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TA之四小西行漫记》 变故突生,临危受命 楔子 九重天上,凌尘殿中,众仙正在议事,忽见东南方向紫光焰焰,转瞬即逝。 天帝心中大惊,亲自赶赴封神台查看,却是何熠飞在用昆仑镜强行推算五界命数,被神器反噬重伤,刚才的紫光便是镜面破裂时发出。 “结果如何?”天帝问出这句,已经隐隐有所预感。 何熠飞似乎还陷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好半天才说出六个字:“四灵现,天地变。” ************************************************************************ 第一章变故突生,临危受命 话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 “师父,你当我傻的么?” “咳咳。从前有个国家,叫做湘南……” 这个叫做湘南的国家,物产丰富,君主仁慈,人民安居乐业。直到有一天,突然出现的诅咒降临了这里——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小孩子不再长大,成年人每日重复着相同的事情,老人们虽然衰弱却不能死去。 “长生”是人类永远的追求,但当你真的得到,会发现犹如一潭死水,并且永无尽头。 就在全国陷入恐慌的时候,有一位仙人来到湘南,设了道场,说要寻一个有缘人去找解决之法。 大会举行的那天,现场挤满了信心十足的报名者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仙人不愧是仙人,往乌鸦鸦的人堆里手指轻点,就把一个人拎到了台上。 徐浩有点懵,怯怯地开口:“那个……我是路过的。”为了证明还扬了扬手中的酱油瓶。 “人人有责,机会均等。来,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仙人笑眯眯地说道,“你从何处来?” “我家。” “要回何处去?” “我家。” “很好,周而复始,方为圆满。”仙人两手一拍,已然定案,“就你了!” 于是国王紧接着登场,封了官衔赏了出行装备再说了好一番寄予厚望的话,就把他送上了路。 徐浩站在紧闭的城门外,与身旁的白马相顾无言,良久,终于爆发出一声长啸:“家里还等着我的酱油炒菜呢嗷嗷嗷~~~~~~~~” “啧啧,一个有良好修养的人,应该时刻保持心平气和。”仙人突然闪现。“你还好意思说?拯救世界这种伟大使命和我有毛线关系啊你就这么随便扣在我头上了?!”徐浩化身小火龙,一把揪住他质问。 “别激动嘛,听我慢慢道来。”仙人笑容不变,“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熠飞,将来咱们还会有许多接触,你可以叫我飞飞哥。” “许多接触?”徐浩把这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你听好了,天地间面临着一场浩劫,如果不能提前找到解决方法,仙、人、妖、魔、鬼五界将无一幸免。”何熠飞换了正经神色,“仙界推算出,第一个出现异常的国家里有一个命定之人,由他一路向西,集齐四灵,方能破了此劫。”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命定之人?”徐浩摇头不信。 “你虽然父母健在,却离家已久,从小在青龙观修行,对吗?”何熠飞一口气说出他的身世背景生辰八字,“你以为我们是随便找个人么,你的命格都是算过的。” 这下由不得徐浩不信,只是:“我修仙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他们都说我天资太差,我怕自己承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 “世事有因果,一切皆缘定。既然天命如此,你就要有信心。”何熠飞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而且木已成舟,你已经知道了这么机密的事,如果不去的话,嗯哼……” “好吧好吧,”徐浩长叹口气,自认倒霉,“那四灵是什么,怎么找?” “四灵是指水火风土,但它们的具体形态、所在位置就不知道了,”何熠飞一摊手,“我们唯一能算出的,就是你一路往西走,会遇到几个相助之人,你们结伴同行,必将集齐四灵。” “你们算的准不准啊,说来说去全是未知数。”徐浩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哎,不要怀疑仙人好不好。”何熠飞拉过徐浩的左手扣上一只细镯,“此物与我的元灵相通,你只要念动咒语,就可以联系到我。” “耶?那就是有事儿便能找你啦,你们仙界还是很负责的嘛。”徐浩终于高兴了。 “别想多了,我可不是你的召唤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我是不会出现的。”何熠飞说着话已经飘到了半空中,“我先走了,你也出发吧。加油哦,小可爱。” 下章预告—— 危险的密林深处,传来美妙的歌声,神秘的少年,为何受困于此? *********************************************************** 第一章就是个起头,字数不多哈,我后天再来更…… 朱朱因为剧情需要会出场晚一点,但是绝对“惊艳”! 啊对了,有需要更文艾特的亲说一声……o(n_n)o~ 林中有奇遇 结伴同上路 第二章林中有奇遇结伴同上路 徐浩自小在道观中长大,活动范围没超过方圆十里,要不是正巧山下店铺的酱油卖完,那天也不会走得远些路过了会场。现在突然被扔在未知的远行路上,他独自一人难免惴惴不安,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请看,一只斑斓猛虎正冲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作势欲扑,一旁是已经被咬死的白马尸体。 而我们血少防低攻击力为零的徐小浩呢?只能闭目待死。 在这千钧一发重于泰山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时刻——啥?咳咳,总之是有歌声突然远远传来,就见老虎收了尖牙利爪,转而往那个方向走去。徐浩惊异之下,也忘了害怕,跟着过去欲看究竟。 林木渐渐稀疏,直至现出一大片空地来,中央有间简陋的草屋,屋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样貌看起来挺小。他正在唱着一首不知是什么语言的歌曲,嗓音悠扬清亮,空灵惑人。 四周聚集了不少动物,小至野兔大到老虎,都温顺地趴伏着,静静聆听。一曲终了,动物们四散跑开,地上留下许多野果。 徐浩也回过神来,尝试着打招呼:“你好,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废话。”少年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就不再理他,转向那些野果虚空一抓,便通通到了他的跟前。 “好厉害!”徐浩赞叹着走去他身边,一脸敬佩地问,“这是什么法术?” 少年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吃惊地看向他,连声音都在抖:“你你……你能进来?!” “进来?”徐浩疑惑的往四周瞅,“这不是露天的么,进哪?” “就是你了!”少年激动地扑上去一个熊抱。 “哎哎有话好说,我等修道之人,理应清心寡欲,遵守礼法。”徐浩手忙脚乱地推他。 “嘿嘿我是太高兴了,没吓到你吧。”少年松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好,我叫左溢。” “啊,我叫徐浩,”他连忙回以微笑,“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唉——”左溢重重叹了口气,“我是前方不远的沪国中人,因为得罪了一个道行高深的修仙者,被他设下结界困在此处。你看这里没什么异样,事实上任何活物都无法进入草屋的一丈以内,我便只能靠歌声引些动物给我送野果充饥,才勉强活了下来。” “这么对一个小孩子也太残忍了啊,”徐浩觉得好过分,仰头看看他又忍不住加一句,“吃野果也能长这么高,真不容易。” “其实我只是不小心毁了他耗费三百年炼成的丹药而已,时间对修仙的人来说算个啥啊,重新再炼呗。你说对不?”左溢求认同。 “三百年?哈,是啊,”徐浩干笑,“不过他要关你到什么时候?” “他说随缘,时候到了自会有人救我,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左溢炯炯有神地看过来。 “明白了,不过具体要怎么做呢?”徐浩四处查看,没发现诸如符咒的东西,不由皱眉,“难道要我把这屋子拆了?” “……你想多了,”左溢忍下质疑他智商的冲动,解释道,“你只要带着我一起突破结界就好。” “哦,这么简单呵。”徐浩当即拉住他一只手,试探着往前,直至走到空地边缘,回头冲他一笑,“行了么?” 左溢从两人相握的手,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中泛起久违的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快回去吧,家人一定很担心你。”徐浩松开手就要告别。 “我是孤儿,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左溢想了一想,“你要去哪?不如我陪你吧,就算是报恩了。” “真的?太好了!”徐浩开心地一拍手,“他果然没有骗我,这么快就遇到帮忙的了。小溢,跟着哥踏上拯救世界的伟大道路吧。” 左溢听着徐浩给他详述前因后果,描绘美好蓝图,也兴趣盎然起来,一路问东问西,闲扯胡侃地来到了沪国。 入夜后,两人找了家客栈投宿,因为银子有限只要了一间房。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徐浩不胜其扰:“小溢啊,我知道你被困了很久没人说话一定憋坏了,可是我现在想睡觉啊你看怎么办?” “……那我闭嘴好了。”左溢好生委屈地缩到角落。 徐浩实在没什么精力管他了,打个呵欠沉沉睡去。 左溢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旁空空如也,连那人的被子都叠好了放在床尾。他心中一惊,噌地坐起身来大喊:“徐浩!” “要叫浩哥,”不急不躁的声音自窗边传来,“你紧张什么,还怕我丢下你不成?” “呃……你要是跑了,我可没钱付房费。”左溢侧身往那边望过去,“浩哥你在干吗?” “给你补衣服,估计是昨天在树林里刮烂的。咱们今后的路不知要走多久,银子得省着点花,就先不给你买新的了。再者说啊,修道之人也不用在意这些表象……”徐浩一边忙乎,一边絮絮叨叨。 左溢没有接话,直愣愣看着晨光中的他,一针一线细细缝补,低着头瞧不清面容,却美好得不可思议。 徐浩完工收线,走到床边将衣服递过去:“怎么,睡了一觉变傻了?” “啊谢谢,”左溢慌忙接了,穿衣下床,“我只是挺意外的,你连这些都会。” “应该说是,我只会这些,”徐浩自嘲地笑笑,“我在山上修行十几年,除了练出各项生活技能,是一点法术都没学会,简直就是废材中的极品哈。” “别这么说,也许只是机缘未到。”左溢竭力安慰他,“而且你看,仙界把这么重大的责任交给你,说明你潜力无限嘛。” “对!等完成任务,我就找他们要点灵丹妙药提升功力。”徐浩振奋起来,“不过在这之前,就要靠你保护我了哦。” “放心吧。”左溢揽着他的肩头往外走,“吃完早饭我带你去集市买东西,再往西走会有好多天的路程都荒无人烟,得做好准备。” ********************************************************************* 下章预告—— 高老爷悬赏抓妖,左小溢欣然应征,徐萌浩远远围观。 天哪!这妖长得……长得…… 是妖是人 似真似幻 第三章是妖是人似真似幻 沪国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国家,集市上琳琅满目各种货物应有尽有,相应的,人也很多。 两人一边抱怨挤死了,一边还忍不住往人多的地方凑,这会儿听说高家铺子有热闹看,又巴巴地找过去。 高老爷正站在铺子前大声许诺,谁要是能除掉他家的妖怪,愿给一百两银子酬谢。只是围观者虽多,却都是平常百姓,又有哪个敢去送死。 “浩哥,想不想赚银子?”左溢兴奋地转头问他,不等回答就冲了上去,“我报名!” 高老爷看看面前的年轻人,有点不信任:“你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高老爷,人不可貌相。”跟过来的徐浩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小溢,给他露一手。” 左溢便朝身旁的树随意一挥手,狂风卷过,整棵树拔地而起被吹得不知去向。 “哎呀果然厉害,两位快跟我回府详谈。”高老爷一脸心疼地阻止了他的继续表演,顺便嘱咐家丁去把树找回来。 两人随着高老爷进了内宅,听他说道:“数日前,我在进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强盗,被一个年轻人所救,我出于感激就带他回家安顿。不曾想他竟是个妖怪,还要强娶我的女儿,我们打他不过,只能推说要选个良辰吉日,暂时拖延着。” “是个什么妖怪?”徐浩细问。 “我怎么知道。”高老爷一摊手。 “没有显露原形么,那你从哪看出他是妖怪的?”左溢奇了。 “他吃的多啊,一顿能吃三十个人的量,我这点家当都要被吃垮了!”高老爷说得痛心疾首,“对了,他还长得特别丑,要不我女儿怎么宁死不嫁呢。” ……这理由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徐浩和左溢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探探情况再说。 高府下人战战兢兢地把他们带到妖怪住的房间外,然后迅速撤离了。 “我咋觉得高老爷是因为嫌弃他,才说他是妖怪呢。”徐浩转头看身旁的人,“小溢,你怎么看?” “我进去看,”左溢迈步上前,又嘱咐一句,“浩哥你站远点,万一有情况记得躲好。” “嗯,你自己小心。”徐浩眼见他推门而入,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起来。 屋内很静,左溢反手带上门,慢慢朝里走去…… “谁?”躺在床上的人猛的翻身坐起。 “吓!”左溢与他对个正眼,差点吓掉半条命,“要西啊!唔要是个姑娘,唔也不愿意嫁给侬。” 宽胖的脸,粗厚的嘴,蒲扇般的耳朵,圆头大鼻子——与其说是人脸,不如说是猪头,还是揍肿了的。 “你要是个姑娘我也不娶你,我不喜欢个子比我高的。”妖怪淡定地接话。 “个子高怎么了,高有高的好处,第一,……哎不对,这事儿回头再议,”左溢及时反应过来,“咱们先说正事,人家高小姐不愿嫁,你何必勉强呢?无数事实证明,跨越种族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多管闲事!扰人清梦!”妖怪朝他飞身扑去,“识相的快滚,我还要睡觉呢。” 左溢不避不退,双手结印,立时在妖怪周身刮起一道旋风,将他困在原地。 “雕虫小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左溢身后。 一只妖怪会土遁不稀奇,可是能破了自己的风障却绝非寻常,左溢再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足精神与他相斗。 妖怪掌风凌厉,却没有左溢身手敏捷,两人打了许久也难分高下。 徐浩在外面等得心急,忍不住朝屋里喊了一声:“小溢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浩哥你别进来!”进来不是添乱么,左溢顾着回话稍一分神,被妖怪抓住了一边肩头。 他试图挣月兑,却感觉那只手掌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得动弹不得。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让我丢你出去。”妖怪抓着他往门口拖。 这要给扔出去他还有脸么?!左溢心中发急,右手一展,掌中便现出一把短剑,只是长得乌漆抹黑,成色不怎么好看。 左溢握住剑柄,心念一转,剑身便长出一倍,架在了妖怪的脖子上。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大声喝道,手中剑突然泛起白光,道道闪电直劈过去。 妖怪闷哼一声,放开他后退一步,不过也没受什么伤的样子。 左溢扬手想要再刺,却突然停下,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朱朱?” 妖怪闻言愣住,神情从迷茫无措到恍然大悟,失声叫道:“难道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会叫你朱朱?”左溢收起剑,又仔细瞧他,“你干嘛搞成这副模样,若不是刚才因为雷电之力显出你的元神,我根本认不出你。” “我也不知道,除了和你一起的那段时间,其他记忆都是空白,反正就觉得应该这样子,”他晃晃晕乎乎的脑袋,“你那什么兵器,好生厉害。” “嘿嘿我只告诉你一人哦,这裂天剑是在雷神塔中锻造千年而成,天地间仅此一物。”左溢炫耀一番,才道,“咱们出去吧,我给你介绍个人。”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朱朱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叫左溢!你居然忘了!”他好伤心啊好伤心。 “嘿嘿,过去这么久了,忘了也情有可原嘛。”朱朱讪讪地笑。 徐浩望着左溢和一个疑似妖怪的生物勾肩搭背哥俩好的走出来,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浩哥,这是我兄弟,”左溢给两人做介绍,“朱朱,这是徐浩。” “他叫朱朱?是姓朱吗?”徐浩不确定的问。 “啊……算是吧。”这名字的由来不好跟他解释,左溢干脆就这么认了。 “什么叫算是啊,你连妖怪的名字都没弄清楚,就敢称兄道弟了?”徐浩好无奈。 “我们以前就认识的,而且他不是妖怪啦。”左溢赶紧声明。 “不是妖怪怎么长得这么……?”徐浩稍稍撇了一眼,又立刻移开目光。 “你讨厌我?”朱朱开口追问。 “没有没有,”徐浩连连摆手,“众生平等,我不会歧视你长得丑的。” “我真的很丑吗?”朱朱突然有些难过,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介意这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说朱朱,你就恢复本来样子呗,我浩哥胆小,会吓着的。”左溢在一旁插嘴。 “我哪有胆小啦?”徐浩待要申辩,却被示意转头,他疑惑地往朱朱看去—— 轮廓俊美的脸型,略尖的下巴,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挺直的鼻子特别漂亮,还有那双神采熠熠的眼睛,线条优雅,微微上挑,衬着斜飞入鬓的浓眉,恰到好处。 徐浩呆了许久才叹息出声:“神迹啊!” “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朱朱冲他展颜一笑,眉眼弯弯如春光灿烂,浓密的睫毛一垂一扬,说不出的撩人。 “收!收!你再笑我可受不住了,天哪连牙齿都这么好看。”徐浩好容易稳住心神,不由奇道,“你明明有这么好的相貌,干嘛变个猪头吓人啊?” 朱朱使劲想了半天,为难地摇摇头:“我好多事都不记得了,既然你喜欢这样子,我就不变了。” “哦……对了,你姓朱,那名什么?”徐浩又问。 “我没有名字,”朱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给我起一个好不好?” “我想下哦,”徐浩思索片刻,“那就取一个元字,寓意一切从头开始。” “朱元?不好听啊。”朱朱念了一遍,不太满意。 “你还挑。”徐浩口中抱怨,却还是认真斟酌起来。 左溢这时突然“咦”了一声:“刚刚还是晴天,怎么说下就下啊。” 徐浩不解地抬头望,竟看到漫天雪花飞舞,下意识摊开一只手,便有几片落在掌心,瞬间化作了晶莹的冰水。 他复又去看朱朱,正对上他澄澈的眸子,月兑口而出:“那就叫元冰吧。” 元冰——朱朱恍然若梦,只觉得这名字与自己如此契合,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思绪戛然而止,记忆依旧无迹可寻。 “恭喜恭喜,终于有个正式名字了哈。”左溢长臂一伸揽住他肩膀,又招呼徐浩,“走吧,咱们先跟高老爷回话去。” 后面的事情简单而麻烦。 简单的是高老爷虽然惊讶于朱元冰的改变,但也不敢留这几尊大神,立即兑付百两谢银送人出府。 麻烦的是高小姐不小心看到了朱元冰,当场改口要嫁,偏偏他还犹豫不决起来,直到徐浩黑着脸扭头便走,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朱元冰一路追一路喊:“徐浩,小浩,浩浩,浩儿……” “停!”他终于受不了地回头,“咱们不过刚认识,别喊那么亲热。” “哦,那要几分熟能喊?”朱元冰乖乖求教。 “噗——朱朱你当是烤肉啊。”左溢没绷住,一下笑出来。 “去去别打岔,”徐浩不耐烦的挥开他,再转向正主儿,“你跟着我们干嘛,高小姐刚才哭哭啼啼的时候你不是挺怜香惜玉的么。” “古语有云,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所以当然是选择我们啦,对不对,朱朱?”左溢坚持插话不动摇。 “我……”朱元冰呆头呆脑地看着徐浩,半天憋出一句,“我只知道我放不下你。” 徐浩面上一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朱元冰又加上一句:“反正来日方长,女人以后还可以再找。” 于是成功挑起了徐浩刚消的无名之火:“我呸!小溢,好好教育下你兄弟,告诉他我们肩负的伟大使命!” “得嘞——”左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欣欣然跟朱元冰解说起来,“咳,从哪说起呢?所谓三人行,必有一师焉,浩哥他就是我们精神的导师,指路的明灯……” 啧啧,当左小溢遇上朱二水,西行路上欢乐多啊。 ************************************************************* 下章预告—— 为什么如此温柔; 也许有一点心动。 肆意爆发的怒火; 源自于何种心结。 一时心动不曾察 受制于人戒嗔怒 第四章一时心动不曾察受制于人戒嗔怒 正如左溢先前所言,离开沪国后一路都荒无人烟,眼见天色已黑,他们只好在现在所处的林中过夜。 朱元冰任劳任怨地生火堆,煮开水,准备食物。 徐浩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小溢你也去帮忙啊,捧着个什么东西在那愣神儿呢?” “我的护身符,”左溢头也不抬地回他,“你不是也坐着不动么。” “我何止坐着,我都快趴下了。你体力好好的干嘛不干活?”徐浩先前骑的马被老虎吃掉,如今徒步走了一天,只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切,谁叫你小气吧啦的不舍得买匹新的啊。”左溢不客气地吐槽之。 “喂!我小气还不是因为要省钱养你们。”徐浩自觉还委屈呢。 “拜托——我们可是要拎行李兼保护你的,而且每次都是你吃的最多。”左溢句句说到重点。 徐浩无从反驳,憋了半天找到一个炮灰:“朱元冰你怎么回事?高老爷不是说你吃很多吗,怎么比我吃的还少!” “我吃多吃少都可以,本身并不怎么饿的啊,现在跟了你,当然要帮你省粮食。”朱元冰耐心解释着,端了一碗肉粥坐到徐浩身边,“就这么点小事我都做完了,你们还瞎吵什么。来,趁热喝了吧。” “朱朱你偏心!都不帮我盛!”左溢扑到火堆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咱俩谁跟谁,我还用跟你客气。”朱元冰一点不理亏。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徐浩捧着碗小口喝,胃里暖暖的好舒服。 “确切的说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在我们特别小的时候。”朱元冰回忆着,“哎小溢,你后来去哪了?” “就让人收养了呗,然后长大以后被踢出家门自力更生。”左溢简明扼要地介绍,“朱朱你呢?” “我没什么印象,感觉应该也是这类情况吧。”朱元冰一片迷茫之色。 “原来是青梅竹马幼时失散多年重逢耶,”徐浩调侃道,“好像戏文里唱的。” “哟你还听戏呢,唱一段来听听?”朱元冰半开玩笑地要求。 “我可不敢献丑,小溢唱得才好呢,就是听不懂。”徐浩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你那水平当然听不懂了,朱朱明白的,对吧。”左溢朝朱元冰一点头,一副自己人的样子。 徐浩几近抓狂:“左溢你今儿晚上是非要和我过不去了是吧!” “小浩别生气,”朱元冰赶紧安抚,“他唱的歌,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他家乡的语言吧,所以你听不懂也很正常。” “那他不能好好说啊,先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讨厌呢。”徐浩只顾着生气,忽略了他擅自定下的称呼。 “他说话就是这样啦,其实也是因为和你亲近了才直来直往的。”朱元冰起来收拾东西,顺便瞪了左溢一眼,“闲得慌就围树林跑两圈。” “偏心。”左溢一撇嘴,继续发呆去了。 朱元冰拿出毯子给徐浩披上,又拧一条热毛巾过来,伸手便月兑了他的鞋袜。 “你干吗?”徐浩一惊,下意识地缩脚。 “不处理一下的话,你明天就没法走路了。我给你热敷一会儿,再揉一揉才好活血化瘀。”朱元冰不容他拒绝,直接拽过来就动手。 徐浩挣月兑不开,只得由他,luo足被对方握在掌中轻轻按揉,那热度直传到脸上,烧得一片绯红。 “好了,休息吧。”朱元冰从头到尾都表情平静,此时再帮他穿回去,然后坐到一旁靠着树干睡去。 徐浩偷眼瞧他,只觉越看越好看,忍不住一点一点蹭过去,抖开毯子把他也裹了进来。 朱元冰却并未睡着,感到动静,睁开眼疑惑地看他。 “我怕你冻着。”徐浩赶紧解释。 “我不冷。”朱元冰一口回绝。 “可是我冷。”徐浩看向他,眼神如小鹿一般无辜。 朱元冰摇头轻笑,将他抱到怀里:“这样行了吧。” “嗯,”徐浩心满意足了,又生出几分不安,“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不会,在你身边,我觉得很舒服。”朱元冰重新闭上了眼,“睡吧。” 发呆中的左溢抽空看了他俩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夜凉如水,冷月无声。 第二日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照得人心情也舒畅了。他们收好行李,便直接到附近的那条小河洗漱。 正准备上路的时候,却突然冒出几个人来,对着他们大喊:“此山是我开,此……” “一点新花样也没有,”朱元冰无趣地打断他,向另两人作说明,“这就是上次高老爷遇到的山贼。” “他们还在啊,我以为你当时顺手都给解决了呢。”左溢随口接道。 “小溢你太暴力了哦。”徐浩纠正了他的错误,然后和颜悦色地向那些人道,“看你们拎着桶,是来打水的吧。” 被冷落已久的山贼们终于抓住句重点:“打水怎么了,我们也是有职业原则的,一切行动都以抢劫为优先。”说罢,就扑了上来。 左溢见朱元冰迎了上去,料定用不着自己动手,便退到一旁等结束。 没想到意外横生,有一个后来的山贼突然偷袭,靠着身法快竟从毫无防备的左溢手中抢去一物。 “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啊,你都捧着瞅半天了。”他对着阳光细看,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泪滴的形状,只是分辨不出材质。 “还我!”左溢厉声喝道。 “先叫你朋友停手。”他开出条件。 左溢立即喊回朱元冰,眼睛半刻不离地盯住晶石:“快还我!” “这么紧张啊,看来真的很值钱哟。”那人却返身走到同伙中间,放肆地笑着,把晶石在掌中抛上抛下。 “找死!”左溢怒火攻心,唤出裂天剑就直劈过去,一道雷击,那人立刻化作一堆焦灰。晶石在落地前,被左溢接在掌心,握紧。 “小溢,够了!”徐浩眼见他没有停手的意思,大声制止。 气红了眼的左溢却哪里听得进去,手中剑一挥,剩下的人一个不留。 朱元冰也不由皱了眉头:“小溢你真的有点过了,他们抢你东西,杀了也就罢了,但何必使用神器,这会让凡人魂飞魄散不能轮回的。” 徐浩听得有如此严重后果,愈发恼怒,忍不住骂道:“左溢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将来还怎么得了?!” “哈哈哈,你们俩现在倒是一条心啊,”左溢一阵大笑,“至于我的将来,就不劳浩哥你操心了!”转身便跑得没影了。 “小溢!”朱元冰想去追他,又不放心徐浩独自在这儿,一时左右为难。 “我们一起去找他吧。”徐浩再生气也终归不忍丢下他。 只是两人找了半日,也无半点踪迹,正焦急不已,却见何熠飞揪着他出现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徐浩傻眼。 “我感应到你在找这小子,就帮忙来了啊。”何熠飞反而抱怨开了,“你有事怎么不跟我说。” 徐浩狠狠瞪他:“我前几天差点被老虎吃了,喊你都不理,谁知道今天找个人而已,你倒愿意来了。” “啊哈,我算到你那日会逢凶化吉的嘛,”何熠飞含糊过去,转头看向朱元冰,“这也是你同伴?长得挺俊啊。” “飞飞哥好。”朱元冰已猜到他身份,微笑上前自我介绍。 “嗯嗯你好,看着比这任性的小子靠谱多了。”何熠飞对他颇有好感。 徐浩走过去主动和解:“其实我刚才话也说重了,小溢,别生气了好吗,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我知道了,浩哥。”左溢点了点头,似乎是认错了。 “光知道有什么用,你这脾气可不保险。”何熠飞突然出手从他身上搜出了那枚晶石,随即放到徐浩左掌心,白光一闪,不见了。 “这这这——”徐浩吓得不轻。 “你凭什么这么做?!”左溢气得要死。 “就凭我上头有人。”何熠飞懒得跟他多说,转而交代徐浩,“我用仙术把它封在你体内,每日可以任你唤出来一个时辰,左溢要是乖呢,你就给他看一会儿,要是不听话,嗯哼……” “这样不太好吧,拿小溢的东西要挟他。”徐浩对这做法不敢苟同。 “什么要挟,这叫合理纠正,而且等你们任务圆满完成,我就撤了这咒。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干。”何熠飞说完,瞬间消失。 徐浩有些尴尬地看向左溢:“呃,对不起。你会不会解咒?” “我解不了,”他懊丧地摇摇头,“算了,这事儿归根究底不能怪你。” “好啦好啦,别愁眉苦脸的,咱们赶紧找到四灵不就行了嘛。”朱元冰背起行李领头向前,“上路吧,兄弟们!” *************************************************************** 下章预告—— 没有尽头的荒芜之地, 居住着奇怪的“鸟人”; 一片死寂的荒村之中, 曾遭遇了怎样的劫难? 塔中有惊无险 追剑初遇魔族 第九章塔中有惊无险追剑初遇魔族 面对如此险情,左溢是唯一一个若无其事的,他豪迈地一挥手:“朱朱你撤了,放着我来。”随即掏出块草绿色的帕子抛向半空,就见它越变越大,稳稳悬在几人的上方,挡住了射来的白光。 “小溢你的法宝不少嘛。”徐浩瞧着甚是稀奇。 “没有啦,也就那把剑而已,”他倒难得谦虚了一回,“至于这个,是我自己在元神中炼成的。” “你的本命法宝居然是块手帕?”刘俊麟一脸嫌弃,“跟个姑娘似的。” “什么手帕?!那叫素锦,是很强大的防护法器!再说了,你有炼成吗?”左溢反问回去。 刘俊麟哼了一声,干脆不理他了。 一般来说,进入结丹中期才可以开始凝练本命法宝,大约飞升以后能够炼成,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各人资质,但是过程漫长是肯定的。以刘俊麟的修炼时间来说,确实是不太可能。 徐浩懒得管他俩闹腾,转向朱元冰求教:“在元神里炼成的就是本命法宝?那飞飞哥给我的这个镯子也是咯?” “嗯,这个应该攻击性还蛮高的。”朱元冰握着他手腕细瞧,“不过本命法宝外人是使唤不了的,到了你这儿也就是个联络工具罢了。” “原来是这样,”徐浩愈发有了兴趣,继而追问道,“那你的呢?借我看看呗。” 朱元冰被他期盼的目光盯住,实在愧疚的很:“我的,呃,丢了。” “这个也能丢?”徐浩明显不信,“你不会是还没炼成,不好意思说吧?” “开玩笑!论资质论修为我哪点比小溢差了,怎么可能他有我没有。应该是失忆那段时期丢的,”朱元冰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我找到了立刻拿给你看!” “好好,你别激动嘛,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徐浩忍着笑安抚他。 朱元冰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小溢你有法子出去吗?虽然没危险,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啊。” “我没办法啊,不过你们不用急,等齐云派掌门飞升应劫以后,咱们自然可以出去。”左溢笑得不怀好意。 “你到底打什么算盘呢?”这下连缺少好奇心的刘俊麟也忍不住问了。 “嘿嘿,嘿嘿嘿,我真是想想就开心,”他好生得意的样子,“像裂天剑这种神器都是认主的,其他人使用反而会弄巧反拙,那个掌门自以为是,只怕是升仙无望了。而他害人夺剑在先,咱们一点不理亏。” “多年不见,你真是变阴险了啊。”朱元冰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好生感慨。 “以前就咱们俩,后来接触的人多了,我自然要学得懂事些。”左溢脸色微沉,“齐云派的老祖宗,四大仙尊之首,正是何熠飞。我虽奈何不了他,可也要让他知道我的脾气。” 徐浩渐渐皱紧了眉头,对他此举十分不赞同:“你怎能为了私怨牵连无辜,小溢,你又不乖了。” “浩哥你先听我说啊,”左溢唯恐他实行制裁,赶忙把白天比武的情况渲染一遍,“那个掌门可是明目张胆地欺负朱朱,你就不生气?” 徐浩的态度果然动摇了,转而求证道:“元冰,是真的吗?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是怕你担心么,反正事以至此,就让小溢教训他一下也好。”朱元冰当然不能拆左溢的台,虽然结果是他欺负了别人。 “那这次就算了,小溢过来,给你吧。”徐浩唤出晶石递给他。 刘俊麟在旁看着,呈现恍然大悟状:“原来浩哥手里有能威胁你的东西啊,怪不得成天一副狗腿样儿,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左溢小心捧着他的晶石躲到一边。 朱元冰面无表情的搂紧了徐浩,让他继续补觉。 刘俊麟模模鼻子,陷入深刻的反思之中——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么? 昊天塔中无日月,时间缓慢流逝。几人也不知被困在里面多久,直到徐浩饿得眼冒绿光差点把朱元冰当烤乳猪吃了的时候,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而紧接着面对的,便是满脸怒容的何熠飞:“左溢你干的好事!” “我一直被困在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啊。”他嬉皮笑脸的装傻。 “裂天剑难道不是你借出去的?你可知齐云掌门今日飞升,因为引下了过多的劫雷,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失掉了数百年修为!”何熠飞越说越气。 “飞飞哥你不要迁怒哟,我可是受害者。”左溢这次格外理直气壮,“我好心借剑给他,他却心存贪念,滥用神器昊天塔,差点害了我们性命。” “凭你的本事还能真被他算计了?”何熠飞冷哼一声,“罢了,他到底也有错,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天帝若是知道你破坏别人升仙,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 “若是没人惹我,我自然不会故意找事。”左溢面色变了变,态度稍有收敛,继而想起一事,“对了,我的剑呢?” 何熠飞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把宝剑被这么显摆出来,别人能不眼馋么?齐云掌门重伤后场面一片混乱,有魔界的人趁机抢走了。” “那你居然不拦!”左溢狠狠瞪他一眼,也顾不上多说,当即飞身去追。 朱元冰见状,担心左溢一人对付不了,便嘱咐俊麟照顾好徐浩,自己也跟了上去。 “飞飞哥你随意吧,我饿得不行,先去吃东西了。”徐浩打个招呼,转身去外间找食物。 何熠飞的目光便落在了刘俊麟身上:“你是……鬼修?” “怎么,有歧视?”他眼也不眨的回看过去。 “当然没有,只要能找到四灵,什么都好说嘛。”何熠飞呵呵笑着,告辞走人。 “笑得真假。”刘俊麟撇撇嘴,出去看护徐浩了。 且说朱元冰一路追出山外几十里,终于看到了正与人缠斗的左溢。他细瞧一会儿,见两人几乎势均力敌,不禁心中微讶,想不到会撞上个这么强的敌手。 “朱朱你先去把裂天剑夺回来,”左溢见他赶到,当即精神一振,“等我拿剑在手,立刻就能把这家伙秒了!” 朱元冰被他这一喊,方才注意到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人,却是位戴着面纱的女子,身形窈窕,弱柳扶风一般倚树而立,整个人的气息极淡,因而他刚刚才会没有察觉。 “这位姑娘,此剑乃是我朋友之物,不知可否归还?”朱元冰向她走近几步,彬彬有礼地询问。 “若是我不答应呢?”她的声音清冷,如空谷幽泉。 “抱歉,那就只好得罪了。”朱元冰语气惋惜,出手却迅捷如电毫不留情。 只是未料到,堪堪要触到她时,就见人影一闪躲开了丈远。 “姑娘好快的身法。”朱元冰由衷称赞一句,心中可有些急躁了,对方实力不容小觑,只怕一时半会奈何不得。 “多谢夸奖,”她一双美目盈盈望过来,“公子能否告知姓名呢?” 他被突然一问,不免有些疑惑,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朱元冰。” “朱……元冰。”她缓缓念出,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 “呃,你难道听说过?”朱元冰看不见她神情,可总觉得怪怪的。 “我自幼体弱,甚少出门,哪里会听过公子大名。给你,物归原主。”她语气变得轻快,抬手将裂天剑抛了过去,随即转身便走。 另外那人瞧见这边状况,也不再恋战,急忙追随而去。 “啥情况啊,朱朱你又怎么哄人家小姑娘了?”左溢走到他身旁拿过裂天剑,又伸手拍在他肩上,“那可是魔族的人,你最好不要有牵扯。” “都是你在扯好吧,我根本不认识她。走吧,小浩、俊麟还在等咱们呢。”朱元冰也不再多想,拽上左溢返身回去。 休息了半日后,他们便收拾东西下山,快到山门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喊声。 回头望去,见是琳怡星追了过来,她跑得脸颊通红,缓了口气方道:“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我师父和师兄会干出那种事,我原本想好好招待你们的,我,我……” “怡星姑娘何必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啊。”朱元冰看她一脸羞愧难当,赶紧出声宽慰,“你的好意我记着了,将来有机会一定再来拜会。” “你真的还会再来?”她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 “当然,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忙完我们的事,兴许那时候你都已经当上齐云派掌门了呢。”朱元冰笑言。 “你希望我当掌门?”她神情变幻不定。 “啊?我只是觉得比起你师父师兄,你的人品资质都更加合适,当然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了。”朱元冰也是平心而论。 “好,那我会努力的,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她似乎是坚定了决心,然后笑容明快的与他们道别。 几人离开齐云山后,先返回了城中,打算采买东西再继续西行。 徐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破天荒把决策大权交了出去,左溢自然兴奋,一手抓钱袋一手拽俊麟蹦蹦跳跳逛集市去。 朱元冰陪着徐浩慢步跟在后面:“看你闷闷不乐的,难道是怪我跟怡星姑娘多说了几句?” “我怎么会如此无理取闹,何况她确实是个好姑娘,”徐浩摇摇头,神色迷茫,“我只是忽然觉得,你也有你想要的生活,却凭白受我拖累,其实四灵的事和你毫无关系,干脆现在就回……” “小浩,”朱元冰不高兴地打断他,“咱们既然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毫无关系,可真叫人寒心。” “……是我想多了。”徐浩偷瞧他脸色,乖乖认错,“我也是怕人家姑娘等太久嘛。” “我只是说将来会去看望她,有什么等不等的,你难道就默认我要娶她了不成?”朱元冰抬头望天,满脸憧憬,“前路漫漫,将来会遇到的人多了,我可得好好挑挑呢。” “是啊是啊等哪天路过龙宫的时候,我一定帮你讨一个夜叉老婆!”徐浩看他那样儿就不爽。 “没问题啊,只要是小浩挑的,我都喜欢。”朱元冰倒是大方得很。 “哼,你就哄我吧。”徐浩不屑之。 “我说真的,”朱元冰笑眯眯看着他,“因为小浩是我很重要的人啊。” 徐浩被他盯得脸上发烫,扭头就往前跑:“我得看着点小溢别乱花钱!” “大概,已经晚了吧。”朱元冰自言自语,果然很快就听到前面传来义愤填膺的吼声 ——“左溢,谁让你买的马?!” ************************************************************* 下章预告—— 西行组合还差一人,大家猜猜是谁捏? 等等,为毛又惹上了妖族…… 清潭遇神兽 山中见花妖 第十章清潭遇神兽山中见花妖 往西又行一日,便进了一片连绵山脉,迭岭层峦悬崖峭壁,行走格外困难。好容易到了一处平坦之地,就见前方一汪深潭,清澈的水面映着旭旭红日,景致倒很不错。 几人早已走得倦乏,便坐到潭边休息,刚闲聊了几句,忽然冲出一道巨大水柱将岸边吃草的白马卷了去。 “嗷嗷嗷我的马!我的银子!”徐浩第一个叫了起来,狠狠瞪向左溢,“我就说不让你买你非买,这下又打水漂了吧!” “我还不是怕你走路累么。”他被吼得气虚,只敢小声辩解。 “好啦小浩,别再把自己气坏了,”朱元冰好言安抚着,转身就把左溢踹到水里,“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快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不甘不愿地扑腾两下才沉底,许久方浮出水面,有气无力地爬到岸上:“呼——这水太深了,我就没模着底,而且里面清澈得过分,连个小鱼小虾也没有。” “这水也不像有什么问题,”朱元冰掬起一捧细瞧,“估计还是有妖怪作祟,小溢你再下去看看。” “你就甭指望他了,还是我来吧。”刘俊麟上前一步,两掌虚空一拍,便在水面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其他人不由心生佩服,没想到他炼出的火,竟可以遇水不灭。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哗啦”一声水响,潭中蹿出个人来——身子圆圆,脸也圆圆,一双大眼睛同样圆溜溜,却是个可爱极了的孩童。 “吃了你们一匹马而已,至于这么狠心把我活煮了吗?”他一脸愤愤然。 作为此事的直接责任人,左溢可比他委屈多了,当即便道:“哎呦你还有理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要么把马还回来,要么就把你吃了,一报还一报。” “哇——你欺负人!”他也不分辨,直接就哭上了。 “别怕别怕,他就是吓唬你罢了。”徐浩这下不忍心了,走过去轻声哄着。 对于他这种单纯好骗不设防的状态,朱元冰实在无奈,只能赶紧跟过去,小心提防那个刚刚吞了一匹马的妖怪。 那孩子见朱元冰过来,渐渐止了哭声,瞪着眼睛将他左看右看,突然就扑到了他身上。 “啊喂,你干嘛?”朱元冰吓了一跳,两手抓着他肩膀尽量拉开距离。 奈何那孩子却一股脑地往他怀里钻,边蹭边道:“我叫叶子淳,哥哥我好喜欢你呢,比对好吃的还喜欢。” 在其他人皆石化的情况下,刘俊麟秉着勤学好问的精神开口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朱元冰顿觉气血上涌,抓住叶子淳的后衣领使劲一抛,丢到了另两人跟前。 “嘿嘿嘿,不要以为装傻卖乖我就会放过你哟,”左溢居高临下的开始逼供,“先说说你是个啥妖怪吧。” “什么叫妖怪啊那么难听,我是龙子饕餮!”叶子淳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徐浩不由惊奇:“是那个贪吃的上古神兽?天哪我以为早就绝种了呢!” “神兽只是稀少但并非完全消亡,只不过他不应该出现在人界啊,”左溢转向朱元冰笑道,“难怪他喜欢你。” “什么意思?”徐浩没怎么听明白。 “我俩都来自蛮荒,气息相同,所以他会想亲近我。”朱元冰简单解释了,然后向叶子淳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想了一想,“反正有一次结界突然破开,似乎是有人进来,我就趁机跑啦。后来遇到嘉莱姐姐,便被带回妖界待了好多年。她对我挺好的,只是有点小气,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吃了几株灵草,就被扔到这儿面壁思过了。哎,干脆你们带我走吧,一个人在这里快闷死了。” 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灵草吧,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决定权还是交给徐浩了。 “这个嘛,你先变出原形我看看。”他突发奇想,骑着饕餮上路会很威风吧。 叶子淳应声而动,当即现出本体——却是只圆滚滚的比手掌大些的球状生物。 徐浩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这只大失所望,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啊:“其实你是飞天小猪吧?” “我是饕餮!饕餮!只是现在还未成年而已!”叶子淳气得嗷嗷直叫。 “算啦,看你还算可爱,就跟着我们吧。”徐浩伸指戳戳他,手感还不错,“但是有条件,第一,你平时不准变成人形,省的浪费住客栈的钱;第二,你的伙食我是不负责的。” “嗯嗯我一直都是自己找吃的,嘉莱姐姐说了,看见什么吃什么。”叶子淳飞落到朱元冰的肩头,“我们出发吧。” 正在这时,却凭空响起一声怒喝——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拐带我妖族神兽!” 叶子淳立刻缩成一团:“坏了,是嘉莱姐姐。” 麻烦来的还真快,朱元冰暗叹口气,站到众人前面:“我们无意冒犯妖族,是他自愿跟我们走的。” “哼,他幼小无知,难道不是被人所骗?”这回声音近了许多,眼前的影像逐渐清晰,却是一只娇小可爱的狸猫。 “嘉莱……姑娘,”朱元冰稍一犹豫,对着只猫这么称呼还真别扭,“你要非得这么认为,我们也没办法。” 她却又不说话了,只是瞪人的眼光越来越狠厉,最后终于怒道:“是你!” “你认识我?”朱元冰奇道。 “少给我装蒜!二十年前你害我飞升失败折损功力,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一说到这事儿,嘉莱的怒火大盛。 “真的?不好意思我失忆了呢。”朱元冰一脸抱歉。 “装失忆也没用!我,”嘉莱的影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语气变得不甘,“我现在还有事儿,臭小子你等着,下次饶不了你!” 一直被护在中间的徐浩上前一步,在空气中挥了挥手:“就这么消失了?” “那个只是用神识凝聚的幻像,她本身应该还在很远的地方。”朱元冰握住他的手,“走吧,现在没有马了,山路难行,你小心些。” “嗯,”徐浩任他牵着,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会不会找来啊?” “来就来呗,咱还怕她不成,”左溢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又回头笑道,“正好还可以打听下朱朱忘掉的那段记忆,看来很精彩哟。” 刘俊麟拿着行李默默走在最后,没有表露心里的疑虑,那个嘉莱,貌似在妖族的地位不低啊。 这里的山头一个接一个,竟像没有止境似的,翻过第三座山峰后,徐浩累得腿脚酸软,随便往地上一摊,再不愿挪动一下了。 朱元冰眼看日头西斜,便干脆让大家就地扎营,准备过夜。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这里林木茂盛,将月光完全遮住,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便陷入森森黑暗之中。 吃过晚饭后,朱元冰照例坐到徐浩旁边给他按摩,刘俊麟受不了他们那个腻歪法儿,背过身去闭目休息,左溢闲着无事,便去林子里拣柴火,顺便把独自觅食的叶子淳找回来。 “嗯,你轻点,不是那儿,啊,再往里……”徐浩一脸惬意地窝在朱元冰怀里,不时出声指指点点。 “这样呢?徐大爷如果满意了,可否给小的点打赏?”朱元冰好脾气的任他差遣,手上力道拿捏的十分精准。 徐浩舒服的半眯着眼睛,嘴里一点不客气:“嗯哼,还不错,那就赐你今晚侍寝了。” 朱元冰噗哧一笑,揉揉他的脑袋将人先抱到一边,自己起身去行李中找毯子。只是这一转身的工夫,就听得徐浩一声惊叫—— 他吓得慌忙回头,就见一名白衣女子正扑在徐浩身上,她那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煞是吓人。 “救命,救救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都在发抖。 徐浩缓了口气,挥挥手示意朱元冰不要伤她,自己轻轻把她扶坐起来,柔声问道:“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公子,”她隐隐还在抽泣,低声解释道,“我叫白颖梦,是梦昙花妖,自从前些日子被一蜘蛛精夺去内丹后,便躲起来养伤。今晚刚好了些,于是出来寻点吃食,不想竟遇到歹人非要杀我,因而一路奔逃至此。” “白姑娘真是受惊了,我帮你看看伤势吧。”朱元冰口中客气着塔上她的手腕,查探出果然是失了内丹的样子,语气便也缓和了几分,“伤已经无碍,只是内丹既失,今后修为是不能再进了。” “没关系,我不过一只小小花妖,只求能安稳度日就好。”她语气淡淡,并不介怀。 “白姑娘这么想就对了,你看我修道十几年也无半点修为,还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徐浩好心安慰了她,又手忙脚乱地到处翻找,“你的头发是刚才跑散了吧,唔……哪里有簪子呢?” “小浩别找啦,咱们这哪有姑娘家用的东西。”朱元冰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截女敕枝,“白姑娘,委屈你先用这个挽发吧。” “多谢,对了,叫我小颖就好。”她伸手接过,将头发一盘,松松的挽了个髻,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 那小巧精致的下巴,如同花瓣的娇女敕嘴唇,细长的秀眉之下,灵动的双眸带着丝媚态,生生勾人。前一刻,还是白衣黑发的单调,而此时,已是鲜明的令人眩目。 连一直在旁默默围观的刘俊麟也忍不住“咦”了一声,惊诧于她的艳丽。 ******************************************************************** 下章预告—— 美艳的花妖,即将归来的左溢,大家猜猜,能不能相处愉快呢? 杀与被杀的纠结 第十一章杀与被杀的纠结 三人正瞧得愣神,忽听得一声断喝“妖精你自寻死路!”,便有数道雷光直击而来。 朱元冰反应极快,眼见避之不及当即挡在白颖梦身前,撑起防护消掉这一击。 “小颖没事吧?”他回头询问。 “没事,”白颖梦摇摇头,脸上犹有未干泪痕,怯怯指着前面道,“就是他,刚刚追杀我的。” 那样子当真我见犹怜,徐浩看着出手之人不由有些生气,迈步上前道:“小溢你干什么?” “浩哥,你别被她骗了,她是妖精。”左溢理直气壮,“朱朱你也看不出来么,快让开。” “小颖刚刚就说了自己是妖,她没骗我们。”朱元冰叹口气,“一只花妖而已,你何必非杀不可。” “我刚刚看见她和抓过浩哥的那只黄鼠狼说话,肯定在阴谋什么。”左溢冷冷盯着她,杀气未减。 “我根本不认识它啊,那黄鼠狼只是找我问路而已。”白颖梦一脸无辜。 “哼,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总之杀了你以绝后患。”左溢裂天剑一扬,又欲动手。 刘俊麟链子一甩就将他卷了过来,按坐到身旁:“你不要草木皆兵,她内丹都没有了,能阴谋出啥子来哟。” “没有内丹,也不一定是好人啊,宁可错杀,不可……”左溢依然不甘愿的嚷嚷,只是越说越小声,终于自己住了嘴。 徐浩的脸色早已黑透:“小溢你若是再这样轻**命,就不要跟着我了!” “她又不是人。”左溢倒还敢回嘴。 朱元冰见状赶忙把话题岔开:“小溢你不是去找子淳的么,他呢?” “哦,他说没吃饱,等会儿自己回来。”左溢眼见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用,干脆睡觉去了。 徐浩可还未消气:“元冰,你看看他!” “好啦好啦,小溢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嘛,我明天再说说他。”朱元冰把他拉进怀里顺毛。 “你就惯着他。”徐浩半真半假的嗔道。 “左溢还小嘛,”朱元冰歪头瞅着他笑,“而且我不是更惯着你么?” “你乱说,”徐浩脸上微红,渐渐气也消了,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那睡吧。”朱元冰拿毯子将他裹在怀里,又想起还有个人在,稍稍踌躇,“小颖你冷不冷?” “呵呵,你忘了我是妖么,我去那边树下睡。”白颖梦摇头轻笑,转身走到另一边坐下。 朱元冰冲她点点头,搂了徐浩沉沉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只是第二天一早又闹了起来。 白颖梦说她熟悉这里,能给他们带路尽快走出去;左溢却信不过她,要赶人走。吵闹了半天,最后还是徐浩一锤定音,让她带路,左溢气哼哼的也没办法。 如此一路行去,白颖梦带的路确实好走许多,而且也一直安分得很,还热心指点叶子淳哪里有好吃的野果山珍。于是一日过后,大家都和她相处融洽,便是左溢也去了几分戒心。 傍晚时候,他们择了一块干净空地休息,白颖梦说她知道附近有处山泉,自告奋勇要去打水。难得的是左溢突然客气起来,说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干体力活儿,也跟了过去帮忙。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久便到了山泉边,左溢却站着不动。 “你不会还是想杀我吧?”白颖梦转身胆怯的看他。 “只要你不生事,我也不会为了你惹浩哥生气,”他语气冷淡,“快打水吧,我跟过来是为防你下毒。” 白颖梦脸色微变,咬着下唇十足委屈的模样,一言不发的去泉边汲水了。且说徐浩给她用的这水袋,乃是何熠飞送的一个仙家法宝,外表看去不大,却可容五湖四海之水。她不知道其中奥妙,只管一个劲儿往里灌,一心想要装满。 眼见开阔的水面已经浅下去一层,左溢不得不开口喊她:“快停!” 白颖梦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要提水袋上来,不想却错估了它的重量,坠得脚下不稳,一不留神滑进了水里。 “救,救命!”她使劲把水袋甩上岸,自己却在水中上下扑腾。 左溢只管袖手旁观:“别装了,花妖还能淹死?” “我,我是梦昙花,又不是水,水仙……求你,救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整个人渐渐下沉。 左溢终于看不下去了,跳进水里把她捞上来,两人气喘吁吁倒在岸边,白颖梦紧紧抱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没事吧?”左溢将她拉开一点距离。 她泪盈于睫,浑身无力的又瘫软在他身上,两臂勾住他的脖子不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谢谢你,溢~~~” 左溢有一瞬间的恍惚,呆了一呆立即厌恶地拽开她:“你干什么?!” 白颖梦却纠缠着不放,愈发笑得妖娆往他贴去,如此拉扯了半天,左溢实在恼怒难抑,屈腿压制住她,又去抓牢她的两手。 便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左溢!”原来是徐浩见两人迟迟不归,担心出事便和朱元冰寻了过来,不想竟看见他们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这幅景象。 朱元冰亦紧锁眉头,实在猜不透这是怎么个状况,以他对左溢的了解,杀她是有可能,却不至于会做这种事吧。暗自叹了口气,上前先把人拽开再说。 白颖梦一得解月兑,立刻扑到徐浩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左溢要杀我!刚刚我正在泉边汲水,突然被他推到水里,怕我不死又跳下来把我往水里按,幸而我水性不错挣扎着爬上来。只是他却又,又要欺辱于我。”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我出手救你却被缠上,现在居然反咬一口!”左溢朝她冲过去,“我,我杀了你!” 朱元冰赶紧死死拦住他:“小溢你先别冲动。” “呵,你救她?我倒不知你是这般善良,”徐浩怒极反笑,“就算是不会水的妖也能用法术自救,怎么可能需要你帮忙?还有,她又为什么要勾引你,难道突然看上你了不成?” “我,我……”左溢一时辩白不得,只叫嚷着要杀她。 “冥顽不灵!我当初怎么会想到救你出来的?你也别再跟着我了,该去哪去哪吧!”徐浩动了真怒。 “浩哥你别赶我走,”左溢的态度稍有和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对她那样?” “这可能真有些误会,”白颖梦插话道,“我身上的梦昙花香遇水则散,许是左溢被香气迷幻,才一时失了理智。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就不要怪他了吧。” “你听听,人家小颖还在为你求情!罢了,那就小惩大诫,三日内不许你看那晶石。”徐浩说完,拉着白颖梦径自离去,也不管他如何告饶。 “朱朱——”左溢无限悲苦的回身,“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嗯,我知道你本意总是不坏的,但是不要再想着杀她了,你浩哥会生气的。”朱元冰有些左右为难,其实白颖梦说的话更合情理。 “好,我不杀就是。那你帮我跟浩哥求求情,他最听你的了。”左溢满眼希冀的看着他。 朱元冰回想刚刚徐浩的脸色,不禁苦笑:“这次只怕是闹大了唉,这样吧,你且老实一日,等明天我看小浩消气了再劝他。” 左溢连连点头,跟着他回去后果然乖乖的不吵不闹。 刘俊麟察觉这几人之间复杂而诡异的气氛,识趣的也不去问缘故,只默默拿了干衣服让左溢换上。 至于叶子淳么,自然是只对吃的东西上心。 ********************************************************************* 下章预告—— 左溢:她就这么被我杀了? 朱元冰:小浩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 徐浩:朱元冰你若觉得我不对,就跟他一起走! …… 左溢受冤被逐 徐浩孤立无援 第十二章左溢受冤被逐徐浩孤立无援 因为出了此事,第二天再上路时大家就都沉默了许多,日头升到正中的时候,他们爬上了一座山顶。 “你们快看,”白颖梦摇摇指着远处,一条平坦大道隐约可见,“只要下了这座山,便是官道了,再走不远就能见到城镇。” 徐浩望了一眼,喜形于色:“太好了,幸亏有你,否则我们还不知要在这山里转悠多久呢。” “是啊,谢谢小颖了,那剩下的路就不劳烦你送了。”朱元冰想着还是早分早安生。 “客气什么呵,那我也就不留下惹人烦了,”她抬头看看天色,继续道,“不过这会儿太阳正毒,不如你们先歇歇再走。对了,我知道附近有些好吃的果子,子淳要不要去?” “要啊要啊。”他自然是乐意之极,高兴的上下翻腾。 其他人也无异议,于是就地休息下来。 白颖梦带了叶子淳离去,没多久却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不好了!我们在林子里遇上了那只夺我内丹的蜘蛛精,它把子淳抓去了!你们快跟我去救人!” 她说罢就带头跑进树林,左溢向来动作迅速当先追了过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只是里面树木茂盛很容易走散,渐渐的左溢发现附近只剩下自己一人,胡乱走了一通后,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洞府。而在那洞门前,白颖梦正手执一把尖刀插进徐浩心口! 左溢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便一个风刃直劈过去,无形的气流凝出凛冽杀气,瞬间在她身上割出无数道伤口。然后,徐浩的身影竟一晃就不见了,只余白颖梦气绝倒地。他呆了片刻,唤出裂天剑上前小心查看,发现她确实是死了,可刚才所见……难道是幻象?那她又为何诱骗自己杀她? 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却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另外三人也已经赶到了。 徐浩看着白颖梦惨烈的死状,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左溢你——好得很啊!” 朱元冰无力感顿生,这下是劝都没法劝了。 左溢想要辩解,可人确实是他亲手所杀,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什么。 “你现在就走!我绝不能忍受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在我身边!”徐浩语气决绝的吼道。 “浩哥我知道错了,”左溢心中荒乱无助,苦苦哀求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听话,浩哥你随便怎么惩罚都行,只是别赶我走。”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事不过三,如今我再容不得你了。”徐浩丝毫不为所动。 “行,我走,不过你得把我的东西还我。”左溢眼看哀求无用,便换了个法子,“你什么时候还我,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给你便是,”徐浩却被他这无赖态度激怒,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便往自己左手砍,“我不信剁了这手还解不开禁咒!” 朱元冰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将人搂在怀里,抢过剑扔回给左溢,一面又催促他先走。 “好好好,徐浩你狠!当日你救我月兑困,我也不能要你的手,从今往后,咱们恩断情绝便是!”左溢没想不到徐浩竟会如此,撂下狠话愤然离去。 朱元冰赶紧冲俊麟使个眼色,对方会意,尾随追去。 他稍稍安心,又低头看怀里的人:“小浩你傻不傻,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我这条命都快被你吓掉了。” “我……对不起,我刚刚也是气极了,”徐浩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也有些后怕,“回头我求求飞飞哥,让他把晶石取出来再还给左溢好了。” “你真不打算原谅他了?其实他只是年纪小,性子又急躁,我们可以慢慢引导他。”朱元冰放缓语气,试着劝说。 “不要再拿年龄当借口了,你真当我傻啊,他的修为绝对达到了飞升期,这可不是几年,几十年就能练出来的。”徐浩冷着脸使劲推开他,“我不知道你俩到底有什么过往交情,但朱元冰你若觉得我对他严苛不公,尽管也随了他去!” “这怎么还说到我身上来了,”他脚下一绊跌在地上,不禁摇头苦笑,闭了眼像在回忆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认识小溢之前,我已独自在蛮荒待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身边没有哪怕一丝活物的气息,安静得连“寂寞”这个词都不会想起。直到那一天,突然掉下个孩子在我旁边,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生命力却很顽强,能自己找吃的,可以自言自语说上一天,还会唱很好听的歌。虽然他只陪了我短暂的三个月,后来我甚至忘了他的名字,但记忆中一直有他单纯可爱的样子。” “所以你始终拿他当小孩子护着?只是你们分开这么久,人总会长大,也会变的啊。”徐浩轻轻叹息,语气软了下来,“这件事,我再想想吧。” 朱元冰淡淡“嗯”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你怎么了?我,我刚才话说重了,你别生气,”徐浩见他不理自己,有些不安起来,“我从没想过真的要你走的,元冰,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整个人竟像是沉睡了一般。 徐浩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他蹲正要查看,却突然听见一个此时绝不该听到的声音。 “他中了梦昙花毒,你是叫不醒他的。”白颖梦居然死而复生的站在他身后。 徐浩慢慢站起来,转过身,音调因为害怕而颤抖:“你~是人~是鬼~?” “都不是,我是妖,”她心情颇好的说笑着,把手上的黑色梦昙花递到他眼前,“这就是我本体的样子,好看吗?” 徐浩惊得猛退一步:“你装死!?” “怕什么,这花毒若对你有用,你早晕过去了。幻由心生,可见你心中无一丝杂念,实在难得啊。”白颖梦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继而笑道,“我若不装死,怎么能激怒你赶走左溢呢?若不先赶走他,我怎么能方便抓你呢?” “可是,你装死怎么会没有破绽?你为什么不直接对小溢用梦昙花?你把子淳怎么样了?元冰他会不会有事?你到底,要抓我做什么?”徐浩一口气问出这些,带了几分疑惑几分绝望。 “先别激动嘛,我又没说要你的命,等事情办成,我自然也会解了他俩的花毒。唉,我也不想搞这么麻烦啊,可是那天和左溢去泉边的时候我就试过了,不知道为何他会对梦昙花免疫,我只好设计赶走他。至于这装死么,我已经拿回内丹恢复妖力,自然可以骗过你们。”白颖梦笑得十分得意,“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在骗你,这一切都是为了……” 她话未说完,突然从洞府中跑出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夫人,瀚公子自杀了!” “什么?!你把地上这人看好。”白颖梦急急交代了句,拽上徐浩便往里跑。 ***************************************************** 下章预告——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可为什么依然会叫人难受…… “就这样,消失了?……我不明白……” “昭墨,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元冰,你醒醒好么?” 宝相国中惊生变 另有隐情不可知 第十六章宝相国中惊生变另有隐情不可知 徐浩受了重托,唯恐生出意外,也顾不得天黑夜沉便一路急赶,到了第二日下午,终于抵达宝相国。 他本打算稍作休息再去求见国王,却发现自己走了这么久竟没有多少疲乏之感,像是耐力突然好了很多。当下也不及细想,先径直去了宫门外,报上姓名请人通传。 那国王听闻是有关王子的,满心狐疑,便让人宣他进殿。 徐浩行了礼,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一遍,原以为国王会思子心痛,可他的神情却透着明显的不信。再看看周围百官,亦是如此。 徐浩手中握有凭证,倒是不急:“陛下,我所说句句属实,这里有王子的血书一封,请您御览。” 国王却像被吓了一跳,让人将之呈到自己面前,手抖了又抖才勉强翻开那块布料,一怔之后旋即大怒:“好啊你这是故意捣乱来的吧!我那小儿子分明两年前就已死于虎爪之下,当时亲眼看他入殓下葬,不想今日你又来编造谎言无事生非,到底有何居心!?” “陛下息怒,我确实见到了王子啊,那血书上难道没写清楚吗?”徐浩急急辩解。 国王冷哼一声,直接将血书掷到他面前。 绢白的布料上,竟是干干净净无一点血迹可寻。 徐浩呆立当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一人,大步走入殿中拜倒在地:“参见陛下。” “你是……”国王打量她片刻,突然眼神一亮,“啊你不就是两年前送回王子尸身的人吗,当时都没来及相谢你便离去了。” “陛下言重了,我未能救下王子性命已是深感愧疚,如何能承您谢意。”浅筱言说着话站起身来,指向徐浩道,“这人其实是个妖怪,被我追击至此,想来是为了取得陛下信任庇佑,才编此谎言,哼,只是手段低劣被轻易拆穿了。” “什么!?他是妖怪?”国王虽然气他造谣欺骗,但看他样貌也委实不像坏人。 徐浩眼看一时是弄不清原由了,而自己却深陷险境,于是张嘴便欲辩白。不料他的胸口突然又疼起来,而且发作的比之前厉害百倍,痛得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惊恐的吸气声,只见他的身体上方渐渐浮现出一只猛虎的影像,白额电目,四蹄峥嵘,牙尖爪利。虎影与他交叠相映,很快又融为一体。 浅筱言紧皱眉头看着这一切,心中虽然也很不解,却准备利用下这个好机会,大声说道:“陛下您看,他就是一只虎妖,因为被我打伤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本体原形了。” 国王这下是确信不疑了,立刻命人将其就地斩杀,只是那些刀枪棍棒刚触到他身上便被弹开,忙乱了半天竟是未能伤及分毫。 浅筱言见状,亲自动手将他活捉,又用铁链锁了暂时关进地牢。 此时只剩他们两人,浅筱言再无需装模作样,直言道:“幸亏我追了过来以防万一,要不险些就让你坏了我的姻缘。” “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徐浩不抱希望地问她。 “我本打算放你一命,是你自寻死路,”浅筱言冷哼一声,“我们夫妻二人过得好好的,谁叫你来多管闲事,挑拨离间?!” “明明是你囚禁逼迫人家的,别说得好像两情相悦!”徐浩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到了这个地步,要杀我就利索点动手吧。” “别急啊,我虽然不怕魔界少主,却也懒得多惹麻烦。且等我弄清你身上的防护是怎么回事,自然会让国王下旨处斩,到时也就与我无关了。”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浅筱言!”徐浩大喊出满腔怒意,可惜连心中郁结都排解不了。 忽然一阵幽风掠过,牢房中多出一人:“你喊她还不如喊我来得实用。” “昭墨?”徐浩惊异之后便如得见亲人一般冲过去,可惜受锁链牵绊反而差点摔倒。 “小心!”昭墨慌忙上前扶住他,手指一动便解开了锁链。 “呜呜呜他们都欺负我……”徐浩扑在他身上,好一番心酸控诉。 “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昭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中自责不已,“唉,都怪我大意了,觉得你待在波月山庄出不了什么事,何况我还下了一道保护你的禁咒。” 徐浩带着几分讶然抬起头:“原来帮我挡住攻击的防护是你设下的?” “怎么,你以为是朱元冰?”昭墨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我,我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可能性比较大嘛,那谢谢你啦。”徐浩不好意思地转开话题,“对了,我这几天胸口总是莫名的疼,你知道原因吗?” 昭墨闻言无奈一笑,屈指轻轻敲在他额头上:“让你平时不好好看书,这不都写着呢么。”说着从怀里掏出本薄册递过去。 徐浩接过一看,却是那本《四方志》:“这不是和我们的行李一起丢在山上了么,我还以为找不回来了。” “这可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孤本,天地间的奇事异物皆有记载,你今后一定要收藏好了。”昭墨格外郑重地嘱咐一番,这才翻开其中一页给他细看,“土灵,天地至纯土精汇集而成,形态不定,常由灵兽白虎守护,有缘者方可得知,传承之初,或感不适。” “或感不适?根本就是非常不适好不好!”徐浩回想起那滋味还是心有余悸,“我都不知土灵是啥时候到我身上的,还有,这上面也没写要疼多久啊。” “是你的身体对土灵接受度太好,引出了白虎留在上面的残念,所以才疼得如此厉害。不过今天白虎显像,说明已经完全融合了,以后不会再有痛感。只是这土灵的召唤使用以及诸多好处,还得你自己慢慢琢磨。” “呼——反正不疼就好,用不用的再说。”徐浩长舒一口气,“我们先出去吧,那个,你能打过浅筱言吗?” “没试过,应该还好,”昭墨打开牢门带他出去,边走边问,“你难道还想管这桩事?” “那个王子很可怜的,而且我都答应过他了。”徐浩紧赶两步,拉住他一只手,“昭墨总是能猜中我的想法呢,你这次也会帮我的吧?” “你答应帮他传消息,已经传到了,至于国王信与不信都和你无关。”昭墨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但万事皆有因果缘法,别人的事儿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不懂因果,我只知道不能纵容坏人作恶!你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本来也不熟,我去找元冰,他一定会帮我的。”徐浩赌气的甩开他,闷头往前跑去。 昭墨被他这话刺得心中一凉,兀自呆站半天才想起去追,待出了地牢见着眼前情景,不禁暗叫糟糕。 浅筱言一手按着徐浩,抬头望望刚升起的红日,得意笑道:“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差一点就让你们跑了。” “呵,说不定你是早起被鸟吃的虫子呢。”昭墨看起来镇定自若,“徐浩身上有我下的禁制,你一时半会儿也破解不了,不如我们好好比试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不再管此事,如何?” “你这人好大的口气,”浅筱言仔细打量着他,渐渐面色凝重,“果然不凡,我竟看不出你的修为,好,那咱们就来比划比划。”说罢将徐浩定在原地,自己飞身攻去。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修为啊,庄主还请手下留情。”昭墨嘴里轻松说笑着,手上却飞快结印,以诡异的方式接下这一击。 徐浩动弹不得,只能在旁边看着两人越斗越激烈,转眼就过去了半日时光。期间也有宫中人听到动静过来查看,只是都被这场面吓了回去。 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徐浩被晒得晕头转向,只隐约瞧着浅筱言像是露了败象。这时突然听她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便向自己冲来,拼着硬受下昭墨一掌,将他抓在了手里。 “你输了就想毁约不成?”昭墨又气又急,却不敢贸然上前。 “胜负还没分出来呢,等我处理完家事再重新打过。”浅筱言神色焦急,抛下这句话便带着人驾云而去。 昭墨忙取出一只纸鹤抛到半空,转瞬变大后跃上鹤背急急追去,这一追便追到了波月山庄。 浅筱言落下云头直奔后院,对于沿路的山庄仆人尸体皆视而不见,到了院门口便惊得大喝一声:“站住!” 却见朱元冰正捏住百里钰的肩头,押着他往外走,此时堪堪要踏出院门,闻得喊声停步看来。 “庄主回来的好快啊,我都没来及跟百里兄多亲近亲近呢。”朱元冰说着话手上使力,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百里钰痛得冷汗直冒,身子几乎就要软倒。 ********************************************************************* 下章预告—— 朱元冰与徐浩终于重逢; 浅筱言与百里钰会如何结果; 至于昭墨与朱元冰碰上…… 聚散匆匆,奈何情深缘浅 第十七章聚散匆匆,奈何情深缘浅 “住手!”浅筱言气痛交加,偏偏投鼠忌器不敢怎样,咬牙问道,“你是谁?为何抓我夫婿?” “未央少主将我朋友送来这里暂住,我带着感谢之情上门寻人,却听到些不好的传闻啊。”朱元冰看向她身旁生死不知的徐浩,语气愈发冷厉,“原本以为是场误会,没想到庄主当真如此待客!” “原来又是为了他!”浅筱言真恨不得把徐浩碎尸万段,却不得不妥协,“他只是晕过去而已,你先把我夫婿送回房间,我自会将人还你。” “我不接受讨价还价。”朱元冰食指轻划,百里钰的脖子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好了人给你!”浅筱言面色更加惨白,当即把徐浩抛给他。 朱元冰赶忙伸臂接在怀中,慢慢输送真气过去,他也很快便转醒了。 “元冰?”徐浩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抬手小心的模上他脸颊。 “对不起小浩,我来晚了。”朱元冰握住那只手,像是要帮他确认一般,更紧的贴在自己脸上。 “元冰,我好想你。”徐浩两手圈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感受那份久违的安心,“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他突然想到这个又一下蹦了起来。 朱元冰被他一惊一乍弄得好笑:“别担心,都已经好啦。” 这两人腻腻歪歪,浅筱言可实在忍不下去了:“哎我说,你俩够了吧,麻烦先把我夫婿放了行吗?” 徐浩这才惊觉旁边还有个熟人,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是被浅筱言打的么?” 百里钰刚刚被吓得不轻,怯怯地看了朱元冰一眼,不敢答话。 “你做的?”徐浩顺着他目光转回头来,又注意到四周的几具死尸,“这些人也是你杀的?” “我以为你出了意外,一时心急嘛,而且他们都是些妖魔,”朱元冰干咳两声,“你生气了?” “你原来不会这样滥杀无辜的,”徐浩面色不虞,“百里钰还曾经帮过我。” 朱元冰被他这样一说,也微觉不对,自己向来甚少伤人性命,只是刚才听说浅筱言要害徐浩,不知怎么就失了理智。他深吸口气,向百里钰诚恳道歉:“适才多有得罪,还请百里兄谅解,不如我先帮你疗伤吧。” “不用你多管闲事!”浅筱言出声阻止,状似急切,“你们没事了就赶紧走,我的夫婿我自己会照顾!” “抢来的夫婿你也好意思说!”徐浩现在底气可足了,转而将他俩的事都告诉了朱元冰,“我们带百里钰回宝相国去,好不好?” “嗯,我都听你的。”朱元冰对他自然是有求必应,二话不说就攻向浅筱言。 徐浩见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便招呼上百里钰,带着他趁机离开。 “你朋友不会伤了筱言吧?”他一步一回头,走了没几步便停住不前,一脸担忧地看着战况。 “机会难得,你到底还想不想离开啊?”徐浩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而浅筱言在看见百里钰走出院子的时候,神色就变得极为怪异,然后发疯一般只攻不守,终于将朱元冰逼退两步,自己返身就去追人。只是这一下后背空门大开,眼见赶上来的朱元冰毫不留情地挥掌拍下,百里钰却扑上去要帮她挡。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已来不及改变,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百里钰身上。但让人惊愕的是,朱元冰的手掌竟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像穿过一个幻影。 浅筱言被掌风扫到跌在地上,看着呆住的那几人哈哈大笑:“这下你们满意了?满意了吧!” 徐浩的疑惑之色最重,他走过去拉着朱元冰的手,茫然四顾:“百里钰呢,我怎么看不见他了?” “他就在这儿,但你的体质是看不到鬼魂的。”朱元冰将他拉到怀里抱紧,心中已经猜到几分真相——只怕小浩这回,又要难过了吧。 “筱言,”百里钰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问道,“我已经死了?” “对啊,你早就死了,两年前就被老虎咬死了,你的尸身还是我交给宝相国王的。”浅筱言与他对视着,将一切都说开来,“可是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得不愿放开你,于是动用了上古禁术,以自身真气为你凝结出身体。在这个设下结界的院子里,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可一旦出了这里,你的血肉都会化为无形。” “原来,这才是你囚禁我的原因,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百里钰突然又升起些希冀,“那么我现在回去,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吧?” “已经回不去了呵,这个禁术的基本条件,就是你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浅筱言笑得绝望,“生死轮回,乃是不可更改的天道,如今你只能魂归地府,重新投胎了。” “不要,筱言,其实我也喜欢你的啊,我……”百里钰的话还未说完,便消失在了眼前。 “我明白,看到你肯为我挡那一掌,我就明白了,所以,已经足够。”浅筱言闭着眼喃喃自语,“钰郎,你不用难过,等喝过孟婆汤就什么都忘了,下一世,会有别人好好爱你。” 朱元冰纠结了一下要不要道个别,最后决定还是不打扰人家伤情了,当即带着徐浩默默离开。 走出山庄大门,他刚松一口气,就听徐浩幽幽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浩你别多想,浅筱言的做法本来就是违背伦常,早晚会出事的。”朱元冰唯恐他自责难过,赶忙劝解。 “不,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横加干涉,他们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的。”徐浩却不依不饶,又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昭墨,你出来!我知道你在的,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以后都不要见你了!” 朱元冰听得莫名其妙:“小浩你在干嘛?” “他在找我。”昭墨带着一脸苦笑显身出来,自己费心费力地藏匿行踪,却没想到这小祖宗会直接召唤啊。 “你谁啊?”朱元冰满脸不悦地瞪他。 “这是我朋友,”徐浩简单介绍一句,冲到昭墨跟前张口便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所以才不愿意帮我?你为什么不跟我全都说清楚!” 近乎质问的语气,他却也不生气,只耐着性子解释:“我当时急着赶去救你,并未见到百里钰,他是鬼魂的事我怎么能知道?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尤其姻缘二字,最是难解,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插手。” “是这样么,”徐浩气弱下去,“所以……” “所以也不是你的错,”昭墨知他心中所想,接上他的话便道,“你的出现又未尝不是他们的命数呢?何况浅筱言强留鬼魂,如果时间太久是会引来天劫的,现在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了。总之,一切顺其自然,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徐浩终于轻轻点头,像是听进去的样子,昭墨大感欣慰,顺手就揉了揉他的脑袋。 “把你的手拿开!” 这一句话音未落,朱元冰的右掌已经拍到昭墨跟前,他急速后撤,转眼就退开几丈远,却还是慢了稍许被对方抓住。 朱元冰眼中红光闪烁,冷声警告道:“给我离徐浩远点!” “果然一涉及到他,你还是这么冲动,”昭墨毫无惧色,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若不能收敛魔性,将来怕会害了他。”言罢,倏忽间凭空消失,只剩一张人形剪纸捏在朱元冰手中。 徐浩匆匆跑了过来,问得焦急:“你把昭墨怎么了?” “没怎么,他自己用幻术遁走的,”朱元冰随手扔开纸人,回身看过来,“你很紧张他吗?” “废话!他是我朋友好不好,而且帮了我很多次呢。”徐浩瞪向他,“你干嘛莫名其妙的打人家?” “我试试他的功力而已,”朱元冰倒答得轻描淡写,紧接着追问,“这么说来,你们认识很久了?为什么我一点不知道?” “呃……这个……你不知道啊?哈哈哈……我以为我说过呢……”徐浩不知自己为啥就心虚起来,扯东扯西企图蒙混过关。 朱元冰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徐浩心里一慌,追过去紧紧拽住他一条胳膊:“元冰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我现在就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你……” 朱元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语气也酸起来:“这人还真是及时雨呢,每次都能恰好出现,干脆让他陪你去找四灵好了,换谁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你俩不一样的!”徐浩愈发急了,“我就要你陪我!” “哪里不一样?”朱元冰盯着他问。 徐浩顿时语塞,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其实朱元冰又何尝理清了呢?他渐渐冷静下来,又想起昭墨最后说的那句话,也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了。于是伸手把人搂到怀里,主动道歉:“对不起小浩,我这几天都不太对劲,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没有啦,你也没做什么嘛,”徐浩倒被弄得有些无措了,“刚刚吓我一跳唉,还以为你要扔下我不管了。” “傻瓜,就算是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朱元冰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徐浩总算完全放下心来,另想起一事,“俊麟去追小溢,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啊?对了,还有子淳,从那天遇到白虎之后就失踪了。” “也许有什么情况耽搁了吧,没事的,凭他们几个的能耐,只有别人倒霉的份儿。走吧,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慢慢等他们便是。”朱元冰牵起他的手,决定先回城再说。 ********************************************************** 下章预告—— 鬼界血岩,忘川河水……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怕这些,你快去找人帮忙。” “俊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血岩鬼火 第十八章血岩鬼火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几天以前—— 那日刘俊麟去追左溢,心知他正在气头上,便也不敢硬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就见他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满世界疯跑,从日落到天明,整整折腾了一晚上才终于停下。 刘俊麟环顾四周,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小心地凑近他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左溢不耐烦地甩出一句,“我跑累了而已。” “敢情是随机地点啊,我还以为你要回家。”刘俊麟在他身旁坐下,长呼一口气,“我也累死了。” “家?”左溢嗤笑一声,“我若是有家可回,犯得着给徐浩当牛做马还讨人嫌吗?” “小溢,你这说的可是气话了。浩哥平时待我们如何,你不是不清楚,”刘俊麟正了脸色,“说句你不爱听的,这次是你滥杀无辜在先,又拒不认错在后,才会把浩哥气成那样。” “是么,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左溢噌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他怒道,“那你还跟着我干嘛!回去找你的浩哥吧!从来就没人在乎过我,朱朱也是,你也是!” 刘俊麟皱着眉头静静等他吼完,这才开口:“我确实觉得你错了,但我也会选择跟着你,因为当初,是你救我月兑困。我刘俊麟可以不顾礼法道义,却绝不会有负恩情。” 左溢听到他最后一句,只觉心头一震,满腔的气怨似乎都被压下去了,一时楞在那里。 刘俊麟伸手拉他坐下,放缓了语气又道:“我知道你对浩哥也是如此,而他气消之后肯定也舍不得你的,其实大家同甘共苦了这么久,难道这份情谊说散就散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左溢向后仰躺在地上,语气颓然,“如果我说,是白颖梦用幻象诱骗我杀她的,你信不信?” “我信,”刘俊麟答得理所应当,“你怎么早不解释啊。” “我当时不是慌了么,”左溢的心情瞬间好起来,“谢谢你,俊麟。” “客气啥子。不过既然她是故意的,这里面恐怕还有阴谋,算了,现在赶回去也晚了,有朱元冰在应该出不了事。”刘俊麟伸了伸下手臂,也躺倒下去,“咱且歇歇吧,这一路跑的哟。” 左溢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你就该用鸦金链把我捆了的。” “得了吧,就你那暴脾气,还不拿裂天剑把我劈了啊。”刘俊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哎对,刚刚你说没有家了,怎么你和养父母也不联系了吗?” 左溢的声音一下沉了下去:“又不是自己亲娘,根本没有感情在。” “这样啊,”刘俊麟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踌躇一下干脆献身说法,“小溢,你听说过恶婴么,就是母亲死亡后才生出来的孩子,我因此被视为不祥之身,没人愿意收养,是靠村民偶尔的施舍才勉强活了下来。可是十岁以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再长大,大家便认定我是妖怪,把我锁在川流河中淹死。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惨多了?” “俊麟,你别伤心,”左溢心中大为不忍,紧握住他的手饱含深情道,“没关系的,那些厌弃你的人早都不在了,而我会一直陪着你,诚心相待。” 刘俊麟楞了一楞,抬手拍在他脑门上:“瓜娃子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心咧?我是为了安慰你好不。歇也歇够了,咱这就回去吧。” “切,你就嘴硬吧。”左溢跟着他站起身,然后发现个大问题,“呃,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跟着你疯跑一圈,鬼也不知道路啊!刘俊麟暗自月复诽,但气势犹在地大手一挥:“往西走就是了。” 收起回复653楼2013-03-0919:49举报 外科女医生:俊麟的川式普通话会把在悲情感人的情节都变成尿点……啊哈哈哈哈,左溢还是深情的握住双手,他一个瓜娃子就把我给笑尿了…… 他们只觉得跟冰、浩往同一个方向去就能碰上,却忘了同向的两条平行线是永远不可能相交的。于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不仅没有找到人,反而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山谷之内寸草不生,而那些光秃秃的石头竟都是暗红色的,模上去便有一股阴寒之气直钻心肺。 刘俊麟的脸色比平常更冷了几分:“这是鬼界特有的血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肯定是有人,啊不,有鬼搬上来的呗,”左溢好奇地又伸手去模,“除了阴气重点,也没啥特殊嘛。” “别碰!这血岩暗藏鬼火,若是侵入了五脏,能把人整个焚烧掉。”刘俊麟一把抓过他的手,拽着他一路疾行,“甭管谁弄来的,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要紧。” 只是走了没有多远,就见前面一朵红云挡住去路,隐隐还有火光聚在周围。两人俱是一惊,当即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渐渐火光消弭,红云散去,却现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来,穿了一套红色小褂,模样长得甚是可爱。 她笑盈盈的拜了一拜:“两位哥哥好,我叫红儿,是来请你们去做客的。” “咱们素不相识,这做客是从何说起?”左溢紧盯着她瞧,心中尚存疑虑。 “你们不认识我,我却是知道你们的,”红儿张口就报出了他俩的名字,又解释道,“我父亲犀世洲是元冰哥哥的故交好友,他听说你们正往西方游历,便交代我如果碰上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小姑娘说得言之凿凿,他俩也不得不信了,估模着又是朱元冰失忆那段时间的事儿,倒难为人家还惦记,盛情难却之下,便只好跟着她去了。 行至一个不小的洞府跟前,就见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血岩洞”,走进内里,便被一群小妖殷勤地带到席上。 红儿亲自给他们斟酒,频频相劝:“这是我自家酿的果酒,不醉人的,两位哥哥多喝些。” 左溢被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逗得直笑,故意道:“你父亲既然是朱朱的朋友,你应该喊我们叔叔才对啊。” “那不是喊老了吗?你们一定也不乐意吧,”红儿嘻嘻一笑,“朋友是各交各的,谁说一定要按我爹的辈分排啦。” “说得也对,”刘俊麟接过话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这里的血岩是从哪来的?” “哎呀你终于问了,我都快憋不住了呢,”红儿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血岩当然只能从鬼界运出来,对了,我还带出了另一样好东西——忘川河水,就是你们刚刚喝下去的酒哦。”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身影凭空消失,只余几声得意的笑声回荡。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洞府变成了个火炉一般。 “我们这是被算计了?”左溢赶紧抛出素锦护住两人,却发现收效甚微。 “没用的,喝了忘川河水,不论仙魔都会丧失一段时间的功力,素锦与你元神相连,也相应的使不出威力来。”刘俊麟暗自估量了下眼前形势,果断抽出鸦金链缠上了左溢的腰。 他不由大惊失色:“你想干嘛!?” “这血岩鬼火我是不怕的,你却受不住,与其都留在这坐以待毙,不如先送你出去。”刘俊麟手上使力,拼尽剩余真气将他甩出洞去,“你不要意气用事,若想救我便速去找人帮忙。” “俊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左溢跌落在洞口,望着眼前的赤红火焰心中大恨,咬了咬牙转身去寻救援。 两个时辰后,被他匆匆拽来的何熠飞看到眼前景象也不由震惊,这种烧法就是个仙人也承受不住,恐怕刘俊麟是凶多吉少了。 左溢看他站着不动可是急了:“赶紧救人啊你愣什么!” “这不是凡火,我要去引些天池水来,你先在下面等着,一旦火灭便进去救人。”何熠飞也不忍多说,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他飞身而起停在半空,默念咒诀引水降下甘露,半个多时辰方将火灭尽。刚松了口气,忽然看见不远处有红光闪过,他心念一动,立即追去。 对方跑了一会儿眼见是逃不掉的,干脆停了下来,却正是那个红儿。 何熠飞皱眉盯着她道:“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我就知道是你!赫连浅草,你不安安分分做你的地府判官,跑到上面来捣什么乱?还有,把你那个样子给我收了!” “你真讨厌,”她扮了个鬼脸,用一件红色斗篷将自己全身罩住,随即变成了十几岁的身材相貌,“仙尊大人见谅,我和刘俊麟有点私仇,解决完就回鬼界,绝对不会耽误公事。” “你已经耽误了,刘俊麟是寻找四灵的一员,关系重大,什么私仇你都给我放一边去!”何熠飞厉声警告道,“这次的事我且帮你瞒下来,如若再犯,你就自己去找天帝领罪吧!” 赫连浅草被训斥一顿,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的回了鬼界。 何熠飞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人,就见左溢抱着刘俊麟冲上云头找他:“飞飞哥你快来!俊麟他怎么一直不醒啊?” “被烧了那么久,没死就不错了。”何熠飞上前查看一番,很意外他比自己想象的情况要好许多。 “可是俊麟说他不怕鬼火啊,而且我知道他是修习火系法术的。”左溢一脸焦急,抓住他不放,“我不管,总之你要救他。” “他说你就信啊,喝了忘川河水等于废人一个,幸亏他的本体还挺耐烧的。没啥大毛病,就是虚了点,”何熠飞拍拍手站起身来,指了个方向给他,“往那边去不出百里有个城镇,你的两个同伴就在城中客栈住着,你直接带俊麟过去吧,朱元冰会有办法的。” 左溢也顾不得多言,忙道了声谢,急匆匆往那里赶过去。 用了的速度飞到地方,他循着气息找到客栈房间,两手抱着人不得闲,便不客气的一脚踹开房门。 就见徐浩衣衫半解的靠坐在床头,朱元冰与他凑得极近,一只手掌正模在他**的左胸上。 “你你……你俩在干吗?”左溢连惊带吓,差点把怀里的刘俊麟扔到地上。 ****************************************************** 下章预告—— 重新启程,来到新的国家,传言中的下凡仙子,为何会做出这奇诡的事情…… 偶遇取心制药 救婴恰逢故人 第十九章偶遇取心制药救婴恰逢故人 朱元冰行动比反应快,立刻站起身将徐浩完全挡住,表情倒是淡定得很:“小浩说土灵依附在他的心口,让我帮他看看。” “什么情况?几天不见你们土灵都找着了?”左溢兴冲冲地就奔过去,“我也要看!” “小浩还没掌握召唤之术,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朱元冰果断拒绝这个要求,指了指他怀里,“你不如先说说俊麟咋了,不会是你俩一言不合打起来的结果吧?” “元冰你少胡说,小溢怎么会做这种事,”整理好衣服的徐浩从他身后转出,帮忙把刘俊麟放到床上,紧接着便为白颖梦的事诚恳道歉。 左溢没想到原来误会早已解除,倒省去自己一番辩白了,便也不急着细说,只催促朱朱快点救人。 “放心吧,他并未伤及根本,只是需要缓个十天半月,我助他早点醒来就是。”朱元冰查看之后神色轻松,“小浩你把秘镜拿来,我送俊麟到空间里养伤。” “浩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宝贝?”左溢盯着那个小镜子眼都直了,“听说这冷银秘镜可以疗伤练功、防御藏匿,有数不尽的好处,只是传闻在魔尊手中,才一直无人敢去抢夺。” “耶?元冰的本命法宝这么厉害啊,我好像在里面放了许多包子煎饼肉脯啥的……”徐浩越说越不好意思。 “你听小溢吹呢,不就是个空间么,你爱放啥放啥。”朱元冰将俊麟扔进去完事儿,把秘镜递回给他,笑得无比宠溺。 让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传说中的魔族珍宝啊,居然是这小子炼出来的?还随便送给人家当储物箱?左溢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都需要重塑了。 好在没等他继续想到世界观,就被朱元冰一掌拍回了现实:“发什么呆呢,来说说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吧。” 于是互相讲了彼此的情况,听到犀世洲时,朱元冰皱眉想了半刻:“这名字我隐约有点印象,好像确实曾有些交情。” “你恢复记忆了?”左溢惊奇追问。 “没有,只是自从被白虎伤过以后,偶尔会零星想起一些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片段。”朱元冰并不怎么在意,“下次若再碰上,好好问个清楚便是,管他以前如何,总之没有随便害人的道理。” 左溢却想着那鬼界特有的血岩和忘川河水,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叹口气道:“我现在只愿俊麟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朱元冰又好生宽慰一番,看看时辰不早,便让他先去要个房间休息。 徐浩眼见左溢神情怅然地离开,不免疑惑:“要照他一贯的性格,不是应该急着寻人报仇么?而且我本来想给他晶石呢,不料他这回提都没提。” “小溢现在正有心事,自然顾不上想其他的。”朱元冰熄了灯,搂着人躺下,“这次的事看似不大,却恐怕后患无穷,也许将来我们还要往鬼界一趟。” “那里会很可怕吧?”徐浩光想想都觉得吓人,不由的往他怀里又靠紧些。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啦,何况鬼界也不是能随意进出的。”朱元冰轻轻拍拍他,“别多想,睡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左溢就火急火燎来拍门,嚷着要看刘俊麟的情况。 里面磨蹭了好一会才放他进去,朱元冰一脸的不悦:“小浩还没睡够呢就被你吵醒了。” 左溢径自冲到桌旁拿起秘镜,只是左看右看没有头绪,又讨好地笑道:“朱朱你先帮我看下俊麟嘛,然后随便你俩怎么睡我绝不打扰。” “疗伤需要静养的你懂不懂啊,唉算了,估计他也快该醒了,等我进去看看。”朱元冰拿他没有办法,闪身进入空间,不一会儿便带了刘俊麟出来。 “哎呀呀这么快就醒了,冷银秘镜当真是个宝贝!”左溢激动的上前拉着人仔细打量,却发现他脸色不大对,“俊麟你是伤没痊愈么,怎么心情不好的样子?” 刘俊麟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堆食物中间,心情能好?” “食物?”原本还残留着睡意的徐浩听到这两字立刻警醒,“不准动,那是留着路上吃的!” “放心,我对奇怪的东西没兴趣。”刘俊麟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徐浩自然不甘示弱:“那么可爱圆润白胖美味的包子哪里奇怪了?还有那么……” “小浩来喝粥,冷热刚好。”朱元冰及时阻止了他继续形容其他吃食,然后把话题拉回正确方向,“我们之前见了飞飞哥,听他说子淳是被带回妖族了,人家本族的事也不好去管,就暂且放一放吧。现在土灵已经找到,其他三个应该也会很快现世,咱们先抓紧把任务完成。” 刘俊麟立时好奇心起:“土灵在哪?也给我长长见识。” “在浩哥身上,朱朱不给看!”正在抢最后一碗粥的左溢闻言回头,不满的提出指控。 徐浩趁机夺粥成功,却转手递到旁边:“元冰,你还没吃早饭呢。” “你吃饱了?”朱元冰确认一遍,这才接过来喝掉,然后轻飘飘甩下一句,“非礼勿视不知道么,能看的时候自然给你们看。” 左溢噎了一下,及时反应过来:“那你怎么看了?” “所以啊,我一个人犯错误就可以了。”朱元冰笑眯眯地站起身,带着徐浩出门去,“好了,上路吧。” 左溢愣愣的还有点犯晕:“朱朱这是啥意思啊?” “管他什么意思,反正你也打不过他,乖乖听话吧。”刘俊麟看问题总是直奔本质。 于是,备受打击的左溢消沉了一路,直到下一个城镇时,才被眼前景象激起了精神。 只见城中各条街道上,有许多怀抱婴儿的妇女正被官兵押往某处,哭泣哀求声此起彼伏,好不凄凉。 左溢不用吩咐就跑到人群里去打听,片刻后一脸愤然的回来:“这里的国王真是作孽,要用九十九颗婴儿心脏做药引,炼制长生不老药。” “这么残忍!”徐浩不由惊呼,“这国王听谁说的,太胡扯了吧。” “说是前几日宫里来了位下凡的女神仙,法术十分了得,后来被封为国师,这炼丹秘法就是她提出的。”左溢将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法术了得也可能是妖魔呢。”刘俊麟觉得这国王实在是蠢。 “管她是仙是妖,既然让咱碰上了,就不能容她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朱元冰稍一思量,将徐浩交托给刘俊麟照看,自己和左溢先去皇宫探个究竟。 两人隐了身形潜入宫中,跟着押送的官兵来到一座大殿内,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炼丹器具,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子正在指挥众人做准备。 朱元冰压低声音说道:“看来他们马上就要动手,时间紧迫,你先把这些婴孩都救走,我留下来对付那个国师。”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左溢多少有点担忧。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朱元冰一脸严肃,语气郑重,“打不过我会跑的。” “……好吧,你保重。”左溢当即化作一阵狂风,卷着那些婴儿瞬间没了踪影。 这一下太过突兀诡异,殿中人无不惊惧奔走,只有国师镇定自若,转过身来扫视殿内一周,最后盯在朱元冰的方向:“你是何人,敢来坏我好事?” “眼力不错,原来你还真有几分能耐,”他显身出来,向前走近几步,“卿本佳人,奈何做孽啊。” “放肆!本仙子是你能轻言侮辱的吗?”她满面怒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刺过去。 两人从殿内打到殿外,又跃上半空斗了半日,直闹得雾气漫天,城池昏暗。国王亦被惊动出来,见了这场面不由心惊胆颤。再几个回合之后,那国师终究不敌,虚晃一剑,化作一道白光不知去向。 朱元冰落下云头,向国王冷笑道:“我这一路行来,也见过不少为君当王者,倒头一次遇到你这般不辨是非、纵容妖邪的!你也不想想,神仙本该救济世人,怎么反而会做这种血腥事情?” “是是,仙人您教训的是,我今后再不会如此糊涂。”国王早被刚才一番恶斗吓破了胆,此时只唯唯应是,又要摆酒宴重谢。 朱元冰懒得跟他多缠,又告诫了几句,便驾云离去。 他回到先前约定的客栈里,正碰上徐浩和刘俊麟也从外面进来。 “你俩出去了?小溢没回来么?” “早就回了,还带着一堆哭闹的孩子,我们实在哄不过来,便挨家挨户都给送回去了。”徐浩解释着随他走进房间,“小溢去送几个住得远的,估计晚点回来。” “那你岂不是忙了一天?可累坏了吧。”朱元冰忙不迭的端茶倒水。 刘俊麟对他这种差别待遇已经习以为常,只捡要紧的问道:“你今儿打了半天,可看出那国师到底是啥妖怪吗?” “这事儿说来蹊跷,”朱元冰皱眉回想,“据我观察,她还真是仙身。” 正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徐浩离的最近便起身去开。不料打开门的瞬间,一点寒光迎面而来,他还未及反应,脖子上就架了把剑。 朱元冰看向来人,冷声道:“我正愁找不到你,你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哟,你可别吓我,万一我手一抖,可难保你朋友安好。”国师挟持着徐浩迈步进来,“我也不跟你废话,要么给我找齐九十九颗婴儿心脏,要么我就拿他的凑合用了。” “我答应便是,你且稍等。”朱元冰强压怒气,冲刘俊麟使了个眼色。 “我现在就去找。”他当即意会,装作急切的往外跑去,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回身,鸦金链迅速抛出,将粹不及防的国师缠个结实。 朱元冰紧接着上前,把徐浩搂到自己怀里仔细查看:“吓到没?” 他倒是淡定的轻笑:“没事儿,都习惯了。” 果然胆量是练出来的。 朱元冰放下心来,把他扶到一边坐着,回身向国师厉声道:“你可以啊,敢动我朋友,仙界的人我也照杀不误!”右臂一抬,就欲动手。 “朱朱等一下!”却是刚巧回来的左溢出声阻止。 朱元冰及时收手,疑惑的等着解释,就见他三两步赶到跟前,仔细瞅着国师确认道:“你是,思良姐姐?” *********************************************************** 下章预告—— 当当当当,左小溢的身世解密时间来到,敬请期待。 ps:时间充裕的话会再加一篇徐浩番外^_^ 徒惹祸端 第二十三章徒惹祸端 鬼界属于五界中特殊的存在,可以说是个独立密闭的空间,如果你不是死人,那是很难找到入口的。当然,有刘俊麟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领着大家直奔酆都城,七拐八绕之后进了一个小巷子,而这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家店铺。 “这里是入口?”其他三人均表示惊异。 “来店铺当然是买东西。”刘俊麟白了他们一眼,迈步走进门去。 里面同样很小,到处挤得满满当当摆着许多奇怪的东西,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一脸和气生财的笑。 刘俊麟直接向他道:“拿三张避气符。”这是一种可以遮盖生人气息的符咒,未免被恶鬼缠上麻烦,还是准备充分的好。 “哟,几位是要去鬼界逛逛啊,”老板搭着话找出符纸双手递上,“你们运气真好,我店里就剩这三张了。” 刘俊麟正要接过来,突然从旁边伸过只手一把都抢了去,同时往柜台上抛了锭银子—— “这些我要了。”脆生生的嗓音,语气很是骄横。 “倪姑娘,这……”老板颇感为难,这位老主顾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回去。 “什么这啊那的,钱不给你了嘛。”小倪看也不看另外几人,扭头就往外走。 左溢长腿一迈,拦在门口:“你没听过先来后到这个词吗?” 她理直气壮的一扬头:“有啊,我先付的钱,所以是我的。” 徐浩忍不住乐了:“小溢啊,我终于见到个比你还任性的。” “浩哥!”左溢抗议的喊了一声,又冷着脸朝她伸手,“我不跟你废话,把避气符拿来。” 小倪却把符纸往自己胸口一塞,叉腰瞪他:“有本事你动手啊。” 左溢又气又窘,脸色涨得通红,扯过把凳子就在门口坐下:“反正你不交出来就别想走了!” “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她倒是委屈了,“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朱元冰眼见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放缓语气劝道:“倪姑娘,我们确实有急用,你如果肯让出来,价钱好商量。” “切,我看起来像缺钱的样子吗?”她满脸不屑,眼珠转了两转,忽而笑道,“不如我们来三场比试吧,你们每赢一场就可以得到一张避气符,可要是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犹豫起来。 小倪见他们不答话,故意讥笑道:“怎么,你们四个人还怕对付不了我一个?” 左溢哪里捱得住这气,当即跳了起来:“我来!你说吧要比什么?” 她扫了眼四周:“这地方太小,咱们比点简单的好了——互相砍对方三下,受伤重的就算输,如何?” 说起来不过是三下,可若对方有心砍在要害部位,岂非把命都搭上? 左溢却是毫无惧色,站立不动叫她先来。 小倪也不客气,手中幻化出一把绿幽幽的短刀,径直便向他脖颈砍去。 徐浩忍不住惊呼一声,朱元冰忙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抚:“别担心,以小溢的仙身,只有神器才能伤到他。” 果不其然,那刀刃触到他的颈侧便再难往里一毫,小倪使足了力气连砍三下,却是皮毛也没有伤到,不可置信地呆在那里。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左溢冷冷一笑,唤出裂天剑随手一挥,夹带风雷之势的剑气便在她左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如注,几可见骨。 小倪痛得惨叫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徐浩看得于心不忍,忙出声阻止:“小溢,还有两下就算了吧。” 左溢点点头,只向她问道:“那你认不认输?” 小倪咬着牙给自己止了血,掏出一张避气符扔给他:“不过是占着兵器的便宜,有什么好得意的!” “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那把刀也不是凡品吧,”左溢反唇相讥,“自己本事不够就别找借口了。”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好半天才又道:“既然几位如此能耐,那第二场我们不妨再比深点,便赌一赌剖月复剜心怎样?” 如此残忍血腥的话,偏她还说得轻描淡写,几人都听得紧皱眉头。 就连店铺老板也看不下去了:“诸位,诸位,我这还要做生意的,实在见不得血光啊,烦请换个地方可好?” 刘俊麟转身便向外走:“你跟我出来比。” 徐浩三分忧虑两分好奇又有一分害怕,正纠结着要不要跟去看看,朱元冰已将他板过身来按在自己怀里,杜绝了一切看到外面景象的可能。 刘俊麟见小倪在自己对面站定,也不啰嗦,当即扯开衣服,并指为刃划开胸月复,里面心肺隐约可见,只是奇怪不曾流下一滴血来。 小倪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便在此时突然将右手朝他一挥,就见一只恶鬼冲他直扑而去,要借机啃噬他的内脏。只是那鬼还未来及近身,便被他一把火烧成了青烟。与此同时,小倪猛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虚晃摇摇欲坠。 左溢虽然知道俊麟的本事,也看得心惊胆战怒意横生,提剑向她骂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却如此狠毒,来来,我也帮你剖一剖剜一剜。” “别别,有话好说嘛,避气符给你们。”小倪一面后退一面把符纸扔过去,趁他去接的瞬间飞快地逃走了。 见事情已了,朱元冰拉着徐浩也出了店铺,忍不住叹息:“唉,看她长得也是机灵可爱,怎么行事竟然如此可恶。” “哼,一个活人却修炼鬼道,品性怎么可能好了!”左溢只恨刚才怎么没将她一剑砍杀。 徐浩奇道:“原来鬼修不都是鬼啊?” “活人也可以修炼,但是过程血腥而且风险极大,”刘俊麟复原了伤口,整理着衣服解释道,“比如刚才,我烧了她养的恶鬼,反噬之力定会损及她的根本。” 徐浩不由感叹:“既如此,她也算是得了不小的教训,希望能知错才好。” “小浩你总是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倒像是庙中供奉的神邸呢。”朱元冰被他那认真样子逗乐了,忍不住开口调侃。 “嗯嗯,浩哥素来觉得众生皆有可怜之处,恨不得感化所有坏人呢。”左溢也跟着附和。 “切,你们两个任意妄为的家伙,哪里懂得人家心怀大爱。”刘俊麟从旁补上一句。 徐浩被他们一番抢白,早就羞恼起来,捏了拳头去砸罪魁祸首:“我自己愿意如此,你能怎样?!” “我不怎样啊,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朱元冰一把抓住那只手,只管瞧着他笑。 “乱说些什么,好没意思。”徐浩被他笑得发窘,讪讪的要收回手去。 朱元冰却是起了兴致,使力握紧不放,徐浩无论如何挣月兑不开,脸色越来越红,也不知是气是羞。 刘俊麟看得一阵恶寒,低声问左溢道:“你觉不觉得这俩人最近有点变本加厉了?” 他一脸严肃地点头:“嗯,朱朱老是欺负浩哥唉,我要不要去帮忙?” 刘俊麟果断放弃与他沟通,转回头重重咳了一声:“我说,马上就天黑了,咱们该准备去做正经事了吧。” “说得有理,”朱元冰深表赞同地拉了徐浩就走,“咱们去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哎哎我刚才有看好一家铺子哦。”左溢立刻跟上去献计献策。 望着前方陷入热烈讨论的三人,刘俊麟嘴角抽了又抽,生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 下章预告—— 黄泉一路凝泪眼, 彼岸花开开彼岸, 忘川河中波幽淡, 奈何桥畔三生石。 番外三 咳咳,为了满足我清明节小虐怡情的心,不惜剧透来写番外…… 这一段的发生时间比正文晚很多,是在他们找齐四灵去了仙界以后,左溢、徐浩被逼婚…… ********************************************************************** 番外三《梨花白》 九重天阙之上,没有昼夜,不分四季。 从窗口往外望去,可以看到院墙的玉白石底座,金色琉璃瓦片,以及墙面上炫目辉煌的画饰,图案大气却失灵秀。森严壁垒间,是经年不凋的草木,墨绿的色泽格外黯淡,让人瞧着只觉压抑沉重。 身在这琼楼玉宇的天宫里,徐浩却只有满心的厌恶,可他面上还是始终挂着笑。能怎么办呢?一个人到了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左溢推门进来,便见他又在发呆,心里叹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浩哥,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徐浩闻言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中那素白花枝上,轻声问道:“梨花开了?” “是啊,我今儿早起来就看到几乎全开了,算算日子才想起今天是清明,呵呵,在仙界也过得不知道时节了,”左溢将梨花枝插到玉瓶里,又试着提议,“你老在屋里闷着也不好,我们去赏花如何?” “赏花?”徐浩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回忆中喃喃自语,“那日也是清明,我第一次看到漫山遍野的梨花,白茫茫如云雾如积雪,花瓣像六月里的一场急雨,在春风温润的气息中纷纷飘落。我被那副盛景惊到,欢喜的在林子里一直跑,跑得落花洒满我头发衣身。元冰看着我说,原先只听过桃花之灼灼,而今日才见识了梨花之绝美。”说到此处,脸颊不由的微微泛红。 左溢心中一痛,内疚之情更甚:“对不起浩哥,都是我害了你。” “不用自责,你是为了救俊麟,我是为了人间安宁,同是被逼迫,君尔我亦然。”徐浩回过神来,反而安慰的拍拍他,“没关系的,等事情了结,我再去魔界跟他解释。” “可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说?也许朱朱能理解呢。”左溢并不明白他的做法。 “元冰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么,他不愿意的事情,牺牲再大也绝不会妥协退让,”徐浩摇头苦笑,“他如果知道我并非自愿嫁给你,一定会直接打上仙界,到时候两族交战,殃及五界,岂非都是我的罪过?” “也对,他总是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的,即使这桩婚事有名无实。”左溢静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煎药吧,这是最后一副了。” “好,那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徐浩低应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终于快要结束了,元冰,你会原谅我的吧? ************************************end******************************* 星河破碎流年舞,只把誓言都辜负 彼岸花成海 无缘三生石 第二十四章彼岸花成海无缘三生石 入夜后的酆都城一片死寂,街上空无一人,处处透着阴森的死气。 几人在刘俊麟选好的地方站定,看着他低声念咒,渐渐在面前显现出一个结界光圈。带好避气符后他们鱼贯而入,眼前立时换了一幅天地。 徐浩紧紧抓着朱元冰的手,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最后松了口气:“我果然还是看不见啊。” “那敢情好。”左溢瞅瞅四周不断飘过的形态各异的鬼魂,觉得他浩哥的承受力还不足以应付。 “这只是普通的阴魂,等进了地府,那些有修为的鬼你应该能看见,”刘俊麟见他神色一滞,忙补了一句,“不过他们也都是正常人的样子。” 徐浩放下心来,先前的紧张很快一扫而空,开始细看这里的环境。当然了,鬼界是毫无景致可言的,唯一一道亮色大概就是这遍地盛开的花了。 那花瓣细长反卷如龙爪,造型十分奇特,色红如血,艳丽而惊心。 朱元冰看出他的好奇,自觉解释道:“这是黄泉路上独有的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徐浩没有想到,这火一般燃烧的花朵竟是如此悲凉之态,一时也沉默下去。 走了不久,便见一条长河横在面前,河水暗沉,波涛翻滚,充满肃杀之感。 “哎呦这是忘川河吧,”左溢一脸厌恶愤恨,“上次居然被骗喝了这里的水,真恶心。” “这水特别在哪啊?”徐浩想起之前听他们说的,便走近了去看。 朱元冰慌忙跟上去拉紧了他:“小心些,河里都是不愿入轮回的孤魂野鬼,戾气很重的。” 徐浩听得厉害,便也不再多看,一转头却发现前方立着一块大石头,石身浑圆,上面刻的四个字鲜红如血——“早登彼岸”。 “这个我知道!”他兴冲冲跑过去,“三生石嘛。” 朱元冰看着徐浩像个小孩子似的东跑西蹿,摇头一笑,跟着慢步踱了过去。 走到跟前,却见他已经对石头没了兴趣,正俯身研究一朵开在旁边的曼珠沙华。 “元冰啊,你看这朵花,是不是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徐浩回头征求意见,“我总觉得它在向我表达什么似的,我想折它下来。” 朱元冰凝神细看也瞧不出什么,但还是向他鼓励的笑道:“既然如此,你尽管动手就是,不论发生什么状况,总有我护着你。” 徐浩定下心来,便伸手将它轻轻一折,刚站直了身子,手中花朵突然化作一道红光,落在地上升起浓浓雾气。他被这诡异景象惊到,“啊”了一声缩到朱元冰怀中。 刘俊麟也与左溢赶了过来,瞧见这不明物体,二话不说先甩出了鸦金链。 不多时浓雾散去,却现出一个穿绯色衣衫的小姑娘,嘟着嘴委屈十足的模样:“人家不是坏人啦。” “原来是曼珠沙华的花精啊,怪可爱的。”左溢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又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把,“你叫什么?” “沅冰。”她分明是被吓着了,怯生生答话。 左溢瞧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忍不住又要伸爪,刘俊麟迅速收回鸦金链反缠上他的腰间,猛地拽了回来。 “你干嘛?”左溢不由一愣。 刘俊麟收了链子,冷着脸不搭理他。 “嘻嘻,这位哥哥一定是吃醋了。”沅冰小孩子心性,想到什么张口就说。 “老子吃啥醋啊?!”刘俊麟当即就炸了。 她眨眨眼,努力回想:“我长在三生石边几百年,爱情故事见得多了,这个样子就是叫吃醋嘛。” “可我俩是男的!男的!”刘俊麟大声强调。 “那有什么关系?”她一副无辜的神情。 刘俊麟被噎得哑口无言,正自愣神,忽觉肩膀一沉,转头就迎上左溢的目光:“真的吃醋了?” 那人的样子还是一如往常,但口气、神态又似乎有哪里不同,倒叫他心生忐忑,莫名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左溢好像也并不急于知道答案,只管紧盯着他看,眼中波光流转又深不可测。但片刻之后,却又恢复平时惯有的笑容,极自然地揽着他向沅冰道:“小姑娘你弄错了,我们是好兄弟而已。对不对,俊麟?” 他跟着点一点头,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沅冰“哦”了一声,倒也无意争论这个问题,转而向徐浩道:“多谢哥哥啦,我们这一族的修炼需要机缘,若不是你将我折下,我也无法幻化人形。嘻嘻,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啦。” “你是想去人界吧,那里确实比这儿的环境好了许多。”徐浩猜测着。 “其实我是想去寻一个叫李墨然的人,许多年前他入轮回时路过这里,夸我开得漂亮,还对我说——你如果能修成人形,我一定会娶你。后来,我便常常通过三生石看他在人间的样子,越来越想念他。嘻嘻,这大概就是爱情吧,你们说,他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吓一跳,会不会很开心呢?”沅冰说得一脸憧憬,“啊对了,作为谢礼,我来施法让哥哥看看自己的情缘吧。” 徐浩面上一红,慌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哪有什么情缘。” “嘻嘻,哥哥不要害羞嘛,”沅冰伸指往三生石上一点,就见石面变做了水镜一般,波纹荡漾,“把手放在上面就可以看到前世今生了,好啦,我去人界了哟,希望将来有缘再见。”她挥一挥手,转瞬消失。 朱元冰坏笑着看向羞窘的徐浩:“大好机会,快去啊。” “确实是大好机会,”徐浩似乎想到了什么,欣欣然拉着朱元冰往三生石走近几步,然后猛的将其往前一推,“让我看看你的吧。” 他粹不及防之下跌向三生石,下意识用手一撑,被触到的石面立刻显像了出来。事以至此,他无奈地瞪一眼徐浩,也只好继续看下去。 画面中的自己满身伤痕,跌跌绊绊在一条山路上疾奔,路的尽头是山顶空地,冲天的火焰烧得正盛。 朱元冰心中一紧,这景象和上次中了梦昙花毒时看到的梦境一样!他死死盯着石面,看那火中的身影渐渐清晰…… “好痛!”身旁的徐浩突然叫了一声,捂着心口蹲下去。 朱元冰顾不得别的,慌忙回身将他搂住,紧张地询问状况。石面上的景象一闪即逝,无人看见,又重新恢复了常态。 徐浩疼得抖作一团,话也说不上来。朱元冰猜测还是土灵的关系,便拽开他的衣服查看,这一看不由大怒:“左溢!为什么小浩身上会有风属性的灵力?” 他被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交代了情况,低声道歉:“朱朱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就一时好奇,我……” “你难道不清楚五行中风是克土的吗?”朱元冰厉声打断他,“而且你引了多少灵力进去?居然到现在还未消尽!你有没有真心为你浩哥想过!” 左溢被骂得脸色惨白,诺诺的不敢出声。 刘俊麟心中暗叹,缓着语气劝道:“小溢也知道错了,咱们回来罚他就是,你先看看浩哥是要紧。” “回头再找你算账!”朱元冰狠剜他一眼,抱起人进了秘镜空间。 徐浩已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一只手掌在自己胸前滑动,如三月的春水般柔暖,将他的痛楚一分分拔除,终于申吟一声,醒了过来。 “感觉怎样了?”朱元冰见他睁眼,急急问道。 “好了许多,但还是痛。”徐浩皱着眉头,显然是忍得辛苦。 “唉,土灵的状态一直不稳,我原本想慢慢疏导的,只是现在被这么一刺激,只能用特殊的法子了,”朱元冰犹豫着顿了一顿,详细解释道,“凭我的元神灵力,可以用血咒压制住土灵,但这个方法我从未试过,如此血脉相通,不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血脉相通……徐浩默念着只觉心中甚喜,似乎只是为了这四个字,便甘愿一试。 朱元冰见他同意,也就不再耽搁,当即咬破右手食指,将颗颗冒出的血珠抹在他心口,沿着土灵纹路注入自身灵力。片刻之后,那殷红线条流光闪烁,随即隐入他体内不见,而痛感也一并消失了。 “三日之后,土灵就可以由你自行取出体外了,”朱元冰长舒口气,对着他展颜一笑,“没事了,小浩。” 那笑容如明媚日光一般,灼热在他眼中;又仿若水波涟漪,荡漾到他心底。面前这张俊美的脸,从初见就让他惊艳,有着任何俗世描绘都无法道尽的炫目光彩,吸引着他永坠轮回。 朱元冰见他只顾痴痴看着自己,不放心的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徐浩轻轻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不舒服,只是忽觉心头一片澄澈,明白了一件事。 他拉过对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是你留下的印记,你要负责。” “噗——你总是想着法的赖上我,”朱元冰忍不住好笑,“那你想我怎么负责?” 徐浩软软依偎到他身上:“不准离开我。”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许多次,可这回又仿佛多了些什么。朱元冰分辨不出其中区别,只觉被他这么一靠,引得自己心头滚烫,不由的月兑口应道:“好,将来不论碧落黄泉,五洲八荒,我总是陪你一起。” 徐浩心满意足,觉得这一句话,便是自己期许的全部。 至于多年之后,当他认识了时光的绵长,现世的残酷,不知会不会叹一句,誓言轻许。 ************************************************************ 下章预告—— 小倪姑娘再次出现,居然和判官熟识! 封印着朱雀的栖梧琴,似乎和火灵月兑不了关系? 栖梧琴上隐朱雀 第二十五章栖梧琴上隐朱雀 左溢心急如焚的等了许久,好容易见他们出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徐浩对他笑笑,又不放心的去劝朱元冰,“我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再责怪小溢。” “我不会怎样的啦,就同他说两句话,俊麟小浩你俩走前面。”朱元冰保证似的拍拍他。 刘俊麟只得低声向身边人道句“保重”,带着徐浩先走一步了。 眼见那两人走远了些,朱元冰转头盯住左溢,直把他盯得浑身发毛:“朱朱啊,你想骂就骂,想打,也随你吧,可你别这么吓我。” “我打你有什么用,小浩受的苦能减一分么?”朱元冰冷冷一哼,声音压得更低,“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想要土灵?”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左溢连声否认。 朱元冰一掌拍在他背上,七八分的力道足够他难受一阵儿:“你小子还瞒得了我?是想拿土灵救你娘吧,其实我能理解。可你也太冲动了,先不说会伤了小浩,你以为土灵是谁都能运用的吗?” “我……对不起,是我太心急。”左溢顿了下也没再多说,只是不住地道歉,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你呀以后别再这样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摊开来讲,大家一定会帮你的。”朱元冰揽住他肩头,说得十分诚恳。 左溢重重“嗯”了一声,眼眶微红的撇开头去。 徐浩和刘俊麟担了半天心,瞧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赶上来,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四人走过奈何桥,便到达了地府,这里除了等待特殊处理的阴魂外,只有修为较高者方可进入。不过大门守卫被刘俊麟一把火烧得乌漆抹黑后,二话不说就放了几人进去。 地府里除了环境阴暗一些,倒也和人间的城镇区别不大,他们四处逛了一圈,正想着找谁问个路,突然从街道一侧冲出个人,直奔徐浩而去。 “我说,你这是柿子捡软的捏么,”他无限怨念地看着卡住自己脖子的人,“明明他们三个离你更近。” “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的法则嘛。”小倪得意一笑,“怨只怨你的朋友得罪了我,只好拿你出气啦。” “有道理,所以我也要努力变强啊。”徐浩看着对面朱元冰给他的暗示,集中精神唤出土灵之力,一下子将没有防备的小倪震开。刘俊麟随即甩出鸦金链,将她捆了个结实。 “小妹妹,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呐。”左溢慢悠悠向她走去,摆出新仇旧怨一同算的架势。 “别别,我们先打个商量,”小倪急急告饶,“地府我很熟的,你们想去哪想办什么事我都能帮忙,你们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徐浩对着这么个小女孩,到底是于心不忍,便做主道:“你如果能帮我们找到地府判官,就放了你。” “没问题。”她满脸喜色,一口答应下来。 小倪果然对这儿很熟,领着他们很快便到了一座府邸跟前,和守卫打个招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浅草正在大堂处理公务,突然看见她带了这些人进来,心下不由大惊。 “赫连姐姐,”小倪跑过去拉住她,指着他们道,“就是这几个人抢了我的避气符,还打伤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你居然恶人先告状!”左溢第一个忍不住了,几欲冲过去教训她。 刘俊麟忙伸手将他拽住,自己把整件事简单解释了一遍,最后说道:“赫连判官,我们来此是有要事找你相商,怎么可能故意找倪姑娘的麻烦,还望你明鉴。” 赫连浅草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那时的红儿,也不是冲着她来的。于是转向小倪道:“你快跟人家道歉。” 她没想到会反被训斥,委屈地喊道:“姐姐——” “别狡辩!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么?快去!”赫连浅草的语气愈发严厉。 小倪没有办法,不情不愿地道了声“对不起”。 “我这个义妹跟我修道多年,被我娇惯坏了,还请几位多包涵。”赫连浅草又向他们略行了一礼,继而问道,“不知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几人互看一眼,皆对这位明理的判官心生好感,自然也不再追究小倪的事,赶紧把绿骨扇的情况说与她听。 “这个啊,可麻烦了,”赫连浅草沉吟半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一百年前,我地府鬼君闭关修炼,离开时将他的随身武器栖梧琴存放于那座山中,没想到此琴失了鬼君的压制,灵力四溢惹出这桩祸事。我力量微薄,只能制出绿骨扇以作权宜之计。” “栖梧琴我倒是听说过,乃是远古凤凰木做制,蕴含极强的火元素。只是,却不至于如此厉害吧?”朱元冰心存疑惑。 “你有所不知,鬼君曾经偶遇朱雀神鸟,并将其封印于琴上,因而威力大增,除了他无人能驾驭。”赫连浅草微微苦笑,“鬼君一日闭关不出,这火也就一日不得灭。” 徐浩听她提及朱雀,不由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他勤于翻看《四方志》,知道那是守护火灵的灵兽,当即打定主意:“赫连判官,我们的行程实在耽误不得,既然暂时等不到鬼君出关,还请你指点一二,让我们自己取琴熄火。” “也好,我瞧几位本事了得,若真能办成此事,也是造福当地的善举,”赫连浅草表示赞同,“这样吧,我去写一道仙符来,可以抵消山中的鬼火部分,剩下的便要靠你们了。小倪,你跟我进来取符。” 她答应着跟到内室,一脸不满地抱怨:“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你唉就是这么莽撞,那几人的实力是咱们对付得了的吗?要想报仇,不是非得硬碰硬。”赫连浅草答得别有深意。 “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小倪忙凑上去追问。 赫连浅草将制好的符纸交给她,又附在她耳边细细交代一遍,最后许诺道:“把这事儿办妥了,我给你记一大功。” “等我的好消息吧。”她倒是信心十足。 于是这趟鬼界之行顺利结束,众人回去后先和夏子他们讲了大致情况,然后便前往山顶灭火,临墨未央也主动跟去帮忙。 到达之后,小倪将仙符祭到半空,随即默念咒语,渐渐封住了大半火势。剩下的火焰燃烧于山谷深处,正是赤红艳丽的朱雀离火。刘俊麟让其他人等在上面,自己先去探探情况,他以真气护体慢慢降到谷底,果然看见火光之中有架古琴,一只朱雀幻影盘旋其上。 小倪一直在空中盯着底下动静,眼见刘俊麟一步步走入火焰中心,突然换了一套咒语。随着她的话音,原本消逝的鬼火腾的全部冒起,瞬间将整座山谷烧成火海一片。 左溢大惊之下,第一反应便是跳入山谷救人。朱元冰来不及阻止,慌忙抱起徐浩跳到半空。临墨未央一直站在云端静观,此时身形一闪,迅速堵住了要逃走的小倪。 她这下才真正知道害怕,一脸惧色的还想讨饶,朱元冰盛怒之中却如何肯理会,掌风扫过便震断了她的心肺筋脉。小倪被打得元神涣散,气息不济,寄养在体内的恶鬼皆蜂拥而出,转瞬间就将其抢食殆尽。 徐浩不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反噬场面,只看了一眼就脸色惨白。朱元冰赶忙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临墨未央朝他们望了一眼,也未说话,默默地去处理了那些恶鬼。 左溢落到谷底后,也不顾周围火焰就径直向那人冲去:“俊麟你没事吧?” “你怎么下来了?”刘俊麟眉头一皱,并不怎么高兴,“这两种火焰加在一起,你虽然是仙身也难以承受。” “我还有素锦防护呢,”左溢指指头顶上方,又拉住他再次确认,“你呢,没受伤吧?我刚刚好害怕,怕你像上次那样……” “笨蛋,都说了上次是意外,”刘俊麟对上他过于炽热的目光,不自然的撇开头,“好啦快放手,没看见我还抱着琴么。” “哦哦,耶?你拿到了呀。”左溢这才有精力注意他怀中的东西。 “嗯,超乎想象的容易,估计朱雀的灵力是被时间消磨得所剩无几了。你站到一边,我试试能不能灭火。”刘俊麟交代完,便席地而坐,将栖梧琴置于膝头,双手搭在弦上微微一顿,随即弹奏起来。 左溢只觉琴音如春风化雨,在心间徐徐而过,不由的闭目聆听,曲终许久才回过神来,睁眼便见谷中火焰早已全部熄灭。 另外三人见已经无事,也落到谷中与他们会合。 “哇,好神奇,”徐浩当先就跑过来,“原来俊麟你弹琴这么好听啊。” “一会琴,一善歌,你和小溢倒是绝配哈。”朱元冰语气轻松的开起玩笑。 左溢向来话多的,这回倒是一反常态没有接话。 刘俊麟干咳两声,站起身来:“我虽然能使用,可是没看出火灵在哪。” “我瞧瞧。”徐浩接到自己怀里细看,见此琴上有一朱雀浮雕,便伸手去模,谁知刚一触及就有一道火光冲天而出。 朱元冰正站在他的对面,立时被这金黄色火焰罩住,众人皆一声惊呼想要援手,却有一人动作,抢先挡在了他的身前。 “未央!未央!该死的,这是三昧真火!我先带她回去救治,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处理。”朱元冰抱起昏迷在自己怀里的人,迅速向上飞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溢、麟二人稍松口气,转头再去看徐浩,却把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 下章预告—— 火灵现世,各界再惊,只不知会有何动作。 …… “我去找朱朱回来!” “别去,我熬一熬就过去了。” …… “你谁呀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坐在我浩哥床上还对小爷我颐指气使!?” “我是徐浩的朋友。” …… 天界寻救兵 洞府叙前情 第三十章天界寻救兵洞府叙前情 左溢捏了个诀,驾云直上九霄,飞近天门时就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外行来,当先是一辆由四只彩凤所拉的香车,华丽异常。 “前方何人,见了天后凤驾还不跪拜?”一名侍从向他喝问。 左溢眼见躲避不开,只得上前微微躬了子,极为敷衍的说一句“见过天后”。 那侍从还要责骂,跟在车旁的一名女仙忙摆摆手示意他住口,转头向车中道:“是何仙尊身边的左溢。” “那便罢了,反正他向来如此。”车内的声音有如金玉,端正清洌。 这在左溢听来却是嘲讽与不屑,冷笑一声故意道:“不错,我向来就是没教养的。不敢耽误您时间,还是快请上路吧。” 如此不恭的态度,天后倒也没生气,起码语气依然如常:“你最近不是在下界办一件要事,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四灵之事不容外传,碍于这里人多,左溢便答得含糊:“我们遇到个找麻烦的妖精,和蔚清真君有关,因而来找他去天帝那儿辩个是非。” “蔚清做事严谨,最懂分寸,怎么会和妖精有牵扯,你性子太急,莫要弄错了才好。”天后却是不信。 左溢当即就把画卷扔了过去:“你自己看。” 那女仙慌忙去接,不料画上被施加了法力,竟将她震到一旁,仍旧直直砸向车子。忽见车帘轻轻飘动,一道气流缠住画卷堪堪停在帘前,一顿一抖,便将其完全展开,片刻后又被推回给他。 “左溢,我不和你计较,不是为了纵容你的无礼,希望你能够明白。”天后的话点到为止,转而又道,“仅凭这画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若想去跟天帝告状,只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天后是意图袒护他了?”左溢反问一句,坚持己见,“此事关系甚大,我倒不信天帝会不管。” “我不与你争辩,你既知事大,便该设法解决了才是正经,何必纠结于打官司?如此一来二去,你的朋友可等得了?这样吧,”天后顿了顿,去唤那名女仙,“瑶姬,你带左溢去见蔚清,就说是我的旨意,叫他下界一趟解决此事。” 左溢惦记着徐浩安危,倒也真不敢再耽搁,于是依言跟着去了。 霜凛殿位于天界北面,是审讯、关押、处理罪仙的地方,再加上邻近蛮荒入口——封神台,因而怨煞之气极重,一般的仙人很少敢往这里来。蔚清真君执掌仙界律法百余年,一直住在此处,由此便可见其实力,也可知其不易。 左溢跟着瑶姬走过重重院落回廊,终于在一处阁楼外找到了蔚清。他正微仰着头思索什么,长袍一角被风扬起,影子在地上拖成长长一道,很有几分绝世静寂的味道。 瑶姬唤了声“真君大人”,待他回身,便将天后的交代转述一遍。 蔚清点一点头,冲她弯了弯眉眼,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多谢瑶姬姑娘,麻烦回禀天后,蔚清一定办好此事。” “大人客气了。”她竟微微有了丝羞怯,回了一礼告辞而去。 因为先前思良被要挟去炼药的事,左溢早已对他心存不满,此时更加鄙视之:“你这表面功夫装得真好,难怪天帝天后对你信任有加。” 他神色不变:“看来我们有些误会啊,你应该知道,后来我没再难为过思良,至于炼药……” “好了,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左溢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赶紧帮我把人找着,其他的我不会过问。” “这个简单,我多年前确实对那鼠精有些恩惠,她留了一截香烛给我做信物,正好可以用来寻她。”蔚清让左溢稍等,自己进屋翻找出来,即刻随他下界。 且说弘绯掳走了徐浩,自不敢往明处去,只寻了个极小极暗的洞穴躲藏。她本就受了重伤,再如此一番折腾,已是气弱血亏瘫坐在地。对比之下,徐浩倒是看着更精神些。 “我说你这是何苦,为了跟我成亲,连命都不要了吗?”徐浩看着她好生无奈。 “你当然不会明白,这是我盼了想了几十年的愿望,如何能够放弃?”弘绯拉住他,“浩哥哥,你真的不愿意娶我?” 徐浩想要抽回手,见她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心,叹气道:“几十年前我都还没出生,你哪里来的念想?” “原本想成亲后再慢慢跟你讲的,如今也不知这伤还能不能好,咳咳咳……”弘绯缓了好半天,这才继续道,“几十年前,我还是一只修为低微的鼠精,尚不能幻化人形。有一天深夜我出外觅食,进了一户人家去偷食桌上的灯油,不料那灯刚熄不久,热油烫得我叫出声来,惊动了那家主人。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驱赶打杀我,反而取了食物喂我。后来我便每天都去,他大多已经睡着,但会在墙角备下吃的。后来渐渐睡得晚了,我去的时候总见他在一本书册上写些什么,看见我便笑一笑,然后回头继续。他并不知道我是妖精,我也不敢以原形跟他说话,于是我去天界偷吃了蟠桃,平添千年修为,可逃走时不小心被蔚清真君逮到,幸亏他网开一面不予追究。我回到下界,变成人形兴冲冲去找他,却不想几天功夫已经物是人非,他竟然死了。从那以后,我便在岘空山闭门修炼,一心等着他的转世到来。” 徐浩见她紧盯着自己不再言语,不由的一阵发毛,觉得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氛围:“嗯……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当时跟村里人打听,他们只说是死了,再多问就不理我了。”弘绯抬手模上他的衣袖,“这套就是他的旧衣,我收藏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再穿上的一天了。”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徐浩实在无法继续装傻:“弘绯姑娘,你的盛情厚意我真的非常感动,可是对不起,我不能因为感动而娶你啊。” “但你也不讨厌我的对吧,所以将来我们相处久了,你会慢慢喜欢我的,”弘绯还不肯放弃,“我不逼你了,浩哥哥,我等你愿意的时候再成亲,好吗?” “你……唉,”徐浩没的奈何,却也知当断则断,于是狠了狠心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待我很好。” “什么!那你们成亲了吗?”弘绯吃了一惊。 “没有,其实我并不确定他的心意,所以还不敢告诉他,”徐浩抬起头遥遥向外望去,想着朱元冰的样子便忍不住勾起嘴角,“但是我很确定自己,除了他,我再不会喜欢旁人。” 弘绯看着他,突然觉得那似喜还忧的神情十分熟悉,就像当年那个在灯下写字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间或想到什么便笑得满足而痴迷,却叫她看得心疼。 “浩哥哥”,弘绯抓住他的手臂晃晃,待他回了神正要再开口,忽然闻到一阵烛香。那是她曾经留给恩人召唤之用,虽然奇怪这时出现的原由,也只能先出去见他。 于是弘绯带了徐浩飞出洞穴,循着香味而去,迎面就看见蔚清以及他身旁的左溢,心中哀叹一声,已知无路可逃。 “弘绯!”蔚清断喝一声,“我昔日念在你修行不易,纵你吃了蟠桃,放你下界逍遥,你怎可做出这些事情,差点累及于我?” 她也不敢分辨,只是一个劲儿告饶:“真君有所不知,他正是我所爱之人,还请您看在我苦等多年的份上,成全了我们。” “他就是那人的转世?”蔚清转头看向徐浩,神色变得复杂。 “什么转世不转世的!怪不得一个普通妖精会有半仙的法力,原是偷吃了蟠桃。蔚清真君,”左溢向他怒目而视,“你若是再纵容她抢人逼婚,我可要到天帝那儿好好给你清算旧账!” “这话可是说笑了,我决然不会如此。”蔚清连忙撇清,随即出手擒之,眨眼间已经将弘绯变回原形,却是只白毛红鼻头的小鼠。他将其封印收好,说是要带回天界处理。 此时,接到左溢通知的其他三人也已赶到,朱元冰顾不上别的,只管上去抱住了徐浩不放。 “好了啦,那么多人在呢。”徐浩倒先不好意思了,抬手去推他。 “你这接二连三的被抓,我都有心理阴影了,真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才好。”朱元冰在他耳边低声感叹,改为拉住他的手,一起走去跟人道谢。 “没什么,这原本也有我的责任。”蔚清随便客气两句,看向朱元冰的目光闪烁不定,含糊其辞的问道,“你俩……嗯,你们都关系挺好哈,是认识很久了吗?” “说久也不久,就是这次找四灵认识的。”朱元冰据实答道。 “哦,那你以前来过天界吗?我瞧着有几分眼熟呢。”蔚清又问。 “应该没有吧,”朱元冰犹疑着,“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我忘了许多。” “这样啊,呵呵,大概是我记错了。”蔚清神态轻松的笑笑,当即告辞离开。 徐浩与朱元冰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人好生奇怪,不过暂且也不去多想了。他又转头看向昭墨,却见其从刚来时就一直发呆到现在,连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徐浩奇道。 “没什么,一点旧事罢了,”昭墨摇了摇头,“那个,先前跟踪你的事是我不对,将来我会解释清楚的。嗯,我也告辞了,朱元冰你要把人看好。” 他一口气说完,旋即便消失无影,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徐浩只好把视线又落到左溢身上。 “浩哥啊,”他禁不住心里一抖,眯着眼讨好地笑,“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怕你知道了实情不愿再去找四灵。” “你们?好啊,敢情你也早就知道了,帮着何熠飞一起骗我!”徐浩的怒意一下被挑起了。 左溢心虚的立刻闭嘴,恨不能吞了自己的舌头,怎么不小心就说漏了!可惜这阵子光忙着找人救人,也没来及跟朱朱套词,此时只能以目光示意他帮忙。 总算朱元冰够义气,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开口打圆场:“怎么个情况?左溢你又惹事了吧,就是不让你浩哥省心!小浩别生气嘛,回来我帮你教训他。你看你长得这么可爱,就算本着脸也没有杀伤力呀,而且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乖,笑一个好不好,只当慰劳我这些天的辛苦紧张。” “就你话多!”徐浩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和缓语气道,“我又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你们好好跟我说,即便不是为了家乡,我也会帮忙的。可你们偏要对我使手段,怎能不叫人心寒?” 左溢连连点头,不停的道歉认错,姿态一低再低,又保证绝不再犯。徐浩训了他一阵,终究也就这么算了。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几人便搭起帐篷,生火做饭,准备休息一晚明日上路。徐浩身心俱疲,吃了东西早早进去休息,剩下三人一时都默不作声。 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在人脸上晦暗不明,许久之后朱元冰先开了口:“小溢,你是不是跟何熠飞早就认识?” 左溢早料到经此一事再瞒不过他,老实答道:“你知道的,我娘是上仙,所以我曾在天界待过一阵子,和他也有点交情,但是后来就没有再联系了。” “你们的私交我不问,只是一点,我不允许再有伤到小浩的事情发生。”朱元冰神色是少有的严肃,“你还有没有隐瞒的事情,趁早讲出来!” “真的没有了,朱朱,我是不会害你的。”左溢说得极为恳切,甚至红了眼眶。 刘俊麟看他神情凄苦,心中大为不忍,也在旁劝道:“以小溢跟你的交情,断不会骗你的。” 朱元冰面无表情地紧盯了左溢半响,最后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好吧,你好自为之。”站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迈步走进帐篷去。 刘俊麟犹豫一下,挪过去拉住他的手:“小溢,我相信你。” 左溢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他,随即反手紧握住他。 厚厚的帐篷里狭小昏暗,徐浩正睡得迷糊时,就感到身后被熟悉的温暖包围,立刻贴近过去,又翻了个身,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朱元冰用毯子将两人裹严实,在他耳边轻笑:“还没睡着?” “没有你在,睡不踏实。”徐浩小声嘟囔。 “啧啧,被我惯出毛病了啊,”朱元冰只觉好笑,又换了话题道,“小溢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终归没有什么恶意。” “反正你就会帮他说话。”徐浩哼了一声。 “我是帮着他说话,”朱元冰顿了顿,明显感到怀里人的不满情绪高涨,才继续道,“可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徐浩猛的抬头,扑闪着眼睫看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唉,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朱元冰随口一答,状似说笑。 徐浩略感失望的垂眸,又因这话想起弘绯来,她尚且会为心中所念拼命争取,自己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他思前想后,一时鼓足了勇气,便欲将话挑明,只是再要开口时,却发现朱元冰已经睡得沉了。 许是连日奔波劳累,他的眼下一圈乌青,显得脸色也有几分憔悴。徐浩怔愣地注视了好久,忽然一抬下巴,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亲,又慌得一缩头,依旧埋首在他怀里,带着点得逞的窃喜闭目睡去。 **************************************************** 下章预告—— 孤立的湖心小岛;诡异的渡船湖水;两族的恩怨纷争却牵涉旁人…… “元冰,我不怕死,我只怕喝了孟婆汤会忘记你。” “别说傻话,小溢他们会找到办法的……疼得厉害么,吃点药吧。” “我不要吃药……嗯,你亲亲我好不好?” 无辜逢灾 情难自禁 第三十一章无辜逢灾情难自禁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收拾妥当继续西行,一路走去倒也安稳,再未碰到什么麻烦。这日突然遇见一处湖泊,水清湛湛,波光粼粼,湖心隐约可见葱郁一片,大概是有个汀岛绿洲之类。 徐浩连走数日山路,这时忽见如此大好水光,心中不由欢喜,又见岸边树荫下系着只船,便想要去湖上看看。 这种好玩事物,左溢自然要抢先,去解那船绳时却又突然停手,回身喊了声“朱朱”。 “怎么了?”他应着声走近去看,一眼就瞧出问题,“一只小船而已,居然下了禁咒?” “不会是怕人偷走吧,”左溢随口猜测,“那我们还用它吗?” 朱元冰四处张望一遍,眼见这里再无其他船只,也没有什么人迹,伸手便除咒解绳:“既然小浩有兴致,总不能叫他失望,反正有咱们几人在,也不怕出什么状况。” 左溢想想也是,便把这事儿略过不提,只招呼大家上船。朱元冰撑船摇桨,缓缓向湖中心划去。徐浩坐在船上低头瞧那湖水清澈,一时倒有些口渴,顺手便掬起一捧来,只觉入口甘洌清甜,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 少顷船已到岸,只见这小岛草木繁茂,视线有所不及,倒是不好判断面积大小。朱元冰先跳上岸,又回身去拉徐浩,谁知他脚刚落地,便直直往下滑倒。 “小心,”朱元冰一把搂住他,就感到怀里人在不住发抖,“小浩你怎么了?” “好痛!”徐浩轻哼出这两字,便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眉头紧皱冷汗直冒,显是疼得厉害。 朱元冰忙捏住他手腕探脉,却完全查不出什么,一时急得不行,只恨不得能替他才好。 “这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啊,”左溢凑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查不出原因,权且猜测道,“会不会是浩哥刚才喝了那水,太凉伤胃?” “就算水凉,也不至于痛成这样吧。”朱元冰总觉得蹊跷。 “反正这湖水是月兑不了干系,咱们对这儿不熟,还是先找人问问,”刘俊麟跳上半空眺望,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炊烟升起,应该有人家。” 朱元冰也不多说,抱起徐浩便向那儿奔去,另两人连忙跟上。赶到跟前时,就见此处零散的建有几处茅草屋,显得正中间那座竹楼分外不同些。他也来不及多研究,径直踹开最近的一间屋门冲进去。 里面住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当即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没点规矩!” “你少废话!快来看看他是怎么了?”朱元冰对人向来客气守礼,此刻却是全然不顾了。 那妇人被他气势唬住,虽然神情不忿还是上前来查看,脸色却突然大变:“这人是不是喝了湖里的水?” “不错,难道那水有问题?”朱元冰心底一凉,隐隐觉出情况严重。 妇人叹了口气:“准备后事吧。” “你胡说什么?!”左溢大惊,唰的抽出剑来指住她,“你既然看得出问题,肯定就有办法解决,你必须给我治好他!” “哎哎别激动,我带你们去见族长好了,兴许她会有办法。”妇人小心躲开剑锋,带头往外走去。 他们这里动静闹得不小,一出屋子就见周围聚集了十来个人,都是年纪很大的妇女,看到这情况均面色惊诧,议论纷纷。 “瞧瞧他们,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凶悍了么?” “说不准,毕竟咱们待在这儿好多年了。” “不可能!多少年过去也坏不了祖宗的规矩!” “这话说的对,不过我更好奇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 一群人嘴上不停,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竹楼,瞬间把这不大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楼里的桌椅器皿也大都是竹子制成,整个环境清幽雅致,可见主人品味不俗。 朱元冰把徐浩抱到一张躺椅上,握着他的手好声安慰,只盼能稍稍减轻些他的痛苦。 左溢正要呼喝她们快去喊人,忽听的一声轻叱,“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一屋子人立即噤声。 随即便从二楼下来名女子,身形窈窕,肌似羊脂,秋波湛湛,春姿纤纤,很是娇俏可人。 “姑娘便是族长?”朱元冰起身施礼,心中尚有犹疑,这人也忒年轻了些。 她却当真点了头:“我叫凝茵,正是黑苗族族长,不知几位何事在此滋扰?” 朱元冰忙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言辞恳切的求她帮忙医治。 凝茵挥手让那些妇人都退出去,自己走到徐浩跟前,看也未看就直接给他吃了颗药丸。不料收效竟是奇快,不多会儿他便觉痛感消尽,忙坐起来道谢。 “你先别高兴,我这不过是止疼的药罢了,”凝茵神色不忍,可还是实话道,“那湖水之毒无法可解,若是寻常人吃了,即刻便会送命。只因你是有些修为的,才撑到现在,至于能活多久便要看天命了。” 这番话说得几人心惊胆寒,若说不信,这毒确实诡异的连他们都探查不出;若要相信,又如何能够接受? 许是一路走来几经生死,徐浩倒是此时最看得开的了:“反正我也修不成仙道,生老病死都躲不掉,现在只是早死几年罢了。” “别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朱元冰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转向凝茵道,“还请把这湖水的相关情况细细告之,由因溯果,我想总该有法子解决的。” 她听了此言,却并不答话,在厅中来回踱步,神色犹豫。 主12 左溢看得心急,正要用强逼问,忽见一个圆滚滚的生物从楼上飞扑下来,伴着迫切的喊声——“姐姐姐姐,我睡醒了,有没有东西吃?” “早就准备好啦,我带你去。”凝茵笑容满面的张开手臂要接住他。 不料人家半路刹车,一个停顿转弯,撞进了朱元冰怀里:“哇——冰哥冰哥,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最近过得咋样?你不知道我在妖界过得是什么日子,嘉莱姐姐各种压迫啊!对了,说到嘉莱姐姐,她要拿你做花肥呢,我就是特意来通知你小心的。唉,为了逃出来我真是费了好大力气,还去找……” “咳咳,飞天小猪?”徐浩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但也看得出来朱元冰已经濒临爆发边缘了,所以他完全是出于善意。 “浩哥讨厌,都说了我是饕餮!”叶子淳不满的嚷嚷着变成人形,免得再被当猪看,又拉过凝茵来,给双方做了介绍,“这位姐姐很好哟,我从妖界出来时正好掉在这里,她收留了我还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哎,姐姐,子淳饿了啦。”说到最后,他捂着肚子眨巴着眼睛看向凝茵。 “大家一起来吧,既然都是朋友,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湖水之事我们边吃边说。”她牵起子淳的小胖手,领头往饭厅走去。 几人感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心中稍松,便随她往饭桌前坐下,待看到那饭菜时,却不由一愣。种类倒是不少,颜色也极鲜亮,可材料瞧得清楚,皆是些炸蝎子、毒蘑菇之类,叫人实在下不去嘴啊。 “这粥里面不会也加了料吧?”徐浩看着那碗最显正常的食物,气味香甜,只是颜色碧绿得渗人。 “浩哥聪明哈,姐姐说里面加了什么花粉,不过都很好吃的。”叶子淳说完这句,已经开始风卷残云的大吃特吃起来。 “不愧是饕餮啊,胃口真好。”其他人有志一同的感慨,决定把这桌饭菜全让给他了。 凝茵瞧他吃得开心,自己看得更是高兴,帮他夹了许多菜后,这才说起正事。 原来此处地界唤作“凤燕国”,国中又分为白苗、黑苗两族,由于各自风俗习惯的差异,两族常有争斗。虽然掌权者一直是白苗族人,但黑苗族更擅长使毒喂蛊,轻易不好招惹,因而局面倒也相互制衡。可自从几年前新任女王继位,便不惜一切的打压黑苗族,大有要将其全部灭绝之意。 “这个管安灿年纪轻轻,却毒辣的很,那时为了将我与族中长老们逼到此处孤岛,牺牲了不少白苗人,她可一点没当回事。”凝茵忆起当日景象,犹觉心有余悸。 “怎么她费了这么大功夫,就只为把你们困起来吗?”徐浩觉得不解。 “哼,她这只是第一步。我们两族虽然矛盾不断,却并未到生死不容的地步,她先前所为已经引起民愤,若再公然杀害我们,便是他们族内长老亦不会同意。”凝茵顿了顿,终于说到重点,“所以,她明面上将我们平安无事囚禁了几年后,再暗地里往湖中投毒,等我们饮水毒发而死,她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那时候,黑苗族剩下的人便不足为患,会被她慢慢残杀殆尽。” “原来罪魁是那个女王!可不知你们是如何识破的?”左溢心中恨恨的先记下这笔账,又追问道。 “这就要谢谢子淳了,”凝茵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幸好前些日子他落到这里,看出湖水有问题阻止了我们饮用,然后就一直靠他从外面取水来。” “没想到你不是只会吃嘛,”朱元冰伸手就把他拉过去,“快跟我说说,那是什么毒?” “我好歹也是神兽耶,见识总是有的,”叶子淳委屈的撇撇嘴,乖乖答道,“是用钦原鸟炼成的妖毒。”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就连对这类事物知道不多的刘俊麟,也听说过此鸟:“传闻中剧毒无比的上古异兽啊,如此稀有的东西难怪我们都看不出来。” “她知道寻常毒药对我们没用,倒是很舍得下本,弄到这个定然花了不小的代价。”凝茵接过话继续道,“可惜我只是普通凡人,既解不了这毒,也逃不出此岛。你们如果能抓住管安灿逼问,我估计她会有办法。” 此话听着有些道理,何况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总得试试再说。几人商量一番,朱元冰始终放心不下徐浩,便留他在这儿陪着,左溢和刘俊麟一起去王宫找人。 凝茵细细说了路线,又画了一张简图给他们,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我们凤燕国的风俗有些独特,你们去了那儿可别被吓着。”如此语焉不详的,倒叫几人模不着头脑。 入夜以后,溢、麟两人一直未回,朱元冰难免有些着急了,在凝茵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徐浩逸出声轻笑,开口唤他:“元冰,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那你还看?快闭眼睡觉。”他几步走过去,坐到床头。 “不要,我想多看看你,牢牢记住你的样子。听说转世投胎的时候要喝孟婆汤唉,”徐浩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你知道吗,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会忘了你。” “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朱元冰鼻子一酸,强笑着伸手揉揉他脑袋,“就算真有那一天,你失去了对我的记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缠着你,直到你都想起来为止。” “真的吗?你会来找我?”徐浩眼神晶亮,一把抓住他的手握紧。 “当然是真的,”朱元冰被他激动的样子逗笑,正要调侃两句,忽见他变了神色,一下紧张起来,“怎么了小浩,是不是妖毒又发作了?” 他虚弱的点点头,疼得缩作一团,那种被蜂尾扎遍全身的刺痛,实在不堪忍受。 朱元冰将他搂紧在怀里,心中懊悔不已,当时就不该答应带他游湖,凭白受此一难。只是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子,想到刚刚凝茵的嘱咐,又有些纠结:“那止疼药本身就是剧毒,我只怕吃多了反而会伤身,可你痛得这般厉害,唉,要不还是吃吧?” 徐浩趴伏在他肩上却不答话,朱元冰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以为他没听清便再问一遍,这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你亲亲我吧”。 “什么?”朱元冰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侧头去看他。 徐浩依然埋着头,声音倒是大了些:“我不要吃药,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你哪来的这想法?”朱元冰此时有点懵了,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绝。 “我,我从书上看的,是叫,嗯,转移注意力,”徐浩自然不敢讲出自己的心思,只能信口乱扯,说到后来,心急加上身痛便忍不住发起脾气,“我不管啦,总之你要么亲我,要么就别理我死活!” 他这近乎无理取闹的样子,在朱元冰看来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可爱,心里又笑又叹,没可奈何的答应了,向他脸颊凑去。不料徐浩听得他应下,心中高兴就扭头去看他,于是那两片薄唇便恰好从腮边扫过,贴在了对方嘴上。 朱元冰是绝未有过这种打算的,此时惊得手足无措,竟是愣在那里动弹不得。而于徐浩来说,这自然是意外之喜,可又深恐他反悔,于是闭了眼睛也不敢妄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贴在一起,虽再无其他举动,但那唇上的柔软触感,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却蔓延开异样感受,直挠得人心底酥酥麻麻。 ***************************************************************** 下章预告—— 朱元冰正自百般纠结,不料昭墨在此时深夜造访…… 二人一番对话,昭墨悄悄离去,可最后几句却将屋里人吵醒…… 徐浩郁结于心,闹腾起来竟是拦都拦不住,朱元冰急切之下,便只好…… 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三十二章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次意外,最终以朱元冰施法令徐浩睡着为结束,算是暂时免去了两人接下来的尴尬。只是他回想起刚才情形,心里还是犹如一团乱麻,越理越混乱。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徐浩开始,自己就有种想要亲近他的愿望,想去照顾他的责任感,倒真像是上辈子欠了他似的。而这长久以来的相处,也让他们更加密不可分,让自己将他当做生命的一部分。然而这份感情源自何处,又该去往何地,自己却从未深究,只认定和对小溢、俊麟一样,最多就是深厚些罢了。可经了今日之事,还能是相同的吗? 朱元冰兀自百般纠结,忽听得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他很疑惑谁会深夜来此,走去开门正见昭墨站在外面。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昭墨示意他跟自己走远一些,这才说明来意:“我是要告诉你一个法子,可以解了徐浩所中的妖毒。” 朱元冰大喜过望,急忙催他快讲。 “这道理很简单,如果换成是你中了钦原鸟的毒,凭借自身修为便可化解。其实徐浩本身的灵力已经够了,唯一欠缺是无法运用,”昭墨见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我这里有一个运功的方法,你拿去教他照此引导火灵之力,成功之后不仅妖毒可以除净,今后也能自如运用三昧真火。” 朱元冰将他所说一一认真记下,见他就欲这么离开,反倒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自己去教他?” “我知他还在恼我有所隐瞒,若是脾气上来,未必肯听我的话,”昭墨苦笑一下,“所以就都拜托你了,我只要看着他一切安好便可。” 朱元冰纵然一直抱有成见,此时也不由生出几分佩服,语气比以往好了许多:“我虽然不理解你为何不肯坦白,但也看得出你待他的真心,为这一点,我要谢谢你。” “谢我?”昭墨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难得你会说这种话,看来真是不同往日了,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多了。” “你要不要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啊,我活过的年岁可不少。”朱元冰再次肯定了这人的讨厌程度。 “不就是蛮荒出来的么,你又知道我活了多久?”昭墨不以为意地反驳回去,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和徐浩定下了?” “什什,什么定下,”朱元冰慌得舌头打结,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他,“你刚才看见了?!” “不小心而已,”昭墨也没否认,脸色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可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否则我也就不客气了。” “放什么心啊我对他根本没那想法,你这个人也好奇怪,干嘛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推,搞得好像你是他家长似的。”朱元冰心里一急就大声嚷嚷了出来。 昭墨眼神怪异的瞅了瞅他,最后却是一脸笃定:“想法早晚会有的,现在先帮他解了妖毒吧,告辞。” “啊喂你不要自说自话呀!”朱元冰冲他离去的背影吼了一声,悻悻然转身回房,一进屋正撞见徐浩站在门边,当下大惊,“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你最后几句说得太大声了。”屋内昏暗也瞧不清他神情,只是语音显得闷闷的。 朱元冰暗自叫糟,担心那句话会不会伤到他,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不料徐浩却抢先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还能叫你负责不成?之前大概是疼得糊涂了,我才会有那种无理要求,你可别多想。” “这样啊,哈哈,那最好,最好。”朱元冰抛开心里莫名的失落感,更多的是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我没想怎样,可你也不用把嫌弃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徐浩撇撇嘴,转身就往里走。 “没有啦我怎么会嫌弃你,”朱元冰立刻否认,急急跟上去辩解,“我只是,只是,哎呀你知道的嘛,我的计划是娶个老婆过安稳日子。” 果然是这样啊,你可以对我很好很好,但你的未来里,没有我。徐浩想到这里,只觉自己真是不值,便不可抑止的“呵呵呵”笑起来。 朱元冰被笑得发毛,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一手去抬他下巴:“小浩你看着我,有什么话就讲出来,我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即便我将来有了家室,也不会弃你于不顾,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既然只是朋友,又何必待我亲密至此?徐浩满心酸楚,想要推开他却还舍不得,明知自己是在饮鸩止渴,可终究无法抗拒他给的温柔。 “好啊,那你别忘了,说好的老婆要让我来挑。”他收敛自己的心情,努力开着玩笑,不让对方看出端倪。 朱元冰自然连连点头,没有半分不情愿。于是这事儿就算揭过不提,转而说到昭墨来此的目的。 徐浩听了前因后果,多少是有些动容的,只是心里仍然有点疙瘩:“他既然知道我生气,还非要装什么神秘。” “其实人都难免有些不得已,世事也并不是非黑即白,你何必这么较真呢?”朱元冰对他这态度颇有些无奈。 “我哪有较真嘛,他跟踪我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徐浩嘟着嘴一脸不满。 “这个嘛,我也有想过,嗯……兴许他是不好意思说?”朱元冰干咳两声,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昭墨对你这么好,那心思可是昭然若揭啊,我估计他就是想时刻看着你呗。” “少来了,我和他总共没相处过几天,哪里就到这份儿上。你也对我很好啊,那你有没有心思?”徐浩当即反问回去。 朱元冰不料话题突然绕到自己身上,顿时脸都僵了,只能打着哈哈避而不答:“咱先说昭墨啊,正因为他跟你相处的少,却如此待你,才更显得情意深重嘛。” “我看你今天是不对了,怎么一句一句都在帮他说话,”徐浩本就郁结于心,此时愈发被弄得不耐烦起来,“朱元冰你是不是就想把我甩给别人?你直说好了,我也不会厚脸皮的赖着不走!” 朱元冰眼见他气冲冲就向外跑,慌得一把拉回自己怀里:“这大半夜的你又要往哪去?” “你管我往哪去!反正我一落单,那个情意深重到跟踪我的昭墨肯定会出现,然后你俩就都称心如意了!”徐浩使尽了力气推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要说这土灵之力除了巩固根基,最明显的作用就是让人力气大增唉,朱元冰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快拦不住他了,急切之间只好将人一抱一扑,整个儿压到床上,总算成功制住了他。 他们二人虽然同床共寝多时,却远不及此刻的姿势亲密——双腿交叠,两臂相缠,连脸也几乎贴到一起。徐浩被他沉沉压住,只觉面上烧得滚烫,通身都要软了,哪里还有力气挣扎。 朱元冰瞧他终于不动了,缓一口气道:“我就事论事罢了,一根筋啊你,怎么又往那里想。” 我就是一根筋,一根筋的喜欢你。徐浩心里默默答话,却只是撇开头不做声。 “你唉,要我怎么办才好——”他长长叹一口气,突然正了脸色认真道,“我朱元冰对天发誓,绝不会弃你不顾,如违此誓,愿众叛亲离失去所有!” “别!”徐浩惊呼一声,想阻止却奈何四肢不得动弹,心里一急便猛地抬头,用嘴堵上了他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四周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 对于一晚上被连亲两次这种事,朱元冰唯有闭目暗叹,果然是一回生两回熟么。 “我我我就是着急,你你你别多想。”徐浩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嗯嗯我理解,不过你堵的晚了,我誓言都发完了。”为了化解尴尬气氛,朱元冰故意笑道,“所以现在有老天看着我,你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你先放开我啦。”徐浩连声催促,再这个姿势下去自己真的会想入非非啊。 朱元冰这才惊觉不妥,忙翻身躺到一边,左手却还搭在他腰上,轻轻拍了拍:“闹腾这大半宿,天都快亮了,你赶紧睡一觉,等醒来咱们就试试那解毒的法子。” 徐浩“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凑了凑,像要表明什么似的低声说了句:“昭墨再好我也不喜欢。”言罢,便闭目睡去。 晨光从竹帘外一点点透入,把室内景象映得清明,一夜未合眼的朱元冰静静看着怀里的人,恍然失神。他对自己不同寻常的依赖,不是看不见;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自己轻松高兴的心情不是没察觉。可是莫名的,心里始终有什么放不下,也认定了将来应该娶妻生子。 所以,对不起了小浩,我不敢深究这份感情,只能自私的拉着你一起装糊涂。而在友情的范畴内,我会倾尽所有对你好,直到某一天你肯接受别人给的幸福,我便放你走。 ****************************************************** 下章预告—— 左溢与刘俊麟来到凤燕国,却为这国中景象吃了一惊…… 在皇宫中偶然碰上的女子,不料正是女王本人…… 索取解药之事似乎比想象的顺利,只是有一个条件…… 困阻女尊国 第三十三章困阻女尊国 左溢和刘俊麟从踏入凤燕国的那一刻起,就发觉这里极其诡异——城门守卫是女人,大小店铺的老板伙计是女人,就连街道上行走的也全是女人。 秉着勤学好问的精神,左溢随手拦下一名女子,问道:“你们这儿没有男人吗?” “当然有了,”那人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瞧他,外加深深的鄙视,“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抛头露面不知羞耻,没点做男人的规矩。” 听完这几句话,左溢犹如被裂天剑劈中,雷得外焦里女敕,好半天才颤巍巍转向刘俊麟:“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据我估计,这个国家是女尊男卑,男人不能随便出门的吧。”显然他已经消化了此中巨大信息量。 “怪不得凝茵说什么风俗特殊,可这也未免太特殊了点吧!”左溢在街上站的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接受了四周无数目光洗礼,忍不住烦躁起来。 “反正和咱没关系,抓紧去找解药是正经。”向来淡定的刘俊麟还是平常心依旧。 凤燕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皇宫更是建得规模宏伟。两人跃过宫墙悄悄潜入,绕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女王寝宫,最后不得不放弃研究那张简易到简陋的地图,决定劫持一名宫人问问。 可巧,在前方一处僻静的树荫下,正背对他们站着个女子,左溢轻手轻脚靠近过去,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一人抢先向她扑去。左溢一眼看出那是只妖怪,也不及多想,手起剑落就将它劈死当场。 女子听得动静转过身来,相貌秀丽,年龄尚幼,只是面上神情却不惊不惧,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啦,总之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左溢指指地上已经化作原型的死蝎子,“作为报答,你就带我去找女王吧。” “恩人?”她嘲讽一笑,“你自作主张杀了只蝎子,就想要我承你的情?”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左溢废话不多说,剑尖一挑就抵住了她的喉咙,“你若是不乖乖听话,下场就和地上那只一样!” “好大的胆子!”她面色一肃,当即怒喝,“私闯禁宫,还敢威胁于我,你是哪里来的男人,竟然这么……” “行了行了别再跟我扯什么规矩,我可不是你们国家的人,”左溢不客气地打断,这种教育他不守夫道的话实在听烦了,“你赶紧带路,我的耐性可不怎么好。” 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她终究不得不妥协,领头向女王寝宫走去。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宫人侍卫,只是远远见到他们便跪了下去,虽有惊疑之色,见那女子一摆手,便都噤声不言。 “貌似你在这里的地位还挺高嘛,”左溢见这情形,随口猜测,“是什么高官?” “等见到女王你就知道了。”她停在一间殿宇门口,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不疑有他,迈步走了进去,谁知里面空空如也,根本就不是个寝殿。刘俊麟暗叫糟糕,拉着左溢再要退出已是晚了,整间屋子被罩在一个结界内,饶是他们修为深厚一时半会儿也冲不出去。 那女子自是得意,站在门外笑道:“我便是凤燕国女王,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就你?”左溢将她上下打量,一袭白色长衫没有佩饰,简单束发并未着冠,怎么看怎么不像,犹疑着问,“君王不是都穿黄色么,而且,这么朴素?” 她噗嗤一乐,轻蔑道:“真是没点见识,我凤燕国向来以白色为尊。而我今日原是要在那儿同蝎子精见面,自然穿了便装。” “果然你一直和妖精有来往!”左溢一下抓住重点,“钦原鸟妖毒的解药,快交出来!” “现在被困的是你,竟然还敢跟我叫嚣?!”她眉头一皱,旋即想到此中关系,厉声问道,“你是为黑苗族人而来?” 左溢正要答话,忽感手上一紧,刘俊麟将他拽到旁边,自己上前说道:“陛下恕罪,我们此番确是鲁莽了。只因今日路过贵国,朋友误饮湖水危在旦夕,心中实在焦急,才用了这些手段想求取解药。至于什么黑苗族人,我们并不认识。” “那你们如何知道我有解药的?”她半信半疑。 “皇宫向来是珍宝云集之地,我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刘俊麟深深行了个礼,“如今听陛下口气,倒真的有解药了,可否赏赐一二?” 她左右想想,觉得这话也算可信,何况黑苗族那些人困于湖心岛,只有一条封印的船可以到达,他们应该没那个能耐解咒。 左溢已经领悟了俊麟的意思,明白说出实情只会增加麻烦,便也嚷嚷道:“什么黑苗白苗的我们都不管,只想救自己朋友,你赶紧拿解药来,我们也不与你为难。” 刘俊麟在旁听得唯有扶额叹息,这家伙说话就不能婉转点,这下可好,自己前面的客气话全白费了。 “都这境地了还威胁我?倒真是有意思,”管安灿已经被气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左溢,”他大方答了,又继续道,“你别以为这结界有多厉害,我们早晚能出的去。”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她拖长了音道,“钦原鸟毒颇为霸道,你朋友不知能不能等到你哦。” 左溢顿时怒不可遏,径直就往前冲,可惜撞在结界上便被弹了回去。 管安灿饶有兴致地欣赏他又急又怒的样子,悠悠开口:“其实那个蝎子精自从给了我妖毒,就各种索要无度,你今日杀它也算帮我一个大忙,解药嘛给你也无妨。但是,有一个条件。” “你说。”左溢纵然气不顺,想到徐浩状况,也怕耽搁误事。 “我瞧你样貌尚佳,身段也还说得过去,这脾气虽然大了些,倒比我国那些柔弱的男人有趣许多,”管安灿挑挑拣拣说了一大堆,最后道,“你若肯嫁给我做侧妃,解药自然不成问题。” 左溢楞了楞,月兑口吼道:“你神经病啊!” 管安灿脸色一黑,当即拂袖而去,让他且先好好考虑一晚。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刘俊麟十分不给面子的爆笑出声,直至捂着肚子笑岔了气,说话也断断续续:“哎呦喂,什么叫报,报应不爽,上次浩哥被逼婚你幸灾乐祸,这下,你也尝试一回了呗,哈哈哈,还是侧妃,嫁过去的,哈哈哈——” “你笑够了没有!”左溢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愤愤然道,“赶紧想法子出去是紧要。” “就这么个破结界,有的是办法出去,”刘俊麟止了笑,正经答道,“最简单的,便是祭出你的素锦无限变大,到时候自然连屋子带结界一起撑破。” 左溢听得连连点头,当真取出素锦就要动手,不想又被拦住。 “你先别急啊,”刘俊麟拉着他便往地上一坐,“那女王的脾气你也看见了,咱们硬抢未必能顺利,不如假意答应了她,等拿到解药再直接走人,她也拦不住不是?” “你倒是大方,就这样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此计虽然不错,只是左溢心里十足不爽。 “哪有这么夸张,不就让你点个头嘛,最多说两句好话应付下她。”刘俊麟想象中此事十分简单,径自往后一躺闭目休息去了,懒得再理会身旁人的抱怨。 两人老老实实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早,管安灿便派人来询问结果,然后得到了左溢的肯定答复。 “陛下就知道您能想通,已经让人备好了含馨殿,请您随臣移步那边,”官员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笑眯眯的继续道,“您那位中毒的朋友不知身在何处,臣这就安排人去接他到宫中治疗。” 看来管安灿很是谨慎啊,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推说地方偏僻不好找,让刘俊麟去接人回来,左溢自然是要留下。 赶回湖心岛时,太阳早已升得老高,刘俊麟担忧徐浩情况,急匆匆便冲进房间去。不料一推开门,正瞧见他luo着上身歪在朱元冰怀里,兼之浑身汗湿,脸颊绯红,场面实在引人遐想。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果断捂眼、扭头、转身,信誓旦旦地保证。 “进来也不知道先敲门,总算你反应快。”朱元冰语气不满,抱起徐浩走到浴桶旁,将他放了进去。 徐浩听他这话愈发不对味儿,赶紧自己开口解释:“俊麟你别误会,元冰刚才是在帮我解毒。” “明白明白,听说是有靠男女……那个解毒的,男男估计也道理差不多。”刘俊麟十分受教。 “我们不是啦,”徐浩更加羞窘,迁怒地推一把朱元冰,“我自己洗,你快去说清楚!” “好好好,”他努力忍笑,将屏风拉严实了,这才过去揽住刘俊麟肩头向外走,“什么男女双修、交,欢解毒,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你也少看点。” “谁看了,我是在帮你们圆话好吧!”刘俊麟深感好人没好报,紧接着又忧心忡忡,“你也不挑时候,浩哥还中着毒,能吃得消么?” 眼见有越描越黑的趋势,朱元冰无奈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交代一遍,其实就是徐浩在他的辅助下疏导了火灵灵力,体力消耗过大出了点汗而已。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我和小浩可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别成天乱想。” 整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的叫纯洁,那自己和小溢该算陌生人了吧?刘俊麟朝天翻一个白眼,也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先把在凤燕国皇宫的遭遇说了一遍。 徐浩洗好澡出来,正听得他说这段,当即便把左溢好好笑了一通,颇有点大仇得报的欣然。朱元冰由着他笑过瘾了,极自然的伸手帮他整理好衣服,拉着人下楼去吃早饭。 刘俊麟默默跟在后面,再次对“纯洁”两字产生质疑。 鉴于凝茵做的东西只有叶子淳才消受得了,他们是同桌不同食,由朱元冰另做了一份。徐浩对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想婉转解释两句,人家倒是毫不在意。 “没什么啦我都习惯了,其实到现在为止,只有子淳一人喜欢我做的饭。”她顿了顿,继续笑道,“有他一人喜欢,我也就很开心的。” “那我便一直跟着姐姐蹭饭吃好了,”叶子淳塞下一只包子,呜呜咽咽地接话,“姐姐做得开心,我吃着也开心哈。” 凝茵自然一口应下,又盛了碗汤给他顺气,照顾得十分体贴。 等到大家都吃饱了,便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如今徐浩妖毒已解,动手再无顾忌,他们当然要算上黑苗族的一起,好好讨回这笔账。一切议定后,刘俊麟便先一步去找左溢,以作接应,朱元冰则把凝茵与众位长老带离湖心岛,然后联络黑苗族人突袭皇宫。 “那我呢?我也可以帮忙的哦。”徐浩两指一捏,唤出一小簇火苗展示战斗力。 朱元冰知他刚学会使用火灵,正在兴头上,也不忍心打击,何况弘绯一事后总不敢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便答应下来,只是再三交代不准冲动不准乱跑。 “冲动乱跑的是小溢啦,我一直都很乖嘛。”徐浩冲他眨眨眼微微一笑,果然乖巧可人,惹得朱元冰心里一阵乱,不由的想起昨晚……他慌忙干咳两声,起身和凝茵去做正事。 且说刘俊麟回到皇宫直接奔去含馨殿,却是遍寻不着左溢,问了宫人才知道是被女王召去饮宴了。大好时光不处理国事,急着跟妃子饮什么宴!刘俊麟听到这个立刻不爽,心里酸了一句,又向宫人所说的地方赶去。 远远的便听见阵阵丝竹管乐之声,像是排场不小的样子,到了跟前果然见到百官满席,场中歌舞热闹。而左溢正坐于殿中高位,管安灿的身旁,一身衣饰华贵非常,妆容精致,神情倨傲,冷眼看着底下众人。 刘俊麟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认不出眼前的人,他从未想过毛躁冲动、有点脑子少根筋的左溢会有这一面——高高在上斜睨众生。这样子的左溢实在陌生,陌生得令他不安,仿佛九天之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忽见管安灿亲手斟了杯酒递与左溢,他回了个浅淡的笑容,接过来仰头喝了,虽不十分亲热,却是柔顺许多。刘俊麟看得心里烦躁,有压不住的怒意直往上蹿,想也未想便唤出栖梧琴迈入殿中。 “女王陛下,”他提高音量,压下殿内嘈杂之声,“陛下与我朋友结此良缘,我亦深感高兴,愿献曲一首以作恭贺。” 左溢皱眉看他一眼,也不说话,管安灿听了倒是很受用,立即挥退原先的歌舞,让他献艺。 刘俊麟利索的盘腿坐下,置琴于膝上,抬手,落指,乐声缓缓飘荡开去,细而不迫,徐而抑扬。只是过不多时,他指下勾抹渐疾,琴声似激流飞泻,如接天遏云,劲气饱满,音律激荡。栖梧琴原是鬼君贴身武器,所含力量不言而喻,此时被刘俊麟注以真气稍加催发,便足以让普通人气血逆涌,神智丧失的了。 左溢眼见殿中众人都已快掉了半条命去,再坐不住,飞身闪到刘俊麟跟前,一把拽开他的手喝问:“你做什么!?” *********************************************** 下章预告—— 为了寻找风灵,几人踏足妖界,却陷入迷踪林中进退不得,只怕此行无法顺利…… 绣球招婿 第三十八章绣球招婿 要说这办事儿吧,一走正规程序就免不了麻烦,何熠飞回到仙界后,立即向天帝回禀情况,又调兵遣将一番。等他带着人马下来,汇合了左溢、俊麟再要进攻妖界时,便见那两人居然已经自己出来了。 虽有些惊愕,倒也是个大好消息,毕竟有迷踪林这个屏障在,他根本没几分把握能成功救人。于是大致问了问情况,得知风灵已经找到后,何熠飞便放心地回了仙界复命。 左溢好奇心盛,先催着徐浩把风灵拿给他瞧瞧,看过之后当即爱不释手,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浩哥你知道我是练的风系法术,这珠子于我大有益处,不如送给我怎样?” “啊?这个,这个也不是我的……”徐浩下意识看向朱元冰。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此事上没有出力,无权决定风灵归属。但在另一人听来,便还是拒绝接受的意思,立刻接口道:“你不要就给小溢,我还不至于求着你收下!” “我要的!”徐浩唯恐他更生气,慌忙从左溢那儿夺过风灵,死死握在自己手中。 “我说你俩……这是演双簧吗?不给就不给呗,我也就那么一问。”左溢只当他们闹给自己看呢,顿时觉得好没意思。 刘俊麟却是感到气氛不对劲了,忙打圆场道:“那要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跟着要火灵啊?小溢你一点忙没帮上,还真好意思开口。”又拽了他一把以作暗示。 可惜左溢没怎么领悟他的内涵,依然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对了朱朱,你到底是怎么弄到风灵的?刚刚也没跟飞飞哥说清楚。” “可不就是哄了小姑娘两句好话得来的么。”朱元冰自嘲一笑,将徐浩的原话答了出来。 “啥?什么小姑娘,你哄人家什么了?”左溢听得一头雾水。 “问你浩哥啊,他比我都清楚。”朱元冰语带嘲讽。 徐浩心中原本的歉疚因着这话又烟消云散了,立即反唇相讥:“你要不要这么计较?自己做得,我还说不得了?即便是魔界少主,风灵也不会随便送吧,谁知道你答应了人家什么?!” “我就算答应了娶她,你也管不着!”朱元冰完全是口不择言了。 “我当然能管!你别忘了许诺让我挑的,”徐浩这下子也是恼了,大声吼了出来,“你娶谁都行就是不准娶她!” “好好好,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了!”朱元冰已然被气笑了,甩下这句话便领先走去前头。 徐浩恨恨地咬住下唇,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也不主动去搭理他。 左溢在旁简直看得目瞪口呆,愣愣地转头望向俊麟,对方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长叹口气,上前拉了他默默跟上。 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中,四人只管闷头赶路,很快就到了下一个城镇。进得城中,便见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喜庆非常,而人潮正纷纷往一个方向涌去。 左溢随手拽住一人打听情况,原来此地的国王只有一位独女,唤作羽色公主,平日里对她是万般宠爱,而公主本人也是才貌双全、柔顺娴静。 只是一点,这公主自从三年前得了场大病后,便说是看破红尘一心向道,整日里只吃素食,更是扬言绝不嫁人。国王屡次劝说无果,这回下了狠心,要在今日抛绣球撞天婚,砸到谁算谁。 左溢放了那人离去,转回头来一脸兴奋:“早就听说人界有这个风俗,我还真没见过耶,咱们去瞧瞧热闹?” “瞧什么瞧,本来你就不机灵,回来再一不小心被绣球砸傻了。”刘俊麟立即泼他冷水,又使劲打着眼色,就怕给另外那俩人火上浇油。 “有热闹干嘛不凑,小溢咱们走,公主如果好看,我就顺便娶回来给你当嫂子。”朱元冰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很大声,伸臂揽住左溢便往那儿去。 刘俊麟小心地望向徐浩:“那……浩哥你?” “我才没那么无聊!”徐浩气势如虹的冲他问道,“我要去找客栈!你跟谁走?” “必须紧跟浩哥!”刘俊麟果断应声,这时候不狗腿那就是死啊。 两人找好客栈开了房间,徐浩却又不进屋,只坐在楼下厅堂发呆,双眼直勾勾盯着大门口,把来往进出的人都盯得脊背发毛,多次找老板投诉。刘俊麟多付了不少银子才免于被赶出去,然后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盼来了正主。 “绣球抛中谁了?”刘俊麟抹了把额头急出的汗,迎上去直入重点。 “谁都没中,”左溢两手一摊,满是失望,“那个绣球是用许多鲜花扎的一个花球,偏偏还不牢固,往人群里这么一丢一抢,立刻就四分五裂了。” “结果便是不了了之,我们也根本没见着公主的面儿,这国王办事太不谨慎,公主还真难招到驸马唉。”朱元冰接话道。 刘俊麟暗松口气,管那公主找不找得着驸马呢,只要别扯上这两人就好。轻松笑道:“别操那心啦,赶了一天路,快来吃饭吧。” 徐浩一字不漏听了他们的对话,总算脸色好看许多,此时别别扭扭往旁边让了让,意思是让那人坐过来。朱元冰暗瞥他一眼,正犹豫的功夫,门外突然进来一队身穿官服的人,为首者满面笑容上前行礼,说是恭喜他入选,请即刻进宫。 “可我没拿到绣球啊?”朱元冰第一个反应是他们找错人了。 “贵人有所不知,”礼官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们国王就这一个女儿,哪里真舍得随便出嫁,只是借着抛绣球的名义引了人来,再暗地里从中挑得些青年才俊,请去宫中做最后择定。” “这么麻烦,你们干嘛不直接弄个选婿大会算了?”抛个绣球居然还有内幕,他真是佩服这国王。 “那样太费时间,如此快刀斩乱麻,公主就来不及闹了。”礼官晃晃脑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好吧,公主的脾气他也没兴趣弄懂,重点是现在人家找上门了,要不要去呢?他不由自主把视线转向徐浩,见对方冷着脸无动于衷,心中一恼回头便道:“那就有劳大人带路了,只是我这几位朋友,可否一起入宫?” “这个……”礼官把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随即笑道,“既然贵人提了,下官自然照办。说句逾矩的话,我瞧贵人此番大有希望,若是一朝雀屏中选,还望日后多多提携下官。” “这是自然。”朱元冰敷衍应对了几句,便带上其他三人随他去了。 不多时到了宫门口,下轿往里走去,便见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整座皇宫建得华丽非常。礼官将他们一路引进大殿,和其余的候选人一同在此等候,少顷,国王登殿高坐,羽色公主隐于侧旁纱幕之后。 国王说了几句客气话开场,便让他们挨个上前应答,并嘱咐女儿瞧仔细了,若是最后拿不定主意,就由他直接指定。那公主似乎是不敢抗辩,静静坐在里面也未出声。 朱元冰眼见那些人一个个上去,被问的话倒也寻常,不过是个人情况、品质学识之类,只是他们竟都有备而来,献了各种奇珍异宝欲讨公主欢心。 想着于情于礼,多少总要意思一下,他转身低声道:“小浩,你把那个玉簪子给我。” “什么玉簪?我不记得了。”徐浩假作不知。 “就是凤燕国女王送的那个,不是都由你收在秘镜空间里的么,别装了,快点!”朱元冰数着快到自己了,急声催促。 徐浩撇撇嘴角,跑到隐蔽处去翻找,心里可已酸得很了。那个簪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成,质地温润样式淡雅,他一直喜欢得紧,这个死猪头就没看出来吗?竟然要送别人! 待要轮到朱元冰的前一刻,徐浩总算黑着脸递了个锦盒过来,他也不及细看,就这么呈了上去,随意答过问话后便退回来。 终于所有人都觐见一遍,国王回头问公主意见,便听得里面响起个脆生生的甜美声音。 “哪位是刚才送萝卜的?” 萝卜?还有人送这个?底下众人一片窃笑,又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朱元冰楞了一楞,隐约记起他们刚进迷踪林时是挖过颗萝卜,当时想要尝尝妖界的和外面有何不同,不过后来扔进空间里就给忘了。此刻再看徐浩,果然正捂着嘴偷笑,显见是他故意搞出来的! 公主又追问一遍,是非找到不可的意思了,朱元冰自问丢不起这个人,毫不客气把徐浩往前一推,谁干的谁承担去。 瞧见终于找着了人,公主又问一句:“你也喜欢吃萝卜吗?” “啊?还好吧。”徐浩站在场中正手足无措,慌乱答她一句。 “父王,女儿就选他了。”公主一锤定音,立即就有四名侍女把还在迷茫中的徐浩架了进去。 这候选人都没中,反而挑去个陪选的,国王心中虽然不喜,到底也不好违拗爱女心意,一面令礼官去拟定诏书,一面吩咐设宴,款待余下之人。 左溢和刘俊麟从头到尾目睹事态歪曲化发展,此时面面相觑后看向朱元冰:“现在怎么办?” “你俩留下吃饭,我去找他。”朱元冰神色不明,闷闷地交代一句就潜出殿去。 秉着趋利避害的原则,另两人也就由得他独自去了,反正争风吃醋的戏码他们也插不上手。 且说徐浩给带去后宫,先被逼着换了套华贵服饰,然后又教了一堆礼仪,这才送到了御花园中,说是公主邀他一同游园增进感情。 一众侍从退下后,被折腾了半天的徐浩才得以喘了口气,抬头瞧那公主,只见她一身白色纱衣,体态娇小樱唇皓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倒也娇俏可爱。 “那个,公主……”他僵笑一下,欲说清楚。 “叫我羽色。”被打断。 “羽色公主……”他重新开始。 “不要加公主啦,”她噗嗤一乐,走近几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吃肉的。” “呃,是,我略有耳闻。”徐浩重整旗鼓,“羽色,我想说……” “你送我的萝卜是哪弄的?我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了。”她再次打断。 “是在一个叫迷踪林的地方挖的,哎你真的喜欢吃萝卜啊?”徐浩被好奇心分了神。 “当然是真的,”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住在那个林子里的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妖,咳咳咳咳……”徐浩差点说漏,掩饰地猛咳一阵,转移话题道,“其实除了萝卜还有很多好吃的啊,你不想尝尝吗?” “其他东西我都尝不出味道。”她毫无兴致地摇摇头。 “好可惜,”徐浩向来觉得,无法享受美食是人生一大憾事,不禁同情起她来,努力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啦,总算你还有喜欢的萝卜不是么?对了,我听过一个故事,里面就有一只没有味觉的兔子,我讲给你听好吗?” “兔子?”她眼神怪异地瞅了瞅他,“讲来听听。” 徐浩未多留意,清清喉咙,开始认真的讲述起来:“兔子先生是被一阵唧唧喳喳又细碎的说话声吵醒的……” 羽色静静地听着,看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故事终了,嘴角边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这故事讲的真好,听得人心里也暖暖的。” 她原就容貌稚女敕,此刻更是一派天真烂漫的神态,竟叫徐浩一时间忘了尊卑礼数,只当她是小妹妹一般,伸手抚在她额上:“你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羽色抬眸凝视他片刻,拉下他的手握住,正欲开口,忽听得有人大声喊道—— “小浩你过来。” 两人循声望去,却是朱元冰满面怒容站在不远处,又催一句:“快过来。” 羽色也不说话,只皱了皱眉,转头去看徐浩,他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我为什么要过去?” “怎么?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儿,跟公主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朱元冰挑起嘴角,语气实在叫人不怎么舒服,“你再不过来,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动手就动手!你以为我怕你啊!”徐浩当真怒了,“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胡来!” 一旁的羽色十分配合,轻轻拍了拍手,立即涌出几十名侍卫围在四周。 这些凡人朱元冰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徐浩的态度却让他心寒,不由冷笑道:“好得很啊,你还没当上驸马,已经会用王法了。” 徐浩被他一噎,怔怔答不上话来。 羽色扫了两人一眼,笑着劝道:“好好的怎么还恼上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这位哥哥也留下一起用饭吧,将来便是一家人了。” “呵呵,高攀不起。”朱元冰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羽色,转身就走,竟是不再管徐浩了。 羽色挥退侍卫,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问道:“天都快黑了,我们先回寝殿吃晚饭好不好?” 徐浩的心思早已飞去朱元冰那里,根本没留意她说的什么,只傻呆呆地点一点头,便跟着她走了。 ********************************************************* 注:关于徐浩讲的故事《兔子先生和燕子先生》,请参照徐浩微博的真人录音,楼下放音频。 ********************************************************* 下章预告—— 眼看婚礼在即,朱元冰竟然放任不管,徐浩心急之下,终于抱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可这番表白能够如愿吗? 而奇怪的羽色公主,又有什么秘密? 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 第三十九章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溢、麟二人满以为朱元冰能把徐浩带来,也就放心的吃饱喝足,然后跟着宫人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此时见他怒气冲冲地独自返回,不由的大感意外,同声问道—— “浩哥呐?” “和羽色公主在御花园里相谈甚欢呢!”朱元冰没好气地哼出一句。 “不会吧浩哥难道真想当驸马了?朱朱你应该把他硬拉回来呀,”左溢倒是头一个急了,跳起来就要往外冲,“不行不行!他留下了谁去找四灵!” 刘俊麟眼都不眨,熟门熟路地一甩鸦金链,将他拦腰捆住拽了回来:“人家正主儿还在这坐着呢,你急什么。”说完,把目光转向朱元冰。 他却是泄愤般的猛灌茶水,好半天才缓了脸色道:“那个公主有问题,我可以确定不是人,但她身上的妖气也极淡,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先回来了,等明天你们一起去看看。” “这里邻近蓬莱仙岛,灵气旺盛,若是有什么妖物修炼成精倒也不奇怪,但若要掩盖住妖气却是不易。”左溢也想不出头绪。 “反正咱们再去仔细看看好了,如果真是妖怪冒名顶替,也顺手帮国王除去这个祸患。”刘俊麟想了想,还是担忧道,“不过,你把浩哥扔在那里不管,就不怕出什么意外?” “公主对他喜欢得紧,能出什么意外。”朱元冰答得口气极酸。 “哈哈,那你就不怕浩哥跟公主发生点啥?”左溢唯恐世界不乱地接话道。 “我看他敢!”朱元冰的语气十分笃定。 另两人互看一眼,识相的也不再多言,人家自己放心就行呗。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躺上床休息的朱元冰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煎熬到半夜,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查看情况。 一路潜行到公主寝宫,便见那两人这么晚了还未各自安歇,反而正在院子里喝酒喝得欢。他心里不由暗恼,竟然还真的去月下畅聊了! 许是已经喝了不少时候,徐浩明显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神智不清的样子,却还是来者不拒,但凡羽色递上的酒都通通饮尽。眼瞅着两人拉拉扯扯间,她越靠越近,及至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中,昂头往他唇上凑去…… 这种时候朱元冰如何还能忍住?他右手一抬化气成型,掌风直拍过去,登时便将两人跟前的桌子碎成了粉末! 这动静着实不小,徐浩被羽色拽着疾向后退,酒也瞬时醒了,皱眉望向他:“朱元冰你干什么?” 他仿若无辜地一摊手:“我好心给你提个醒,婚还没结呢,注意点礼数。” 徐浩这才注意到还紧靠着自己的羽色,慌忙把她推开:“夜色已深,公主怎么还不去休息?” “怎么又叫我公主了,”她嘟起嘴巴表示不满,继而又缠上他的手臂,“那你跟我一起去。” “公主请自重。”徐浩立即抽回手来,转头去看朱元冰,却见对方满面怒容地狠瞪了自己一眼,拂袖而去。 他一下子慌了神,再顾不得旁的,拔腿就追上去。 “元冰,元冰你听我解释,”徐浩边跑边喊,“我刚刚喝得有点多,我不是故意的。” “是呵,你是无辜的,是人家拿刀逼着你喝的,”朱元冰脚步不停,愈发走得快了,“你且安心当你的驸马吧,我们自己去找四灵,哼,未必少了你就不行。” “元冰!”徐浩紧赶两步将他一把扯住,咬牙恨声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什么要不要的。”朱元冰闻言一怔,使力甩开他。 不料徐浩往前一扑,竟从身后牢牢抱住他的腰死不松开,声音里带了哭腔:“元冰我喜欢你!” 这句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朱元冰沉默地站在原地,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为何要逼他?如今又该怎样收场? 徐浩却是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跟你闹,其实我是生自己的气,气我这么没用,没有一点配得上你。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有娶妻的打算。可是元冰,我会努力的,努力修炼努力变强,除了生孩子,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就不能考虑下我吗?” 他这一番话出口,已然是抛却了最后的尊严,把自己的真心赤,luo,luo剖给对方看。换了是谁,也不得不动容,何况朱元冰扪心自问,并非没对徐浩生出过特别的情愫。只是…… “小浩,对不起,”他回转身来,目光满是歉疚,“我承认,从初次见面就对你有好感,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对你好,但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那你现在就想啊,”徐浩急声打断他,“要我怎样都行,求你,不要这么轻易的拒绝。” “小浩你别这样,我也会心疼的啊,先听我说完,”朱元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拍抚了半天,这才解释起来,“你是知道的,我有一段缺失的记忆,本来忘了也就算了,但最近却逐渐想起不少,而其中有一个反复出现的场景——漫天大火之中,立着一个辨认不清的身影。每当这时,我都能感到自己的心痛与无奈,想来,那个人一定对我极其重要。” “你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徐浩几乎要绝望。 “我不知道,”朱元冰神情郁郁地摇头,“但一日不弄清楚,我就一日无法释怀。对了,未央的脸上曾有些奇怪的烧伤,我总觉得和我有关,或许她可以提供些线索。” “难道她会是那个人?你喜欢她吗?”徐浩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应该不会吧,我俩以前不该有什么牵扯,而且我只是拿她当好朋友啦,”朱元冰顿了一顿,带着几分犹豫道,“嗯,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待我弄清此事,再给你一个答案,好吗?” 徐浩与他对视许久,看着他脸上小心又期盼的神色,突然就明白了。他只是心结未解,才不敢做出承诺,怕将来会辜负了自己。其实仔细想想,那个人即便是他曾经所爱,也早已葬身火海,终究影响不了他们的现在和将来。 如此想定,他立时轻松了不少:“好,那等四灵的事了结,我陪你一起去找真相,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你别忘了,发过誓不会离开我的。” “这是当然。哎话说回来,娶你也挺不错的,起码聘礼是省了。”气氛一缓和,朱元冰又忍不住玩笑起来。 “小气鬼!”徐浩笑骂着推了他一把,又记起刚刚自己说的话,顿时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正转身欲走却被人先一步拽了过去。 不知何时来到的羽色,此时抓着他手腕笑道:“我可不小气,父王只我一个独女,将来这王位都是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不会娶你的,你应该有听到,我喜欢的是他。”徐浩一脸严肃,这次无论如何要说清楚。 羽色笑容顿收,声音忍不住提高了许多:“这是违背天理伦常的,你不要糊涂!” “你居然教训我们?真是可笑!”朱元冰上前拉回徐浩,看着羽色反问道,“难道人妖婚配就不违背天理了?” 她面色骤变,抬手凭空一抓,掌中便多了把短剑,二话不说朝他当胸就刺。 “自不量力!”朱元冰不屑地哼了一声,欺身迎上,果然没用多久便将她轻易擒住,又因着先前她亲近徐浩之故,当即便要下重手。 便在此时,却有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跟前化作一道人影,急急劝阻:“道友手下留情!” 羽色正闭目待死,听得这声音忙睁眼看去,委屈喊道:“姐姐救我!” 来人是名年轻女子,挽着简单发髻,穿一件素色道袍,面容也说不上多么艳丽,却有一股自恃自傲之气,特别是一双美目,熠熠若晨晓之星,整个人凛然若仙,不可侵犯。 “在下万俟岚,我这位妹妹有什么得罪之处,我先代她说声抱歉,还请二位饶过她此回。”她拱手作揖,先行致歉。 人家如此客气,倒叫徐浩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口劝道:“元冰,算了啦,羽色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不怎么甘愿地松了手,就见她化作一只雪色白兔,噌的窜到万俟岚怀中,团成了个绒球,只竖着一双长长的耳朵,煞是可爱。 不过朱元冰可没打算就此放过:“还请解释一下,真正的公主去了哪里?” “这个倒是有些缘由的,”万俟岚安抚地拍拍她,不急不缓地说起前因后果,“她是我仙府中的炼丹童子,性格最是良善,素日里碰上重病之人常会出手相救。三年前,此国的公主得了绝症,她虽倾力救治月余,依然无法挽回。只是国王惟独这一个爱女,羽色恐怕他难以承受打击,一时不忍就变作了公主的样子,打算代为照顾其双亲到百年。” 朱元冰不料有此内情,估计她虽是兔精却修习的仙道,难怪灵力纯净妖气甚少,遂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便罢了,只是逼人成亲又怎么说?” “什么!”万俟岚眉头紧皱,低头向她喝问,“你不是答应我不招惹凡人的吗?” “我一直都说不嫁人的啊,是父王硬要搞的招亲,”羽色辩解着又瞧了眼徐浩,“何况我看出他也是修道之人,才想着我俩或许能在一起。徐浩哥哥,你那么温柔地给我讲故事,告诉我会有自己的幸福,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燕子先生呢?” “傻兔子,人家对你好,未必是喜欢你,就算喜欢你,也未必想娶你啊。”万俟岚重重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自己的神情也有了几分自怜自伤。 既然一切已经说明,朱元冰也不多做耽搁,道声“告辞”,便拉着徐浩离开,剩下的事情自然留给她们善后。 这么闹腾一夜,天都差不多亮了,两人匆匆赶回喊上左溢、俊麟,悄悄的离了皇宫,往蓬莱仙岛而去。 ******************************************************************** 下章预告—— 海外仙山声名远播,却并非那么好找,几人正惆怅不得其门而入时,忽然有了转机…… 西行之路的最后一站,且看他们能否顺利求得水灵…… 仙岛逢谪仙 误食陷囫囵 第四十章仙岛逢谪仙误食陷囫囵 古籍记载,海外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其中的蓬莱仙岛最富盛名。所谓“人间有仙境,得道在蓬莱”,传言凡人若能寻至此处,便可修道成仙,因此世人皆趋之若鹜,却又不得其门而入。 四人来到蓬莱所在的海域,在岸边转悠了一整天,也没问到识路的船家,又让左溢驾了云去探查位置,从空中望去仍然只见茫茫白水。 “一个小岛也藏得这么深!”左溢终于找得不耐烦了,唰的唤出裂天剑握在手中,“等我用雷电把这方圆百里都劈上一遍!” “小溢别冲动!”另外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出声阻止。 却在此时,忽听得一阵悠扬笛声由远及近,水面上有一叶小舟随波漂来。舟上所站女子着一袭白衫,腰间用条青玉穗子松垮系着,身姿慵懒曼妙。长长的乌发以琉璃簪子挽起,黛眉翠若青山,胭脂晕染双颊,樱唇一点娇红,风采姿容甚是动人。 徐浩恼火地狠掐了朱元冰一把:“看美女看得眼都直了!” “冤枉唉,”他十足委屈地苦了脸解释,“我只是在吃惊,这万俟岚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徐浩“啊?”了一声,复又看去,发现她果然是那晚救下羽色之人,但当时的朴素打扮和如今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舟行到跟前,万俟岚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左溢身上,神色难掩失望:“我感到这边有仙气波动,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众人方知她是在等人,却把左溢误认了,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万俟岚很快恢复常态,收了笛子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缘再见,如果不急着赶路的话,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可好?” “那怎么好意思,而且我们还要去找蓬莱仙岛,就不打扰了吧。”徐浩不料一面之缘,对方竟这么热情。 “如此倒是赶巧了,”她两手一拍,欣然招呼道,“快上船吧,我就是住在那里的。” 四人心中一松,暗道幸运,便道了谢挨个踏入舟中。要说这船也很是神奇,看着虽小,却能随着人数增加逐渐变大,竟是个仙家宝物。 海面上波涛汹涌,小舟却平平稳稳地七拐八绕,不知怎么就驶入了一片岛屿中。万俟岚领着他们上了岸,一路行去,便见此处林盛草秀,芝兰幽香,鸟鸣鹤舞,楼台飘渺,当真是个福地阆苑。待进了岛上仙府,便有婢女迎上来,引他们先往厢房休息。 坐不多时,便见万俟岚捧着个托盘推门而入:“我这里难得有客人来,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几人忙起身回礼。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赫然是两只锦盒,打开了挨个指着里面说明道:“这碧荷丸可以生津润气,玉椮丹能聚灵培元,皆是我府中炼制的绝佳丹药,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人家话说得如此诚恳,他们自然也只有笑纳。 “对了,你们来这儿所为何事?可有要帮忙的吗?”万俟岚好心问道。 寻水灵的事自然不能随便讲出来,朱元冰含糊带过:“我们听闻蓬莱盛名已久,主要是来长长见识,顺便有点别的事。” 万俟岚听他如此说,也识趣的不作追问,遂起身道:“那你们吃了丹药便早些休息吧,我明日若得闲,再陪同各位一起游岛。” 见人已走,刘俊麟好奇的拿起丹药细瞧:“只用这东西招待客人,看来蓬莱是个清修的门派啊,难怪那只兔子都修成人形了还只吃萝卜。” “你可别小看了它,”左溢取过两粒直接扔进嘴里,“即便是在仙界,也只有仙尊以上的人才吃得着。” “这么珍贵?”刘俊麟半信半疑的也跟着吃下,反正有益无害嘛。 “是真的,若是寻常小仙吃了它,凭添百年修为都有可能。不过对我来说就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朱元冰当真没吃,把剩下四粒用瓷瓶装了起来,转手交给徐浩,“你现在根基不稳,留着融汇四灵之后再吃。” 他随手收进空间,却是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元冰,我饿啦。” 左溢一口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咳咳咳,浩哥你已经不是女乃女圭女圭了好么?何况现在有三灵的灵力在身,完全可以不吃饭的嘛。” “俊麟你快把他弄走,”徐浩嫌弃地甩甩衣袖,幸好没喷到自己身上,转回头继续央求,“我就是想吃肉嘛。” 朱元冰对他向来是有求必应,自然拒绝不得,当即带了人出门去找食材。 望着那两人相携离去,左溢不满的一撇嘴:“朱朱就会惯着他。” “我也可以惯着你的。”刘俊麟极其自然地接上话。 左溢手一歪,杯中茶水都泼在了桌上:“你,你没事吧?” “那要不你惯着我?”刘俊麟又扔出一句。 “你你,你想干嘛?”左溢像是吓得不轻。 刘俊麟眼神一暗,压着内心的失落,力持淡定:“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在想,他俩能从哪儿找到吃的?” “坏了!”左溢一拍桌子蹦了起来,“蓬莱岛灵力极盛,别说花鸟鱼虫了,就连稍有悟性的草木都易成精,可不能随便吃啊。” “呃,朱元冰应该知道分寸吧。”刘俊麟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万一浩哥开口,他就啥都不知道了。”左溢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拉过他就冲出房门。 不过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等寻到那俩人时,就见徐浩捧着一条烤鱼啃得正欢。 “你给浩哥吃的啥?”刘俊麟还存有希望。 “鲤鱼啊,喏,同池子里那条一样的。”朱元冰抬手指了指旁边。 左溢望向水中那条五彩斑斓、尾巴飘逸、熠熠生辉的锦鲤,又把不敢置信的目光转回徐浩手中,忍不住掩面痛惜:“这是修了五百年即将跃龙门的鲤鱼精啊,就这么吃了,也忒缺德。” 徐浩未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看那神情却极悲愤,不由停下来问道:“这鱼不能吃吗?”他只当这是野生的普通鲤鱼,哪里想得到许多。 朱元冰瞪了左溢一眼,转回头笑答:“别理小溢,他是没吃到急得。你够不够,要不我把那条也烤了?” 池中的锦鲤闻言一抖,翻过肚皮浮在水面上装死,口中咕咚咕咚吐着幽怨的泡泡。 “不用啦,我看这池子里总共就两条,咱也不好赶尽杀绝不是,”徐浩颇为仁义的放了它一条生路,抬手把所剩不多的鱼肉喂到朱元冰嘴里,“你也尝尝,很是鲜美呢。” 他眉开眼笑的一探头,连带对方的手指一起含在了口中。 刘俊麟着实受不了这种腻歪,重重咳了一声侧过身去,却正望见回廊拐弯处转过两个仙童,往这边走来。 他们很快到了近前,看着这副场景呆愣片刻,反应过后当即怒道:“你们这些该遭天谴的馋嘴偷鱼贼!” 朱元冰第一个不高兴了:“这露天水里游的,又没写你们名字,怎么叫偷呢?” “狂贼还敢狡辩!整个蓬莱岛都是我们仙府的,一草一木也由不得你乱动!” 徐浩上前一步,诚诚恳恳作了个揖:“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规矩。” “不知道?好生会装无辜!亏你长得个好人样儿,竟是这般厚颜无耻!” 听他越说越难听,刘俊麟也皱了眉头:“常言道,礼义值千金,我们已经道了歉,怎么还纠缠不休?大不了陪你条鱼便是。” “啊呸!道歉管个屁用!赔?你赔得起吗?这两条锦鲤可是天后娘娘寄养在这儿的,就算拿你们的性命也抵不上!” 这话本是为了起恐吓作用,可惜遇错了人,一听到涉及天后,原来打算劝架的左溢手起剑落,将池子里那条也劈成了焦炭:“有本事就叫天后来找我,小爷亲自赔她的鱼!” 仙童再想不到他竟如此蛮横,怔了一怔,更是跳着脚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说了出来。 朱元冰听得烦躁,直接一掌打晕了他们,几人商量一番,未免再有麻烦,决定连夜去找水灵,然后尽快离开。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他们没停没休地寻了一夜,也未发现玄武的丝毫踪迹。到了天明时分,多少有些倦怠,便在一片林中坐下休息。 刚歇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人疾步追来,转瞬到了跟前,长舒口气道:“你们叫我好找。” 徐浩看清来人,顿时满面愧色,抢先站起来不住的道歉。 “罢了,想来你也不是有意,”万俟岚摆摆手,神情为难,“只是事以至此,我们仙府必得给天后一个交待,还请诸位跟我回去,将来如果要上天请罪,我定会帮你们求情。” 这番话言辞恳切,合情合理,换了别人兴许也就听了。只有左溢压不住火气直冒,拉起徐浩便走:“我们现有正经事要办,没空做囚犯。若天后责问于你,尽管提我的名字就是。” 他说得简单,万俟岚如何能够轻信?眼看对方要走,急切之下便飞身向徐浩抓去。左溢正无处发泄,见她扑来当即也不客气,反手就重重回击。不料她竟比想象中的不经打,一下被拍飞出去,众人惊呼一声,欲施以援手却是来不及了。 恰在此时,忽有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便见一名男子在半空中接住了她,缓缓下落。那人头戴紫金冠,发髻束得纹丝不乱,一身黑袍沉重肃穆,虽然容貌俊朗,神情间却分外冰冷。 万俟岚正脑中晕眩,忽然感到了熟悉的气息将她裹住,睁眼瞧见自己此刻所在,心中只如做梦一般痴了。 “阿岚?”他在地上站稳,低头唤道。 “多谢仙师,我没事。”万俟岚双颊一红,忙从他怀里跳下来,低着头退到一旁。 他便也不再管她,迈步上前看向这边:“在下明曜,是这蓬莱岛的主人,烦请各位随我回去。” 眼见他来头不小的样子,朱元冰手臂一伸先将徐浩护在身后,刘俊麟屏气凝神盯住他的动作,左溢手执长剑率先攻了上去。 明曜看见他所用的裂天剑似乎一愣,直到剑尖近在咫尺方侧身躲过,随即拽下腰间挂的锦囊祭到半空,转瞬化作一只大大的布口袋,将四人都吸了进去。 回到仙府,明曜将他们挨个放出,皆用缚仙绳绑在院子里的树上,转头吩咐:“阿岚,去取鞭子来。” “这……仙师,还是将他们暂时看管,等请示了天后的旨意再处罚吧。”万俟岚小心劝道。 “怎么?他们伤了你,你反而要帮着求情?”明曜脸色一肃,“你可还记得我平日的教导——有错必罚!” 不待她答话,左溢先开了口:“就算小爷有错也轮不到你来罚,用个乾坤袋很了不起哦,仙宝神器我见得多了。” 明曜朝他看了一眼,忽然扬手解了他的绳索:“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万俟岚有些奇怪,忙追问一句:“那他们呢?” “先绑在这,容后发落。”明曜交待完,又掏出支碧绿色长笛递给她,“这是凌寒仙尊用幽莹石所炼,你且试试合不合用。”言罢转身而去。 万俟岚接在手中怔愣许久,嘴角忍不住扬起,上次随口提及,说自己缺一件仙器,想不到他会如此用心。 “岚姑娘,”徐浩忽然出声唤她,“真是对不住,你好心留我们做客,却反而招了麻烦。对了,刚刚伤得怎样?小溢下手也太不知轻重!” 她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其实也怪我自己修为不够。” 听她这么说,朱元冰不免奇怪:“我瞧你至少也进了结丹期,按理不该这么弱的啊。” “这个……”万俟岚稍一犹豫,仍是照实说了,“只因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修炼元神上,并不曾学习法术。” 朱元冰楞了一楞,猜测道:“看来姑娘是与世无争,只求延年益寿了。” 万俟岚不置可否地笑笑,走过去帮徐浩解开绳索:“这缚仙绳捆久了对身体有害,看在羽色的情面上,我先解了它吧,但你可别再逃跑。” “这是当然,姑娘如此好心,我怎能陷你于不义,”徐浩连连道谢,又多少有些担忧她会受连累。 万俟岚倒是语气轻松:“仙师虽然为人严肃,恪守礼法,却并非是坏人。回来你们好好道个歉,我再劝劝,应该会没事的。至于天后那里,其实这锦鲤都寄养了快一百年了,她一直不闻不问想来也不怎么重视。” 这件事朱元冰根本从头到尾没放在心上,走过去伸臂揽住徐浩安慰:“说到底不过是两条鱼而已,你别担心,有事让小溢顶着。” 万俟岚大吃了一惊,盯住他诧异道:“你是怎么解开的?” “我的元神并非实体,即便是缚仙绳,也困不住我。”朱元冰自得地一笑,随手将绳子抛开。 此时,刘俊麟亦自行月兑绳而出:“同理可证,对于我这个级别的鬼修来说,也是没效果的。” “你,你们……”万俟岚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感慨,难怪他们这么狂妄呢,自己倒是白担心一场。 徐浩左右瞪了一眼,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岚姐姐别理那俩得瑟的家伙,哎,我喊你一声姐姐可好?” “自然是好,”她也笑着回道,“说真的,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甚合眼缘,可惜我那羽色妹子没有福气唉。” 徐浩干咳一声,偷眼瞥了下朱元冰神色,忙扯开话题:“对了,姐姐那天在海边等的人,就是明曜岛主吧,怪不得要着意打扮一番。” “你这孩子,倒打趣起我来了。”万俟岚假意着恼,探手在他颊上捏了一把。 徐浩仍是笑嘻嘻追问:“姐姐喜欢他的吧?我看他对姐姐也挺上心,之前救你的时候,神情很是紧张呢。” “真的?”她闻言眼睛一亮,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可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分给我的不过一小部分,唉,我只求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 徐浩不禁想起她当日劝羽色的话——对你好未必是喜欢你,喜欢你也未必想娶你——却原来,亦是说她自己。那么,元冰又是如何呢?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朱元冰瞧他的伤情之色,当即便明白了,于是伸手将他的握住,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虽还给不了你那句承诺,但可以保证,现今我满心之中,惟有你一个。” 这话听着相当受用,徐浩立刻就一扫愁容笑开了,若不是碍着有别人在场,都想转头去亲他一口。 几人又闲聊一阵,却久不见左溢回来,渐渐都开始有些担心,刘俊麟更是忍不住想去探探情况。 “你们对这里不熟,还是我去看看吧。”万俟岚主动开口揽下此事。 “谢谢姐姐啦,姐姐放心,我们就在这等着,不会跑的。”徐浩连忙自觉的做了保证。 ********************************************************** 下章预告—— 左溢进门便大声嚷嚷:“你认不出我是谁吗?” 明曜豪不买账:“天帝已经同意,水灵的事暂且搁置。” …… 刘俊麟神色踌躇,斟酌半天才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小溢有些奇怪?” “你别想太多,我……”朱元冰话说到一半,忽听房中一声痛呼,转身就冲回去。 …… 漫天霞光中,徐浩不免有些羞窘:“那个,衣服还要月兑吗?” “人类就是麻烦。”玄武嘟囔着爬到一旁。 …… 万俟岚终于心灰意冷,字字生怨:“我下一世,就算成魔成妖,为鸟兽鱼虫,也不愿做人,不要修仙!” …… 最终章,是西行的结束,亦是另一场开始。 西行圆满 第四十一章西行圆满 左溢老老实实跟着明曜一路行至书房,只是进了门就立刻大声嚷起来:“明曜仙尊你是在人界待得太久了吧,难道认不出我是谁吗?” 明曜,正是四大仙尊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只因蓬莱岛的灵气最盛,是以他常年住在此处炼制丹药,甚少回去仙界。 “看见裂天剑时认出来的,”明曜气定神闲地坐到椅子上,“但你的身份,和你犯错受罚没有关系。”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板呵,没让你执掌仙界律法真是浪费人才了,”左溢语带嘲讽地冷笑两声,“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可是在办一件要事,你如果想要阻碍,将来后果自负!” 听得他话中威胁,明曜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说得也不怎么客气了:“到底是何熠飞养大的人,跟他一般不懂规矩!以你在仙界的位阶,竟敢对我如此态度?” “我只是就事论事,”左溢的语气稍稍收敛,却依然不肯退让,“若非要在尊卑上较真,您对第一仙尊可也不怎么恭敬哦。” 不料明曜竟是勃然大怒,猛一拍桌子喝道:“何熠飞用那种无耻手段坐上这位子,我还就看不上他!哼,现在又不知怎么哄得天帝,下了旨意要我协助寻找水灵,这几日在仙界,我便已为此和他吵了数次。” “当年之事,既然天帝下了禁令,劝您还是不要枉加非议。还有,我们找四灵又碍着您什么了?”左溢强压着火气问道。 “你可知蓬莱岛的灵力为何如此强盛?正是因为有水灵在此的关系,”明曜说得认真,“而一旦被你们取走,这片水域乃至周遭地区都将灵力大失,依附在这儿的修炼者也必会受到牵连。” 左溢想不到还有这些麻烦,楞了片刻方道:“不就是影响你们炼药修仙了嘛,直接说是你舍不得宝贝呗。” “我已是仙尊之身,还会稀罕这个?我只是顾虑蓬莱岛的一众生灵罢了,”明曜看向他反问道,“何况,你们要走水灵又能有什么用处?” 这一句话左溢还真答不出,其实回想起来,寻找四灵是源自何熠飞的预言,以及天帝的旨意,而他一向对这两人言听计从,从来不会问,也不会去想“为什么”。 明曜见他愣住,又继续道:“四灵现,天地变——这所谓预言根本就毫无意义,我瞧天下也没怎么变,四灵找与不找,都还是老样子。” 左溢想想这西行的一路所见,不由的有些赞同他了,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同你废话,总之天帝下了旨意,我们只负责去找齐就好。” 不过明曜哪里会买账:“天帝已经说了会重新考虑,水灵的事搁置再议,你们且老实留在这里,等我去请示了天后,先处理锦鲤的事。” “切,两天破鱼你还真着紧。”左溢不屑的一哼。 “你知道什么!那是天帝当年迎娶天后时所下聘礼中的一件,意义非凡。”明曜说着话起身往外走,似乎打算即刻上天,一开门却正撞上个人。 万俟岚才悄悄听了没几句,不料房门突然打开,抬头讪笑道:“仙师,我看你们去了这么久,想来问问结果。” 明曜点了点头也未多问,只是交代她道:“我还要再去仙界一趟,你把他们看好了,绝不可离了仙府。呐,这个留给你以备万一吧。” 万俟岚应了声是,接过乾坤袋收好,目送他远去后,便带着左溢返回之前的院子。 那三人左等右等早就急不可耐,此时见了他俩忙围上去询问情况。 “明曜不准我们找水灵,让先等着,他现在去请示锦鲤的事了,”左溢轻描淡写的一句概括,忽然笑道,“你们知道么?那鱼是天后的聘礼呢,哈哈哈,浩哥你吃得好!” 徐浩咳了一声,对他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小溢你至于那么高兴么,你和天后有仇?” “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有交集。”左溢一口否认,随即跳到半空,“哎你们先歇着吧,我去找飞飞哥,看水灵到底咋办。” 万俟岚阻止的话还没来及出口,眼见他已经驾云远去了,只能叹气作罢,转身向其余人道:“你们回房间吧,那个,我去岛外买些食物来。” 徐浩赧然一笑:“谢谢姐姐,我们一定不再给你惹麻烦。” 此番折腾了一夜一天,现在总算得以休息,徐浩月兑了外衣直接扑到床上,很快便睡沉过去。朱元冰好笑又心疼地帮他盖好被子,正想着要不要上去陪他睡儿,忽听得轻轻的敲门声。 “俊麟?”他略有讶异地看着来人,关好门,随对方走远了些。 “我有事想同你商量,”刘俊麟神色踌躇,斟酌半天才继续下去,“你有没有觉得小溢跟仙界牵扯颇深?我不是怀疑他啦,就是有点奇怪。” 朱元冰一愣,仔细想了想也微微皱眉:“虽然他娘亲生前是上仙,但按照他的说法,后来应该是在人界被收养长大,直到受困为小浩所救,这才帮忙寻找四灵。可是回顾一路情形,他的修为、法器、见识、人脉,皆不像是一个自行修炼的孤儿所能拥有。而且,他对寻找四灵的认真积极,有些超出了帮忙的态度,更像是……” “更像是,他的本来目的。”刘俊麟接过话来,脸色已然难看。 朱元冰也沉默下来,许久方长叹口气:“我实在想不出他有骗我的必要,我们结识在生命的最初,他应该清楚,只为那一声朱朱,我便会不问缘由地帮他。” “呵,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刘俊麟自嘲地轻笑起来,“起码你们曾经交心,小溢现在也常常关注你,但他或许从没真正在意过我。” “俊麟你别想多了,等他回来问问就是,我觉得是有什么隐情……”朱元冰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屋内的一声痛呼,立刻就冲回房去。 徐浩正伏在床沿大口喘息,一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朱元冰上前将人搂到怀里,搭上他的手腕缓缓输入真气,好半天才把他体内纷乱的灵力压制下去。 “元冰,我这是怎么了?”徐浩近来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却还是第一次反应这样严重。 “没事儿,找到水灵就好了。”朱元冰一面帮他擦汗,一面笑着安慰,心里却根本不轻松——灵力已经开始反噬,多拖一刻,他便多一分危险了。 刘俊麟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听他这么说便也急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 “不行,我答应了岚姐姐,不能离开的。”徐浩虚弱地倚在朱元冰身上,口气却坚决。 朱元冰知道他的性子,暗自一叹,正考虑怎么劝说,就见万俟岚迈进门来。 她买了食物匆匆赶回,不料一来便听见徐浩此话,心中大为感动。随手把拎着的食盒放到桌上,开口便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什么也没你的性命重要,我帮你们一起找水灵。” 朱元冰大喜,忙道谢问道:“岚姐姐久居岛上,可曾见过灵兽玄武?” 万俟岚略一思索,竟真的点了头:“有的,在一处隐蔽的暗礁附近,仙师还特意设过结界,说是不准人靠近。” 既已有了线索,几人也不耽搁,立刻便请万俟岚带路寻去。他们穿过茂密的林木,越走越是偏僻,最后竟被一面石壁阻住了去路。 “这是幻像。”万俟岚微笑着一招手,率先迈步向前,瞬间没了踪影。 其余人见状连忙跟上,果真轻易穿墙而过,紧接着便觉眼前一亮,视野所见仿若仙境一般。碧空如洗,霞光万千,彩雾飘飘,香风馥馥,而那露出水面的礁石上,正趴着一只硕大的黑色乌龟。 “唔?今日好像格外热闹。”它缓缓移动身躯,转了脑袋望过来。 朱元冰瞧它没什么恶意的样子,便把背上的徐浩放下地来,护在一旁走近。 “您是灵兽玄武吧,”徐浩恭敬行了个礼,直接说出来意,“我想要求取水灵。” “哦?看来你已经拿到其他三灵了啊,青龙那家伙还好吧?咳咳,这也是句废话,交出风灵它自然是不在了。说起来好没意思,灵兽看似强大,其实不过是为守护四灵而存在。对了,听闻青龙在妖界收了个小徒弟,它可真能多管闲事,可惜我无缘见上一见了唉……”玄武絮絮叨叨自语许久,方回过神似的笑道,“人老了就是话多,你们怕是听烦了。来来,我跟你讲讲水灵之事。” 众人都是心中一紧,满是期待地凝神朝它看去。 然而玄武并未给出什么东西,只往旁边挪一挪,拍了下水面道:“水者,无色无味,无形无体,水灵亦是如此,其所蕴含的灵力皆分散在蓬莱岛水域中,滋养着此地。” “那,那怎么办?”徐浩愕然,他总不能把整座岛都搬走啊。 玄武昂头看他:“所以呀,唯有你才可以取得水灵。你是命定之人,只需在水中泡上一个时辰,自可将灵力尽数吸收,最终会依照你的意愿凝出水灵实体。但有一点,在此期间,万不可被中途打断。”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我留下来陪他,”朱元冰又转向另两人,“麻烦岚姐姐和俊麟去外面守着,若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所谓情况,不外乎是明曜赶回阻止,万俟岚心知肚明,但也顾不得有违师命了,依言和刘俊麟出了结界。 朱元冰回过身来,却见徐浩站立不动,不由奇怪:“小浩你怎么了?” “那个,还要月兑衣服么?”徐浩满脸羞窘,垂首轻问。 “当然,吸收至纯灵力怎可有凡物阻碍,”玄武答完话又忍不住嘀咕,“人类就是麻烦。” 朱元冰心中好笑,几步上前亲自动手:“这会儿又害羞什么,也不是没月兑过。” “哎哎,你你,可是裤子……”徐浩话还没说利索,已经被扒个精光,脸上立时染了一层透明粉色,如三月桃花一般。 其实往日同床而眠,或为疗伤之类半luo上身,朱元冰皆未多做留意,此时乍然见他莹白玉体,触手温软如酥,心中亦是禁不住一荡,险些分了神智。 “好了啦,你快去专心凝神聚灵,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定定神,赶忙催人下水,自己坐在岸边,一双眼睛半分不眨地盯住,“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有他在身边,便是最安心的保证,徐浩应了一声,径自闭目运行真气。 朱元冰静静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这西行之路,两人从初识的那一场薄雪,到沿途的患难与共,他给了自己完整的名字,全部的依赖与信任,以及毫无保留的真心。而自己宠他、护他,亦是自然之极,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如今寻找四灵成功在即,待尘埃落定,自己弄清了记忆中事,他们便可找一处世外桃源,像现在一般,静然相对触手可及,永远相伴在一起。 他这么想着,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笑容,好似已经看到了那副景象。却不知时光匆匆,最是无情,永恒只能存在于这一时一刻。 转眼一个时辰已过去大半,守在外面的两人刚稍稍放松了些,忽见一道白光疾射而来,明曜瞬间到了跟前。 “阿岚,你好大的胆子!”他开口便是叱责。 “仙师,阿岚知错了,可请您先听我一言,”万俟岚心中虽然惊怕,还是试图解释,“徐浩若不取得水灵便有性命之忧,我也是万不得已。” “他一人之忧,比得上蓬莱岛一众生灵吗?你若是懂事,就帮为师进去擒住他们,将功赎罪。”明曜哪里肯听劝,迈步欲往里走。 刘俊麟已知他是仙尊级别,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想着鸦金链只怕困不住他,立即唤出琴来,运气抚弦。 “栖梧琴!”明曜看着他周身围绕的幽冥业火,不觉心中惊异月兑开而出,旋即冷笑一声,“只可惜你不是鬼君,还拦不住我。”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掌风如一面无形的墙重重压下。刘俊麟呼吸一滞,拼尽全力咬牙坚持,运指却越来越慢,渐渐曲不成调,火光也弱了下来。万俟岚眼看情况不妙,狠了狠心取出幽莹笛,举到唇边吹奏助之。 明曜不料她敢出手对付自己,心中怒火更盛,当下再不容情,用了十足功力朝刘俊麟拍去。瞬间只听见刺耳的断弦之声,他一大口血喷在琴上,万俟岚受到波及也跌坐地上,所幸并未受伤。 明曜再不管他,袍袖一挥大步往前,哪知万俟岚又扑过来阻拦。 “仙师,蓬莱岛失了水灵虽有影响,却不会危及存亡,但徐浩是非得此不可的啊,还望仙师开恩。” 明曜深吸口气力持平静:“你把乾坤袋交出来,且等我收了他们再说。” “不行的,他正在吸收灵力不能中断。”万俟岚向后急退两步,一个劲儿摇头。 “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为了那个小子!”明曜只觉得胸中怒火再难压抑,还伴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抬手一挥将她笼罩于掌风之下,“你从入门修道便是我亲自教,现在竟敢忤逆为师了,今日我便先废了你的修为以作处罚。” 万俟岚惊恐地浑身巨颤,奈何半分动弹不得,只能苦苦哀求:“不要啊,求仙师换个处罚,阿岚自知罪重,什么都甘愿承受,只求不要废我修为。” 明曜听她此言,竟是还不肯服软改过,只是想换个处罚而已,心中愤恨便失了理智,毫不留情拍在她头顶:“错了便是错了,休要讨价还价。” 这一掌下去,万俟岚头晕目眩软倒在地,只觉体内真气四溢,整个人虚空得难受。 “阿岚!”明曜见她气息减弱一下子慌了,俯身抱住她追问,“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废去修为,不该伤及你性命啊。” “咳咳,我在短短几十年间,就达到结丹期,仙师以为只因我天赋高么?”万俟岚微微苦笑,边咳边道,“我放弃了其他修习,只专注于炼气存神,这身真气修为便等同于我的性命。” “你,为什么?”明曜不敢相信更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因为,我不需要什么高超仙术,我只想活得久一点,陪仙师久一点。”万俟岚直直注视着他,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愿望。 “你……”明曜沉默片刻,纵然心里万般滋味,面上还是无悲无喜,他闭了闭眼叹道,“罢了,你且安心去吧,我定会寻到你的投胎转世,仍旧收为徒弟。” “仍旧?”万俟岚听了这话并无半分欣喜,反而彻底心灰意冷,“你到底懂不懂,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的我就不是我了,不是那个把陪伴仙师作为毕生所愿的阿岚了。呵呵,你怎么会懂呢?在你眼里,万俟岚不过是轮回中短短的一世,却不知它是我此生的全部。都说神仙凉薄,果真如此呢。我下一世,就算成魔成妖,为鸟兽鱼虫,也不愿做人,不要修仙!” 她这番话说得声嘶力竭,字字生怨,直如一柄利刃刺进明曜心口,一时间脸色惨白茫然无措。 这时忽听得脚步声响,转回头便瞧见朱元冰拉着徐浩走了出来,他明白这是水灵吸收已成,也是趁其融合未稳夺回灵力的唯一机会,二话不说便扑了过去。 朱元冰来不及诧异眼前场面,连忙上前迎敌,总算他修魔以来功力渐深,暂时拖住了明曜。 “俊麟,岚姐姐,你们怎么样?”见他表示无事的摇手,徐浩奔到万俟岚身边半扶起她,试图给她灌输真气,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你别忙了,没用的,何况姐姐已经心死,活着,也没意思。”万俟岚微一摇头,目光遥遥望向刚才弃她而去的那人,“在你心里,只有天地众生,礼法规矩,我终究是比不上的,比不上呵,我的仙师,明曜。”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两个字,便了结了此生。只可惜,他已无法听见,更体会不到,这些年她对他所存有的,强烈而隐忍的爱意。 这边还在生离死别,朱元冰那儿已经快撑不住了,毕竟以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和仙尊抗衡?明曜拼了全力逼退他后,闪身就往徐浩拍去,堪堪要打到时,何熠飞当初给他的细镯突然发出强光,自动月兑离他的手腕砸开了明曜,然后一个旋转,飞往天上。 “明曜听旨!”何熠飞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随即便有一道金黄色亮光笼罩下来。 这是天帝谕旨所含的仙力,他不得不停了手,半跪下来。 “四灵之事至关紧要,特命仙尊明曜协助寻找水灵,如有违抗严惩不贷。”何熠飞将念完的谕旨交到他手上,环顾四周道,“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呵,天帝已将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念在未造成严重后果,便罚你去北海思过十年吧。” 明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争辩,终究只是捏着谕旨应了声“是”,又最后望一眼万俟岚,转身消失在北方。 “飞飞哥!”徐浩见了他如见救星,高声喊道,“你快来救救岚姐姐。” “仙根已断,真气尽散,救不了了。”何熠飞却只是摇头叹息,转向身旁的左溢道,“我先回去复命,等处理好了这边,你就带他们上来。” 左溢点一点头,先朝刘俊麟奔去,焦急地询问他的伤势,总算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修养好一阵子。 他们看看那边,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安慰了几句,最后道:“你们将人好好安葬吧,我俩去岛外等你们,再一起上仙界。” 朱元冰摆下手表示知道,回头好声去劝徐浩:“生死有命,你看开些吧,要不等她转世了,我陪你去找?” “不要不要,死了就是死了,转世后的就不是岚姐姐了,”徐浩抱着她不撒手,只是不依不饶地哭喊,“我不管啦,元冰你一定要救她!” “你唉……”朱元冰无奈至极,偏偏又心疼得紧,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好吧,你把秘镜拿来,我先把她放在空间里保住魂魄不散,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徐浩大喜过望,忙随便抹了把眼泪,从身上翻出秘镜递过去。朱元冰将万俟岚带入空间,以自己的本源之力下了咒术,见她元神渐稳才退出来。 “怎么样?”徐浩急急追问。 “放心,”朱元冰安慰的拍拍他,牵起他的手往岛外飞去,“咱们去和小溢、俊麟汇合,先上仙界吧。” “好。”徐浩反手握紧,向东遥望来路迢迢,说不清心里是轻松还是怀念。须臾,他转回头来,更贴近的倚向身边人,只要有元冰在,去哪里都是一样。 在他们的身后,蓬莱岛逐渐失去常年漫溢的灵力,变得如寻常海岛一般。玄武仍旧懒洋洋的趴在礁石上,只是躯体亦在消散,它从破掉的结界向外望去,呵呵轻笑:“这个麻烦的使命终于结束了,取得神力的人会是谁呢?集齐四灵的天命者,祝你好运。” ————四灵篇完结 **************************************tbc************************************ 下部仙魔篇,敬请期待。 假作真时真亦假 第四十六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清风,艳阳,寂然幽静,温热的怀抱——徐浩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脸上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答不出话。不对劲,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可真的不对劲! 他正在心底纠结,朱元冰已然站直身子放开了他,哈哈笑道:“逗你玩儿的啦,小浩子你还是这么可爱。” 徐浩抬头看他那一脸贱笑,才知刚刚自己是被耍了,心中怒火噌得冒起老高,掏出冷银秘镜就砸到他脸上:“笑毛笑啊!这破镜子还你!既然要走就断个干净,鬼才要跟你继续做朋友!” 朱元冰接住秘镜,拿在手中紧紧盯着,神情一时变得复杂,半响方道:“你的意思,是要绝交?” “对!”徐浩咬着牙点头,他就是要赌一次,赌他对自己还有几分情意。 “呵呵,拿这个逼我啊,”朱元冰轻松一笑,将秘镜收到怀中,那不以为然的神情看得徐浩几乎绝望。他却又突然伸手,如往常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啊?可是临墨未央……”徐浩呆呆的有点不明状况。 “没有可是,”朱元冰打断他的话,“女人么,不过是拿来玩玩罢了。” “玩玩?”徐浩眉头微皱,这口气听着叫人不怎么舒服。 “咳咳,我的意思是,对她不是认真的,”朱元冰忙改了措辞,一双眼睛直直注视着徐浩,“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徐浩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说爱他,他竟然说了…… “不信吗?”朱元冰拉起他一只手在掌中摩挲,轻声细语仿若诱哄,“那就留下来吧,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带你离开。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徐浩如同置身梦境,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直到被他带进一个山洞内,整个人才从轻飘飘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这是哪儿?”他茫然四顾,见这里有些简单的布置,床褥也很齐备整洁,应该是一直住着人的样子。 朱元冰走去桌旁倒水给他,略带歉意的答道:“我因为怕打扰,最近都在这里修炼养伤,要委屈你陪我一阵子了。” 徐浩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又急忙追问:“你受伤了?” “也不算伤,只是先前为了救岚姐姐,动用到本源之力,现在有些元神不稳,发作起来……”他话未说完,突然右手一软摔掉了茶杯,脸色苍白地躬去。 “元冰!”徐浩忙冲去扶住他,二话不说便将灵力渡过去,果然感到对方内里虚空,自己这源源不断地输送,竟不过是杯水车薪一般。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徐浩终于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朱元冰倒像是瞬间恢复,将他抱到床上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嘀咕:“真是弱啊,看来要先养养肥。” “冰鬽!”带着怒意的喊声突然传来,他一转头便看见临墨未央正站在洞口。 “嘘——别吵到小浩休息。”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赶紧出洞拉着她走远了些。 未央近来已很少再戴面纱,此刻脸上的怒色十分明显:“你把徐浩抓来做什么!” “别冤枉人啊,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他说着还回身望了一眼,深情款款道,“我会照顾好小浩的。” “你别给我演上瘾了!”若不是自持身份,未央真想骂脏话,“不过是顶着张同样的脸,就真当自己是朱元冰呢?” “少主多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他当即冷下脸来。 事实上,这人乃是冷银秘镜的灵识幻化而成,只因出自朱元冰的元神法宝,才和其形貌相同,但他无魂魄无实体,只是一只精魅罢了。 而临墨未央知道的所有关于朱元冰的事情,皆是从他这里获得。 “明白最好,你赶紧把徐浩送出魔界,万一被朱元冰发现,大家都没有好处。”未央郑重警告道。 “送出去他还能再进来,除非杀了他一劳永逸,可是,你敢么?”冰鬽逸出声轻笑,提出自己的建议,“不如让我把他留在身边,才好免除少主的后顾之忧啊。” “这……好吧,但是你要把人看牢了,”未央沉吟许久终究是点了头,“还有,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劝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无异于引火烧身。” “多谢少主提醒。”冰鬽懒洋洋应了一句,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魔界不比仙界,这里也有正常的日升日落,徐浩醒过来时,天色早已黑透。他模索着走出山洞,便见一人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月光映着他的脸,说不出的萧索落寞。 “元冰?”徐浩唤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到了跟前又脚下一绊,幸亏被对方及时接住。 “身体还没恢复就多睡会儿,今天实在是我不对。”冰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是暗自遗憾没能多吸到灵力。 “我没关系的啦,我只是……只是饿的,对,就是饿的!”徐浩很为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得意,“元冰快去给我弄吃的,吃饱了我再帮你疗伤。” 冰鬽一怔,不料对方竟如此自觉自愿,忍不住轻叹:“你还真是爱得够深啊。” “是啊,我爱你,爱到舍身殒命都可以,何况区区灵力。”徐浩一眨不眨地盯住面前人,说得直白。 他眼眸坚定,比星光更璀璨,他字字如凿,直透进心底去。这些让冰鬽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句表白真的是对他所言,不由的,便心软了。 “别说傻话,我还要你好好活着陪我呢,”他边说边搂着徐浩往洞内走,“你且安心躺着,我去找吃的回来,至于疗伤呢,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 “好,我要吃烤肉,魔界的肉我还没尝过呢。”徐浩一切都随他安排,转而兴致勃勃讨论起菜色。 他二人在山洞中一住就是十来天,冰鬽除了外出找食物,就是打坐练功,而徐浩断断续续给他输了几次灵力,剩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晕迷状态。 其实他本不至于虚弱到此地步,只因魔界确实对仙力有所压制,他先前没有感觉是全靠四灵灵力支撑。现在灵力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他自然被魔气所侵,危及了本身。 而冰鬽之所以这么急迫的要吸取他灵力,是因为只有这种纯净的自然之力,才能助他修出实体,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但是,如今眼瞧着徐浩的身体每况日下,他真的有些动摇了。 这么想着心中愈发烦躁起来,他只觉气闷得难受,干脆出了洞信步走去。 徐浩从晕迷中清醒过来,睁开眼便发现又剩下自己一人,不禁暗然神伤。这些日子以来,元冰虽然做了许多承诺,也很用心的照顾着他,却再不像以前般与他同床共枕。 虽然自己嘴上没说,但心里早已觉察出两人中间似乎隔着一层什么,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了呢? 他定了定神,积攒起一些力气下床出去,走到洞外却没见着人的踪影,想着对方不会走远,便随便选了个方向寻去。 走了有一烛香的功夫,徐浩已累得不行,扶着棵树大口喘息,暗骂自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有枯枝踩踏的声音渐近,好像是有人过来了,他还不及抬头,便听见一声犹疑的呼唤——“小浩?” 朱元冰最近一直在外联络旧日的魔道伙伴,今天才刚刚回来,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徐浩,而且看他的状况还很不好。 当下也顾不得之前种种,先上前揽他入怀,搭脉一探,不禁大怒:“怎么灵力损失这么严重?!早说不让你来魔界了非不听,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不要!”徐浩此时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明白,只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累赘,攀在他身上急声道,“我没事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了,真的!元冰你不要送我走,你明明答应过不离开我的,你还说了你爱……”这个“爱”字还含在口中未出,他已经又晕了过去。 朱元冰的身子被他拖的一坠,心里也跟着一沉,当初的誓言清晰显现在脑海中——我朱元冰对天发誓,绝不会弃你不顾,如违此誓,愿众叛亲离失去所有! 他无比疼惜地看向怀中之人,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将他打横抱起,带回了魔尊府中。 临墨未央听说朱元冰带了个人回来,心下便是一惊,悄悄赶去确认之后便愈发急了,转身先去找冰鬽算账。 而那人也正四处找寻徐浩不到,如今得知这个消息自是懊悔不已,毫不争辩地俯首认错。 “冰鬽你怎么答应我的?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枉我收留你在魔界修炼这么些年,不帮忙就罢了,还给我添乱!”未央厉声责难。 “呵呵,少主别说得自己很善良似的。那时若非有我的协助,你强行使用冷银秘镜的后果,就不会只是脸上烧伤那么简单了,”他被骂得急了,讲话也不客气起来,“说到底,咱俩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你——”未央对他怒目而视,碍于形势紧迫只得先忍下火气,“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回来我想法引开朱元冰,你就趁机把徐浩弄走,这回一定不准再出纰漏!” “放心。”冰鬽撇撇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徐浩昏昏沉沉间,感到有人在以真气灌注他体内,引导灵力运转扩散,渐渐感到身心舒畅了许多,没多久便苏醒了。 只是他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临墨未央,不由沉了脸色:“你怎么在这里?” “有什么奇怪?这是我家呀,”她友好地笑笑,走近几步,“元冰刚刚帮你疏通了经脉,这会儿去准备吃的了。我想着来者是客,总要过来打声招呼,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徐浩自然不会领她的情,只干巴巴说了一声“谢谢,不用”。 房间里顿时冷场得颇为尴尬,总算朱元冰很快就回来了,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坐下,尽量忽视周遭氛围,力持自然地将筷子递给徐浩。 未央瞅了眼盘中,故意笑道:“徐公子可别小瞧了这几样素菜,这都是用极稀有的灵材所制,我特意找来给元冰补身子的,他自己都还没舍得吃,倒是对朋友很大方呵。” 这话说得七拐八绕,朱元冰听得心内一叹,转回头柔声道:“我身体好好的哪需要补,总之你的心意我领了便是。” “领了,可就不准再忘。”她眉眼带着笑,伸出右手食指往他心口戳了戳。 徐浩看着眼前一幕,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勉强吞下肚去,筷子一丢道:“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 “魔界没什么好吃的肉,听话,吃这个对你有好处。”朱元冰自然知道他在赌气,好声劝说着。 “有啊,你那天烤的肉就挺好吃。”徐浩继续坚持。 “哪天?”朱元冰听得奇怪,自己应该很久没给他烤过肉了啊。 未央眼见有要说漏的危险,忙开口插话:“元冰,我想去休息了,你送我回房吧。” 他被打断思绪也就不再多想,应声站起身来,又叮嘱了徐浩好好吃饭,这才同她一起离去。 徐浩却哪里还有胃口,只恨恨地猛戳碗底,暗骂她矫情——自己府里,自己房间,还要人送? “差不多了吧,都快戳出个洞来了。”筷子突然被人一把夺去,那只可怜的碗总算得救。 “哟,她家的碗你也心疼!怎么,人送到了?没多待会儿?还回来干嘛?”徐浩抬头看见来人,当即气道。 “我是心疼你啊,戳累了不?”冰鬽好容易等到时机趁虚而入,自是要尽全力哄他,先把托盘收到桌上,又回身来搂他。 徐浩气怒未消,一把甩开他,转开头沉默不言。 但冰鬽可没时间跟他耗,当即多用了几分力道,硬将他拽到怀里抱紧,贴在耳边笑得暧昧:“再不老实,我可要罚你了哦。” 徐浩脸上一红,终于停止了挣扎,抬头瞪向他:“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离开魔界?” “明天,”冰鬽早已做好打算,此刻答得十分利落,“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走。” “真的?”徐浩惊喜不已,又连连确定了几遍才肯安心,“那好,我们睡吧。” “你先睡。”冰鬽起身欲走。 “元冰,”徐浩神色一暗,忙伸手拉住他,“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了?” “笨小浩,在此处怎么方便?”冰鬽应变极快,笑着将他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好啦,你快乖乖睡觉,咱们将来还长着呢,嗯?” 徐浩想想也觉有理,横竖今天是最后一晚了,便也不多争辩。 冰鬽暗松口气,迅速离开这里,藏匿到附近等着天亮。 而在另一边,未央借口要商量魔界一些事务,将朱元冰留到半夜才放了人走。他原本想要直接回房,走到徐浩住的那间门口时,却不由自主迈步进去。 床上的人已经睡熟,那张曾经日夜相对的面容,依旧是如此招人怜爱。 朱元冰慢慢伸过手去,顺着他的脸颊轮廓轻抚,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吻住了他的双唇。 朱元冰闭上眼睛静静地待了一刻,正要起身时却忽然被人搂住了脖子,此时醒来的徐浩已然化被动为主动,试着探出舌尖从他唇上扫过。 朱元冰的意志瞬时瓦解,张口便将其含进嘴里,纠缠吮吸。这个吻被不断加深,当两人终于停下来时,已是衣衫凌乱气喘吁吁。 徐浩趴在朱元冰身上,笑得十分得意:“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自己睡。” 到了这般地步,朱元冰也没了拒绝的力气,干脆扯过被子盖住两人,依旧向往常一样相拥而眠。 罢了,就纵容这最后一夜吧,其他的都等明天再说。——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全然没留意徐浩过于兴奋的表现。 ************************************************************** 下章预告—— 冰鬽哄骗徐浩离开之时,却正巧撞上了朱元冰 ——“小浩,你别被骗了,我才是真的。你忘了我们在山上的日子吗……” ——“小浩,过来。” ——“我一直就在想,这些日子都好像做梦一般,原来,我果然是在做梦呵。” 这次的事情虽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却也逼得朱元冰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低下头去……舌尖轻易地探入……右手从腰侧开始滑动……顺着脊椎而上……在肩头小小的咬下一口……惹得情潮难抑的呻,吟…… (ps:我容易吗我。一次更那么多←←) 只是仙界那边,却也并不安生 ——“放了刘俊麟可以,你要先娶了徐浩。” ——“真的?天父你不会又骗我?” 恨过才知情浓 第四十七章恨过才知情浓 这一夜,屋内之人自是酣然入梦,而等在外面的冰鬽却是焦虑了整晚,唯恐两人言谈间对出破绽。 好容易挨到天亮,终于看见朱元冰从屋里出来,洗漱之后往厨房的方向去了,他便立刻闪身进了房间。 睡得正香的徐浩被人突然摇醒,恼得差点一个火球砸过去,看清对方后又闭上了眼:“元冰你干嘛,人家还困着呢。” “离开这里随便你睡。”正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冰鬽根本没时间跟他啰嗦,直接抓过外衣披到他身上,拉起人就走。 真是可惜了这次撒娇,谁让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呢? 睡眼惺忪的徐浩一路跌跌撞撞被拖着疾走,到了回廊转角处,右臂一伸就搂住了柱子:“你急什么呀好歹容我缓口气!” “小浩乖啊,咱们出了魔界我再跟你解释。”冰鬽嘴里好声哄着,手上使力硬去拽他。 “啊你放手!”徐浩痛叫一声,猛地甩开他,两手合抱着廊柱瞪过去,“疯了么你?” 瞧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是说不通了,冰鬽狠了狠心果断用强,从背后抓住他两只手腕向外掰开,紧接着将人禁锢在怀里,威胁道:“再闹就把你打晕!” 徐浩一怔,想不明白他态度为何如此凶狠,半是疑惑半是惊怕地转头看他,小心地问:“元冰你怎么了?” 冰鬽尽量放缓了脸色,正想再哄他两句,忽然背后响起个此时绝不想听见的声音。 “小浩你干嘛呢,这人是……?”手里还端着早饭的朱元冰慢慢踱步过去,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景象。 而徐浩更是直接傻了眼,望望他再瞅瞅身后这人,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冰鬽暗叹倒霉,抱着最后一搏的打算,转向朱元冰先声夺人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 “我……冒充你?你谁啊!”朱元冰觉得这真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目光转落在徐浩身上,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你还不过来!” “哦——”几乎是下意识的,徐浩立刻乖乖往他那儿走去。 冰鬽慌忙一把拽住他,柔声道:“小浩你别被骗了,我才是真的。前些日子我们在山上不是过得很好么,我给你烤肉,你帮我疗伤,我们互相许下誓言。我爱你的,小浩。” “小浩,过来。”朱元冰又唤了一声,直直注视着徐浩,并不多说别的。 他站在中间,从一个看向另一个,当真是容貌、身形没有半点差别。少顷,他挣开冰鬽的手,走到朱元冰身旁。 “你为什么选他?我刚刚说的那些不对吗?”冰鬽实在是不甘心。 “对,可是,元冰做不出这些,”徐浩叹了口气,神情带些苦涩,“我一直就在想,元冰怎么会那样轻易说爱我,怎么会一遍遍发誓要同我在一起,山上的日子都好像做梦一般。原来,我果然是在做梦呵。” 朱元冰听得眉头微皱,伸臂揽他入怀,想要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 如今形势已是不可逆转,冰鬽趁他俩还没有动静,转身就要逃跑。但朱元冰可没打算放过他,左手一抬便运了十足功力打去,凌厉的掌风直接将他拍倒在地。 冰鬽脸色惨白的强撑着爬起来,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心中的惧怕也随之增长。 他还困于秘镜中的那些年,亲眼所见当时混迹魔道的朱元冰,为人是怎样睚眦必报,手段是如何狠辣绝然,只怕今日是难逃一死。 正越想越心灰意冷之时,他忽然望见临墨未央从远处走来,急切中不及多想,张口就喊:“少主救我!” 朱元冰在他跟前停下步子,回身问道:“你们认识?” “魔界里的人自然都认识我,可我没见过他。”未央当然不会傻得承认,反而要撇得一干二净。 冰鬽愣了愣也明白过来,这种时候她肯定会明哲保身,心中愤恨便想着死也要拉她下水,当即向朱元冰道:“你别杀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 他意欲说出朱元冰所失记忆的真实情况,未央又岂能容得?她佯作关心地拉住徐浩,却借机以魔气侵入他体内致其晕迷,一面高声叫道:“徐公子!徐公子你怎么了?” 朱元冰大惊失色,哪还再管冰鬽要说什么,拖起他便奔了过去。 “元冰你快来看,徐公子魔气入体,自身灵力又损耗严重,一定是这精魅变幻成你的样子骗了他去!”未央一脸焦急的说道。 朱元冰想起先前两人言语间提及的,山上共同生活的十多天,再瞧瞧徐浩此刻情形,心中怒火更难压制。他回手便是一掌重重拍下,可怜冰鬽还未及辩解半分,就至此消散了,只剩那面冷银秘镜掉落在地上。 看着唯一知情人已除,临墨未央大大松了口气,殷勤地帮着朱元冰把徐浩安置好,便自觉退了出去。 朱元冰仔细查看了他的情况,眉头不禁越皱越紧,想了想伸手月兑去他的上衣,果然如预料一般,魔气几乎侵到了心口。幸好朱元冰曾在他身上以血咒融合土灵之力,此时借助此咒,两人血脉灵力相通,为他治疗起来便也事半功倍了。 直到金乌西落玉兔东升,徐浩终于在暮色中醒来,睁眼便瞧见朱元冰一头虚汗,正紧张地注视着自己。 “元冰,你不舒服吗?”他伸手就去抹他额上汗珠。 他微微一怔,心中只觉阵阵酸楚,把他的手抓下来握住,叹息道:“不舒服的是你,傻小浩,你是渡了多少灵力给别人?” “我,我又不知道他是假的,我以为你受了伤,才……”徐浩唯唯诺诺的越说越小声,又是委屈又是羞愧。 朱元冰搂着他的右臂一紧,忍不住责怪道:“你难道不清楚这种做法的严重性?就算真的是我受伤,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啊!” “我……我只想要你好好的,顾不得其他。”徐浩抬了头去看他,眼眸盈盈如一汪秋水,承载了太多的深情如许。 朱元冰与他对视着,几乎要溺毙在其中,不由自主地慢慢低下头去,含住了他的唇瓣。舌尖轻易地探入,敲开贝齿直抵口腔,在内壁上扫过,最后纠缠住那一条小舌。 徐浩的双臂搂上他颈间,探起身子更紧密地帖服过去,从承受到迎合,同他一起沉沦于此。 朱元冰的右手从他腰侧开始滑动,抚上光洁的后背顺着脊椎而上,那指上薄茧游走肌肤的触感令徐浩一阵战栗,却有无限的欢喜之情从心间涌出。 朱元冰一个翻身将徐浩压在身下,紧接着就吻在了他肩头,小小的咬下一口,惹得徐浩轻哼一声,倒更像是情潮难抑的申吟。 只是这般旖旎之时,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急迫的敲门声,瞬间拉回了朱元冰的理智。他暗骂自己急色,立即翻身坐起,扬声问门外是谁。 “元冰,我接到份急报,想找你商量,不知现在可方便么?”未央的声音传了进来。 既是急报,哪还有什么方不方便。朱元冰一面叫她稍等,一面下床整理好衣服,最后回头去看徐浩,却见他埋首在被褥间,脸也不肯露,显见是气极了。 朱元冰轻笑一声,俯身凑到他耳边:“乖哦,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微弱的吱嘎声,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探出脑袋望向那边,心里琢磨起他最后的话来。 其实未央此刻来打扰,虽有故意的成分在内,但急报也是真的——据说有修仙者潜入了魔界,其人道行深厚,目的不明。 事实上,自仙魔大战结束之后,两界就一直摩擦不断,近些年更是有加剧的趋势,所以此事不得不谨慎对待。两人商议一番,觉得暂时不宜打草惊蛇,便由朱元冰亲自带了人去悄悄查找,等有了消息再通知她。 要说这个闯入者,只怕他们都料想不到,正是如今仙界炙手可热的左溢准仙尊。 这事儿还要从三日前讲起,那时左溢已经在鬼界赖了许久,整天和刘俊麟喝茶聊天消磨时日,过得倒也惬意自在,几乎要忘了自己先前的烦怨。 但天帝断然不会放任他如此胡混,一声招呼没打就将刘俊麟抓进了天牢,罪名是玩忽职守。这名目倒还可大可小,要紧的是那天牢建在仙气最盛处,刘俊麟以鬼修之身待在那儿,于他修为大有损害。 左溢当即再顾不得赌气闹情绪,直接冲去找天帝理论,不料对方抛给他一个难以置信的要求。 “放了刘俊麟可以,你要先娶了徐浩。”这话竟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若非天帝向来严肃,左溢几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连串地问道:“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娶浩哥?最关键的,您怎么会提出这种违背天规的要求?” “溢儿你先别激动,我知道这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天帝招手让他过来,好生解释道,“我先前闭关研究四灵,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使用其中灵力,可见此物极端认主,怕是只有徐浩能够掌控。” 听到这里左溢已然懂了,天帝是想把四灵交给徐浩来发挥功用,但又不放心他,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变成自己人,可是——“没法用就算呗,天父一定要这灵力做什么?” 天帝不忙着答话,转身取了昆仑镜递到他眼前,镜面波光一闪,立时显现出人界的景象来。 最先出现的是蓬莱仙岛,此刻已经灵气全无,而且还有不断陷落之势;接着画面往东而去,在他们西行走过的地方,山崩地裂河川漫溢,各种天灾不断;而国家之间也连年征战,尸横遍野,仿佛都能听见那些老幼妇孺不绝于耳的哭喊声。 “四灵现,天地变——并不是一句空话,”天帝看着一脸震惊的左溢,继续道,“四灵乃是构成五界的自然之力,如今天地失衡,唯其可以控制。” “这……可我从没想过娶浩哥,天父就不能信任他吗?”事态这般严重,左溢有了些犹豫。 “徐浩现今人在哪里,你当我真不知道?哼,和魔界如此牵扯不清,你叫我怎么能信任,”天帝拉他到身旁坐下,神色愈发慈爱,“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徐浩身负灵力,你同他成亲后,对你自身修行大有益处。” “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左溢语带埋怨。 “溢儿你怎么不懂?轩辕空不过是我用来应付青帝一族的,从他出生起我就没去看过,我心里认定的孩子只有你一个,”天帝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你娘,觉得对你们不住。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栽培你,等将来你坐上这位子,也就可以给你娘正名了。” “真的?天父你不会又骗我?”左溢闻言眼睛一亮,如果娘亲能得到名份,他自然什么都甘愿。 天帝点头一笑,将一块七彩玉牌放到他掌中:“你既然不要那紫牌,我便给你换一块,大婚之后就正式升你为仙尊。” 如此荣宠,左溢这回是真的信了,当即应道:“那溢儿都听天父的,我现在就去魔界找浩哥回来。” “去吧,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照看刘俊麟的。”天帝甚是欣慰,主动做出许诺。 于是,做好充足准备的左溢,便悄悄进入魔界,此时已顺利地找到了徐浩的房间。 “小溢?你先等会儿!”还窝在床上的徐浩慌忙拽过衣服来穿好。 不过左溢已经瞥见他肩头的吻痕,不由月兑口问道:“你俩不会已经……” “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做!”徐浩一口打断他的话,整理好下了床,“话说你怎么来了?” “我……”左溢却又一时语塞了,心中纠结半天才道,“浩哥,我求你件事……” 徐浩听他讲完前因后果,又看了昆仑镜中景象,却一直保持着沉默,面上不悲不喜的瞧不出端倪。 左溢静等许久,终于是憋不住了,小心翼翼道:“浩哥,我知道此事太让你为难,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等会儿我去跟朱朱解释,咱们只当是演场戏,走个形式让天帝放心。” “你不用管,”徐浩终于开口,“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跟他说。” 左溢自然不敢有异议,当即表示一切听他吩咐。 两人就这么静默相对的坐了许久,终于等到朱元冰回来。 “小溢?好嘛原来是你!”他一眼瞅见屋中人,又是气又是笑,“你小子来就来吧还鬼鬼祟祟的,害我找了一宿所谓的仙界奸细。” “嘿嘿,我是觉得低调点比较好嘛。”左溢讪笑着不便多言,只拿眼神去示意徐浩。 朱元冰可不曾注意他俩间的暗潮涌动,格外兴奋地继续道:“你这会儿来得正好,省的我再想法通知你了——小浩以后就留在魔界。” “哟,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徐浩冷眼看过去。 “怎么,难道你还不愿意?”朱元冰反问一句,毫不避嫌的伸臂搂住他,“小浩,对不起,我先前是顾虑太多才那样对你。可是经过冰鬽一事,我终于想明白了,只要你我相爱,其他都不是问题,今后我再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徐浩听着他这一番表白,只觉眼眶微微酸涩,这是自己等了多久的承诺呵,却偏偏在此刻听到,当真是命运弄人。 “你怎么了?”朱元冰满心以为这会是一个惊喜,却见他全无想象中应有的反应,不免有些奇怪了。 徐浩深吸口气,抬起头时已经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了笑意:“让我留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陪你?呵呵,别傻了,我要跟小溢回仙界。” “什么?”朱元冰顿时懵了,“小浩你别开玩笑,先前你不是还……” “先前是我故意的,”徐浩打断他的话,用鄙夷的语气说道,“我故意装成对你一往情深的样子,只是为了骗取你的感情,报复你在仙界弃我而去的事。” “你是说真的?”朱元冰死死盯着他,咬着牙一字字问道。 “当然!”徐浩转身跑到左溢身边,拉了他一把,“我们走吧。” “啊?哦,朱朱,那我们先走了。”左溢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此时也不敢多问,只想着先离开这混乱局面再说。 眼看着那两人已经迈出房门,朱元冰忽然几步冲上前去,猛地拽徐浩入怀! “你干嘛?唔……”徐浩话音未落,就见对方低下头来,温热的唇贴上了自己的,继而狠狠撕咬啃噬。 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带着灼热的痛楚,他想要挣扎,却感到一滴咸涩的水珠滚进嘴里,令他在瞬间的惊愕后安静下来,闭上眼任其施为。 四周渐渐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原就在手足无措的左溢回头一望,心中暗自叫遭。 来人正是临墨未央,她带了手下欲擒那仙界之人,不料却赶上这番场面,一怔之后怒而指向左溢:“把他给我抓起来!” “等等!”朱元冰松开了徐浩,毫无怜惜地将他甩给左溢,再不看那两人一眼,只向未央道,“放他们走。” 她心有不甘地张口想要争辩,看着朱元冰不容置疑的神色,又气弱下去,只得挥手让众人退开。 左溢慌忙扶稳徐浩,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无限愧疚,小声道:“浩哥,对不起。” 徐浩摇了摇头,转回身去直视朱元冰,逼着自己忽略他泛红的眼眶,狠心道:“好啦,现在你我扯平,今后各不相干。” “你不要后悔。”朱元冰说得像在赌咒发誓,脸色阴沉吓人。 徐浩转身拽过左溢便走,再无多余的一句,只是嘴里仿佛还残留着朱元冰泪水的味道,苦涩难耐。 ******************************************************* 下章预告—— 溢浩婚礼在即,身处魔界的朱元冰终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么,他会坐视不理吗? 好吧不更了,反正欢迎大家自行想象…… 情深缘浅,心字已成灰 第四十八章情深缘浅,心字已成灰 仙界的婚嫁礼仪也和凡间差不了多少,只是极难得能遇到一次,再加上这回的两位新人竟是同性,且一个甫登天界便为上仙,一个即将跳级升为仙尊,自然引得众仙都翘首以盼,想要看看这场不同寻常的婚事会是何等盛况。 天帝召见了徐浩一次,态度是格外亲切,嘘寒问暖一番后还特意让人配了汤药,细细叮嘱左溢照顾他每日按时服用,据说可以去除体内残留魔气。至于婚事,便只交代了“简洁隆重”四字,然后全由凌寒仙尊去负责,其余再不过问。 既是有娶有嫁,一些必要的形式还是不能少的,首要一点,便是成亲前应该分开来住。不过为图省事,凌寒将徐浩的住处迁到了皎白宫,那里与遣云宫只隔一片湖水,其间有长桥相连,来往都很方便。 其实皎白宫的构造很小,一向是用作临时居住的行宫,但那院落建得十分精致华贵,并且掩映在一大片梨花林中,每到盛开的季节便是道最别致的风景。 不过此时的花树才只结出小小的骨朵,没什么看头,左溢陪着徐浩四处逛了一圈,便欲送他回房,却忽见天后走进院来。 “你要做什么?”左溢迈步迎上拦在徐浩身前,警惕地看着她。 青堇对他这一惯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直接将身旁的人轻轻一推:“还不快给哥哥嫂嫂道喜。” 轩辕空慌里慌张地躬,把礼行个十足,结结巴巴说了几句恭贺的话。 徐浩站在那儿表情尴尬,待反应过来不由奇怪:“小溢,这是你弟弟?” 左溢的脸色更加难看,竟是死活不肯开口。 “说准确点儿,是同父异母的弟弟,”青堇接过话来,向徐浩笑道,“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左溢脾气不太好,你可要多照顾着弟弟一些。” 徐浩僵硬地点了下头,连客套话也无法勉强自己说出。 “那我就不打扰了,轩辕空你留下来跟他们好好聊聊。”青堇倒是不以为意,随口抛下这么一句,真的转身就走。 徐浩还不曾知道左溢的身世,此刻心里又疑又怒,扯过他就进屋去。 院子里顿时变得寂静下来,只剩轩辕空自己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事实上,此处还有一人,乃是来此布置房间后,偷懒躲到树上午睡的蕖左。她不小心撞上刚刚的场面,原本想继续躲到底,此刻却看不下去了,跳下树道:“喂,你还不回去?” 轩辕空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终于直起身子,脸上全是委屈失望:“哥哥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蕖左对上他的无辜眼神,只觉心头一跳,反射性地就安慰道:“没有啦,他们这是婚前焦虑症,所以才不爱理人。”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到仙界这么久了,天父还没来看过我。”轩辕空依旧神情沮丧。 “天帝只是太忙啦,自己孩子哪有不喜欢的。”蕖左说着话细细看他,突然醒悟上次觉得他眼熟,是因为和左溢长得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两人一个任性倨傲,一个谦恭怯懦,猛然间很难想到一起去。 “是这样么?”他大概还不完全相信,脸色却好了许多,“谢谢你,对了,上次还没来及说的,我叫轩辕空。” “嗯,我叫蕖左,那天误会你是仙仆,真不好意思哈。”她抓抓肩头垂下的头发,难得的微红了脸颊。 “没关系的,是我没说清楚,”轩辕空突然想起一事,急忙从怀里掏出个坠子递过去,“这是你掉的吧?” 一圈黄金雕成的荷叶莲花之中,镶嵌着颗硕大的半透明玉石,做工精细别致,一看便知是件稀罕物。 蕖左眼中湿潮,接过来幽幽叹道:“我还以为再找不到了,这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也是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嗯……你愿意听听他们的故事吗?” 轩辕空忽见她这般神情,心里便是一紧,忙重重点头,带着她回了毗沙宫细聊。 再说到此时的左溢,已经交代清了所有事情,正小心等着徐浩的反应。 “你,唉……”他长叹一口气,心里既怜其身世,又恼他隐瞒至今,话一出口还是忍不住带些嘲讽,“怪不得你一直处处维护仙界、维护天帝呢,敢情是给自家做事,只怕这回也……” “不是的!”左溢打断了他,急急辩解起来,“成亲的事,我一是为救俊麟,二是为保苍生。这第三,确实是我私心,想着将来能有为娘亲正名的一天。但是浩哥,我绝没有一分是情愿为之的!西行路上的点点滴滴我一直牢记在心,记得你为我补衣,记得你对我的悉心照顾……浩哥,你跟朱朱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却是拿你们当亲人看待的,又怎么会故意伤害你们?” 徐浩瞧他急红了眼的样子,想想他身世坎坷也不禁心酸,再不忍多加责怪,转而取出那泪滴晶石递过去:“最近几番折腾忘了跟你说,我融合四灵之后便将飞飞哥的禁咒解了,这就交还给你吧。里面已经有了三魂一魄,现在需将它放在你娘本体的来源处,方可继续凝聚。” “多谢浩哥,”左溢忙双手接过,神情却似喜还忧,“可我娘的本体是蛮荒的一株兰芝。” “那只能看将来有没有机会了,”蛮荒入口并非轻易能够打开,徐浩思索许久才想到个折中的办法,“你可以先去须臾山取五色神土,用那个培育晶石也会有相同效果,只是要慢好多。” “嗯嗯有希望就行,那我这就去找,浩哥你懂得真多哈。”左溢急不可耐的便跑出门去。 “须臾山上有神兽的你要小心啊!”徐浩在后面大声嘱咐,也不知他听没听到。 其实这些东西还是当初翻看《四方志》时记下的,他不由的想念起昭墨来,如果他还在的话,至少能有个人听自己诉说心事。 徐浩呆坐着出神许久,突然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以为是左溢去而复返,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么快回来了?” 对方却没有答话,只是几步上前将他一把拽进了怀里,细密的亲吻毫无征兆地落下。 徐浩在熟悉的气息中明白了来人是谁,片刻的恍惚之后,立刻慌乱地挣月兑开他:“朱元冰你做什么!?” “做什么?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朱元冰压着怒气瞪向他,“你要和左溢成亲的消息各界都传遍了,你有什么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徐浩把心一横,冷声答道。 “我要听你说。”朱元冰逼近一步,紧盯住他。 “我……要……跟……左……溢……成……亲,”徐浩故意一字字咬得极慢,“行了吗?” “你——”朱元冰气极,两手抓住他肩头厉声追问,“为什么?” “为了前程,为了地位,或者是我爱上他了,随便你怎么想吧,”徐浩只觉心力交瘁,皱紧了眉头低声道,“你捏疼我了。” 朱元冰怔了下还是放开他,转而往椅子上一坐:“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你去把左溢也叫来。” “小溢这会儿远在须臾山,你别烦我了行不行!”徐浩实在不想再耗下去,指尖燃起一簇火苗便作势要攻击他,“你走不走?” “不走!”朱元冰坐在那儿纹丝不动,“你如果忍心就尽管来伤我。” 徐浩自然是下不了手的,两人正僵持间,忽听得外面传来喜庆的锣鼓,还有持续不断的敲门与呼喊声—— “徐浩上仙,我们是来送聘礼的。” “快开门啊,上仙直接来接就是,不用特意打扮的。” “上仙如果害羞,派个仙婢出来也行的哈哈哈。” …… 敲门声越来越急,各种调笑不绝于耳,徐浩涨红了脸去看朱元冰,他却面无表情地端坐不动。眼瞅着那些人都有破门而入的趋势了,徐浩唯恐他被发现后会有危险,只得先去外面应付。 大门被猛地拉开,众人笑容满面的正要涌上去,却又僵在当场。只见徐浩一身白色长衫、黑底皂靴的衣着,面上神情七分冷淡三分薄怒,与门外这红彤彤的提亲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领头之人干咳一声,重新挤出个笑容:“恭贺上仙,我们是……” “放这吧。”徐浩冷声打断他。 他一愣:“啊?不用抬进……” “我说放这!”徐浩提了几分音量,周身隐隐开始冒出火苗。 众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的呆愣半响,不知他到底为何发怒。只是那三昧真火却着实吓人,于是颇为勉强的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纷纷迅速离去了。 徐浩松了口气,将那些厚重的礼箱全部丢进院子,大门一闭就赶回房间。只是进了屋后,却惟见一室空寂,朱元冰早就已经离去。他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自怜自嘲地笑起来——徐浩啊徐浩,你既然刚刚赶了他走,这会儿又何必失落难过? 须臾山乃是一座上古灵山,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着,更被传为女娲最后居住的地方,而这五色神土,便是她从蛮荒移出来的。 这种传言当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据说女娲座下的白矖与螣蛇,如今就在此山中守护着五色神土。 神兽的厉害自是不容小觑,左溢不敢掉以轻心,突破山底仙障后便收敛气息,步行爬了上去。 只是当他气喘吁吁到达山顶时,却悲剧的发现自己完全是做了无用功——那条身形巨大的螣蛇盘在洞口,正用暗银色的冰冷眼神望向他。 左溢心里哀叫一声,认真考虑起要不要选择撤离,但螣蛇根本没容他时间多想,猛地就扑了过来。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唤出裂天剑咬牙迎上。噼啪的雷电火花在四周爆开,法术光圈中他们斗得越来越凶狠,凛冽的杀气四溢开去,霎时间万物皆寂。 现在表面看来势均力敌,其实左溢早已暗暗叫苦,神兽不光修为高深,更有先天的体型优势。螣蛇皮坚肉厚,所有的攻击到了它那儿至少减半,而对方若被其扫上一尾巴,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转眼已过了快两个时辰,左溢差不多体力耗尽,护身仙障到底被破开了,眼瞅着螣蛇吐出信子朝他张开大口,心跳几乎停止。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有白光闪过,左溢只觉手臂一紧,被人拽起扔开了老远。定睛看去,却是朱元冰站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顶住了螣蛇的攻击。 左溢稍松口气,正要缓一缓上去帮忙,却看到了格外诡异的一幕。 那条螣蛇不知为何停下攻击,昂首盯了朱元冰半响,忽然凑到他颈侧亲昵地蹭了蹭,如果蛇有表情的话,此刻一定要用“谄媚”形容。 事实上,朱元冰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他一时想不出缘由便暂且不管,转头向左溢道:“你来这儿要干嘛的抓紧去。” 他醒过神来,应了一声忙冲进山洞,螣蛇瞅了眼朱元冰,竟乖乖的待着没有阻拦。 不多时,顺利拿到五色神土的左溢从洞口出来,便招呼他一起离开。只是螣蛇也自动缩成了手指大小,噌地窜进朱元冰袖中,看来是打算跟着他了。 两人飞上半空踏云而去,很快消失在须臾山界外。 一条白色的身影在山洞前显现,虽是人形头上却多了对龙角,她遥遥望着头顶远方,自言自语地低喃:“笨蛋螣蛇,那人只是身上有神尊的气息而已,不过,也许你跟着他可以找到……” 如此飞离了须臾山老远,他们才停下歇息,朱元冰也不啰嗦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跟小浩成亲?” 左溢一楞,这才明白为何对方会及时出现,原是为此事专门找来的。可浩哥的叮嘱在先,无论如何不能说实话啊。 他尚在暗地纠结,朱元冰已等得不耐烦了,推心置月复道:“小溢,凭咱俩的交情,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惟独小浩不行。我也相信你不会是自愿如此的,到底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说了你也解决不了,只会更麻烦唉。左溢暗自叹息,苦笑着开口:“朱朱,对不起……”他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只推说天帝看中了徐浩,而他则是父命不可违。 朱元冰从没想过,他竟一直瞒着自己如此大事,又偏逢此时知道,自然怒火大盛:“好得很哈,我拿你当兄弟,你倒是做起乖儿子了!当初哄着我们跋山涉水找四灵,现在你爹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浩哥卖了!” “我……他终究是我爹。”左溢想要解释,最后却也只说得出这一句,既是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俊麟呢?你可别说是拿他当普通朋友!”朱元冰愤然又问。 左溢心中一痛,嘴里答得却快:“俊麟是鬼修啊,从一开始我就清楚我俩不可能,所以才未给过他回应。” “呵呵,那我真替俊麟谢谢你了,”朱元冰讽刺地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当白认识了你一场。今后你做你的仙,我成我的魔,大家各为其主吧。” 左溢见他说完就走,急忙追着喊道:“仙界防备森严,你可不要做傻事!” “多谢告诫。”朱元冰对他的关心毫不领情,头也不回的远去了。左溢在原地楞了许久,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现在形势仿若陷入了沼泽泥潭,真怕将来再拉不回去。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强打起精神回返仙界,先去用五色神土放置好晶石,刚忙完这些,便被通知天帝召见。 喊他过去倒也没别的,一来是询问徐浩可有按时喝药,二来是将四灵交给他带过去,三来便是告之婚期已定在七日后。 再难熬的时间也终有过去的时候,转眼就到了成亲前的最后一天。 一大清早,左溢去皎白宫看望徐浩,路过梨树林时顺手折下几枝盛开的花枝带着,进了房间就见徐浩郁郁寡欢地坐在窗前,看得人心里酸涩。他强颜欢笑地走过去,想要邀其赏花散心,不料反惹出一番回忆思念,平添些愁绪。于是也不再多言,默默出去煎好汤药端来。 徐浩一口气喝完,抬头见他神情愧疚不由的心软,放下碗道:“走吧,不是要赏花么。” “嗯?好啊,哎等等。”左溢高兴地正要迈步,忽见他头发都还散着,便顺手拿过桌上的樨火簪帮他绾上,这才拉着手一同出门。 不过两人才刚踏进林子,便有仙婢找来,说是凌寒仙尊送了新人礼服过来,让他们去试穿。 “尺寸量了那么多遍,又修了好几回,还有什么好试的,”徐浩很是不满,直接打发左溢回去,“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在这里待会儿。” 左溢也不想再为这些惹他厌烦,便留下他一人,自去前厅接待凌寒。 林中的梨花已经全部盛开,一树树白如霜雪,景致确是不错。 徐浩信步走去,到了林子深处,忽见前方树下站立一人。他揉了揉眼,再三确认不是幻觉后,不禁气恼:“朱元冰你不要命了!以为仙界是你家后花园呢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被骂的那人反倒笑了,几步上前搂住他的腰:“要命,也要你。” 徐浩一怔,几欲为这句话落下泪来,却咬着牙狠心推开他:“我明天就嫁人了,请你自重。” “你还真要嫁?”朱元冰勃然色变,目光落在他脑后,“我刚刚瞧见左溢给你绾发,甚是温馨呀。” 徐浩听他用这般语气对自己,嘴唇颤了几颤,仍是强笑道:“别在这儿拈酸吃醋了,你仔细想想,真的爱我吗?不过是感动于我曾经的付出,再加上不甘心我另嫁他人罢了。” 朱元冰的脸色愈发黑了,咬牙切齿道:“你少把我往坑里带,我对你是什么样感情我自己清楚!现在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自愿嫁给左溢?” “你记不记得在妖界时,我说过想要变强?嫁给小溢正是个捷径,天帝会帮我许多,你瞧,四灵已经给我了。”徐浩弯唇笑得更欢。 朱元冰死死盯着他,眼中终于透出失望至极的神色,沉默半响取出个包裹扔过去:“给你的新婚贺礼,是未央的手艺,以及我的心意。”言罢扭头就走,转瞬便消失了踪迹。 徐浩慢慢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件华美礼服,那艳红的锦缎似烈焰灼痛眼睛,若心头所滴之血,明明是炽热的颜色,却叫他看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 下章预告—— 溢、浩成亲之日,朱元冰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到仙界,只是他这般不请自来,会有多少风险,又真能做出什么补救吗? 番外四 梨花白 下章预告—— 溢、浩成亲之日,朱元冰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到仙界,只是他这般不请自来,会有多少风险,又真能做出什么补救吗? 关于本章中左溢、徐浩在屋里的对话,估计有些亲都忘了先前的番外了,偶再贴一遍好啦~~~~~~~~~ ********************************************************************* 番外三《梨花白》 九重天阙之上,没有昼夜,不分四季。 从窗口往外望去,可以看到院墙的玉白石底座,金色琉璃瓦片,以及墙面上炫目辉煌的画饰,图案大气却失灵秀。森严壁垒间,是经年不凋的草木,墨绿的色泽格外黯淡,让人瞧着只觉压抑沉重。 身在这琼楼玉宇的天宫里,徐浩却只有满心的厌恶,可他面上还是始终挂着笑。能怎么办呢?一个人到了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好微笑了。 左溢推门进来,便见他又在发呆,心里叹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浩哥,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徐浩闻言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中那素白花枝上,轻声问道:“梨花开了?” “是啊,我今儿早起来就看到几乎全开了,算算日子才想起今天是清明,呵呵,在仙界也过得不知道时节了,”左溢将梨花枝插到玉瓶里,又试着提议,“你老在屋里闷着也不好,我们去赏花如何?” “赏花?”徐浩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陷入回忆中喃喃自语,“那日也是清明,我第一次看到漫山遍野的梨花,白茫茫如云雾如积雪,花瓣像六月里的一场急雨,在春风温润的气息中纷纷飘落。我被那副盛景惊到,欢喜的在林子里一直跑,跑得落花洒满我头发衣身。元冰看着我说,原先只听过桃花之灼灼,而今日才见识了梨花之绝美。”说到此处,脸颊不由的微微泛红。 左溢心中一痛,内疚之情更甚:“对不起浩哥,都是我害了你。” “不用自责,你是为了救俊麟,我是为了人间安宁,同是被逼迫,君尔我亦然。”徐浩回过神来,反而安慰的拍拍他,“没关系的,等事情了结,我再去魔界跟他解释。” “可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说?也许朱朱能理解呢。”左溢并不明白他的做法。 “元冰的性格你还不清楚么,他不愿意的事情,牺牲再大也绝不会妥协退让,”徐浩摇头苦笑,“他如果知道我并非自愿嫁给你,一定会直接打上仙界,到时候两族交战,殃及五界,岂非都是我的罪过?” “也对,他总是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的,即使这桩婚事有名无实。”左溢静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煎药吧,这是最后一副了。” “好,那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徐浩低应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终于快要结束了,元冰,你会原谅我的吧? 番外四 几时魂梦与君同 番外四《几时魂梦与君同》(枫飞) 在世人的想象中,仙界就是个如梦似幻,美好到不可思议的所在。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只除了两个地方——霜凛殿和封神台。 霜凛殿是战神张晓枫的住所,范围内也包括了仙界的刑堂和天牢,日久天长就变得煞气颇重,寻常仙人都避之不及。 封神台则是上古遗址,把守着蛮荒的入口,其神圣凛然之气叫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靠近。唯一常来此处的便是何熠飞,他负责推算五界命数,需要借助此地。 都说成仙者性情寡淡,不喜交际,倒也是有几分道理,大家平时各过各的,如果没有事情,真可能百八十年不见一面。可偏巧,这霜凛殿与封神台离得极近,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也就从点头之交变得相知相熟了。 只是仙界的婚配向来严苛,更何况他们违背伦常触犯天规,不必开始,便可料想得到结局。两人日日相见,却也不过品茶闲谈,偶尔兴致高了略玩闹些,仍是谨守礼数不敢逾越。可感情如同沸水,久煮之下,终要溢出。 那一天,距张晓枫去攻打妖界已有三月之久,虽然期间捷报频传,但何熠飞还是无法安心,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封神台为他祈福。 “飞飞。”——这一声唤,惊醒了虔诚祷告中的人,他蓦地回头,怔忪不知反应。 “我回来了。”张晓枫轻笑着,又向前走近一步。 他一身铠甲未卸,风尘仆仆,面带倦色,但眉间却展开了令人舒适的角度,一双眼睛若晨星闪耀。 何熠飞欢呼一声,跳起来直扑进他怀里,对方亦笑吟吟地搂住他,稍缓相思之苦。 许久之后,何熠飞才想到了什么,从他胸前抬首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妖界灭掉了?” “没有,我故意拖延进攻,让他们得以建起迷踪林防御,然后以无法破解为由撤兵回来的,”张晓枫瞧他一脸疑惑,继续解释道,“天帝忌惮妖界实力过强,强要灭了人家,原本就没有道理。我亲临战场,眼见妖族中人团结一心,拼死抵御,更是大受震撼。比之仙界的自私冷漠、绝情断念,他们着实要可爱许多。” “说得不错,其实我早已在这待得厌烦,但你我贵为仙尊,想隐居都不可能唉,”何熠飞叹了口气,又担心起来,“你私帮妖界,天帝会不会发现怪罪?” “怪便怪去,我但求问心无愧!”张晓枫朗声应道。 何熠飞被他认真的样子逗乐了,眉梢微挑:“战神果然好气魄,只是在咱俩的事上怎么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呢?” 张晓枫眼神一暗,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勾唇笑道:“今日便叫你瞧清楚我的气魄。” 温热的唇覆了上来,比梦中渴求的更加清甜,何熠飞两臂圈住他的脖子,更紧的贴合过去。 两人的胸口间一片暖意蔓延,契合的心跳燃起簇簇火苗,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 衣衫被一件件抛落在地,**的tong体交织在一起,极尽缠绵。这份压抑太久的感情,这三个月的隔绝不见,如火一般烧去了所有顾虑,只余满腔爱意。 只是这一场tan欢,热烈却又决绝,他们无可避免的被人发现以后,张晓枫第一个反应就是重伤了何熠飞。 于是,当他数日后醒来,一切都已成定局。 听说张晓枫坦承自己se欲攻心,对他求huan不成施以qiang暴,天帝念及往日功劳,虽然罪大恶极,仍免于死刑,只将其放逐蛮荒自生自灭。至于何熠飞,则接任为第一仙尊,以表安抚。 这处理结果公布出来,立刻引得众仙议论纷纷,天帝便追加了一条禁令,不准再提此事。只是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更引人遐想,私底下便有了传言,说是何熠飞故意勾引张晓枫犯下罪行,好借机取而代之。 那段时间,何熠飞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足足躺了半年。 天帝的阴狠太令他心寒,蛮荒是什么地方?混沌未开,贫瘠险恶,出没着上古凶兽,在那里度日只会比死更加艰辛。而给予自己的加封,却是置他于不义之地,也可试探他的忠心,当真是一举两得呢。 但比这更叫他伤心的,是晓枫的做法,纵然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但那空虚失落的心绪还是团成了棉絮一般,塞得胸腔满满当当。 晓枫,你难道不明白,我想要的,只是与你永不分离。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end********************************* 从此相思与君绝 第五十二章从此相思与君绝 其实左溢半日前就已到达魔界,只是他孤身一人不敢露了行踪,便隐下所有修为徒步走来,总算是赶在了礼成之前。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喊吸引过去,厅中瞬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魔尊将来人上下一打量,心中便已有数,语气平和的开口:“冰儿,来者是客,快招呼这位仙界的朋友进来坐。” “坐什么坐,我不是来喝喜酒的,”左溢半分面子都不给,几步上前一把拉住朱元冰,“朱朱跟我走!” 周遭一片哗然,要知修仙者闯入这里已是胆大之极,现在还无视魔尊,公然要抢新郎,情况实在奇诡狗血。 朱元冰站立不动,轻叹一声:“小溢,别闹了。” “我闹?”左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语速很快的一口气说出来,“朱朱我可完全是为了你好,具体细节来不及讲了,总之我跟浩哥是被逼婚的我俩什么都没发生。” “这我当然知道,难不成你们突然相爱么?”朱元冰却不为所动,“可是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如何你俩的亲事已成,而徐浩连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呵,就看看现在,来阻止的人不也是你吗?” “不是的朱朱,浩哥他有苦衷……”左溢急急辩解。 “我不想听什么苦衷!”朱元冰立刻打断他,“既然相爱就该同生共死,但我只看见他的退缩放弃。你不用多说,我从未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可我也明白,在他心里还有比我更重要的。” 左溢被这番话噎住,果然朱朱是最了解浩哥的,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大爱之心,顾念着万物苍生,不惜牺牲个人的幸福。 “你喝杯喜酒便走吧,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朱元冰微微使力挣开他的手,转身欲继续拜堂。 “不可以!”左溢回过神来心下慌乱,月兑口说道,“浩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必须负责!” “什么意思?”朱元冰回过头来,皱眉看向他。 “就那天,在喜房的时候,你要了他。”左溢低声答道。 朱元冰脸色大变,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一直在旁沉默的未央抢先开了口:“你还真是能编,那可是在仙界,天帝眼皮底下,大婚的当日,他俩会有机会做出这事?” “你少在这挑拨,以我跟朱朱的关系,怎么会骗他?”左溢厌恶地狠瞪她一眼。 “是么,那当初是谁刻意隐瞒自己身世的?”未央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叫左溢哑口无言,转而向朱元冰娇声催促,“元冰,满堂宾客都等着呢,父亲要生气了。” 朱元冰点点头,不再去管左溢,同她走至魔尊跟前,礼官刚张了嘴要接着喊,不幸又一次被人打断。 “出事了出事了!”一条人影唰的闪到跟前,站定之后竟是蕖左,“徐浩马上要被处死了,你们快去救他!” 左溢闻言一惊:“怎么可能?我出来时他还好好的啊。” 朱元冰更是犹疑:“你们不是串通了来骗我吧?” “就知道你们会不信!”蕖左当即从怀里掏出昆仑镜递过去,“我特意让轩辕空帮忙偷,不是,借来的,自己看吧。” 画面中的徐浩正凭借四灵之力与众多仙兵天将对峙,眼见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朱元冰再无二话,随手扯上红绸,就向门口奔去。 “站住!”魔尊在他身后拍桌怒喝,“朱元冰你要悔婚?” 他脚步堪堪停住,回身深鞠一躬:“魔尊见谅,待我救人回来,定当补完这场婚礼。” “你小子不要太猖狂!我的女儿岂能容你随意反复!”魔尊怒意更盛,“想救人可以,先给我把堂拜完,否则你也不要回来了!” “情势紧急,那就容我将来再跟您谢罪了。”朱元冰说完这句,立即施法赶往仙界,左溢和蕖左也连忙跟着他一同离去。 临墨未央楞了一楞,突然抬手拽下头上凤冠,迈步就要去追。 “央儿!”魔尊痛惜的喊住她,“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 “父亲尽管放心,我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连头都没回,就这么消失在门外。 魔尊清退了惊异无措的众人,独自在空荡荡的大厅中静坐许久,突然莫名的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拉住自己女儿的。 此时的徐浩还在苦苦支撑,虒土符、樨火簪、定风珠均被祭在半空,形成的光罩将他笼住,暂时抵挡着各类攻击。 他紧握滟水扇朝外一划,凛冽寒气逼退众人几步,高声喊道:“你们无凭无据说我是魔神,这算哪门子道理?叫天帝来,我要跟他问个明白!” 他话音刚落,就见空中的云雾像被劈成了两半,一道金光从远处直射过来,正是天帝带着些高阶位的仙人来到。 “要问什么?难道我还能冤枉你么?”天帝居高临下望着他,“何熠飞亲口所言,集齐四灵则魔神出世,而你正是应此命数之人。” “可仅凭一个预言就能判人死刑吗?我自问不曾做过一件坏事,来仙界后也恪守天规,你如此对我能够服众吗?”徐浩只觉这定罪的理由太过可笑。 “以前没做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做,魔神拥有逆天之力,会酿成灭世之灾,必须除患于未然。何况,”天帝顿了顿,语气愈冷,“你素来与魔族牵扯不清,成亲那日可有不少人见到朱元冰来找你。” “他是我和小溢的朋友,来道贺有什么奇怪?你怎么不说你儿子跟他牵扯不清!”徐浩听到提及元冰,心中更是惶急,唯恐再连累了他。 “你怎能与溢儿相提并论!”天帝脸色一变,挥手便是道掌风打去,虽未将防护罩击破,却也让徐浩吐出口血来。他不耐烦的当即下令,命众仙拼尽全力尽快将人拿下。 群仙围攻之下,防护光壁终究是被击碎,无数法力打在徐浩身上,如同被暴风雨席卷的海上扁舟。 可这同时也激出了他的满腔愤怒,之前辛辛苦苦为仙界寻找四灵,现在一句话说杀就杀,甚至不顾及他跟小溢的关系。天帝如此翻脸无情,自己难道还要乖乖束手就擒吗? 想到这里,徐浩心随念转,周身浮起了熊熊烈焰,旁边的人忙仓皇避让,不敢靠近这吞噬万物的三昧真火。 他手中滟水扇一展一扇,便有阵阵夹杂着冰霜的狂风呼啸而去,围在四周的兵将霎时被扫倒在地。不过盏茶功夫,他就在包围圈中打开了条通路,一步步向天门缓慢移动。 如此行进之下,徐浩所过之处自然遍地狼籍,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过只求自保,并未忍心伤及无辜。 可在天帝看来却心底发寒,他现在尚未真正成为魔神,单凭几分四灵之力就能轻易抵御众多天将,这怎能不叫人害怕忌惮? 眼见徐浩距离天门越来越近了,天帝是断不肯容他逃月兑的,一面命令众仙共同施法设阵将其困住,一面祭出翻天印向他打去。 这是天帝锻炼千年的法器,攻击力自然非比寻常,若是寻常小仙当场就得魂飞魄散。而此物砸在徐浩后背,虽未致命却也破了他的气穴,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众仙终于大松口气,纷纷称赞天帝法力无边,魔神比之于他也不过如此。可他们并不知道,徐浩的神力早都尽数渡给了朱元冰,此刻所用只是残留的一点罢了。 当朱元冰他们赶到之时,看到的便是已经锁在封神台的徐浩。他的手脚被贯穿而过,牢牢捆缚在刑柱上,鲜红的血液顺着**的白女敕肌肤滑落下来,滴在地面积起了厚厚一滩,格外刺目。 “你们仙界好生残忍!”朱元冰怒吼一声,只觉心痛欲裂。那是他向来视若珍宝、倾心相待的小浩,此刻竟要承受这般痛楚! 左溢脑中一阵眩晕,不敢相信事情会严重至此,可他的立场逼得他不得不多做顾虑,环顾一周闪身奔到天帝跟前。 “溢儿无需多言,”天帝抢先开了口,“此情此景我也甚是不忍,可为了五界安宁,不得不这样做。” 左溢来时已听蕖左说了大概,心知事情难有转圜却又不能不争,双膝一弯便跪了下去:“求天父开恩,溢儿与他相处日久深知他的为人,敢以自己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为害苍生之事。” “傻孩子,你太单纯了。”天帝抬手按在他头顶,好声劝解,“你可知道他刚刚伤了多少人?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我们必须提前防范,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天父!”左溢急得膝行半步,抓住他衣角哀求,“我俩才成亲不久,求您怜惜溢儿,暂且饶了他性命。我愿意寸步不离的守住他,但凡有一点不好的苗头,定会亲自动手结果了他。” “这样啊,且让我想想……”天帝状似在认真考虑,放于他头上的手掌慢慢下滑,抚过他眉心时突然指尖一点,数道封印便打了进去。 左溢神情一滞,所有的意识被瞬间抽离,未及反抗半句就晕倒在地。 天帝随手招个人送他回去,神色肃穆地望向朱元冰:“看在溢儿的份上,这回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 “离开?你们不放了徐浩,我就血洗仙界!”朱元冰再不废话一句,运上十足功力便冲向刑柱。 “不自量力!”天帝冷哼一声,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不过可惜的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朱元冰周身真气四溢,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往前拼杀,双掌下毫不留情,片刻功夫就死伤无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去,地上是满目的残肢断臂,原本的天宫仙境好似变作了修罗地狱。 众仙无不为之心惊胆寒,逐渐有些畏畏缩缩了,却有一道身影闪到跟前,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他的攻击。 “想不到你竟有仙尊的实力。”朱元冰看清来人不由微讶。 蔚清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否则当年怎么能重伤得了你呢?那一战咱俩未分胜负,正好今日再较个高下。” 朱元冰闻言一怔:“我们打过?” “你忘了?”蔚清轻笑一声,别有深意地瞥向徐浩那边,“也难怪,你连他都不记得了呢。” “你什么意思!”朱元冰没来由的心头发慌,分了神急切追问,“我不记得什么了?” “不记得,你和徐浩前世的相处;不记得,你们所有的感情;不记得,徐浩是因何而死……”蔚清缓慢答着话一步步靠近他,说到最后突然右掌一翻一递,瞬间将一把匕首插进他胸口。 朱元冰反手辟出一掌,他被震退老远,嘴一张喷出口血来。 形势已经极为严峻,天帝不得不亲自出手,翻天印抛在了朱元冰头顶上空,无数真气凝结的细长光线罩落下来,缠绕上他的全身。 “我来困住他,蔚清你先去行刑。”天帝转头吩咐,除去魔神才是根本要务。 对方应声而去,念咒施法开始引下雷劫,要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彻底毁掉徐浩的魂魄。 天空中渐渐风起云涌,黑压压的乌云聚成一片,期间闪烁着刺眼的电光,噼啪作响。轰鸣声猛的乍起,第一道天雷降下,将晕迷中的徐浩激得浑身一抖。 “小浩!”朱元冰双目大睁,眸色开始变红,一瞬间真气暴涨冲破了禁制,发疯一样扑向刑柱。 天帝蓦然一惊,连忙凝聚全部力量灌注于翻天印,往他兜头砸去。可朱元冰却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下了这重重一击,扑倒在刑柱下面。 他缓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赶在下一道天雷前抱住了徐浩。雷电一道道劈在两人的血肉之躯上,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是他们共同分担,也着实难以承受。 朱元冰发丝散乱,大口的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和他的红色衣袍染成一片。但他依然紧紧搂抱着徐浩,哪怕不能救下他,也定要死生一处! 望着那仿佛永不会倒下的身影,场上众仙无不动容,只是想起他方才的杀戮,又难免纠结矛盾。 转眼已经劈过八八六十四道,天空静了下来,但云色愈发昏暗,大概是在酝酿更具威力的雷电。朱元冰几乎是挂在了徐浩的身上,身形摇摇欲坠,明显已是强弩之末了。 此时天帝心念微转,感到左溢的封印似乎有所松动,瞧着基本已成定局,便吩咐蔚清负责一切,自己先往遣云宫去了。 蔚清不敢掉以轻心,屏气凝神注视着天上,只见云层中缓缓凝成比刚才粗了百倍不止的天雷,再一次落下。 隆隆声不绝于耳,朱元冰完全无力抵抗的承受着,身心都已麻木。可在同时,他的脑中却渐渐清晰,许多原来模糊的画面一幕幕重现,最后定格在那个缠绕他多时的梦魇—— 漫天火海中,被绑于柱上焚烧致死的,正是徐浩!而那时的自己,也如现在一般,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 十六道天雷劈完,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整个天地陷入黑暗,粗如前面八十道集合的天雷,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缓慢凝聚。那份来自远古的威压,令场中仙人禁不住心生臣服,尽皆屏住了呼吸。 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个女声,紧接着便有条人影闪到刑柱旁边,却是刚刚赶到的临墨未央。 “元冰你怎么样了?”她瞧着对方浑身是血,慌忙扶住他要查看。 “你走开,”朱元冰厌恶的皱了眉头,只是苦于身体月兑力无法挣开她,“你骗得我还不够么?你所说那些与我的前缘往事,根本就是发生在我和小浩之间,好一个李代桃僵呵!” “你……都记起来了?”未央心虚的垂了眼眸,抓着他的手却并不肯放,“对不起,无论你怎样怪我都好,现在咱们先离开。” “我不会再受你利用了,我要跟小浩死在一起。”朱元冰提了几分力气去推她。 两人正拉扯间,徐浩却突然苏醒过来,看着眼前穿着喜服的一对新人,勾起嘴角轻笑:“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婚礼了。” 朱元冰闻声回头,急忙想要辩解:“不是的小浩,我都想起来了,我们……” “我也想起来了,”徐浩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我投胎转世,而你失去记忆,同样忘记前缘的情况下,我对你的感情不曾消减一分,没有犹豫一刻,而你呢?朱元冰,你到底爱我什么?是相貌、身体、还是回忆?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心,为什么不能坚守这份感情?” 无尽的悔恨与悲痛席卷而来,如潮水将朱元冰整个淹没,原来自己才是这世上最绝情的人,竟将小浩置于如斯地步。 徐浩抬头望了眼半空,脸上现出决绝的神情,凝聚身上剩余的所有灵力,在他们俩周围包起个光球,与外界隔离开来。 “不要啊小浩,”朱元冰扑向光壁竭力想要穿出,“你不能又丢下我,让我陪你一起!” “你有什么资格陪我?”徐浩语气冷硬,闭了眼再不看他,“朱元冰,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轰隆——巨响之中,第八十一道天雷临空降下,五界都为之震动。瞬息以后,天空重新恢复明朗,封神台上空空荡荡,碎成粉末的刑柱飘散四处,徐浩的身体亦化作虚无。 朱元冰呆呆看着几步外的地方,想着自己若是不答应成亲,若是能早来一会儿,是不是可以挽回这个结局?当日的誓言在耳边回荡,终究是应了吧——“我朱元冰对天发誓,绝不会弃你不顾,如违此誓,愿众叛亲离失去所有!” 被波及到的光圈也已破裂,一小部分雷电打在朱元冰身上,却反而激出一股恢弘强盛的力量,感知到的人都不禁浑身一颤,心底起了异样。 “啊——!”朱元冰高声嘶喊,其悲痛之情几乎引得天地同泣,众仙叹息着不忍去看。 良久,他终于安静下来,慢慢转过身子,鲜血浸染的暗红色长袍随风展动,神情冷绝孤傲。那一双眼睛赤红灼人,相貌并没有变,却又有哪里明显不同,仿佛敛收了世间所有光华,妖异魅惑得令人窒息。 先天灵体,逆天修行;一劫成仙,三劫成神。 ********************************************************************** 下章预告—— 朱元冰终于记起了一切,冰浩的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受了雷劫的徐浩是否就此魂飞魄散,临墨未央又能否善了? 哇哇哇哇哇,自己都想哭了 渺空烟四远,青天坠长星 第五十三章渺空烟四远,青天坠长星 乌云蔽日,风起云涌,五界皆生异象,就连天地都在晃动,这正是魔神出世的征兆。 朱元冰的神情已经褪去悲伤,只剩一望无际的冰冷无情,那寒意直透进每个人的骨子里去。 “元冰——” 身后突然传来临墨未央的轻唤,他似乎并不想理她,却在听到下一句时猛地回头。 “给你聚魂灯。” 此时的未央情形十分不好,整个人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右手握着一盏漆黑的油灯,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了。 “你怎么会有此物?”朱元冰一手半扶起她,一手接过灯细看。这个不起眼的东西乃是上古神器,不论仙人妖魔,只要不是万息俱灭,就能用它聚养魂魄重入轮回。 “这是父亲千方百计寻来,想要救活我娘用的,只是后来又作罢了,”未央气力不济地说一句歇一句,缓了口气又道,“我刚刚已将徐浩的三魂七魄收于灯内,但他受损过重还需养上一年,那时你再把他送去转世。” 说到最后,未央费力的抬手触碰聚魂灯,就见火苗一跳,灯被点亮了。 朱元冰面色微变,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聚魂重生乃是逆天之举,若要使用,必须有人心甘情愿以身点灯。 “我当然知道,父亲便是因此放弃的。一命换一命,就当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吧。”未央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低声说起往事,“二十年前我偶然捡到冷银秘镜,无意间帮冰鬽摆月兑了禁锢,作为报答,他教我使用秘镜,告诉了我所有你的事情。后来我便利用这点,编造谎言骗你留在魔界。” 朱元冰不屑地冷哼一声:“所以呢,你害我至此,以为死了我就会原谅你?” “元冰,对不起,”未央正了神色,认真的注视他,“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又怎么敢奢求你的谅解?我现在这样做,只是希望少一个被恨的理由。” 朱元冰怔怔的看着她化作一道红光,毫不犹豫地投入灯火之中,不由的大喊一声:“未央!” “元冰,你还记得我们在齐云山的初识吗?我听多了你的事情,突然见到真人,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一眼已叫我心动。其实你那时修为虽高,却还不足以让我费尽心思的拉拢,留你重建魔界,是个参杂了私心的理由呵。同你一起站在喜堂中时,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满足吗?只是可惜唉,我们的婚礼终究是没有完成,”未央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荡,渐渐微弱下去,“如果可以,请不要忘记我。永别了,元冰。” 以身点灯,不仅仅是身死命殒,魂魄更将禁锢其中,永受灯火灼烤之苦。他看着聚魂灯的火光摇曳,终究有些动容,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教他今后怎么能忘? 朱元冰站起身来,扫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定在蔚清身上:“你害死小浩两次,这笔账,咱们改日一起清算!”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便飞离而去,众仙眼睁睁看着,无人敢拦。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身在遣云宫的天帝也没好多少,左溢自从苏醒过来,便跟他吵到了现在。 “好好好,就算这些是我做得不对,可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天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溢儿你怎么就不理解为父呢?” “逼不得已!你每次都说逼不得已!是不是下次你也会逼不得已的处置了我?”左溢被封禁在屋里出不去,已经气急败坏的砸了一地东西。 天帝此时全没了在外面的严酷,只管好声好气地哄他:“溢儿别说气话,我怎么舍得对你这样?你可是我唯一的孩子。” 前来通报的蕖左正听见这句,要敲门的手不由顿住——左溢是唯一的孩子,那轩辕空算什么? 屋里的左溢也是一声冷笑:“说得真好听,毗沙宫里的那位才是你正经儿子呢。” “他不过是我跟天后对青帝家族的一个交待罢了,溢儿,很多事情我还不方便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疼爱你的。”天帝说得十分恳切。 “你疼我就不会这样害他们了!”左溢根本不买账,继续冲他吼道,“你明明很清楚,飞飞哥对我有养育之恩,浩哥与我感情深厚……对了还有朱朱,你把朱朱怎样了!?” “溢儿你先别激动,我原本是想放他走的,只是……”天帝回想刚才情形,只怕冰、浩两人早已被一齐劈死,正踌躇着怎么跟左溢说,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忙叫人进来。 蕖左推开门,飞快扫了一眼屋内立即低下头去,说是蔚清真君求见。 天帝略一犹豫,想着左溢早晚都会知道,便叫她带人过来这里。待听完蔚清的回报,他已完全黑了脸色,心中既惊且怒,想不明白朱元冰为何会突然成为魔神? 左溢在旁暗暗松了口气,这其中缘由倒也猜出几分,应该是浩哥将四灵灵力渡给了朱朱的关系。自己先前就有些奇怪,浩哥修的是仙道,即便成神也不可能是魔神,原来他的天命,是要印证在朱朱身上。 天帝挥退了蔚清,默默沉思着在屋里来回踱步,许久方恢复如常神色:“天意难违,该来的终究要来啊。溢儿,咱们各退一步,只要你不要再怨怪为父,我就饶过何熠飞的死罪,只将他囚禁起来,另外,再让刘俊麟常住仙界陪你,好吗?” “多谢天父厚爱。”左溢明白这已是极难得的妥协,遂点头应下,其余的再慢慢谋划吧。 转眼便是一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界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又有谁能够保证,这不是短暂的酝酿? 刘俊麟来到仙界的时候,便被左溢暗示不要随意外出,他虽然难免有些不高兴,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因而自此之后,他几乎从不出遣云宫,只偶尔去悦雅宫与凌寒仙尊弹琴论道。 至于左溢,则是越来越忙。因为个中缘由太过机密复杂,第一仙尊的名头便还是何熠飞顶着,但具体事务都移交给了左溢。除了处理公务,他还热衷于和各仙家增进私交,随着应酬渐多,待在遣云宫里的时间便少之又少了。 所以,当刘俊麟看到他今日提早回来时,立即惊喜地迎上去:“小溢……” “你去四周看一圈,找个借口把宫里下人都暂时遣走。”左溢不等他说完,口中交代着匆匆往里间院子而去。 刘俊麟愣了楞,忍住心中一丝不快,先按他的吩咐去做了。等回到屋里时,却意外的发现,轩辕空和蕖左也正在里面。 “俊麟你把门关紧,”左溢说完又转回头向那两人,“你们求我也没用,这事除了天帝天后,谁也做不得主。” “我试探过母后的意思,结果被她骂了一顿,至于天父,我哪里敢去找他,”轩辕空哭丧着脸央求,“我知道天父最喜欢你了,如果哥哥肯帮我们说两句好话,一定会有转圜可能。” “空弟啊,若是我的话这么管用,当年徐浩也不会死,”左溢闭目一叹,屋内几人都噤声不言,少顷他口气一转,继续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斩后奏一条了。咱们即刻前往下界,我以长兄身份为你们主婚,婚嫁礼仪一样不少,到时木已成舟,他们便奈何不得了。只要你们敢走这一步,我也会承担责任为你们求情。” 这主意虽然大胆,却当真再没有其他办法,轩辕空与蕖左对视一眼,双双下拜道谢:“一切都听哥哥安排。”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也出乎意料的顺利很多了。左溢极有效率办了婚礼,然后让他俩藏身人界过了一段,直到成亲后十来日才被找到。 天帝震怒是必然的,但碍于左溢也牵涉其中,此事最终只是轻罚,对两人的关系也勉强默认了。 轩辕空自是对左溢千恩万谢,蕖左看着他诚心诚意的样子,想到那日听见的天帝所言,心中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同是天帝的儿子,差别待遇却如此明显,这实在叫她为自己的夫婿心酸。 处理完一切,左溢满是疲惫的回了遣云宫,脸上表情倒是掩不住的兴奋。 从头到尾刘俊麟都是默默旁观,此时终于问出心里疑惑:“你这次可出了大力了,平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疼你弟弟?” “弟弟?呵——”左溢嘲讽一笑,“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对天后一家的态度?” “那你的目的是……?”刘俊麟不解地追问。 “他虽然一向不得天父喜爱,但毕竟是名正言顺姓轩辕的,凭此就足以与我争这位子。现在天赐良机,他非要娶了名仙婢,一来让天帝更加厌恶,二来令青帝家族对其失望,三来嘛,他以后也没有了靠联姻增加势力的机会,”左溢得意的笑起来,“俊麟你有没有看见天后今天的脸色,简直跟她的姓一个样了,哈哈哈——” 他兀自笑了一阵,才发现对方冷着脸毫无反应,收了声奇道:“你怎么了?” “小溢,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刘俊麟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一直以来我都是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可这一年里你都做了什么?笼络人心扩张势力也就罢了,现在竟不择手段到算计自己亲弟,那个位子真的对你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左溢理直气壮的辩解,“只有得到至高的权力,我才能做成想做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轩辕空得偿所愿娶到佳人,可高兴得紧呢。” “所以你倒觉得做的对了?把人家卖了还帮你数钱,感觉很爽吧。”刘俊麟毫不客气地讽刺回去。 “你——”左溢猛地拍桌而起,瞪了他半响终是压下火气,“算了算了,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跟你吵。” “我也不想,”刘俊麟低声轻叹,顿了顿转开话题,“我托赫连浅草去寻朱元冰的行踪,已经有消息了……” 魔神出世之时,天地动荡,山移河改,世间格局有了不小变化。现今的须臾山掩藏在雾霾弥漫的十万沼泽里,若有谁能不畏毒瘴,不迷方向的寻到深处,方可见到这座生机勃勃、仙气缭绕的上古灵山。 那日朱元冰离开仙界茫然四顾,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安身,正随处游荡时碰到了寻他而来的螣蛇,便随其一同回了须臾山,也从白躧那里得知了许多事情。 原来徐浩竟是伏羲与女娲的后代,拥有真神之体,所以才会趋吉避邪,排斥阴魂,吸引四灵;也因为他是天生神格,其命数不在五界六道之中,便连灵兽青龙也不曾瞧出他未来际遇。 “事实上,作为仅存于世的真神,他应该只有大爱而无私情,本不该与这世上任何一人有所牵扯,”白躧看着朱元冰无奈长叹,“偏巧你的命格也是异数,你俩的相遇,真不知是劫是缘唉。” “缘也好劫也罢,总之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朱元冰捧着聚魂灯信誓旦旦。 于是,他便就此隐在这须臾山中,每日以灵力滋养徐浩的魂魄,一年之后交由白躧送去人界重入轮回。 望着她飘然远去,朱元冰心里突然多了些惶恐,不知徐浩的转世会落在哪一家,不知茫茫人海中何时能再相遇,不知他是否会换了容貌,改了性格,忘了自己……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沧海桑田,江河移成山峦,他的心里也永生永世唯此一人。心不死,情不灭,就算踏遍碧落黄泉,五洲八荒,也定要寻到他的小浩! ******************************************************************* 下章预告—— 仙魔之战一打便是十年,世事几多变迁,故人不期而遇,谁还能触到那份最初? ps:本来想这次写篇冰浩前世的番外,结果没抽出时间啊,下次一起吧 番外五 上 前尘忆梦——初见 入冬已经月余,山上的气温更比别处低些,不到太阳高升的时候,是没人愿意出门的。 不过,徐浩是个例外。 他天色未明就要起床,踏着晨露去溪中挑水、山里拾柴,再寻些能吃的东西。而他今年,才刚满十岁。 像这种闭塞的小山村,人们固然善良淳朴,又难免愚昧迷信。自从徐家的人相继意外身亡后,唯一存活的徐浩便被视作克死亲人的灾星,没人肯收留他,只偶尔接济一点粮食,可也根本不够饱月复。 跑了几趟来回后,徐浩总算备够了一天所需的水和柴,但这寒冬时节却很难找到吃食。他沿着山路又往深处走些,扒开地上的落叶,想看看是否有埋藏的野果之类。 手中的树枝突然一顿,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他欣喜的急忙挖出,却大失所望。 那是块巴掌大的红色卵石,纵是形状圆润色泽通透,可也终究是块不能吃的石头。 徐浩随手捡起来,掂了掂就欲扔开,却莫名的犹豫了。被石头触及的掌心似乎有种隐隐约约的暖意,细看去又没什么异样,只是竟生出股不舍的情绪。 “算了,挺漂亮的石头,拿回去摆着也好。”他嘀咕一句,将其塞进袋子里,继续去找吃的。 好不容易翻到几枚松果后,徐浩终于心满意足的回了家。屋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他裹着被子坐到床上,只露出脑袋和双手,一边剥着松子一边望向被他放在窗口的红石。 明亮的晨光打在石面上,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又柔和的融开,叫他看着看着,渐渐有些恍惚。 第二天的日子还是照常,其实他本身是用不了这么多水的,但在缺少食物的冬季,喝水充饥便成了无奈之举。 徐浩站在溪边重重叹气,一夜工夫居然就结冰了,这是在挑战他的体力吗?艰难砸开个窟窿后,他实在累得不行,只能先拎了小半桶水慢慢往回走。 “这啥时候能把水缸灌满啊~~~!”他的抱怨声回荡在林间。 一道小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溪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徐浩气喘吁吁挪到自家厨房,看见水缸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满至缸沿的清水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昨晚梦游打满的?想不出第二个原因的他决定暂时搁下此事,端了盆先去院子里洗衣服。 为了省些柴禾,他没舍得用热水,两手很快就冻得红肿。 “真像红萝卜啊,”他自嘲的笑笑,又露出无限神往的表情,“可惜不能吃。” 洗完衣服,徐浩哆嗦着进屋关门就要往床上冲,一眼瞥到桌子不由顿住——那盘萝卜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在随后的一个多月里,他天天受着这种近乎惊吓的惊喜。每天起来都会看到备好的清水跟柴禾,桌上时不时就会出现吃的,甚至在他冻伤了一次手后,连衣服也被自动洗好。 幸亏徐浩精神强韧,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开开心心接受了这一奇象,只当自己是好人有好报,尽管他也不曾做过什么大好事。 其实,如果他读过书的话,一定会从田螺姑娘的故事里得到启发,也许就能提早发现真相了。由此可见,学好文化是十分必要的。 当然了,时间的稍稍推后并不能阻碍命定的相识,在一个雪后初晴的早上,徐浩看见了他。 银装素裹的茫茫天地间,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正在院中玩雪,满脸都是好奇与欣喜。 “你是谁?”徐浩揉了揉眼,再三确定这不是幻觉。 男孩浑身一僵,有点尴尬的站起来,嘴里念念叨叨:“还是被发现了唉,早知道不出来了,可我是第一次见到下雪……你好,我是……呃,好像编不出什么理由……好吧,其实我就是那个红色石头。”言罢,带着几分忐忑抬头看去。 “原来是石头变成的妖怪。”徐浩点点头,淡定的接受下来。 “我不是石头也不是妖怪啦,我可是蛮荒纯正土元素,出来以后一时不适应才掉到这里……唉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法力很高的,这些日子都是我帮你干活的哦。”他还不忘了邀功。 “真的哇,好厉害,谢谢你啦!”徐浩一下觉得亲近许多,“那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有名字,”他摇摇头又辩解道,“我可不小,只是现在灵力不够才变成小孩样子。” “可你看起来就是比我小嘛,放心以后哥哥照顾你,”徐浩自顾自说下去,“我先给你起个名字,嗯……既然是在今年的第一场雪见到你,就叫元冰吧?” “唔,还蛮好听的。”他算是认了下来。 “嘿嘿,你喜欢就好,”徐浩笑了片刻又安静下来,小心问道,“元冰,你能多陪我几天吗?我不要你干活,我只是想有人陪我……” “我不走,”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元冰不由自主一口应下,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永远陪着你。” 反正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他先留下来顺便修炼,等这人不在了,再去寻找小溢不迟。 初时只是无心,谁也不曾想到,一诺一世,便是生生世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