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盗妃》 第一章 偷番薯,恶狗袭臀 第二章 ,有贼?我勒个去! 雨过天晴,这场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一座农家小院里,飘出了浓浓的狗肉香。 秦暮暮穿着一套较为体面的男装,青衫水秀衣,布料有些旧,有点像书生穿过的。没办法,这是她在主人家的屋子里翻到的唯一一件合身的衣服了。那女装倒是有好几件,却是大得离谱,大得两个她都套的进去。 雨中肉搏,衣服尽数被撕碎,不过那狗也没占多大便宜,搏斗中,她抄起散在地下的锄头,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只狗弄死,又费了一番功夫将狗剥皮烤熟……狗肉比她相像的要香,才吃到一半,头部就被某暗器袭击了一下。 这家的主人回来了?惊愕抬头,满嘴流油咀嚼着狗肉,腮帮子鼓鼓的,却没发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 也许是自己吃得太专注,搞错了! 低头,继续啃。 “砰——”又一枚硬邦邦暗器飞来,砸在秦暮暮乱蓬蓬的窝窝头上。 “嗷呜……哪个魂淡拿石头砸我?” 狼嚎一般的吼声落下,静,四周静得连蚂蚁的喘气声都可以听见。犀利的凤眸一眯,锐利的精光猛一扫视,左手边墙角拐弯的地方,一抹白色露出了爪子。 嘴角微微上扬,秦暮暮放下手中的肉,犀利的美眸紧紧盯着那一处的一抹白,脚下轻移步子。嘿,小东西,看爷等会儿不扒了你的皮? 要是她没看错,那是一只毛色纯正的灵种雪貂。 角落里的那爪子忽然动了。 小样儿,想跑? 干脆利落一个翻身,填饱肚子有了力气,秦暮暮轻身掠了过去,那东西许是发现了自己有危机,撒腿跑得更欢,还边跑边回头朝她吐舌头。 秦暮暮脚下一滑,她没看错?没看错吧?那畜生居然朝她做鬼脸? * 何里正领着容妈妈和周管家进来自家院子的大门,他身后跟着妻子刘氏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进门就闻到了那香浓的味道。两条浓墨似的粗眉跳了跳,脸色大变。家里闹贼了? 落霞村本是京城秦相爷家的私地,后来朝廷改了政策,将土地圈了,这庄子才正式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村子。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朝廷守旧势力的阻挠下,这表面上拥有自主权的村子,正儿八经的主子却还是秦相爷。 先不说秦相爷作为他们的主子该低声下气,就冲着他们的大儿子在相爷家讨了个教书先生的活儿,他们就该感恩戴德一辈子了,哪里还管那劳什子新政策? 今儿租主要来收租,几乎全村的人都去村口迎接,却正好碰上下雨,只得在入村的水母娘娘庙里暂且避雨。等雨停了,村民们各自回了家准备租子的事,他们也将来收租的人带回家准备好好招待,没想到他们才走开一会儿家里就出事儿。 他看了看自己媳妇儿和小儿子,一行人驻足在门口,里边有烤肉的味儿和隐隐的腥味传来。 容妈妈和周管家原是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何里正的家人在准备午饭,却见这一家子脸色不太对,见多识广的周管家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何不对?” 何里正也正纳闷儿,今天大黄也没出来迎接,莫非刚才那香味…… “不好!”何里正的妻子也反应过来,推开大门,抓起一旁的扫帚,肥胖的身子风一般闪了进去。 何里正和他的儿子也忙拿了农具和放在墙角的棍子冲了进去,容妈妈和周管家则对视一眼后跟了进去。万一这家里遭了贼那可不好,他们的租子还没交呢! 院子里湿哒哒血红碎步一片,红薯乱七八糟撒了一地,还有那黏在其中一个红薯上的疑似某物的毛……几人见此情形,忙不迭将目光扫向侧边菜园子里的红薯被挖了深深浅浅的坑,顿时阴霾陇上眉头,夫妻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何里正率先冲到了正屋里查看钱柜子,何妻慌乱地丢下手中的扫帚,先去看枕头下藏得私房钱是否还在,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没少,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被翻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狗肉香还飘在空气中,小孩的嗅觉最是敏感,他顺着那香味儿来到了厨房,后边几人也跟了过去…… 一进去,全傻眼了。一个火架上烤着半只熟透的狗肉,地下一堆碎骨头,洗槽里放着杂七杂八的一堆狗毛和狗杂碎,旁边还有一盆子早已凝固的狗血,那腥味儿,在狭小的厨房里隐隐盖过了狗肉香…… “这……这是?”周管家皱着眉。 “唔……”容妈妈捂住了嘴巴鼻子,眉头紧皱,大有一种作呕的冲动。 “还不快清理掉?”何里正看人家脸色行事。他们是粗人,自然是不觉得这东西有何怪异,可人家京城里来的就不同了,是以赶紧吩咐胖媳妇收拾掉那水槽里的肮脏之物。 东西是弄走了,可那怪味儿却还在,院子里也还有狗腥味和血腥味混杂,严重冲击着两位城里人的嗅觉。 “呕——”空气中飘来一股腥臭,容妈妈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那堆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 “容妈妈,要不,您先去小姐那儿,我们……”何里正见状,也怪不自在的,心里忐忑着。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们还没好好问问自家大儿子在相府的情况,就摊上了这污秽之事,总不能一直叫她在这儿闻这腥臭恶心的东西吧? 容妈妈原是不用跟着周管家来收租子的,却是奉了夫人的命来村子里迎回相府的大小姐。据说那大小姐三岁还不能言,太医院的人诊断是个痴傻之人,就被家里给赶了出来,一直住在他们村子里。现下又无端的来接人了,真是怪哉!具体什么原因,他们也不好问,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也好!”容妈妈铁青着脸,恨不得立即离开这恶心的鬼地方。要不是为了夫人的嘱托,她才不愿意来这个肮脏之地。 周管家倒是没什么,他长年累月地跟在相爷身边,帮助收租处理各种琐碎事物,这东西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不恶心了。 几人说好了便往秦暮暮住的最西边那破败的土坯房赶去…… 此时,秦暮暮正奋力地追赶这那雪貂。 雪貂一路狂奔,人的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只爪子的灵貂,何况她现在身子还弱得很。那雪貂就好像要跟人家玩耍似的,见秦暮暮追不动了,就自动歇下来,等着她过来追。 秦暮暮咬着牙,“小家伙,耍我是吧?你等着,等爷抓到你一定将你火烤了!” 一路青山绿水,她没心情欣赏,两只眼睛只火辣辣地锁住前面奔跑的白影。 那雪貂将人引到了一个天然温泉边前便驻了足,回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萌萌的望着她,而后,“吱吱——”转头,看着那茂盛的草丛。 它看着那里干什么? 正疑惑,那草垛里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两只大眼睛如含水灵珠,萌态比雪貂刚才一回眸的刹那还要叫人酥软。 第三章 咱们来洗白白! 母性神圣光辉瞬间爆发,两眼放光手伸向了那萌萌的孩子。 小家伙经她这么一捞,身上宽大的紫金锦袍自他身上滑落,像一段彩云织就的霞锦里忽然冒出了个仙童,全身红彤彤,软绵绵…… 好个精致的小女圭女圭! 小女圭女圭鼻子很小巧,白女敕的皮肤模起来比绸缎还要丝滑,红润润的小嘴里冒着泡泡,一双堪比黑曜石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似乎是太过惊讶于看到陌生人,小家伙下意识地慌张看了一眼四周,而后水汪汪的眸子一流转,秦暮暮只觉得眼前漾起一片水雾,清明的天空似乎无数水波荡漾,再然后,她似乎看到了一道金光闪过,很不真实。 小屁孩眼睛蒙蒙地貌似处于半昏厥状态,身子不住地扭啊扭,秦暮暮的手拨啊拨,拨正了,直到看完了他的全身,她才注意到……呃,那啥,他怎么没穿衣服? 目光移到了地上的锦袍上,那衣服宽大,华丽,流云金线镶翠珠滚边,一看就是有钱人穿的。她俯身,模了模,光滑柔软,面料是超上乘的素月缎,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好像是这个好看一点…… 于是,她喜滋滋地若无其事地捡起来,脏兮兮的手模了又模。好滑啊好滑!只是……不问自取是不是太那啥了? 睇眼这孩子,白白女敕的,小小年纪,青丝梳得整齐,还束着大一号的金冠,该不会是富贵人家带来游山玩水将孩子弄丢了? 衣服,是他的?不像啊!双手架在他的胳肢窝下高高举着,“喂,小娃儿,这衣服不是你的吧?”目光凶神恶煞,很有他回答“是”就立马将衣服套在身上,回答“不是”就怕他一**之后强夺的意图。 小屁孩哪里买她的账,晃动着两条小短腿,柔柔的红扑扑的脸蛋皱成了疙瘩,用稚女敕却咬字清晰的童音说着威胁的话,“女人,快放开爷,否则爷灭你九族!” 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磨牙,恶狠狠地瞪着这该死的女人。原是身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他又恰好练习天下绝第九重险险要突破,却不知为何身体忽然发热起来,浑身痛得快要爆炸。等他清醒过来,人就变成了这样,还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抱在身上。 莫不是这女人是那人派来跟踪他的?想到这里,他浑身一个激灵。 要是这女人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想好好死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功力全消,俨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哪来的力气跟她反抗?只得瞪眼磨牙加威胁。 呵,还装起大爷来了?“我还灭了你祖宗十八代呢,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这威胁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可他的腿却晃动地太厉害,好几次都快踢到她的胸口,秦暮暮抓住他不听话的双腿,将他倒挂着,大掌用力地拍了一下他肉滚滚的小屁屁,神情很享受,目光很猥琐,“小家伙,真不乖,再不住脚,信不信爷阉了你?” 盯着他的某处,双眼释放狼光,那处虽小却该有的还是有,于是神偷大人一改一贯的爷们儿作风,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 “嗷,女人,爷再说一遍,快放了爷!”被倒挂着吊住一条腿,小屁孩满脸憋屈,却没哭一下,还是大爷般地挣扎威胁。 太羞人了! 如果不是太小,他恨不得一掌将这该死的女人拍到地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暮暮总觉得,小屁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红扑扑的脸上似乎飘过可疑的红云。再一看,小手正使劲儿地往裆部遮,却因手太短,怎么挡也挡不住。 哎呀,小家伙羞涩了! “爷逗你的!”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看起来就两岁的样子。秦暮暮将他倒过来,顺抱在怀里,捏着他红润润的小嘴巴,想看清楚他长了几颗牙。哦哦,差不多都长齐了! “哼哼,放开我,不知羞耻的女人!” 不理会,继续捏嘴,“你爹娘呢,他们不管你么?” 这一问,又觉得多此一举了。他这么小,知道什么?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是什么也不知道么?想到小时候自己差点被拐卖的事,心头一酸,鼻头痒痒的。 吸了吸鼻子,右手托着孩子的小屁屁,左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这一按,将孩子小小的身子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头正好搁在她的胸上。 抱人者无意,被抱者有心。小娃儿顿感全身血液都要喷张了,鼻子热乎乎的似乎有股热流就要淌下。 这女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臭女人,快放开爷,放……” 二十五年来一直与雌性生物保持距离的他,第一次女人拥在怀里,心头一震,越发手脚并用,死命挣扎。 没惊悚完,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秦暮暮抱着他,来到那冒着腾腾雾气的温泉边,“来,听话,爷给你洗澡!” 身子太小被强箍着,忍着喷鼻血的冲动,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寡欲咒,不断地自我催眠:我是个小孩子,我是个小孩子…… “吱吱——” 这时候,那雪貂又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使劲儿拉扯着她怀里的女圭女圭,还边扯边叫,似乎对这孩子表示深深的好奇,“吱吱——” ——奇怪,他怎么变小了? 它明明见他全身发红,快要爆炸了,才好心从洞里爬出去寻求支援,叫人救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小了呢?奇怪啊奇怪!又见女人似乎对这小屁孩太好,忽视它这个可爱的雪貂,很是不满地扯得更厉害。 雪貂扯动的动作太大,边扯还边摇头,秦暮暮不耐烦一挥手,将它拍到了一边,“滚粗,别碍着爷!” 要换新衣服,还是得清洗一下自己!秦暮暮闻了闻臭烘烘的自己,旁若无人般动手月兑衣服,直到最后一件障碍物剥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 于她而言,后面的两个,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动物,啥都不懂!嗯,羞耻心啥的,忽视之! 而将要被洗澡的小女圭女圭,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盯着她一件一件地剥落那薄汗青衫,终于没能忍住,“噗”一声鼻血横流。 “吱吱——” ——女人,笨蛋,笨蛋,快住手! 雪貂搔搔脑袋,想捂脸,又想捂眼睛,结果什么也没捂住,蹦跶这去扯秦暮暮的头发。 “死貂!”秦暮暮听不懂它的鬼叫,头发被扯痛了,又一挥手,将那聒噪的雪貂一掌拍到了温泉里。 “砰——”某物落水砸出大大的水花。 耳根子清净了!秦暮暮转身,狼外婆般笑着抱起小女圭女圭下水,“宝贝儿,咱们来洗白白!咦,怎么流鼻血了?” “快……快放开……爷!”小屁孩虚弱地挣扎,双腿依旧乱蹬,誓死保护自己的节操! 雪貂此时也挣扎着浮出水面,一脸愤恨地瞪着被温香软玉包围的一脸痛苦的小孩,神色哀伤,四肢乱舞,“吱吱——丫的,放开他!” “别动!”秦暮暮被踢得烦了,捆住手脚乱动的小女乃娃,目光十分猥琐地锁住了他的小鸟儿,恶狠狠一捏。 第一次捏“男人”的这玩儿意儿,她很羞涩,手劲儿很小,嗯,手感……也不咋样! “……”雪貂挥舞的爪子愣在半空。 嗡—— 耻辱,耻辱! 受如此奇耻大辱,受害者脑袋充血,浑身胀红,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心跳骤停,顿时两眼一翻……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了头上女人惊恐的尖叫。 “啊,宝贝儿,你怎么了?” 第四章 私相授受? 孩子晕过去,秦暮暮心中一慌,手忙脚乱,掐人中,模额头,探鼻息……还好,只是晕倒了。 她舒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泡澡了,飞快地穿起那件紫金色的华丽锦袍,并好心地给孩子裹上自己原来穿的那一件布青衫。 地上还有一件黄色丝绸布,样式有些古怪,有些眼熟,她又捡起来模了模,揣进了兜里。这布料质地不错,拿到城镇应该可以换几个钱…… 雪貂眼角猛抽,真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连男人的亵裤都要! 像是听懂了它的内心独白,秦暮暮赏它一个大白眼,抬腿就走。 后面雪貂龇牙咧嘴追着跑来,“吱吱——女人,等等我!” …… 当秦暮暮抱着孩子回到土坯房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她屋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些不相干的人? 容妈妈和周管家没再屋里发现秦暮暮,也并不生气,照何里正的意思,那丫头十有**是出去玩泥巴了。 以前的秦暮暮是个傻子,沈妈妈为了生计忙活,又没空理会她,她只好经常一个人跑去外边的泥地里玩泥巴堆土墙……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何里正瞅着站在门口的秦暮暮,那目光,就像往常一样,带着同情和怜悯,当然,今天例外,那闪闪的目光里,更多的是高兴! 想她一个傻子,在外头生活了这么久,他们村子的人都不怎么与她们主仆俩接触。那沈妈妈也是个可怜的,都死了好几天了也没人埋,任由尸体腐烂在屋子里。要不是他们来,容妈妈叫人一草席卷了,尸体估计还得再晾一阵子。 这样的日子,对作为秦家的大小姐来说,的确是过的太窝囊了。他们同情归同情,却不堪私下忤逆了秦家的人,暗中帮助她们主仆。 容妈妈今儿可说了,要带她回去享福。看来是秦相爷想开了,好歹是自家骨肉不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呐! 容妈妈一脸带笑迎过去,那大大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您今儿去哪儿了?可叫老奴好找!”她走过去亲热地拉着秦暮暮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这些年来夫人和老爷的不舍和心疼以及众多的无可奈何。 精致华丽锦袍裹身,腰间玉带盈盈一束。嗯?大小姐不是在山村过得很不好?容妈妈见秦暮暮身上比她还要好的华丽袍子,吃惊之余,不太相信地模了又模,这可是价值千金一匹的流云锦啊,她怎么会有? 看这衣服的样式……男装!容妈妈被吓了一跳,大小姐是暗中与人私相授受? 啪地拍掉那乱模的老手,秦暮暮“怯怯”退了几步,宝贝儿似的防着她。原来是相府那边的人过来了!她心如明镜,这些人过来找自己准没好事。 “大小姐,不是老爷夫人不管您呐,实在是您的病不宜在京城那地方居住,老郎中说只有这偏僻的山村适合静养……如今您在外头生活了这么多年,想来病好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想到夫人的交代,容妈妈暂且压下心头的疑问,笑得和蔼。 在这山野荒村,平时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的大小姐今儿忽然穿了华丽的男装锦袍回来,不止容妈妈怀疑她与人有私,一屋子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却都识趣地闭口不提。 听容妈妈如此唠嗑,何里正歪着头想,这秦家大小姐病了,才在这村子里养病?不是说她生来就是傻子,秦家人都不管她的死活?心里犯嘀咕,又不管贸然问出来。 周管家在一旁端坐,眼观鼻鼻观心,大小姐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最清楚不过。如今夫人叫大小姐回去,无疑是将她往火坑里推。旭王几年前被奸人所害差点葬身火海,好不容易救活了却落得个终生不举,以至于他忽然变了性子,自此之后暴虐嗜血,冷酷无情,见谁不顺眼就杀…… 那旭王府是人待的地方么,夫人让她代二小姐嫁过去不是叫她去送死么? 哎,老爷的家事,他不宜管太多,虽然他也很同情大小姐的遭遇。 哭了一通之后,容妈妈便直奔主题,“您可大喜啊,虽然在外头生活了这么多年,老爷夫人没有一天不挂念您,这不,太后为旭王选妃,夫人首先就想到了您……” 她叨叨絮絮地说着,说的都是一些有关夫人老爷有多疼爱她以及怎样为她着想的事情,如此这般说,似乎忘记了秦暮暮是个傻子的事实。可她也并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位大小姐是个傻子,她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在别人面前建立夫人和相爷的良好形象而已。 秦暮暮冷哼,锐利的眸子寒芒四射,甩开了她抓着自己胳膊的爪子,将怀中熟睡的孩子轻轻放到“床上”。小雪貂蹭上了去,钻进了被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不说十几年来都不曾关爱过,如今却忽然跑来告诉她,家里人有多么地想念她,有多么地为她打算,就这老妖妇一通将她一个大小姐发放在外任她自生自灭说成是为她好就让她十分反感。 这个时候,容妈妈才注意到,大小姐手中多了一个孩子,肃穆的老脸骤然一跨,“这,这是谁的孩子?” 难道大小姐真的在外头胡来? 这孩子,万一真是她生的,她岂不是已非完璧?皇家可容不得不干不净的人进去,那二小姐的婚事…… 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闯入她的视线和秦暮暮身上明显富贵人家才有的男装,容妈妈慌了,忽略掉了秦暮暮刚才眼中的冷意,和那一声清晰异常的冷哼。如果她没被那孩子弄得慌了神,就会注意到,此刻的秦暮暮恨不得那杀人吃肉的眼神。 居然有闲情问谁的孩子?以前怎么就不来问问她过的好不好,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秦暮暮很为自己这具身子不值,瞧瞧她都病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沈妈妈临死前交代她一定要认祖归宗,回相府为她冤死的母亲报仇,对着这群恶心的狗奴才,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一脚踹过去了事。 她那一声冷哼,周管家是听见了,却没见到她满是寒意的冷眸,只觉得该是大小姐痴傻之病好了许多,心里自是为她高兴的。 何里正模着脑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哦,原来秦家大小姐不是傻子! “孩子,捡的!”言简意赅。秦暮暮略略扫了这几人一眼,并不打算让人知道她已经不痴不傻的事实。 狭长的凤眸敛去寒光,低着头一副怯懦的样子,扭头看一眼床上的孩子,又回过头看看容妈妈和周管家,似是担心自己捡了别人的孩子被责骂,又迅速地低下头,扭着衣角,不敢吭声。 这模样,活月兑月兑就是小孩子做错事等待大人处罚的写照。 不是说,不是傻子么?何里正夫妇纳闷。 哎,看来大小姐还是没好!周管家摇头叹息。 合该衣服和孩子该都是捡来的!容妈妈微微敛眉,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秦暮暮忖度,这老妖妇恐怕不简单,不消说,她那死去的亲娘八成是这老女人和家里那位合谋害死的。 “没关系,大小姐能有这样的菩萨心肠,夫人和老爷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容妈妈顿了顿,又拉起她的手,叹了口气,“大小姐是个命苦的,生下来就得了大病,如今好了,却又忽然要嫁入皇家,老奴,老奴……”说着,竟哽咽起来。 “……”秦暮暮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恶寒有木有? 第九章 钻戒?! 透明,靛蓝,正中心的位置,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红光,极淡,似有若无,在整体幽蓝之下尤显独特别致。 这是…… 玛拉之星?! 秦暮暮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叫出声来。 她没看错? 真的是玛拉之星?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该死的玩意儿,狗屁的蓝宝石,狗屁的猥琐师傅,她就说嘛,什么那东西会告知她的身份,告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可她不得不相信,因为,那是师傅说的。那老不死之前就预言,她会在雾组织总负责人的家里成功偷到他那天穿过的内裤而不是保险库的密码布阵图。 还有,他还曾夸大其词说,她出门会被车撞,甚至会在哪里被车撞,被什么样的车撞,又被什么样的男人救了。 再有这一次,他说自己会成功拿到玛拉之星,然后有一个未知的劫数…… 这些,他没有一次说错。那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神棍是有料的,他是个大大滴真神棍! 综合种种,她愿意倾尽所有,去相信他,相信那可怕的乌鸦嘴! 至少,她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她父母还在而且不是刻意抛弃她的理由,哪怕之前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可笑的玛拉之星会告诉她真相的话她也愿意试着去相信。 她要当面问问她的父母,为何要抛弃她! 吸吸鼻子,敛去心中的苦闷。 蓝宝石幽幽发着蓝光,中心一点血红点缀,煜煜生辉。此刻正悬挂在空中,四周没有一点东西支撑,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它,任由它发光发亮,璀璨夺目。 她揉揉双眼,不可置信地绕着这东西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眼花。 心思百转间,她想过几种可能。 谁在恶作剧,故意拿个假的来糊弄她?可这古代是有谁知道她就是曾经的千手神偷,就算知道她是千手神偷,又有谁知道是她偷了玛拉之星? 也不对,就算有人很巧合地知道了是她偷了玛拉之星,可是是古代啊,她才刚刚回到相府,人家怎么可能知道她会来这里? 这东西也跟着自己穿越了?还是,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拥有玛拉之星? 乱了,乱了! 秦暮暮头疼不已,伸手,先抓住那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宝石再说。也许,她还能再穿回去。 抱着这个心思,手,刚伸出去,还没触碰到那东西,忽然白光一闪,前头还在她眼前的那玩意儿,这一刻,它居然…… 不见了? 秦暮暮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中。 这是,神马节奏? 强烈的光线刺激着她的眼睛,秦暮暮再也受不了,双手捂住。奇迹就在这一刻诞生…… 赫然的,刚才悬吊着蓝宝石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另一样东西。 钻戒?! 秦暮暮擦擦眼,再擦擦眼,还是钻戒!那东西闪闪发光,比适才的蓝宝石还要耀眼夺目,此刻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 她,要不要伸手? 伸手了,它,会不会再次消失? 这一次,钻戒并没有消失,她实实在在地抓住了那东西。真实,晶凉,钻戒特有的凉意透过她的手掌渗透她的肌肤,沁透她的四肢百骸。 忽然,她的手一抽,整个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不好,这东西有古怪! 秦暮暮后悔莫及,很想破口大骂,谁特么这么缺德在这里摆个机关陷害她? 钻戒上忽然冒出来的棱角,锐利,刺目惊心,冰凉的棱刺破了她的肌肤。血,毫无预兆地从她掌心渗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可,这血,并没有滴落,而是顺着她手上的戒指,滴上了那通体冰凉的戒身,被戒指饥渴般地渗透,吸收…… * 与此同时……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钻戒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同样触手可及。 可,他没有伸手去抓,因为,那东西就是他放上传送阵送去的。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白光下的钻戒,盯着炫光镜中,秦暮暮的一举一动,还有那诡异的钻戒吸血一幕。 长发,长须,长眉,衣衫褴褛,行为怪异,样貌猥琐,眼神轻佻……没错,他就是秦暮暮的师傅——秦朝朝。 天空一道靛蓝的光闪过,他撸了撸长长的胡子,眉眼生辉,露出深不可测的阴沉笑意,仰头,对着那一道蓝光幽幽道,“你,终于回来了!” “吱吱——我回来了!”一只雪貂从远处奔来,风尘仆仆。 老头儿手中拂尘一扫,雪貂立即被挥出三丈远开外。很显然的,他说的回来,并不是指这只雪貂。 “吱吱——主人,你伤了我的心!”雪貂连滚带爬狗腿地爬了过来,抱大腿。 抖动的白须下,嘴唇微微扬起,“三毛,你可看见她了?” “吱吱——看见了,很惊艳,很风骚,大美人一个!” 三毛童鞋支起脑袋,想着那天看见了一幕:紫金色的广袖锦袍,身形颀长,五官俊美,丰神毓秀,那**的红唇,那醉人的媚眼…… 啧啧,好一个俊俏佳公子,哦哦,的确惊艳,的确风骚,它没用错形容词,哦哦,它要疯了,偶滴美人啊! “爷问的是她!”老头子吹胡子,拂尘一扫拍掉三毛童鞋眼中的红心,怒目瞪之。 悲催的三毛童鞋立即炸毛,指着老头子的鼻子破口大骂,“吱吱——老**,就允许你自个儿肖想美人,我都十五岁了,还是单身,你就忍心这样摧残,还让不让貂活了?”骂完,后肢站起,前爪装模作样地挥着一块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帕子,我见犹怜地擦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泪,赚取同情。 老头子哼哼,别以为随随便便掉几滴眼泪就可以让他心软!猥琐的眼睛溜溜转了几下,目光锁定在三毛童鞋的某处,阴森森笑道,“哦哦,三毛是不是想做受被压?如果是的话……” 三毛见状,立即顿悟,双爪紧紧捂着自己的两腿间,十分警惕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老头子伸手不可及的安全范围外,它才松手。 笑话,老头子打它蛋蛋的主意很久了,他之前老是说,“哎呀,听闻雪貂的蛋蛋最补了,强身健体,补肾壮阳……”所以,它现在一看到老头子猥琐的目光盯着它的裆部,就会条件反射地做自我保护的动作。 哎,无良的主人啊!三毛童鞋汗滴滴,为自己的悲惨命运鞠了一把心酸的老泪。 “去吧,去保护她,她需要你!”老头子站得笔直,不再看它,只悠悠开口,语气悠长,似睿智的长者。 这让三毛童鞋非常不习惯,主人不猥琐的样子太诡异了,很不正常啊很不正常! 犀利幽深的目光一扫,拂尘紧至,三毛童鞋没来得及开口哀求主人换个任务,就被挥进了那道蓝光之中…… 第十章 做人不能贪小便宜造不? 十分狗血!十分玄幻! 秦暮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艾玛,太刺激了有木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储物戒指? 掌心的血还在流淌,一滴不落地被钻戒吸进了戒身,一种奇妙的感觉遍布她的全身,她可以清晰得感应到戒指内部的构造。 神识进入,秦暮暮张大了嘴巴。好大的空间,像一个无尽的自然三维体,在里面,还分有无数暗格。 她闭着眼,尝试将周围的东西都收进戒指。 再睁眼,掌心的伤痕已然愈合,肌肤恢复光滑如初,没有一丝一毫受过伤流过血的痕迹。 心念一动,她万分激动,周围的桌椅柜子神马的立马刷刷缩小,飞进她的手掌戒指中。她又试了好几遍,来来回回将戒指中的东西放入又取出,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她就熟悉地掌握了所有暗格的操纵和物品收藏与取舍的最便捷方式…… 她是容易满足的人,没有看见真的玛拉之星,秦暮暮已然不会太过感伤,日后有了这东西,她干起活来就方便了许多。 嘴角噙着一抹自得的微笑,贼溜贼溜。 秦暮暮心情大好,看什么都是极好的,就连这屋子左手边拐角处有个偷窥的小人在挪动,她也没有多少不愉快,只朝那人挥挥手,“嗨,哥们儿,到爷这边来!” 那偷窥的,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约莫十五六岁,见秦暮暮招手唤他,便知她发现了自己,于是乖巧地垂手走过去,恭恭敬敬道,“大小姐,您叫我?”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刚才那玄幻的一幕? 秦暮暮扬手,眼角瞥见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闪烁的光滑暗淡了下去,然后,慢慢变成一枚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灰色戒指。而她依然能与它产生心灵上的共鸣,它灰暗的身子动了动,这是在告诉她,它只是认主后样貌变了,却依旧是原来的那枚。 心下了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孩子该是还没有看见。秦暮暮知道这等尤物是不太愿意让别人肮脏的眼玷污它的圣洁之躯的,笑了笑,对着那男孩纯净的目光,“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直偷偷在这儿打扫收拾的背后之人,定是他! 说不感激,那是骗人的。她应该很庆幸自己这个傻子大小姐在这个世界还有人偷偷关注,不是么? “回大小姐,奴才叫王德贵,我不是故意在这儿偷看的……”小男孩腼腆地低着头,后面的声音,细如蚊蝇,许是怕秦暮暮责怪。 “所以,你是特意在这儿偷看的?”秦暮暮跟他咬文嚼字,好奇地打趣。这孩子如此胆怯羞涩,根本就不可能在无人指使的情况下,自个儿来此悄悄怀恋打扫。那么,他身后那人…… “呃,不是,奴才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奴才……奴才是受人所托……”被大小姐如此冤枉,那叫王德贵的小男孩紧张得直冒冷汗,语无伦次,半是解释半是慌张地从怀中模出一张字条,羞涩着递过去。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打扫毓秀院,等她归来!” 秦暮暮抓抓头,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她,切确的说,是帮助那死去的傻子秦暮暮。 母亲的人?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对了,沈妈妈曾叫她回来,还嘱咐一定要乖乖听一个人的话。 那人,是她的什么人? 清亮的眸子水光润润,带着猥琐,有些诱拐未成年少男的意味,“goodboy,告诉姐姐,是谁给你这张字条的?” 小男孩无辜地抿着唇,红着脸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在晚上悄悄将字条塞到我手里的,还给了我一锭银子,所以我……” 哎,又是一个贪财的孩子!祖国的未来堪忧啊! “小盆友,做人不能贪小便宜造不?”秦暮暮叹息着摇头晃脑,“你先下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王德贵小盆友被教育得脸红耳赤跑开了! 秦暮暮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大夫人张氏还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要是被发现有人偷偷在暗中帮她,张氏一定不会放过那人。刚才在大厅那会儿,她做的那么明显,就不信张氏那个宅斗高手看不出来她是装的。 傻子是还要装下去的!不过,她装傻的对象可不是张氏,而是相府的其他人。张氏老算计着,不知要用什么法子来暗害她,她干嘛还要做傻子给她看? 她从来都不主动去害人,除非那人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综合大夫人和容妈妈的所作所为,说到底还没触及到她的容忍范围内,所以,她也不会出手太重,顶多…… “嘿嘿……”从怀里模出两包银子,掂了掂,分量十足。这是她分别从容妈妈身上和大夫人身上模来的。容妈妈当年用针扎过她这具身体,大夫人企图要她顶替别人嫁给那个不举的旭王,她们两个或多或少得罪她了,所以,她这么做不算违背门规! 据不完全可靠消息,太后要赐婚给她的亲闺女秦韵,她才将自己给找回来顶包。婚期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这中间,张氏那边怕是会出许多幺蛾子,她还是谨慎些好,保险! 看刚才容妈妈将她丢下的冷傲态度就知道,人家已经开始出招了。接下来,她就等着好好接招罢,顺带多多熟悉熟悉这偌大的相府地形,然后总结几条携款逃跑的安全路线来。 响指一打,“哦哈哈,嗯,就酱紫!” 秦暮暮为自己置身狼窟而又能淡然面对甚至还想好了偷盗银库后的跑路方案沾沾自喜,没有注意到门外正趴着一个人,撅着**在偷听。 此人,正是大夫人派来的,明面上说是叫她来服侍秦暮暮这个大小姐,实则大夫人是叫她来监视人家的一举一动,然后再有什么作为便要在暗中听命行事。 她很郁闷地想,眼下,那傻子大小姐除了在屋子里傻笑,好像还没什么值得她监视的啊,夫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秦暮暮嘚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屋子里静得可怕,貌似少了点什么欸! 人,缺人呐!作为一个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不是该有一两个贴身侍女伺候着么? 这么想着,她便眼尖地看见门缝里露出的一双眼睛。那眼,乌溜溜的,够大,够亮,够有神,让她有一股冲动,一股很想毁掉的冲动。 第十一章 倒戈 到底要不要毁了? 秦暮暮很纠结,她是个好银,大大滴好银哩,怎么可以做戳人眼睛这么缺德的事? 如此想着,门后那人似乎也觉察到自己被发现了,推门进来。 入目,依旧是一身粉红侍女服,双丫髻,两边发上簪花娟儿,娇俏可爱。她甜甜地朝秦暮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清甜的声音叫人听着就觉得酥麻,“大小姐,奴婢是大夫人叫过来服侍您的,奴婢名唤挽帘。” “矮油,是个小美人啊!”从不吝惜夸奖别人的秦暮暮,对美的东西都比较有好感,所以别怪她会忽视小侍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挽帘被她这么一说,当即羞红了脸。矮油,第一次有人如此夸她,她会害羞的好不好!于是,被夸得害羞的挽帘童鞋在自我陶醉了一秒钟后,瞬间就将大夫人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 她欣喜地站到秦暮暮的身边,将她推到铜镜前坐下,“来,小姐,让奴婢为您梳头!” “大小姐房中有什么变动,有什么异样都要及时报告给本夫人,明白了吗?”这是挽帘小盆友来此之前,大夫人的严厉警告。 而秦暮暮放在在房中与王德贵小盆友的的对话,她有幸看到了一丢丢,甚至连屋子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她也心思细腻地察觉到了。可,现下这种情况,挽帘童鞋脑袋犯晕就被一句夸赞收买了。 “挽莲,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铜镜前,秦暮暮透过镜面看到身后为自己梳头的挽帘脸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再接再厉。 挽帘被夸得云里雾里,再也找不着东西南北了,只低着头羞红脸小声道,“哪里,奴婢卑微,没有人喜欢……” “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是美人,就会有人喜欢。哎,说实话,要我不是个女人,我就把你娶了!”秦暮暮开始天花乱坠。 “……”挽帘童鞋娇艳的小脸蛋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一个劲儿地低头,手上还卖力地用心地梳着。 “别害羞嘛,我说的是事实!来,挽莲,你的名字有个莲字,我这枚青莲鎏金步摇就送给你了。”秦暮暮回头,将脑袋上的一支步摇摘了下来,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插到了挽帘的发间,明亮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里满是惊艳,“啧啧,瞧瞧,多衬你!” 这东西是昨儿个容妈妈带她回来时,在中途打扮给戴上去的。如此厚重的东西,戴在头上跟泰山压顶似的,她虽喜欢看,却不喜欢戴。干脆不要,索性送人,卖个人情。这不,派上用途了! 头上忽然多出了一支步摇,将她衬得更加美丽夺目,挽帘从镜子里看到了大小姐清亮的眸光中的真诚,眼眶一湿,哽咽着憋出一句,“小姐,奴婢名唤挽帘,窗帘的帘。” 呃,闹乌龙了!秦暮暮小脸一囧,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没事儿,同音字,一样衬你!” 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客气地与她说话,大小姐对她这么亲切,不仅夸她漂亮,还要把好东西送给她。这么好的主子,哪里去找? 她之前服侍的二小姐,明面上善良可亲,温婉动人,实际上有多残忍血腥,只有她这个贴身的侍女才能深切体会出来。 二小姐会打人,却不轻易打脸,因为那样不会给人看出来。她记得,二小姐不止一次因为心情不好撕扯了她的头发,还杀死了她最爱的宠物狗,甚至有一次三王爷殿下玩笑地夸赞了自己美貌,她还扬言要毁了自己的脸,要不是那时候刚好大夫人经过,自己恐怕早就毁容了。 在心底较量一番后,挽帘童鞋心中的天平倾向了秦暮暮这一边。 服侍傻子就服侍傻子吧,总好过一直战战兢兢待在二小姐身边,还要忍受她的坏脾气。 啊,不对,大小姐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就不是一个傻子! 想到这里,挽帘更是激动,又是开心又是流泪。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小姐这是大智若愚啊,大夫人想在二小姐的婚事上做文章,来个偷梁换柱什么的,怕是不行了!她以后跟着大小姐,说不定还能混得像模像样,至少不会再挨打…… “欸,别哭,我最见不得美丽的女孩子哭泣了!”秦暮暮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泪,语气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个柔弱的小妹妹。 容妈妈一走,她就知道,大夫人定会另派人过来服侍自己,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了。既然要派人过来,自然会派个知趣懂事的,当然,能不能知心就另说了。 挽帘进来那会儿,她分明就看见了她手上袖子滑下的瞬间,那淤青红肿未消,还有她的头皮,为她戴上步摇之时,她清晰地看见了发间隐隐的红肿和发缕的参差不齐用一边的梳过来挡住,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药味。 打感情牌什么的,最有爱了,尤其对象是挽帘这种被那种yin威逼迫下挣扎已久的小姑娘。她就不信,在她的怀柔政策下,挽帘不偏向自己这一边。 果然,挽帘在她的攻势下,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岿然崩塌,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呜呜,小姐,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怎么了?乖,挽帘不哭!”秦暮暮这个时候扮演温柔大姐姐的角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让大夫人替你出头!” 挽帘噙着泪摇摇头,彻底地弃暗投明,将大夫人的阴谋一股脑儿托盘而出。 “不,不是的,是大夫人,她叫我过来监视你,还叫我……叫我给你下药!”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模了好久才将身上的那一包东西给模出来的,“她说服下此药,皮肤会渐渐发痒,不过很轻微,大夫也检查不出来,两个月后就会皮肤溃烂而亡。到时候,小姐您已经成为旭王妃了,就算是神仙也抢救不及……” 挽帘实在弄不明白,为何大夫人会如此恶毒地对待大小姐。貌似大小姐也没得罪过她啊?好吧,除了适才在她的院子里那会儿往她脸上丢了苹果和用她的绣品擦了嘴。 她八岁进府,在相府待了将近八年,早就把府里的每一个人的脾性都模得透透彻彻。大夫人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她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唉,可怜的大小姐啊,要不是自己忽然醒悟,恐怕她当真会成为一个无故病死的王妃! 秦暮暮听着,凌厉的眸子迸射出寒光。好个恶毒的妇人,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对了,今儿晚上要去花厅和相爷一起用膳,大夫人好似要做些什么,还有二小姐也似乎对您极为不满,小姐,您要小心些!”挽帘的眼泪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吸吸鼻子,担忧地告知秦暮暮今晚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挽帘,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不过,你不必担心,对付人渣,我自有办法,你把耳朵附过来。” 她狡黠一笑,如此这般吩咐着倒戈的战友…… 第十二章 终于爷们儿了一把! 相府正院。 “老爷,韵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啊,您就忍心看着她嫁给那个残暴的旭王?”大夫人手执绣帕,低眸垂泪抽泣,已不复见白天那高贵端庄的形象。 “残暴就算了,好歹也是个受宠的王爷,身份尊贵不说,样貌也是万里挑一无人可及。可他……可他是个残废,伤在那处,难道叫女儿以后守活寡不成?”似羞于启齿般挤出后面那一句。 为了女儿,一贯强势的她不得不在秦风面前服软! 秦风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俨然十分烦躁。三王爷刚才带来了聘礼,说是婚期已定,就在下个月十五,叫他把女儿洗刷干净了等着嫁入旭王府。那幸灾乐祸的语气,那漫不经心的看好戏的戏谑眼神,看得他十分不爽。 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啊,让他如何狠得下心来将一个好好的闺女嫁给那样的人?他宁愿让女儿嫁乞丐,也好过嫁与那人! 可为了前程和身家性命,他也铁了心牺牲韵儿,可三王爷那纨绔前脚刚走,夫人就告诉他有办法了,叫他揪紧的心,一下子得到了舒缓。 欣喜还没染上眉梢,夫人的一句话又叫他稍稍稳定下来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 “不行,暮暮虽然是个傻子,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走了几圈,秦风冷着脸给了夫人一句回复。 当年为了稳定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他迫不得已将痴傻的秦暮暮送到了那穷乡僻壤,自此不再过问,那时他就后悔了好一阵子,现下张氏为了自己的女儿,居然还要牺牲暮暮的终生幸福,叫他如何下得来狠心? “韵儿也是你的女儿啊!”得到夫君如此不冷不热的一句,张氏再也顾不得维持往日的温婉形象,冲秦风嚎啕,“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贱人?” “啪——” “不许你这样说菲儿!”秦风暴红着双眼,高高抬起的手未落,隐隐的有些颤抖,但他并不后悔。娶她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张氏,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男人了一回。 这一巴掌,彻底打掉了张氏的矜持和伪装起来的高贵温婉。 “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如果当年不是我爹在朝中保举你,你能一直在相位稳坐不跌?当年你贪污公款,如果不是我张氏一族保你一命,你的坟头早就堆满野草了……” “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甩来。 张氏捂着脸,毫无形象地大哭,“呜呜,秦风,你这个负心汉,当年娶我时你说过什么,你怎么可以为了林菲那个贱人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 秦风瞪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他居然在一天之内,打了她两次?两次? 第一次,是被内心的烦躁和她的聒噪激怒的;可这第二次,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在张氏的面前也强势了一回?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心情是矛盾而复杂的,担忧,胆怯,欣喜,激动,自豪……很奇妙的心理。 他也不怕她会报复,如今他在朝中的势力也稳固下来了,不再需要看张氏的脸色行事,不再活得小心翼翼。 于是,秦风很自然地放下了手,内心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自觉地扬唇笑出了声。 终于爷们儿了一把啊! “你,你个混蛋,你个天打雷劈的,居然还敢笑?我跟你拼了!”张氏说着,就朝他冲了过来。 只见她满脸暴戾,秦风心下一咯噔,一时不防,脸上顿时多出了三道鲜红的爪印,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张氏抓了他的脸,心情好了很多,整整衣裳,冷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夫君的份上,我何必告知与你此事?你放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韵儿嫁给旭王的!” 她这么说,是早就预谋好了?秦风眼皮一跳,“你把暮暮带回来了?” “没错,她就住在毓秀院里,我要做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饶不了你,我父兄也定不会放过你!”张氏恶狠狠警告。 秦风很想反驳,可一想到张氏的靠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张氏掌握了他太多的把柄,眼下还不是和她摊牌的时候。 他咽咽口水,认命地闭上了眼。 秦韵是他的女儿,他虽不喜张氏,却不会迁怒于自己疼爱的孩子。罢了,暮暮在外头多年,还是傻子一个,如果她不傻,也许心中早就恨上了自己。那就,放弃她吧! 总归以后到了地下,跟林菲解释清楚就是,她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责怪自己的。想到温柔的林菲,秦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男人柔和的神情。 张氏哼哼一声,知道他是想起那死去的贱人了,便不再留在此处。她还要去着手准备准备,以免到时候出了乱子。 见张氏一走,前一刻还文质彬彬似弱书生的秦风,下一刻便露出狰狞的面孔。 张氏,早晚收拾你! 想着,便朝三姨娘的院子走去,他现在急需找一个人抚慰他受伤的心灵,抚平在张氏这儿遇到的不痛快! * 秦暮暮在屋里等了许久,也没见大夫人她们来找麻烦,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盯着那密密丛丛的草垛,“挽帘,晚点有人来收拾吗?” 挽帘顺着她的视线,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道,“大夫人安排了两个二等丫鬟和两个三等丫鬟过来伺候,这会儿还没过来……明天可能会来吧!小姐,您是要……” 还不是有意要冷落她,故意给她下马威?秦暮暮冷笑。 “叫她们别把草拔光了,清出一条小道来即可!”这个高高的杂草堆用处大着呢! 她懒洋洋起身,清明的眼珠子溜溜转动,然后再地上找了几块石头,往草垛里一扔,摆出一个简易丛林阵。 挽帘在一旁傻站着,看着她非常没有规律地乱扔石头,十分好奇,“小姐,你在做什么?” 秦暮暮扔好了石头,拍拍手,“你过来,试试!”说着就将挽帘扯进了阵法。 “走几步!”她吩咐着,坐到了一边。 挽帘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发现自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似乎进入了一个草丛迷宫…… 她走了将近一刻钟,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小姐,快放我出去!” 秦暮暮端坐在摇椅上,吃着从别的房间搜罗来的水果,看着她在草垛中绕着半径两米的圆在原地转圈圈,摇头晃脑地往阵法中扔了几颗石子,挽帘便很快走了出来。 太玄妙了!小姐是怎么学来的这些东西,居然如此神奇?而且,小姐在这里弄出这么一个阵法来,是要干什么坏事了?如此想着,她抬眼便见自家小姐露出颇有深意的贼笑,那笑容,好似捡到了宝贝…… “灭哈哈……挽帘,既然跟了我,你就彻底地被我污染吧!”笑完,不由分说拉起挽帘的手,“走,咱们一起干大事去!” 她们后脚刚走,那几个丫鬟前脚就来了…… 第十七章 大家都来绕圈圈! 她只是在毓秀院大门外的一小丛草堆那里设了阵法,那阵法的奥妙之处玄乎就在于它从外看,看不出任何不妥。因而从秦韵她们的视线所及范围看去,秦暮暮她们主仆二人就坐在庭院里悠闲喝茶。是以外面进来的人,都误以为那开了一条小道的茂密草堆之外并没有什么机关。 “哼,想吓我?”秦韵站在离阵法一步之遥的位置,听到秦暮暮喊,脚下顿了顿,却不以为意,我行我素地迈开了最后一步…… 秦暮暮双手捂住眼睛,“哎呀,我已经提醒她了!” “哎呀,小姐你真讨厌!”挽帘哼哼着,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等着看二小姐的好戏。 在阵法里转悠的四个丫鬟,早就累得瘫倒在地,却忽然看见二小姐也跟着走了进来,心中一喜,脸上都露出了希望的曙光,“二小姐,快救奴婢!” 四个丫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这里转悠,早就累得一塌糊涂,浑身冒汗,现在太阳也快举过头顶,她们身上都渐渐发出了浓烈的汗臭味。 “你们怎么睡在地上?”秦韵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还不快起来,进去服侍大小姐!” “二小姐,这里有古怪,我们走了好久都没走出去!”碧珠作为四个丫鬟的领头人,最是了解二小姐的脾性,她有洁癖,很见不得肮脏之物出现在自己面前,也顾不得累极刷地爬起来,晕晕沉沉地站在离她两步的距离低头解释。 “这里是原大夫人住过的地方,自从她死了之后就未曾再有人进来过,莫不是……”紫霞浑身一个哆嗦,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她们眼见着那院子大门就在跟前,却怎么也走不过去,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是呀,二小姐,夫人吩咐我们几个来伺候大小姐,那大小姐是个痴傻的,我们几个也是听从了夫人的安排才……难道真是大夫人地下有知,上来报复?”小翠一阵后怕,早知道她就该早点儿过来伺候了。 “啊,啊……”小翠花刚说完,一阵阴风吹过,那叫小瓶的立即扯着嗓子尖叫,“鬼啊,鬼啊,大夫人发怒了……“ “……”秦暮暮眯眼,难道这几个人都知道娘亲的死因?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娘亲死了已经十五年,她们几个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算是家生子也不见得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府里头曾经发生过什么! “好了,都起来,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要是被我娘发现,仔细你们的皮!”秦韵刚进阵,对四个丫鬟所言不以为然,以为是这几个丫鬟偷懒耍滑,便呵斥着叫她们起来。 “啊,又来了,那阴风……”几个丫鬟里,小瓶最为胆小,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嚷嚷大叫。 阵法里真的有阴风,秦韵也被吓了一跳,她试着走了几步,发现饶了一个圈还没走出去,不禁恼了,莫非这里真有古怪? 跟着秦韵的大丫头挽琴上前揪住小瓶的领子,伸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小贱人,叫你再乱嚷嚷个劲儿!” 挽琴自小就跟着秦韵,一直眼高于顶,从不把府里除了夫人身边的人之外的下人放在眼里,那脾气也跟着学了自家主子的七七八八,最见不得这些贱奴才鬼叫鬼叫。 连甩了几个耳光子,小瓶终于不叫了,却和那几个丫鬟一起,重新坐回了地上。 秦暮暮看得嘴角猛抽,她设了这个阵法,就是想给这些人一点苦头尝尝,回头,懒得再理会这群没事找事的八婆,“挽帘,我饿了,咱们去吃饭!” 说着,从草堆的另一头穿过,挽帘瞪大眼,这里不是和阵法连着的么? “小姐,咋不早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很幽怨地赏了自家小姐一个“你小人”的眼神,跺脚。 她回来时,若不是听到阵法里的动静,自会用小姐教的步法走进来,可是她是个知趣的,小姐弄出这么个东西来,无非就是想困住那些想找麻烦的人。为了不搅乱小姐的计划,她没有从这对草堆里进来,而是…… 秦暮暮咧嘴,很无辜,“难道你不知道?”她不是早说过要靠左边走的么?难道挽帘会错了意? 看到挽帘哀怨的目光死瞪着那墙角的狗洞,愕然,“你不会是从那里进来的吧?” 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打死她也不信! “小姐……”挽帘嘟嘴,为小姐不相信自己恼怒。 对上那责怪的目光,秦暮暮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神情有些尴尬。挽帘这丫头是大夫人派来的,她存个心眼儿也没什么不对。先前她故意告诉她阵法的破解之法,又让她先带着一包赃物先回来,就是想试探她的忠心,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没有出卖她,还委屈自己钻了狗洞。 人心这东西,果然不是特别好猜的! 从未有人可以让她放下戒备,哪怕是秦朝朝那死老头也不能。是以,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有了尝试对一个人放下戒备的念头。鼻头一酸,扯着挽帘的袖子,“对不起,没有下一次了!” “唉,小姐别哭,挽帘知道小姐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小姐这样做是对的!”挽帘倒也会安慰人,模着秦暮暮的脑袋,俨然像一个大姐姐。 这角色,反了?手触到模模小姐的眼角,干的,挽帘无奈,苦笑。 秦暮暮自是知道把戏被拆穿了,狡黠一笑,拉着挽帘去找吃的,她快饿死了! 挽帘也知道她这是软化政策,想叫她心软呢,只当做不知,任由她拉着,两人愉快地朝大厨房跑去。 日头爬上了最顶端,火辣辣地炙烤着底下的万物。 秦韵一行六人抹着汗在草堆里转啊转,秦风背着手也在屋里转啊转。 他捏着嘴上的一小撮短须,最后不知是抵不住良心的谴责还是担心林菲忽然从底下爬出来责怪,带着周管家匆匆往毓秀院赶去。 不管是不是傻子,总归是菲儿唯一的孩子,十五年前他已经做错了一次,如今,再不提醒一声,他会做恶梦的。 相府佛堂里。 秦老夫人听着底下人的汇报,老当益壮的身子稳稳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敲,威严道,“真有这事儿?” 她的罪过啊,秦家后宅争斗,将嫡长孙女也连累了进去,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干脆也起身,在刘妈妈的搀扶下要去毓秀院。她要看看,当年那孩子,现如今长成什么样儿了,如果没傻,她一定要阻止张氏再胡闹下去! 回到毓秀院,填饱肚子的秦暮暮没想到,她撒的网,可以网住这么多鱼。貌似她的目标只有秦韵和张氏来着,这算个啥事儿啊! 一大家子,在她的院子草堆里,绕圈圈? 第十八章 爷要劫富济贫 一般情况下,见到这种情形,尤其是家里的长辈都被牵扯进去了,懂事的都会立即解开阵法或者是告诉他们出来的法子,只有秦暮暮是个例外。 捡了张凳子,秦暮暮翘着二郎腿,“挽帘,去给我找些果子来!” 坐等围观,欣赏她画的圈子内那群人左三圈右三圈。 圈子内。 “娘,您怎么也来了?”秦风是个孝子,就算他再怎么惧内,也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受了委屈。 老夫人拄着拐杖,威严的老脸很是不耐,她身边的妈妈细心地帮她擦拭着额头上汗珠,“这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来了好一会儿,也转了好几圈了! “娘,一定是秦暮暮那个小贱人使得坏!”大夫人狠狠磨牙。她就知道,那个小贱蹄子不会安安生生待嫁。又恶狠狠瞪了早已累到瘫坐在地的女儿一眼,都怪她不争气,要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会特地跑过来在这里找晦气。 知道张氏平时是个不消停的,没想到她这么每个为人母的贤良淑德样儿。老夫人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老而浑浊却依旧精明的眼珠子瞪着她,“我问你话了吗?” 大夫人虽然嚣张,却也知道秦风最孝顺母亲,所以她也不好太敢忤逆了她,不然秦风发起飙来她也不好对付,家兄和老父也不会偏帮着自己。 老婆和老娘对峙,秦风舌忝着老脸,容色不睦,“娘,可能是个阵法!” 他见多识广,也许一开始没能发现这里有个陷阱,但走了好几圈都没走出去,曾经跟着先帝远赴邻国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是进入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了。可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暮暮也是昨儿刚搬进来,且她一个傻子该是不懂这些东西才对。 到底是谁在这里布置了阵法? “是谁?”老夫人老脸一跨,想起了前几年出现的诡异事件,不由脊梁骨发寒。 “是原大夫人,一定是她,她又来报仇了!”神情涣散的四个丫鬟听到这话,慌乱的眼神里又多了些恐惧,哆嗦着抱成一团。 “林菲?”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威严的老脸无一丝情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次不是请过法师来做法了吗? 难道说林菲的鬼魂一直都不曾离开? 秦风清瘦的身形一晃,脚下不稳栽坐在地。菲儿,菲儿,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林菲是谁?”秦暮暮吃着水果,回头问了一句。 “小姐,林菲就是您的亲生母亲啊,难道您忘了?”挽帘也经历过前几年那次闹鬼事件,所以对原大夫人的名字不陌生。但她却是不信鬼神之说。 “哦!”美眸暗淡了一下,秦暮暮没滋没味地啃完了手里的果子。看来沈妈妈没说错,原主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害死她的人还不止一个。 至于前几年的闹鬼,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混账,我只问你,可有法子解开这阵法?”一想到这里可能是林菲弄出来套他们这些人的,老夫人就极为不淡定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娘,容孩儿想想!”他不想么?都已经在这里晒了好几个时辰的太阳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他在就恨不得立即消失在这里。可饶是秦风再怎么厉害,他也解不开这阵法,只抓着脑袋使劲儿想。 “张氏,我问你,暮暮可是真的傻了?”十五年前,她不做声,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可如今儿子势力稳固了,她也看够了张氏的胡作非为,相府嫡长女的婚事岂容她再乱来? “这……”张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老夫人目光迥异,一定是知道了秦暮暮装傻的事,她要说的让她不满意,她不定会怎么折腾自己。想了想,为了女儿,她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老夫人不是早知道了么?十五年前,太医院的院正都下了诊断,暮暮她确实是个先天痴傻之人,她……” “够了!”老夫人疾言厉色,“当年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你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 大夫人不说话了,委屈地看着自家夫君,“老爷!” “你们要还想出去,就让我静静可好?”一边是老娘,一边是老婆,他两个都不好得罪,只蹲在一旁想法子破阵去了。 “大夫人,还不说实话?“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一边顺着她气得起伏的胸口一边给大夫人提醒,“老夫人是太后的好姐妹,夫人难道忘了么?” 这个时候,老夫人也语重心长,她叹了口气,“咱们相府人丁一向单薄,到了风儿这一代,就只得暮暮和韵儿两个孩子了,你这个做妻子的,就不能为了老爷着想,放过暮暮么?” 这话说的好,秦暮暮啃着果子,有那么一刻觉得这老女乃女乃挺可爱的。可老夫人话锋一转…… “如果暮暮没傻,你就别再为难那孩子了,好歹留着能嫁与个王孙贵族,风儿的仕途畅通了,你这个相爷夫人面上也有光彩!至于赐婚旭王之事,我会与太皇太后说明,太皇太后深明大义,定会谅解的。” 是呀,老夫人与太皇太后交好,她怎么给忘了这一茬? 太后虽统御六宫,却还要受制于退居深宫的太皇太后,这是所有儿媳妇与婆母之间的通病。要是老夫人给太皇太后说说,不定韵儿就不用嫁给旭王了。大夫人心中一喜,却还是不太愿意就这么放过秦暮暮。 秦暮暮很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这一家人都犯贱,亏她还以为那老太婆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个势利眼。 她也不用再装傻子了,人家一个老太婆都精明的很。她真是小看了这后宅里争斗了许久的人精! 手指节紧捏着,发出咔咔声响。挽帘担忧地看了眼她发白的脸色道,“小姐,你不会是想要杀人放火吧?” “不,爷是不会做杀人放火这么缺德的坏事滴,走,快带爷去相府的库房和账房,爷要劫富济贫!”她笑得温柔,声音也腻得温柔。 劫相府的富,济她的贫! 原本她还想着给相府留个汤底做急救,现在,能给他们留个大宅子遮风挡雨就是她仁慈了! “哎,那他们……”看着小姐那忽然转变并笑得诡异的俏脸,挽帘打了个寒噤,心中为圈子里的一堆人默哀。 “放心,我这阵法是最简单的,秦风应该能破解,就算他破解不了,时辰一到,他们也会重获自由!” “哎,小姐,我还没准备好!”偷别人家的也就罢了,偷自个儿家的,这,这,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叫她以后怎么出去混? 手一拉,一紧,人被拖走,“走啦!” 第十九章 爷是不是变丑了? 离君笑在冰池里泡了一天一夜,终于恢复了八成的功力。 玄月黑着脸进来,手里捧着干净的衣物,依旧是紫金色,流云锦素月缎,京城最有名的绣娘所绣,一匹价值千金,缺货时甚至千金难求。 “主子,咱们府里的六个库房,全没了!”他目不斜视,笔挺地站在冰池三尺外。 幽深如海的眸子一凌,玄月只看见自家主子那红红的唇一张一合,“嗯?没了?”后面的尾音拉得老高,高得玄月呼吸急促。 “嗯,没了!”玄月低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下。贼都跑到王府来了,他们居然不知道,还让人家掏空了六个库房。 一个两个暗卫被调走也就算了,他们居然全被调走了!而且,他们的人追踪过去还被困在了阵法里。嗯,在主子的眼里,足以去死了。 是敌人太过强大,还是自己太弱小? 答案不言而喻! 太弱小,于主子而言,那就是废物!主子不养废物,当然,他已经养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将面临的惩罚…… “主子!”玄月的声音很小,小得连蚂蚁都听不见。 “一年,全部!”冰池里的美貌妖孽蹙着眉,静静凝思,在玄月以为主子就快放过他的时候,终于吐出了四个字。 外面守着的暗卫,扑通一声摔了下来。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扣掉一年的薪水……主子从来有自己整人的法子,他整的人不快乐了,他就快乐了! 果然,主子黑掉的脸,慢慢转红,诡异的红,心情愉快的红。 月复黑,太月复黑了! 一年的薪水,一年的薪水啊,玄月心痛得滴血。他自己被扣薪水不要紧,可偏偏主子扣的是所有人的薪水,他就算要借钱也无处可借,小蝶马上就要被拍卖初夜了,他要是再筹不到钱,那她…… “主子,不要……”玄月快哭了。 距离上次发薪水的日子已经两年了,他好不容易盼到了再次发薪水的日子,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离君笑狠,他对付属下的办法有千千万,惩罚的路数也不计其数,譬如剥皮抽筋,譬如火烤汤煮……可偏偏选了这个法子。天要亡他啊! 冰池的水慢慢聚拢,缭绕的烟雾散开,离君笑天怒人怨的容颜展露在玄月面前。他轻轻纵身一跃,自水里拔起,玄月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光果的身躯,手中的衣物就被卷起,不一会儿,一个金光灿灿的天仙美人就站在了冰池外。 玄月一如既往地用眼角的余光暗中欣赏着主子的天人之姿,美人在前,秀色可餐,稍稍忘掉了被扣掉薪水的不愉快。 英挺身姿,媚眼琼鼻,殷虹薄唇,紫金袍子,墨发金冠……呃,墨发?金冠? 完美的主子,今天……终于不完美了。玄月被打击的自信心终于重新拾回了一点点,仿佛看到了美丽的春天,哦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主子也有今天! 就说嘛,抠门是要遭报应的! 叫你抠,叫你抠! “噗!”一个没忍住,玄月内心太过高兴,笑喷了出来。 摆帅耍酷高高在上的主子,美眸一瞪,神情哀怨,“玄月,爷是不是不美了?” 主子是不是不美了,是不是不美了呢? 玄月这次认真地端详了主子许久,除了头发变了,人变的有些……幼稚了,主子还是那个帅帅的主子啊! 他们家主子,在外人眼里,那叫一个残酷冷血,可在他们眼里,他们的主子,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纯真”的主子。什么喜欢扒皮抽筋,火烤汤煮活人,吓唬人而已,那些所谓的“受到了主子残暴整治”的人,具体是不是死了,没死的又到了哪里,只有他们这些暗卫和作为贴身小厮的自己知道! 当然,善良的主子没有把那些人弄死了,自然有“人”帮忙处理,他们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那叫啥,哦,那叫装逼! 玄月瞄了一眼主子的某个地方,他为毛要他们散布谣言自黑不举呢?上次,嗯,就是主子第一次变小回来那时,他不是撑得挺厉害的嘛,雄赳赳气昂昂的。所以这个装不举他就搞不懂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很好玩么? 太多的“为毛”没弄明白,玄月模着光溜溜的下巴,决定找个女人给主子破了他这个谎。至于太后赐婚的那个,呃,还是算了吧,用主子的话说,她是矫揉造作,忸怩变态,连他的小蝶都不如! “玄月!”浑厚的嗓音带了三分内力,怔掉的玄月被震得后退了一小步。美人不悦,抿唇,模着自己光亮亮的脑袋,再次求证,“爷是不是变丑了?” 美人哀戚的眼神,包含浓浓的求知欲,求知“真相”的**啊!玄月暗暗咽口水,他是不会打击主人自信心滴! “主子美貌无比,举世无双,遮蔽月亮,羞死牡丹,吓沉鲸鱼,惊死乌鸦,如日月光辉,灿烂无暇……(中间省略一万字),您的美貌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在我们心中,您永远都是那个最美的太阳!”这样说,行了吧? 偷偷瞄眼主子的表情。呃?没反应? 目光游移到那光溜溜的脑袋上,倒栽葱似的一撮头发很鲜明夺目,玄月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发型,太特么有创意了,可以省下很多头油和精华护发油呢,嗯,还能省下臭美的主子每天梳头洗头的时间。 真是……太妙了!改天见到了那个女人,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离君笑抬眸,俊脸上勾勒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皮痒了?” 主子的笑看似无害,实则危机四伏,矮油高压危!抖抖小胆子,“啊,没有,没有!主子,属下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主子没变丑,只是变幼稚了而已! 周围的气温忽然冷了下来,某人要发怒了!玄月顶着巨大的压力,“主子,属下给您找一顶假发?” 碰到主子那颠倒众生的笑,玄月软了,所有调笑的勇气瞬间化为乌有。偶尔笑一下可以,要真惹怒了主子,那可就得“剥皮抽筋,火烤汤煮”了! “嗯!”妖孽修长的手指模着光秃秃的脑门,认真思索了良久,算是勉强答应了他。 平常不上朝倒是没什么,可他要出门晒美貌啊,怎么可以光着脑袋出门?况且,他还没找那个该死的女人算账,怎么可以一直窝在黑暗中,让自己的青春凋零在孤零零的角落里? 想了想,前两次被羞辱的耻辱又一次回放在。离君笑拔高了声音,邪魅的语调慵懒而蛊惑,天生的王者威严释放,“还不快去?” 该死的女人,别让爷抓到,否则爷一定将你剥皮抽筋,火烤汤煮! 第一次,他担心自己的身体,放过了她。可第二次,那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很好,爷很久没有和人玩过了! 魅惑红唇微勾,漾出一个醉人的笑,迷死人又冻死人。 矮油,主子,你什么时候和女人玩过?玄月拍拍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庆幸自己反应快。“主子,今晚的竞苞,您去还是不去?” 不管主子去不去,他是一定要去的。玄詌uo裤降难凵窭铮???崆椋?〉??茸乓??闶晟恚狘br /> “去!”离君笑戴上了假发,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帅酷扮冷的那个残暴不举旭王爷。 那个背后之人给了他那么多惊喜,他怎么能不好好地报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