以得见三小姐。” “这一见了三小姐,奴婢才知道那荣国公府的其她主子为何不让奴婢见三小姐。原来三小姐根本就没有往太子府里递消息。这消息,是荣国公府的人自作主张,送过来的。” “谁知道她们是安的什么心思啊!” 太子妃心里一惊,亦是虚惊不已。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荣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娘家姓黄,而齐王妃的外祖父一家也姓黄。 她们原是表姐妹的。齐王妃怂恿齐王谋反,又怎么不会许给亲近之人一些好处,好让她们替自己办事呢? 太子妃面色仍旧淡定,“我知道了,等太子殿下回来,派人通知太子殿下一声。” “竹青,你传话下去,将太子府里的管事的都叫过来,本宫有话要吩咐。” “竹叶,你再出府一趟,将那些铺子上的掌柜叫过来,一个时辰之后,本宫要吩咐他们一些事情。” “是。”两位大丫鬟领命去办了。 秋水与秋月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着,太子妃却仍旧将人派了出去,“你们去将静侧妃和张侍妾叫过来,本宫有要紧事与她们商议。” 秋水和秋月自是去了。 竹叶率先回来,太子府里的管家自然是已经齐聚绘雅轩了。 可太子妃仍旧等了静侧妃一刻钟,先与静侧妃和张侍妾商议事情。 静侧妃珊珊来迟,张侍妾娇声说道,“侧妃娘娘怎么来的这么晚?” 静侧妃忙向太子妃娘娘告罪,“妾身来迟了,还请太子妃娘娘恕罪。娘娘派人去传话的时候,妾身正在沐浴,所以耽误了时辰。” 太子妃倒也宽容,只淡然的说道,“坐吧!” 张侍妾娇声问道,“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何话要吩咐?” 太子妃直奔主题,“你们入府时日也不短了,客套话本宫也就不说了。如今太子殿下日夜在外面忙碌,想必你们也能够猜出一二。” “你们既然已经入了太子府,便是太子府的人。与太子府共存亡,共荣辱。”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小打小闹且先放一放,一致对外才是最紧要的。不知二位可是认同本宫的话?” 太子妃娘娘故意发问,又等了片刻。 果然,静侧妃和张侍妾都表明了态度,“妾身与太子府共存亡,共荣辱。” 太子妃笑道,“好,太子殿下倒是没有看错了你们。” “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就要齐心协力帮助太子殿下。待太子殿下来日有了体面,定然会记得咱们的好。” “娘娘说的是。”静侧妃和张侍妾皆是一脸的赞同之色。 太子妃笑道,“好了,你们二位且自去应对吧!本宫还有事要忙。” 这一回,静侧妃和张侍妾倒是都心甘情愿的行了恭恭敬敬的礼。 待与静侧妃和张侍妾说明了利害之后,太子妃才让那些管事的进来听吩咐。 与管事的说的,也无非就是那些好生干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让旁人有可趁之机一类的话。 又说太子殿下不会忘记他们的好,但是他们若是有错,也自会秉公处理。 一番训话,倒是让那些下人都战战兢兢了起来。行事上,也可以少出一些错处了。 待府里的管事之人下去,外面铺子上的掌柜才一一的被宣到了太子府里。 太子妃有一一敲打了一番,自放他们回去了。 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得用过晚膳才会回来,哪知太子殿下竟是傍晚时分就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位公子。 太子殿下笑着介绍,“这是太子妃,苏氏。” 又对太子妃道,“这位是我在外结识的好友,方逸华。” 太子妃一见到那方逸华,心里便震惊了一下,这不就是那日自己在凉亭遇到的男子吗? 而且自己还戏弄了他一番。 方逸华亦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良久,方逸华才说道,“久闻太子妃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太子妃见方逸华并没有说破的意思,亦是顺着话说道,“方公子谬赞了。” “臣妾这就派人预备晚膳,请方公子留下用膳。” 太子殿下点头应道,“嗯,派人去准备吧!” “方兄,咱们去书房议事。”太子殿下大方的说道。 “好。”方逸华点头应道。 这方逸华,太子妃还是听说过的。她乃江湖人士,是方家山庄的少庄主。 家里的产业,不仅涉足商业,还涉及武馆,兵器等。更是有遍布西楚国的情报网。 富可敌国,也正是如此了。 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与此人结识的。 太子妃吩咐道,“让大厨房用心准备晚膳,今日太子殿下请回来的客人,绝对不可以怠慢。” 绘雅轩的丫鬟一向以太子妃唯命是从,如今哪里有不应下的道理。 墨韵堂,太子殿下与方逸华临窗而立。 方逸华一脸正色的说道,“想不到齐王殿下竟然会有这种心思?实在是可恨。” 太子殿下却是说道,“这一次,要好生感谢方兄的兵器了。” 方逸华却是摆手说道,“殿下不必言谢,当初却不是殿下相救,我也没有今日。” 太子殿下却是说道,“方兄不必再言谢了,这么多年,方兄也帮了我许多。” “不知殿下何时起事?”方逸华过问道。 太子殿下面色深沉的说道,“只要齐王一动手,本殿下便会将其一举拿下。” 方逸华心里一惊,却也没有多问。 齐王殿下若是想要夺权,势必要先动皇上。可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完全没有提前准备的意思,难道就不怕到时候行事,刀剑无眼,会伤了皇上吗? 还是说太子殿下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方逸华是越来越看不清太子了。 谈话间,方逸华突然说道,“听闻太子殿下府上有三位美人?”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道,“确是如此。” 方逸华爽朗一笑,“殿下可真是幸福,想我还没有一女子陪伴呢!” 太子殿下亦是说道,“以你的身份,只要一招呼,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怕是方兄不想要将就吧?” 方逸华只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凄凉不已。 如今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女子。其她女子,任其再好,也只是将就罢了。 第九十七章 新帝登基 齐王殿下很快就动作了起来,这一日太子殿下嘱咐好太子妃之后,便面色深沉的出了府。 皇宫里血流成河,宫女太监四处逃避躲藏,也有一些携带宝物偷偷逃出宫门的。 这一战,从前一天夜里,到翌日黎明方休。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齐王殿下弑父篡位,已经被太子殿下拿下。 皇帝驾崩,自当由太子继位。 满朝文武皆拥立太子继位,太子当仁不让,着先以监国,以先帝后事丧仪为先。 西楚百姓,皆言太子殿下重孝。 丞相上书,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丧仪固然重要,可新帝登基同样要紧,请太子不再监国,而是登基为帝。 丞相上书,群臣附议。 太子登基为帝,封太子妃苏氏为皇后,静侧妃为静贵妃,侍妾张氏为贤妃。 登基大典,帝后同庆。 凤鸾殿里,苏皇后凤冠霞帔加身。 竹叶恭维道,“娘娘这身凤冠霞帔,可真是华丽非凡。” 皇后娘娘却只是淡然的说道,“太重了一些。”此话,似有无限深意。 竹叶笑道,“娘娘贵为一国之后,肩上的担子自然是重了。”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还是你懂得本宫的心思。” 宫里积年的老嬷嬷恭敬的回禀道,“皇后娘娘,时辰快要到了,娘娘该去参加登基大典了。” 皇后娘娘暮然回首,莞尔一笑,“走吧!” 朝堂之上,皇帝与皇后共同接受满朝文武的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 “多谢皇上。” 朝堂之上,皇上尊嫡母先皇后为东太后,生母宜嫔娘娘为西太后。东太后移居慈宁宫,西太后移居寿康宫。 皇上下旨,宫中宫殿,一律将殿名改为宫名。 比如皇后娘娘的凤鸾殿,改名为凤仪宫。 静贵妃赐住重华宫,贤妃赐住瑶华宫。 朝堂之上,便有官员上奏,请皇上进行选秀,以充实后宫,繁衍皇家子嗣。 皇上以先帝丧仪未尽为由,下旨三年内不选秀,不纳妃嫔。 满朝文武皆赞扬皇上仁孝,选秀事宜,暂且搁下。 下朝之后,帝后相携往皇帝的寝宫朝阳宫而去。 朝阳宫里,帝后换下朝服,只着平常宫装。 皇后笑道,“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皇上笑道,“皇后这是累了?朕还未言累呢?” 皇后莞尔一笑,“臣妾不过是后宫女子,即便言累也没有人说笑。可皇上是九五之尊,是西楚之主,更是要日理万机的。若是皇上言累,岂不是要那些小人有可乘之机?” 皇上点头,“朕刚登基,朝堂还未安稳,如今不得不处处小心行事了。” 皇后温柔一笑,问道,“齐王已经伏诛,皇上打算怎么办?” 皇上却是冷笑道,“齐王的命运,自然是握在他自己的手机。” “朕已经派宫人传消息给齐王。齐王若是能够休妻,朕就许齐王一世富贵。齐王却是不休妻,便贬为庶民。” 皇后娘娘面容淡然,“皇上此举,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皇上却是笑道,“朕刚登基,一切以稳定人心为紧要。况且齐王已经翻不起风浪了。” 皇后又道,“皇上登基,各国会派使者来西楚祝贺,不知皇上要任命何人去接待呢?” 皇上闻言却是无尽惋惜的叹息了一声,“原本朕是属意方逸华,可方逸华不愿入朝为官。朕也就只能够随他去了。” “接待各国使者的事情,就交给陈世杰去办吧!再让苏文墨和苏文韬前去帮衬。毕竟这一次,是各国都要派使者过来。” 皇后娘娘赞同道,“皇上说的极是。” 皇上公务繁忙,竟是一连三日都没有进后宫,只宿在朝阳宫。 凤仪宫里,竹青面色谨慎的上前回禀,“皇后娘娘,南疆国那边传消息过来了。” 皇后娘娘接过书信看过之后,脸上并无波澜,“回信过去,就说本宫会安排的。” “是。”竹青恭敬的应着。 秋月在此时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皇后娘娘,该用药膳了。” 竹青过问道,“这是何药膳?” 秋月说道,“这是皇上吩咐下来的,据说是调理身子的好东西。” 皇后淡然道,“呈上来吧!” 竹青细细看了一遍那药膳,然后小心谨慎的回禀道,“皇后娘娘,这药膳,是调理身子,利于怀胎的。” 皇后娘娘似乎是早就知道这药膳的作用,只说道,“皇上登基,后宫不能够没有子嗣。” 接着,皇后娘娘就将药膳用尽了。 “竹叶,你去朝阳宫看看,若是皇上晚上有空,就请皇上过来用晚膳吧!”皇后娘娘吩咐道。 “是。”竹叶恭敬应下。 晚膳时分,皇上果然过来了。用过晚膳之后,皇后娘娘才说起了正事。 “皇上,臣妾今日收到了南疆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温国公府的人,想要回到西楚。” 皇上听此便说道,“既然要回来,便还是温国公府爵位。温国公府的三位公子,朕也会安排官职的。” “臣妾代替温国公府,谢过皇上。” “晚膳的烤鹿肉不错,明日再让御膳房做一道,朕再过来用。” 皇后娘娘笑道,“是。” 这一夜,皇上自然而然的宿在了凤仪宫。重华宫和瑶华宫的那两位娘娘虽然嫉恨非常,却也是有些兴奋。 因为皇上登基之后,终于肯踏足后宫了。如此一来,她们也就会有机会了。 皇上忙于朝堂之事,而皇后娘娘忙于后宫之事。 竹叶小心翼翼的过问道,“皇后娘娘要去拜见太后娘娘,不知是先去慈宁宫还是先去寿康宫?” 皇后娘娘似笑非笑,“方才你也是先说了慈宁宫,后说的寿康宫。慈宁宫那位是东太后,本宫自然是要去拜见东太后了。” 竹叶有些担忧的说道,“可寿康宫那位太后娘娘,却是皇上的生母。” 皇后娘娘只是微笑道,“皇上是明理之人,定然不会怪罪的。” 秋月却是插话道,“奴婢听说,贤妃娘娘每日都去寿康宫请安,倒是不曾听闻去过慈宁宫。” 皇后娘娘只淡笑道,“贤妃去寿康宫,不只是为了向太后请安,也是为了向她的姑母请安。” 皇后娘娘此话一出,身边的四位大宫女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娘娘说的是。” 皇后娘娘整理好妆容,便率先去了东太后的慈宁宫请安。 慈宁宫里,东太后面容慈祥的坐着,“皇后过来了,快坐吧!” 皇后娘娘莞尔一笑,“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东太后雍容华贵的笑着,“不必多礼了,赐座。” “谢太后娘娘。” “这慈宁宫,不知太后娘娘可是住的习惯?”皇后娘娘关切的问。 东太后慈祥的笑道,“哀家老了,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皇后你言而有信,哀家心里很是欣慰。” 皇后娘娘亦是带有深意的笑道,“太后娘娘本就是皇上的嫡母,理应为尊。” 太后笑道,“不知皇后筹划的如何了?” 皇后略带难色的笑道,“儿臣愚笨,如今尚未觉察一二,更别提筹划二字了。” 太后面色微变,似笑非笑的说道,“凡事都要慢慢来,更何况那事本就隐秘,又时隔多年,查起来,自然是不易。” 正说话间,一小女孩突然跑了进来,嘴里甜甜的唤道,“祖母……” 太后娘娘眼里立马有了笑意,“珍儿,慢点跑。” 皇后娘娘笑道,“这位就是秦王殿下膝下的小郡主了吧?” 太后笑道,“是啊!哀家膝下寂寞,便将珍儿带进宫里来了。倒是多了不少乐趣。” “郡主可爱,太后娘娘自然欢喜疼爱。”皇后娘娘笑道。 太后娘娘却是突然说道,“皇后不必羡慕旁人,也该加把劲,为皇上繁衍子嗣了。” 皇后只是微笑,“子嗣一事,不能够强求。也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 太后笑道,“是啊!你也不必着急。想当初哀家进宫三年,才有了秦王殿下。这一生,也只有秦王殿下一个子嗣罢了。” 皇后娘娘点头应着,又起身行礼,“儿臣还要去寿康宫请安,儿臣告退。” 太后摆手道,“你且去吧!” 待皇后娘娘离开之后,太后娘娘便让嬷嬷将小郡主抱了下去。 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灵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娘娘不愧是母仪天下之人,当真是识得礼数。不像那贤妃娘娘,竟然只知寿康宫,不知慈宁宫。” 太后娘娘淡然冷笑,“西太后是贤妃的姑母,贤妃常去寿康宫请安,说出去也不过是向自己的姑母请安罢了。” “这世上,还是知礼数的人居多。你瞧皇后和贵妃,不都是先向哀家请安,再去寿康宫请安吗?” 灵儿笑道,“是。” 灵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当初先帝有意让太后去秦王府邸,太后为何没有应下的。如今在宫里,倒是要看旁人的眼色行事。” 太后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哀家也想寻个清静之处,可是哀家清静了,就更没有人为秦王筹谋了。” “秦王本就有腿疾,若是没有人替他筹谋,就真的要被人遗忘了。” “哀家也没有想过让秦王行忤逆之事,只希望秦王能够生活的体面一些。” 灵儿由衷的叹道,“太后娘娘用心良苦,秦王殿下一定会体谅太后娘娘的。” 第九十八章 太后之威 寿康宫,皇后娘娘到的时候,只听里面欢笑声不断。 宫女进去通传之后,里面的欢声笑语声戛然而止。 宫女连翘出来通传,“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呢?” 皇后娘娘由竹青搀扶着往寿康宫主殿走去。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率先恭敬的行了礼。 一旁的贤妃也向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面色不温不怒的说道,“免礼吧!” “谢太后。” 太后也未赐座,只问道,“哀家听说你是从慈宁宫过来的?” 皇后娘娘面色平静的说道,“是。” 太后娘娘冷哼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多说。 也也正如皇后娘娘所想,即便西太后心里不满,却也不能够因此而怪罪于她的。 按照礼数,本就是慈宁宫为尊。 “坐着吧!”太后冷不丁的说道。 “多谢太后。”皇后娘娘不卑不亢的应着,便坐了下去。 太后娘娘又说道,“如今后宫里的事全都由你做主,后宫统共就三位嫔妃,你也该安排着嫔妃轮流侍寝了。” “皇帝虽然年轻,但到底还没有子嗣。” 皇后娘娘恭敬的应着,“是,臣妾晓得了。” 太后娘娘这才不甚满意的“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宫女茜草端上来了一碗汤药,恭敬的回禀道,“太后娘娘,该喝药了。” 贤妃忙站了起来,笑道,“太后娘娘,臣妾侍奉您喝药吧!” 太后娘娘却是摆摆手,拒绝了。 皇后娘娘看在眼里,也就站了起来,笑道,“臣妾侍奉太后娘娘喝药吧!” 太后娘娘面色晦暗不明的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上前服侍太后娘娘喝药,可是汤药太苦,太后娘娘竟是喝的心里烦了,随手一推,不小心将皇后手里的药碗打翻了。 药碗打翻也就罢了,可偏偏就将汤药洒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皇后娘娘面色一白,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平静的说道,“臣妾先去换身衣服,再来服侍母后喝药。” 太后却是嫌弃的说道,“不必由皇后动手了,皇后娇生惯养,哪里有贤妃会服侍人。” “连翘,你去服侍皇后娘娘更衣吧!”太后娘娘吩咐道。 “是。”连翘恭敬的应着。 然后又恭敬的向皇后娘娘说道,“皇后娘娘,请您跟随奴婢去里间吧!” 皇后娘娘由宫女竹青搀扶着,往里间走去。 待皇后娘娘换了衣服,向太后娘娘告罪之后,便回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竹青一脸不忿的嘟囔,“奴婢觉得太后娘娘就是故意的,没想到太后娘娘那样有身份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后娘娘面色淡然道,“太后娘娘的是非,岂是你一个小宫女可以议论的?” 竹青只得小声的说道,“是奴婢的不是,请娘娘恕罪。” 主仆正说话间,皇上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皇后娘娘忙站了起来,说道,“外面的奴才越来越不像话了,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皇上说道,“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没想到听到你们主仆在说悄悄话儿。” 皇后娘娘笑道,“哪里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皇上却是面色深沉的说道,“今日寿康宫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太后行事不妥,你多担待一些。” 皇后忙说道,“太后是长辈,臣妾本来就应该好生服侍的。” “竹青,去倒杯茶来。” 趁着皇上喝茶的功夫,皇后娘娘说道,“两宫太后娘娘都看重皇家子嗣,皇上既然不选秀,那就多去贵妃和贤妃那里走走吧!” 皇上却是笑问道,“这也是你心底的想法?” 皇后娘娘笑道,“皇上是想听真话?” “自然是想听真话。”皇上将茶盏放了下去,一脸期待的神色。 皇后娘娘却是撒娇般的说道,“臣妾羞愧,虽然身为一国之后,却没有气度。” 皇上听此却是笑了起来,“这么说,皇后并不想让朕去其她妃嫔那里了?” 皇后忙娇笑道,“臣妾可没有这样说。” 皇上又笑道,“朕知道了。准备晚膳吧,朕在你这里用膳,今晚就宿在这里了。” 皇后娘娘忙说道,“是,臣妾这就让人安排下去。” 床榻之上,皇上对皇后说道,“各国使者很快就会到达西楚,这些日子,又得忙起来了。” 皇后笑道,“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偏偏皇上觉得忙碌。” 皇上将皇后拥入怀中,满怀深情的说道,“子衿,给朕生个皇子,朕封他为太子。” 皇后闻言却是沉默了下去,良久才失落的说道,“子嗣一事,向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臣妾身子单薄,只怕是不好生养,皇上不如常去贵妃和贤妃那里坐坐。” 皇上却是深情的说道,“子衿,在朕面前,你不必做贤后。” 皇后面色一红,亦是紧紧拥抱着皇上。 翌日,皇上已经派人到凤仪殿传了话,说晚上会过来用膳。 可皇后娘娘将晚膳准备好之后,却迟迟等不到皇上过来。派宫人去问过之后才知道,皇上被西太后叫过去用晚膳了。 皇后娘娘心里一凉,食不知味的用过了晚膳。 等到了半夜,竹叶才小心翼翼的进来回禀道,“皇后娘娘早些睡下吧!皇上在寿康宫用过晚膳,便去了瑶华宫。” 竹青是最沉不住气的,听竹叶如此说,便气愤的说道,“定然是西太后逼着皇上去贤妃娘娘那里的。” 皇后却是严厉的训斥了竹青,“如此忤逆之话你也敢说?看来本宫平日里实在是对你们太过宽容了,竟然让你们无法无天了起来。” 竹青没见过皇后娘娘生这么大的气,一时慌了起来,“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到底是从小伺候的人,皇后娘娘不忍责罚,却仍旧苦口婆心的教诲道,“这里的宫里,不是温国公府,不是相府,也不是太子府。你今日一个不小心,或许就是要命的事情。” “你这样的性子,让本宫如何放心你在宫里办事啊!”皇后娘娘叹息道。 竹青吓的跪到了地上,“皇后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 皇后娘娘无奈的摆手道,“行了,本宫身边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先下去吧!” “是。”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应着。 经此一事,皇后娘娘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替竹青寻一门好亲事,将竹青嫁出去,免得在宫里多生事端。 重华宫里,静贵妃听到皇上去了贤妃那里的消息之后,登时怒了起来。 “凭什么?本宫的位份在贤妃之上,皇上怎么就偏偏去了贤妃那里?” 宫女半夏小心翼翼的劝慰道,“贵妃娘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反不值当。” “奴婢听说,这皇上是在寿康宫用过晚膳之后才去的瑶华宫。若不是西太后施压,想必皇上也不会去贤妃那里的。” 静贵妃听此却仍旧没有消气,反而失落的说道,“即便皇上不会去贤妃那里,也不会来本宫这里的。” “也不知皇后有什么好的,竟然让皇上那么迷恋。那可是皇上啊!怎么可以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呢?” 静贵妃说的一脸的委屈,有些苦,她只能够埋在心里,无法与别人说起。 若是将她还是处子的事情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白白让她自己丢脸罢了。 宫女麦冬见静贵妃说出了这么一番逾越的话,忙小心翼翼的劝慰道,“贵妃娘娘,如今是在宫里,娘娘要小心隔墙有耳。” 静贵妃却仍旧气愤,“皇后也就罢了,那贤妃不过就是仗着西太后是她的姑母罢了。否则皇上的宠爱,哪里轮得到她啊!” “是啊!”麦冬附和道,“论才艺相貌,贤妃哪里能够和贵妃娘娘相比呢?” 静贵妃下定决心道,“不行,本宫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个时候,宫女半夏突然谨慎的说道,“奴婢听说,宫廷里有许多得宠的秘术。贵妃娘娘不如留心打听打听。” “得宠的秘术?”贵妃娘娘双眼发亮的问道。 宫女半夏认真的点头道,“是啊!娘娘。先帝后宫里,最得宠的就是贵太妃和惠太妃,如今这两位太妃就在宫里,娘娘不如得空去拜见一番。” 静贵妃听此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因为想要得宠心切,静贵妃便下定决心道,“明日就去拜见贵太妃和惠太妃。” 半夏小心翼翼的应着,又劝慰道,“贵妃娘娘早些睡下吧!” 贵妃娘娘心里有了主意,这才歇下了。 待静贵妃睡下之后,宫女麦冬才责备道,“你怎么跟娘娘说这些呢?去先帝的太妃那里请安,多晦气啊!” 半夏却是说道,“可你看娘娘现在的样子,我若是不想出一个主意来,娘娘能安稳的睡下吗?” 麦冬也是叹了一口气,“咱们皇上也真是的,宫里统共就三位嫔妃,可皇上却是衷情的很,偏偏只去皇后娘娘那里,这可让其她妃嫔在宫里怎么过啊!” 半夏亦是附和道,“对啊,若是寻常的世家公子,或者是王爷,只衷情于正室夫人,不纳小妾,倒也能够成为一段佳话。” “可偏偏是皇上如此,倒真是有些不妥了。” 麦冬却是突然打断了半夏的话,谨慎的道,“别说了,这可是宫里,小心隔墙有耳。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半夏亦是缩了缩脖子,两人自去歇下了。 第九十九章 皇后受罚 瑶华宫,皇上和贤妃娘娘只身处在内室里,将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皇上一直坐在烛火前看着史书,贤妃娘娘娇声唤道,“皇上,夜深了,该歇下了。” 皇上不耐烦的将书本搁下,冷淡的说道,“睡吧!” 贤妃娘娘听皇上如此说,面上便是一喜。正欲伺候皇上歇下,却不料皇上竟然是径自往床上歇下了。 贤妃娘娘面色一变,亦是宽衣解带,身着暴露的躺到了床上。 贤妃娘娘面带羞怯,一点一点的往皇上那边移动着。 皇上一直闭着眼,却是突然冷冷的说道,“你最好离朕远一些。” 贤妃娘娘吓的登时不敢动了。 只听皇上继续冷冷的说道,“朕是看在太后的面上才来你这里的,你若是再敢靠过来,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贤妃娘娘面色苍白,一动也不敢动,片刻之后,竟然是委屈了哭泣了起来。 听到贤妃的哭泣声,皇上心里瞬间厌烦了起来,起身说道,“朕去皇后那里。” 贤妃娘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忙说道,“皇上,不要走……” 可皇上已经披上衣服,大步离去了。 贤妃娘娘悔恨不已,恨自己不该惹皇上烦。如今倒是让满宫里的人看笑话了。 同时,贤妃娘娘也对皇后娘娘恨之入骨了起来。 贤妃娘娘双眼通红,粉拳猛砸床榻,咬牙切齿的说道,“皇后,我跟你势不两立!” 凤仪宫里,皇后娘娘丝毫没有睡意,宫女竹叶却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兴奋的回禀道,“娘娘,皇上过来了。” 皇后娘娘一愣,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能力见竹叶如此说呢? 皇后娘娘还未明白过来,皇上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竹叶忙知趣的退了下去。 皇上就站在皇后的床榻之前,笑道,“原来皇后也没有睡,是因为朕去贤妃那里,所以难受的睡不着了吗?” 皇后娘娘愣道,“皇上不是去贤妃那里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皇上笑道,“本来是想在瑶华殿躺一晚上的,可贤妃吵的朕头疼,所以朕就过来了。” 皇后娘娘心里一暖,原来皇上并没有碰贤妃。 皇后娘娘忙笑道,“外面那么冷,皇上赶紧上来吧!” 皇后娘娘赶紧掀开自己的被子,邀请皇上进去。 皇上暧昧一笑,便躺了进去。 “朕还想今晚好好歇一歇,看来今晚,又歇不得了。” 皇后娘娘面色一红,娇声笑道,“皇上……” 翌日,皇上上朝的时候,皇后娘娘仍旧在睡着。 皇上看着皇后娘娘的睡颜,只微微一笑。昨夜,他的确是过火了一些。 皇上吩咐道,“不要叫醒皇后,让皇后多睡一会。” 竹叶忙笑着应道,“是,奴婢晓得了。” 日上三竿,皇后娘娘才睡醒了。 皇后娘娘睁眼之后,就忙过问道,“皇上呢?可是上朝去了?” 竹叶与竹青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娘娘,皇上这个时辰,都已经下朝了。” 皇后娘娘忙看向外面的天色,然后尴尬的笑道,“本宫睡过头了。” 转而又故意严肃道,“你们也不知道将本宫叫起来。” 竹青却是率先笑道,“奴婢们可不敢将皇后娘娘叫起来,是皇上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叫醒娘娘的。” 皇后娘娘听此便笑了起来,吩咐道,“伺候本宫起身梳洗吧!” “是。”竹叶竹青忙应道。 皇后娘娘不过刚刚更衣梳妆完毕,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连翘便过来了,“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心里瞬间了然了,却仍旧面色平静的问道,“太后娘娘可有事吩咐?” 连翘不卑不亢的回禀道,“太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去寿康宫一趟。” 皇后娘娘面色平静的应道,“知道了,本宫马上就去。” “是。”连翘得到回复之后,就率先去向太后娘娘复命了。 皇后娘娘吩咐道,“走吧,陪本宫去寿康宫。” 竹叶却是说道,“娘娘,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娘娘的。娘娘还没有用早膳,不如用过早膳再去吧!” 皇后娘娘却是说道,“本宫现在没有胃口,还是先去寿康宫吧!” 竹叶只得领命,“是。” 皇后娘娘一入寿康宫,太后娘娘就冷眼相对了起来,更是出言责备道,“你身为一国之后,竟是不能够好好劝着皇上。” “如今后宫里闹出这么一场笑话,不说贤妃,就算是皇后你的脸上,皇上的脸上,可是好看?没得让宫人说闲话罢了。” 皇后却是不卑不亢的请罪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能够好好劝慰皇上。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娘娘气愤的说道,“皇后虽然身为一国之母,却也要牢记女则,女训。” “看来皇后入了凤仪宫,就将女则,女训全然忘却了。既然如此,哀家就不得不帮一帮皇后了。” “皇后就去寿康宫侧殿的小佛堂里抄写女则女训吧!小佛堂里可以让人心思沉静下来。” 面对太后娘娘的责罚,皇后娘娘只淡然的应道,“是,臣妾遵旨。” 小佛堂里,皇后娘娘已经在抄写女则女训了。 竹叶却是担忧的说道,“太后娘娘也没有明说要写多少遍,这究竟要写到什么时候啊!” “如今已经到了十月底,这么冷的天,娘娘身体一向单薄,这小佛堂里也没有炉火,要是这么抄下去,娘娘是要生病的啊!” 皇后娘娘却是出言训斥道,“竹叶,佛堂重地,不得喧哗。太后娘娘既然让本宫抄写女则女训,本宫就应当遵从太后娘娘的意思。” 竹叶满脸的不忿之色,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受罪。 皇后娘娘就那样淡定的抄写着,到了晌午,太后娘娘仍旧没有放皇后娘娘离去的意思。 皇后娘娘不敢停笔,一刻不停的抄写着。竟然写了有百遍之余。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瞅着就要日落了,太后娘娘才派人过来请皇后娘娘出去。 皇后娘娘早已腿脚麻木,被竹叶搀扶着,艰难的站了起来。 可是皇后娘娘刚走出小佛堂,就晕倒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竹叶,忙呼唤着宣太医。 经过一番折腾,皇后娘娘在寿康宫醒了过来。 皇后娘娘醒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在身边。显然请太医一事,惊动了皇上。 见皇后醒来,皇上忙走上前去,“皇后,你醒了?” 皇后娘娘悠悠转醒,却是说道,“臣妾有罪,咳咳……” 皇上忙说道,“好了,皇后先不要说话了,既然醒了朕就派人送你回凤仪宫。” 皇后虚弱的点了点头。 这一日的劳累和滴水未进,让皇后娘娘感染了风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之后,皇后娘娘才在宫女嘴里听到了一些消息。 皇上听闻皇后因为在寿康宫受罚所以晕倒之后,与太后娘娘发了好大的火气,险些将太后娘娘气晕过去。 皇后娘娘听此,只是会心一笑。 这不过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罢了。 太后视她为眼中钉,她却是不能够动太后分毫。因为太后是皇帝的生母。 可是皇上自个儿从心底里恼了太后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她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挑起皇上与太后之间的矛盾。 只有这样,皇上才会义无反顾的护着她。她才能够在太后娘娘的手底下有好日子过。 昨日她被太后娘娘叫了去,过了晌午还未出来,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之所以不如寿康宫为她解难不过是为了给太后留面子罢了。 可是自己晕过去之后,皇上也就顾不得给太后娘娘留面子了。 看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可皇后娘娘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经过昨天的折损,她竟然病了好些日子。 皇帝极为心疼,更是对皇后宠爱有加了起来。除了皇后的凤仪宫,其它地方一律不去。也不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了。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如此冷眼瞧着,便知道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了。 即便皇后娘娘不能够侍寝,皇上都日日去皇后娘娘那里,由此便可以看出皇后娘娘有多么得圣心了。 夜里,皇上躺在皇后娘娘身边,心疼的说道,“你好好保养身体。等过几日,各国使者就要到达西楚了,到时候,你还得忙碌各种事宜。” 皇后娘娘笑道,“皇上放心吧,臣妾已经好了大半,不妨事的。” 皇上却是不放心,又嘱咐道,“日后你也不必日日去给太后请安了。朕已经跟太后说清楚了,想必太后以后也不会难为于你的。” 皇后娘娘却是愧疚的说道,“是臣妾让皇上在太后娘娘那里为难了。” 皇上却是语气沉重的说道,“朕有些事还没有查清楚,所以只能够先委屈你一些时日了。” 皇后娘娘疑惑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事没有查清楚?” 这一次,皇上却是没有对皇后知无不言,只说道,“等朕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皇上如此说,皇后娘娘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皇后娘娘又问道,“齐王殿下和齐王妃,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齐王是重情之人,他选择和齐王妃做一对庶民夫妻。” 皇后听此倒是沉默不语了起来。 得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齐王和齐王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皇上已经够宽容的了。 皇后娘娘看着睡在自己枕边的皇上,第一次有了看不透他的感觉。 先帝之死,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疑问。既然皇上知道齐王要谋害先帝,为什么不提前阻止呢? 难道皇上也希望先帝死?为了得到皇位?皇上就这么着急吗?明明太子之位坐的牢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皇后娘娘不敢深想,她只要知道,她是皇上的皇后就够了。 第一百章 各国庆贺 皇后娘娘的病就在各国使者到达西楚之前好了,倒是没有耽误皇后娘娘安排各国使者入宫参加宴席的事宜。 新帝登基是大事,各国的皇帝虽然不会亲自来道贺,可派来的人,也是举足轻重的。 东陵国派来的是东陵太子和淮阳王。相对于东陵国太子,淮阳王是后起之秀。 东陵国皇帝能够派淮阳王来西楚,足可见东陵国皇帝对淮阳王的重视。 这一次,东陵国太子是带着侧妃来的。太子的侧妃,也就是西楚的暖公主,苏暖锦。 暖公主嫁给东陵国太子之后,几经起落,如今为太子生下了一子,也就逐渐稳固了地位。 自从西楚国的世家小姐成为南疆国的皇后之后,南疆国与西楚国的关系也就日渐交好了。 这一次西楚国新帝登基,南疆国皇帝独孤煜和皇后亲自过来了。 北漠国派来的是大皇子拓跋澈和大公主拓跋冰及驸马元北。 各国的使者都到达驿馆之后,西楚国的接待宴席也就开始了。 西楚皇宫里,也是热闹非凡。 各国使者中,有几位与西楚国有无限牵扯的。 比如南疆国的皇后,东陵国的太子侧妃,还有北漠国的驸马。 与林清溪再次相见,皇后自然是满心的高兴。想到当初告别的时候,还以为许久都不能够再见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皇后娘娘不经意的撇到了暖公主,只见暖锦仍旧一脸恨意的看着自己。 皇后心里暗自了然,只是叹息了一番。这暖锦如此放不下,何谈幸福呢? 再见韩元玺,皇后娘娘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皇后娘娘看过去的时候,韩元玺也在深情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不敢接受韩元玺的深情,忙转过脸去。 这一幕,让一直紧紧盯着韩元玺的拓跋冰看在眼里,心里又酸痛了几分。 拓跋冰心里如何不恨?无论她怎么做,驸马的眼里心里,也只有西楚国的这位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四处打量各国的使者,只见淮阳王冲着皇后娘娘笑了笑。皇后娘娘虽然心里震惊,却也是礼貌的回之莞尔。 相对于旁人,皇后娘娘与淮阳王的关系,才是最为奇妙的。 淮阳王与皇后娘娘的互动,自然逃不过东陵国太子的眼睛。 太子秦治阴阳怪气的问道,“淮弟何时与西楚国皇后相熟的?” 秦淮说道,“算不上相熟,只是有缘相识了一场罢了。” “有缘?”秦治笑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淮弟可真是会说话呀!” 暖锦也在此时看了过来,笑道,“想不到淮阳王竟然与本宫的长姐相识,可真是缘分了。” 淮阳王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而暖锦却是紧盯着楚凌轩,久久移不开视线。 秦治也好,是人中龙凤。可她的心里早就已经被眼前的优秀男人占满了。 她也知道,她的执着只能够害了自己,可她还是不能够克制自己。 接待各国使者,不仅皇上和皇后在场,就连静贵妃和贤妃也是在场的。 静贵妃和贤妃也不是愚蠢之人,经过一番打量,自然是看出了皇后与他国的两个男人“暗通曲款”之事。 心里便都有了计较。 宴会之上,各国使者依次向皇上祝贺,皇上一一的都与之喝了酒。 所谓宴席,自然是丝竹管弦之乐,歌舞相伴。 皇后随着皇上喝着众人敬的酒,也是有些微醉了起来,忙吩咐竹叶将自己的酒水去换成果子酒。 今日竹青吃坏了肚子,所以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一向伶俐的秋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贤妃有了可趁之机。 皇后娘娘喝了果酒之后,更是醉了起来。实在是坚持不住,又怕在大殿上失态,便忙向皇上告罪退下。 皇上自然是应允,若不是自己不能够随意退出去,就会陪同皇后回去了。 皇后就是在回宫的路上出的事。皇后娘娘有些晕酒,一直想吐,就没有让人传轿撵,秋水和竹叶扶着皇后娘娘走到半路,却有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有急事要请竹叶姑娘过去一趟。 竹叶以为皇上是有要紧之事,便急着过去了。 秋水独自一人搀扶不了皇后娘娘,便扶着皇后娘娘去旁边的宫室歇下了。 皇后娘娘醉酒已经在床榻上睡了过去,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秋水却是被人给打晕了。 而这一幕,恰恰就被尾随皇后而来的韩元玺看到。韩元玺担心皇后,便闯进去查看。 一番查看之后,发现皇后娘娘只是醉酒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而这个时候,竹叶已经引着皇上往这边走来了。 这一幕,正好被皇上撞见。 皇上所看到的,是皇后睡在床榻之上,而韩元玺就坐在皇后的身边。 皇上甚是恼怒,韩元玺却忙着解释,“皇上不要误会。” 皇上冷冷的说道,“朕知道你是被人设计的,可是朕看到这一幕就是很不爽。” “驸马还是去公主身边吧,这样实在是不合礼数。”皇上已经极度隐忍自己的怒火了。 韩元玺只得离去。 宫人很快就将被打晕的秋水找了出来。 经过太医查看,发现皇后娘娘是中了迷香。 皇上派人严查此事。 原来竹叶赶到皇上身边的时候,才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派人传唤她。 竹叶知道自己上了当,就赶紧回去寻皇后娘娘。皇上放心不过,也就跟过来了,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由此可见那背后之人策划得当,更是深知一些事情的。 经过一夜的调查,终于将事情理出了头绪,原来这并非一人所为。 给皇后娘娘的酒水里下药的是贤妃。派小太监去向竹叶传假消息的却是静贵妃。 不仅如此,就连北漠国公主也是牵扯其中的。 皇上登时就怒了。后宫妃嫔他管得,北漠国公主他却是管不得。 也是因此,皇上心里对北漠国公主更加气恼了起来,又想到当日北漠国公主嗨皇后落水一事,皇上便不愿轻饶了北漠国公主。 于是宴席后的第二日,北漠国公主去湖边游玩的时候便失足跌进了水里。 北漠国公主不会游水,如今的天气,水已经凉了起来。 北漠国公主受了凉,得了好大一场风寒,更有太医诊治,说北漠国公主以后怕是不好怀胎孕育子嗣了。 北漠国公主受此重创,驸马一直在驿馆照顾公主,也就没有再出面参加各种宴席。 而对于静贵妃和贤妃,皇上也没有轻饶了。皇上让静贵妃和贤妃湖水和断子汤二选一。 如今湖水冰凉,女子泡久了恐怕难以生育,可是断子汤入口,那就绝无生育的可能了。 静贵妃和贤妃这才害怕了起来,原来皇上根本就没有让她们繁衍子嗣的心思。 皇命难违,但二人的选择却是不同。静贵妃选择了断子汤,贤妃选择了湖水。 结果皇上派人盯着贤妃在湖水里泡了半个时辰。 静贵妃是看明白了,无论她能不能够怀孕,皇上都不会让她怀孕的。倒是不如她聪明一些,也好让皇上对她少一分忌惮与厌恶。 而贤妃却是握有一线生机,只要太后娘娘在,她或许就还有机会,所以她不可以不能生。 只是如此一来,贤妃反而更加遭罪了。 之后的日子里,皇上除了去凤仪宫,倒还去了重华宫几次。虽然皇上并没有动静贵妃。可是在宫人眼里,静贵妃是得了皇上宠爱的。 贤妃因泡在湖水里,重病了一场,又听闻皇上宠幸了静贵妃的消息,不禁一病不起了起来。 幸而太后娘娘命太医日日为贤妃诊脉,贤妃才渐渐的康复了起来。 用了好些日子康复,贤妃的身子却也是大不如从前了。 各国使者在西楚的时候,皇上还特意召见了淮阳王,不知所为何事。 可淮阳王离开之后,皇上的脸上并没有高兴之色,反而有无尽的忧愁。 终于送走了各国使者,皇上登基之后的生活也就步入了正轨。 皇宫里仍旧只有三位妃嫔。 一晃三年过去了,后宫中并无一人殿下子嗣。所以朝堂之上,便有人提起了选秀事宜。 皇上拒绝了第一次,第二次,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不仅旁人如此劝,就连相爷和温国公府的人都如此劝着。 皇帝无奈,只能够应了这件事。 选秀事宜,全都交给皇后办理,静贵妃协助。 三年里,林清溪又为独孤煜生下了一位小公主。云锦为陈世杰生了一个儿子。 玉锦又为秦王生了一位小郡王,也是因此,秦王才下定决心将王妃废了,扶玉锦为秦王正妃。 林清玄与三公主楚玥也有了一对儿女。林清寒也已经娶了亲。 宁锦嫁人之后,生了一个女儿。 苏文墨有了一对儿女,苏文韬也已经娶了亲。 倒是林清风,一直都未娶亲,任谁劝说也是不听,竟然和那些江湖人士,云游四海去了。 皇后娘娘看着旁人一个又一个的有了孩子,自己的心里也是急了起来,奈何自己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皇后娘娘怕自己生不出孩子,也知道静贵妃和贤妃坏了身子,无法怀孕生子。一直担心皇上会绝了子嗣。 所以皇后娘娘对于选秀一事,也是极为赞成的。 虽然皇后娘娘心里难过,可到底不能够耽误了西楚国的江山社稷。 第一百零一章 无子之因 正值寒冬腊月,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 皇后娘娘身穿狐皮夹袄,坐在炉火旁喝茶。 竹叶面带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束含苞待放的腊梅,“娘娘,这雪一下,红梅园的腊梅全都开了,真是美极了。” 皇后娘娘看到这娇艳的梅花,心里也是欢喜。 “快去将那个素白瓷瓶那出来,来插这些红梅刚刚好。”皇后娘娘笑着吩咐道。 秋月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去年里,皇后娘娘将竹青嫁了出去,又将黄茯苓提上来伺候着。 这边皇后娘娘欣赏着梅花,那边茯苓便将药膳端了上来。“娘娘,该喝药膳了。” 皇后娘娘看着那药味甚重的药膳,不禁叹息了一声,“唉!这几年,本宫从未断过药膳,可仍旧没有丝毫效果。” 茯苓忙劝道,“娘娘不要灰心,这调理身子,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管用的。” 话虽如此,可皇后娘娘到底是灰心了,只神色蔫蔫的说道,“将药膳先放下吧,本宫现在还不想喝。” 茯苓也知道自己劝不了皇后娘娘,就将药膳放下了。 过了片刻,秋水就来通禀道,“皇后娘娘,静贵妃过来了。” 皇后站了起来,坐到了软榻之上,这才说道,“请贵妃进来吧!” “是。”秋水领命退了出去。 静贵妃走了进来,在外殿摘掉了身上的狐皮大氅,这才走进内殿,“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笑道,“外面下着雪,难为你过来,先坐下烤烤火吧!” 静贵妃笑道,“谢皇后娘娘。” 这三年来,静贵妃和贤妃也没少生事,都被皇后不冷不热的应对了过去。 这时间久了,宫里就这几个人,静贵妃想要争斗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更可况她自己不能够生育,皇后娘娘却也没有生育,也让她心里宽慰不少。 静贵妃一边烤火,一边笑道,“早就听说红梅园的梅花开了,臣妾还没得空去看,却没想到皇后娘娘宫里已经有了折枝梅花。” 皇后娘娘亦是笑道,“梅花清雅,若不是本宫这几日受不得寒,本宫也要去梅园欣赏梅花了。” 静贵妃忙问道,“如今皇后娘娘月信的时候,还腹痛难耐吗?” 皇后娘娘微笑道,“自从去年开始,就不怎么腹痛了。可还是不敢受凉。” 静贵妃亦是点头说道,“是啊!这调理身子,可并非一日之功。皇后娘娘要好好保重身体。” 皇后娘娘亦是点了点头,又好奇的过问道,“贤妃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静贵妃不屑的说道,“这贤妃啊!还是日日的去向太后请安,可勤快着呢?倒是衬的咱们,像是不孝之人了。” 皇后娘娘亦是笑了起来,“贤妃孝顺,也让咱们可以清闲一些。” 静贵妃又说道,“对了,臣妾这次过来,是将秀女的名册和画像拿过来给皇后娘娘过目的。” 皇后娘娘一本正经的说道,“只看名册就成了,画像就不必看了,反正殿选的时候,咱们也得好好挑选。” “正是这个道理呢?”静贵妃笑道。 静贵妃从宫女半夏手里接过册子,亲手递给了皇后娘娘,并且笑着说道,“这些秀女,家世都是七品官员以上的女儿。年纪都在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呢?” 皇后娘娘亦是笑道,“宫里的姐妹太少,的确是冷清了一些。在选一些年轻的姐妹上来,也好让宫里热闹一些。” 静贵妃亦是笑道,“是啊,这宫里已经好久没有新鲜人进来了。” 皇后娘娘说道,“如今天冷了,选秀就定在来年春天吧!” “年关将近,咱们也该着手准备了。” 静贵妃闻言却是欢喜了起来,“这年关啊,是最热闹不过了,可是在宫里过久了,也就没意思了。可是今年不一样,皇上打算在宫里办元宵节呢?” 皇后娘娘亦是笑道,“是啊,这样也能够热闹一些。” 皇后娘娘正与贵妃娘娘说着话,外面突然通传,“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忙起身相迎,“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摆手道,“免礼吧!” “原来贵妃也在这里啊!”皇上不冷不热的说道。 贵妃娘娘笑道,“臣妾是过来与皇后娘娘商议选秀一事的。臣妾先告退了。” 皇上满意的“嗯”了一声。这几年,贵妃最得他心意的,便是知趣了。 待内殿里只有皇上和皇后二人之后,皇上才愧疚的说道,“是朕不好,没有将选秀一事推辞了。” 皇后娘娘却是忙说道,“皇上已经做的够好了。这三年来,皇上只来臣妾这里,去贵妃和贤妃那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臣妾却没有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臣妾实在是惭愧。” 皇上却是一脸愧疚的说道,“这不怪你,你忘了朕之前与你说过,这三年,朕不会让你怀孕生子的吗?” “你的身体需要调理,不宜生子,所以朕命人偷偷的给你用了避子汤药。你每次侍寝之后所用的利子汤药,实际上是避子汤药。” 皇后娘娘一脸的震惊之色,“皇上,你怎么能够这样做?你不知道臣妾多想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皇上也是满脸的愧疚,“是朕不好。可大夫说了,你的身体若是调理不好,只怕是难以将孩子平安生下来,甚至还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皇后娘娘初闻此事,心里无比的震惊。虽然难以接受,却也知道皇上是为了她好,也就只能够默默惋惜了。 只是皇后娘娘瞧着,皇上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 临近年关的那些日子,皇后娘娘的身子日渐消瘦了下去,更是时不时的便有些头疼脑热的。 皇后娘娘自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派亲卫去寻找静空方丈的下落。 这宫里的李通天道长,早就已经辞官归去了。去云游四海,做他的闲云野鹤去了。 一年半以前,李通天的确是有了一个劫难,这个劫难,却是皇上带给他的。 李通天无法解决皇上的难题,皇上大怒,要斩首了李通天。幸而皇后娘娘拦了下来。 这一天晚上,皇上去了贵妃那里。 皇后娘娘倚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只是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外面的夜色。 今年她已经十九岁了,离二十岁仅仅还有一年的时间。 若是静空方丈都没有办法,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至于东陵国的皇帝,她根本就不想去求他相助。 这三年里,东陵国也有了大变动,太子被废,淮阳王继位。东陵国皇帝驾崩之后,淮阳王便登基为帝了。 大年夜那天晚上,皇上却是迟迟没有去凤仪宫与皇后娘娘共度除夕夜。 朝阳宫里,皇上面色深沉的问道,“可是寻到静空方丈的下落了?” 暗卫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还不曾寻到静空方丈的下落。” 皇上甚为恼怒,又问道,“东陵国皇帝那边呢?他可是愿意相助?” 皇上如此发问,那暗卫却是不敢回答了。 皇上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暗卫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东陵国皇帝说了,只有将皇后娘娘送到东陵国为妃,才能够救皇后娘娘一命。” “大胆!”皇上猛一拍桌案。 暗卫忙跪了下去,“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将如此忤逆的话语说与皇上。” 皇上眸色通红的说道,“再派人去与东陵国皇帝谈。无论他出什么条件,只要能够救皇后就好。” “是。”暗卫恭敬的应着。 眼看着午夜就要到了,皇上才来到了凤仪宫。 听外面通禀皇上来了,皇后娘娘忙欢喜的迎了出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心疼的说道,“朕处理政务,一时间就晚了时辰。皇后何苦等着。” 皇后娘娘却是温婉的笑道,“除夕是要守岁的,臣妾哪里是在等皇上,臣妾不过是在守岁罢了。” 皇上亦是说道,“守岁也好,为亲人祈福。听说丞相大病了一场,如今已经大好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皇后娘娘略微安心的点头,“是啊,父亲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担当丞相一职了。” 皇上说道,“相爷已经上书,要辞去丞相一职了。只是朕现在还没有丞相人选,所以少不得让丞相再劳累些时日了。” 皇后娘娘却是说道,“臣妾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 皇上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何人?” 皇后娘娘笑道,“此人倒是难请,正是方逸华。” 皇上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方逸华自然是可用之人,只是他无心仕途罢了。朕需要三顾茅庐去请了。” 皇后娘娘也是笑道,“既然是有能之人,亦是当得起皇上三次邀请。” 因皇上宠爱皇后娘娘,所以朝堂之上,皇上亦是重用苏家之人,和温国公府的人。 也幸好这两家的人,不仅有才能,还忠心,倒都是可用之人。 夜深了,皇上说道,“守岁已经结束了,歇下吧!” 皇后娘娘亦是莞尔笑道,“好。” 第一百零二章 选秀事宜 这一夜之后,皇上没有再给皇后娘娘用避孕汤药。 夜深人静的时候,皇上常常看着皇后娘娘安睡的模样,流露出一副难以描述的情绪。 三年里,他没有让皇后怀孕,不是因为皇后的身体没有调理好,而是他担心皇后会生下一个男孩。 若是生下一个女孩,那蛊毒自然是会传到公主身上去,皇后倒还有生机。 可若是生下一个男孩,那皇后和孩子就都不能够活命了。 想来皇后也是知道这些事的,所以对于子嗣,并没有强求。只是觉得愧疚于他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还有一年的时间,皇后就会毒发。若是静空方丈没有办法,而东陵国皇帝又不出手相助,那皇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皇后如今的机会,便是生下一个女孩,如此,或许还能够保住性命。 这三年里,太后娘娘也老了许多,当年之事,皇后娘娘仍旧没有查清楚,又因为皇上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对太后娘娘动手。 三年的时间,太后娘娘仍旧会时不时的找皇后娘娘的茬,但也是不痛不痒罢了。 开春之后,选秀一事就提上日程了。皇上说了,喜好后宫清静,所以这一次选秀,竟然是减了一半的人。 将原本该选的十二位秀女,定为了六位。尽管如此,皇上却还是嫌多了一些。 幸好皇后娘娘劝着,说再少了就不合规矩了,皇上才没有再拒绝。 其实皇上是不忍心耽误那么多官家女子。即便秀女进宫,他也不会碰她们,又何苦选她们进来,让她们孤独终老呢? 选秀的事全都由皇后娘娘做主,静贵妃在一旁帮衬着。 到了殿选的时候,要从十二位秀女中选出六位来,皇上才第一次露面。 这十二位秀女,都是个顶个的好,皇上随意从十二位秀女中,挑选了六位顺眼的,按照家世,分别封了两位宝林,两位美人,两位才人。 皇上给这六位秀女安排了宫殿,也就在敬事房里挂上了绿头牌,只待皇上召见她们侍寝了。 秀女进宫的前半个月,皇上大多数都是去皇后娘娘那里,但还是去了静贵妃那里两次,贤妃娘娘那里一次。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皇上这是给这三位娘娘面子呢? 在秀女入宫半个月之后,皇上才在皇后娘娘的劝告下依次去了昭纯宫,在兰才人和方才人宫里各留宿了一次。 余下份位低的两位妃嫔那里,皇上压根就没有去。 可尽管皇上去了两位才人那里,两位才人的脸上仍旧没有笑意。 皇后娘娘与静贵妃和贤妃,倒是在新晋妃嫔请安的时候,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天夜里,皇上又来了皇后娘娘这里,皇后娘娘思虑良久,终究是问道,“皇上难道没有宠幸兰才人和方才人?” 皇上面色淡然的说道,“朕的身心,都是你的。朕不想碰其她的女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皇后娘娘还是说道,“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而且皇上还需要给皇家传宗接代。臣妾的身体,只怕是……” 皇上打断了皇后娘娘的话,“朕已经给你断了避孕汤药,你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会有身孕的。” 经皇上一番劝慰,皇后娘娘才宽慰了一些。 一个月过去,皇上只去了两位才人那里各一次,静贵妃和贤妃那里各一个,其它时候,都歇在了皇后娘娘那里。 这这个月里,皇宫里面也是流言四起。 新来的兰才人和方才人到底是沉不住气,竟然将皇上没有碰她们的消息传了出去。 如此一来,不仅后宫众人知晓,就连朝堂之上也是知晓了此事。 众人都怀疑皇上是断袖,否则怎么后宫妃嫔无一人怀孕?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也就传了起来。 皇后娘娘身在凤仪宫,可这些消息也是传进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皇后娘娘正在思考应对之策,却突然受到了太后娘娘的传唤。 皇后娘娘知道太后娘娘势必会责备于她,可最为重要的是,皇后娘娘会与她一起思考应对之策,于是忙往寿康宫赶去。 皇后娘娘到达寿康宫的时候,却见贤妃也在那里。 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向太后娘娘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娘娘面色并不好看,却也没有难为皇后娘娘,只说道,“免礼吧!” “赐座。” “多谢太后娘娘。” 待皇后娘娘坐下之后,太后娘娘才说道,“最近宫里宫外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说了。不知你想如何处理?” 皇后娘娘淡定的说道,“此事出自昭纯宫,事情是因兰才人和方才人而起,少不得要让她们辟谣了。” 太后娘娘语气沉重的说道,“这虽然也是一个主意,倒流言四起,这样终究是不能够打破谣言。” 皇后娘娘听太后娘娘如此说,便忙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太后娘娘语气谨慎的说道,“办法还不多吗?如果贤妃怀孕了,那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皇后娘娘听闻这个主意,脸色立刻变的惊诧了起来,谨慎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贤妃假孕?” 太后面容淡定的说道,“没有比这个主意更好的了。到时候贤妃十月怀胎,生一个男胎下来。过上一段时间,再不小心夭折了就是了。” 皇后娘娘心里一惊,思虑片刻之后却是说道,“臣妾也觉得此举可行。” 太后娘娘面色淡然的说道,“既然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那就由皇后娘娘去与皇上商议这件事吧!” 皇后娘娘谨慎的应了下来,“是,臣妾晓得了。” 很快,宫里就传出贤妃娘娘有孕的消息,另外兰才人和方才人那里也处置了胡乱造谣生事的宫人。 宫里宫外的人,才对于此事半信半疑了起来。 因贤妃有孕,所以皇上只去皇后娘娘和静贵妃那里。新晋的妃嫔那里,竟然是连去也不去了。 朝阳宫里,皇上在听暗卫回话,暗卫恭敬的回禀道,“皇上,属下已经打探了静空方丈的下落了,静空方丈得知皇上在寻他之后,便说定了三日后会回到西楚。” 皇上心里甚为欢喜,忙吩咐道,“好,派人继续跟着静空方丈,务必要将静空方丈带到朕的面前。” “是。”暗卫恭敬的应着。 这一夜,皇上仍旧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却是难以掩藏自己心里的欢喜。 皇后娘娘笑着问道,“皇上有何欢喜之事?竟然如此高兴?” 皇上只管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反正朕只管高兴就是了。” 可皇上的高兴,只持续了三日,三日后,静空方丈到了西楚皇宫,见到皇上之后,静空方丈就直言自己救不了皇后娘娘。 在静空方丈走后,皇上就派人去与东陵国皇帝做交易去了。 皇上脸上的欢喜之色不再,反而更添了一些忧愁。 一晃眼,贤妃娘娘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这也昭示着,皇后娘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六月里,皇后娘娘却是仍旧披着厚厚的披风,皇后娘娘这段时间,总是全身酸痛,不是头疼就是脑热的。 皇后娘娘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所以皇后娘娘更是格外珍惜和皇上在一起的日子。 可皇上似乎是忙了起来,更是和东陵国互动频繁了起来。 直到六月里,南方地区又起了一场瘟疫,西楚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却仍旧死了许多的人。 幸而太医黄芪最后研制出了克制瘟疫的解药。 一时之间,黄芪被世人称为神医。 这黄芪,正是当年皇后娘娘所收留的黄家姐弟中的弟弟。 经过瘟疫的创伤,西楚国的国力也有所下降。 可这个时候,东陵国却偏偏发起了战争。 朝堂之上,有不少人选择求和。 皇上也是选择了议和的提议,或许是不想西楚国再劳民伤财了吧! 可东陵国却是故意羞辱西楚国,西楚国若是想要求和,就必须将西楚国的皇后嫁到东陵国为皇贵妃。 如此羞辱,西楚国又如何能够忍得?满朝文武,都持反对的态度。 武官之中,苏文韬直接请命要去带兵打仗。 新任丞相方逸华也是极力反对。 就连云游四海的林清风都回到了京城,向皇上请命,要带兵打仗。 太后娘娘听闻此事之后,便将皇上叫了过去,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西楚国经不起战争劳民伤财,倒是不如将皇后送过去。 西太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皇上倒是没有说什么,东太后却是极力反对了起来。 东太后义愤填膺的说道,“这东陵国哪里是谈和,简直是故意想要羞辱西楚国。” “西楚国一定要与之一战,即便是败了,也不能够将皇后嫁过去,如此丢脸面的事情,西楚国可是做不得。” 因为东西两宫太后各持己见,倒是让皇上夹在其中,极为为难。 皇后娘娘也是一脸失落的神色,她也不知该如何抉择,无论她如何选择,都是错的。 于公于私,她根本就无法抉择。 竹叶小心的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小心的劝慰道,“娘娘放宽心,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定然不会答应东陵国的条件的。” 皇后娘娘却是忧愁的说道,“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皇上,可是西楚国的实力不如东陵国,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西楚国刚刚经历了瘟疫,实力更是大不如前了。” 第一百零三章 江山美人 此事在朝堂之上议论了七日,这七日里,皇上仍旧日日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却是与皇后不约而同的都不去提及此事。 可是皇上此举在外人看来,却是不会将皇后娘娘送去和亲的表现。 七日之后,朝堂之上,皇上便宣告了结果。 凤仪宫里,竹叶急急的跑了进去,焦急的回禀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皇后娘娘脸色一白,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怎么了?” 竹叶欲哭无泪的说道,“皇上在朝堂之上决定了议和一事,不日就要送娘娘去东陵国了。” 皇后娘娘面上无悲无喜,良久才缓缓的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都下去吧!” 竹叶却是一脸的担忧,“奴婢不走,奴婢要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皇后娘娘却是勉强笑道,“你放心吧!本宫不会想不开的。皇上以此代价才换来西楚国与东陵国的和平。若是本宫死了,皇上的目的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竹叶顿时就哭了出来,“娘娘,事到如今您还在为皇上着想,皇上根本就不值得娘娘如此。” 皇后娘娘冷冷的训斥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哪容得你如此议论?” 竹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了头。 皇上一连三日都宿在了朝阳宫,未入凤仪宫半步。 到了第四日,皇上才去了凤仪宫。 竹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通传道,“娘娘,皇上过来了。” 皇后娘娘面上并无欢喜之色,只淡淡的应道,“随本宫去迎接皇上吧。” 可皇后娘娘站起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进来了。 皇后娘娘眼眸无波的行礼说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亦是面色深沉的说道,“免礼吧!” “你们都出去吧,朕与皇后好好说说话。” 皇上虽然如此吩咐,可满宫里的人竟然无一人听皇上的吩咐。可见皇上已经失了人心。 皇后娘娘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伺候的人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殿里只有皇上和皇后两人之后,皇上才说道,“坐吧!” 皇后这才失魂落魄的坐了下去。 皇上面色愧疚的问道,“你可是怪朕?” 皇后面色淡然的说道,“臣妾不敢怪罪皇上。” 皇上苦笑道,“看来你还是怨朕了。” “朕也是有苦衷啊!” 皇上说完这句话,又过了良久,才解释道,“西楚国已经经历不起战争了,所以只能够委屈了皇后。” 皇后娘娘勉强笑道,“臣妾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能够为西楚百姓做出此贡献,臣妾心里很是欣慰。” 皇上面色深沉,良久才说道,“皇后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皇后也没有开口留下皇上,只礼数周全的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在送皇上远去之后,皇后娘娘的眼角留下了泪水。 朝阳宫里,皇上亦是在暗自垂泪。 他已经派人与秦淮交涉了,可秦淮软硬不吃,定要皇后嫁去东陵,才会出手救皇后。 皇上不忍心皇后年纪轻轻就失去性命,宁愿选择让皇后离开他的身边,好好的活着。 可若是用寻常的方法将皇后送去东陵国,皇后难免会在心里记挂着他。 唯有如此,才能够让皇后心里恨她,也就会逐渐接受东陵国皇帝了。 西楚国要将皇后嫁去东陵国为皇贵妃的事情,立刻传遍了各国。 别人尚且只是议论,可北漠国的驸马却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西楚国。 北漠国驸马求见皇上,皇上亦是接见了。 在朝阳宫里,韩元玺愤怒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爱她了吗?” 皇上苦笑道,“朕怎么可能不爱她?正是因为朕爱她,所以朕才会这么做。” 韩元玺一脸的疑惑,皇上却是解释道,“朕已经问了静空方丈,静空方丈也没有办法。” 韩元玺听此便沉默了起来。良久才问道,“东陵国皇帝一定要如此才能够救她吗?” 皇上无力的点了点头,“是。” 皇后娘娘就这样假去了东陵国,如此羞辱,实在是让整个西楚国都抬不起头来。 皇后娘娘临走时什么都没带,只拿了静空方丈当日赠予给皇后娘娘的一对翠玉九连环。 十里长亭,韩元玺相送皇后娘娘的时候,也与皇后娘娘见了一面。 千言万语,在此时都化作无言的那个眼神交换。 分别之际,韩元玺说道,“你不要怪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文锦嫣然一笑,“我知道。” “我要走了,咱们各自保重吧!”文锦笑着说道。 韩元玺也笑了起来,语气沉重的说道,“各自珍重。” 路上是一个月的行程,终于在七月底到达了东陵国的都城。 在来东陵国之前,皇后娘娘便给秋月和秋水安排了好去处。 若不是竹叶和茯苓誓死要跟随于她,她也会为竹叶和茯苓安排一门好亲事了。 到达东陵国都城的第一日,皇帝便接连了自己未来的皇贵妃。 皇贵妃是被人敲敲打打的迎进皇宫的。 皇贵妃入东陵国皇宫之后,皇帝倒是对她以礼相待。 一连半个月过去,皇上都不曾碰皇贵妃分毫。 这一日皇上酒醉,便去了皇贵妃的宫殿。 皇上想让皇贵妃侍寝,却不料皇贵妃竟然百般抗拒。 皇帝心里恼火了,便说道,“楚凌轩他有什么好的?他都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将你送到东陵国来了。” 皇贵妃却是义愤填膺的说道,“起码他是真心实意待我的。即便是如今他为了江山社稷将我拱手让人我也不怨他。” “试问哪个帝王在江山与美人面前会选美人呢?皇上你就能够做得到吗?” 东陵国皇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朕的确是做不到。” 东陵国皇帝没有强迫皇贵妃,就这样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月,皇贵妃却是身体不适,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呕吐不止。可皇贵妃却是让身边的人瞒着这件事,不让人去请太医。 不过这皇贵妃的宫里,却是有皇上的耳目。皇上得知此事之后,心里便了然了几分。 当夜,皇上去了皇贵妃宫里,皇贵妃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勉强镇定神色。 皇上微微一笑,让宫人们都下去。 这个时候,皇上才直言道,“你应当是怀孕了吧?” 皇贵妃听皇上如此说,心里也是大为震惊。可随即又安定了下来,直言道,“是。” 皇帝听此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看来他楚凌轩也是没办法了吧?” 皇贵妃一脸的疑惑,“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面色凝重的坐了下去,然后说道,“这楚凌轩,还真是对你用情至深啊!”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楚凌轩早就知道你身中蛊毒了。之所以将你送到朕身边做皇贵妃,只是为了让我救你罢了。” “你说什么?”皇贵妃一脸震惊的问道。 随即皇贵妃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情绪,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三年来都不让她怀孕生子,原来是怕她生下男孩,会与孩子一尸两命。 怪不得最近一年他又愿意让自己怀孕生子了,原来是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如此一赌,若是自己能够生下一个女儿,或许能够保住性命。 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送给秦淮呢? 秦淮似笑非笑道,“或许你想问,楚凌轩为何要将你送给我吧?” “其实朕也是没有办法,你唯有嫁给朕,才能够得救啊!” “朕的生母,是南疆国人士,精通巫蛊之术。朕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差点失去性命,幸而母亲用蛊虫相救。” “也是因此,朕身体里的血液,能够克制你身体里的蛊毒。” “这也是为什么,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能够看出你身中蛊毒了。” 皇上笑了笑,然后说道,“说来也是惭愧,朕自从那日见到你,就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如今你若想压制蛊毒,正需要朕亲力亲为,也是咱们的一种缘分了。” 皇贵妃却只淡定的问道,“蛊毒要如何解?” 皇上一字一句的说道,“需要与朕结合,时日长久之后,便可以解蛊毒了。” “还有其她方法吗?”皇贵妃又继续问道。 皇上想了想,然后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却只有一半的机率。” “什么法子?”皇贵妃急切的问道。 皇上说道,“所谓法子,便要尽人事听天命了。你若是能够生下女孩子,蛊毒自然会传到此女子身上,而你却会因此解了蛊毒。” “待你生下女子,朕便有办法救她。” 皇贵妃听此便面容坚定的说道,“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还希望你能够成全。” 皇上见皇贵妃一副不到南头不死心的样子,也就只得妥协道,“你对朕有救命之恩,如今你所求,朕自然会应允。” 皇贵妃却是仍旧苦苦哀求道,“求皇上放我出宫吧!就说我已经死了。” 皇上听此却是说道,“你不必如此的,朕会照顾好你的。” 皇贵妃却是面容真挚的说道,“希望皇上能够成全。” 良久,皇上才说道,“好吧!那朕就如你所愿。” 皇贵妃满面欣喜的道谢,却又补充道,“希望我还活着的消息,只有皇上一人知道。” 皇上面色不解的问道,“你不愿让他知道?” 皇贵妃说道,“如今我既然已经来到东陵国,自然是不能够再回去的。既然不能够再回去,又何必让他知道呢?” 皇上听此便长叹了一声,继而说道,“好吧!朕答应你。” 第一百零四章 各自安好 皇后入东陵国为皇贵妃后的第二个月,东陵国就宣布了皇贵妃的死讯。 此消息传到西楚国,皇上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经过太医黄芪的好一番诊治,皇上才渐渐转醒了过来。 自此之后,皇上下定决心要彻查皇后所中蛊毒一事,以及当年丞相夫人真正的死因,为皇后报杀母之仇。 可皇上经过两个月的查访之后,竟然查到了西太后那里。 如此也就罢了,可皇上竟然查到自己并非西太后亲生,而是宫里的另一位妃嫔所生。 当年西太后生下了一个死胎,恰好宫里另外一位妃嫔也生孩子,趁着皇上和皇后不在宫里,宜嫔便派人偷偷的将孩子换了。 当年的那位妃嫔,也就是皇上的生母,在生下死胎之后,遭受到了先帝的厌弃,早早的便抑郁而终了。 皇帝大怒,直接与西太后说破了此事,却念及西太后的养育之恩,没有将此事传出去。 然后西太后却是日日提心吊胆,担心皇上哪一天想起来,就会将她处死。 也是因此,西太后便想了一个不做不休的主意。 西太后打算让贤妃生下男孩之后,不让这个男孩夭折了。而是让皇上驾崩。 如此一来,贤妃所出之子,便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理应为太子。 到时候贤妃为太后,她就是太皇太后。这天下,还不是被她尽收囊中吗? 贤妃十月怀胎之后,便生下了一个皇子,此乃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后继有人,却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朝阳宫里,静贵妃特来请安。皇上将她请了进去。 静贵妃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语气平淡的说道,“贵妃免礼吧!” 贵妃娘娘笑道,“贤妃为皇上诞下一皇子,皇上终于能够给朝臣一个交代了,臣妾恭喜皇上。” 皇上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静贵妃却是格外大胆的走近了皇上,然后谨慎的说道,“臣妾已经去看了那个孩子,的确是可爱,可臣妾瞧着,似乎已经两个月有余了,眉目之间,也丝毫不像皇上和贤妃。” 皇上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静贵妃忙跪了下去,真心实意的说道,“臣妾知道当日太后娘娘所谋之事,如今皇后娘娘去了,臣妾不得不为皇上打算。” “皇上可以不来臣妾宫里,因为臣妾已经无法为皇上孕育子嗣了。可皇上不能够不去其她妃嫔那里啊!毕竟皇上需要后继有人,这西楚国江山,需要后继有人啊!” 皇上却是冷笑道,“朕知道。你且起来吧!” 静贵妃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皇上笑道,“静和,你入宫多年,心性果然变了。” 皇上从来没有对静贵妃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过话,静贵妃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皇上又说道,“你如今的心性,也可以管理一宫事务了,朕就封为为皇贵妃,赐管理后宫之权,位同副后。” 静贵妃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如此对待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又说道,“皇贵妃这是怎么了?是高兴傻了吗?” 皇贵妃这才忙行礼谢恩,“臣妾多谢皇上。”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太后和贤妃欲行事,却不料早已被皇上识破,反将了她们一军。 半个月的时间里,大皇子不幸夭折,贤妃娘娘因丧子之痛,也抑郁而终了。 西太后因为皇孙夭折,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撒手人寰了。 皇上接连受到丧子,丧偶,丧母的打击,也是病了一大场。 皇上醒来后,却是做了一件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皇上年纪轻轻,便欲过继秦王的儿子,珠郡王为皇子。 此事一出,朝堂中人,倒是有许多反对的,可皇上心意已决,任谁劝说也是不愿改变了。 皇子珠儿被养在了皇贵妃的身边,虽然还未被尊为太子,可是看皇上的意思,定然是将来的储君了。 更加让人意外的是,皇上竟然遣散了后宫,给宫里的妃嫔各自安排了好去处,宫里只留皇贵妃一位妃嫔。 皇上勤政爱民,三年之后,西楚国已经国泰民安,到达了盛世。 皇上封皇子珠儿为太子,命年仅十一岁的太子监国,丞相方逸华辅佐,林清玄,苏文墨在一旁辅助。 而皇上自己,却是微服私访,云游天下去了。 在西楚国一个山清水秀的村落里,楚凌轩紧紧的盯着一个女子看,目光灼灼,眼里似乎是有无限的水光。 那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也扭头看了过去,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女子便打翻了自己手中的木盆。 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了出来,焦急的叫道,“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这小女孩跑过来之后,便帮着她娘亲收拾木盆里的衣服,足可见她的乖巧。 楚凌轩看到那个小女孩之后,目光便的更加灼热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向文锦走近,文锦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楚凌轩终于走到了文锦的面前,轻声唤道,“子衿,是你吗?” 文锦默然落泪,倒是文锦身边的小姑娘不乐意了,出言不逊道,“你这个坏人,你是坏人,你竟然让娘亲流泪。” 这个时候,黄茯苓和竹叶也托家带口的从外面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听小姑娘说有坏人,便快步走了进来。 可当她们看到那个所谓的坏人的时候,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楚凌轩才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文锦笑道,“我过得很好。” 小姑娘见此倒是疑惑了起来,问道,“娘亲,你认识他吗?” 文锦蹲下身子,冲着小姑娘认真的说道,“除了娘亲,他就是你最亲的人了。” 楚凌轩目光柔柔的看向那个小姑娘,亲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高声回答道,“我叫楚忆,你叫什么名字?” 楚凌轩也蹲下身子,笑着说道,“我叫楚凌轩。” “你也姓楚,我也姓楚,娘亲说除了她,你就是我最亲的人,难道你是我爹爹吗?” 一声“爹爹”让在场的所有人潸然泪下。 文锦哽咽的说道,“忆儿,叫爹爹。” 楚忆有些不适应的轻声唤道,“爹爹。” 楚凌轩眼眶一酸,一把将文锦和楚忆都拥入怀抱。 夜里,楚凌轩拥着文锦而眠。 文锦絮絮叨叨的说道,“静空方丈果然是得道高僧。当初静空方丈赠予我一对翠玉九连环,而这对翠玉九连环,也替我做了决定。” “也正是因为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今日我们才能够以这样的情形相逢。” 楚凌轩心满意足的问道,“你都做了什么决定?” 文锦笑道,“那翠玉九连环,我百思不得其解,却是被忆儿淘气时摔了个粉碎。如此一来,这翠玉九连环也就解开了。” 楚凌轩笑道,“想不到忆儿这个小姑娘还如此淘气?” 文锦笑道,“是啊!你知道她为什么淘气吗?她日日听茯苓和竹叶说西楚多好多好,所以非闹腾着要来西楚。” “没有想到我们才来西楚不过三个月,你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文锦如此说着,一脸的幸福之色。 楚凌轩亦是笑道,“如此看来,忆儿还真是我们的福星呢?” “那我们就多生几个小福星好了。”楚凌轩又调倪道。 文锦羞涩的说道,“你也真是的……哎,你怎么又来……” “我已经为你绝欲三年了,这一回,定要补回来。”楚凌轩发狠般说道。 三个月后,微服私访的皇帝回到了皇宫,却只是颁布了一道诏书,便归隐于山水之间了。 皇帝让位于太子楚珠,以后便没有楚凌轩这位皇帝了。 皇帝如此任性的颁布了诏书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不过皇帝到底感念皇贵妃的好,特地颁布旨意,将来皇贵妃为太后娘娘。 一年之后,天下四海之间,有一家人,竟然是以四处云游为生。 这一家人,也是端的才貌双全。不仅大人是郎才女貌,就连大姐姐和小弟弟都是粉雕玉琢的可人儿。 黄茯苓和竹叶都已经嫁人生子,有了自己的家。 文锦这一回,便是了无牵挂了。 苏丞相临终之前,这一家人也到了京城,偷偷的去了相府。 待苏丞相去世之后,这家人也就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哪里游玩去了。 此后许多年里,南疆国的皇上与皇后仍旧恩爱。相敬如宾。 温国公府的各位公子,也都娶了妻子,有了儿女。 苏家的各位小姐,苏玉锦为秦王妃,苏云锦为荣国公府世子妃,苏宁锦为一品诰命夫人。就连远嫁东陵国的暖锦,也成为了忠顺王的王妃。 新帝楚珠继位以后,丞相方逸华尽心辅佐,新帝也励精图治,西楚国很快又走向了盛世。 而北漠国的公主和驸马,也过继了一个孩子,两夫妻恭敬如宾,和和美美的过起了小日子。 云游四方的这对夫妻知道众人的生活之后,也就一笑了之了。 这世间,没有比各自安好,更加难得可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