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临川观花》 第1章 前传-女主爹娘撒的那些狗血 雪花飘落的地方,艳姬迷茫的走在雪地里,三个多月东躲西藏的生活让她容颜枯槁,再没有往日的娇艳美丽。 空中几道闪电劈过,将她惨白的脸照的鬼气森森。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空荡荡的山洞,还有一地的衣物碎片。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艳姬茫然的环视四周。是我的孩子不见了……她低下头,泪水混着血水落下,在雪地上晕开几朵鲜红。 漫无目的的在天与地,雪与风之间游荡。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见婴儿的啼哭。她猛的怔住,循着声音往前走。 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下一秒,她看见枯树下一个婴儿躺在雪地里,小棉衣破破烂烂,皮肤冻得发青。 艳姬连滚带爬的过去,一把搂住婴儿,哭的撕心裂肺。婴儿睁开眼睛,是一双翡翠绿的竖瞳,她却好像没有发现,手忙脚乱的脱下外套包裹着婴儿。又轻轻的摇晃着手臂安抚她。 “是娘保护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报仇!报仇!”艳姬想起未婚先孕被逐出家门的屈辱,想起往日爱人的虚伪嘴脸,恨得不能自已。 又过了好一会,她起身拭去嘴边的血迹,“娘带你去找他。” 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重受重伤,修为被废,艳姬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时日无多。她并不指望抛弃妻子的人能善待孩子,只求能给孩子找个栖身之所。 几日过后,抱着孩子找到赵致远的门派,才终于见到这个将近半年不见的人。 巍峨的山门前,她怀里抱着一个蓝色丝被包裹着的襁褓,赵致远站在她的对面。 “这些天,你怎么都不来见我?”她一下下拍着怀里的孩子,没有抬头看他。 赵志远闻言一滞,犹豫着说:“师门派了任务给我……”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孩子都出生了。” 艳姬语气淡然,不喜不怒,只当在说别人的事。她知道赵志远和沧澜城大小姐澄心的婚事就定在春花灿烂的五月。 成亲?想起往日的甜言蜜语,她只觉得讽刺。 赵志远有些烦躁的踱步。良久,才伸手扶住艳姬的肩膀,看着她一脸凝重的说,“艳姬,我不能娶你。” “恩?”艳姬木然的看着他,落在赵志远眼中格外刺眼。 “我和澄心……你知道,她是沧澜城的大小姐,那天我喝醉酒……”赵志远叹口气,“很多人看到,我不能不娶她。” 我连女儿都生了,难道就可以不娶?女人抬手抚平在寒风中飞舞的发丝,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眼中闪过的缕缕红光,分明是入魔的征兆。 “我知道。”她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赵志远闻言呼出一口气,顿觉心中的愧疚少了一半。 “你理解就好。我也是没办法。”艳姬出自修真世家,最后为了自己被逐出家门,他一直很感动。 而现在?只不过是发现喜欢和爱不一样而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的是澄心!赵志远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就是,伟大的爱情。 艳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人脑子里就只会想着自己?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傻? “那我和女儿怎么办?你想让她从出生就没有父亲?还是你也和那女人一样希望我和女儿死绝了才好?”艳姬咄咄相逼。 赵志远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站住后又往前跨了一大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和澄心说好了,给你一些钱,你带着她生活吧。澄心也是一片好意!如果被城主知道,你以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难道还差那几个?”艳姬冷笑一声,“差点我们娘两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你不要胡说!”赵志远闻言手抖了一下,不是担心艳姬和孩子,而是担心自己东窗事发。 “你放心。我也不要你东西,给你的也不找你要回来。女儿也可以不要。”她的手指拂过婴儿细嫩的脸颊。“只要你发誓,会让她平安长大。” “你……我……”赵志远有些为难,他一点也不想和澄心的纯洁爱情当中掺杂其他的东西。比如女儿,比如艳姬。“澄心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善良。” 艳姬轻轻拍着怀里的婴儿。“她一贯会在你面前做好人,怎样也无所谓了,你只要发誓会让她平安长大就好。”你也一贯会装好人,现在想想,你们两确实般配,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她怕是不愿意。”赵致远有些犹豫。 “你父亲不是住在乡下?她又不知道。你发誓,她总不会逼你去死。” 赵志远犹豫着不想答应。对于阻碍自己前途的绊脚石,他从来都是很干脆的一脚踢开。 比如当年最受师门看重的小师弟,还有之后的三师兄。又或者在秘境帮助过他的慧渊阁靖西。 赵志远的心里早就有了抉择,澄心做的事他知道,也默认了。孩子会有很多,但沧澜城主的乘龙快婿却只有一个。 艳姬的逼迫让他很是烦躁。 “她也是你的孩子!想想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想想你那些海誓山盟!”艳姬逼近他,眼里满是疯狂。“难道你想让你的丑事全天下都知道?攀龙附凤,抛弃妻子?” 这个威胁终于让赵致远明白,艳姬根本就不准备接受拒绝。 赵致远是一个爱惜名声的人,一个即使是施舍给乞丐一文钱,也会想办法让朋友师兄弟都知道的人。自然不接受自己可能会失去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 他终于点头答应,“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见她。” 沽名钓誉之徒,真是瞎了眼才会被这样的人骗。艳姬这么想着,更加可怜怀里的婴儿。可惜小娃娃不能和一个已死之人呆太久。 她把婴儿交到赵致远手里,“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她也是我的孩子。我发誓,我会把她送到乡下,不会让澄心和城主派人伤害她。”他顿了顿,见艳姬逼近,又犹豫着说:“否则我修为尽毁。” 这句话算是最恶毒的誓言了,也许是怀里娇小的孩子勾起了他遗忘的那一丝父爱。虽然他说出口就后悔了。 艳姬听他说完,这才满意的点头。 “我也没什么好给她的,这些你替她收着。”她从发髻上拔下两支金钗塞进婴儿的襁褓里,犹豫一下,又掏出个荷包放进去。这是她身上所有的家当了。“以后我同你就没有关系了。” 虽然赵志远巴不得艳姬像她说的那样再也不要出现,但还是顺口说了句,“以后你要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女人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我会回来!杀尽天下负心汉!朱绫在空中飞舞,散落下无数花瓣。 “你以后就叫花姐吧。”赵志远看着怀里的婴儿叹息。几个月前,他还期待过这个孩子。可惜,现在他只觉得这孩子走错了肚皮。给自己凭添无数麻烦。 赵志远连夜将花姐带到了赵家村,村里人休息很早,方圆十里都已经是一片寂静。 小院里,赵四叔正在灯下擦拭老伴的牌位,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响。 他站起身一看,居然是十多年没回家的儿子,手里还抱着个婴儿。 “你这是?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孩子她娘呢?怎么没一起回来?”赵四看见娃娃很是欣喜,他刚过了九十大寿,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看见儿子结婚生子。这会见着了,顿时觉得以前自己埋怨儿子不回家太不应该了。 “她……我还没成亲。”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父一定会念叨,他干脆不说。难得见一次面,赵志远并不想吵架。 赵四有些明白了,有些生气的说:“孩子都生了你不成亲还想怎么样?三宝你怎么这么糊涂?” “爹你不懂……这……哎……我拜入山门那天就改名叫致远了!这是个女孩。您就说您要不要这孩子罢。” “我不要你想怎么样?”赵四眉头一挑,觉得有些意外。这怎么听也不像一个父亲该说的话,从儿子嘴里说出来他却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隐约觉得,儿子做这种事说这种话是理所当然的。 赵志远皱起眉头,有些为难。转念一想,反正不让澄心知道就是了,谁养还不是一样。“我给她找户好人家收养就是了。” “她老子还没死呢!” “可是!爹,我那未婚妻是沧浪城的大小姐……”这个孩子是个妨碍。赵三宝犹豫一会,把嘴边的话吞回去,又说,“以后您孙子孙女会有很多的!” “这是我大孙女。”赵四叹一口气,满心的失望,“得了,你走吧!我养!” 赵致远犹豫一会,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她娘留给她的,您等她大了交给她罢。对了,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叫花姐。大名等以后再取。” 又掏出一个玉佩挂在婴儿脖子上。“爹,我明年五月成亲,您来么?” 赵三宝走到门口,等了一会才停到赵四回答。 “不去,人老了走不动路了!” 赵致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抽出飞剑,眨眼就没了踪影。 “修仙啊……”赵四连连叹息,心里万分怜惜小小年纪就无父无母的花姐。 第一章 -花姐 在桫椤大陆上,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修真。 只因为修士们口口相传的上古事迹,还有那些混迹在修士中地位崇高的神之后裔。 在桫椤大陆上,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修真。 只因为修士们口口相传的上古事迹,还有那些混迹在修士中地位崇高的神之后裔。 对于触手可及的,即使血脉在时光中中日渐稀薄,修真的信仰依然一代代传承下来。 不论贫富贵贱,每个人都希望可以超越生死,跳脱三界之外。 三年一次的沐月节是整个位面最盛大的节日,这一天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天地间灵气旺盛,也是修炼的最佳时期。 更重要的是沐月节过后,各大门派就开始收徒,如果运气好被选上,就能一步登天,超脱世俗。资质优秀的,甚至有机会被元婴真人收入门下,从此节操是路人,一心只读圣贤书。 赵家村因着沐月节的到来忙碌异常,一个黝黑的少年扛着柴火匆匆走过,被一个穿着蓝布衣裳,扎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拉住,“黑蛋,花姐那孩子又不知道野哪儿去了,你等下有空了去找找她。” “大婶子,我放下柴火就去。”黑蛋抓起胸口挂着的白布擦擦汗,点头答应,然后匆匆离开。 初秋的阳光透过层层微黄树叶,变得温暖而温柔,三两只雀儿在树枝的空隙里穿梭来去。 “噗通”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惊走三两尾游鱼。 “小鱼儿哟,快快长大,快快长大,长大了可以做烤鱼,不长大就把你们做成香辣小鱼干,嘿嘿。” 一身粗布麻衣的花姐坐在水潭边的岩石上,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扎成一条马尾。大眼睛小鼻子,嘴里叼个馒头,手边放着一个箩筐,筐里装满青草。 她光着脚拨动水面,荡起阵阵涟漪。直到日头西晒,才套上草鞋站起身,馒头屑飘飘飘洒洒的落下,引来无数鱼儿争抢。 “走咯,明天再来看你们,小鱼儿要快快长大哟,不长大就把你们吃掉。” 花姐正要跳下岩石,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转头一看,只见钻出来一个黝黑的少年,黑头发黑皮肤黑眼睛,除了赭色的嘴唇和肉粉色的指甲,全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颜色。 哎呀,这不是全村最黑之黑蛋君么,花姐对着他的一身黑皮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黑蛋倒是没有发现到花姐的想法,过来拉起人就走。“花姐儿,可算找到你了,刘婶到处找你呢!” “你叫我花姐,加个儿算什么……” “你比我还小两岁呢,当我姐?想得美。” 花姐就很得瑟的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自从去过镇上,知道那些‘镇里人’取名字都不会用花啊草的,对于花姐这个小名,她就有点不是很满意了。有段时间总缠着刘婶,要改个名叫晴儿,结果刘婶没同意。她只能安慰自己,叫她花姐的都当她是姐姐…… 这会黑蛋可不买账,送她一对眼白。 花姐安静一会,又说:“黑蛋,你说,我不想去修真,刘婶会不会同意?我爷爷都不想我修真的。” “不知道,反正爹娘都想让我修真去。”黑蛋想了想,“而且,像村长那样多好,附近十多个村,没有更厉害的了,那些地痞流氓看见咱村的人都绕道走。我以后也要当个村长那样伟大的人!” 其实黑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修真,他只是把他爹娘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而已。抬头看看看快要落下山的太阳,他加快脚步。 “快点,晚了你赶不上吃饭又要嚎。” 花姐险些被拽的摔倒。她有些生气,但是看着黑蛋满脸汗水,知道他八成是一路从村里跑来找自己的,也不好意思闹脾气,只能乖乖跟在后面。到底还是嘟囔了一句:“急什么。” 黑蛋隐约听到她说话,就边跑边回头看她。 花姐没好气的说:“你回头看路,别踩坑里了。”说完,又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踩坑里最好。 跑了一段路,远远的就能看见村口槐树下的祠堂前聚满了人。 村长和铁匠牛二正在把一只铜鼎抬出祠堂,门口左右插好了旗幡,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三三两两的村妇在地上撒水,嘴里念念有词,大约是经文之类的。 村口再直走一百米右拐就是赵婶家,大老远的就能听见里面母猪哼哼的声音。 推开小院的荆条门进去,角落里水井边就是猪圈。 花姐在水井的青石板桌上边放下背篓,转身进屋拿来菜刀,抓出一把猪草剁碎,又从角落里翻出瓢米糠混了玉米和豆子,拌了满满一盆倒进猪食槽里。 母猪这才安静下来,吭哧吭哧的吃起东西。 “你倒好,肥头大耳肉又多,天天要小姐我伺候还没得肉吃……”花姐忍不住对着肥猪碎碎念,然后又打水给猪圈里的水槽满上。 这时,小院的木门传来“吱呀”一声,她回头就看见刘婶进来。 刘婶招呼花姐去烧火,然后急匆匆的进厨房,只听一阵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没一会就做好了晚饭。 端了饭摆在石桌上,刘婶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花姐,催促道:“快吃,快吃,吃完了把你那头发整整,挠的跟鸡窝似得。” 自己则端个小碗大口扒饭,一边絮絮叨叨,诸如谁谁家的谁谁谁什么什么时候拜到了什么门派之类的,又或者谁家的孩子看着就机灵,很有希望。 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花姐,你要加油啊,你什么时候能拜到真人门下,我也算对的起你爷爷了。” 花姐没有爹娘,被刘婶丈夫的堂叔赵四收养。赵四几年前去世了,又把花姐托付给无儿无女的刘婶。 “吃快点,天要黑了,我让你二婶给看着个好位子呢!” “哦……”花姐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拿勺子往嘴里扒饭。 说来也奇怪,她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一天能吃掉两锅米饭,偏偏还不长肉,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长得还有些瘦弱。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这饭量连村里最有见识的村长都啧啧称奇。 花姐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正准备收拾碗筷,却被刘婶阻止了。 “都什么时候了,回来再收拾吧!”话没说完,刘婶拉起她就走。 花姐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赶不赶,地方都在那里,又不会跑掉。急不急,时间还早,去了也只是坐着。再急再赶,也就那几步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急赶慢赶的? 她缩缩脖子,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天已经变得湛蓝,一头太阳伴着霞光还没完全落下,另一头,圆圆的月亮已经挂在天空上,斜下方的老槐树落下点点绿光,绿色的光点在空中飞舞,若隐若现。 远远的就能看见老槐树下聚满了人,一副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小土坡下搭了一个火堆,村长正指挥着人把纸折的贡品一件件投进火里。刘二婶站在一边给女儿春桃拍打身上的的灰尘。其余人三三两两聚着闲聊。 刘婶拉着花姐过去,不时和边上经过的人打招呼。 “花姐,你坐这儿。”春桃拍拍身边的位子,花姐依言坐下,她就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交流八卦。“听说今年咱们村要和隔壁村一起去出云城呢!因为隔壁村出了个天才!你猜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快说快说。”花姐果然感兴趣,拽着春桃的袖子一阵摇晃。 村里的日子很平淡,花姐就随大流养成了一个小小的爱好,听八卦。这会有八卦可聊,自然是激动不已。连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都收起来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春桃。 春桃被她这模样逗得呵呵直笑,“那人啊,是隔壁村钱乡绅的儿子,听说三岁就会识字了。” “三岁!”花姐惊呼一声。仔细想自己三岁时在干什么,捉蚂蚱?玩蚂蚁?果然很厉害。 她心里生出些崇拜来,又听春桃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春桃有些得意的继续说,“他们家之前去镇上,遇上一个云游修士,那修士要收他入门。钱修宝爹娘开始还舍不得,修士就留下了引荐文书。结果今年他爹娘就要送他去拜师,顺便带咱们附近村子的一块儿去。” 花姐听得格外兴奋,惊叹道:“这么厉害!” 春桃一脸陶醉,“是啊!真好。说不定我也是个天才,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 往日花姐觉得自己挺能做白日梦的,今日见春桃这样,只觉得刷新了往日对这玩伴的了解。 她一巴掌“啪”地拍在春桃的背上,“哪那么多天才,做个普通人不也挺好的!我啊,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盖一个大房子……” 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春桃鄙视了。 “修仙者挥挥手就能平地起高楼,住在玉做的房子里,每天吃的都是金子你知道不。”春桃见她不信,又找刘二婶支持,倚在刘二婶怀里一阵撒娇。 刘二婶笑着点头,拍拍她脑袋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机缘,你娘我啊,只要你和黑蛋兄妹两以后过的好就满足咯。” 花姐笑骂道:“金子是能吃的东西么?” 话说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村长烧完祭品,敲响祭鼓。沐月节最重要的祭神仪式就开始了。 赵家村信奉的是树神,老槐树就作为树神的代表接受供奉。 村民各自找到位置坐好,三声鼓响,村长从香案上拿起三支婴儿手臂粗的香,三缕青烟婷婷袅袅飘向空中,居然是无火自燃了。 他将香插入香鼎,又唱起祭词,众人恭敬的端坐着,似有若无的灵气开始从老槐树的树冠上飘洒下来。 祭词唱完,还有祭舞,祷祝,入族谱等等。完成已经是半夜,村里人一起收拾完东西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天晚上,花姐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难以分辨的声音一直催促她,往北走,往北走,在等你。 谁在等我?她疑惑的问,那声音却没了动静。 眼前的迷雾散开,花姐依稀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空旷的洞穴里,脚下是赤红发亮的河流。 他抬头,对着花姐的方向笑了一下,张开嘴:“宝……” 花姐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翻个身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起床。 忙碌一上午,等下午有了空闲时,花姐忍不住找刘婶讲了这个梦。 刘婶正在织花布,手一抖梭子就走错了经纬,她摸摸花姐的头,说她又跟着赵五叔家的秀才听了什么妖魔怪谈,压根不信的样子。 花姐同她犟了半日,她也不理,只顾着自己织布,看花姐闲的慌,又拿了新买的彩线叫花姐缠到织机上。 “婶婶,我真觉得这梦特有讲究,你带我去北边看看罢。好不好嘛~” 刘婶瞟她一眼,不理她,北边,要北到什么地方去? 花姐见她不理自己,继续痴缠。 刘婶被缠到没法才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信这东西。不过一个梦罢了。” 花姐张嘴要说话,刘婶就打断她:“得了,你别同我犟。咱们村就村长见多识广,去找村长吧,看他不教训你。” 花姐闻言,将手上的那卷线放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走之前还回头对刘婶做个鬼脸。 “这孩子。”刘婶叹口气,拿起花姐放在凳子上的线,一圈圈往织机上缠。其实她是有些担心花姐的梦,特别是沐月节做的梦,她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章 -进山采药 极北之地的十万雪山,终年积雪不化,一年的时间里,只有一个白天,一个夜晚。 雪山里生活着无数魔兽与凶兽,洁白厚实的雪原下,也遍布着数不清的雪洞,或是魔兽洞窟,或是通往地底熔岩,掉进去的人十死无生,是个凶险至极的地方。 一个黑衣男子行走在雪原下迷宫一样的隧道里,双眼射出莹莹绿光。 隧道的尽头是一处裂谷,炽热的岩浆在裂谷下流转奔腾,一条玄铁锁链连接裂谷的两边。 男子脚尖轻点,几个纵身穿过,只余身后金属撞击的“哗啦”声。他走到一处石壁前跪下。 半响,里面传出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庆忌,昨日吾见小女,甚好。”声音顿了顿,又说:“吾已在这极热洞窟亿万载,现今小女无人照料,又兼大劫将至。心中日夜难安,你便去保护她罢。莫要令人发现她的身份。” 只见石壁一闪,飘出一块洁白仿若玉质的碎片,边缘光滑,显然是长久磨搓的。 “此乃吾儿卵壳碎片,你循着这上面的气息去找。” “诺。”庆忌转身离去。 出了洞窟,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他走了约莫三四日,途径一处雪谷,才踏入几步就直觉不对。想要退出去,却看见前后通道亮起阵符的光芒。 庆忌猛地抬头,只见一张剑网从天而降。 十六个青衣修士持剑立于剑网的十六个角,正在缓缓落下。 不远处的悬崖上站了七八人,为首的是两个满身华光的修士,五颜六色的法宝环绕周身,片刻不停歇的运转。 其中一个清瘦老者抚须而笑,“哈哈哈,居然是九品灵兽,今日我绝剑门定能将你纳入麾下。” 另一个矮胖些的则啐道:“区区剑网怎可捕到九品灵兽,旬明老儿你未免异想天开吧!” 话说着,果然庆忌以手为爪,将剑光组成的光网抓了个支离破碎,十六个修士从半空中跌下,躺了一地。 “看我赤金环!”矮胖老头扬手扔出一个金环,金环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变四,四变八,径直往庆忌飞去。 庆忌随手拾起一柄剑,对着金环迎上去。 “锵锵”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剑光扬起雾一样的冰雪。 待冰雪散去,庆忌手持金环,邪肆一笑。只见他扔下长剑,两手相合,金环在他手中如黏土般搓圆捏扁,成了个元宝形状。 “怎的出门就给我送金子来?未免太过热情。” 那矮胖修士喷出一口血雾,恨声道:“畜生莫嚣张,你今日休想出得这十万雪山!” 说着,捏碎手中玉符,伴着‘咻’的一声巨响,空中亮起一道鲜红的印记。 庆忌站在原地眯起双眼。 不过片刻就有人从远处赶来,空中一个滚雷般的声音在说:“看吧,我就说舍得即便是能找到灵兽,那也是抓不到的。哈哈。你炼云阁的梨花酒我就笑纳了!” 话音刚落,一个虬髯大汉落在庆忌前方。 又过片刻,三个美貌女子飘然落下。为首的女子娇声说道:“酒可以给你,这灵兽么……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媚眼如丝,自有一身风骚气派。 在场众人都清楚,一己之力是抓不住九品灵兽的,一边给门派传信,一边合计共同将它困住。免得到时候跑了一点好处捞不到。 这边,庆忌被循着灵兽图而来的元婴修士们缠住,双拳难敌四手,困在十万雪山动弹不得。 而另一边的赵家村,沐月节过后便是秋收,花姐和刘婶已经在地里忙活了四五日,眼下正在收割最后一块麦田。 翠花想着那日的梦,手上不由得慢下来。 那天她去找了村长,村长倒是没说她胡思乱想,而是告诉她,沐月节做的梦都是有来历的,或是知晓过去,或是预知未来。但答案要自己去找。 “那人是谁呢?我也不认识他啊。难道真是未来发生的事?嘶——” 正想着,一不留神镰刀就割到手指,鲜红的血涌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婶婶——划到手了!!!” 毕竟是个小孩子,看见血就吓呆了,只会扯着嗓子喊,也不知道拿布包一下。刘婶忙放下镰刀过来,拿了手帕给她裹上,领着她往村东头的药房去。 回家后,花姐很是享受了一把,村里的小姐妹都提着礼物来看她,这叫她很得意。 然而,大概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她日子过得太潇洒,没几天,刘婶就犯了老毛病。往常吃两帖药也就好了,这一回却总也不见好,病了大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花姐偷听到郎中和刘二婶在说,怕是治不好了,要用一味叫凤玄草的灵草配药。三级灵草虽然不是多珍贵,一时间却找不到。镇上药铺问了都说没有,又说起这种草山里都会长…… 后面的花姐没听,她偷偷溜去翻了郎中的医书,记下样子决定到山里找。 当天晚上,黑蛋半夜起来上茅房,才出门就隔着篱笆墙看见花姐背着个背篓鬼鬼祟祟往村口走。一问居然是要进山采药,可把他吓得不轻。 “花姐儿,你真要进山啊?太危险了,遇上熊怎么办?” 黑蛋自然是坚决反对,现在虽然还没入冬,但天也开始冷了。一个人进山还是很危险的。 “嘘,你小声点!”花姐远远看见守夜的人走过来,拉着黑蛋躲到角落里。“你看你咋咋呼呼干什么!” 她就拍着胸脯保证,森林都去过好几回了,没事。又让黑蛋第二天告诉村长,她找到草药就回来。 黑蛋敌不过花姐的再三恳求,犹犹豫豫的就答应了。 花临就偷偷摸摸的翻过村边的篱笆墙。等走到山脚下的小树林时,天都有些亮了。 秋日的山中寒风阵阵,在灰白的黎明中有些冬日的萧瑟,树木枝叶稀疏,只余些顽强的黄叶挂在树梢。地上积了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吱呀吱呀”作响。 越往山里走,温度越低,花姐渐渐觉得有些冷了。 她取出带来的毛毡子裹在身上,想起郎中的医书上写着,凤玄草都是长在水边的,拾了根树枝做拐杖,往记忆中的小溪边寻去。 一路上,花姐不时拿木棍拨打枯叶和草丛,很幸运的找到了一窝野鸡蛋。她将蛋贴在耳边,发现都不烫,母鸡还没开始孵蛋。很不客气的连窝带蛋一起装进背篓。饿了就磕开沾着白面饼一起吃。 走了小半天,太阳已经出来了,晒得整片树林金灿灿的。花姐也终于走到小溪边。 小溪的源头是一眼山泉,花姐是去过的,她决定往没去过的地方找。循着溪流的方向走,直走到傍晚,没找到凤玄草,倒是采到些海金沙,石韦等草药,又有些时令野菜。 她在溪边生了一堆火,将两个蛋埋进火堆下面的土里烤,挖来的野菜直接放装水的罐子里煮了,泡着面饼一起吃。 囫囵吃过一餐,又给火堆添了些柴火才和衣睡下了。 半夜里火堆熄了一次,她重新生了火,没想到到凌晨火又熄了。第二日,花姐一早就被冻醒了,赶紧给火堆添柴让火烧起来。 冬天快到时总是一日日变冷,这会小溪已经有些薄冰了,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梦幻。 花姐没再睡,坐着发了会呆,等天渐渐发白了才缓过神。掏出昨晚剩下的一个鸡蛋吃了,将晾着的草药整理起来装好,又把冷透的罐子在溪水里洗净,盛了水将火扑灭。这才继续往下走。 又走了半天,前面穿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是个小瀑布。 要是往常,花姐肯定往回走了,可是想到刘婶,她又觉得,还是下到山谷里看看吧,毕竟故事中珍贵的草药都是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鼓起劲,走到断崖往下张望。这是个很陡峭的山崖,山崖下是个白雾袅袅的水潭,大约是个温泉。 花姐找到一处稍缓的斜坡,一点点往下爬,爬到一半没路了,就拽着长在山壁上的藤条往下溜。 山谷里一片绿意盎然,山花烂漫。灌木丛里还挂着浆果。但是水潭里的泉水却冰冷刺骨。 花姐正围着水潭转悠,却在草丛里找到一个白玉镯。雪白的底色,掺杂着一缕让人感觉望不到底的翠绿。玉环上套着一圈比戒指稍宽的金属环,上面雕着几个由细密花纹组成的字。 直觉告诉她,这触手温润的玉环必定是件宝贝。以前过年跟着村里人去城里玩,那些夫人小姐手上的镯子都没有这个来的漂亮。 只这一会儿她连镯子的去处都想好了,一定要去镇上最大的当铺!但是看着光华婉转的镯子,她又有些舍不得。 我戴上看看,这么想着。她小心的把镯子套到手上,惊讶的发现,这镯子戴上就变小了! “咦?这难道是村长说的法宝?”花姐有些欣喜。转而又想起村长说的修真故事,诸如某门派的弟子在秘境里得到一件法宝,被敌对门派的人发现了就杀人夺宝,又或者同门师姐妹为了一件法宝大打出手互相诬陷这类的。 听的时候是很有意思,落到自己身上就有点不妙了。 现在花姐只觉得手上是个烫手山芋又兼催命符,不知道能不能托村长拿去卖了?杀人越货,曝尸荒野什么的,不要太恐怖! 谁知这镯子像长在手上一样,看着大小刚刚好,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这下,花姐就好像看见了几个穿着各色衣服的修士,对着自己穷追不舍,最后自己曝尸荒野,然后村里的大家还在到处找自己的悲惨场景。 她蹲在地上狠狠哭了一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叫。在饥饿的催促下,她理所当然而刻意的忘掉手上的玉镯,专心把最后一个冷面饼沾着鸡蛋吃了,又在水潭边转悠起来。 水潭不大,十几米宽的样子,水有着淡淡的乳白色,泛着蓝,一眼看不见底。 花姐用水罐舀了一些,却是清澈透亮的,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入口冰凉,让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个激灵。 没走几步,她看见池子边的的巨石上有一朵红花,模样颇为熟悉。 爬上去仔细一看,墨绿色的齿状叶子,花朵是线状的一簇一簇花蕊组成,就是凤玄草开花的样子。 花姐小心的扒开周围的泥土,将凤玄草连根挖出来,又用巨石上长的青苔裹好包上布,才放进背篓。 正要下去,却觉得小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条手臂粗的青蛇,三角形的脑袋,头顶中心是一点红色。之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身体直直的滚到水潭里。 那青蛇绕着背篓转了几圈,钻进去吞了那几枚鸡蛋,窝在里面不动了。 水潭里的花姐昏昏沉沉,恍惚间发觉腿上紧巴巴的,火辣辣的疼,又觉得冷的很,不由挣扎起来,原本浮在水上的身子一点点沉下去。 第三章 -落雷与鳞片 昏迷中的花姐,一时觉得肚子像着了火,烫得很,一时又觉得浑身上下像冻住了一样,冰冷异常。 恍惚间还能听见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隐约的雷声。 雷声响起时,水潭上方的天空开始乌云密布,不一会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云中不时有电光闪过。 花姐身上一点点浮出黑色的污垢,又很快被水溶解,原本常年在太阳底下玩耍而晒得黑黄的皮肤渐渐变白,泛起几点粼粼的光点,光点散去的皮肤上覆盖乳白色的鳞片。 这时,天上的雷也落下了,击打在水潭上引得电光四射。 花姐醒来时,正好看见乌云消散,夕阳的光从乌云褪去的地方投射下来。 她觉得惊叹,又发现眼前看见的东西不太对劲,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才张开嘴,就发现自己在水里,然后就呛住了。 “噗噜噜噜”水面上爆开一串气泡。 花姐扑腾半天终于浮上水面。她抹了一把脸,就见白皙的不像自己的手上面,一层亮晶晶的闪光。 “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搓,指尖上沾着细密的鳞片,放嘴里尝尝,像是鱼鳞。 花姐看水中的倒影,只见满脸都是,还以为是在水底沾上的,又有些奇怪,这水潭里分明没有鱼。 然后又发现,原本带点乳白色的水现在已经完全透明了,水也不再冰冷刺骨,更觉奇异。 因为身上沾了东西,衣服也湿透了。她干脆洗了衣服,架起火堆烤着。自己又跳进水里洗了个澡。 烤干衣服穿上后,觉得肚子饿,就打算把背篓里的鸡蛋拿出来吃掉。 拎起来背篓却发现重量不对,往里一看,居然是刚刚咬了她的青蛇正盘在背篓里,还对着她吐蛇信子。 【小姑娘,你的蛋味道不错。】 “什么?”花姐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她对着蛇说:“是你在说话?” 青蛇滑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又发出嘶嘶的声音,这回花姐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花姐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蛇不可能会说话。这么想着,她找了根树枝,离得远远地拨弄筐里的青蛇,想把它赶出去,青蛇一口咬住木棍。直拽的花姐打个趔趄。 她没法子,只能采了些野果吃了,顺便又挖到一株会发光的植物,因为青蛇盘在背篓里,只能先放在一边。她则离着背篓远远地睡了,临睡前还在盼望那蛇明天早上就走了。 那青蛇看花姐睡着了,才一点点探出背篓,发出嘶嘶的声音,草丛里顿时响起密密麻麻的沙沙声。 原来,这寒潭所在的山谷之所以没人来,是因为这儿不仅有猛兽,还有无数毒蛇。青蛇正是这山谷里的蛇王,前几日刚打败了之前的吊额白虎,带领蛇子蛇孙霸占了这处地方。 只见它慢悠悠的滑进水里,游到花姐洗澡的地方,将落在水里的鳞片一颗颗吞进肚里,末了还伸出蛇信子在水里一遍遍搜索,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漏下。直到半夜又偷偷溜回筐里。 第二日,花姐一觉醒来,先去看了竹筐,看见青蛇还在竹筐里盘着,一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顿觉闹心无比。 她在筐前坐下,正色道,“蛇大哥,你快走吧,鸡蛋你肯定都吃了,这筐里都是些草,你又不吃,你呆在里面干嘛?。你要喜欢这筐,你把里面的药草还给我,框子送给你还不成么?” 谁知那青蛇把头一扭,不理她。花姐想着村长说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约兽类也喜欢听人恭维?又道:“村长说与众不同的动物都是灵兽,蛇大哥你长得如此威风凌凌,潇洒帅气,一定是个灵兽对吧?” 果然这青蛇昂首挺胸起来,还点了点头。 花姐顿觉有戏,接着道:“那你看,你这么喜欢这筐子,我把筐子给你,你就把里面的凤玄草还给我行不?就用布包着的那个。”青蛇低下头,叼出个布包来,花姐连忙点头,“就是这个。” 谁知青蛇又把布包放回筐里,摇头了。【小样,爷爷……不对,是小弟我跟定你了。】啊!这位几岁了……我当小弟她要不要?难道要当孙子?青蛇在筐里翻来转去,搅得里面的草药乱七八糟。 花姐听着那一阵嘶嘶声只觉得头大,又说:“你喜欢吃鸡么?我拿一只鸡和你换好不好?” 青蛇犹豫半响,给吃的就是要收养我了?哎呀,好害羞怎么办~ 花姐看它没反应,又说:“你不要?” 青蛇赶紧点头。 “那我过几天给你把鸡送来,你把草药还给我。” 原来还是想把我扔下。青蛇大喊:【我要跟着你!我当你小弟?不行?那我当你孙子行不行?不可以想甩掉我!】 花姐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她还是看出了青蛇那眼里透出的狐疑,那□□裸的狐疑简直是把花姐当骗子看了。 “你不信我?那……那你跟着我回村子?”花姐鬼使神差的居然和青蛇达成一致,真不容易。 青蛇欢快的点头,蛇眼里怎么看都带着志得意满的奸笑。 “路上你都呆这筐里?” 青蛇又点头。 “那你不能咬我。” 青蛇继续点头。 “也不能咬村里人。” 青蛇接着点头。 花姐松了口气,又去采了野果吃了,背上背篓从来时的路往上爬。 这回没有顺着来时的路,而是找着村子的方向走直线。 一路上青蛇不时拉扯她的衣领,开始花姐一头雾水,直到青蛇叼着凤玄草的布包,滑到一处地方不动了,花姐才明白,原来是让她挖草药。 她依言挖了装进框里,青蛇才让她继续走。 青蛇很是得意的说,【少女,人家也是很有用的~】 花姐自然是听不懂的。 远远地看见村子时,筐里已经装满了草药。虽然草药不重,但是包裹的青苔吸满了水,还是很有分量,更何况还有条大蛇盘在里面不肯出来。 花姐只觉得两边肩膀都麻木了,看见村子就如看见救星,一路狂奔而去。 刚到村口,就看见村长正领着村里的叔伯们出来,手中都拿着锄头镰刀等东西,显然是要进山。 他眯眼看着花姐,直看得花姐冷汗直冒。眼光扫过她身上的衣服,然后问道:“花姐?” 花姐连忙点头。 村长很生气的教训她,“你偷偷去山里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的脸怎么回事?跟我来!”说着转身就走。 花姐低着头跟上,余光瞥见手腕上的玉镯子,偷偷把它往上撸,又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村长家是一座对于修士来说很简陋的砖瓦房。他在堂屋的板凳上坐下,拉着花姐仔细打量半天,“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花姐疑惑的看着村长。 村长看她这样,提醒道:“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几天工夫白成这样?” 花姐就把事情和村长说了。玉镯和雷电都隐瞒不提,就说是被蛇咬了,醒来就成这样了。 村长觉得大约是吃了什么东西和蛇毒中和产生的效果。转念又想,女孩子家家,一白遮百丑,花姐原先只是平凡的眉眼,衬着这身白皮肤倒是有些和年画里的女娃娃似的淳朴可爱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见花姐只低着头不说话,就说:“还背着筐干什么?放下吧!” 花姐依言放下。又偷偷瞅了村长一眼,见他没那么生气了才说:“村长爷爷,我找到草药了。” 村长点点头,也没当回事。只当安慰她,“那咱们去找郎中看看吧。” 说着拎起背篓就出去了。 翠花想到筐里的青蛇欲言又止,村长却已经走出大老远了。 郎中就住在村长家隔壁。村长进门就放下背篓,拉了郎中到一边耳语:“白芷,你等会悠着点,那草没找到就算了。别又害她往山里跑!” 郎中白芷连连点头。过去拿草药,只往里面瞅了一眼,就一屁股跌倒在地。“这,这,这……” 村长哑然失笑,只觉得老白牺牲大了,为了逗小姑娘开心还能这么费力演出。 这时,就见竹筐里一节圆溜溜的草动了动。 老王才喘过气来,大喊一声:“有蛇啊!雄黄放哪了?雄黄!”然后火急火燎的在药柜里翻找起来。 村长连忙把花姐护到身后,手里光一闪,抽出一根长棍来。 白芷远远地扔了它一头雄黄粉。青蛇毫不在意的甩甩头,叼着布包滑出竹筐。 花姐连忙扯住村长的袖子,对村长说:“村长爷爷,这条蛇是跟我回来的,我给它一只鸡就走了。” 觉得自己被一条蛇威胁太丢脸,也怕村长和青蛇打起来被咬了。又说:“其实,它后来还帮我找到很多草药的。” 村长狐疑的看着那青蛇。见多识广的他自然认出这条蛇是灵兽,只是那额心的一抹红色有些与众不同,大约还是有品阶的灵兽。听花姐这么说,他也稍微放下心来。没有伤人,大约也只是想和人类玩。 花姐走过去扯了扯蛇嘴里的布包,青蛇瞥了她一眼,花姐连忙说:“你看你都到我们村子了,你先把药给我,我一会就给你把鸡拿来成不?不信你就跟着我好了!” 青蛇这才把嘴松开。 花姐小心的托着布包交给郎中,郎中把布包搁在药柜上解开。凤玄草的花在昏暗的室内显出点点红光。 郎中皱着眉头叹息:“确实是凤玄草没错,花姐,你刘婶的病,就是有了凤玄草也是治不好的。” 花姐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她又把药篓递给郎中说:“我还采了很多药草,好多都不认识的,你都给刘婶用吧!不够我再去找。” 郎中只是摇头,告诉她这是治不好的老毛病,吃药也不管用。又告诉她,可以帮她把药草换成银子,让她给刘婶买些好吃的。 花姐不理他,一个人蹲在一边哭。 村长见她这样,自己出去了。 第四章 -父母 白芷提着竹筐坐到花姐身边,倒出里面的药草开始整理。 半响,药草都快打理完了,花姐才哽咽着说:“为什么人要死呢?” 他就摸着花姐的头笑:“生老病死,只要在这凡尘俗世中,每个人都是这样。所以大人才希望你们能去修仙,也不求能有什么作为,小有所成也能延年益寿了。何况,这些小法术不也挺有意思。” 他在花姐眼前摊开手,掌心长出一朵花苞来,花开了又谢,结出一颗果实。又一挥手,花和果实都不见了。 “白叔叔你也是修真者么?”花姐吃惊的看着白芷,“修仙就是长生不死又有是没用?周围的朋友们也都会老会死,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人。” “傻孩子,修真者的朋友自然也是修真者,怎么会老呢!随着修为精进,寿命只会越来越长。”郎中抚着长长的胡须,拆出一支白莹莹的药草,“这是明心兰,想不到山里还有这等好东西。花姐,这些灵草在咱们镇都卖不上好价钱,我给你炮制好,你先放着。以后去城里了再卖。普通的药草我就给你换成银子了。” “哦”花姐有气无力的答应着。 过一会,村长提了只鸡过来,远远的放着,青蛇慢吞吞的过去把鸡吞了,又慢吞吞的爬到一边角落里盘起来。 郎中配好药让她带回去,叮嘱她三碗水熬成一碗。花姐把郎中给的碎银子装进兜里,提着药袋子往家走。 刘二婶和二牛的媳妇杏花正在屋檐下纳鞋底,看见花姐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连连点头,念叨着:“这样好,这样好,你婶子看见你这样,一准开心,你快进去看看她罢。二牛过来说你回来了,她就一直等着你。” 花姐连忙点头,把手里的药包递给刘二婶,又把郎中的嘱咐交代一番,就往屋里去。 屋里只有一扇窗,有些暗。 刘婶靠在床上对着小矮桌上豆大的油灯正在缝衣服,花姐在门口站着没过去。看了好一会,刘婶才发现她,花姐这才挪了张凳子坐到床边。刘婶仔细端详着花姐,眼里落下泪来。 花姐只觉得难受,也跟着哭起来。 刘婶看她哭了,着急忙慌的拿出帕子给她擦。“都是我不好,我不哭,我是高兴!咱们花姐终于长大了,也有出息了。”她一下下抚摸着花姐的发顶。 晚上,花姐送走刘二婶和杏花。刘婶把她叫到床前,只见她挪开枕头被褥,打开下面的木板。居然是个暗格。花姐惊讶的眼泪都回去了。 刘婶从里面掏出个一大一小两个木箱。大箱子里是个看起来鼓鼓的锭蓝的丝绸包袱,花姐认得上面绣的是百蝶穿花,图案比刘婶往日织的布更细致。 “这是你爷爷交给我的。我时日无多,也该告诉你你的身世。” “身世?”花姐疑惑的反问。 “恩,你以前不是总问你的爹娘?现在告诉你。”说着,她打开包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铺在床上。 “其实,你爹叫赵三宝,也是咱们村出去的修士,九年前他突然回来把你交给四叔。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她指指铺在床上的东西,“你爹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她没告诉花姐,是她爹不想要她,这才想起了赵家村的老父亲,巴巴的把孩子送过来。这种事情说了也没意思,桫椤大陆这么大,花姐能不能遇上她爹都是个问题。还不如干脆不说,免得小孩子想太多左了性子。 床上有一件婴儿穿的肚兜,一块玉佩,一对八宝金簪,还有一个极精致的荷包。那包袱原来是条缎被。 “这玉佩原本怕你弄丢了,就没给你戴,正好现在戴上吧。” 刘婶把玉佩挂在花姐脖子上,又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一匣碎银,还有几颗金豆。“这是你爷爷交给我的钱,我这些年攒的钱也添进去了。之前去镇上时换了金豆,你装这荷包里刚好。以后出门也好有个依靠。” 她顿了顿,“这荷包四叔说大约是个储物袋。你拿去研究研究怎么用吧。”说完,将荷包递给花姐,又把两只箱子收好放回去。“你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财不外露,虽然不是多少钱,但总难免有人起贪念。” 花姐低头摸着手里的荷包,“我不走,我就陪着刘婶。” “傻孩子,刘婶这半只脚都进棺材了,你可别陪着我。”说着,自己倒笑起来。“婶子很开心这些年有你陪着,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是更可怜?” 刘婶娘家在很远的地方,嫁过来一直没生孩子,十年前刘家老大就得病死了,刘婶没有再嫁,留在了赵家村。六年前赵四叔去世时,就收养了形同孤儿的花姐。 花姐伺候她睡下,又吹了灯,然后在小隔间里的的小床上躺下。手里还拿着那个荷包。 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照着荷包上的两个琉璃坠子闪闪发亮。花姐把打赌赢来的小弹珠往里面装,没装几颗就满了,觉得一头雾水。这时,她觉得脚上凉凉的的,低头一看,青蛇正缠在她腿上。 花姐依然觉得它会说话,就拿着荷包问:“你知不知道这荷包怎么用?” 这真的是常识问题了。青蛇很鄙视的看着她,用尾巴尖指了指脑袋。 “什么意思?”青蛇依然用尾巴尖指脑袋,被问烦了,就在床脚盘成一团不理她。 指脑袋是什么意思?嘲笑我笨?花姐又郁闷了。 她拿着荷包,开口对着床上的弹珠,心里默念:弹珠进来。没反应。弹珠进荷包。没反应。 好一会儿,她放弃了,心里正埋怨,我的荷包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这时,只见荷包光芒一闪,床上的弹珠失去了踪迹。 花姐手一抖,荷包就掉到了床上。 过一会,她又拿起荷包,捏一捏,扁的。往里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往外倒,也是什么都倒不出来。 她试着想,弹珠出来,果然这弹珠就从荷包里掉出来了。 这么研究了一会,花姐越发觉得神奇,只要是她想装的,连被子都可以装进这小小的荷包里。她兴奋不已,轻手轻脚的把屋里的东西装进荷包,又一件件拿出来。直到玩的累了才回床上睡下。 第二日醒来,花姐起床时只觉得昨天做了一个挺开心的梦,正要揉眼睛,看见手上捏着的荷包,捏了一晚上一点都没皱。 青蛇盘在她脚边。 她拿着荷包,心里想着把被子装起来,然后被子果然不见了。她又把被子取出来叠好。看见青蛇,坏心眼顿起,想把青蛇装进荷包。谁知失败了。 花姐有种做坏事的内疚感,轻手轻脚的往灶间去。 第五章 -人生追求 年前一个月,刘婶去世了。花姐给刘婶守了三天灵,安葬在村子东边小山坡的半腰上,刘老大的旁边。 又过了小半个月,跟着钱乡绅去出云城的人回来了。这会,春杏拉着同村的秋实和叶子找花姐玩。 花姐现在一个人住,那条青蛇留下来了,起名叫赭石。一开始花姐给它起名叫小青,青蛇不满意,就又给它重新起名。大名叫赭石,小名石头。 大多数时候都是它自己晚上去捕猎,偶尔,花姐也会买两个鸡蛋喂它。青蛇就这样每天就跟着花姐来来去去。期间褪了一次皮,尺寸反倒变小了,只有额前那一点红晕越发鲜艳。 几个小姑娘进门的时候,花姐正在舂米,石头就横在院子中间晒太阳。 蛇在冬天要冬眠,以至于石头一整天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花姐的被窝里,反正都是在睡觉。 村里人都认识了石头,知道它不伤人,一点都不害怕。三人直接绕过挡在路中间的青蛇,直奔花姐而去。 “花姐,我娘让你晚上到我们家吃饭!”春杏一进门就招呼花姐。 叶子和秋实则拿了在出云城买的礼物送给花姐。然后围着花姐叽叽喳喳的说在城里的见闻。什么蜥蜴拉的马车,骑着老虎的仙女,还有踩着法宝在天上飞过的修士。均是以前在小城里从没见过的。 “而且,你知道么,钱乡绅本来要把他儿子送到一个叫丹华门的门派,一看见那些修士,眼都直了。听说明年开春在出云城还有一场百年来第一次的门派收徒大会,好多门派都来。结果又领着儿子回来了。”叶子说完,又呵呵呵笑起来。 秋实则说:“我看那钱乡绅的儿子也就那样,反正我是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的。那人啊,小小年纪拽的要死,天天指挥我们拿这个,干那个。还没当上修士呢,那做派。啧啧。” 春杏在一边帮花姐筛米,听她这么说,又打趣她:“这会有骨气了,那会子人让你给他买小吃,你怎么屁颠儿屁颠儿的就去了?” 三人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花姐在一旁听的很认真,不时为修真者的挥金如土惊叹,又为他们飞天遁地的本事吃惊。 因为荒原上并不安全,出远门的人大多是结伴一起的。初十以后,村长通知了附近村子的人,三月初要去一趟出云城,要去的人先报名。 到出发时,已经有两百多人了。赵家村有十几户人家要去,每人交二两银子,租了五辆骡车,都是母亲带着年纪小的孩子,父亲还要留在家耕种,错过春耕,一年的收成要差大半。 花姐出门前把能带的东西都装进荷包,依旧背着背篓出门。背篓里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 干粮面饼。还有已经成功化身宠物的石头。路上绕道去了附近的村子,人齐之后才浩浩荡荡的往官道上走。 同钱乡绅一家子汇合之后,花姐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钱乡绅家的小公子”。 一身锦衣华服,确实娇气的很。因着有修士夸奖他天资卓越,七八岁的年纪还被他父母宠的不行。不说吃穿,光丫鬟就有四人,就这样还总是指使别人干这干那。 到后来都没人搭理他了,他居然会使金钱攻势,什么给他去茶摊上买肉包子给一文钱跑腿费之类的。鬼点子层出不穷。这样一来,又有人上赶着去讨好他了。 一路平静,只遇到了一小群野狼,好在人多,野狼远远的就绕开了。 从南镇的道口上官道时,每个人都交了二十文的过路费。之后只要一直顺着官道往东走,大约十来天,就可以到最近的,也是东南大陆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的出云城。 路上偶尔会遇到卖水的摊子,还有走南闯北的货郎沿途兜售新奇的东西。像是会让人变聪明的丹药,可以开出法宝的福袋,还有些小女孩喜欢的耳坠香囊一类的。总之不管什么都被安上些神奇的功效,很得家长孩子的喜欢。价格也都便宜,最贵的也只要二三十文钱。等小贩们过去,孩子们手上总能多出些玩意。 花姐也随大流买了福袋,和几支发簪。刘二婶说她年龄大了,不能再扎丱发(哪吒的发型)正在教她梳垂环分肖髻。梳完了又拆开让她自己再学一遍。虽然是看着挺复杂的发型,其实梳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花姐练习几次就会了,选了一根乌木簪插上固定发型。 梳完头她认真的拆福袋,连着拆了两个里面装的都是些糖果。她又拆开最后一个,里面是一颗打了洞的半透明珠子,经过村人传阅,也只是不值钱的水晶珠。 其他人的福袋大多也都是这类不值钱的小玩意。这样几次之后,也没人再买小贩手上的那些东西了。 第六天傍晚,村民们像往常一样在官道边的空地上休整。花姐和春杏她们结伴往人少的地方去挖野菜。回来时几个婶婶已经生好了火。 她从背篓里掏出早上买的一坛水,用水罐盛了水和野菜,架在火堆上煮。 石头已经不知去哪溜达了,吃饱了才会回来。 半夜时,花姐被远处传来轰鸣声惊醒。坐起身只见一架由四匹浑身冒火的怪兽拉着的车子从官道上驶过。 华丽的车子金光闪闪,四个角上坠的装饰都像是宝石做的。后面跟着一队重甲武士。铁蹄踏得地都在震动。 “人生追求啊!”花姐不由感叹一声。 叶子笑她这人生追求太伟大了。 秋实则捧住脸,做出一脸娇羞。“哎呀,那些修士们都长得都像天仙似的。就连侍从丫鬟都比那些夫人小姐打扮的好看。要我说,当个丫鬟我都愿意。” 花姐拉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那要是没能选上,到时候咱们一起找个厉害的修士帅哥给他当丫鬟去!” 几个大人在一边听得好笑,不信她们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帅哥。 春杏就拿黑蛋举例子,说黑蛋那就不叫帅哥,又说年前在出云城见到的那些个子高挑,穿的衣服也好看的人就是帅哥。见大人都不信,还嚷嚷着进城就把帅哥指给他们看。 黑蛋也在一旁,被她这么说,原本乌黑的脸都透出红光来。 这样闹了一会,众人又都渐渐睡下。 接下来几天,路上虽然遇到了不少宝马香车,怪兽拉的车倒是没有再见过了。 进出云城的前一日,因为到的晚了点,城门已经关了。 众人蹲在城门口休息,没一会就有两个修士从角楼的腰檐上跃过,人群顿时肃静起来,众人都是屏声静气,瞪大眼睛看着,只见穿白衣的在前面,灰衣的跟在后面。 灰衣的叫到:“张过小儿,你往哪里跑!” 花姐只觉得这声音异常响亮,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甚至还看见城墙在扑簌簌掉灰。 灰衣转眼已经追上白衣,左脚一钩,绊的他在空中打了个转。 张过回头叫到:“小心了,我要打你的头。” 灰衣忙伸出手臂挡在面前,谁知张过扔下一张符咒转身便跑。 一阵轰鸣巨响,灰衣修士从半空中落下,在地上砸出个深坑。待烟尘散开,只见他身上宝光闪闪,脚踏飞剑往白衣的方向追去,却是分毫未伤。 徒留城门口的众人还在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赶车的骡子不安的在原地踏步,因为拴的紧,倒是没有逃走的。 有胆大的过去查看修士留下的深坑,回来腿都在打颤,那坑居然有五尺深。 两位修士间的争斗让一心希望子女修仙的众人有了片刻清醒。众人不由得思量,自家怎么看都很平凡的孩子,若是修仙,还能不能保住小命。 孩子们则为修士的厉害激动不已,很快就分成两派,一派说白衣修士厉害,一派说灰衣修士厉害,直争的面红耳赤,之后却不了了之。 而家长们这点点疑虑在第二日进城后就消散了。满目只见繁华的街道上商铺林立,还有修士们超然绝然的地位。 因为收徒大会,城里到处都是人,连修士都比平日多出许多,城主甚至划出街道的正中专供修士们行走使用。街道两边也拥挤的不行,却不会有人走到路中间去。 进城时守卫就叮嘱过,招惹到修士,被杀了都不会有人给你们喊冤。即使大多数修士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普通人,就好像普通人也不会特地去踩死一只蝼蚁。 到了目的地后各个村的人就分散开了。 赵家村的众人找房牙子合租了一处院子。租房子的人多了,房租也贵的很,五间房的小院子一天要十两银子,足够六口人在赵家村半年的开销。即使这样也比住客栈划算。现在连城里最便宜的客栈最便宜的房间都要五两银子一晚上。 安顿下后,众人准备出门逛逛。虽然几乎都来过出云城了,但是热闹是怎么都看不够的。夜里的出云城灯火通明,众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坊市的方向去,不时有修士擦身而过。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一架八抬肩舆经过,行人都是屏声静气的站在道路两旁,用混杂着憧憬、敬仰、崇拜、畏惧的目光看着众星拱月般的肩舆。 只见这肩舆檀木做架,明珠为顶,范金柱础,似透非透的鲛蛸帘幕在移动间随风舞动。抬舆的人脸上纹着统一的纹身,脖子上都拴着项圈。只穿着一样的黑裤,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目露凶光的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两名武士一左一右护卫在侧,前后还各有八名锦衣侍女开道。 秋实凑到花姐耳边说:“看吧,当个侍女都很厉害了!我要是……” 肩舆正从他们前面经过,话没说完,正对着她们的武士就抽出剑来。 伴随一声剑吟,寒光乍现,剑刃明镜似得映出花姐和秋实煞白的脸。 第六章 -糖画与炸毛 “右鬼。只是两个小姑娘罢了。”肩舆里传出的声音是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武士闻言收回剑,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即使隔着狰狞的面具,花姐也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轻蔑和冷漠。 风吹起鲛蛸,乳白色的薄纱好似消失在空气中。 她不经意的回眸,只见里面坐着的是个少年,一头乌发随意的披散着。眼脸上大片红艳葱绿的花纹延伸到鬓角,额间一点蓝绿色的晶石闪闪发光。他发现花姐的目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勾唇一笑,目光又飘忽的落到不远处灿烂灯火的华厦上。 花临为那一眼似有若无的回眸心惊,直到鲛蛸落下,肩舆渐行渐远,秋实才拍拍胸口叹感叹时才回过神来。 她听见秋实说,“好漂亮的人!”也符合的点头赞同。 边上的赵七婶一巴掌拍在秋实额头上骂道:“小命都快没了你还管人漂不漂亮?” “这不是没事么~”秋实说着蹦蹦跳跳往前走,“呐,你们都看见了吧!刚刚那个人可真漂亮。” 春杏赞同的点头:“男孩子长成这样也太妖孽了!” 这时边上就有人嘲笑他们乡下人少见多怪,一副见多识广看不起乡下人的样子说,那是东南大陆最大的门派隐神宗的大弟子,云云。 总之就是很厉害的。 春杏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性子很是泼辣,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见不惯他嘚瑟,嘲笑道:“又不是你亲戚,你得意个什么劲?” 那人被春杏堵得满脸通红,气哼哼的找边上的人八卦去了。生活在每日都会见到修真者的大城市,普通人对于这些修真者中天之骄子一样的存在,总是有一些狂热的崇拜。 春杏虽然嘲笑了了那个男人,其实他说八卦的时候听的比谁都认真。 好不容易走到夜市所在的西区,人比街上的更多,因为修真者根本不屑到这样的地方来,路中间也没空着,站满了人。 众人找了个面摊吃过晚饭。就在夜市闲逛,顺便买些没带的生活用品。 不知不觉花姐就和他们走散了。正好路边有几家药材铺,她挑了最大的一家挂着‘端木’牌子的进去,准备把白郎中打理好的灵草卖了。 药铺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一边整齐的架着一溜炉子,大多都在熬着药。角落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正在给人把脉。还有还几个人在药柜前爬上爬下抓药。 左手边的柜台里站了个伙计。花姐有点紧张,过去站在柜台前的小台阶上问收不收草药。 伙计看她一眼,问她:“你家大人呢?” 花姐早想好了,就说:“爹爹在东街摆摊,让我过来把草药卖了。”说着还把怀里的草药掏出来。 伙计探头看了一下,点点头,“你等着,我去叫掌柜的。”说着,转身进了柜台边的小门。 过一会,出来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他对着花姐笑了一下,拿起她手里的药草仔细端详:“明心兰,炮制的不错,值二两金子。” 花姐闻言很开心的点头,之前白芷怕她被骗,还告诉她这草值一两金子二十两银子。这家店出的价格比她预想的还高许多。 那掌柜取了二两的金角子递给花姐,还送了她一包梨膏糖。花姐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在夜市里闲逛的花姐被糖画摊子吸引,排了好一会队。轮到她时,她递给摊主三文钱,手气很好的转到个凤凰。 “小姑娘运气真好,这可是今天转到的第一个凤凰。”说着摊主舀起一勺糖,抖弄两下,糖就像丝线一样流下来,只见他手腕或提或抖,或快或慢、或高或低,不一会儿凤凰就画好了。 花姐满意的接过糖画正要走,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一看,是个样貌普通的少年,额间蓝绿色的晶石闪闪发亮。 他恶狠狠的盯着糖画说道:“不准走。” 花姐则惊讶的指着那少年:“你是刚刚那个……” “什么刚刚那个?”少年疑惑的反问她。 “就是轿子吾……”那少年一把捂住她的嘴,扯着她往边上走。直到了前面的小湖边。恍惚中,少年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正在思索,就听见手下的女孩说:“放开,不然我咬人了……”因为被手捂着嘴,声音闷闷的。 他连忙松开手,又听那女孩气呼呼的说:“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你属狗的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小爷碰你一下都是给你面子。居然还想咬人?“你手上那个,给我。”还敢吃凤凰,胆子太大了!少年这么想着,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女孩过分。 “什么?”花姐心下一惊,以为是镯子被发现了。再一看,那视线分明是落在她手中的糖画上的。她惊讶的喊道:“你这是要打劫我的糖画?!” 一时间引来周围目光无数。 那男孩涨红了脸喊得比她还大声:“谁要打劫你了?没财没色的。你打劫我还差不多。” “那你想干嘛?”花姐打量对面的男孩,觉得说的挺有道理,按之前在轿子里看到的形象,那排场,确实没有打劫自己的必要……我真的好想打劫他!他之前轿子上挂的帘子都是金子的吧?是吧是吧? 少年被她□□裸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恶狠狠的说:“把你糖画给我。” 花姐翻个白眼给他,“不给,你不会自己去买?”有钱人,一个修士,居然想打劫我,一个乡下姑娘……还能不能在过分一点了?她在心里呐喊。 “就要你手上那个,这个跟你换。”说着,他解下腰上挂着的玉佩递给她。 花姐一看,修士身上的玉佩,肯定是法宝啊!手臂上还揣着个烫手山芋,怎么敢再收一个,连连摆手说不要。以为他是因为身上只有这些一看就很值钱的东西,所以买不到糖画。还很大方的掏出三文钱给他,让他自己去买。 谁知这人就是不走。 “你想干嘛啊?我手上的糖画有什么不一样的么?”说着舔了一口,颇为享受的眯起眼,赞道,“真好吃,要吃你自己去买。难得我这么大方。” “吃……吃了?你怎么敢吃了?” 那少年指着糖画气急败坏,花姐不知怎么的还看出泫然欲泣的感觉……顿时罪恶感倾泻而出。 “要不,我给你买一个?”花姐犹豫一会,看在印象中他漂亮脸蛋的份上,往糖画摊子走去。 没一会,花姐手里又多了一个凤凰糖画。她递给少年道:“呐,给你。你千万别哭!” “谁要哭了?”少年的脸色更见羞恼,“你叫什么名字?” 花姐奇怪的看他一眼,暗想:这是一根糖画就要和我做朋友的节奏。回去春杏一定会嫉妒死我的,哈哈哈。 面上倒是不显露出来,端着一副面瘫脸说:“你家大人没教你问别人名字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 “好吧。”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这么想着的少年把玉佩挂回腰上,“我叫观川,你叫什么?” “花姐。赵花姐。” “噗嗤”观川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你这名字真俗气。” 花姐冷哼一声,咔擦咬下凤凰的一边翅膀。 观川却没了调笑的心思,一脸焦急的抢过她手中的糖画,心疼的好像被咬的是他自己。 花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咬着凤凰的半边翅膀,翅膀尖还露在外面。嘴里含糊道:“侬个人肿么酱紫,都买给侬个一木一呀,侬还希肿么样?(你这人怎么这样,都卖给你一一模一样的,你还想怎么样?个)” 说着踮起脚尖去够他手里的糖画。 观川个子比花姐高一个头,又把两手的糖画都举得高高的,让花姐够不到。“那你说你怎么转到凤凰的?” “晤?”花姐咔擦咔擦嚼的飞快,直看的观川浑身发寒,不由把糖画举得更高。她咽下嘴里的糖说:“竹签一拨就转到了啊。” “不可能,明明没人能转到的!我施了法术!” “???那肯定是你法术失败了。”花姐顿了顿又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干嘛不让人转到?你自己还不是想吃……难道因为你转不到就不想让别人转到?真幼稚。”说着还把观川上下打量一遍。 “什么?谁……谁幼稚了?” “就你啊!” “我怎么幼稚了?” “你怎么不幼稚了?” “我哪里都不幼稚!” “我看你哪里都幼稚!” “你才哪里都幼稚!” “你果然很幼稚。” “你……反正不准吃。” “我吃都吃了你想怎么样?”花姐很有气势的站到路边的马墩子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观川。然后又要去咬糖画。 观川连忙后退一步挪开手,怒视她;“你还咬?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知道么?!” 花临双手抱胸,两眼看天,鼻孔看他。 “你什么意思?”观川也站到马墩子上,对她谆谆教诲,“凤凰是神兽,你怎么可以吃它?你就不怕消化不良?” “哈?”花姐不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胡话?” 软软的手贴在额头上,观川觉得脸有些发热,他一把打开花姐的手。“谁说胡话了!” “不过是个糖画,你至于么?故事听多了吧?”花姐觉得有些无奈,春杏说刘二婶总是为点莫名其妙的事要和她爹吵架,现在花姐自己理解春杏她爹的感受了。(少女你把什么乱入了?) “我看见了就不准你吃!”观川挥舞着手里的糖画。 花姐一把夺过糖画塞他嘴里,“好了,现在你也吃了。” “味道不错……这是你吃过的!”观川额上蹦起青筋。 “那你换一个好了。”花姐一点不介意的拿过糖画又咬了一口。 观川的脸又红了。 “你你你你你。我不会娶你的!” “嗯?”花姐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又笑起来:“吃你的糖吧。”说着一屁股坐在马墩子上。 观川也跟着坐下,盯着手里的糖画没动。 “你不吃等会就化了!化了就不好看了。”花姐发现他很喜欢凤凰形的糖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人很喜欢凤凰?她托腮咬着糖画,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 “哼。你说谁不好看?”观川皱着眉头开始吃糖画。一边吃一边想:味道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买。 “小川呐,你是刚刚坐轿子上那人?” “啊。你怎么认出我的?我明明易容了。”观川舔着手里的糖画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你头上那么亮一个石头看见的都知道吧!” 但是别人都看不见,观川这么想着,嘴里应道:“哦。我下次注意。” “那石头怎么装上去的?真漂亮!” “天生的知道不!”观川骄傲的挺起胸膛。“你是不会有的。” “切,额头顶个石头有什么了不起。”花姐对他的骄傲表示了鄙视。 观川自然看出来她口是心非,很得瑟的说:“那你也没有。” 花姐扭过头不理他,把糖画咬的嘎吱嘎吱响。 虽然不是什么节日,湖边依然有人在放花灯,身后是热闹的街市,到处都是灿烂的灯火。 花姐回头看着身边的少年,脑海里想起白郎中教她的一首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打住……我在想些什么?她使劲拍拍脸,然后起身。“喂,小川,我要走了。” “我叫观川!谁准你叫我小川的?” “那,小川。再见!”花姐不等他说话,头也不回的跑了。 留下观川在原地笑的不怀好意,吶,很快就会见面了,炸毛的小猫, 第七章 -欠揍的小胖子 第二日,众人怕去晚了,早早的就出门。 城主府前的广场上已经稀稀拉拉站了许多人。 靠近门的地方,每隔三四米远就有一个身穿青铜甲胄,手持虎头湛金枪,气场十足的士兵。横看竖看,反正怎么看都是霸气侧露。有人往里面走时,就会长枪相接,发出‘锵’的一声,杀气腾腾。其余时候也是面容肃穆,一动不动,连一丝声响都不会发出。 花姐盘腿坐在地上,托腮数着城主府的鎏金门钉子。有些好奇这是要是怎么挑选徒弟。 村长的故事里,考验都是赤手空拳爬一座看不到顶的山,能坚持爬到顶的人百里挑一。但即使是这样辛苦的求仙,运气稍好点的,也只是有了更长的寿命,然后像村长和郎中一样回家乡安享晚年。更多的却是折损在荒野洞窟,只为了不知在哪里的法宝仙草。 对于修真,花姐是很矛盾的。 虽然爷爷去世时只有五岁,也依稀记得他带着自己听村长说修真的故事时,总是叹息。回家就会告诉她,修真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听得多了,有时花姐就会说,以后嫁给黑蛋。爷爷又会很生气,骂她不知上进。后来花姐就不敢再提这些事。爷爷虽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却从来不喜欢花姐幻想自己的将来。 但赵四总是有自己的考量,面对孙女茫然的眼睛,对于孙女的未来他总是举棋不定。 花姐已经如同没有父母,自己死后更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他自觉不能耽误孙女的一生。最后还是交代刘婶,一定要送花姐去修真。 即使怨恨着抛家弃子一去不复返的儿子,害怕花姐成为和儿子一样的人。但作为一个长辈,他还是希望花姐去修真。 爷爷去世后,花姐就住到了刘婶家。 刘婶一心想让花姐去修真,花姐开始是不明白的,直到刘婶将她父母的事告诉她,她才隐约有些理解。 现在,她终于带着两个两人的殷殷期盼,依言踏上修真的起点,站在城主府的门前。 其实也不是每个修真者都像爷爷说的一样坏,她想起昨晚那个炸毛的少年。(少年觉得你才是炸毛啊少女!) 灯火中额前明亮的一点,花姐的回忆很快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招呼打断。 “你们来的可真早。我们家这宝贝疙瘩怎么都不肯起床,还是他爹一路背过来的。修宝,快点和婶婶们问好。” 钱夫人是个很丰满的女性,即使穿着宽松的襦裙都隐约能看见她丰满的腰身。双下巴,大脸盘。被她牵着的小儿子钱修宝和她一模一样,当然,除了身高。 她看着灰扑扑的地面,刚皱起眉头,边上的侍女就懂事的拿出布铺在地上。钱家家境富裕,就连出门在外也要带上人伺候。对于前途无量的小儿子,更是千娇万宠。 只见那钱修宝一屁股坐在铺好的地上,扭头不理人。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回去我就让他爹收拾他。”钱夫人尴尬的笑笑,嘴里这么说,依然很是慈爱的给小胖墩拍背。 没过多久,钱乡绅就领着三个儿子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仆,拎着些纸包、竹筒。侍 女接过纸包一一打开排在布上,钱乡绅一家就在广场上吃起早饭。豆浆油条豆腐脑,馄饨拌面小笼包,一应俱全。 太阳快到东南角时,城主府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一群人来来去去,在几个小门前摆上桌案,又出来一列士兵镇守一旁,不让人靠近。 几个老仆抬来一块牌子,立在广场正中。 人群朝那处聚集,不一会儿就将牌子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牌子上只很简单的写着两排字。一排是:黄金一两。另一排是根骨、天分、机缘。 每一个人都在想: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猜字谜? 又过一会,几个头戴儒冠的修士领着小童子出来。 有人过去一问,居然是要收测试费,一人一两黄金! 广场上顿时喧哗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测试是要收钱的,而且还不便宜。一两金子相当于一百两银子,省吃简用够一家人过五六年了,不是谁都舍得拿出手。 离花姐最近的桌子,过来的是个一身淡青衣袍的年轻修士,面容清秀,很温和的样子。 他拂袖在桌子后的檀木椅坐下。“这回的测试各位可以放心,绝对安全,不会像以往那样出现死伤。” 人群又是一阵议论,有些犹豫的人咬牙上前几步,更多的却是往后退缩。 以往各大门派招收弟子都是免费测试的。虽说生死不论,真正出事的也没几个,谁都不相信自己就是倒霉的那几个人之一。 一些衣着破烂的孩子首先离开了,他们不会有金子交测试费。之后,又有些父母带着孩子离开。 钱乡绅凑过来,递了两颗金角子过去,小童子收了。 修士就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黄色的玉球摆在桌上,“谁第一个?” 钱修宝,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出去,自我感觉很好的,很满足的自以为收到了黑压压一片人的崇拜目光。 当然,这时大多数人都在想,这小胖墩真以为自己能修仙?没看见修真者们一个个都仙风道骨的?看这一团肉丸的样子……啧啧啧。看不出来,还挺自信啊! 修士将玉球放在他手上,“握住。” 钱修宝依言照做。只见玉球在他手里一点点变白。 修士点点头,“可以了。” 又从袖里摸出个黑色小牌递给他:“你站边上等一下。” 他喜滋滋的接过牌子,拿在手上炫耀。即使众人看他的目光就更诡异了,他也只当是火热的崇拜。 其实大多数人想的是,这样的胖墩也可以成为修真者?那我儿子(我)怎么也该比他强吧! 也有一小部分人想,为什么修士都那么好看?难道是修真了就可以让胖子变瘦子,丑男变美男?那那些女修们……想的人恶寒的搓搓手臂。 好吧,其实这才是真相哟亲~修真可以招财进宝,日进斗金,不仅有机会和帅哥美女接触,自己也可以变成帅哥或美男哟亲~ 那厢,钱夫人抱着钱修宝又是搂又是亲,许了无数好处。 钱家其余三个儿子都没有让玉球变白,这让钱修宝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还特地找了个红绳子把黑牌挂在胸前。 修士看见他这样,在心里叹息,这性子就是个有天分的也走不长。更何况这会子等在城主府里的都不是善茬。 钱修宝站在一边,不时举起胸前的牌子晃悠两下,每当有人通过,就会昂起下巴哼一声,当别人失败时,则会笑的越发开心。 通过了十来个人时,就从里面出来个粉衣侍女,领着众人往里走。见他们的家人也要跟上,那侍女屈膝施礼,不亢不卑的说:“家人不能进去。” 钱修宝抬高下巴轻蔑的扫视人群,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春杏有些看不过眼。“小人得志,头抬得再高也是没脖子的人。” 刚刚,刘二婶把一直戴着的金耳扣取下做了报名费,结果兄妹两都没有通过,钱小胖不失时机的嘲笑了他们,还说什么癞□□做不成天鹅。差点没把春杏气哭。 但春杏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不失时机的嘲笑一下。花姐和叶子秋实等人就安慰她,这下她能去追求隔壁村的帅小伙铁柱了。 之后她们又担心花姐没有钱,花姐就说刘婶之前留了些钱,又说采的草药还卖了点钱。 众女孩听她这么说,不由更加同情。纷纷拍胸脯保证,以后花姐要是没钱了,她们就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都送给花姐。 虽然花姐并不缺钱,但对于伙伴们的情谊很是感动,一一谢过不提。 之后又陆陆续续过了许多人,但赵家村来的人里,只有花姐和秋实通过了。 从小门进去,迎面是一个九龙夺珠石壁,又长又高,把大门小门全挡住了。 石壁后面是个做了假山瀑布的巨大花园。侍女领着他们绕过花园,直接去了后面的演武场。 演武场的一边排了一条长桌,上面摆着茶水和糕点。侍女告诉她们演武场内的东西随便用后就走了。 花姐走到长桌边坐下,吃点心。心里想着:花一两金子买的入场券,怎么也要多吃点回本。 她吃的欢快,身边的碟子越堆越高,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秋实就觉得脸有些烫了。甚至耳尖的听到有人说她们土包子进城,没见过吃食。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不阻止花姐,简直就是愧对赵家村上上下下八百五十六口人。 于是扯着花姐的袖子不让她再吃。 “干嘛?”花姐嘴里还叼着叉烧包,一只手被秋实扯着,另一只正努力的想去够前面的绿豆糕。 “你少吃点呗……好人都看着呢。”秋实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以前她知道花姐爱吃,这其实没什么,乡下地方能吃是福,村里人从不觉得什么。但是这会,她只觉得丢人。 好朋友太能吃什么的,特别是这好朋友还是个女孩,而且,边上还有几百人看着……这感受,真是不能用纠结来形容。 “也没吃多少啊……你看那一个盘子才装一块绿豆糕。真小气。”花姐一点都不搭理周围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说着把叉烧包吃掉了。见实在挣脱不了秋实的手,就转头看着秋实,那眼神很真切的表达着一个意思:我还饿,再让我吃点吧好姐姐~~~ 第八章 -考验不知不觉 “你都吃了这么多盘了!你自己看看!!!”秋实手一指,只见边上已经叠了三摞盘子。一数居然有二十来个。就这样还吃,怪不得人人都要盯着看……看稀奇啊!不看白不看! 花姐很淡定的,并且懒洋洋的瞄了一下,“也没多少啊!” 秋实眼一瞪,她无奈的把伸向点心的手缩回,转而将桌上倒扣的茶杯翻过来。拎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惬意的咂咂嘴。“呐,我昨天在夜市你知道吧。” “不要转移话题!不准再吃了听到没有!咱们赵家村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村子。”秋实气哼哼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花姐觉得很无辜,在赵家村时,吃的再多也不会有人说啊。谁知到了这出云城,连秋实都管起人来。 她看着侍女不时端上的糕点,太小气了,居然不舍得换个大点的盘子多装点。害她才吃一点就被秋实说。这么想着就更加心疼那一两金子了。 “我都花了一两金子,吃点茶点也不过分吧!你看那钱小猪。”花姐手一指钱修宝的方向, 只见他正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左手蜂窝糕,右手火腿酥皮,吃的很是认真,满脸屑屑。那熊孩子从来都是有人伺候着的,这会没有丫鬟给他擦嘴,他自己也想不到要擦一下。 秋实无力的翻个白眼。“我觉得你也没比他好多少。” “至少吃相肯定比他好看。”花姐说着,想要挽起袖子,手上摸到玉镯,又有些不自然的挽了右手的袖子。“你看我,这一会功夫都饿瘦了。” 秋实看她油盐不进,油腔滑调的样子,深深觉得,花姐这家伙的吃货本质已经深入骨髓,自己肯定是影响不了的。 “对不起,真没看出来。” 花姐撇撇嘴,说,“好吧,如果你坚持。那你赢了。呐,你真的不好奇我昨晚遇见什么人?我连春杏都没告诉哦!” 秋实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虽然她现在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但她更怕花姐又去吃东西,只能应道:“什么人?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 花姐正要说话,又进来一群修士,打头的几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打扮也是各有特色。 最抢眼的是站在左后方的金发男子,一身粉红的羽毛大衣,内里暗蛇纹明秀赤蛇桑波缎剑袖袍子,乍一看可真是有一种*炸天的气场。他扫视全场,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演武场里的入选者被如此多的强者审视,即使对方压抑了气场,即使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依然令人汗毛直立,冷汗淋漓。 众人又惊又怕,许多人手脚开始发抖。周围一片寂静,连风都好像是静止的。原本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见踪影,整个演武场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 花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将这群修士一个个打量一遍,心里还逐个点评过去。 这个穿绿衣服的长得真帅,那个穿白衣服的长得好妖艳,是男的么?真的是男的么? 竟然还有个菠萝头大叔,知道你有一头小卷发,你能不能扎起来?啊,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扎起来了。大叔你把头发扎的这么这么的‘凹兜’(有提手的木桶,方言傻子的意思)你爹娘知道么? 那个粉毛小哥,虽然你脸长得还可以,一头金丝看着很土豪,真的知道你有钱,大春天的你穿着一身羽毛大衣出门你好意思么好意思么好意思么?还是粉红的羽毛大衣……看你长得这么爷们,怎么口味这么独特审美这般奇葩? 来自农村的村姑花姐自然理解不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修士们独到的,引领桫椤大陆时尚的美感。用一双淳朴的,品评过无数乡村少年,得到乡村少女一致推崇的眼光,将他们逐个吐槽过后。花姐正想喝口茶喘口气,就听见后面传来噗通一声。 她发誓自己清楚的看见那些修士眼里闪过的不屑和嘲讽讥笑。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基本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指导方针,花姐决定当做不知道,坚决不回头。 接着又是一阵噗通声,花姐没了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开始觉得一片寂静的环境十分压抑,又不知道后面的人到底怎么了,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 在她坐不住想回头和秋实交流一下经验时,就感觉空气里压抑的感觉消失了。 渐渐地又有鸟鸣声响起,她转过头,看见秋实一脸汗水,连忙掏出怀里的手绢给她擦拭,左右一看,居然有大半的人倒在地上!连忙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回事?他们都怎么了?你还好吧?” 秋实吭哧吭哧的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用手努力比划,那手都还是在发抖的。 过了半响,她才说:“不,不知道,刚刚突然就喘,喘不过气了……好像在水里憋着的感觉。” 花姐迷茫的要挠头,秋实一下有了力气,抓着她的手不准她挠,还说挠乱了有损赵家村形象,她今天已经丢过脸了云云。 花姐无奈的叹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就是这一趴,让一直关注她的修士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又有些骄傲。 失望于天才不是到处都有的,虽然这资质在普通人里算不错,又骄傲于门派里那些真正的血脉传承者,那些资质出众的世家子弟才是门派的未来。这样的资质,也就配提鞋吧。他们这么下了结论。 其他那些?给提鞋的打打下手。 “还能动的都跟上来。”菠萝头说了一句,率先转头离开。 花姐直起身,看秋实的腿还有些抖,就扶着她走。 这在那些修士眼里就成了,两个小女孩站不稳,互相搀扶着…… 倒是粉红羽毛男“咦”了一声,他发现那个资质不错的小姑娘走起路来稳稳当当,倒是她边上那个整个人几乎软在她身上了。 “呵呵,有意思。” 走在前面的菠萝头大叔回头狐疑的看他:“坤亦师侄,你笑什么?” 这混世魔王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要小心。想起坤亦从小(五十岁时)到大(八百岁了)干的那些事,饶是金刚附体*已经臻至化境,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的大叔也不免蛋疼菊紧。 他一边寻思着回头就叫手下的徒子徒孙时刻监视坤亦的一举一动,一边吐槽多年老友兼坤亦的老爹。 生的什么熊孩子啊祸害自己门派不够,还要跑到别人门派作恶。他倒好,乐子看够了拍拍屁股就走,一堆烂摊子还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六千岁)收拾…… 粉红羽毛男坤亦全名坤亦·羽民,后缀是神族的姓氏,也是纯正血脉的象征。 个性诡异孤僻,平时最大的喜好就是在门派里挑起争端,最喜欢的戏码是自己的两班侍女针锋相对,大打一场。用他的话说就是:女人,还是野性一点才有看头。一年四季羽毛大衣不离身。 这样一个怪人,也就多亏了那身尊贵血脉带来的强大灵力,才没被师兄弟们套麻袋。 “有一颗青涩的小果实,看起来很诱人~”他伸出舌头舔过嘴角,脸上的表情阴沉邪肆还有点扭曲。菠萝头大叔转过头,不忍直视…… 修士们带领入选者在小径中兜兜转转,到了一个恢弘的大殿里。正北边的位置设了一个高台,上面排了一溜椅子。修士们在四方椅上坐定,几个大约是徒弟的在椅后侍立。 大叔清咳几声,朗声说:“你们能到这里,显然是根骨不错的。” 他扫视余下的两百多个人,“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玄天剑门凌霄峰峰主,玉珩·巴达汗。坐在我身边的都是各个门派的长老,峰主。接下来,我们测试最重要的环节,机缘。这将决定你们会被分配到哪个门派,甚至哪位长老门下。” 他拍拍手,两个青衣修士抬过来一个精铁箱子。“这箱子里装了两百个施了法术的纸鹤,你们要做的就是抓住他们。结束时,手上没有纸鹤的自动淘汰。” 话音刚落,两个青衣修士就打开铁箱盖子。 密密麻麻的纸鹤蜂拥而出,零碎的光点从纸鹤上洒下,整个大殿都沉浸在如梦似幻的光影中。下面的一众小孩看的着迷不已,只顾着震惊仙术的神奇,高台上面的玉珩却觉得有些头大。 他扫视一圈,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身着嫣红色顺纡绸华服(就是汉服。我觉得写汉服好像很奇怪……)体态风骚的女子,她微微侧身坐在椅子上,勾着金边的华服下摆像鱼尾一样层层叠叠的铺散开,头戴九凤朝阳冠,垂挂的珠翠微微晃动,端的是仪态万千。 见玉珩看过来,她掩袖而笑,青葱般的小指微微翘起,“怎么,这样不是好看许多?哀家的追求的美丽,你们这些俗人是不会明白的。”伸手一指,广袖扬起花瓣一样的弧度,“这些小娃娃不是看得很开心?” 第九章 -纸鹤 玉珩无奈的看着她。 原本纸鹤都是统一的白色,着上色彩,这些还没定性的孩子在选择上就有会倾向性。违背了一开始随机的原则。 芙锦眼中精光一闪,嗲嗲的笑起来,“呵呵呵呵,哀家不过是让这场比试更加公平些了。” 她手指方向一转,只见一个比其他纸鹤大了一号的白纸鹤正在晃晃悠悠的飞。 “那臭小子使手段,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嗯哼~”说着又朝玉珩抛了一个媚眼。 仙乐飘飘,百鸟齐鸣。玉珩有一瞬间晃神,而后斥道:“你太胡来了!” 惹上那个‘小祖宗’,玉衍几乎就可以预见修真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未来。不由得有些有些庆幸,幸好那人犯懒没来…… “哀家做什么事都可以原谅~因为哀家是芙锦·氏人~呵呵呵呵。” 站在后面的几个徒弟晃悠几下,着迷的对着芙锦喊:“是的,氏人大人做的一切事都是对的!请接受我们卑微的供奉吧!” 说着就背过身弯下腰掀开衣袍下摆,努力顶起屁股…… 坐在芙锦左边,童颜白发一袭黑衣的修士咳嗽一声,那些弟子顿时回过神来。‘扑通’‘扑通’摔倒在地,又羞红着脸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回到原位站好。 “芙锦师妹,我们都还在这儿呢,你就欺负我们的小徒弟?”那修士转头,身后的小修士连忙上前弯下腰。他缓缓伸出手指,温柔的勾起小修士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怎么,芙锦师妹果然很漂亮?” 那小修士傻呆呆的点头,他嗤笑一身,松开手连连摇头。“啧啧。” 芙锦又是嗲嗲的笑。心中却骂道:观川那臭小子,一个男人居然敢比我漂亮,我定然不叫他顺心。 台下众人看了这么一出,只觉得脚底升起一道寒气一直往上蹿。 也有些好色的在心里呐喊,请尽情的欺负我把!我愿意!!! 当然,这里站得都是些十多岁的孩子,有这种想法的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想:那个芙锦修士好生妖孽,怎么可以这么恶劣。 但很快又转移心思去捉空中飞舞的纸鹤,毕竟,妖孽与否,在自己未来都不确定的时候去关注别人,也实在也有些多管闲事了。 花姐专注的打量着四处飞舞的纸鹤,双眼闪闪发亮。乌黑细弱的发丝垂在脸颊旁,被纸鹤飞过时带起的微风吹得晃动。 “你说,我们能抓到这些纸鹤么?”秋实不是很确定的问。 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在尝试抓纸鹤。那些人在地上蹦蹦跳跳,纸鹤却灵活的在半空中来回飞舞,总是能从众人指间溜走。 “当然能。”花姐很肯定。“它们飞的又不快,我们跑快点肯定能抓住。” 说着,她就伸手试着去抓,附近原本飞的平稳的纸鹤群顿时乱了,不再按照原本的轨迹飞行。 花姐很认真的在纸鹤群中打量,力求从纸鹤分析出对应门派的财富值。 有一个特别大的纸鹤,没有炫目的色彩和光影,只是普通的白色纸鹤。根本没人对它感兴趣,它很缓慢的飞到花姐身前,花姐没有搭理,它又慢悠悠的飞走。 直到秋实都抓住了纸鹤,花姐还没选定目标。 又过了许久,她才看中一只艳红色碎金的纸鹤,因为那个看起来最值钱。她深深觉得,连纸上都舍得贴金子的门派,肯定很有钱,不只有钱,而且还很有品位。 谁知她看准位置要去抓时,那白色纸鹤又飞过来挡在前面。等再看,红纸鹤已经落在了钱小胖的手里。 钱小胖很嘚瑟的走到一边空地。那里已经站了许多抓到纸鹤的人。 空中的纸鹤已经被抓走大半,稀稀拉拉在越发空旷的空间里飞舞。每一个都好像在呐喊:来抓我吧~恩哼哼~ 花姐被自己的想像恶寒。仔细打量剩下的纸鹤,这时,白纸鹤又晃晃悠悠的飞到花姐跟前,还很嚣张的停住。花姐就怒了,你丫的那么大空地干嘛非要往我跟前凑!想到那金光灿烂的纸鹤落入他人之手更觉得气闷。 “花姐,你赶快抓一个。没剩多少了。”秋实看她还不动手,一个劲催促她。 要不是把手里的纸鹤给别人,纸鹤就会化为灰烬。她都想自己动手帮花姐抓了!但她的纸鹤在她的手中不停挣扎,她根本腾不出手,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花姐无奈的叹口气,剩下的纸鹤都没她看上的那只财大气粗…… 场中渐渐只剩下四五只纸鹤,没抓到纸鹤的却还有八十多人。 那只白纸鹤还在花姐身边晃悠,已近有不少人向这边走过来。秋实正火急火燎的拦住靠近的人,一边催促花姐。 花姐无奈,犹豫的伸出手去抓。这纸鹤倒是很机灵的躲开了,花姐顿时来了兴致,一点点把纸鹤逼到墙角,在它要飞走时腾空一跃,随着一阵嗡嗡声,纸鹤被她一巴掌拍在墙壁上,都压扁了…… 秋实激动的欢呼起来,跑过来用肩膀推着花姐往边上去。她手上的纸鹤还在挣扎。隐约可以看见也是个白色的,只不过描了些银边。 剩下的人竞争更加激烈,八十多人捉一只纸鹤。互相间使绊子,纸鹤又四处逃窜,吵吵闹闹很是一会。 最后是一个花白头发看着十三四岁的少年抓住纸鹤的。一身比花姐身上的粗布衫更加粗布,简直可以称为麻布的粗布衫,腰间围了一块褐色的兽皮,袒着的胸口能清晰的看见肌肉的纹理。 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哥,这是花姐和秋实一致得出结论。 分歧是——花姐觉得是健硕型,秋实觉得是猛男型。有区别么?当然有。猛男肌肉比较丰满。 等那个少年走过来,玉珩就示意他们将手上的纸鹤打开。 又有两名修士带着没抓到纸鹤的人从另一边出去。他们第二天还可以参加其他门派的测试。 门派大选囊括了桫椤大陆千多个世家家门派,自然不会只有在场的寥寥几个门派代表。只不过是将上六等和下六等按每个等级分组,随机抽一个城市,再随机抽一天,那天的弟子就由一组的几个门派制定考核规则。 天分和根骨都合格的,如果没被选上就会顺移到第二天重新参选。如果天分合格根骨不合格的也可以第二天重新测试。 所以才会规定报名要一人一两金子,否则不死心的人一遍遍重复测试,到最后肯定会人满为患。 花姐他们运气不错,抽到第一天的是第一等的门派。 当然,也可以说运气不好。如果他们加入的是二三等的门派,说不定还能得到师长的关注,成为被人门人艳羡的内门弟子。 但第一等的门派,正式弟子几乎是由血脉传承者组成,连下等弟子许多都是小家族的血脉觉醒者。天生的灵力和卓越的资质足以让他们傲视普通修士 本质上,就连这搅翻了桫椤大陆的门派大选,也是这些人一时兴起才整出来的。因为他们在一次修真者集会上探讨了一下座下弟子的各种无趣。 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之后自然就有那些一心巴结的二三流门派争先恐后的给他们排忧解难,最后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出云城是其中一站,其他还有南襄城,沧澜城,沛水城等等两百多个城。 这会花姐正在拆手里的纸鹤,因为压扁了,有些不好拆。一不小心纸鹤就被撕裂…… 那清脆的‘撕拉’声,盖过了细碎的纸张抖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有些突兀。 “呵呵呵呵。”坤亦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一身粉红的羽毛随着他的笑声沙拉拉的颤动。 芙锦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虽没有没有笑出声来,那好心情也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其余几个修士懒散的抬眸看一眼花姐,没说什么。 反正抓到纸鹤就算成功了……至于撕碎纸鹤的罪过,还是分了门派再由她的‘主人’教育吧。 周围人都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的看着花姐,还有人偷偷的交头接耳——“那个就是刚才吃了一百多盘点心的女人。”“不是两百多盘么?我数过的!” 到后面就越传越神奇,什么三百盘四百盘都出现了。 秋实觉得头大,花姐也被这帮人的超凡想象力震惊,又一次深刻理解到了八卦的魅力。 她手里的纸鹤在撕裂后终于打开,只见里面是写的不怎么样的观川二字(其实是奇险率意),是重名吧?花姐想起昨日夜市里的少年,也叫做观川。 秋实凑过头,看见她手里的字奇怪的‘咦’了一声。“你这个怎么门派都不写?花姐一看,秋实手里的字条上分明是写着:隐神宗,衔音阁。 花姐惊讶的说:“我这个是什么?难道是观川派。” 不会是门派太小连峰主阁主什么的都没有吧……这么想着,她更加郁闷。如果不是钱小胖抢了她看中的纸鹤,她才不会这么倒霉! 秋实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定是写的人忘记了。其实还不错啦,咱们原来还说,要是选不上,就去给修士们当婢女呢。现在咱们也能成为修士了。”说着,她用憧憬的目光看着上面坐着的几人。 花姐皱眉看着手里碎了边的纸条,洁白的一看就很普通的纸,扭曲的一看就没练过的字。 她很快下了结论,这个门派不是很穷,是非常穷。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练过不少字帖…… 其实是花姐完全不懂赏字,也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块下品灵石一张的紫萱草纸。(一块下品灵石约等于一百两黄金。)更不知道除非是下六等的门派,别的门派都不会缺钱!这些修士穷的只剩下灵石了。 第十章 -一颗头的极限 选不上就当婢女?说不定还不如给人当婢女呢!花姐哀怨的看着周围的人,顿觉自己身处迷茫之中。 空旷的大厅里响起“咳·咳”两声,她顿时回过神来。 只听见一个机械的声音说:“好·了,都·知道·自己·的·门派·了·吧?隐神宗·的·站·左边,” 她循声看去,站在高台下的是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平凡的灰衣男子,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似乎是刚刚来的。“然后·是,坤舆圣宫,玦岚山……” 众人依言站好,只剩下花姐还站在中间。 人群里想起细碎的笑声,他们都觉得,花姐已经失败了。 “你·为·什·么·还·站·着?”那男人缓慢的扭过头看着花姐。 苍白的脸,眼眶里是乌黑的眼珠子,没有眼白。 花姐吓了一跳,在心里呐喊:‘鬼啊!!!’ 想到这是在修真者的眼皮子底下,鬼怪不会这么嚣张,才没有喊出声。但也傻愣愣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很·害·怕?”男子歪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盖住一半脸,看着更像女鬼…… “还,还好。”花姐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这·样?”男子抬起手。 花姐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一手按住头顶,一手托住下巴。 然后是’咔擦’一声——“好·玩·么?” 我去,头掉了……头掉下来了……怎么没有血……不对,头掉了为什么还会说话?这不合理!花姐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的准修士们也是。 当然,台上的修士们也没好多少。都是一脸‘坑爹啊!’的表情,只有一身粉红羽毛一看就有怪癖的坤亦笑的很是开心。 一时间,寂静的大殿里只有他越来越变态的“呵呵呵”。 半响,花姐结结巴巴的说:“还,还好……你……你好,我我我,我叫花姐,今,今年十岁我我我……我来自……” “好·了,开心·了·吧。你为什·么·还·站着,快去·排队。”那男人把头按回脖子上,一脸无奈的说。当然,前提是他的木头脸能做出无奈这种复杂的表情。 卧槽一点都不开心啊魂淡!这是在场众人的心声。 “我,我,我的纸鹤上没有门派。”你把头拿下来我真的一点都不开心……我伤神…… “没·有·门派?”男人身体没动,头扭到背后。“师·兄,师姐,你·们谁·没写字?” “都写了哟~”芙锦笑的很是神秘。 菠萝头玉珩则没有说话,也许是已经被‘虐’的懒得说了吧…… 然后,花姐惊悚的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过来,苍白的手指触到她手中的纸,她下意识的捏紧,依然被轻松的抽走。 ‘喀拉’‘喀拉’那人嘴里(或许是身体里)发出这样的声响。 花姐想,我当时肯定是被他的头吓坏了,一个人在你面前把头摘下来,谁不怕呢?如果不是被吓坏了,我一定会摸摸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人。 这会,她和春杏还有其他三十几个人跟在男子身后,走在假山流水之间,说是带他们去隐神宗的驻处。因为那负责人还在睡觉,根本没到大殿去…… 当时,男子摸着她手中的纸条,用完全没有起伏的机械音说:“恭喜·你,得到·隐神宗·大·弟子·的·亲笔·手·书·一份,因为·保存·不当,将·有机·会·额外·收获‘大弟子·的·怒火’。” 然后将纸条塞回花姐手里,转身就走,“撕掉·真是·太好·了,我·也想·撕。……很多·人在,不·能·说……但是·好·开·心。哈·哈·哈!” “这么与众不同的人偶,真亏观川小弟喜欢。”芙锦笑的别有意味。 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这样独特的人偶,还真是消受不起。 男子回头‘看’了众修士一眼,将眼睛朝向花姐的方向:“隐神宗·都跟·上,带你·们·去见·大弟·子。” 之后就是眼下的场景。 一路上,除了秋实,所有人都和花姐保持五米以上距离。而花姐一旦慢下来,那男人就会回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催促她跟上。 花姐真的很想说:大哥,你是多想看见‘大弟子的怒火’啊?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大哥!不要这么*裸的表达你的期待啊! 于是,现在的队形是:男人在前面带路,花姐和秋实跟在五步开外,然后又五步远的后面跟了整整齐齐三十多人的一群…… 如果不是服装不合适,这可真像画本里的小姐逛园子。花姐炯炯有神的想。 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到底,是一个用树墙隔开的八角小楼,周围摆满宝光闪闪的奇花异草。成群结队的侍女在花丛间穿梭来去。 小楼的门口守着两个铁面武士,看装扮就是她们昨夜遇到过的。 “天啊,不是昨天遇到的那人吧?”秋实惊呼,“太巧了!” 这时,男子突然站住,扭过头颅:“忘了·说,我·叫·魍魉,我更喜欢你们叫我罔两。我不是鬼。咯·咯·咯。” 他发出阴惨惨的笑声。 果然是鬼么?果然是鬼啊!!!这是花姐和众人心有灵犀的震惊。 所有人齐齐后退一步。 魍魉继续往前走,头却没有转回去,众人就盯着他无神的眼睛哆哆嗦嗦跟在后面。 这么变态的‘人’,‘大弟子’到底会是什么玩意儿啊?!!! 走到小楼门前,左鬼右鬼伸手拦住径自要走进去的魍魉。 “主人还在睡觉。” “去后院小厅等着。”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先后响起,然后异口同声的说:“你的头装反了。” “啊。是这·样,所以·感·觉怪·怪的。”魍魉伸手把头掰回去。“原·来是·卡住·了。呵·呵……” 魍魉往左边的小径走,众人连忙跟上。 将人带到后院一处小亭子后,魍魉就离开了,然后又有一个锦衣侍女带他们往不远处的一排屋子去,领着他们进了一处大屋子。 进门是一副蜀绣百鸟朝凤的屏风,走线细密,色彩绚烂,展翅的羽翼虚实结合,物体浑厚圆润,凤凰百鸟展翅欲出。 绝对是一幅值不少钱的屏风。花姐以前在镇上见过的一幅芙蓉牡丹,手帕大小就要五十两金子,绣得还没这个好。 那侍女见她看得投入,就说,“这是我们姐妹闲来无事一起绣的,你要是想学以后我教你。” “好!”花姐很开心的答应了。刘婶以前总说她对女工没天分,她从来都不信,打定主意要绣出模样。 花姐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屏风一眼,然后转身跟着进到屋里。 这是一个不小的小厅,站着三十多人还空落落的。 通往两侧的位置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 梁上垂挂着六盏雕花宫灯,角落里也摆着落地灯架,该是放蜡烛的位置都摆着圆润硕大的夜明珠,照的房间没有一丝昏暗。 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上面摆着十张矮矮的交椅。上首位置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放。 “你们找个位置坐下吧。地方有点小,不要介意。”侍女拿起一张椅子上放着的綉篓。“稍等一下,公子他应该快醒了。” 微微额首后转身出去了。 花姐拉着秋实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两腿不停变换位置。“这椅子真奇怪,怎么这么矮……腿都伸不直。” “无知。这叫交椅,是最古老的椅子。”对面坐着的男孩嗤笑道,“你叫花姐?果然是乡下来的,连名字都这么土气。” 花姐上下打量他,寻思着这肯定是个城里人,还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城里人。“你的名字很仙儿不成?说来听听?” “听清楚了,小爷我名叫端木凌凤。我允许你叫我端木少爷。”男孩的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他是端木商会老板的儿子,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端木商会在南镇都有商行,花姐自然听说过也八卦过,何况又是个少见的姓氏。 她寻思一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口说了句:“确实还不错。” 转头不理他,和秋实开始交流心得,统计帅哥。 端木凌凤却不满意:“乡下妹,你吃那么多点心是从没吃饱饭么?” 说完,他扫视四周。 自从报出名号,就有不少人准备与他结交,这会自然是很给面子的笑起来。 其余人也在这一会功夫组成小团体,建立起短暂的友谊。 第十一章 -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大家都喜欢,还能帮助融入群体。即使被嘲笑的人以后会有前途,只要到时候再顺势道个歉,说不定还能拉近距离,留下个知错能改的好印象。 这样不费力气自己开心还能讨好别人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几乎所有人都用嘲笑的眼光看着两人。当然,秋实纯粹是被波及的。 “花姐年纪小长身体你们不知道?少见多怪。”她虽然也觉得花姐吃得太多有些丢脸,但一致对外是赵家村的优良传统,即使只有一个人也不例外。 “是饿死鬼投胎吧!”有人说。 花姐一看,居然是钱修宝钱小猪。 想起他做的那些破事,一日间先是嘲笑春杏和黑蛋,后是抢了自己的漂亮纸鹤。顿时怒从心起,“你个钱小猪还好意思说别人?偷吃都不知道擦嘴?你也看看你那体型!” 钱修宝见众人都看他,连忙抹嘴。沾了一手的饼屑。可他是不会打理自己的,居然将手直接蹭在衣服上,干净的袍子上留下一道油腻腻的污渍。 ‘咦——’原本站在他周围的人一脸嫌弃的躲开。 赵修宝左右看看,也明白自己被嫌弃了,估摸着不会有人伺候他,虽然觉得在漂亮的侍女面前丢脸不太好,也只能’蹬蹬蹬’的跑到外面去找侍女。 众人在屋子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银铃般的笑声。 然后是钱修宝有些气恼的声音:“你们当侍女的不就是伺候主子的么?笑什么?这是以下犯上!” “哟,还拽上了!” “你算哪门子主子?我们少爷还在屋里睡着呢!” “看你们小小年纪就要离家,可怜你们才把我们的屋子腾给你们坐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谁伺候谁还不知道呢!我看你们以后也只能给我们打打下手。” 外面传来杯盘碰撞,铜盆碰地的许多声响,依稀间还能听见钱修宝支支吾吾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打断,淹没在侍女叽叽喳喳的嘲笑声中。 又有一个声音呵斥道,“住嘴。一个小孩子你们围着欺负他干什么?一边做自己的事去。” 声音有些耳熟,是之前领他们过来的锦衣侍女。 又有人辩解几句,被她一一打发了,最后催促她们说:“别纠缠了,公子醒了快去伺候着。” 接着又是一阵杯盘磕碰的声响。声响停息后,她说:“你这么尺寸的衣服一时也没有,等见过公子你自回家去换吧。” 之后又没了声响。 片刻后,她进到屋子里,招呼他们出去。站在门口的钱修宝也默默的跟上来。 “想必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隐神宗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脾气都收起来。就是一国王子公主,在隐神宗也要安安分分从一个下等弟子做起。”说到这里,她停下脚步,回头扫视众人。期间多打量了花姐几秒,见她一脸乖顺的垂头,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继续说:“在修真界,实力才能决定一切。出生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就是你们家里有个渡劫老祖,在隐神宗也不够看的。” 众人噤若寒蝉,心里觉得不妙,这和家里长辈描绘的修真后的美好生活完全不一样啊! 侍女见他们一改初时的嚣张模样,虽然知道许多人心里都不服气,也不理会。左右到了宗门就会学到了。她好心提点这几句,也是看在其中有一个会分到彤烟峰的份上。 又走几步,到了小楼门前,这回左鬼右鬼没有再拦,只是在花姐和秋实经过时,其中一个眼光多瞄了几眼。另一个自然发现了,两人就互相打颜色交流情报。 本是双生子,又多年寸步不离,两人的眼神交流锻炼的炉火纯青。一番交流过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戏看。而后齐齐的放出神识探查周围。 侍女修为不比他们差,自然发现了,只当他们对凡人娃娃好奇,也没点破。 这会众人都老老实实的在大厅里站直身子,不敢放肆,连那个南宫凌凤也不敢乱看。 花姐呆立一会,耳边传来珠帘拨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一双穿着湛蓝色滚边绣金线的登云履缓缓进入视线。 她正疑惑,一只冰凉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前正是昨日那个少年。 他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头也不回的问道:“都来了?” “是。” 花姐余光看见侍女福身行礼,然后又感到下巴被抬得更高。 再抬头就掉了。她在心里吐槽。 “长得还不错。我很喜欢。”观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好漂亮的人。一瞬间,花姐忘记了别扭的姿势,只为那漂亮的容貌赞叹不已。 一双多情桃花眼,眉如春山,目若朗星,肤如凝脂,唇似花瓣,两颊微红,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额间闪闪发亮的晶石更添一份妖孽。她恨不得将过年时听过的戏曲里那些形容美貌的词都给安到他头上去。 “满意你看到的么?看来你运气不错。”哼哼。落到我手里了吧,看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这是观川心里得意不已。 花姐的脸却红彤彤的。 任谁被这么一个妖孽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看都会脸红的。她在心里这么给自己解释。 “呵呵,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观川松开手,接过侍女递上的纸卷。 只看了一眼就拽紧了,侍女眼看着他要发火,正想给小姑娘说几句好话,谁知观川深呼吸几口气,接着往下看。过了一会,他收起手里的纸卷,往后一扔,自然有人凑上去接住。 “花姐,你这个名字不好听,改成花临。”他走到椅子上坐下,“凌凤。这名字我不喜欢。就叫雉翔。” 端木有些生气,这是要嘲笑我么?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鸡? 但刚刚被侍女敲打过,也不敢不应,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小爷我才不要在这破门派呆着,回家就跟我爹说。 花姐倒是不理观川,只盯着鞋子使劲看,秋实扯她她都不吭声。 “好了,你们都散了回家整理去吧。明日早晨过来。”观川的声音闷闷的。“花临留下。” 众人都以为是生气了,一下子散个干净。只剩下秋实和花姐两个。 倒是侍女在一边好奇,公子居然好像心情还不错?! “你怎么还不走?”观川不悦的看着秋实,很是厌烦她不识相又碍眼。 秋实犹豫的看着花姐,花姐看看观川又看看侍女侍女,再看看观川,耸耸肩膀表示不知该如何是好。 侍女犹豫一下,过来推了推秋实,“你在门口等会吧,花临一会就出去了。” 秋实闻言点头,抬腿正要走,就听见那观川说:“你和花临住一起?” “啊!是的。”秋实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有些惊慌。 “你明天把花临的东西带来,她不用回去了。” 他又起身走到花临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秋实愣了一下,又觉得反正花姐是在城主府里不会丢了,想起刚才侍女的话。再不敢多言,连忙走了。 只剩下花临在心里呐喊:亲啊!秋实姐姐啊!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讲义气了!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虎狼窝…… 再回头看,观川笑的很开心,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侍女笑的很温柔,怎么看都是助纣为孽…… 第十二章 -亲亲要负责 “嘿嘿,你跑不了了。”观川狰狞的笑起来,嫌弃的扫视花姐身上的衣服打扮。“玉莹,带她去洗澡。洗,干,净!” “是,”侍女玉莹福身,又看着花临身上的粗布衣服,有些为难,“公子,花临她好像没带衣服。”总不能再把这脏衣服穿回去。 “我叫花姐!”虽然花临比花姐好听啦……但是好歹也是爷爷起得名字,还用了这么多年。 “你们的衣服给她改改不就好了。”观川不甚在意的摆手,又对花临说,“刚刚不是还没意见?变卦真快!” “喂!谁同意了啊!”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同意了啊!我不同意啊魂淡!花姐在心里呐喊。 “我叫观川!观川!你又没说不同意。真是……”观川接过玉莹双手捧上的纸卷,“那你喜欢什么名字?娴乔?芽莺?还是花渡、花晴、花戴?我觉得都不如花临好。” 要你觉得干什么?不要这么自说自话好不好!找茬啊这是!找茬!她脑中突然闪过昨天的对话,又想起端木临凤变端木雉翔,顿时觉得了悟了。 花临很无奈的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对凤凰的执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观川很是惊讶的看着她,这是开窍了?这只炸毛居然会道歉?“你知道就好。这次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你了!要是还有一次,哼哼……” “原来真是这样……”花姐偷偷翻个白眼。“那我不想改名字行不行?” “不行。”观川很干脆的拒绝。 难道以后自己座下的侍女要叫做花姐这么土的名字?难道以后还会再有果姐、枝姐、叶姐?想想都觉得恶寒。真要这样彤烟峰的美感都没了。 观川为这家伙居然不识好人心很是纠结,花了许多功夫才把她说服。 花临被玉莹带去洗澡时,才发现还有其他侍女在,而且也不准备出去,居然还要过来帮她脱衣服! 她自然不愿意,挣扎时被撸起袖子,正好将镯子露了出来。花临紧张的忘了动作,谁知她们却根本视而不见。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被玉莹几人趁机扒光,快手快脚的泡在浴桶里,几人合力在她身上揉搓。 花姐从没被这么多双手摸过,哪怕是个大夏天有胆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女汉子,这会也不免有些羞涩,一个劲的在浴桶里挣扎躲避。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这是逃不过侍女们的魔爪的。哪怕是七级灵兽烈焰虎也得在她们手下乖乖洗澡,何况只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十岁小女孩? “好了。”搓的最欢快的侍女长吁一口气。 她是有洁癖的玉琰,和玉莹玉珏玉瑟都是彤烟峰大侍女,爱干净,最喜好的事情就是打扫卫生。自从她到了彤烟峰,玉莹就总是感叹,洒扫童子被指挥的团团转,跑了好几个了,连浣衣坊洗的衣服也总是被返工…… “你的皮肤手感真好,就像刚纺出来的岩羊绒。”玉琰在给花临擦身子时又摸了一把,“你怎么保养得比圣主还好?”(圣主是指女性纯血血脉传承者) “天,天生的。”花姐支支吾吾。那天的事她仔细想了,肯定有古怪,也不想再提。转而夸道:“姐姐的皮肤也很好。” 在彤烟峰,上等的侍女有下等侍女伺候。一等侍女只需要照顾观川的饮食起居,其余事情还有二等三等侍女办。她们亲自给花临洗澡,只是因为对花临有些兴趣,又是公子亲自命令,抱着讨好公子的目的来的。 玉琰玉珏帮花姐擦干,不多时,玉瑟拿进来一套鹅黄底绣大朵牡丹的窄袖华服。 花临为难的表示自己完全不会穿,零零碎碎的配件更是表示见都没见过。 四人脱她那身没有一丝美感,连最低等的守门弟子都不会穿的粗布衣服时就猜到了。熟练的给花临一件件往上套。 这衣服改得急,有些大,完全没有曲线,大带也是又长又宽,几乎占了花姐身高的六分之一。 玉珏将过长的带子在背后位置打个蝴蝶结,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玉瑟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原本只该在裙角的牡丹现在占了衣服大半位置。“花临真漂亮,果然人要衣装是对的。” “嘿嘿。”花临有些小得意的扒着更衣镜看得转不了眼,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漂亮过。 “来把头发扎一下。”玉莹招呼她。 花临顺从的在小矮凳上坐下,玉莹给她挽了双平髻。算是询问过她的意见后给她剪了刘海。 齐齐的刘海,一双大大的杏仁眼,衬着这身衣服倒像人偶娃娃一样可爱。 四人围着花临左看右看,又摸又抱,满意的很。 之后去小楼,得知观川和左鬼右鬼出去还没回来后,她们领着花临去吃饭。 晚饭也是在小厅用的,早有小侍女摆好桌子,见她们来了就端上还热腾腾的饭菜。满满一桌子各色菜肴。 花姐光米饭就吃了五碗,四人很是惊讶。她却还很淡定的说,以前在村里吃的更多,一顿能吃一锅。 又把众人吓了一跳,就连在一边侍候的小侍女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们也觉得我很能吃?”花姐很是忧伤的看着她们。 今天一天被嘲笑两次,真是够了…… 好在她们只是奇怪的看几眼那些空碗盘,玉珏还祥做淡定的说:“没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莹玉琰玉瑟淡定的点头。 其实她们在心里狂汗:一点都不大不了?是很大不了啊妹子!那是灵谷,那些是灵兽肉和灵植!你吃这么多还好好坐着这就很奇怪了……非常奇怪……怪不得公子会使手段收你。 等到观川夜里回来,玉莹几人就这样那样同他说了。 观川不是很惊讶,因为昨晚他也确实有感受到转瞬即逝的“同类”的气息。但他会花功夫要来花姐,只不过是觉得逗逗她炸毛挺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亲过了就一定要负起责任。彤烟峰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 原本还想顺便小小的报复一下,现在也放弃了。 小剧场: 奇葩:骚年,你确定是你逗她,不是她逗你? 骚年:当然,你以为我抢不到那支糖画?我逗她呢! 奇葩:……好吧。骚年,你们什么时候亲过了?作者君都不知道啊! 骚年:(一脸羞涩)她吃了我的口水,我也吃了她的口水,当然是亲过了。 奇葩:根本没亲到好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亲亲? 骚年:((╰_╯)#某语求饶中。)亲亲不就是吃对方的口水!我们都吃了! 奇葩:儿子,你这么二,你爹娘知道么? 骚年:我本来就是我爹娘的二儿子。他们当然知道。 奇葩:(﹏)~ 所以说,纯洁的少年你是如此的纯洁。 第十三章 -一知半解的洞房那些事 “我真是个好男人。”观川突然说。 几人闻言一愣,然后纷纷赞同应是。 ——公子自然是好男人。 ——再没有比公子更好的男人了。 ——等等…… 观川很受用的点头,“她人呢?” 玉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花临,禀告她已经在小隔间睡下了。 因为她们猜测花临是位圣主,还和公子有暧昧,不敢让她睡在‘下人’房里。就借口房间满了,让花临去睡公子屋子里的小隔间。 这会玉莹自然邀功,“奴婢让花临小主睡在公子的小隔间里了。” “哦。我去看看。”观川听见玉莹称呼花临‘小主’就知道她误会了,也没多解释。 昨天晚上他偷偷跟着花临,还翻看了刘二婶的记忆。知道花临身后,还特地让左鬼去查了赵致远和艳姬、澄心的那些破事。算是恶心了一把,顺便惋惜一下岳母的眼光。 应该是叫岳母吧?他不是很确定的想。 事情奇怪在,艳姬家里也算是个小世家,只是从来没和血脉传承者联姻过。而赵致远的祖上更是十八代农民,到了他这代才有了一个资质还算凑合的修真者。 就这样的两个人生出一个血脉传承者?这个可能性和两只猫生出上古神兽一样不可能好么!(骚年你很快就会发现你错了……) 即使疑点重重,观川也准备把花临带在身边。 总归是自己的女人,亲过了就要负责。他有些烦恼又有些嘚瑟的想:我也是有家室责任的男人了。 珠帘的后面是个红木梯子,上楼后整层都是观川的寝室。 东面隔了一个不小的隔间,原本是给守夜的侍女准备的。因为他不喜欢睡觉时边上有人,也没用过。 花姐躺在床上早睡着了,睡相一点不好还在打呼噜。嘴角甚至挂着可疑的口水。 观川却觉得越看越可爱,觉得这鼻子这眉毛这眼睛看着都顺眼,连新剪的刘海都特别齐溜。 他帮花临撩开睡得有些汗湿的刘海,看见额角上有一点亮闪闪的东西,用手指捻起,是片细软的鱼鳞。 “吃鱼都能把鱼鳞吃到头上去,果然是个吃货。”观川手指一弹,那点鳞片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花姐翻了个身,他连忙站了起来,心里有种偷窥被抓的羞窘感。 我怕什么?他想。吃我的饭住我的屋子睡我的床,看看又怎么了? 于是又坐下,仔细打量花姐的每一寸细节,细绢的睡裙,白嫩的皮肤,还有纤细手腕上晶莹圆润的玉镯,窗外传来的虫鸣隐隐约约,不知不觉他就依在床柱上睡着了。 这一夜花姐一直在做恶梦,先是有只怪鸟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她一脸口水,然后还用诡异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最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睡着了。 花姐醒来时,只觉得热的不行,抬手一抹,额头脖子都是汗。她迷瞪瞪的想坐起身,发觉除了手和头,身子动弹不得。 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压床?花临想起昨天的魍魉,那个把自己的头当玩具的怪人。也许还有什么怪人吧……比如喜欢鬼压床的。 她转头,一个白衣男子隔着被子压在他身上。再转头,地上扔着一件湛蓝色褙子,一件银灰色衣服。看了一会后想起,好像是观川昨天穿的衣服。 花临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怪人。 虽然一大早起床看见一个意外出现的人并不让人开心,但对于颜控来说,美男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好像有什么不对?花姐咬着手指开始想。 昨天是玉莹带路,肯定没走错房间;她又环视周围,环境也没变。肯定是观川走错了,她下了结论,开始使劲挣扎。 观川感到‘床’在动,压得更用力。 花临没办法,伸出手,心虚小声念了句:“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怪笑着掐住观川的两颊,将他的头使劲往上抬。直到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然后观川好像反应过来,嘴里发出类似呼噜的声音,头也用力的往下压…… 只听‘咚’的一声,观川的脑袋磕到花姐大腿上。花姐疼的‘嗷’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观川缓缓抬起头,又一点点睁开眼,眼睛是血一样深沉的红色,眼脸上的花纹来回浮动,额头上的晶石都发出了红光。 观川对着花临呲牙,喉间呼噜声越来越响。然后慢慢爬起身,凑过来仔细嗅着花姐,从头顶嗅到脖颈窝。 花临想起做的噩梦,只觉得情形十分相似。只不过怪鸟换成了怪人·观川。 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美男就是美男,即使发神经也好漂亮。要不要把他打昏?对着帅哥都下不了手啊怎么办!花临有些无奈。 她一点点往床沿挪。观川发现了,凶狠的盯着她。花临不自在的笑了一下,趁他愣住,翻身就要下床。 观川却反应很快的压住她,一口咬了上去,看着很凶狠倒是也没用多少力,只是将花姐的嘴唇咬破皮,流出了几滴鲜血。他伸出舌头舔过粘在嘴角的血迹,然后呆住不动了。 花姐连忙滚到一边,缩在床的角落里。 又过了一会,只见他摇摇头,看向花姐:“你……” 花姐连连摆手,又怕他误会自己意思,紧接着说:“我就呆这不懂,你千万别过来。” “你怎么了?”他觉得自己昨天表现的挺好,又温柔(?)又帅气,没道理这么逼如蛇蝎吧?观川迷茫的眨眼。视线扫过花姐凌乱的睡裙,睡裙卷到了大腿根,还能清晰的看见上面青紫的痕迹…… 观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往周围一看:凌乱的床铺,枕头都落到了地上,床上还沾着几点血迹。花临一身凌乱,几缕头发黏在额头和脖子上,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前襟扯开大半…… 而这时,花姐正为眼前的美景咽口水,凌乱的头发,帅气漂亮的脸,沾着汗水的胸膛,还有时而露出来的两个小点。如果花姐明白,就会用它来形容:诱人……但她只是一个小屁孩,这会也只觉得观川好看的不行。 观川焦躁不已,隐约想起自己似乎控制不住兽性……再结合眼前场景和以前看得那些修真小说,得出了一个悲痛的结论 ——我真不是东西……我居然昨天还在看不起那个赵致远,我现在比他还禽兽…… 他看着花临,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怜,自己怎么想怎么过分。 他对着花姐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花姐不原谅他。 花临奇怪的看他。“你干嘛娶我?” 美男说要娶我,有好多钱的美男要娶我……逗我玩的吧! 观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把那些小说翻出来给她看吧!最后含糊的说:“刚刚,刚刚我们那样,是结婚的人才行的。我必须娶你!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揍得他满地找牙,爹娘都不认识!”小说里那些男的都是这么说的,准没错。 果然,花临大为感动:“真的?”然后又想到他说洞房才能做的事,顿时脸吓得煞白:“不会有小宝宝吧?”她想起铁牛媳妇杏花,她们离开村子时肚子已经有锅底那么圆了,就是洞房后有的……花临吓得哭起来…… 第十四章 -你想多了 “!”观川觉得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孩子……他连忙甩头,挥去脑中各种恐怖的幻想。捧起花姐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回去我们就结婚!”绝对不会像你爹那样!他在心里补充。 楼下的左鬼右鬼早在房间里有响动时就放出神识查看,这会正笑得脸抽筋,铠甲的锁片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老左,我从来不知道公子这么纯。’ ‘小右,我也从来不知道!’ ‘咱们要不要去给点提示?’ ‘不要吧……要是知道我们偷听,公子恼羞成怒会不会修理我们?’ ‘有道理,咱不说。看戏。’ 最爱看戏了!!!两人很满足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虽然并不差那一步半步的距离。 等玉莹等人来时,就觉得左鬼右鬼神神秘秘的。再等观川小心翼翼扶着花临到楼下来时,顿时觉得世界玄幻了…… 胃口依然很好的吃过早餐,花临蔫蔫的趴在长椅上,观川就在一边陪笑陪坐,端茶倒水不假他人之手。 花姐看他一眼,叹息一声,又看他一眼,最后狐疑的对比了一下自己和玉莹几人的身高差距。觉得自己一大早果然是睡迷糊了!居然被忽悠了忽悠了忽悠了! “你很喜欢我?”花姐看着被玉莹几人打理好的观川,人模人样,很是不错。“你知道我今年几岁么?” 观川傻愣愣的看着她。“啊?”又马上反应过来,“喜欢,喜欢!你不是十岁么!”还怕她不信,一边说一边点头。原来书上说怀孕的女人多愁善感是真的,观川郑重的点头,决定等下再把那些书复习一遍……(所以说少年你看的到底是神马玩意?和谐的后果么?) 这一瞬间,花临突然觉得自己真伟大真博学真矜持!对于一个一大早跑到别人房间发神经求爱的帅哥,不仅做到了包容,忍耐,还要给他扫盲!拜托这是常识啊!她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一口茶,吁出一口气。 “你还知道我十岁啊!你就是喜欢我也不能找这么挫的借口啊!”花临无奈的看着他,拜托找个靠谱点的借口好么……这人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可能会怀宝宝!要像玉莹姐姐那么大才行!” 你长这么大这么些年都白活了么!-_-# 玉莹等人一直在一旁围观,听到这就明白的差不多了,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好欣慰,公子也到了想当爹爹的年纪了。”玉琰做出西子捧心装, 玉珏眉眼都笑弯了,“你们尽瞎说,公子分明是太喜欢花临而已!就是这方法……公子,你可以找我们出出主意嘛!” 四人闹做一团,花临被逗得咯咯直笑,观川则羞红了脸,他犹豫的看向花临的肚子,有些不相信。他挪到花临边上一本正经的说,“你们知道什么?我们都在床上睡过了……还有,还有那个!” “哪个?”众人异口同声。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这是四位侍女的想法。 我怎么就不知道是哪个呢?花姐觉得想不明白。 “就是,就是。床单上有血啊真是!”观川生气的瞪着花姐,这种事干嘛非要他拿出来说?羞不羞? 花姐不以为然,“不就是点血么?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被你咬出血的嘴?” 这是在要我吻她么?要不要像小说里那样亲上去?亲一亲舔一舔,然后……观川脸变得红彤彤的。 云莹等人笑得不行,算是明白了,这分明是公子误解了什么东西。玉珏使劲朝玉莹使眼色,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在打歪主意。玉莹瞪她一眼,不作理会。 然后又是一通解释,花临和观川终于解决了令人纠结的误会。 观川觉得今天丢的脸是这几百年的总和了……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会娶你的。你放心。”那什么破书啊!一本本的都骗人,观川现在恨不得把那些书一把火烧掉,对回去就烧掉! 几个侍女一件气氛不对,立刻就准备撤了,玉珏端上几碟糕点后,几人也走了个干净。 观川坐在一边自个生闷气,花临犹豫的看着桌上精美的糕点。 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里裹了桂花糖,玫瑰糖,豆沙,莲蓉,看着有人。还有层层叠叠的叉烧酥,千层酥,还有几样不知名的一看就很好吃的糕点。 每一个都在招呼我把它们吃掉!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回头瞄着观川,然后又回头看桌上的糕点。又回头看观川。 “你饿不饿啊?”饿我就分你一块,不饿我就都吃掉!花姐将一盘水晶糕拉到面前,左右转着盘子,仔细端详,好像在欣赏一个绝世美男。 “说话啊!” 半天不见回答,她抬头看向观川,就见他气哼哼的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我还没吃就摆出这个样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花临想着,决定还是意思意思分给他一块。 最好不要接,在将手里的糕点递出去时,她这么想着。谁知观川缓和了脸色,张嘴一口咬了大半。 “还不错,你喜欢就叫玉珏多做些路上吃。”观川接过她手里的糕点,往外面走。“你在这里玩会,我出去一下,有事情你吩咐玉莹就好了。” 花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出去,不再理会,盘腿坐在椅子上认真的吃点心,不时喝上一两口清甜的茶水,真是惬意无比。 等她细嚼慢咽的吃到第三盘,就看见帘子拨动一下,玉莹领了秋实进来。秋实怀里还抱着花临的竹背篓。 等秋实放下背篓,里面的石头慢悠悠的溜出来,爬到花姐腿边,支起脖子【少女,你昨天去哪了?夜不归宿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情。】 “秋实!”花姐欢快的扑向秋实,被她抱了个满怀。 秋实笑嘻嘻的接住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一夜不见,花姐又变漂亮了。” 自从花姐从山里回来,秋实就觉得花姐越看越漂亮,如果不是每天看着,一点都想像不到之前那个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在村子里到处乱窜的假小子和眼前这个看起来白嫩纤弱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石头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一点点缠住花姐的小腿往上爬,花姐却只当他是等投喂,犹豫着拿了一个看着最不好吃的糕点递给它:“石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瘦了?” 石头张嘴吞下糕点,享受的眯起眼睛。【少女,我这是要进化了!不像你一直在退化……】落在周围人耳里,就是一阵嘶嘶声。 玉莹在石头出现时就惊讶的掩住嘴,这会才惊讶的问:“花临,这是你的灵兽?”这不是赤角蝰幼体吧?这好像是赤角蝰幼体吧?这分明就是赤角蝰幼体啊!玉莹脑海里就回荡着两个字:剧毒—— 花姐看出玉莹有些害怕,连忙说“石头一直跟着我,很乖的,不咬人。”石头很给力的在一边点头。秋实也作证,石头在村子里呆了快五个月,从来没咬过人,连村里的大黄狗追它都不咬——只是吧大黄狗勒的快断气而已。 “花临,你知道这是什么么?恶名在外的赤角蝰蛇,你把它当宠物太危险了。”玉莹说着,心有余悸的想起许多年以前—— 那时,她还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修真之路艰辛而坎坷,每日都在为灵草灵药烦恼。有一日,掌门发现了一处灵谷,领着他们去。了 无人迹的山谷,灵草众多,在大家都兴高采烈满载而归的时候,却不幸遇上了一条成年赤角蝰。只是一口毒气就让在场的同门七窍流血而亡,连已经是灵寂期的掌门也没撑过一刻钟。 只有她因为采摘灵果离得远才躲过一劫。 自那以后,她多经辗转到了隐神宗,做了当时还只是娃娃的公子的贴身婢女。 公子很喜欢花临,她也不希望花临有危险。 花姐吓了一跳,石头这么牛逼?她怀疑的看着石头。 石头连忙摇头。【小爷我才不会是低级的赤角蝰……小爷是碧潭蛟啊!擦亮你们的眼睛看仔细喽!】 “这么又懒又贪吃的蛇不可能是那么厉害的赤角蝰啦!”花姐说着,把石头拉下来,打了一个完美的结。 “玉莹姐姐,石头很乖的,你看,怎么欺负都没事!”石头配合的睁大黑亮的蛇眼眼巴巴的看着玉莹。 玉莹被这一幕震惊,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赤角蝰不可能摆出这么傻的姿势……眼神也不会这么呆萌,但依然不松口:“你们先在这玩着吧,但是我会和公子禀告的。” 花姐和秋实连忙道谢,石头也似模似样的弯脖子鞠躬。 玉莹给她们添了茶水后出去了。 花姐就和秋实两人开始就‘隐神宗大弟子观川八卦解析’这一命题展开了深刻深入的讨论。石头在一旁作为裁判,在有争议时投出决定性的一票。 第十五章 -鞋子就交给你了 “噗哈哈哈。”秋实趴在桌子上笑的整个人都在抖,桌子上的茶杯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他真那么说的?哈哈,哈哈哈……” 花临无奈的看着她“你别笑了行不?我觉得我也被嘲笑了……”她又拿起一块枣糕,小小咬了一口,“这儿的点心真好吃。哎哟,你别笑了行不行!有这么好笑么?” “嘿嘿,”秋实恶狠狠灌了一杯茶,“怎么不好笑,你说那观川咋这么逗呢!哎~宝宝,来让姨姨摸摸~~~”她笑嘻嘻的伸出狼爪袭向花临下盘,花临用手挡住,她转而在花临腰间软肉上挠,花临也一一回击,两人尖声笑着,在长椅上滚做一团。 “哎,别,哈哈,别闹了”最后,花姐喘着气连连讨饶,小脸红扑扑的格外好看。 美人娇喘痴笑,春日桃花羞怯。 花姐什么时候长这么好看了?剪个刘海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秋实疑惑的看着花临。花临一直被盯着瞧,也不再笑了,坐起身正要问,秋实却不想解释,连忙扯开话题。虽然是好朋友,我也不想承认自己是看另一个女人看痴的,太傻了! “花姐,你别说。”她打断花临没出口的话,“昨天我娘带我去打听过了,你猜怎么着?” “啊?怎么着?”花临傻愣愣的看着她。表示话题跳跃太快听不懂。 “你猜隐神宗是什么来头?”秋实神神秘秘的凑到花姐边上,“那里很恐怖滴……” “!”花姐吓了一跳,虽然她不怕鬼,但见识了把头摘下来当玩具的魍魉……如果都是这样的人,小女子接受不能啊亲!“不会都是……”深井冰和非人类吧…… “就是!”妈呀!桫椤大陆最厉害的修真门派,昨天真是太爽了有木有! 秋实想起昨天得到的‘福利’心里真是各种舒坦。小院的房租房牙子不仅上门双手奉还额外添了一百两黄金,直说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又请她题字,现在她写的“秋花院”就挂在院门上了。“真好!” “你喜欢那一口?”花临惊讶的看着秋实,这也太重口了……秋实,身为你的闺蜜,我竟然一直不早知道你除了爱面子,还有这么特殊的爱好。花姐在内心深深的忏悔。 秋实奇怪的看她一眼,“当然喜欢,你又不是第一天遇见我。” 花临尴尬的笑笑,犹豫一下说:“可是你不是最喜欢帅哥么?”不会一晚上不见就改口味了吧。 “我是喜欢帅哥啊!隐神宗帅哥最多了你知道么!像是你那个观川,掌门大弟子,帅哥潜力股。还有滴翠谷的吴师叔,剑阁的陈阁主……”秋实掰着手指开始数,那架势就是要将隐神宗七十六峰,十八阁,十六谷排的上号的帅哥一一点过。 听到后来花临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嗡’,她头都大了,连忙打断秋实。“这么多人你就不会记错么……那些峰啊谷啊的我又不认识,帅哥不会都有怪癖吧……” 秋实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这么问?个别而已。” “不是说很恐怖?”花临觉得自己被耍了,白担心这么一会。 “那是自然,地方大到恐怖,帅哥多到恐怖。连路人甲都是清秀型你造么!”秋实双手捧脸,整个人都在冒出粉红色的的泡泡。“真是太恐怖了!女人的地狱!好想被帅哥淹没~~~~帅哥~小女子年方十四,待我长发及腰~帅哥娶我可好~~~” “…………………………”吓都被你吓死,“你不是在衔音阁?” “是啊。” “帅哥很多?”不然怎么会提都不提。 谁知秋实一下子蔫了。她叹一口气,双眼泪汪汪,“衔音阁是隐神宗七十六峰十八阁十六谷中,”说到这,她又深吸一口气“唯一一个没有帅哥,连男人都没有的地方……听说连阁主养的孔雀都是母的……” “噗……”花临很不厚道的笑了,为了报刚才被嘲笑的仇,她笑得特别大声,还是双手叉腰仰头狂笑的那种。 “你很开心?”秋实用斜眼鄙视她。“我话还没说完呢。” 花姐连忙端正坐好,给她倒茶,“一不小心失态了,您继续,继续啊。”切,看你能憋着不说。嘿嘿,一个全是女人的地方,真惨,太惨了。花临在心里偷笑。 “这个嘛,当然是关于你的男人了。”秋实端起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又瞟了一眼糕点。花临很上道的吧点心整盘奉上。 “不是我男人……”花临吐槽一句,不过也知道秋实只是开开玩笑,“你快说,小川怎么了?” “啧啧,小川都叫上了,”还说没关系,谁信,我大姐和二牛好上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我还看不出来?这么想着,她怪模怪样的学花临的语气喊:“小川~小川~咱们的宝宝想你了~” 花临赶紧捂住她的嘴,“别闹了,你说是不说?说是不说?”一边说用力用力摇着秋实。 “我说……我说还不行么。真禁不起逗。” 秋实被摇得头晕眼花,连连摆手,“你知道你男人今年几岁了么?少女~” “啊?”花临还没松开手,听她这么说,无语的翻个白眼“十四五岁吧。这么明显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秋实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示意她说的不对,“四百六十岁哦!是四百六十岁!不是十四岁也不是十六岁。比四爷爷还老!恭喜你,少女,你这把嫩草终于遇上了一头老牛!”还是长不大的老牛。 “你没发烧吧?别是被人骗了。”四百六十岁还顶着少年的连是要闹哪样啊!这个世界没这么玄幻!难道修炼太早,就长不大了?难道我以后长不大了?花临一脸的不敢相信。 “哎哟,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秋实掩着嘴偷笑:“他是长了四百六十年才长成个十四岁的样子。所以呢,按照他的年龄来算,确实是未成年哟~” “所以……”花临有了奇妙的预感。 “所以呢,等你长成个翩翩美少女,你家少年还是个在正太徘徊的少年。真金白银的是隐神宗最有看头的帅哥潜力股~”说完,她颇有同情心的张开手,“来吧,姐姐的怀抱借你用用。”这是传说中的守活寡么?太可怜了,呜呜,我们真是好姐妹……有福同享—当修者,有难同当—没帅哥。 花临抹了一把汗,心想:四百岁还未成年……这还是人么?(这还真不是人。)啧啧,怪不得脑子不聪明,真可怜。算了,我就不欺负他了。(什么时候被你欺负过了?) 快到中午时,玉莹进来招呼秋实去后面的大院,说是让她和同门多相处一下。花临闻言也要跟上,却被阻止了,玉莹是这么说的:“公子有吩咐,花临就在小楼里不要出去。”见花姐要反驳,她又说:“一会公子就回来了,你不想和公子一起吃饭?午饭有:清蒸凤爪爆炒牛柳剁椒鱼头干锅排骨……玉珏特意为你做了许多,香的很,我都想吃了。”说着,还做出向往的样子。 花姐立马改口:“秋实你先去吧,我吃完饭就去找你~拜拜~”说完又蹦蹦跳跳回椅子上窝好,将石头抱在怀里。拎起它的尾巴,做出再见的手势。石头也很佩服的发出嘶嘶声。 秋实无语的看着她,“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啊?”见玉莹不悦的颦眉,连忙住嘴跟上。 她随着玉莹在小径中兜兜辗转,路上被玉莹各种敲打,虽然她没明说,也听懂了就是让她不要和花临没大没小,要逗她开心之类的。我什么时候让她不开心了,这人真讨厌。她不悦的想,垂头不说话。 玉莹将她带到一处小院子就离开了,小院装饰略显简陋,正中间空地上摆了一溜长桌,一边摆着几个大桶,装了炖肉烩菜之类的,菜色倒是很丰富。新入门的人正在小院里吃饭。花姐在这儿一定能把这些全吃光,秋实想着那场景,就乐起来。然后又觉得有些孤独。 领了饭,她茫茫然不知道坐哪里,长桌早就坐满了。这时,坐在长桌末尾的几个女孩子看见她,就招呼她过去。她依言坐下,问候过后,几个女孩子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聊八卦。 一会说起端木雉翔闹着不肯来,又说他被自己老爹揍了一顿,因为被隐神宗选上后,别的门派都不收他了,他老爹一定要他修真,他就委委屈屈的来了。 一会又说起那天那个清冷的少年,长得漂亮又很厉害的样子。听到这,秋实想起那个洞房才能做的事,还有被怀孕的花临,噗嗤一声笑起来。姑娘们奇怪的看她,她就解释是喝汤呛到了,还假意咳嗽几声。 “对了,那天看见你不是和一个小姑娘一起么?她怎么没来?”一个蓝衣少女问道。 “对啊,她好像也被改名了,不过改的还不错,比原来的好听。”另一个红衣服的说。 “她啊,她被人骗走了。”秋实这么说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伤感。一顿饭就被骗走了,有这样的朋友真是满满都是泪。 另一边,花临正在想秋实说的话。长了四百年的未成年……这一定是吃的太少营养不良了。她觉得,作为一个朋友,绝对不能视而不见,坐视不理。 于是,等到中午观川回来,就受到了花临的热情‘招待’。他刚坐下,花临就给他倒了一杯茶,送上一叠点心;吃饭时,还给他夹了一堆菜。 有问题,观川这么想着,放下筷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用了一上午时间向坤亦学习‘对付女人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其中就有:当女人讨好你时,一定是想要礼物了。这句话。 “没有啊。我干嘛找你要东西?”花姐奇怪的反问他。又夹了一个鸡腿给他。“你干嘛不吃了?多吃点。”说着,又消灭了一碗饭。在看看观川依旧满满的碗,“你看你吃这么点,还没我吃的多,怪不得四百岁还是小孩子。”挑食的孩子长不大知道么? 观川觉得自己额头上青筋在跳动。作为一个高贵的种族,当然是越晚成年越尊贵,和吃多少完全没有关系好么?!为什么到花临嘴里就觉得自己很没用的样子?“这是天生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果然还是坤亦说的对,女人就是要□□。 “切……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不就比我高一个头么?比我多长四百年才高我一个头。”花临迅速的扫荡桌上的菜。很快就有盘子见底了。 “我觉得你不用几年就说不出这句话了。”观川的饭食都是用上等的灵谷灵兽灵植做的,连茶水都是灵泉泡的,光这一上午花临吃下去的东西包含的灵气,就足够玉莹那样的修士用上一个月!而她居然还在吃?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没修炼的人类的食量!果然回去后还要仔细调查。“听玉莹说你很喜欢针线?” 很喜欢?是挺感兴趣的。花姐正在啃排骨,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那你以后就跟着玉瑟学做靴子吧,以后我的鞋子就给你了。”听说,凡人男女结婚后,女人都要给男人做鞋子,有老婆真好~观川想着,心里就荡漾了,觉得坤亦的点子‘甚合朕意’,即能表达对花临的重视,又不会太幸苦。 ‘啪嗒’,这是花姐筷子掉在桌上的声音。 第十六章 -告别 “靴子?”花临惊呆了似的看着观川。一脸忧伤的表情。 观川一脸莫名其妙的回视她。 花临心里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又拿起筷子,吃完饭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外跑。 走到门口时,左鬼右鬼拦住她,她贼笑一声,一招猴子偷桃吓退两人,转头跑了个没影。 观川跟着出来,背手站在门口。两人犹豫的上前,正要跪下请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跪不下去。 “公子。” 观川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思绪却越飘越远。他想起很久以前养过的兔子,忘了是什么花色,只记得也像花姐这样能吃,也会发脾气,也会乱跑,但是却很快就老死了。一时又想起彤烟峰上的雀儿,每年来来去去,总会多出许多,也会少许多。 希望她能活得长久。 “呐,你又能活多久呢?”观川低头掀开袖子,手上正是被花临忘掉的石头。石头被掐住七寸,正在挣扎,只剩下竹竿粗的身子紧紧勒住他的手臂,张大嘴作势要咬。观川见状摇头,真是一点气势都没有。“怎么看都像冒牌货。” 他甩着手上的青蛇慢悠悠回到屋里。“好了,你陪我睡会吧,你主人很快就回来了。” 花临跑到花丛后面,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害羞的捂住脸,然后又想到唯一一次纳鞋底,左右不对称的惨样,顿觉压力巨大。 她沿着花丛小径乱走,不知不觉走远了。这里的一切都很漂亮,屋子外面是花园,不是菜园,现在穿在身上的是以前只能在铺子里看看的绫罗绸缎,不是往日的粗布衣裙。头上戴的是玉瑟精挑细选的簪环,这一切和往日赵家村粗茶淡饭的朴实生活格格不入。 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已经离开赵家村,说不定也没机会回去了。在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她难道只能靠着观川的庇护生活? 他会一直喜欢我么?想起爷爷说的话,花临很迷茫。 花临回过神神时,已经到了大院门前。她拦了一个侍女,侍女很恭敬的领她到新弟子的小院门前。花临谢过她,她却一脸惶恐的躲过去了。 进到院门,就看见空荡荡的院子里,一群男孩子在玩摔跤,一圈人在边上起哄。花临一进去,众人都将目光投在她身上。这小院子自从收了餐桌就没有人进来了,突然来个人,众人自然很好奇。 秋实正在一边长廊上坐着,依着柱子昏昏欲睡的样子。花临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秋实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垂下去了。她坐了一会,就有几个姑娘结伴来找她搭话。 一位白衣飘飘,容貌精致的少女打头,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走过来。她在花临面前站定,“你是昨天那个花姐?” “恩。”花姐抬头看她,逆着阳光只看见一片阴影投下来。 少女嗤笑一声,“你这身衣服哪来的?看你昨天那穷酸样。怎么一天不见就改头换面了?” 花临不喜欢她的态度,随口忽悠她说:“工作服。” ——什么工作? ——提鞋。 几个少女闻言笑成一片,不时上下打量她。花临穿的还是昨天只试了一会的衣服,玉瑟又改了一次,还是很合身的。 她们问完话,对她也不感兴趣,转身走了。依稀还能听见她们在说‘那身衣服看起来还不错’‘一看就是别人穿不要的’‘还以为是新款’之类的。 花临看她们走远,心里憋着不舒服,也懒得计较。对于观川不问一声就决定让她做鞋子,她也有点不乐意。她并不喜欢自由被别人控制的感觉。 春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柔,花临倚在秋实身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玉莹领着玉珏过来时,她还在梦里流口水。 玉莹招呼众人打理行囊,马上就出发。秋实和花临已经醒了过来,花临正在揉压出红印子的脸颊。玉莹招呼她一起走,她犹豫的看着秋实。特地跑过来,一句话都没说上。 “好了,我以后去找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离不开我。”秋实笑着给她理了理睡出褶子的衣服。 以前村子里那么多人,现在都不认识,怎么一样呢…… 花临委委屈屈的走了。 回到小楼,就看见观川抓着石头斜躺在榻上假寐。石头的姿势一看就是极不舒服的。 对不起了石头,他太危险了。花临默默地对石头忏悔,转而在椅子上坐下。无聊一会儿后,开始打量观川。他闭着眼睛,花临看的很大胆,连眼睫毛都估算了长度。正看得仔细,观川突然睁开眼睛,红光一闪而过。花临往后面一缩,摔到地上。惹得他哈哈大笑。 他松开捏着石头的手,石头眨眼间就溜到花临脚边盘好,对着观川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是在告状。她回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头看着观川。 观川站起身捋直身上的衣服,对着花临伸出手,花临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拉起花临,领着她往外走。石头很机灵的爬到花临肩膀上挂着。 外面停着那日晚上看见的肩舆。八个一脸凶相的壮汉拴着铁链蹲坐在一边。花临经过时,他们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花临无端端的吓出一身冷汗,觉得像是被一群野狼盯住。她回头盯着那些人,抓紧了观川的手。 观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很害怕。” 花姐勉强扯出一抹笑回他,“还好。” “不用害怕,不过是加了封印的魔族。比他们厉害的东西隐神宗有很多。”他只是瞥了一眼,那八个魔族壮汉就摔倒在地,爬起来后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他轻蔑的摇头。“只是最下等的魔族。” 花临在一边看得震惊,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本来也没两天) “只是最简单的气劲。回去我教你。”观川笑着牵起她的手。“你一定会学的很好。” 那几个魔族壮汉在几个修士的鞭打下扛起肩舆半跪在地上。花临被观川拉着手,踩在魔族的肩上爬上肩舆。 肩舆周围挂着薄透的鲛蛸,刚刚在外面看是不透明的乳白色,从里面往外看却是带着闪银光点的透明状。里面铺着柔软的毛毯和丝被,角落里摆了一个小矮柜。上面架着一副棋盘。 两人都是刚睡醒,观川把棋盘拿过来摆好,花临表示自己只会五子棋。观川猜子的手顿了一下,“我教你。” 花临点头,于是观川开始讲解围棋的基础知识,等他把纵横十九道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气、提、做眼、活棋和死棋讲解完,肩舆已经开始动了。 花临往后面张望,看见几辆青篷马车跟在后面,马蹄子在冒火。出了城主府,就看见刘二婶等人站在外门张望着,花临探出头喊:“二婶,我家老母猪你就宰了分给村里人吧!” 一瞬间,观川听见自己神经绷断的声音。 刘二婶连连点头。大声喊,“知道了!”后面马车里的众人也纷纷与父母话别,依依不舍。很快侍卫就把他们隔开。 花临还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衣领子被揪住了,然后被拽回到肩舆里。 “干什么?”她声音闷闷的,眼眶红红的,还在努力多看几眼赵家村众人。 观川见状,叹一口气,倾身搂住她,“你伤心什么,等到了隐神宗,你会有很多同伴,甚至‘同类’,他们不过是你漫长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现在这是我人生中的绝大部分。”花姐拽着他的领子,直把衣领揉的像菜干一样皱。 观川拍拍她的背,放开她,又把自己衣领解救出来。挪到棋盘前做好。“隐神宗的生活会让你没空想这些事的。” “?” 观川执起白子,示意花临先下。花临随意的将棋子一放,观川也跟着下子,不过几十个回合就让她溃不成军。 观川在分拣棋子的间隙说。“你听说过神族么?” “这不是睡前故事么。当然听过。”花临拿起几个黑子扔进棋盒。 “隐神宗是桫椤大陆最大的门派,里面的弟子不下百万。” 花临适时的表示震惊,同时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菠萝……玉珩大叔肯定做过自我介绍吧。”观川理好棋子,示意花临落子。 “恩。巴达汗。姓在后面真奇怪。”花临嘟囔着,在棋盘正中间落下一子。 观川表示了对这落子的震惊,在另一边落下一子,心里则在感叹,想输怎么这么难?“那是因为他有神族的血统。” “真的假的?神族不是都离开这个世界了?”花临努力的挽回被围困的黑子。 “有离开的,自然也有因为太弱而离不开的。”观川想起那些缩在嘎达角落里的老妖怪们,嘲讽一笑。“神之血脉就是这么来的。” “什么?”花姐一脸茫然。 “就是指不知道祖先是神的人,”说着,观川指指自己眼脸的花纹。“比如我。觉醒了就会有祖先的‘族群’特征。” 第十七-还是当宠物吧 花临满脸都写着问号。 观川又笑,“也有些看不出来的,自报家门喜欢往后面冠姓氏的就是了。比如你那天见到的峰主,全都是神之血脉觉醒者。” 花临点头,“然后?”说这些干嘛?峰主又不是天天遇到。 “然后就是告诉你,隐神宗有一半人都有后台。”观川笑的阴森森的,“所以我提醒你,千万不要去惹他们。打个喷嚏都能淹死你。”在大宗门,无声无息的让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 花临果然被吓住了,傻愣愣的点头。 “所以呢,我希望你达到下等弟子的水准前,一步都不要离开彤烟峰,”他落下一子,吃掉棋盘上最后一个黑子。“最好连殿门都不要出。真的会死哦~” “咕咚”这是花临咽口水的声音。 出城后,魔族就在鞭子的抽打下开始狂奔,第二日傍晚时分,一行人就到了位于桫椤大陆正中间的圣城——炎帝城。 炎帝城依山而建,背后的落霞山脉是桫椤大陆最大的山脉,有山三十万座,内里野兽横行,时有恶兽出没。 隐神宗就在落霞山脉里面,各峰遥遥相望,将大半山脉囊括在内。 “饿了。”花临远远看见巍峨层叠欺负的城市,一下子趴倒在棋盘上,棋子散落了一地。 “你不是刚吃了一匣子点心?”观川瞟一眼摆在一边的几个糕点盒。这还是他特意让左鬼去路过的城镇买的。 场景倒退——昨日傍晚。 “观川,我饿了。”花临看着被虐的体无完肤的黑子,泪流满面。 “左鬼,去买点糕点回来。” 然后是铠甲相撞的声音。过了片刻,一双包裹着铠甲的手递进来一个精致的食盒。 花临嘟囔着我要吃肉。被冷酷的无视了。 场景倒退——中午。 “观川,我饿了。”花姐坐起身,看着也许一夜没睡的观川。在他开口前,说:“要肉。” 于是,片刻过后,送到花临手里的是——火腿月饼…… 回忆结束。 花临鄙视的看了看糕点盒,只觉得哀怨无比。“谁吃糕点能饱啊?我要吃肉!肉!还有香喷喷软绵绵的白米饭!” “在车上吃东西太脏了。乖,别闹。”观川有一种应付讨食的宠物的感觉。果然还是适合做宠物么?果然还是做宠物好吧! 他想起下午时花临缝的一双鞋垫,顿觉毛骨悚然。左右不对称就算了,少女,你为什么要用针扎自己的手?你真的会缝东西?太血腥了有没有?!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手被扎到了……最后还是观川看不过去,抢了鞋垫给她上药。 果然还是做宠物比较好…… 他想起很久之前看的《我和宠物的约定》。宠物被欺负了,主人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出头。很适合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少年,小说都是作者大脑洞的产物,不能当真……) 观川拉过花临的手,满意的发现细细的针眼已经看不出来了。“你以后不要再碰针线了。”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花临歪头看他。“我以后小心点好不好?”不得不说,花临对针线有莫名的执着,有种爱到深处才知道的奇妙感。 “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让玉瑟给你做。”观川不理会,斩钉截铁的说。 “哦……”花临觉得被鄙视了,为什么刘婶和观川都觉得我不会绣东西?她决定要偷偷学,一定要让观川刮目相看。 “隐神宗弟子有严格的等级限制,你们新入门的弟子只能给杂役打下手。”他撩开花临的刘海,又看见几点细碎的小鳞片。“你怎么吃鱼鱼鳞吃到脑袋上去?” 花临探头看他手指沾着的鱼鳞,觉得很眼熟,像是那日寒潭里的鳞片。摇头说:“我没吃鱼……” 观川怀疑的看她一眼,正要把鳞片弹出去,就觉得有个冰凉的东四扫过舌头,低头正好和石头大眼瞪小眼。 “你养的蛇怎么和你一样贪吃?”他无语的扫视花临和石头,感叹一句:物似主人形,果然是至理名言。“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新入门的弟子只能给杂役打下手。”他顿了顿,又打量一番花临。“我觉得你给人打下手人都嫌碍手。所以,你以后就在彤烟峰当宠物好了。” “宠物?你要把我的石头抢走?不,虽然石头很没用,只是普通的蛇,我不会和我的石头分开的!”花临很紧张的拉过石头抱在怀里。石头在呐喊‘老子……不对,是孙子我很有用!我是碧潭蛟!我是蛟不是蛇!’ “是让你当宠物,不是它。” 啊?当宠物?我?花临疑惑的看着观川,又看着怀里的石头。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观川肯定的点头。 “人不能当宠物的。”这都不知道。花临为观川的常识表示震惊。(少女,重点错了。) “我说可以就行了。你看,做宠物的话,你就不用去给杂役打下手,不用早起,每天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观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然,他只是被小说洗脑了而已。“而且,你可以和我一起吃饭,睡在我的房间。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这么好?花临心动了。可是,我是来修真,不是来当宠物的。当宠物的话,就不能拜师了吧? 不能这样,我还要找个高大帅气威武的师尊。 花临艰难的抵制诱惑。“不行。” “为什么?” “我答应刘婶了,我要找一个高大帅气威武的师傅,然后当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修士。” 观川眯起眼睛。“我不厉害?我不帅气?我很快就会长得很高大!” 花临低头对手指,“那,你不是说让我当你的宠物……” “你知道吗?师傅都很凶,如果你不听话,就会拿竹板子抽你。冬天让你在雪地里罚站,夏天让你顶着花瓶扎马步。每天天不亮就要你起床背书,半夜还会把一个人你扔在山里,有些小弟子被师傅扔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观川眯眼笑,“然后,很多年后,就会有人在山里发现几块白骨……” “啊!!!”花临发出一声尖叫,好像看见了自己夏天扎马步,冬天站在雪地里,手掌被打的通红。最后是在黑漆漆的山林里,边上围了一群野兽。她抱着石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然后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不远处,还在‘呵呵呵’的笑。“我不想要师傅了……” 师傅太恐怖太凶残,突然不想要了怎么办…… “在拜师之前,你只是最下等的仆役,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工作,半夜才能休息。”观川继续说:“每天只有白饭和素菜,还是限量的,去晚了就没得吃。你想每天都饿肚子么?” 花临脑海中出现饿的两颊凹陷的自己,连连摇头。 “但是,当我的宠物你就可以用我的东西。”观川很温柔的环抱住她,就像她抱着石头。“我不会让你夏天在太阳底下扎马步,也不要你冬天罚站,更不会把你扔在山里。每天让你睡到自然醒,有最好的衣服和食物,有吃不完的糕点。而且,我还会教你修炼。” 花临掰着手指对比,好像确实当宠物比较好。 “你很厉害?”花临决定确认一下,毕竟是关乎未来的大事。好想找秋实商量…… 观川很骄傲的昂起头,“当然,我可是宗门大弟子,最厉害的那个!整个宗门都没人敢惹我。” 这么厉害?花临不太相信的打量他的小身板。观川被她怀疑的眼神看得不爽,随手一指,远处的小山塌了一半…… 然后半空中飞起几个修士,一个粗哑的声音喝道“吾乃翻江龙德赫·玄龟。偷袭的速速现身!” 第十八章 -宠物的特权(一) 观川冷哼一声,远处的修士像下饺子一样从空中落下。 “怎么样,我是很厉害的吧。”他很嘚瑟的回头。 花临被吓了一跳,彻底精神了,而且对于观川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认识。至少,肯定比那几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修士厉害。她连连点头。 观川就很满意的笑。 花临就继续点头。 他继续笑。 花临奇怪的看他,这人好好地又抽了?正要问,就发现肩舆停下了。一个蟒袍男子站在肩舆外,后面跟着许多修士。 “不知这位道友对我等有何意见?”花临听见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疑惑的看向周围,没有别人。 观川手指梳过花临的头发,懒洋洋的说:“没什么意见,随手一指,你也可以当刚好看那座山不顺眼。” “你!”这回声音不在耳边响起了,花临看见是蟒袍男子在说话。那人生气的大喝一声,“看锤!”就要冲过来,却被后面的人拦住。 “德赫兄,不可,不可。”几人合力拉住他的双臂,有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花临就看见他一下子松了气劲,跪倒在肩舆前,身后几人也跟着跪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观川大人请不要记在心上。” 风吹起帘子,观川发现有个人的目光落在花临的身上,心里升起所有物被窥探的不乐感。“一边去。” “是。”一众修士膝行到道路一侧,眼看着肩舆走远。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 德赫·玄龟喘了几口气,才说:“这回多谢望山兄,邢兄,还有连兄。否则德赫怕是没命了。” “德赫兄不必放在心上,这是应该的。”一身淡青儒衣的书生样修士惋惜的看了看不远处震塌的山峰,“也是我等运气不好,选的地方恰好被那霸王看不顺眼……” “是啊,是啊。可惜我们的美酒和仆役。”众人连连附和。又疑惑为什么会有人看一座山不顺眼……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随手一指……”一个少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随口说。 很有可能,众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这些人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然后又用奇妙的目光看着德赫·玄龟。这人也不太正常……有资质却不好好修炼,脑袋被驴踢了的家伙。想归想,众人还是很喜欢和德赫呆在一起,就那后缀的姓氏,许多厉害的修士都不敢为难他们。 “我刚才好像看见观川大人怀里抱着个女人?”一个灰袍修士这么说着,被周围人一同鄙视。谁都知道观川还是个小孩。只当他想忽悠别人。“我真看见了。会不会是个亡国妖姬式的人物。她娇嗔一声,于是大人抵挡不住,毁一座山只为逗美人一笑?” “你想多了!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脑洞收不回来?”这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吐槽。 没错,这个不起眼的灰袍修士就是闻名桫椤大陆,专业误导少男少女,毁三观毁下限的小说作家——一朵小奇葩。(作者君乱入了。) “是我想多了?”奇葩呆呆的反问。 “是你想多了!”众人异口同声。然后开始商量着要换个地方吃酒。奇葩乖乖的跟在后面,决定把这次的相遇写作小说。 花临隔着鲛蛸看向外面,城里遍布巍峨的宫殿,高耸入云的尖塔。奇怪的是,进城后就没看见有轿子和马车。所有人要么步行,要么骑着异兽。明明在城门口还看见有很多轿子和马车。她回头看,云莹玉珏等人领着侍女走在后面,再后面是修士,秋实他们走在最末尾。 花临不安的问观川“我们坐轿子没事么?怎么别人都不坐轿子?” “为什么不行?”观川已经成功忽悠到花姐,得到萝莉萌宠一只。正在给她讲解隐神宗的各种危险,危险的地方危险的人……然后得出结论,这家伙不用放出彤烟峰,离开他身边都有危险。“你记住了,不准离开我十米远。” “那我要小解怎么办?睡觉?洗澡?难道你都跟着?”花临不可置信的看他。 “宠物不管做什么当然都是和主人在一起的。”观川一脸理所当然。“难道石头不是一直跟着你?” 观川兴致勃勃的盯着她,显然对这个主意势在必行。 花临深感未来堪忧,决定一定要为自己的*赌一把……虽然在玉莹等人眼里早就没了…… “石头会自己去小解吃饭洗澡。”花临肯定的点头。“石头你说是不是?” 石头也点头。小解,洗澡……太羞涩了,少年你好重口! “这样啊……”观川手指顶着额间开始思索,然后点头“那就然玉莹先跟着你。以后我再找几个专门照顾宠物的侍女。” “……”花临和石头一起表示无语。 炎帝城最后面是一道峡谷,峡谷上修建了栈道,悬空搭建着阁楼大殿。仙鹤飞舞其上,不时还有仙女一样的女修穿梭其间。 “那就是衔音阁。”观川看她看得目不转睛,就为她介绍了一下衔音阁的建造原理。只是在石壁上开洞,然后用坚硬的岩石搭出支架,之后就和建普通的房子一样了。对于修士来说,其实并没什么神奇。 早就有几个女修等在下面,领了秋实和另外四个姑娘就走。 花临探出头使劲挥手,“你快点来看我!”修士和侍女都低头不看,倒是新进门的弟子们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她。 感情这家伙一直呆在肩舆里面?!在我们做在破马车的木板上被颠地散架时?在我们走路走得腿都要断了时? 秋实也挥手,不敢说话就使劲点头。然后就被带着渐渐走远。 “衔音阁是个不错的地方。不欺负女人,你不用担心。”观川当然发现了他们的眼神,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你朋友运气不错。” 穿过峡谷,是一小片平原,又走了许久,迎面是一道天梯曲折而上,直耸入云。 魍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会声音一点也不结巴。花临对此表示,之前一定是装的。 他清清喉咙,说:“你们现在接受入门前的最后一个试炼。这个道天梯共有五层,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爬到一层的是四等杂役,二层是三等杂役,三层是二等杂役,四层是一等杂役。五层,你们就有机会贴身伺候峰主。” “伺候?杂役?”人群顿时骚乱起来,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杂役呢? “不用问这么多,你们只要努力往上爬就够了。对了,四等杂役要听从三等杂役的吩咐。一层都没到的只能做记名杂役。加油。”说着,带头往上走。 有人不服气的说:“那个花临还在肩舆里!” 众人的目光顿时投向轿子。花临表示压力山大,扭头看向观川。 观川摇头:“你是宠物,不用去。” 花临很淡定的接受了特权。 那边,魍魉的头翻过来,看着众人,“她是宠物。” 众人“……” 花临“……” 围观众人“……” 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 走到到隐神宗大殿时,还跟着的只有四五人。 等了许久的各峰师兄弟早早迎上来。观川才出肩舆就受到了热烈欢迎,又兼诸多问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年半载没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观川冷哼一声。“有什么目的?” “听闻师弟收获颇为可爱的妹子,兄弟姐妹们特来瞻仰一二。”一身青衣的男修士笑嘻嘻的作揖,眼神一直往肩舆里瞟。后面是一众人的起哄声。 “快出来,快出来!” “出来送你见面礼。” “小姑娘不要害羞,观川不懂怜香惜玉,哥哥照顾你。” “你算什么哥哥?过来让姐姐抱抱。” 一时间乱作一团。 花临在肩舆里看着外面,只觉得手脚发软。妈呀,这么多修士……她想起观川的隐神宗危险解析,有些毛骨悚然。看着那些衣着华丽,周身宝光环绕,样貌或美丽或帅气的男女修士,只觉得小命堪忧。他们身后台阶上的大殿更是像盘坐的巨兽一样让人倍感压力。 实在不是她胆小,只是通过观川的教育,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力量在宗门里的决定性作用。她看看自己细弱的手臂,虽然能像爷们一样连割三天小麦,也只是个普通人。绝对打不过挥挥手轰倒一座山的修士。 观川绝对不知道,因为他随手一击,和恐吓教育。花临从此被吓破胆。哪怕有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实力,也当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妹子…… 这会,他很傲娇的昂起下巴,像土匪一样缴获灵宝灵药无数,才转身掀开帘子,让花临出来。 落在众人眼中就是——喜怒无常的师弟(师兄)温柔的掀开帘子,温柔的牵出来一个小·女·娃,把凶残的从他们手里抢走的东西温柔的放进她的荷包,接着温柔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又温柔的,温柔的…… 众人脑海中只剩下‘温柔的’三个字。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不是,二师兄,绝对是东边,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要地震了么?” “以观川师兄的……精神状况,应该不会。” “我突然理解了一句话,世界真奇妙。” “不要以为你们说话我听不见。”观川回头,阴森森的笑。 “咳咳,”青衣男修士尴尬的咳嗽几声,“观川师弟,你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我们明白了。但是宗门规矩,新入门仆役要自己走上来才行。” 第十九章 -宠物的特权(二) “她不是仆役。”观川不耐烦的说。 “就算是破格要收做弟子也要自己走上来。”男修士哀怨的看看肩舆“就连我们都是用腿走过来的。”说道腿和走过来时,他加重了声音。 观川眯起眼打量他们,“你不满意?还是你们有意见?” 众人连忙摇头,后退三步保持距离,用行动表示:师兄做的一切事,说的一切话都和他们无关。 事不关己者——师兄,你安息吧,掌门师叔会感谢你的! 愤世嫉俗者——谁让你把妹不带师弟。活该! 有同情心者——掌门是真阴险,自己不敢来让观川师兄下面子,就推了有把柄在手的平陵师兄做替死鬼…… 要不是偷偷去衔音阁把妹被掌门抓个正着,我至于么…… 平陵无奈的扯嘴笑了一下,“师弟,不是师兄要为难你。师兄也是被逼的……” “你当然不敢。”观川不耐烦的说。“让开,我去修理那老头。” 众人的冷汗汇集成河,终于,终于要开始了么!观川师兄霸气逆袭,欺师灭祖,痛殴阴险变态宗主的戏码?我们期待好久了…… 一群人用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看着平陵——师兄你快让开!我们要看观川师兄痛殴阴险变态宗主。 花姐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为了未来安宁平静的生活,她决定要做出自己的努力。 “你们不用拦我。”她小心翼翼的说。 众人疑惑地看她,心想,这姑娘是个傻子? 平陵则一脸惊喜,有个讲理的! 他温柔的对花临笑,又温柔的说:“你叫花临是吧?真是个好孩子。从山下走上来很轻松的,我绝对不让人为难你。” 我什么时候说去山下再走上来的?花临疑惑的歪头。“我是说,我不是杂役,也不是弟子。我是,宠物!” “宠物?!”这是众人一口同声的震惊。 “没错,宠物。”花临肯定的点头,顿觉做宠物福利多多,他们以后都要用脚走路,我可以跟着观川坐肩舆。他们被师傅欺负时,我可以吃好吃的东西睡温暖的被窝~~~~“我是宠物哦,你们不能拦我。” 众人僵硬的转头看观川,观川淡定的点头:“没错,宠物。平陵师兄记得送几个侍女过来。彤烟峰还需要四个照顾宠物的侍女。”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天。天上晚霞真灿烂。 门规当然不包括宠物,宠物还要配侍女!绝逼是真爱啊! “高明,实在高明……”平陵满脸佩服的让到一边,万分期待亲爱的宗主吃瘪的样子。 于是观川领着花临大摇大摆的穿过他们。 越过人群,花临颇有兴致的打量四周。 虽然大殿建在山顶,这里却是一处平坦开阔的广场,汉白玉的地面莹莹透亮。 八角大殿坐落在汉白玉垒成的三层台阶上,红旗柱子,三层金色琉璃瓦屋顶。每个顶角上依次排列着彩塑描金的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下面挂着硕大的金铃铛。 屋檐下的椽子都画上了蓝、绿、红、白、金的五色彩绘。目所能见的浓郁灵气在花纹间流转循环。 一层屋檐上挂着三块牌匾。正中间写着神隐殿,左右各写着天长地久,上善若水。 花临就有些奇怪,不是叫隐神宗么?为什么不是隐神殿?这么想着,她跟着观川往上走。其余人跟在后面。 殿门口站着十六个蓝衣修士,穿着统一,都是蓝布直缀,蓝布腰带,黑边白褙子,同色膝挡,银边小冠。脚穿黑布靴,腰悬铁剑。 进到大殿,正中间是一个紫檀宝座,上面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道袍,须发皆白,将长长的胡须打成辫子的老人,正是隐神宗宗主:青玄道人。周围密密麻麻排着一溜圈椅,只有宝座左下手的位置空着,观川过去坐下,花临就站在一边。其余人也找到位置站好,只剩下那五人在中间空地上。 但没有人看他们,所有人目光都投向站在观川身后的花临。 老人抚着胡须辫子沉吟半响,“观川啊。咱们门派的门规你知道吧?” “知道。”观川点头。 “进殿要用走的,你忘了?”青玄道人一脸冷漠,高高在上的俯视观川,还有站在他身后的花临。 花临顶着众人的目光,已经麻木了,也很大胆的打量着青玄,这个观川口中危险的,脑子不也太正常的老头。 大殿里一时很是寂静,大多数人打量完花临,觉得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不再关注。喝茶的,发呆的,打瞌睡的,什么样都有。 最后还是青玄受不了观川的无视,还有花临红果果看变态的目光,憋着一口气转而开口:“小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这句话,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又打起精神盯着花临。还在中间站着的五人,目光格外闪亮。 这怎么就找上我了?因为我最好欺负?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家伙。花临不太客气的反问他,“走进来的,你没看见?” 一时间大殿响起阵阵嘈杂,众人议论纷纷。 “看来你没听懂,我是问你,你怎么上来的。从山下算起。” 老人冷漠的眼神不止让花临感受到压力,那五人已经瑟瑟发抖冷汗直冒了。 花临抓住椅背,看见观川担忧的眼神笑了一下。观川微不可查的点头。花临就觉得身上压力一松。 “观川带我上来的。”花临说完,又怕他扯些乱七八糟自己根本不知道的门规,又补了一句:“我是宠物,不用遵守门规。” 说着,还肯定的点点头。当做没听见椅子翻倒的声音。 “什么?”青玄一脸我听不懂的表情,还伸手掏了掏耳朵。他上一秒还在为小姑娘没被他的威压吓哭而失望,下一秒好像听见了奇怪的东西? “宠物,就是观川在哪里,我也在哪里,观川吃什么用什么,我也吃什么用什么的宠物。”花临很肯定的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站很久了,观川,我可以坐会么?” 于是观川往边上挪挪,空出个位置来。花临过去一屁股坐下。 “……”这是其余人的反应。 大殿又是一片寂静…… “他们怎么不说话了?”花临就贼兮兮的笑,笑的见牙不见眼眼,嘚瑟的快没边了。这么一会功夫下来,她肯定观川没有说瞎话,确实没人敢真的为难他。就连宗主摆出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也只会嘴上说说…… 有大腿不抱是白痴,有特权不用是傻哔——她决定要很淡定的享受特权阶级的待遇╮(╯▽╰)╭ 观川也贼兮兮的笑,“他们在想用什么门规可以反驳我。”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殿内众人吃过苦头的都觉得阴风阵阵……感受最深的就是——宗主青玄。 他揉了一把脸,露出一脸和蔼温柔的表情,“观川啊,这小姑娘是?”是不是你老爹的私生女? 观川做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我的信件您没看?这一批杂役的资料我都让人写的很详细。” “我是没细看,你把那小姑娘介绍一下?”青玄觉得自己一张老脸快笑出褶子了…… 花临就坐在一边玩衣服上的系带,听他们你来我往夹枪带棒的唠叨。 末了,那青玄又转而问花临:“小姑娘资质不错。当宠物可惜了。” “?”花临抬头疑惑的看他。 青玄这会笑得特别和蔼,和一开始简直判若两人。“想不想拜个师傅啊?” 花临干脆的摇头,“不想。” “难道你不想要一个高大、帅气、威武、成熟稳重又温柔的师父?”他循循善诱,就差在脸上写‘我是诱拐犯’。 “你举个例子?”花临犹豫了一下,觉得人家这么热情,直接拒绝太残忍了。又想,如果不是恐怖的师傅……也挺好的。她一直很羡慕别人有爸爸,师父和爸爸也差不多吧? 青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他站起身潇洒的转了一个圈,“当然就是我。高大,帅气,威武。”又指指观川,“这臭小子这么嚣张我都忍了,是不是成熟稳重又温柔?” “……” 你个脑残能正经一会么?你让我来是看戏的么?这是七十六峰十八阁十六谷所有在场人士的心声。 花临瞅瞅观川的妖艳正太脸,再对比一下青玄的菊花脸。“我觉得观川挺好的……” “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青玄不悦的瞪观川,收货轻蔑鄙视白眼一枚,气得仰倒。 这是所有师傅辈的心声——喂!我们是来看你修理徒弟的。不是来看你和徒弟抢徒弟抢宠物,还顺便秀师生爱的!!! 这是所有徒弟们的心声——你们打吧,骂吧,秀吧,不管我们的事,有戏看就好。哎呀,我也想要个软萌正太(萝莉)宠物…… 这是被无视五人的心声——现在到底是在干嘛?剧情发展外人表示看不懂。怎么就变成宗主追着花临要收她做徒弟?她哪里比我们强?(其实你们都错了,青玄只是脑残发作,想要抢徒弟喜欢的东西。比如他以前抢过的糖葫芦,布老虎,拨浪鼓……) “老头你又毛病发作了?来打一架?”观川连发白眼数十枚。 青玄扫视四周,“老夫最近偶感风寒,阿丘,你替老夫教训一下这不肖徒儿。” 众人:风寒????? 第二十章 -最苦逼的事 被点名的那人起身,长揖到底,说了句“小弟忽而想起阁中事物颇多,这便先走一步。”不等回应,领着徒弟师弟急匆匆就走了。 你们师徒两的事不要祸害别人……众人想起当年阿丘一时想不开,替宗主‘教训’观川。结果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被宗主找茬关禁闭,禁闭出来后,发现屋子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灰烬边,宗主在夸奖观川…… 啊!我们是来看戏的,不是来找虐的! 于是众人都做出事不关己状,点到名就借口有事溜号。没被点到就窝着继续看戏。 “你们还有哪个有事的?可以先走。”青玄摸着长辫子,呵呵呵的笑。“都没事?那就别再想起什么来。谁揍那臭小子一顿,今年一应物事优先使用。” 众人在心里呐喊——我们都还有事……你这二货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物资调配是彤烟峰在管…… 青玄在众人无语加鄙视的目光中,好像才想起来。一拍脑门说,“啊哈哈,我忘了。那你们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 剑阁的陈劈海站起来,“我看算了吧,咱们都走了走了。”说着,就作势要赶人。 “陈师叔说得有理,青玄师叔还是算了吧。”又有几个人附和着打哈哈。 于是青玄又转过头看着观川,“既然几位师侄都为你求情,那就算了吧。” 花临困惑的转头看着青玄,对这个神转折表示接受不能。“这人到底实在干什么?” 众人见没戏看了,又淡定的坐好。之前推脱有事的又说想起事情其实做完了,溜溜达达的就回来了…… 花临对隐神宗几乎一无所知,对于这一状况表示了万分的不解。决定晚上回去问问,观川的师傅青玄是不是那种被架空,被欺压的宗主。 真是太可怜了!对于老人,花临一向是很尊敬的。 之后众人讨论了一直被忽视的五人的归属问题。因为是自己爬上来,按照宗门规定,他们可以选择要呆得地方。 花临一看,这五人有三个是有印象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端木雉翔,还有两个,一个是昨天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衣美女,一个是花白头发的麻布少年。还有两人一个是清秀少年,一个是相貌平凡的女孩子。 他们自我介绍后,花临才知道名字。白衣美女叫做白青茶,麻布少年没有姓,就叫雷虎,另外两个分别叫陈安和薛星瑶。 雷虎选了剑阁,陈安选了炼丹的赤炎谷,薛星瑶则去了滴翠谷。只有白青茶做出了令人意外,却又好像情理之中的选择——彤烟峰。 其余四人已经在各自老大后面站好,只留下她面对所有人目光。 “我要去彤烟峰。”她又重复一遍,斩钉截铁。 观川也看着她,她发现观川的眼神,回眸一笑,微微凌乱的发鬓飘散在肩上,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明亮的眼睛水波粼粼。一身白衣虽然沾染了尘土,也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 观川手指点着额前的晶石,有些苦恼。 “彤烟峰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白青茶很肯定的抛出疑问。 观川点头,“确实。” 她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站到花临身边。 “好了,事情完了,你们都散了吧。”青玄在上面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冲花临眨眨眼。经过他们身边时说,“我还缺个温柔的小弟子啊~”然后衣袍翻滚,一会就没了踪影。 观川啐了句:“为老不尊。”然后示意花临起身。 花临站起来后,看他锤了锤腿才站起来,连忙问:“压到你了?” “没事”观川摆摆手,拉着她往外走。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不复刚才的空旷,一盏盏灯笼点亮了或远或近的亭台阁楼,广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骑兽座驾。 观川的肩舆停在台阶旁,把花临拉上去后,发现白青茶也要跟着上来,观川有些奇妙的看着她。“你干嘛?” 白青茶有些委屈的看着观川和花临,嘴唇蠕动几下,然后扯出一抹带着委屈的笑容:“我……没什么……”她一部三回头的走到肩舆后面。 “她好像很可怜?”花临有些疑惑,在赵家村那样的地方,女孩子都是爽朗不下于男子的,就连镇子里的夫人小姐也是能文能武。像这样娇弱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石头一扭一扭的趴到她膝盖上。 观川撇撇嘴,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魔族人脚程很快,白青茶渐渐跟不上了。最后是被左鬼扛回来的。到彤烟峰时,左鬼很自然的把已经被甩晕的她交给守门弟子就走了,随口扔下句:“新来的仆役。” 彤烟峰的夜晚很美丽,山峰上错落有致的楼阁灯火辉煌,在灯光的映照下还能看见山上隐约升起的红霞。 肩舆停在巍峨的休明殿前,刷成红色的墙面,在夜里发出绿光的琉璃瓦,层层叠叠的屋檐飞脊,雕梁画栋,是与神隐殿完全不同的奢华风格。 庭院里做了假山水池,养了些游动缓慢的锦鲤。周围种着一看就是精心打理的灌木花丛。石子小路通向偏门侧殿。 观川牵着进到里面,只见大堂金丝木的地板都包着粼粼反光的白金边, 迎面是一个林间百兽屏风,当中挂了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上面镶着或大或小星星点点的明珠,投下斑驳的光阴,长桌周围是鸡翅木隔断,挂了些花样新颖的络子。边角摆了些时令花卉果木。 桌上层层堆叠着各色吃食,圆润无骨的乳鸽,洁白晶莹透出粉红的肠粉,鲜红的大蟹爪,炸的香酥的鱼块……花临吸溜一下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最爱,肥瘦相间的糟卤肉。 观川看着她冒绿光的眼神有些无语,“去吧……” 花临像解了套的猴子,一屁股坐下,接过饭和筷子,吃的风生水起。观川坐在旁边,只看见小山一样的乳鸽卤肉神奇的消失在她嘴里。 等他细嚼慢咽的吃完一碗饭,花临已经在吃第二盘乳鸽了。 “……”观川放下碗筷,往她碗里夹菜。 花临看也不看的扒进嘴里。 等她终于放下碗筷,观川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之前可真是委屈你了。” 花临揉揉肚子,表示这顿饭吃得很满足。 观川带她在四处走了走,认认路,最后带她到一个大房间。 “就和之前一样,睡在隔间里吧?” 这是玉莹玉琰才打理出来的,说是隔间,就真的是隔间,只用一扇屏风和里面隔开,摆了一张巨大的拔步床,层层叠叠的帷幔自成一个空间。 玉莹玉琰铺好床褥,帮她换了睡裙就退下了。 花临坐在床沿看观川。观川也看着她。 “我好像在做梦一样。”她低头对手指,“前天还睡在炕上,今天就有这么漂亮的床。” 观川环抱手臂,一脸傲娇的站在一边,淡然的说,“这算什么,以后给你换张更好的。当我的宠物,这点东西要多少都有。” “真,真的?”花临结结巴巴的反问,双眼闪闪发亮。“比这还好的床是什么样?” 观川拉起她的手进到里间,只见一张雪白的圆形大床横卧其间。花临伸出手一摸,居然是有弹性的。 第二十一章 -饲主的烦恼 观川拉起她的手进到里间,只见一张雪白的圆形大床横卧其间。花临伸出手一摸,居然是有弹性的。 “床怎么会动?”花临惊讶不已,又使劲戳了几下,那床凹下又慢慢的弹起来。 “这是我炼制的法宝,叫做柔云絮。”观川一脸得色的拉她坐下,“就是材料难得,有些好玩而已。我以后给你寻个大贝壳做床架子,再用柔云絮给你做床垫子。” 花临惊讶的张大嘴,坐床的贝壳,那得多大?她光想像都觉得不可思议。 观川从一边书架子上抽出羊皮纸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山川湖泊。 “在桫椤大陆的另一边是血红大陆。”他指指那红色模糊的一边,又指指中间,“这是无垠海,里面就生活着很多上古异兽。” 他又拿出一本古旧的本子,刷拉拉翻了几页,指着上面一个长相怪异的东西说:“这就是蜃” 花临拿过书仔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一团纠结是什么玩意。旁边的字也是歪七扭八,蝌蚪一样的让人一个字都看不懂。她又翻了几页,都是一团团头脚不分的古怪东西。这时,她看见一只古怪的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观川见她盯着那鸟,有些紧张。“怎么了?”说着就想去拿她手里的书。 “别动。”花临打开他的手。“这鸟我好像见过。” 观川提高了声音“见过?” “昨天早上梦见的,”花临瘪瘪嘴,“它还用屁股压我!一屁股压在我身上!” “屁股……” “没错!好大的屁股!都是肉。” 观川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臀部。“呵呵。也许是他太喜欢你了。哈哈……哈哈” 花临颇为惊讶的摸摸脸蛋,“喜欢我?只是个奇怪的梦而已,你想多了……” “那,那要是踆乌想娶你怎么办?”观川的脸有些红。 “踆乌?那是什么?”两人对视数秒,花临恍然“那只怪鸟?” 观川无力的反驳,“不是怪鸟……那是神鸟!” “管它是什么鸟。难道会有一只鸟想娶我?!”花临不可置信的站起来。膝盖上的书掉到地上,发出‘噗’的一声响。 “其实,踆乌很不错的,上古神鸟,血统纯正,脾气又好,还有钱巴拉巴拉。”观川像背书一样说了许多。 深呼吸几下,花临鼓起勇气,然后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又打开画着踆乌的那页仔细的看,怎么看都和梦里那只怪鸟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三条腿……三条腿! 花临猛地打个寒战,这实在太超越她的认知了!而且,那只三条腿的怪鸟还要娶她…… “观川,你是不是打不过它?”花临泫然欲泣的看着观川。 “啊?”观川没听明白,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回答,“打不过?怎么可能,当然我是最厉害的!”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他有些自得的想。 “那,那我不想嫁给一只鸟。”花临拽住他的衣袖,哀求的说,“你把它打跑好不好?” “……”观川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他很认真的思索,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打败? 花临见他不说话,又使劲的扯他的袖子。 观川觉自己实在没勇气对她说——其实我就是那只鸟!不是怪鸟是踆乌!是三足金乌知不知道啊小白痴! 观川赶紧把袖子从花临手中解救出来,在花临期待的目光中不太有底气的许诺说:“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打败那只怪鸟的!” 是怪鸟不是踆乌……观川在心里泪流满面。 花临得到许诺,一下子开心起来,周身都好像环绕着春暖花开的气息。 观川默默转头,抹一把冷汗。又过了一会,花临困了回去睡了,他才解脱的一下倒在床上。 小说里的男人都太厉害了……一个女人我都应付不来!观川在心中泪流满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花临就醒了,躺在床上搂着石头墨迹半天也不见玉莹来叫起,她这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外面已经摆好了脸盆和衣服。洗过脸,换了衣服,她偷偷摸摸的走到观川床边,坐了一会也不见他起床,只好一个人出去。 饭厅里玉珏已经摆好早餐,都是按十个人的分量准备的。她拉了花临坐下,在一边看着她吃,不时问她是不是喜欢,或者更喜欢吃什么。 吃完饭,花临无视可做,就窝在观川屋里看小说。其实她更想看看修真的书籍,可惜,那些蝌蚪文她一个也不认识。 直到日上三竿,观川才起床。花临反应过度的贴在墙边,直接被无视了。 只见他眯着眼睛,在屋子里转悠半天,洗了脸,才好像发现她似得转过头。 花临暗自后悔,早就该出去的。 观川奇怪的看她,“你干什么站墙角?那边不是有椅子?” 花临被观川逗乐了。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外观正常,这才坐到床边的贵妃榻上。 观川自知失言,摸摸鼻子说:“我就是起床气比较大。不要吵醒我就好了。” 你那是用起床气可以形容的么? 花临‘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低头继续看书。 观川随意的瞄了一眼,眼疾手快的抽出她手里的书。 “你干什么?”花临有些莫名其妙。 观川把书装进衣袖,花临扑上去一摸,空的。抬头不悦的瞪他。 “乖,小孩子家家不可以乱看书。”观川随意的揉揉她的脑袋。然后一挥手,把书架上的小说都收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花临皱着眉头 观川一本正经的说:“好了,你要好好修炼。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就不要看了。影响修为。” 什么?影响修为的书你放在床头干什么?骗小孩啊?花临用一脸‘你骗人’的表情面对观川。 观川尴尬的眼神乱飘,瞥见书架上的修真书籍,灵光一闪。他抽出一本书说:“你不是要修炼么?不要闹。我这就教你。” 花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期待的看着——那本书…… “你看书干什么?看得懂?”观川没有收获到想象中的崇拜眼神,有些不悦。 “看不懂。”花临摇头。 “那你看书干什么?”观川咬牙切齿“看我才对!” “看你干什么,你脸上写我能看懂字了?”花临一脸疑惑的看着观川的脸颊。 观川默默捂脸。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天然呆也很可爱,天然呆也很可爱…… “你应该用很崇拜的语气说,”观川清清喉咙,模仿着曾经路过某片小树林时听到的话:“你好厉害!人家好喜欢你~” “你好厉害,人家好喜欢你……”花临无语的复述,越发觉得观川脑子不太正常。“你快点啦!” “……”观川有些不满意,不过想着这是宠物到家的第一天,决定迁就一下:“这回就算了,下次要好好说知道么?” “嗯嗯。”花临随意答应着。 观川满意的点点头,拿着书给她讲解:“修真有十一个等级,筑基、旋照、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度劫、大乘,大乘之后就是成仙了。每个等级都会引来天劫,而血脉传承者在筑基前还要经历一次洗髓。” 说到这里,他有些期待的瞄了花临一眼。 “怎么了?是不是口渴?”花临很殷勤的倒了一杯水递上。 观川满意的抿一口茶,继续说:“洗髓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开始练习:炼精化气。” “炼精化气?”花临很适时的发问。充分满足了观川当老师的成就感。 第二十二章 -灵穴 “行住坐卧,抱雄守……”观川猛地停顿住,“这个你不用管,简单的说,就是要每时每刻记得吐纳灵气,将灵气蕴在丹田里面。灵气足够了,就可以筑基了。” 观川示意花临在贵妃榻上坐好,又帮她摆正姿势。花临一脸迷茫的照做。 “我现在帮你打通灵穴,你要自己控制住体内的精气不要外泄,引导它到丹田里面去。丹田知道吧,就是肚脐下面的地方。”说着伸出手就要往花临身上点。 “什么什么?等等!”花临赶紧挡住他的手。 观川收回手,奇怪的看她。“干嘛?” “什么叫控制体内精气?我好想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花临一脸震惊。 “这个啊……你没打通灵穴又感受不到。说了也没用。”观川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好了,快点,很容易的。你等下感到有一股或许活泼或许冰冷或许灼热的气流在身上流转,那就是精气了。” 说着,就戳了花临肚脐眼上方的灵穴。(作者君瞎掰的,不要模仿啊!成仙了失败了都不要找作者君……) 花临恍惚间还听见他说:“放心,不会让你精气外泄而亡的。”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在意识陷入混沌时,花临想到。 朦胧间,花临只觉得身上一道冰冷的气息划过,在四肢间乱窜,她竭力控制,那股气流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像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抓不住。 一点也不好控制……花临无语的吐槽。 过了许久,花临感到肚子上传来一道灼热的气息,身体里活泼过头的精气突然蔫掉了。花临顺势‘抓住’它,引导着它流到丹田里去。 精气进入丹田的瞬间,花临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在呼吸。神清气爽,世界都变得更美妙了。 “笨蛋。”观川看她身上冒出阵阵白气,收回按在她小腹上的手。 刚才他见花临身上精气乱窜,一时紧张,忘了打断反而去帮忙……幸好花临是纯冰精气。冰火相克,正好。 他起身往外走,看见屋外晴空万里,难免有些失望,没有雷劫,看来只是一个资质好的普通人。 失望过后,观川又有些自得的想:彤烟峰最不缺的就是灵草灵药。舍得花灵草灵药,花临也能在隐神宗站住脚。 想到这里,他心满意足的踱步回屋,吃过玉珏送来的午饭,嘱咐她晚餐不用准备花临的份。 玉珏点头称是,将给花临准备的餐点撤下。 花临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舒展四肢,躺在榻上打个滚,才才懒懒散散的站起身。 观川正在桌前写着什么,屋里几只纸鹤飞来飞去。 飞到她身边时,花临好奇的用手戳了一下,那纸鹤婷婷袅袅的转了个圈就飞走了。 “你醒了?我让玉莹备着热水。快去洗个澡。”观川头也不抬的说,手指飞舞间,一张张纸变成纸鹤飞出去。 花临模仿着他的手势比划两下,一只纸鹤打着霜掉在地上。她吃惊的捂住嘴,飞也似得跑了。 “捣蛋鬼。”观川嘟囔着一挥手,纸鹤又‘扑嗽嗽’的飞起来,却怎么也飞不稳,摇摇晃晃的飞出窗外。他勾起一抹微笑,“资质不错” 花临在隔间洗了澡,衣服也没穿好就蹦蹦跳跳去吃饭。 玉莹只能拿着外单跟在后面。“花临,乖,穿上衣服再吃。” 花临左手抓着包子右手夹了一筷子炒面,连连摇头。 现在当然是吃饭比较重要。何况,衣服有必要穿四件么?四件! 玉珏在边上笑得很是无奈。“你等她吃完再给她穿。” 花临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擦了手。这才满足的靠在玉莹怀里,让玉莹给她穿衣服。 玉莹疑惑的摸摸她的小肚子,“你吃那么多东西,都哪去了?” 说着,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 “当然是在肚子里。”花临自得的拍拍肚子。“我的肚子多少吃的都能装下。” 吃完饭出来,玉琰已经指挥着小童把浴桶搬出去,这会正在让人抹地。见花临经过,把人赶到一旁。 那几个抹地的侍女低垂着头福身,一声也不敢吭。 花临有些不习惯,犹豫一下走过去了。 观川还在写东西。花临倚着他坐下,心不在焉的拿了支笔在一边乱涂乱画。 “怎么了?”过了一会,观川放下笔,最后一只纸鹤飞出窗外,“谁让你不开心了?” 玉琰等人闻言,垂首站在一旁。 “没,没有……”花临犹豫一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嗯?”观川眼神扫过几个侍女。“你们先下去。” “是。”几人躬身退下。 “说吧,怎么了?”观川转过身面对她。 花临垂首揪着衣服上的系带。 “我觉得有点,”她顿了一会,“有点对不起别人。” “?”观川的脸上写满疑惑。 “以前在村子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在这里感觉好奇怪。”花临继续揪衣服的系带,“刚刚我走过去,她们还对我行礼……” “这有什么好觉得对不起别人的?” 观川更加疑惑,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觉得,所有人都该伺候他,伺候他也是一种荣耀。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或有人因为这个感到对不起别人…… “就是,就是……”花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为什么。 花临当然知道侍女就是要伺候人的。但是被伺候的换成自己就有些别扭了。几天前,她还是站在路边仰望侍女的乡下姑娘,梦想就是当个侍女。现在却成了被侍女伺候的人…… 观川思索一下,大约明白了。随手一指摊在地摊上的石头,“你看石头都没你想的多。” 那些侍女花我的灵石,吃我的住我的,我还要给她们安排师傅指导修炼。伺候我和我的宠物不是理所当然的?观川对花临的想法很无语。 “石头和我又不一样……”花临有些委屈的嘟起嘴。 观川视线在花临和石头之间打了个转,似笑非笑的说,“石头是你的宠物,你是我的宠物。这么算,的确石头不应该有人伺候。” 懒洋洋躺在地上的石头激动的抬起头,格外掐媚的游到观川脚边,【少年,我也是你孙子~~~】 “!!!”花临吃惊的张大嘴,“石头,你在说什么?” “石头说什么了?”观川疑惑的反问。在他耳朵里只听到石头发出一阵嘶嘶声。 【少女,反正你俩是一对~我当你俩谁的孙子都一样~】石头羞涩的用尾巴捂住蛇脸。 花临耳里又只剩下嘶嘶声。 “我想多了吧……”她挫败的叹口气。 “你想让他说话也不是很难,五级灵兽就能口吐人言。”观川手里拿着一本《宠物饲养法则》,翻开的那一页正好写着:论满足宠物愿望的重要性。(这真的不是《好老公养成手册》?)“你督促石头好好修炼,等它成为到五级灵兽……要我说,你还是再养个灵兽吧,这蠢蛇除了撒娇打滚什么也不会。” 【老子是碧潭蛟啊!碧潭蛟!那也是上古龙神后裔你造么!你这只蠢鸡不要污蔑我!】石头极为灵活的爬到花临脚边各种撒娇打滚,【少女,伦家很快就会长出脚了~伦家以后吞云吐雾,刮风下雨打雷样样都会~少女~你才是我的真爱~】 花临摸摸它的头,“石头就很好。” 观川十分轻蔑的冷哼一声。大约是出于鸟类对长条状物体天生的仇视心理,他看石头分外不顺眼。 第二十三章 -亲亲一二三 “蠢蛇。”观川拎起石头的尾巴。 石头恶搞的伸出长舌头,一动不动做假死装。 花临很担心的去看,就见观川一个指嘣弹在石头脑门上,石头悠悠的睁开眼,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到花临脖子上缠好。 “石头,你勒太紧了……”花临有些喘不过气。 石头乖乖的放开花临的脖子,松松地挂着,翻着死鱼眼面对观川…… 观川笑的很不怀好意,一手捏住它的头就往下拽。 石头感觉到危险,勾紧了花临脖子,发出奇特的声音‘咻矣——矣——’。 花临连忙捉住观川的手要把石头解救出来,“你干什么?不要欺负石头!” 观川不放手,她只好把石头的身子从脖子上解下来。 松开后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你不要这么幼稚……干嘛欺负石头?” 观川白她一眼,掰开石头的嘴,只见里面上下长了四颗尖牙,牙床上还冒出一些白色的尖尖。舌头则是圆润的一条。 “这好像不是蛇?”观川松开手,石头‘啪’的一下合上下巴。 花临心疼的搂住石头给它揉嘴,“石头分明是蛇……”这么一长条,怎么看都是蛇吧! “蛇的舌头是分叉的,你不知道?”观川指着对他翻白眼的石头,“你见过翻白眼的蛇?再翻?再翻晚饭不要吃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石头说的。石头很识时务的眨眨眼睛做出一脸无辜状。 花临凑近了仔细看。石头眼睑上一排齐刷刷的绿睫毛,见花临看它,还风骚的抛了个媚眼。 “……” “……” 花临和观川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响,花临艰难地说道:“蛇有睫毛么?” 观川很肯定的摇头。 “我可怜的石头——”花临哀嚎一声。 吓得观川和石头齐齐一跳。 “我可怜的石头,这是畸形了么?”花临眼泪汪汪的掰开石头的嘴看,果然没有分叉。“怪不得那时一定要跟着我,石头,你舌头是不是受伤了?” 花临想起那株凤玄草,还以为是自己抢了石头的药草。心里万分愧疚。 观川和石头又齐齐一跳,被花临的脑补惊的。 “你想太多了吧……那一看就是天生的!”观川默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怪书开始翻。 花临坐一边看着,只见上面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不仅画工很好,图片还会动。翻到一条龙时,那图片上正好劈了条闪电,她吃惊的夺过书仔细端详。 “这是伪龙,又叫蛟龙。”观川手指划过图片上的龙首,“单角,双爪,尾无毛。这世上没有真龙。” 花临看着图片,只觉得莫名的熟悉,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神之一太岁是唯一的真龙。蛟龙只是几分相似而已。” 观川不大在意的翻过一页,有些促狭的说,“你肯定不会梦到有一条龙向你求婚。只有我……”他惊觉失言,怕花临又让他揍‘自己’,连忙止住。 花临咳嗽一声,我说,不就是个梦么,您老至于记这么牢? 观川又翻过几页,长得和石头相似的生物只有蛇类,但它偏偏不是蛇…… “难道根本不是灵兽?”观川很快把这个想法否定了,虽然石头很没用,确实是有灵力的。“也许是什么未知生物?” 花临拿过观川手里的书‘刷拉拉’翻了几页,无所谓的说:“是什么都没关系啦!” 观川凑过去一看,又是翻到蛟龙的那页。有些不爽的说:“不就是条长角的蛇,有什么好看的!” “那也比那只怪鸟好看!”花临随口应了一句。简直点燃了火药桶。 观川一把扯过书扔到一边,对着花临一字一句的说:“你说什么?哪个比较好看?” 花临左瞄瞄,右瞄瞄,不敢直视他。对一个对鸟类有别样执着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觉得怪鸟……踆乌比较漂亮。”龙多霸气,才不能用漂亮形容。哼。 “真的是踆乌比较好看?“观川俯身在花临耳边,鼻尖萦绕的是一股甘甜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独特味道。他深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目眩神迷。“用了什么香料?”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啊?”不是刚刚还在讨论怪鸟和龙哪个比较好看? “你身上好香。”观川说着,抬起头看着花临。然后眼神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花临的嘴唇粉嫩水润,格外诱人。 我就亲一下。 他这么想着,低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花临唇上。 花临还在疑惑,就看见见观川的脸冲着自己压下来,嘴唇相触的时候,心跳好像都加快了。‘噗通’,‘噗通’,她听见自己耳边响起心跳的声音,然后渐渐和另一个心跳重叠。 两人像傻了一样,嘴唇相触,眼神相对。 观川的嘴唇颤抖一下,花临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双手按着观川的胸口把他推开,嘴唇分离的瞬间发出‘嘬’的一声。 她红着脸不敢看观川,把头瞥向一边。 观川还在怀念自己的初吻,心脏传来的悸动让他激动不已,生出一种‘我能一口气飞跃无尽之海’的感觉。 “你……”观川花了很久才压下出去飞一圈试试的冲动,偷偷摸摸去拉花临的小手。 花临转个身,不理他。心里羞得不行。 观川急了,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不准不理我。我亲的不好么?” “没……没有……”花临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那你干嘛不理我?”观川说着,又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完了还咂咂嘴,“真的是甜的。” 说着,露出一个魅惑至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笑容。 “你你你你你……”花临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子好像书上说的登徒子一样…… 我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么?可是妇女不是结婚的女人么?我还没结婚,那这算什么?她有些困惑,不知道该拿什么话说观川。 观川一脸心满意足的看着花临,目含秋波,“怎么了?”花临的嘴唇被亲的有些红艳艳的,格外好看。 还想再亲一下。他这么想着,就想这么做了。 看着观川越凑越近的脸,花临赶紧伸手手挡住他的脸。 “你干什么,不要亲来亲去的。”她微微垂着头,不是很有底气的说。 观川握住她的手,在指间落下一个轻吻。“我想亲你。” “你……”花临捂住脸,不敢看他。 “让我再亲一下……”观川凑过去拉她的手。 “不行,不能亲。”花临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有些朦胧。 观川疑惑的歪头,有些不解,“为什么?” 小说上不都是每天亲来亲去的么? “就是不能亲!好女孩不可以和别人这么随便。” 花临很肯定的说完,又往后挪了挪。 观川有些生气的反问道:“我是别人么?我是你主人,还是你未婚夫。”同时往花临的方向靠过去。 “咦——”花临惊叹一声,觉得他好像说得有些道理。 “难道不是?”观川说着,双手托起她的脸,专注的看着她。 屋外雀啼鸟鸣,虫声阵阵,微风掀起窗纱,枝叶投下的影子随着微风起伏,缓缓流动的时光是如此美好。 花临点头,“不是别人。” 观川满意的笑,凑过去狠狠的吻上她的唇,分开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啵’。 花临觉得整个嘴唇都麻麻的,又往后退了一点,一屁股坐空,直直的往地上倒。观川急忙伸手去拉,手按到花临长长的衣摆,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玉莹玉琰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犹豫半响,玉莹轻手轻脚的过去偷看,正好看见花临趴在观川身上,观川手揽着花临的腰……她憋着笑,急忙退出来。 “里面怎么了?你那什么表情?”玉琰奇怪的问她。 玉莹露出神秘的微笑,“没什么,公子和花临在玩儿呢。” 虽然花临并不是圣主,没有神圣的血脉。但公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子做不到的事,只要他想。 玉莹也不禁有些羡慕起花临。一个人,是要有多幸运,才会遇到像公子这样地位的人爱她?她想起房间里公子看着花临的眼神,专注又小心翼翼,连摔倒都会记得自己给花临垫背。 一定是真的喜欢了吧……她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的想。 玉琰一脸莫名其妙,不再理会整个人沉浸在诡异思绪里的玉莹,指挥着几个心不在焉的小侍女擦地抹桌子。“动作快点,表情开心点!再吓到花临,小心公子把你们发配了!” “琰姐姐……”一个容貌可爱的小侍女委屈的瘪瘪嘴,跺脚扔下手上的抹布,“凭什么让我对那个村姑低声下气的?” 她是映冬姑获,到彤烟峰也有百多年了,玉莹几人眼看着她从五头身的小娃娃长成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向对她很是宽容,这会她就仗着几人的维护发起脾气。 玉琰没有说话,倒是玉莹皱着眉头说:“因为公子喜欢她。” 第二十四章 -越狱 映冬不信,在她眼里,公子就像天上的太阳,月亮,云朵,星星,不会也不能够属于任何人。这是一种盲目的,发自内心的崇拜。 她依到玉莹身上,“姐姐。公子才不会喜欢她!公子那样高贵的人,这世上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亵渎他!” 玉莹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她:“你说什么?” “我……”映冬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站在那儿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 “公子的事是你管的么?你是什么身份?没错,你出生好!但在隐神宗,在彤烟峰,你只是一个二等侍女!”玉莹声色俱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映冬。 另外几个小侍女也是惊恐的缩在一边。 “我……”映冬被这一席话吓到,眼泪汪汪的看向玉琰。 玉琰摇摇头,没像往常一样维护她:“公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做侍女的能随意谈论?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 云莹见她一脸不服,还想说什么,不客气的打断她,“你回房间好好反省!” 又回头对几个小侍女说:“还愣着干什么?” 几人闻言一颤,拿起抹布就开始打扫。她们不是映冬,没有和姐姐们撒泼打滚的勇气,再不服也只敢在心里想。 玉莹玉琰相视一眼,一起摇头叹息。这些小女孩心思多,真是难以管教。 屋里花临尴尬的伏在观川身上,衣摆被压着动弹不得。她低头看着观川,有些不知所措。 观川在花临身上抹了几下,问道:“有没有摔到?” 花临摇头,扯扯衣摆,“没有……你松手啦……” 观川抬起手,花临翻到一边站起来,犹豫一会对着观川伸出手。 观川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坐回榻上。即使实力不俗,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实打实摔在地上还是很疼的,他微微皱着眉头揉着后背。 花临坐在榻边看着他,犹豫一会伸手到他背上帮他揉。 在花临的手碰到后背时,观川就得意的眯起眼睛,顺势趴在榻上,看花临没反应,又把头搁在她腿上。得寸进尺的说:“肩膀也揉揉,写了这么会字,脖子都僵了……”说着还将脸在她身上蹭了蹭。 真香…… 花临手顿了一下,继续给他揉,又给他捏了捏肩膀,观川很享受的眯着眼,不时挪一下位置让她换个地方揉。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观川渐渐觉得有些困了,拉着花临躺下,把她搂在怀里。 “你干嘛?”花临吃了一惊,伸手就要推开他。 “困了,睡会。”观川说着,一下一下帮花临顺背。没一会自己就先睡着了。 花临看着他的睡颜,不知怎么的就不想叫醒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也睡着了。 期间玉莹进来给他们盖了被子,理了桌上的杂物就出去了。 傍晚时,观川眨眨眼醒了过来,花临还在睡,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胸口,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吹在胸膛上。 观川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咚’,‘咚’,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他呼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花临的脸颊,雪白粉嫩,就像软绵绵的云朵。看到粉色的嘴唇时,他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眼睛,又偷偷摸摸的回头亲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满腔柔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花临面前。 花临朦胧间仿佛回到了爷爷在时,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睁开眼看见观川正支着头,一下下给她顺背,看见她看过来,笑得格外温柔。 “醒了?”观川继续给她顺背,一下,一下,一下……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嗯。”过了一会,花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然后坐起身。 观川也跟着坐起来,下榻洗了帕子递给花临。花临擦完脸,他又把帕子洗了挂好。 花临看着观川的背影,幸福感油然而生。就连刘婶也不会为她做这些事,观川却很自然的做了。 她走过去扑在观川身上。 “又怎么了?”观川惊讶的回头。 “没事……你对我真好。”花临搂着观川的腰,在心里感叹一句……好细!这是传说中的小蛮腰? 吃过晚饭,观川带着花临练习吐纳,控制精气在经脉间流转,打通经脉。 “遇到晦涩的地方就慢慢来,修行切忌急躁。”观川难得严肃的说。 花临点头,闭上眼睛感觉精气在丹田的移动,然后控制它往着四肢各处去。 几天过后,平陵送来侍女被她拒绝了……因为她实在不能想象有侍女跟前跟后的样子。何况修明殿并不缺侍女。 日复一日,过了小半年花临才打通经脉。 这期间,观川几乎都呆在彤烟峰,鲜少出门,有时候出去了也会留下玉莹等人看着花临,不许她踏出休明殿一步。 开始还好,渐渐的,花临就有些捺不住寂寞了。秋实一直没来找她,修明殿里只有观川和石头会陪她玩。玉莹玉琰几个对她虽然好,却好像隔着什么。小侍女们则是根本不同她讲话,对她避如蛇蝎。 这一日,观川又出门了,花临在屋里吐纳了一会,看着不高的院墙打起了主意。她假装要睡觉关上门,然后翻窗出去。屋外没有人,她快跑几步使劲一跃,半年的修炼还是有效果的,现在这矮矮的院墙已经拦不住她了。 想起两个月前自己一头磕在院墙上的惨状,站在墙头上的花临得意一笑。身影消失在围墙后。 “咱们不告诉玉莹姐姐?”一个小侍女坐在树下的石墩上,侧头问另一个小侍女。 “管她做什么,她不是很想出去?咱们干嘛拦她?到时候被骂的又是我们。”映冬头也不抬的绣着手里的帕子,一脸不屑。 想起这一年公子的样子,她就格外不高兴。那个像山顶的雪一样高贵的公子,居然对那个村姑低声下气有求必应! 死了才好呢!她有些恶毒的想。在隐神宗,死一个人,特别是平民,真是太过稀松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哪怕是个高高在上的圣主又怎么样呢?映冬伸出手指对着阳光,虽然只是偶尔擦擦桌子,手也不复过去的嫩滑。 她又想起五十年前的那天,本家来人测试资质,资质平凡的她眼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骄傲的坐上华丽的车子,被家主亲自教养。而自己,被夺去姓氏,从一个隐神宗下三等小侍女做起,一步步熬到现在。当上二等侍女的那天,才重新被家族承认。 原本她是爹爹最喜欢的女儿……那一天是一切苦痛的开始!凭什么这个什么都不如我的村姑却可以这样高高在上?无忧无虑? ‘撕拉’映冬手里的帕子承受不住撕扯,碎做两半。 另一个小侍女看她脸色不好,担忧的唤道:“映冬……” 映冬勾出一抹微笑,“映雪,我没事。我们就说没看到。她自己非要出去,管我们什么事?” 映雪犹豫着点点头,除了几个大丫鬟,谁不讨厌花临?同样的年纪,凭什么她可以拥有她们从不敢奢望得到的公子的喜爱? 花临走在青石板铺的山路上,坐着肩舆并不远的距离,她走了许久。山路弯弯绕绕,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她走到一处广场,广场上几个修士在舞剑,衣抉飘飘,剑光流转。另一头又有几个女修手拿各色武器在比划。 花临犹豫一会,在旁边的巨石上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接下来要怎么办?都不认识,找人玩也不知道找谁……花临两手托腮,望着广场的人来来去去,一时没了主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带着些犹豫在花临耳边响起.“你是……花临?” 花临回头看,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穿着一身浅绿嫩黄的襦裙,尖尖的瓜子脸,一双柳叶眼里满是惊喜。 第二十五章 -白莲花与青茶 “我是白青茶啊!我们一起到彤烟峰来的,你忘了?”白青茶有些拘谨的。“你怎么在这里?” 花临眨眨眼,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大约是个不太重要的人吧……这么想着,她礼貌的笑了一下,冲着白青茶点点头。 白青茶一看她那表情,心里就冒出一股气。明明自己是朱镇白家的大小姐,从长相到见识,从身材到家世,哪样不必这丫头强?凭什么她跟着峰主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处处受人指使欺侮? 她端起笑脸,走到花临身边,“我能坐下么?” 花临点头,有些好奇她要干什么。 “你这些天过的好么?”白青茶看着她,一脸关心,“你跟着峰主,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到了彤烟峰我才知道,修士的世界和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这话显然找到了花临心中的共鸣。花临想起这小半年在休明殿的生活,不由得连连点头。“是啊!” 她看着白青茶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看着她的脸仔细思索。依稀想起是有一个女孩说要跟着观川的。 “你在彤烟峰过得怎么样?” 花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打量着她的穿着,简单的齐胸襦裙,碎花边的窄袖襦,只是普通的细棉布料子。 她会不会以为我在炫耀?花临想起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一身白衣趾高气扬的白青茶。 白青茶心里嫉恨不已,但也勉强带着笑脸为难的说,“还,还好吧……”说着故作遮掩的拉拉袖子,一不小心露出手臂上的几道鞭痕。 花临自然看见了,再有这欲语还休的语气,怎么听都有内情。完全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你是被人欺负了?” “哎……”白青茶叹出一口气,“我们在这儿无依无靠,自然只有受欺负的分。也不知一起进宗门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花临拉开她的袖子,只见白皙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着一片结痂泛红的鞭痕,也没有上药,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疼。“你这是被谁打了?”花临有些吃惊,她在休明殿从没有看见有侍女受过罚。 “也不是什么大事……”白青茶故作犹豫,等花临露出同情的样子才掉下泪来,她捏着袖子抹抹眼泪,然后才用愧疚的语气说,“我弄丢了一瓶丹药……管事打的……” “一枚丹药?”花临有些吃惊,“很贵?” 白青茶连忙摇头。“不是很值钱的……就是每个月都会发给我们的蕴灵丹。” “哦……”花临有些吃惊,蕴灵丹她当然知道,不就是当糖豆一样吃的东西么……想到这里,她有些气愤,“你们管事太过分了!” “你别……”白青茶欣喜不已,才开口,背后又传来一声娇斥。 “满口胡言。只是这一件事么?”花临回头一看,是几个和白青茶一样打扮的侍女。 她们也是彤烟峰的三等侍女,分别是芙蕖,芙芸,蓉欣,初晴,微雨。 白青茶尴尬不已,生怕说多了芙蕖等人会把事情当着花临的面说出来,影响她的计划。连忙低着头羞愧万分的道歉,“对不起……” 几个侍女嗤笑一声,不再注意她,转头看向花临。 只见眼前少女穿着华丽的丝绸袄裙,绣着蝴蝶的粉红百花湖绸阔袖上袄,细细密密的锁了边,浅橙折枝花软缎袄裙,发髻上簪着对称的白玉红玛瑙流苏簪,腰间挂着锦囊玉佩腰带。显然不是彤烟峰侍女打扮的规制。 “你是谁?”芙蕖狐疑的上下打量她。身为管事的内孙女,即使只是个三等侍女,彤烟峰上下也没有她没见过的人。 花临听她问自己,有些犹豫。深怕报了名字就被‘押’回修明殿。 “偷偷摸摸连名字也不敢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其中一个侍女说。 花临有些手足无措的坐着,看她们走过来。 “你们放尊重点!”白青茶突然开口。起身挡在花临身前。 花临吃惊的看着她,有些感动。没想到之前一脸傲气的人会帮自己。 “呸!当白莲花还上瘾了。装什么好人,你做的那些破事以为我们不知道?”芙芸一把推开她,白青茶摔倒在地,被几个侍女团团围住。 芙芸站在花临身前。“还没筑基,在隐神宗就敢穿这样的衣服?也是,能和她混在一起,肯定不是正经人。” 花临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见白青茶被几个人压在地上乱掐,疼的‘哎哎’叫,有些看不过去,“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芙蕖嗤笑一声走过来,“说吧,你是什么人?我哥哥可是彤烟峰管事,得罪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观川身为彤烟峰峰主兼掌门大弟子,掌管着隐神宗所有物资的分配,彤烟峰的管事自然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芙蕖芙芸没见过花临,见她修为低下,只以为是哪个峰派来领物资的侍女。看她穿的华丽,自然不爽。 “我是花临,赵花临。”花临不想和她们起冲突,只好乖乖报上名字。 “哪个峰的?”芙蕖很满意她的识相,点点头。 “就这儿的。”花临有些不耐烦,这半年从来没人这么对她说话。侍女们从不敢反驳,连观川都是温言软语的哄着,脾气难免有些大了。 芙蕖、芙芸齐齐冷哼一声,那三个侍女就扔下白青茶站在她们身后。五人一起看着花临。 花临被看得毛骨悚然,“你们想干什么?”她想起到隐神宗的路上,观川讲过的‘隐神宗危险论’,后悔不已。 白青茶站起来揉着被掐紫的腰,小心翼翼又煽风点火的说:“花临可是峰主的人。你们想以下犯上?” 其实她现在已经后悔了,本来想和花临套套关系,说不定她一时心软就把自己引荐给峰主,哪怕只是美言几句,那峰主说不定还会想起有自己这么个人。 白青茶原本在彤烟峰的生活还过得去,会做人能力也不错,慢慢升到了上三等侍女。因为她一直以来刻意讨好逢迎,刘管事就把每半个月发一次蕴灵丹的差事交给她。 一向精于算计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开始不敢多拿,只是偷几颗,后来渐渐放大了胆子,每一瓶都偷一两颗。 几次之后,被芙蕖几个发现了,事情闹到管事们那里。白青茶不知道芙蕖的哥哥也是管事,还自信满满,结果刘管事置身事外,因为偷的不多,她咬死了说是第一次偷,最后抽了二十鞭,以后发蕴灵丹也不用人发了,都要自己去管事那儿领。陈管事看在刘管事的面上,也让两个妹妹答应不把事情往外面说。 原本事情到这也就完了。 结果没几天芙蕖等人就发现别人对她们总是指指点点,一问才知道,和白青茶住一起的几个小侍女发现她受伤,追问之下,白青茶就把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偷丹药变成了芙蕖等人对丹药不满意。 她一脸无辜,芙蕖等人就越发生气,加上被人误会。想解释,也没人当着她们面来问,莫名其妙就只能受着了。 这会发现她落单,边上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自然是要来报复一下。 “峰主?哪个峰主?”芙蕖嗤笑一声,压根不信。“难道是咱们彤烟峰峰主?观川大人?” 几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成一团。 “你们不要得意,峰主很快就会过来了!”白青茶走过来,看见花临还在一边,顿时有了底气。“到时候有你们好看。花临,你说是吧?” “啊?”花临一脸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这怎么又扯到观川身上去了。难道我真的像观川说的一样,很笨? 几人看她一脸迷茫的傻样,更觉得白青茶瞎说。 “污蔑峰主,还假扮彤烟峰的人。你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跟我们走一趟!”说着,芙蕖好像怕她跑了一样,一把扯住花临的手腕。 “我……我真的是……”花临支吾半响,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事情发展不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翻墙出来不是要莫名其妙被抓住当小偷!我到底在干什么? 花临只觉得头都大了。 第二十六章 -思考与争执(已修) 芙蕖芙芸把她们带到一处人来人往的地方,门房一样的小矮屋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门口大大的牌匾上写着惠安堂。 花临蹲在地上,托腮看着白青茶和芙蕖几个争执。 有什么好争的,这几个管的也太多了…… “青茶,你不要说了。”花临扯扯她的袖子。就算是帮自己说话,但是一直把观川拎出来说真的好吗?难道还有观川什么事? 被周围的人一直用诡异的目光打量,花临也有些烦躁起来。 “花临!”白青茶有些失望的跺脚,还想再说两句,又被芙蕖打断。 “你可真热心,关你什么事啊?人都让你不要说了你没听见?多管闲事。” “也不关你的事吧?我在哪呆着还要你来说?”花临被她的态度气到,语气有些生硬起来。 “还真就关我们的事,怎么?我哥哥可是管事,我当然有资格帮哥哥管你们这些浑水摸鱼的人。” “管事……”管事是干什么的?什么事情都管的? “知道怕了吧?赶紧说哪里来的。” “青茶不是说了,休明宫来的。” “你以为我三岁那么好骗?说实话。” 说实话你不信还想让我说什么?花临干脆不啃声了,就看着她们。 “看什么看?”芙蕖被看得不自在,犹豫一下指了两个杂役,“你们找间空房间让她呆着,我去告诉哥哥。” “是。”两个杂役点点头,过去看了眼花临,见她一身锦衣到底没敢动手,有些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白青茶想要阻止,芙芸又指挥了杂役要把她架出门外。 白青茶挣扎着喊道:“花临,你放心,我很快就找人来救你。” 在众人的侧目中,白清茶被杂役挡在门外。最后转身离开。 芙芸看芙蕖有些担忧的样子,知道她大约是有些同情心犯了,宽慰道:“和这样的人混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也是。”芙蕖点头。 花临被带到一间偏僻的屋子,还真是空屋,除了门,只有高高的一扇小窗户。 花临盘腿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这小半年的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每日里做了些什么事,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记得最深的场景就是从屋里往外看,那垂下来的檐角,被遮掩的天空。 “这么一想,这还是我半年来第一次出门……”花临又叹一口气。抬头看着从那小窗户照来的光,“出不去啊……” 她懊恼的抓抓头,把玉莹精心打理的头发挠的乱七八糟。才打开荷包取出一瓶蕴灵丹,拔开瓶塞时想到白青茶手上的鞭痕,又是一阵唏嘘,犹豫片刻将瓶子收起来,只闭上眼睛调息。 过了很久,耳边传来‘吱呀’一声响,花临转头一看,进来的是个一身青袍的修士,头戴方巾,腰间挂着的是一把算盘。 那人打量着花临,说:“我是彤烟峰管事,姓陈,听芙蕖说,你冒充峰主的……人?”让人震惊的‘最喜欢’被他一脸诡异的咽回肚里。 花临摇头,“我是宠物。” 陈管事从怀里掏出个夜明珠,花临被那光亮刺得眯起眼,撇过头去。 那粉红百花湖绸像是之前玉瑟姑娘领走的布料,陈管事这么想着,心里信了大半。不过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有人来找,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想到堆满桌案的账本,有些烦恼的摇头,“你在这周围随便逛逛。晚点我送你回去。” 花临沉默的跟在他后面出去。 外面烈日当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原本人来人往的场地空落落的,花临慢悠悠的跟着,看他不搭理自己,转身就溜了。 陈管事自然是发现了,不过事务繁忙也不想管闲事,就当做不知道。 等大半夜的观川亲自来找‘宠物’,才为这会的不上心懊悔不已。 花临只往人少的地方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也不知道去哪,只是不想再呆在休明宫而已。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农田一样的地方,田间种的都是绿茵茵的麦子,几个灰衣杂役在其间穿梭。 花临不想再被盘问,纵身跳到一颗树上看着下面的人。 看他们除草,施肥,播种,整地,还有的在田边掐法诀,招来雨水。 这一幕耕作景象花临只觉得怀念不已。在赵家村时,她也是每天做同样的事,没有高深的法诀,浇水时就要从不远处的沟渠里舀水。 一天的大半时间都用来侍候田地。剩下的时间她会找春杏她们聊天,跳绳,又或者和村里人一起围在大榕树下听村长讲修仙的故事。 虽然现在就在修仙,说不定还成为了别人故事里的人,为什么这修仙的生活一点都不像村长说的那么有意思?花临趴在树干上,疑惑不已。 又过了很久,久到太阳也渐渐落山,那几个修士才收拾东西离开。 花临跳下树,学着那些修士的样子召唤雨水。天空渐渐聚拢起一片乌云,以花临为中心笼罩了半边天。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花临的头发,衣服,她却觉得很快乐。在雨间奔跑,跳跃,旋转。 “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在雨中大喊,然后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远远的又看见那几个杂役回来,花临转身钻入树丛。 “刚刚那是什么?”其中一个问道。 “是人吧……”另一个盯着树丛,有些怀疑。 “也许只是哪个大人心血来潮想来……种田?”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子转头就走,“走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晚了又没饭吃。” 其余几人连忙跟上。 “我今天就不该出门么?” 才走两步就一脚踩空,跌到这巨坑里。 她有些自嘲的笑,取出一条棉被铺在地上,脱鞋坐在上面。这还是从赵家村带来的棉被。为了耐用,被套是粗布缝的,以前觉得很舒适的被子,花临现在只觉得磨脚。她捧着自己的脚仔细看,又是一声叹息,“唉……” 天黑之后,树林里渐渐响起野兽的叫声,还有不知远近的狼嚎声陆陆续续的响起。 ‘嗷呜——’ ‘嗷呜——’ 花临拢了拢衣袖,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静下心吐纳。她丹田已经充满灵气,精气运行时又在慢慢的消耗灵气。 等精气充满丹田,就可以筑基了。 “花临!花临!” 白青茶的声音远远传来,花临疑惑的睁开眼仔细听。 直到一盏灯笼随着声音渐渐靠近,花临才站起身收好棉被,回应她,“我在这里。” 然后是急促的衣裳扫过草丛的沙沙声,白青茶出现在坑边,一脸担心的说:“花临,我可算找到你了。” 下午她去休明殿报信,守门的侍从进去通报之后却说花临根本没出门,当她是骗子。 她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入,只好回去惠安堂,谁知又得知花临自己离开了。怕她出什么事,只好出来找她。 “你没事吧?我这就拉你上来。”白青茶把灯笼放在一边,伸出手去拉花临。 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坑太深根本够不到。 花临摇摇头说,“算了,我没事,你去找人来帮忙吧。”想了这许久,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在这隐神宗,除了休明宫,她是无处可去了。 不能出门就不能出门吧,总好过在这坑里蹲着…… 她又叹一口气,这一天叹气的次数快赶上一年的总和了。 “我下午就去了。”白青茶愤愤的说,“那些人根本不理我。还说你死在外面也没事!” 花临吃了一惊,心下惊疑不定。她一直觉得侍女们不爱理会她,难道……这才是她们的想法? 又使劲摇摇头。 不可能,玉瑟玉珏玉莹都很照顾她,玉琰虽然不常说话,对她也一直不错。即使这么告诉自己,却无法阻止自己不要多想。 也许……只是因为观川的命令? 她仰头看着白青茶,心里感动不已,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却愿意帮助自己。“你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白青茶微微一笑,说:“我很担心你。我们是朋友嘛!” “对,我们是朋友。”花临勉强一笑,却见白青茶纵身跳下来。“你?” “我陪着你。”白青茶拿过放在坑边上的灯笼摆在花临身边,依着她坐下。“我们聊聊天吧。” 花临点头同意。 两人聊了许久,白青茶说了自己的父母,家人,还有朱镇的一些趣闻。又问花临在彤烟峰的生活,不时感叹休明殿的侍女过分,又说观川不会体谅女孩子心情。 真傻。观川大人真好,居然这么保护她!为什么观川大人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傻妞? 白青茶嫉妒不已,嘴里时不时蹦出似是而非的撩拨。 花临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想到每天不能出门,被‘严加看管’,押着修炼的生活,也是漫漫的不忿。 半夜时分,两人都昏昏欲睡了,草丛里突然蹿下来一条青蛇。 白青茶吓得惊叫一身,躲到花临身后。 花临一手接住石头,说道:“它是我的宠物石头。不咬人的。” 白青茶远远连忙后退几步,勉强挂上一抹笑容,摆手阻止她靠过来。“我怕蛇……” 花临点点头不再靠近。 又过了片刻,小树林被照的亮如白昼。 观川站在坑边看着花临,“你干嘛乱跑?” 观川处理完事情,怕回去晚了花临又发脾气,一路上饭都顾不上吃。好不容易踩着月色回来了,屋里却空荡荡的,只有石头盘在角落里睡觉。 叫了人过来,居然一个个都满脸吃惊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都说没见花临出门,还以为她在睡觉。送午饭过去没人开门也只以为是在闹脾气。 这几个月,花临闹脾气不吃饭她们都习惯了。 观川盘问了彤烟峰上上下下所有人,陈管事说中午见过花临,灵田的杂役又说傍晚时看见有穿粉红色衣服的人钻进树林。 树林里晚上野兽出没,怕手无缚鸡之力的花临出事,观川又急急忙忙的带了人来找。 这会看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语气也不免严厉起来。 花临在自哀自怨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心里又憋着一股怒气,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冲着观川喊:“不要你管!你凭什么管这么多!你以为你是我爹?” 观川被气得仰倒,看她蹲坐在坑里可怜兮兮的,也放缓了语气,“我不管你谁管你?好了,我们先上来。” 花临撇过头不理他。 观川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转身作势要走。 白青茶看见这一幕,心里偷乐。闹掰了才好。不过在他俩闹掰之前,她还想找一下存在感,就推了推花临。 “花临,你不要任性,观川大人也是担心你,语气难免急了些。”说着,又偷偷瞥了一眼观川的表情,见他一脸认同,心下更加的意,“你看,休明宫的侍女姐姐都来找你了。” 花临想起这她们平日里的不理不睬,更加生气。直接起身走到远远的另一边坐下,只当看不见他们。 观川见她这样,只觉得她莫名其妙。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天没见就成这样了?偷跑不知道回家,来找她居然还敢甩脸色?! 他深深觉得自己‘主人’(或者男人?)的威严被无视了,纵身跳到坑里。走到花临身边,“不要闹脾气。” 花临撇开头不说话。 观川看她这样,脾气一下上来了,两手把她的脸掰过来,让她面对自己。“再胡闹我不理你了啊!” 花临皱着眉头不屑的看他,“谁要你理我?走开!” 这人发什么神经?观川气得撇开头就走,扯着白青茶跳出去。 白青茶开心不已,还要故作担忧的说:“大人,花临还没上来。” 观川就冷哼一声:“管她干什么,她乐意在那窝着就不要出来。” 说着,真的领着人就走了。 花临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捂着嘴不出声,眼泪却一滴滴的落下来。 第二十七章 -道歉 花临抱膝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周围又渐渐亮起来。 “真不走啊?”观川蹲在上面看着花临。气也气过了,只觉得满满的无奈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闹别扭的宠物。 玉莹等人站在一边,垂首不敢插话。 白青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都已经出了小树林,谁知观川脚跟一转又绕回去了……她在一边冷眼看着。只见花临低着头不说话。 观川踌躇半响,只好又跳下去,站在一边看着,等她过来道歉。我真是个温柔的主人,他这么想着,见花临不理他,还以为是没发现。重重的咳了一声。 花临自然听到了,憋着一股气就不想搭理他,往角落里缩了缩。 “喂,别闹了啊!我都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观川急了,他忙了一天困得不行,还要来找人,现在早过了睡觉时间,真个人火气都格外大。 等了半响不见花临啃声,怒冲冲的转身又想走,看见边上站了一圈人看着,憋了一会又转回头。在花临身前蹲下,“好了,好了,我以后早点回来好不好?你看你乱跑,我多担心?” 花临模模糊糊的哼了一声。观川觉得声音不对,就要看她的脸。花临团做一团,怎么也不肯抬起头。观川只好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 他叹了一口气,搂着花临坐在地上,“我来找你你怎么还生气啊? 女人心,海底针……小说上男主去找女人,女人不都是一脸惊喜的投怀送抱?我家这个怎么就与众不同?他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花临窝在他怀里,眼泪流得越发欢畅。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发现观川回来很开心的……我是不是很任性?这个想法只闪过一瞬间,就被委屈的情绪淹没了。 一个人孤立无援时就会想要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侍女们的排斥让她明白,观川就是她在隐神宗唯一的依靠。所以,观川一开始的不耐烦和之后的转身离去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观川渐渐觉得前襟有些湿了,顿时慌张起来。满身的暴躁和不耐烦都不知哪去了,他手忙脚乱的给花临拍背,又想给她擦眼泪。 花临不肯抬头,观川只好把她搂得更紧。“你别哭啊……我刚刚……你看我不是回来了么。”他犹豫一下,又说,“我只是想吓唬你……” 观川没想到会把她闹哭,后悔不已,早知道刚刚就不吓唬她了……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观川小心翼翼的说。“你生气就骂我,我绝对不还口。” 花临听他这么说,哭的更加厉害。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已经不想哭了,结果眼泪却止不住。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观川。 观川看她眼泪哗啦啦掉的样子,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心里更加懊恼自己,又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我……我也不想哭的……”花临断断续续的说。 “恩,我知道。是我不好。”观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一味的承认错误。 花临反而哭的更凶了,“你干嘛道歉?明明是我不好!” “……” 围观的所有人都觉很无语——少女,你知道自己不对你不要哭的怎么理直气壮!公子(峰主),你的气魄呢?你干嘛道歉?你到底干嘛要道歉? “我不该训你,也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都是我不好!”观川看她眼泪越来越多,道歉的话噼里啪啦直往外冒。 “石头还陪着我呢……”花临看着蜷在腿边的石头,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这么一句。 【少女~我石头最忠心的啦!比观川好多了!】石头听见自己的名字,很欢快的抬头蹭了蹭花临的手背。 观川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骂‘马屁精’,然后很上道的连连点头,“是我不好。我连石头都不如……” 围观众人已经不想作评论了……云莹等人更是一脸下巴掉了的样子。 “你干嘛这么说自己?”花临渐渐眼泪止住了,听他这么说,偷偷看他,见他真的一脸后悔,反而羞愧不已。“明明是我乱跑……” “……”你还知道是你自己乱跑啊!观川在心里尖叫却不敢说出来,怕又把她惹哭,很小心的问:“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恩……”花临犹豫的答应。 观川就松开手站起身,等了半响不见花临站起来。“怎么了?” “我……我腿麻了站不起来……”花临不好意思的扯袖子。 …… 所有人都觉得,观川大人太不容易了——脾气真好!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观川大人是这样好脾气的人? 玉莹怕又横生枝节,连忙说:“公子,您先把花临带上来吧。我让人去把肩舆抬来。” 观川无奈的叹口气,“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 “都退下!”观川不耐烦的喝道。 这是要家暴的节奏?众人心中忐忑,犹犹豫豫的退下了。 花临也被吓了一跳,已经哭得红红的眼眶又溢满了眼泪。看观川转过身,正要哭,就听见观川说:“我背你。” “啊?”花临脸一下子红了。 观川蹲在她身前,转过头看着她,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快点,我困死了……” 花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趴到他背上。观川背着她站起身,又把她往上面托了托。轻轻松松的跳上去。 月光洒在树林里,草地上是斑斑点点的银光。 花临趴在观川背上,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安心,又有些踏实。好像许久以来的不安都远去了。 她把头埋在观川的颈窝蹭了蹭。“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观川摇头。 “嘿嘿。”花临搂着他的脖子傻兮兮的笑。 观川又感叹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也松了一口气,脸上带出一丝笑容来。“以后想出去玩也和玉莹她们说一声。” “不要。”花临哼了一声。 “怎么,她们惹你生气了?”观川奇怪的问她。玉莹几个他一向是放心的,她们都有分寸,不会做什么招人不喜欢的事。 花临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很无聊。”她想了想又说,“你总是在忙。出门也不带我。” “我是出去办事,你跟着的话,遇到危险怎么办?”观川无奈的说。他每次都来去匆匆,还被坤亦他们嘲笑有了宠物就修身养性了,结果花临还要闹脾气。 “那你也不能不让我出门啊!每天呆在修明殿里,我都快成神经病了……”花临把下巴搁在观川肩膀上,“她们都不理我。” 观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映冬几个小丫鬟。“在隐神宗就是这样,想要别人的尊重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你没人说话,正好可以静下心修炼。何况,我不是天天都陪着你?你还不满意?” “你每天就会教我读书写字修炼……男孩子和女孩子又不一样……”花临说着,又觉得有点委屈。 “女孩子在一起都干什么?”观川有些好奇的问。 花临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数,“聊天,聊八卦,聊帅哥……” “……”那我还真做不到。观川闭口不言,开始想怎么給花临找个玩伴。 之前他也隐约觉得花临有些不对劲,明明又呆又萌的小宠物,不知不觉竟然多愁善感起来,而且脾气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开始他还觉得可爱,现在听花临这么说,也察觉出问题,有些后悔不让她出去玩。 “和你一起那个侍女怎么样?”观川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人。 “青茶?她人很好啊。知道我不见了还来找我……”花临靠在观川背上,打个哈欠。 人很好?那就行了。观川又说:“我以后让她来陪你玩?我记得你还有个同村叫夏实的,你也可以让人去找她过来陪你玩。” 花临在观川脸颊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真的?” “真的。但是只能下午,上午要好好修炼。”观川摸摸脸颊,又把她往上面托了托。 “恩,好。”花临连连点头。 观川背着她回到休明殿时,花临已经睡着了。玉莹等人等在门口,看见他俩回来,松了一口气。 “公子,让我来吧。”玉莹上前想把花临抱下来。 观川摇头拒绝了,回房把花临放在床上,才去吃晚饭。 第二十八章 -是真爱么 花临是被饿醒的。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幔,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在很多人面前哭了……哭了……哭了…… 花临把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团。 过了一会,又有脚步声靠近,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玉莹撩开床幔看了一眼,又把帘子合上。“嘘,还在睡呢!” 玉珏问道:“那咱们让她在外面等着?” “就让她等着吧。”玉莹轻声说。 然后是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花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过来时,眼前一片光亮,观川正倚在床柱上看书。 花临吃了一惊,猛地坐起来,“你?” 观川一挥手,将书收好,转头微微一笑,“醒了?都中午了,快点起床吃饭。” 花临吃了一惊,因为昨晚的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观川,磨磨蹭蹭的下床,磨磨蹭蹭的洗脸,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观川就抱臂在一旁很有耐心的看着。 “你怎么回事?”花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观川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给她梳头发,“身为一个好主人,我当然要多关心宠物的心理健康。” “我……我没事了。以后也不乱跑了……”花临揪着袖子,闭了闭眼睛。她不想再在观川面前丢脸,只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观川不会扎头发,最后还是花临自己扎的。 吃饭时,玉珏难得的一言不发,只跪坐在一边不时给他们布菜。气氛很压抑,花临几次想说话,又忍住了。 吃完饭,观川领她去前厅。 掀开帘子,花临眼前一亮。白青茶正低眉顺目的坐在椅子上,屁股堪堪靠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诚惶诚恐的气息。 “青茶!”她有些惊喜的唤道。 白青茶干坐了一上午,听见声音连忙站起来,又蹲下去行礼。起身后微微抬头瞄一眼观川,见他两眼只看着花临,根本没给自己一丝注意,心中暗恨。又端起笑脸说:“花临,今天玉莹姐姐来找我,我好开心。以后我每天都可以陪你玩了。” 花临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又按耐住了,转头看着观川,“真的可以?” 观川看她还记得问自己的意见,昨天被下面子的不悦烟消云散。心里既满足又欣喜,立刻点头:“当然。” 连带着看白青茶也顺眼起来。“你晚点去收拾东西,以后调到休明殿来。” 白青茶连忙点头称是。观川又交代花临几句就回房间了。虽然他几乎不出门,但除去修炼吃饭睡觉,一天也没多少空余时间。 “花临,这里真漂亮。” 白青茶左看右看,只觉得满目琳琅每一件都是精品。连椅子上垫着的椅垫也是选用不同色的兰草细细密密的编制而成。花纹繁复,走兽飞鱼具有。小几上摆的八宝盒果然是八宝,螺钿珊瑚珍珠碧玉镶了极精致的蝶戏牡丹图,边儿用金丝勾了蝙蝠纹。 这光一个盒子都是工匠花费至少一年才能做出来的极品!白青茶家里做的是古玩生意,对这些做工精致的东西别有一番研究,再看看椅子桌子,门檐上的雕琢装饰,垂挂的珠帘,只觉得手脚发软,又突兀的生出一番雄心壮志来。 我一定要成为这里的主人。 她这么想着,又看向花姐。昨天没细看,半年没见,这女娃娃脸孔也长开不少,一双杏仁眼眼眶微红,嘴角含笑,顾盼间却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风情。 “怎么了?”花临见她一直看自己,笑着问她。 白青茶不自然的转开眼,不想承认自己看呆了。长得还不错又怎么样?还不是傻愣愣的笨蛋?她垂头看脚尖,用惶恐的声音说,“没事,就是第一次到这样好的地方。花临,你在这里不觉得……害怕?” 花临闻言,皱皱眉头,“是有点……” “花临,你在这里一定很辛苦吧,我”白青茶话还没说完,玉莹端了茶水进来,玉珏端着糕点跟在后面,她的后半句:我可以帮你就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两人给花临摆好盘子沏好茶,又顺便给白青茶倒了杯,转身出去了。 白青茶吓了一跳,看她们走了才拍拍胸口说,“这两位姐姐好生厉害,走路都没声的。” 花临端起茶吹一吹,又放回茶几上,“她们都是心动期的强者,我们自然感觉不到的。”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到现在还没筑基……” “你不要急,这个急不来的。”白青茶有些得意,不久前她已经筑基,想到这里,更加充满信心。 花临叹一口气,又听她说了些八卦,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观川进来时,白青茶正在说去了剑阁的雷虎,他居然是白虎后裔,开灵穴时剑阁所在的山峰打了整整一刻钟的雷。雷虎果然应了这名字,成了带电的小老虎。她重重说了‘小’,花临瞬间就懂了,想起那个一脸冰霜头发花白的少年,变成只猫儿一样的小老虎,乐得咯咯直笑。 “毛茸茸的一定很可爱。”花临说着,又笑起来。 白青茶一转眼看见观川站在一边,小心的露出一个笑容,观川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只作没看到,径自走到花临身边。 “开心了?”他摸摸花临的头,颇有长辈安抚晚辈的架势。 花临笑眯了眼,扑进他怀里,“开心了。晚上我一定好好修炼。” 白青茶看两人和乐融融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也只能垂头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玉莹进来领她出去时,还奇怪的看她一眼。直觉这小姑娘不正经,但碍着花临喜欢,只能以后多看着点了。 公子把花临是要宠成什么样?她在心里摇头叹息,花临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就是父母也不能这么娇惯孩子啊!难不成……公子真的当奶爸当上瘾了?玉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加快了脚步送白青茶出去。 “你晚上回去理东西,明早再过来吧。以后你就专门负责……逗花临开心。”玉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叹息,不仅有宠物的宠物,还有专门逗宠物开心的侍女!这哪里是宠物,分明是祖宗! “人哪,还是看机缘。”玉莹感叹一声,转头往回走。 晚上,侍女们围坐在小屋里做针线,玉瑟正在给花临做新衣服。映冬看了一眼那衣服,撇撇嘴说,“玉瑟姐姐又在给她做衣服。” “你吃醋了?等会我也给你做一件。”玉瑟笑笑,又取了一缕金线劈成四股股,一点点绣在牡丹花的花瓣上。 “我才不用玉瑟姐姐做衣服,我自己会做。”映冬抖抖手里的小背心。其实彤烟峰的侍女,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绣楼的杂役来做,她们也只是做点手工打发时间。天长日久倒也练出了一身好手艺。 “你也不用嘚瑟,花临才十岁,你都五十了,也好意思和她吃醋。”玉珏端了糕点进来,正听见这话,看她一脸酸样就挤兑她。 映冬被玉珏气坏了,玉珏只比她大几岁,两人修为也差不多,只是玉莹有一手烧菜的本事才被选了做一等侍女,她一向是不服气的。“哼,我十岁时也没她任性。偷跑出去还得公子去找,居然还哭哭啼啼的让公子背回来。” 映冬绝对不承认自己嫉妒……只是看不过眼而已。至于为什么看不过眼?谁让她每天就心安理得坐着让人伺候? 修为家世长相样样普通,只是仗着公子的宠爱而已。 玉莹认认真真的打络子,只听她们说着,也不插话。过了许久,她们都聊到时下最热门的剑阁雷虎,她才慢悠悠的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难道你在家被仆人伺候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映冬正和映雪说那雷虎变得小白老虎的可爱,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 玉莹又接着说:“花临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以后你们皮都绷紧点,不许再欺负花临。” “我们怎么欺负她了?”映冬第一个叫起来。其余小侍女也是叽叽喳喳连连点头。 “怎么没有。她不开心了就是有。”玉莹往络子里编进金线,用骨针挑顺,“主子不开心了就是侍女的失职。何况你们还是故意的。” “她算哪门子主子?”映雪偷偷嘟囔一句。 你还当你是主子啊? 玉莹被气乐了,扫一眼她们身后站着的下等侍女。这么一看,这屋里的侍女们倒真像小姐圣主似的了。她呼了一口气,才说道:“公子觉得她是,那就是了。哪里用问你的意见?我也觉得花临挺好。比你们乖巧多了。” “姐姐!”小侍女们不敢相信的看着玉莹。连玉琰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怎么?有意见?”玉莹挑起眉头,一个个看过去。“有意见明天去找公子说去。公子要愿意背着谁从山下走上来,我头一个去伺候她。” 几人垂着头不敢啃声,幻想谁都有,观川长得帅,地位崇高又厉害,自然是小女孩的梦中情人。但幻想与现实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脑子还清楚就好。”玉莹满意的点点头。 一时间,小房间里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丝丝’声。 许久,玉琰自言自语般的说:“公子是真喜欢了?喜欢哪里呢?”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爱情,确实是奇妙的感情。 第二十九章 -媚眼抛给瞎子看 第二日,花临早早的就起床,为了表现,还特地在观川床前的贵妃榻上打坐。 观川一觉醒来看她一本正经盘腿坐在榻上,只觉得好笑。以前要催着逼着,非得实在无聊了才肯坐下吐纳,这会倒是上心了? 他洗了脸披上外套,见花临还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就过去查看一番,发觉精气满溢,估摸着是快筑基了,不由点点头,“天天偷懒也能这么快筑基,不错。” 绞尽脑汁偷蕴灵丹,早早筑基的白青茶一定会哭的……一个把蕴灵丹当糖豆吃的人现在还没筑基才是怪事吧! 观川盘腿在花临身边坐下,火系精气渐渐透过衣衫飘散出来,和花临的冰系精气相比,真是火堆和小冰块的对比。 又过了一会,花临睁开眼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怒道:“你又放火。” “我没放火。”观川笑眯眯的回道,头发飞扬间,火星子四溅。他随手一撩头发,火星渐渐消散。“这是灵气。” “怎么看都是火。”花临跳下塌,催促道,“快点,吃饭去。” “饿了你不早点去吃?”观川随手从架子上抽了一条发带系住头发,松松的垂在一边。 “我等你嘛。懒猪。”花临笑着跑远了。 吃过早饭,观川教她认了几个甲骨文,又叮嘱她以后蕴灵丹不能吃了。吃多了有碍修行。筑基以后给她换别的丹药。 花临乖巧的点头,把手里的蕴灵丹全部上缴。 吃午饭时白青茶就坐在花临身边端茶倒水忙碌不停的伺候着,花临觉得有些不自在,再三道谢,让她不用这么勤快。又一再表示自己有手有脚,会拿筷子会夹菜,真的不用看一眼什么就夹什么…… 白青茶就很小心的笑,只说这是自己的职责。不过还是没那么夸张了。有了空闲,眼睛就止不住的往观川身上瞟。看他夹菜,送入口中,放下筷子,擦嘴,漱口,心中荡漾,只觉得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比。 才不像某人,猪。她在心里鄙视一番,又给花临夹了一堆菜。吃吧吃吧,看看这吃相,真难看。 她还在想着下午要怎样才能多件观川几面,花临已经吃完饭,和观川手拉手去睡午觉。白青茶心里气得呕血,这村姑日子要不要怎么悠闲?却也毫无办法。 花临睡过午觉,又领着她去小院里扑蝴蝶,疯玩了一会,才回屋坐下。 “青茶,我们昨天说到雷虎变成小老虎,后来怎么样了?”花临盘腿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捏着块桂花糕,一手端着杯茶。 “你姿势真洒脱。”白青茶发自内心的恭维,然后双眼亮晶晶的比划着,“后来?后来他就时不时变成小老虎咯。这么大,手掌只有这么大。整个隐神宗的女修都快把剑阁包围了。绝对是隐神宗最可爱的‘小动物’。” “真的?”花临不太相信的看着白青茶,喊道,“石头,过来。” 石头正盘在角落里,闻言闪电一样蹿过来,在花临身前直立起上半身。【少女,你终于想到我了】 花临从碟子里取了一块牛肉酥在石头跟前晃晃。 “打个滚。” 石头依言打滚。 “跳一下。” 石头‘啪’的一声尾巴拍地,真的跳了半尺高。 “打个结。” 石头将身体弓起个圆,又将头穿过去…… “不错。”花临把牛肉酥塞进石头张开的大嘴里。又拍拍它的头。“自己想办法解开。” 【少女,你不可以怎么残忍……】石头悲惨的哀嚎,可惜没人听懂。 花临转头问白青茶,“青茶,比我的石头还可爱么?” 白青茶抹抹冷汗,在心里感叹,村姑养条蛇也是不正常的,“那不一样。蛇怎么能和软绵绵的小动物比?” 花临疑惑的歪头,她从来就不觉得软绵绵的小动物可爱。还是有鳞片的小鱼小蛇比较讨她喜欢。 两人又聊了一会隐神宗的各种趣闻,天渐渐黑了。 吃过晚饭,观川才拨开帘子出来。 只见他倚在柱子上打个哈欠,说,“花临,过来上课了。” “上课?!”花临被这新奇的词语惊到了。上课这么高深的东西她真的……在彤烟峰从没听说过。 “是啊,过来。”观川掂掂手。 花临转头看白青茶,观川也看着白青茶。她连忙说:“我还要去整理东西,公子叫你就快去吧。” “恩。”花临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青茶还等着她叫上自己一起,谁知她真跟着观川就走了,站在原地气得吐血。你个白痴,我晚点整理东西不行啊?也不敢转脸跟上去,一跺脚,转身去了自己屋子。 “观川,上什么课啊?”他们没有回房间,而是往后面去了。 “上什么课?我骗她的。”观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有好东西给你看。” 花临一下子激动起来。“什么东西?” 吃的?花临想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还缺什么,正在思索,就感觉一双手环住她的腰,接着脚下一空。 “啊——”花临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不要叫了!”观川放下她,痛苦的揉揉耳朵。花临的尖叫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只觉得脑海里嗡嗡直响。 花临睁开紧闭的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屋顶上。 “你干嘛突然把我拉上来?”花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又被眼前的美景震住。 蔚蓝的天空上繁星点点,不远处的亭台楼阁灯光如昼,金色的琉璃瓦散射出柔和的光。装点在檐上红绿蓝黄的花纹装饰精致而美丽。汉白玉的栏杆此起彼伏,层层叠叠。远处山峰上洁白的塔在夜里熠熠生辉。 “那是哪里?”花临指着那处白塔,回头问观川。 观川已经在屋脊上坐下,闻言抬头一看。 “那是多宝阁。”他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小叠灵果。四五个的样子,浅黄的皮,洁白的的果肉微微裂开,露出里面赭色带红色波浪状花纹的果核。 花临一回头,正好看见这一盘果子。捻了一个就要往嘴里塞。 “不能吃。”观川赶紧打断她。 “啊?”不能吃你拿出来干什么? 花临露出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皮不能吃。”观川剥开一个果子,取出里面妖艳的果仁递给她。又拿过她手里的果子。“吃吧。” 花临‘啊呜’一口把果仁塞进嘴里,只觉得一股子辣味直冲口腔,她憋了一会,正想吐出来,辣味渐渐变成了甜味,清香满溢。 “这什么怪东西?”花临嘴里含着果仁含糊的说。 “玉妖蔻。”观川也剥了一个塞进嘴里,挪挪身子躺在屋顶上。“味道不错吧?” 花临也学着他躺下,抬头看满天星辰,只觉得内心一片宁静。“恩,一开始辣辣的不喜欢。” 观川神秘一笑。“你吐纳试试。” 花临疑惑的照做,发现体内灵气正以飞快的速度运转,变成精气。她惊呼一声,“这是?” “玉妖蔻长在玉髓上,吸收玉石灵气,服用之后修炼自然可以事半功倍。”观川得意一笑,又做出失望的表情,“我辛辛苦苦给你找灵果,回来你不来迎接就算了,还离家出走……” “我……还不是你天天把我关在这里。”花临作势要拧观川腰间的软肉,观川连忙讨饶。 “谁让你不好好修炼?外面就是个杂役都有旋照期修为。”观川哼了一声,接着说,“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是有人想抢你身上的东西,只要找个小树林……哼哼,到时候谁知道你去哪了?” 第三十章 -一起在看流星雨 花临仰头看天,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又伸出手指对着天空张开,又用力拽住。 “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很强!”她对着天空大声喊。 观川将双臂枕在头下,偏过头看她,“你?我没那么高要求,你只要稍微努力点,以后遇到危险能撑到我来救你就够了……”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想到花临的烂修为就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花临被他的不信任打击到了,不再理会他,腮帮子鼓了鼓,“咦,原来是咸鸭蛋味的?” “差不多吧。”观川又拨开一颗果子递给花临。 花临纠结着接过,闭眼塞进嘴里,脸憋得通红,等辣味散去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天空。 在她昏昏沉沉快睡着时,天空划过一道光亮。 “咦?”花临的睡意一下子远去,睁大眼看着天空。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然后是两颗,三颗,无数颗。 “星雨?”花临猛地坐起来,瞪大眼看着天空。 静谧的天空忽然忙乱起来,一颗颗流星在星空上划出闪亮的光芒,星光落下时,带起周围灵气涟漪般的震动。 据说,流星雨是神不舍的思念,连接着现世与神国。在流星雨落下时许愿都会被神听到。。 花临闭上眼睛许愿:我想要爹娘。 然后转头看观川,见他也闭着眼睛许愿,不由嘿嘿一笑。 观川睁开眼,正好看见她笑出一脸傻样。衬着背景璀璨的星空,傻得格外可爱。“傻笑什么?”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东西?”花临眨眨眼,笑得格外得意。 “恩。”观川毫不羞涩的点头,又伸手指着山下。“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彤烟峰。” 他小心的看看花临的脸色,花临奇怪的回视他,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以后想出去玩就跟我说。我带你去。” “真的?”花临绽开大大的笑脸,猛地扑倒观川身上。“小川,我最喜欢你了。” 观川还在为刚刚的改口后悔,思衬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坤亦口中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的傻瓜,这会搂着花临,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心满意足。 不过就是偶尔带花临出门玩而已,多大点事儿。傻不傻我自己知道。他这么想着,抬头看向天空。 花临激动过后,靠在观川怀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推开了。 屋前的空地上,侍女们散散两两的站着,为天上的流星惊呼赞叹。 花临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流星是什么东西?” 观川闻言一僵,这才是他昨天格外暴躁紧张的原因。 混沌神的羽毛落到这世界化作流星雨。哪怕是一点碎屑也是炼器的极品材料,羽毛上附着的法则和神力甚至可以令人修为大涨。 与此同时,那些没有能力抢夺星光的凶兽妖魔也会格外活跃,伺机潜入修真门派。身处落霞山脉的隐神宗这时就格外危险。 昨天观川差点以为花临是被妖魔掳走…… 他呼出一口气,“那是混沌神在撞击位面壁障。” “混沌神?就是书里说的六条腿,两对翅膀没有头的混沌?”花临想起书上那烤猪一样的混沌,惊讶不已。“它居然是神?位面壁障是什么?” “桫椤大陆和血红大陆的上方,星空的下方,有一块漂浮的大陆,入口在无尽之海上。”观川指指天空。“那是仙界所在的位面。而神国歌那,在仙界的另一边。界面之间有位面壁障相隔。” “歌那?”花临疑惑的反问。却又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分明是第一次听见,却有深入骨血的熟悉感。 观川一看她那表情就是一无所知的,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历法都没有的时候,位面不足以支撑神族中的大能的神力,原始大陆裂成两半,分为桫椤大陆和血红大陆。零星的碎片就成为无尽之海的小岛。”观川转着手上的玛瑙扳指,“于是他们合力创造了云端大陆,现在的仙界。但原始位面无法承受的神力,仙界更不可能,最后,他们合力在仙界的一角劈开一条空间裂缝,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花临第一次听到这样这样的故事,好奇心十足,“歌那有什么?” “……”观川白了她一眼,神的世界,他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又指着天空中的银河继续说:“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每隔一段时间,混沌就会撞击这个原始位面,那条星河,就是混沌神撞出来的空间裂缝。星星是位面修补上的法则。” “好厉害!”花临抬头看星河,流星雨渐渐小了,长长的白练一样的星河在蔚蓝的天空中格外闪亮。“真漂亮。也许它可以多撞几下……” 观川忍不住弹了她的额头,怒道:“你傻啊,要是它撞进来了,这个位面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你的小命怎么办?” 这是所有修士最害怕的事,不知从何时起,混沌不分昼夜的撞击位面,一开始人们只为天空中落下的羽毛激动欢呼,在空间裂缝逐渐增大后,则是满满的担忧。 连筑基都还没有的花临……观川抬头看向天空,流星只剩下零星几颗从空中划过,他略微松了口气。 怎么也能再撑个千八百年吧!摇摇欲坠的位面壁障,真是没有安全感。 花临却被混沌的强悍征服,又一次向天空许下愿望——我想要爹娘! 原本平息的流星雨又一次密集起来。 观川猛地站起来,不安的在琉璃瓦上转来转去。又过了一会,流星雨渐渐平息。他才松了一口气蹲坐在屋脊上。正色对花临说:“你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仙!” “当然。”花临虽然奇怪他又对自己有信心了,还是爽快的应了。 当晚,花临又梦到了那个白衣男子,他站在红河之上,面带微笑看着花临,“吾儿,庆忌到否?” 花临反问他,庆忌是什么? 那人脸色一变,血色从脸上褪去,花临只听见他说:“不要接近修士。” 然后是一道金光闪过。之后的梦朦朦胧胧,只记得有一首古老的旋律一直在耳边回响。 醒来时,花临还在为这个梦迷茫。 观川起床一会也不见她,过来时就看见她倚在枕头上发呆。 观川用手在她眼前挥挥,“魂儿丢了?” 花临一把拍开他的手:“别闹!”又两手托腮进入沉思状态。 观川在床边坐下:“怎么了?星雨不勾魂吧?” 花临盯着他沉默半响,问道:“观川,你是修士么?” 观川疑惑的眨眨眼,额前的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修士?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怎么突然这么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个肯定的!”花临烦躁的捶枕头。 观川只当她也起床气发作,一边感叹自己脾气好,一边说:“如果我不是,你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花临疑惑的反问。无知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修士的修仙者——根本不是人。 “其实我不是。”观川说着,偷偷看她表情。见她没有受惊吓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想着要乘此机会把话说开,免得变个身还要偷偷摸摸的。 谁知花临下一句话差点没把他吓趴下。 第三十一章 -谁是妖兽? 花临慢悠悠的抬眼看着观川,直看得他毛骨悚然。“我昨晚做了个梦。有个人和我说,离修士远点……” 观川心下一抖,强作镇定的问她,“什么?什么人?”难道昨晚有妖物潜进来了? “在梦里的啦!”花临看他一脸凝重,吓得抖了抖,“怎么了?” 观川没回答,又问:“还说了什么?” 花临一噎,两人大眼瞪小眼,小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说了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她有些担忧,犹豫了很久才说:“还说,吾儿,庆忌到否……”说完,花临偷偷看观川的脸色,见他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反而觉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这样……” 观川皱着眉头,开始检查四周。床缝,床幔,被褥,枕头,连床底都看了。最后他把目光投在花临身上,花临被他狐疑的眼神看得抖了抖,转身想跑。 “别动。”观川拉住她的衣领,不让她离开,然后一点点翻检她身上的衣服,连头发丝都撩开看了。然后一脸凝重的捻起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你昨天没吃鱼吧?” 花临先是一脸疑惑的摇头,等凑过去一看,脸色就白了,观川手上分明是鳞片。还是她那日在寒潭里见过的鳞片。 “这是?”她一脸紧张的看着观川,深怕观川怀疑。 “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观川勉强一笑,眉头深深的皱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花临想起那日在寒潭里,自己满脸满身都是鳞片的样子,忍不住打个冷颤。 也许……是我身上长出来的?她这么想着,脑海里两个声音吵作一团。 不可能! 分明就是! 我是人……我是人……人不会长鳞片! 是你长的,你是妖怪,你长出鳞片了,你是妖怪! 她窝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仿佛看见一群人围着她,观川一脸厌恶的躲开她。 过了一会,外面开始有人影晃动,然后是细微的脚步声。 花临往后缩了缩,过了一会,没有人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慢慢缩成一团。将手指放在嘴边开始啃。我要怎么办?她无意识的开始啃手指,直啃得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回过神时,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流血了……”花临低声念叨着,然后将手指含住吮吸,直到血不再流出来。 中午,观川没有回来,下午,观川没有回来。 “花临,你吃点吧。不要怕,没事的。”玉莹端了一碗粥坐在床边,耐心的哄着花临。 上午公子突然说有妖兽潜入,让她们仔细打扫休明殿,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找出来。然后急匆匆的走了。花临又没吃东西,她隐约觉得是出了什么事,一整天都守着不敢离开。 白青茶低眉顺眼端着托盘站在一边,附和着说:“是啊,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花临摇头不说话,拉了被子蒙住自己。 半夜时观川才回来,见屋子里一片光亮有些疑惑,进去一看,花临的小隔间床幔拉着,她正靠坐在床柱子上发呆,玉瑟在做针线,一个有点眼熟的侍女给她捧着线篓子。 “公子。”那侍女微笑着屈膝施礼。 玉瑟放下绣绷站起来,行礼后看了看小桌上还温着的粥,“公子,花临她一天没吃饭了。” 观川点点头,让她们退下,有些疑惑的看那眼熟的小侍女投来依依不舍的目光。忽然想起来是给花临找的玩伴。还以为她是担心花临,对她微微点头。 落在白青茶眼里就是,观川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别过身去得意一笑,连脚步都迈大了。 “姐姐,你也教教我针线吧?”她跟在玉瑟身后,小声说。 “可以。”玉瑟点头。 两人渐渐走远。 观川垂头看着花临,花临也抬头看他,他伸手揉了揉花临的头,“怎么又不吃饭?”说着端起粥喂她。 花临摇头拒绝,垂头揪着手指。“不想吃。你去哪了?” “我去找我师父了,你是第一次做那个梦?”观川把碗放回小桌上,取出那片鳞片。鳞片只有绿豆大小,泛着七彩的光芒,周围是一圈淡淡的金边。 花临看着那鳞片,浑身一抖,“这……” “别怕,只是一片鳞片。”观川说着,将鳞片递给她,“你昨天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花临抖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观川眯起眼看着她:“真的?真的没发现?你是不是养了什么没告诉我?” 没有灵力却蕴含着奇怪力量的鳞片,显然不是灵兽的。观川想起在回门派的路上就发现过这样的鳞片,只觉得寒风阵阵。这妖兽在彤烟峰,甚至就在修明殿,潜伏了小半年!他身为峰主居然一直没发现…… “没有……我只养了石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花临有气无力的说,只觉得心灰意冷。会不会被赶出去?她小心额看了观川一眼,见他一脸严肃,害怕的往后面缩了缩。 “妖兽是很危险的东西。你不要看它可爱就被迷惑了。”观川看她一脸惊吓,一脸忧郁,直觉有鬼,“你知道有多少修士被它骗了,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花临又抖了抖,嘴唇蠕动两下,犹豫着说:“我……不会的。” ‘我’字只发出含糊的一声哼哼,观川只听见她说‘不会的’,失望涌上心头。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给她讲妖兽引起的惨剧。 “以前有个修士,像你一样,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叫小花。”观川说着,比划了一下,“有一天,那个小花在山里捡到一只可爱的小白兔。毛茸茸的身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每天只吃萝卜和青草。小花每天抱着小白兔睡觉,有一天,小花不见了,她主人再也没找到她,只在她的床上找到几根兔子毛!” 观川又拿出鳞片晃了晃,见花临哆嗦一下,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她去哪了么?两年以后,又有一个女修叫小临,她也在林子里捡到一只小白兔,并且收养了它,然后,一天夜里,小白兔突然撕掉了兔子皮,变成一块恐怖的肉团,正要一口吞下小临。这时候,小临的主人破梦而入,一剑斩下那妖兽的头颅。” 花临听到这里又是一抖。难道我也会……花临想象着自己一把撕掉外皮,变成一块肉团,眼泪一下涌出来了。“不……不会的……” “你知道为什么小花不见了,而小临却被主人救了么?”观川克制着给她擦眼泪的冲动,继续说:“因为她们一个没有告诉主人,一个有告诉主人。你想当小花吗?” “我没养奇怪的东西。”是你养了……花临扁着嘴,一脸无辜,“我真的不吃人!” “什么你不吃人!听懂没有!我是问你,难道你想被吃掉么?!”观川看她一脸不知悔改,头都大了。但是玉莹等人翻遍了修明殿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动物,就连石头也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第三十二章 -渡劫 观川认真的态度让花临心里犯虚。 就算观川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严肃,花临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要怎么解释?其实我就是那只妖兽?你放心,我肯定不吃自己也不吃你? 好傻!傻透了!花临摇摇头,坚决的说:“真的没有。” 【白痴,那是少女掉的鳞片,才不是妖兽。】石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想叼走观川手里的鳞片。 观川手一翻,没让它得逞。 “真的?”他一脸怀疑的看着花临,直觉她的话有问题。“以后你晚上和我一起睡,直到我找到那妖兽。” 花临沉默,我难道可以说也许我就是那只妖兽?你会不会一刀把我的头斩下来?另外,一起睡真的没问题?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观川疑惑的看着她的动作,只当她是心虚加害羞,端起粥递到她手边,“好了,快吃。一天不吃饭你不饿的?” “不想吃……”花临看着他,幽幽的说,语气里满满的哀怨。 “为什么?”观川皱着眉看她。 “就是不想吃。”花临一脸别扭的说完,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噗嗤,你真不想吃?”观川一脸笑意的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快吃吧,啊……” “……”花临一脸鄙视,张嘴吃了一口。 没等她说话,观川又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晚上,花临坐在观川的床上,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身就想离开,“我还是睡自己的床。” 和别人睡一张床什么的,会不会嫁不出去?花临不是很确定的想。 “快点脱鞋子睡觉。”观川已经梳洗过,换了衣服正倚在床上。 就算你是主人,也不能毁人清白!花临愤愤的想着,还是把屁股放回床上。“不好吧?” 观川一脸傲慢的反问,“有什么不好?” “男未婚女未嫁的……”花临一脸期待的看着观川,等着他放人。 观川微微一笑,“除了我还有谁要你?快点上来,熄灯了。” “……”花临垂头丧气的爬到一边钻进被窝躺好。 观川一挥手,房间陷入一片昏暗,沉寂在宁静安详的气氛里。只有丝丝亮光透过重重垂曼透进来,在墙上映出点点光影流转。 安静了很久,观川一动也不动的躺着,花临估摸着他睡着了,支起身子小声问:“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一只手摸上她的脑门,狠狠揉了两下,“小脑瓜子想些什么?当然会的。” “你不是睡着了?”花临惊了一下,掀开他的手,“你装睡!” “我告诉你我睡着了?”昏暗里,观川发出细碎的笑声。 “哼。”花临翻个身背对他,过一会憋不住问:“真的一直喜欢我?” “真的。”观川又拍拍她的头,“睡吧。” 又过了几天,观川又一次在花临额头上发现了一片鳞片。 眉头深深的皱起来,自从发现这些鳞片,整个彤烟峰风声鹤唳,侍从们连草丛都翻遍了,不可能还藏着什么东西没被发现。 难道是会飞的?鲲鹏?观川想起巨大的身躯,对比手中细小柔软的鳞片,把这个可能性排除。 在观川的的严密掌控中,妖兽始终没有找到,而花临终于开始筑基。 观川将她带到彤烟峰不远处的山谷里。左鬼右鬼远远地守着不让人接近。 只见她身上开始散出阵阵寒气,时不时有彩色的光在周围闪烁。周围的灵气搅成一个漩涡,花临就在漩涡的正中。 冷,还有丹田里灵气真气相撞,挤压,膨胀带来的痛苦。她皱着眉头,冷汗从额头滑下,落在地上结成一块冰晶。 半个时辰之后,花临呼出一口浊气,抬头一看,吓得仰倒。天上层层叠叠的黑云团成盘子一样的形状,中心是几条闪烁的电光,沉闷的滚雷声断断续续。 她爬起来就要往观川身后躲。 “别过来,坐好。”观川摆手制止她,“等下有雷劫,不会很厉害,你坐着就好。” “雷!”花临震惊的看着头顶的云团,想象一下被雷劈断的大树,哆嗦一下,可怜兮兮的看着观川,“你不是说一直喜欢我……” 我不要被雷劈!快来保护我! 观川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你越拖延,雷劫就越厉害。还是干脆点让它劈吧!” “疼么……”花临担忧的摸摸手臂,一手的鸡皮疙瘩。 “不疼。”看她一脸怀疑,又说“一点都不疼。” 说话间,一道闪电伴着彩虹落下,花临惊叫一身,被淹没在电光里。 花临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一点点泛出鳞片的手,想伸手去搓,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 我会被当成怪物! 她看着观川的方向,眼中一片电光的斑斓,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还是熟悉的摆设,抬起手,手臂一片光洁,花临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什么梦?”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花临抬头一看,只见白青茶站在门口,手里端了一盆水,还冒着袅袅热气。她连忙扯出一抹笑:“没什么。” 白青茶把水盆摆到架上,洗了毛巾递过去,“你快擦把脸,青玄宗主来了。” “啊?”青玄老祖?那个辫子怪爷爷?他来干什么? “他听说你筑基了,特地来看你的。”白青茶忍着满肚子酸意说。筑基算什么?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早几个月都筑基了!居然还霸占了雀谷,这么兴师动众,还怕别人不知道不成? 她一肚子不满,看花临还傻呆呆没反应,忍不住又开口刺了一句,“你终于筑基了,整个隐神宗都快传遍了。” 白青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深怕被花临讨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花临脸色,准备她一生气就讨饶补救。谁知花临半天反应过来,只注意到前半句。 “我真筑基了?” “真的……”白青茶悄悄松了一口气,默默发誓,一定不再意气用事。 “不是做梦?!”花临惊讶的问道,“那我怎么回来的?” 被公子抱回来的。白青茶想起观川一脸焦急的抱着黑炭一样的花临回来,就觉得心都在泛酸,“公子带你回来的。” “他说什么了?我怎么换了衣服?”花临想起自己布满鳞片的手,紧张的拉住白青茶的袖子。 白青茶很温柔的给花临擦了脸,才说:“我们给你洗了澡。” “我……”你们不觉得我是怪物?! 白青茶见她一脸担忧,只当她不喜欢自己不好看的一面被人发现,于是说,“只是一点污渍而已。” “污渍?”不是鳞片么?什么污渍?花临一脸疑惑的看她。 “筑基之后体内杂质排出来,你不用害羞。”白青茶拿了衬裙给她穿上,然后给她穿外群。 “真的?”花临抬手方便她穿衣服,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琉璃镜里的人。琉璃镜是用仙法将琉璃烧在银板上,比铜镜更清晰,而且镜面不会生锈。 她伸手摸摸脸,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觉得皮肤变好了。 白青茶手一顿,慢慢给她梳了两条辫子。 出去时,花临就看到青玄坐在首座,观川陪坐一旁,一脸的不耐烦。 青玄很是喜悦的招手。“小花临,过来。” “我不小……”花临看看观川,一脸纠结的过去。 “听说你筑基了,我特地过来看看。”青玄一脸神秘的眨眨眼睛。“是观川这小子特地‘请’我过来的。” “师傅,事情办完了您老可以走了!”观川羞红了脸,在一边说。 “急什么?小花临已经醒了,我当然要关心一下我的徒孙。想想你那着急的样子,和明儿宝贝他儿子一个得行。乖徒孙,来让祖师爷好好看看。”青玄抚着胡须,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 观川气得跳脚,“你老糊涂了?是宠物!未婚妻!童养媳!不是徒孙!” 青玄不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香炉递给花临。“筑基后就是正式踏入修仙一途,修士大多有一技傍身,炼器炼丹,画符画阵都是要学的。你是女孩子,炼器也不用太认真。正好我得了一个不错的丹炉,你拿去玩吧。” 花临点头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只见手中巴掌大的青金色三角香炉,盖上镶了一个威武的貔貅,高耸的炉口开了八个可以开合的小窗,炉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两边各有一个金环。 “谢谢宗主。”她笑盈盈的对青玄屈膝施礼。 青玄得意的对着观川一笑,拍拍花临的头,“观川,你以后多带小花临到我那儿坐坐。你也快渡劫了吧。找个时间闭关。”说到这里,他对着观川得意一笑,“到时候还不是要交给我照顾。” “是。”观川一脸不服气的点头。看青玄背着手,得意洋洋的走了。 第34章 中秋无责任小剧场-恐怖月饼 为什么有沐月节没有中秋节呢?因为沐月节就是三年一次的中秋节咯。 这是许多许多年以后。 如果观川知道放花临下山会有这样恐怖的后果,他一定不会让花临下山。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团,观川的脸越来越难看,这一团是什么?这一团散发着诡异焦臭味的不明物体是什么?! 他抬头看看花临,一脸的面粉,身上衣服看来也是要作废了,又低头看面前的不明物体,无奈涌上心头……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她? 花临尴尬的笑笑,在矮桌前坐下,脆生生的说:“这可是我特地做的月饼。你肯定没吃过吧?快试试!”说着,殷勤的掰了一块‘月饼’递给观川。 观川皱着眉头,纠结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半响才露出一脸壮士断腕的决心,张开嘴。 “唔”一股焦苦味直冲口腔,观川在花临期待的目光中,嚼也不敢嚼,一脸铁青的吞下月饼,猛地拿起手边的茶杯一口喝干。 花临看他吃下去,一脸喜悦的说:“味道不错吧?嘿嘿,我看焦成这样,还以为不能吃呢!” 观川正在喝第二杯水,一口气上不来就呛住了,半天才说:“你知道焦了还拿给我吃?”说着,眼睛瞪着花临,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第一次做的嘛。就想拿给你吃啊……”花临不好意思的对手指,又问:“真的那么难吃?” 观川一愣,感动涌上心头,仔细端详桌上的‘月饼’,顿觉顺眼不少。但也不想再尝那恐怖的味道,斟酌着说:“你可以稍微,也许?不要烤……焦?”这是焦了么?这是变成碳了! 花临疑惑的歪头,“是这样么?我看食谱上说要烤一刻钟?烤出来就是这样了。真的不好吃?”说着捻起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你别吃了。”观川一脸纠结的打断她,回头看见石头从门边鬼鬼祟祟的划过,“石头,你过来!” “我突然想睡觉了……那能吃么?”石头嘶嘶嘶的说玩,正要逃走,一双小麦色的手拎起它甩到观川身上,观川抬手接住。 石头徒劳的挣扎几下,转头对着花临,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少女~奶奶~” “真的不好吃么?”花临疑惑的捏捏手里的‘月饼’,‘月饼’很有弹性的回复原状,“明明是最好吃的五仁月饼……” “也许,您可以注意一下火候?”庆忌掏出花临落在膳房的食谱翻开。“您应该用火炉烤月饼。” “是这样?”花临转头看他,“炼丹炉和火炉不一样?” “不一样。您肯定不会用核桃、花生、葵花籽、松子、芝麻加上面粉、鸡蛋、糖浆、花生油来炼丹。”庆忌一脸肯定的摇头。 “观川……你也这么觉得?”花临烦恼的看着矮桌上的‘月饼’。 观川尴尬的摸摸下巴,“哈哈,我相信你可以做的更好。我们再试试?” “面粉不会揉……”花临烦恼的挠头,“馅也好难做……” 面粉和馅都不会做,你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观川想起那恐怖的味道,深深的忧伤了。拿起桌上的‘月饼’塞进石头嘴里。 他一松开手,石头狂奔而去。“少年你好过分!” 花临兴冲冲的拿着菜谱又走了,庆忌沉默的跟在后面。 等花临端上第二盆不知名物体,观川深深的忧伤了……“玉珏不在么?”她怎么会让你烤出这种奇怪的东西?后半句话被观川吞回了肚里。 “玉珏姐姐去买材料了。”花临很欢快的说。“你看这个怎么样?” 看着摊在盘子里的黄色物体,观川‘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它是不是融化了?”没看错吧?上面还有手指印?! “好像是有点……”花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好像放太多糖了。” 观川盯着她期待的目光,就是不动手。 “你不想试试?一定很好吃的。”花临一脸期待的说。 “你又做的五仁?也许你可以试试豆沙?”观川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盘子里的月饼。 “没有豆沙。”花临一脸无奈的说。还想再说什么,玉珏的掀开帘子进来,观川露出一脸解脱的表情。 “花临,我买了莲蓉和蛋黄。我教你做蛋黄月饼!”玉珏兴冲冲的拉起花临,走到门口又说,“公子也来吧?” 观川一愣,点点头。深深觉得最后一定会进到自己肚里的东西,还是看仔细了才好。 膳房里清了一张长桌,上面摆了四五个盆子,装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面糊和馅儿。几个小侍女正在刮黏在桌上的面糊。 “……你做了多少?”观川纠结的转头,看见庆忌比了个八的手势,一时间百感交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还是让玉莹做吧。” “不要。要自己做。“花临说着,又抱来一袋面粉,几个小侍女赶紧拿了干净的盆子过来。花临在玉珏的帮助下打了三个鸡蛋进去,然后挑出蛋壳,慢慢搅拌。玉珏转头煮莲蓉的功夫,面粉被搅成了面团。然后花临往里面倒了一块猪油…… “是不是太多了?”观川看着面团变成面糊,忍不住说。 “好像是的……”花临抽出手,面糊顺着手指滑下。“还是你来吧,我总是揉不好面粉。” 花临又拿起一边的咸鸭蛋打进碗里,拿了筷子搅拌,半天也没打好。 “这咸鸭蛋怎么打不散?”她一脸疑惑的问玉珏。 玉珏转头纠结的说:“不打散,只要蛋黄就可以了……” 在花临捏爆三个蛋黄后,磕咸鸭蛋的工作交给了庆忌。 最后,揉面团的变成了观川,庆忌一脸严肃的磕咸鸭蛋。 “只要把莲蓉裹着蛋黄包进面粉里就行了?”花临一脸这好简单的表情,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包好了一个包子。 玉珏赶紧接过压进模子,夸道:“成了。咱们花临真聪明。” “那是。”花临很是得意的又捏了几个包子。其中一个比其它的都大,是个双黄。找不到大模子,只是压扁了进烤箱。 花临还想用她的宝贝炼丹炉,被观川极力制止,又鄙视庆忌言听计从,庆忌回他白眼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头在一边呐喊助威。 刷了蛋液二次回炉,月饼终于出锅。观川看着金灿灿的月饼,松了一口气。 月光下,三人一兽(其实是四兽)坐在挑台上,温着一壶桂花酿。摆着几盘月饼,正中间是巨大的,没有花纹的月饼格外显眼。 花临嘚瑟的拿起一块月饼送到观川嘴边,“快尝尝我做的月饼。” 皮是我揉的,蛋是庆忌磕的,莲蓉是玉珏熬的,连花纹都是她压的……观川犹豫一下,夸奖道:“包的不错。” “嘿嘿。”花临得意的笑,又给庆忌和石头递了月饼。 石头盘在庆忌膝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杯里的酒。大喊着“醉了,醉了,我醉了!”,软趴趴的倒下去。 花临乐得咯咯直笑。 第三十三章 -衔音阁 这一日傍晚,花临眼巴巴的看着观川把一张张纸条折成成纸鹤,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观川被她专注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放下笔,“又想干什么?” “你答应过我的。”花临一脸期待,眨巴眼睛看着他,见他没反应,有些生气的说:“秋实啊!秋实!” 观川叠好纸,掐了一个法诀,纸鹤飘飘荡荡的飞出去。回头逗她,“什么秋实啊?” 花临鼓起脸,伸手戳他,“不要装了!” 观川做出一脸吃痛的样子,看花临要生气了才说:“那你写个邀请函?” “邀请函怎么写?”花临抽出一张纸,提起笔。墨汁在笔尖凝成一颗小球,颤微微的挂着,她赶紧在砚台上舔了舔笔。 “你就写:彤烟峰花临邀衔音阁秋实休明宫一叙。”观川半倚在榻上,一手支着下巴,掀开手边的杯盖,吹一吹袅袅升起的热气,“让她现在过来?” 花临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她会不会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观川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啐了一口,“你用那支金笔画上符文。” 花临才放下笔,听他这么说,赶紧拿起一边架着的金笔,细细的笔杆,笔尖沾着细细的金粉。“怎么画?” 观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教过花临画符,坐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笔,“学着点。”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带双翼的符文,“这是乘空符的基础部分,在上面添加不同的比划会有不同的作用,这个以后教你” 花临见他叠好纸鹤,指间聚气轻点,纸鹤缓缓扇了一下翅膀,飞起来。等纸鹤飞出窗口,花临才后之后觉的想到,观川之前分明没有画符,她这么问了。观川挑眉一笑,弹了她一个指嘣,“我?等你到元婴期你也可以灵气画符。” “元婴期?旋照、融合、心动、灵寂、元婴。”花临掰起手指头数一数,居然还差了五个等级,观川的形象在她心里顿时又高大起来。“你好厉害!” “那是自然。”观川很得意的笑。又拿了书给她讲解符咒的原理。 画符用的金粉混合了灵石粉末,首尾相连就可以形成一个灵气循环,符咒的目的就是构建一个稳定的灵气循环,不同的符咒回路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如果灵气相撞,就会造成爆炸。所以画符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花临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观川的指挥下拿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只是手一抖,符咒就冒出火星,猛地燃烧起来。 观川抄起茶盅盖上去,熄灭了符咒上的火,才画好的咒文渐渐晕染成一团。 “不能停顿,不能有交叉。”观川拿起笔,又演示一遍。 这一天,直到花临用完一叠金粉才画出一个不太成功的乘空符,叠的纸鹤歪歪斜斜飞了一会,落在地上再不会动了。 另一只纸鹤飞过了大大小小无数山峰,终于到了衔音阁外,悬空的阁楼上,一众女修正在吃茶聊天她们都是衔音阁瑶字辈和容字辈的内门弟子,又有依附而来的散修讨好的侍候着。 “看那是什么?”静瑶远远地看见飞舞的白点,跑过去截下纸鹤,红衣在山峰吹拂下飘飘扬扬,她拆开纸鹤念到:“彤烟峰花临邀衔音阁秋实休明宫一叙。彤烟峰花临是谁?” “没听说过。”慧瑶穿着鹅黄色罗衫,斜倚在榻上,几个小师妹坐在一边的圆凳上弹琴吹笛拨琵琶,一派仙乐飘飘的景象。她提笔在团扇上描下一只蝴蝶的轮廓,又换了一只笔给蝴蝶添色,“秋实是哪个?” “没听说过。咱们去找阁主请示?”一袭青衣的端瑶从摇椅上坐起身,兴致勃勃的拿了纸条就往里面去。静瑶气急败坏的跺脚,两人打打闹闹的远去了。 “紫萱草纸,咱们隐神宗又出了什么大人物?”慧瑶洗笔换色,给蝴蝶勾上墨黑的花纹,眼神若有似无的往旁边瞟了一眼。 明容微微点头,起身走到摇椅上坐下,几个女修围上来给她锤肩捏腿。“师叔,那是观川师叔的爱宠。” “观川师兄?爱宠?”慧瑶放下笔,一手拂过垂在胸前的发辫,眼神一凛,“你在说笑?” 明容连忙讨饶,道:“师叔别生气,我这可不是说瞎话。”明容示意慧瑶凑过头来,神秘兮兮的把那日神隐殿上的事这样那样说了一边。 慧瑶一脸怒气,“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说?!” “那会我也不知道观川师叔会那她当回事……师叔,我知错了。”明容看她生气,起身在一边跪下。 慧瑶脸色稍有缓和,说道:“以后关于师兄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和我说。知道么?” 明容连连答应,又有几个女修求情,慧瑶这才让她起来。明容犹豫一下,没敢把最近彤烟峰被那姑娘闹得鸡飞狗跳的事告诉慧瑶,转而说到最近颇为流行的无腰华服,气氛渐渐和缓起来。 端瑶和静瑶打打闹闹进了一扇雕花紫檀木门,门后是空旷的大厅,几个侍女擦地点香,空间一片寂静,两人停下动作,轻手轻脚的穿过隔断,在阁主的榻前跪好。 衔音阁阁主卯碧狰,一身玄色衣袍,腰间束着蓝灰色的缎带,绣着细密图文的兽皮大傥披在身上,满头华胜层层叠叠,一片宝光灿烂。一只短尾巴的蓝孔雀窝在她身前。 她一手支头,侧卧在榻上,微不可查的点头,“说。” 端瑶将纸条递过去,又将事情这样那样说了。 卯碧伸手拿过纸条,在眼前展开,期间孔雀伸出长长的喙啄了一下纸条,被她伸手推开。 “秋实是谁?”她叠起纸放到一边,摇摇床边的金铃,有一个一身灰衣的女修从侧间出来。“何芝。这秋实你知道?” 何芝点头,“是三等弟子。” 卯碧点点头,“你把这纸条给她送去。” 静瑶赶紧说:“师傅,一事不烦二主,就让我两去吧。还要劳烦姑姑告诉我们地方。” 说着,对着何芝恭敬地弯腰行礼。 “你干嘛上赶着要去那种地方?”路上,端瑶不解的追问。 静瑶神秘一笑,“你懂什么,这一看就有八卦,你等着,慧瑶早晚气得跳脚。” 两人婷婷袅袅走进一处洞口,一道山泉从洞里流出,带着似有若无的胭脂香味。洞顶是一个大裂口,落日的余晖照亮不了幽深的洞窟,四处已经点上了烛火。洞里建了几座阁楼,不时有侍女进进出出,看见她俩连忙垂头退到一旁。 两人随便拉了一个带路,找到秋实时,她正蹲在水边洗衣服。感觉有人靠近,她抬起头,“你们是?” “我们来给你送信的。”静瑶伸出手想拉她起来,秋实连连摆手,自顾自站起来,又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静瑶见状一笑,把纸条递给她。 秋实小心翼翼的接过,惊喜的喊道,“是花临!”把纸条贴在胸口,欢快的蹦了几下。 “你的熟人?”端瑶状似不在意的问。 秋实点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我们是一个村的。” “是这样啊。”端瑶连连点头,“你们运气不错。之前都没联系过?” 闻言,秋实有些低落,“是啊,入门那天分开就没见过了……我还说去找她的。” 秋实想起自己好几次想去彤烟峰都被衔音阁的管事阻止,有些愤懑,又叹一口气,这半年,她是知道了修真界的规矩——一切看实力说话。她日夜不停的修炼,终于熬到筑基,才有了一点地位,升做三等弟子,没再被人指派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你们明天就能见面了。彤烟峰挺远的,记得早点出门。”静瑶笑眯眯的说完,见打听不出什么,找个借口就走了。 秋实松一口气,虽然两个师姐都很好说话的样子,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伙伴围上来,叽叽喳喳讨论一通,都羡慕不已。 第三十四章 -各有目的 第二天,秋实早早的起床,顶着管事怀疑打量的目光走出角门,站在悬空的栈道上看着朝阳拨开云雾升起,内心也不由雀跃起来。 “呼,终于出来了。”秋实伸个懒腰,拿着地图脚步轻快的往下走,青石铺陈的路上不时有巡逻弟子经过,秋实一一避让退在一边,等他们走过了才继续赶路。 走到彤烟峰下时,已经日上三竿,她将手里的纸条给一脸倨傲的守门弟子,其中一个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用力搓搓纸,才点头让开位置。 秋实顺着石阶往上走,路过一处院子时,看里面熙熙攘攘的人还以为就是休明宫了,过去找了一个侍女模样的问,那人先是疑惑,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说:“花临小姐?我这就带你去。” 秋实一愣一愣的跟在后面,路上听着侍女说的大小事情,像在听天书一样。 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貌若天仙?善良温柔聪明可爱善解人意?!这说的是一个人么?!秋实忍不住打断她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称赞,“这么长时间,还没问过你名字呢!” 那侍女一听停下脚步,对秋实笑的很是灿烂, “我是三等侍女初晴,你叫秋实对吧?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一直想和你说说话!” 我有这么厉害?秋实狐疑的打量一下她身上的丝绸儒衫,又看看自己的棉布衣裙,干笑两声。 初晴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羞红了脸,支吾半响说:“我总听青茶说起花临小姐,还说你是花临小姐最好的朋友。” “是这样。”秋实了悟的点头。在心里下了结论: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初晴看话题不对,转头带路,憋了一会又问:“听说秋实姑娘和花临小姐是一个村子的?” “是。”秋实正左右打量着彤烟峰的景致,初秋的黄叶在阳光下镀着金边,不时有穿着华丽的侍女侍从走过,还有来去匆匆的修士修女。 扭扭捏捏走到到休明宫前,初晴才下定决心,说:“我听说花临小姐身边只有青茶一个人伺候,能不能……” 说着,掏出一个小荷包往秋实手里塞. 秋实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连忙推开:“你干什么?” “还请妹妹帮我说些好话。”初晴说着,往秋实走近几步,又递起荷包。 “我会帮你说的,这个你拿回去吧。”秋实把荷包推回去,微微屈膝道谢,“谢谢你带我过来。” 初晴赶紧回礼,将荷包挂回腰上。一脸羡慕的看着秋实和一声重胄的门卫说了几句话,然后门卫将朱红描金的大门打开一条缝,秋实侧身进去,衣角消失的一瞬间,门卫关上了门。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门卫一转头看见她还站着,出声赶人。 “门卫大哥,我这就走。”初晴讨好的笑笑,叹一口气,赶紧转身离开。 秋实进去之后,又走了几步,只见假山流水凉亭,手臂长的各色锦鲤在澄清的水里来回游动,水里长着碧绿的水草浮萍。 后面是一座巍峨的三层宫殿,朱红的墙面,碧绿的琉璃瓦,每一层都做了栏杆和阳台,雕花窗微微打开,还能看见里面窗纱的起伏。 “你是?”一个鹅黄衣服的侍女从亭子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 秋实看她满身荣华,刺绣精致的衣衫,垂落的精致发辫编着宝石串,在行走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连忙行礼,小心翼翼的说:“是花临请我来的。” 那侍女温和一笑,“你就是秋实吧?我是休明宫的一等侍女玉瑟,你跟我来。”说着转身往宫殿走。行走间脚步无声,只有裙摆拖在草地石板上的沙沙声。 秋实跟在她身后左看右看,走进大门时,守门的侍女屈膝行礼,吓得她一愣。身后传来侍女们吃吃的笑声,她涨红着脸低头跟上,不再乱瞄。 “秋实!” 玉瑟才撩开帘子,一道粉红的身影从帘后扑出来。 花临将秋实抱了满怀,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你都不来找我!咱们说好了的!” “我们管事不让出门……你过得还好的吧。”秋实摸摸花临身上的衣服,又打量一下周围。 不远处摆着一个铜壶,铜壶周围散落了几支箭,一个白衣侍女站在几步外,手里还拿着一支箭,还有几个侍女低眉顺眼的站着。房间里一片空旷,只摆了几张放着点心瓜果的矮桌,几个软垫。通往阳台的门开着,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那白衣侍女将手里的箭交给一旁的侍女,迈着轻盈的脚步款款走来,“我是白青茶,花临的侍女。” “哦,你好。”秋实冲她点点头,又转头看花临。 “秋实,你过得怎么样?”花临拉着她在软垫上坐下。 白青茶端了茶壶给她们倒水,坐了一会就出去了。 “那是青茶?”秋实附在花临耳边小声问。 花临疑惑的看她,又想到秋实也许认识青茶,也小声的回到:“是啊。你们认识?” “我今天过来,有个人给我带路,就提到她了。” “哦”花临连连点头,然后‘扑哧’一声笑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讲话?” 秋实一听,也笑起来,她在衔音阁小声说话习惯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我来的时候有个人给我带路,管你叫小姐。” 花临疑惑的歪头,几缕长发垂在耳边,和精致的耳环一起微微晃动,“啊?” “她说让我在你面前说好话,还要给我荷包!”秋实拿了一块马蹄糕塞进嘴里,又灌下一大口水。“是不是很多人想巴结你?” 不怪她多想,在衔音阁这小半年,秋实见多了这样掐媚逢迎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身边都围着一帮侍女丫鬟跟前跟后的讨好。何况是峰主身边的人,简直是出个门都有人想给她当踩脚。 “没有。”花临想也没想的摇头,完全没觉得有人在讨好自己。 秋实环顾四周,看那些一脸恭敬的侍女,满脸的不信的摇头,知道花临虽然有时候呆了点,但也从来不吃亏,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自己在衔音阁的经历。 花临听到秋实每天只能在山洞里,吓得抖了抖,“你们每天都在山洞里?” 秋实点头,又说:“其实还好,山洞一边的飘台就对着炎帝城,我们没事时就在那看看。” 想起炎帝城晚间灿烂的灯火,她又有些怀念的说,“好想去夜市逛逛……” 花临被她的话勾起兴致,满心只想着出去玩,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咱们去玩吧?” 秋实疑惑的看她,“咱们怎么去?” “让观川带我们去啊!”花临说着,爬起身拉着裙摆就往外跑,秋实和几个侍女连忙跟上,只看见她转过走廊的衣摆。 花临推开书房的大门,正看见白青茶跪坐在观川身边研磨,她抬头温婉一笑,花临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堵的慌。不过想到要出去玩,这点不快就被抛之脑后。她在书案前坐下,观川还在一张绢布上写着什么,过了一会才停笔。 白青茶接过笔在笔洗里洗净,挂在笔架上,又伸手拿了绢布铺在床边的桌上,用镇纸压住。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尽的风情。 秋实站在门口正好看见白青茶微微低着头,对着观川笑的温柔,一股厌恶升上心头。 第三十五章 -炎帝城 “又想什么坏主意?”观川一边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边问道。 花临靠过去讨好的笑, “我们出去玩吧!” “等你修炼到融合期再说。”观川不为所动,接过白青茶递上的茶杯,掀开杯盖除了吹。“宗门也没什么好玩的。” 出去还要防着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捣蛋,还不如在休明宫呆着轻松自在。 花临看他一脸不在意的喝茶,急了。“我好久没出门了!你自己还不是总出门!我也要出去!” “很想去?”这丫头,一天天的怎么就知道玩?观川无奈的摇摇头。 花临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希望了,钻进观川怀里打滚,“去嘛,好不好?” 白青茶看着她撒泼打滚,笑道:“花临想做的事公子哪有不答应的?公子别逗她了。” 花临停下动作抬头看观川。 观川一手环住她,一手将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想好去哪了?” 花临赶紧点头,一脸期待,“炎帝城!我那次还没看清楚就到这儿来了。秋实说那儿夜景可漂亮了。” 观川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丫头是听别人说两句就来了兴致。“好,你说什么都好。”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花临‘噌’的起身,又要拉着观川起来。 观川一脸无奈的问她:“你不吃饭了?” 花临犹豫一下,斟酌着说:“要吃……” 吃过午饭,花临站在庭院里左看右看,既没有肩舆也没有马车。 “我们要怎么去?”她一回头,就看见观川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暗红的剑, “这剑会飞?!” 观川一手环住她的腰,纵身跳到飞剑上,“飞剑当然会飞,它叫赤渊。” 飞剑发出一声清吟。 花临低头,只见剑身上遍布着龟裂,裂纹下透着炫目的橙色光芒。 “真漂亮。”她又回头看,只见玉莹玉珏各自带着青茶和秋实,正踩在两把飞剑上。 秋实看她回头露出大大的笑脸。 飞上高空时俯瞰整个落霞山脉,期间的亭台楼阁就像玩具一样小巧,花临生出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观川看她一脸骄傲的样子,拧着她的鼻子说:“这就得意上了?” “才没有!”花临脸一红,死撑着不承认。 到炎帝城时阳光正好,晒得萧瑟的秋风都带着暖意。 观川在一处平台落下,有几个修士过来毕恭毕敬的递了一张文牒。他冷着脸在文牒上签字,点点头就走了。花临和那几个修士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观川发现她没跟上,回头问道:“还愣着干什么?” 花临做个鬼脸赶紧跟上。 玉莹她们也到了,打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紧追几步赶上。 炎帝城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众人正站在坊市入口,远处是高耸的牌楼,身边时青砖筑的围墙角楼,齐整宽敞的道路两边摆着大大小小的摊位。 “公子,这儿竟然是修士在摆摊!” 白青茶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惊讶不已,竟然都是些灵宝灵草!她一脸渴望的看看那些东西,脑中灵光一闪,回头招呼正和秋实说笑的花临,“花临,你看镜子好漂亮!” 花临闻言,拉着秋实凑过来,三人在摊子前蹲下。观川无奈的站在一旁,玉莹玉珏跟在一边。 这是一个什么都有的摊子,玉章,镇纸,梳妆匣,腰刀,笔洗,还有许多花临没见过的东西。 她拿起摆在正中间的镜子,镜面只有巴掌大,玉制的把手,银制的镜身上镶着红蓝宝石,镜面似有水光划过,波光粼粼。 那摊主打量着花临一身华服,身上穿的挂的无一不是精品,直觉肥羊上门,一脸高深莫测的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镜子。” 花临将镜子翻来覆去的看,秋实也凑过来看,分明是普通的镜子。“到底哪里不普通?” 摊主很神秘的笑,“这可是聚光镜。” “聚光?”秋实拿过花临手中的镜子,对着白青茶照了又照。 白青茶被反光刺得眯起眼,伸手挡在眼前,“秋实,这光太刺眼了。” 花临见状,赶紧伸手去挡镜面。白青茶对她扯出一抹笑容,又有些哀怨的看向观川,看他正好也在看自己,连忙扯出勉强的微笑。双眉低垂,说不出的委屈。 观川和她的目光对上时,正为她的一脸哀怨莫名其妙,谁知她又忽然露出这样的笑容……更加莫名其妙了,干脆转头当做没看见。 白青茶有些失望,转头翻捡摊上堆着的矿石玉镯。 秋实见状笑着收起镜子,转头对老板说,“镜子不都这样?你骗我们的吧!” 店主摇头晃脑的点了烟杆,用力吸了一口,从鼻孔里悠悠然喷出烟来,“这位道友说错了,这确实是聚光镜,你将镜面转一下。” 秋实闻言仔细一看,镜身上有一圈细缝,她轻轻一拧,镜面慢慢凹进去,阳光在凹面上凝成一团光球。 花临惊讶不已,用手戳了戳,那光球滚到一边,等她松开手又满满飘回到镜面中间。 不过是个有点意思的玩具。观川看她一脸惊喜,只觉得好笑。“喜欢就买了吧。” 摊主笑的一脸灿烂,“一块中品灵石。” 拿着一只玉镯子正想问价格的白青茶闻言,手一抖。看观川给了摊主一块灵石,又问花临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秋实拉着花临又往另一边的摊子去了,临走时还回头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观川则看也没看她,跟在花临后面走了。 白青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一开始还想着说不定那花临会连自己的钱一起付了……有些尴尬的放下玉镯,在摊主的嘀咕声中转身追上她们。 花临正拿着镜子上下拍打,光球上上下下的飘动,袖子滑到了手臂上。白青茶目光一扫正好看见她手腕上的玉镯,心里怄的不行,还要端着笑脸说话讨她开心。 一行人在坊市走了许久,花临和秋实买了许多用途奇怪的小玩意,不停行走的木头人,发出电光的小珠子,东西放进去会消失的小匣子…… 观川连看都懒得看,他是完全想不明白那些‘垃圾’有什么用。不过也聪明的没有说出口,花临要什么他只管付钱就是了。 白青茶几次想鼓动花临帮自己付灵石,都被秋实有意无意的打断了。她摸着荷包扭捏半响,才买了一个带防御阵法的玛瑙镯子。这会正摸着镯子心疼花出去的十个下品灵石。那是三等侍女两个月的月钱。 想起花临花灵石如流水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一路上都有些蔫蔫的。 花临发现异常,问道:“青茶,你怎么了?都不说话。” 白青茶赶紧摇头,笑道:“我在听你们说。” 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就你买的起东西? 又走了一会,转角就是一间酒楼,花临嚷嚷着肚子饿,拖着观川进去了。 其余人自然跟上。 小儿领着他们到了顶层的包厢,外面是一条走廊。五楼的高度,站在走廊上能俯瞰整个炎帝城。 “秋实,你在衔音阁看见的也是这样?”花临趴在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 方块状的房子和高高的围墙圈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院子,夕阳下商户开始往外挂灯笼,回家吃饭的行人来去匆匆,一片繁忙景象。 “你看那边!”秋实眼前一亮,指着远处连绵一片的高楼大院说。“那是血脉传承者住的地方。” 花临眯起眼睛看,除了楼高一点,间隔宽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很厉害?” 她依稀记得有个人也是血脉传承者,好像是只老虎? “当然厉害!”秋实一脸艳羡的看向远方的高楼广厦,“天生神力,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她们一入门就是下等弟子!” 花临自从进了隐神宗,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能理解秋实的意思,疑惑地问:“下等弟子很厉害?” 秋实满腔热情被泼了一勺冷水,闭嘴不理她,过一会才说:“那是当然。那是所有杂役弟子的目标。” “啊?”花临继续疑惑。 秋实捏着她的脸使劲揉搓,直揉的她两颊泛红。“不关你的事,反正你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花临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一脸委屈的瞪她。她又凑到花临耳边说:“你小心点白青茶。” 花临闻言一愣,“青茶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一天天的就没发现那人一脸妖气?”秋实说完,看花临不解,就解释说:“妖气就是说她眼神都在勾搭别人。” 花临继续疑惑,“她勾搭谁?” “除了你家观川还能有谁?!”秋实被她一脸呆样气到,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 屋里几人齐刷刷的看着她俩。 秋实和花临两人红着脸回屋坐下。 第三十六章 -妖兽 屋里观川坐在床榻上,比床榻略高的桌子摆在前面,玉珏玉莹坐在桌边的矮椅上剥花生,白青茶正在给观川倒酒。 花临爬到床榻上坐好,秋实犹豫着在桌边的矮凳上坐下。 “花临要不要喝点酒?”白青茶拿了杯子过来,笑盈盈的问。 “要。”花临不等观川拒绝,接过杯子一脸期待的看着酒壶。 观川一手扶额,倚在榻上连连摇头。“只有一杯。” 花临点头答应了,眼巴巴看着白青茶倾倒酒壶,琥珀色的酒液落在青瓷杯中,酒香扑鼻,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小小啄了一口,又说,“再放点糖。” 玉珏将手边的糖罐递给她,笑道:“你这是吃糖水呢,还是吃酒呢?” “自然是吃酒的。”花临一本正经的说完,舀了满满三勺红糖倒进杯里,又拿起一根筷子飞快的搅拌,然后喝了一大口,满意的眯起眼。 观川转着手里的酒杯,想到之前见到的几个修士,虽然看起来都很正常,却平白的生出一种怪异感觉。 沉思间,走廊传来走动的声音,他抬眼看见几个高耸发髻的女子的身影在门前跪坐。 “大人,听个曲儿?” 玉莹看观川点头,应到:“进来吧。“ 移门拉开,五个身着锦衣的女子垂头膝行而入。最后一个拉上门,五人排成一排,双手交叉及地盈盈俯身,齐声道:“见过大人。” 花临好奇的看着,等她们抬起头时吓了一跳,涂得雪白的脸上没有眉毛,画了两个黑点,额头上是大块的花钿,眼眶涂了红艳艳的大块眼影,唇上的鲜红的胭脂也只涂了一半。 人怎么会长成这样?!花临掩着嘴吃惊不已。“那是人是妖?” 观川深深看了花临一眼,说道:“是歌伎。” 几个歌伎摆好姿势,在琵琶的伴奏下唱起小曲。低哑婉转的歌声,丝绸般滑腻的唱腔,花临虽然一个字听不懂,也捧着酒杯一脸认真。 观川随着歌声打拍子,看她听得认真,笑道:“喜欢?” 花临摇头,抿一口酒说:“听不懂。” 观川转头默默吃着碟子里的花生米,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门口传来敲击声,然后移门拉开,几个丫鬟头顶着托盘躬身进来,绕过几个歌伎,将菜摆到桌上后倒退着离开。 菜色精致,摆盘也很漂亮,花临吃完饭,软磨硬泡又讨了半杯酒,没一会就摊在榻上睡得一塌糊涂。 白青茶坐在边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神不时瞟向观川。四目相交时,就垂头露出温婉的笑容。 秋实拄着头趴在桌上发呆。 花临半睡半醒间听见说话声,睁开眼正看见几个修士打扮的人站在门外。她坐起身,一脸迷茫的转头看观川。 观川笑笑,将她揽在怀里。“困了就再睡会。” “是白天那几个?”花临接过玉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转头兴致勃勃的打量房间。 歌伎已经离开了,几个修士跪坐在原先歌伎坐的位置。领头的修士有些惶恐的行大礼,将她吓了一跳。 “他干什么?”花临小声问道。 观川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拍你马屁。” 身为法力高深的修士,对实力比自己高的人行礼是出于尊敬,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行礼那一定是另有所图。 那修士听见观川的话,将头压得更低。 观川的手指拂过花临的长发,将散乱的发丝一根根捋顺,才说:“那是不可能的。” 花临以为观川是笑话她,气得鼓起脸,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时,几个修士齐齐抖了抖身子,生怕观川发火。 玉莹玉珏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做沉思状。白青茶坐在小矮凳上转着手腕上的玛瑙镯子发呆,秋实拿着花临的小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观川揉揉被拍红的手,哄道:“不是说你。我说他们呢!” 花临得意的笑,“我知道,但我就是想打你。” 观川伸手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说:“那你打吧。” 花临红着脸把他的手推开。 两人打闹一会,观川突然一脸严肃的转头对那几人说,“东西拿回去。” “观川大人!”领头的黑衣人还想说些什么,犹豫一下又止住话头。拿了放在手边的盒子躬身退下。退到门边时突然向前几步,猛地掀开盒子,一股黑烟喷涌而出,一只血红的手从盒子里伸出来。 观川袖中红光一闪,赤渊飞过带出一波热浪,黑烟连着盒子被火焰烧成灰烬。 “不愧是观川公子,果然实力不俗!”那修士一脸狰狞,右手曲成爪状往自己腹部掏去。 花临看着鲜血四溅的场面,吓得闭上了眼。又听见‘咕叽咕叽’的奇怪声音,睁眼一看,只见那人腹腔上一个拳头大的洞,流血的伤口被一团白肉堵住,腹部顶出一个诡异的突起。 那白肉蠕动着往外挣扎,渐渐显出一个肉呼呼的虫子头来,手臂长的虫身一截截挤出来,‘吧叽’一声掉落在地上。 虫子白惨惨的身子上遍布着骷髅状的灰色花纹,沾染着鲜血,和黄色的粘液,格外恶心。 花临忍着恶心将视线从虫子上挪开,往旁边一看,只见那几个修士倒在门口,玉莹玉珏身上灵光闪动,手持飞剑警戒四周。 “秋实?青茶?”花临没有看见两人,有些担心。 “我们在这里。”床榻下传来敲击声。秋实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然后是白青茶细细的一声,“哎。” 花临见她们没事,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观川,观川手握赤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条虫子。 那虫子仰起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尖牙。 “咿——” 尖锐的叫声响彻耳际,几滴血色的液体从虫口里喷出,将地板溶出无数坑洞。 花临耳膜生疼,又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回头正看见玉莹玉珏倒在地上。她起身想过去看看。 观川喝道:“别动。” 她被吓了一跳,跌坐回榻上。 观川持剑而立,剑尖指着那条虫子。 黑衣修士喘息着发出‘嗬嗬’的笑声,“你很好奇吧?” “我是好奇你为什么还没死。”观川挥手扔了一个琉璃罩罩住玉莹玉珏,挪步挡在花临身前。“冥蛉食人尸,你是死是活?” 冥蛾的幼虫冥蛉,寄居在将死之人身上,人死后才会孵化。发出的叫声可以引起修士丹田震荡,三蜕之后,只是叫声就能杀死融合期修士。四蜕化蛹,五蜕化蛾。冥蛾食人肉,虽然不会发声,羽粉却可以控制修为高深的修士,出没的地方必定生灵涂炭。 两者都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妖兽。 这人能带着冥蛉出现在炎帝城,不得不说是有一番本事。 那人又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双眼却落下两滴泪来,用一种期盼的语气说:“我只是要一块丹溪砂而已。你一定有吧?” 话音刚落,幼虫发出尖锐的叫声。小小的虫眼眯成一条缝,恶狠狠的瞪着观川。 花临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忍不住伸出小指掏了掏。黑衣人看见她,眼前一亮。“这小姑娘也不错,我喜欢。” 花临闻言一抖,探头看那修士。只见白日里还肤色健康的人,这会一脸苍白,深深凹陷的眼眶下时浓重的青色,扭曲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观川不与他废话,挥剑砍去。黑衣人上前将冥蛉揽入怀中,闪身跃到一边。 “将丹溪砂和那小姑娘交给我,饶你不死。”黑衣人狞笑着抽出一节满是尖角的棍子。阴冷的目光在花临身上扫过。 观川冷哼一声,挥剑向前,赤渊与棍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僵持间,黑衣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抬手想将冥蛉扔出去。却见红光一闪,他抓着冥蛉的手落在地上,肩上整齐的切口散发出焦糊的烤肉味。 “你?!”他松手扔下棍子,一手捂住伤口,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的冥蛉。 冥蛉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惨白的虫身冒着白烟泛着焦黄,分明是熟透了。 “无知。”观川嗤笑一声,挥袖扔出一根金光闪闪的绳子,将黑衣人捆的结结实实。“名字也是假的吧?咱们回隐神宗好好聊聊。” 说着,施展袖里乾坤,将黑衣人装入袖袋中。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观川以为是花临又闲不住了,正想教训她,一回头,一张胭脂抹粉的花脸近在咫尺。 “嘻嘻嘻嘻嘻……”那脸发出空寂的笑声,似远似近,在观川出手前卷起一阵红烟冲出门去。 第三十七章 -枯井下的秘密 观川回头一看,花临不见踪影,心里一惊,掀开床榻的床单,下面只有白青茶和秋实两个。。 他几步跨到门外四处看。 走廊上远远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看见观川出来,缩着头躲到一边。 那红烟也不知飘到哪去了。 观川懊恼不已,一拳打在栏杆上,木质的栏杆崩裂开来,破碎的木条险险的悬挂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观川眯眼看着脚下灯火灿烂的城池,挥剑打出一道剑气。灿烂的火光将天空照的通红。 不过片刻,魍魉脚踏折扇飘在半空中。“公子不是在和花临小姑娘幽会?怎得又?” 他木然的黑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然后做出一个兴奋的表情,径自飘进房间。看着一片凌乱的房间啧啧称奇。又掀开床榻,把白青茶和秋实拉出来。 观川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炎帝城有仙阵保护,除了城门没有出口。他吩咐刚到的左鬼右鬼带人看守城门,不许任何人或动物出去。又派魍魉带领了多弟子在城里巡逻,遇到可疑的一律抓起来。 北城区是血脉传承者的地盘,有合体期大能驻守,轻易不能进入。观川也没觉得会有妖怪想不开往那跑,决定先从最混乱的南区开始找。 观川带人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搜索过去。虽然抓到无数小妖,那只花脸却问不出下落。 在北城一个偏僻的角落,红烟翻滚而过,烟尘里露出一只小小的手,又被红烟紧紧裹住。 “嘻嘻嘻嘻……”红烟里冒出一张花脸,花脸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追过来,转头钻进一道小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留下的一缕红烟凝成一只修长的涂着蔻丹的手合上木门,然后消散在空气里。本体则穿过破旧的老屋,钻进另一头荒凉小院中间的枯井。 枯井下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个阴冷的洞窟。丝丝彻骨的寒风从青砖搭的洞壁上吹出来。 昏迷的花临打个冷颤,眼睛睁开一条缝,“你……”。 红烟抖索着变得凝实,幻化出一个女人的身形。她两手托着花临,将她放在角落里稻草铺成的床上。手指轻柔的拂过花临的脸。 花临挣扎着昏睡过去。 她看着花临睡过去,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嘴里唱着温柔的歌谣: 东来的风儿西来的风儿 到我家里坐个窝儿 东来的燕儿西来的燕儿 到我窝儿里下个蛋儿 歌声传出幽深的枯井,站在井边的高大男人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 “燕儿……” 他站了一会,拖着瞒珊的步子转身离开。 花临神清气爽的醒过来,看着昏暗的四周有些疑惑。 不远处是暗淡的烛火,豆大的油灯点在一座梳妆台上,依稀能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嘴里哼着好听的歌谣。 花临放下心来,问道:“是你救了我么?这里是哪儿?” 那人放下梳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昏暗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花临不由抖了一下。 女人有些焦急地走过来,“吓到你了?我……” 花临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下一刻却落入一个纤细的怀抱。 “你……”花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干什么?上来就搂搂抱抱不太好吧?虽然大家都是女人…… “傻孩子,快叫娘。”女人拍拍她的背,语气里带着责怪。 “娘?”花临有些傻了。她从小没爹娘娘,无数次幻想过爹娘找她的场景。应该说什么话,用傲娇的,撒娇的,生气的,冷淡的,各种态度都模拟过。这会真有一个人说是自己的娘,她反而反应不过来了。“你真是我娘?那我爹呢?” 女妖怜爱的拂过花临的脸,把她抱在怀里,“我当然是你娘。乖孩子,乖孩子。你爹出门了,等会我把他带来见咱们燕儿。” “燕儿?我是花临。”花临有些疑惑,猜测她大约是认错认了。虽然有些失望,还是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你娘,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不就是我的燕儿么?你就是我的燕儿。”女人说着,有些愤愤的捶打稻草床铺。 花临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燕儿怎么了?” 女人却开心起来,笑嘻嘻的说:“燕儿好好的在这里。燕儿好好地。燕儿饿不饿?娘给你找吃的!” “我……”花临想说我不饿,女人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女人出去后,花临在床上坐了一会,拿了那盏小油灯往外走,走了几步也没看到门。她有些疑惑的歪头,顺着隧道继续往外走。 这是哪里?!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她有些吃惊的看头顶小小的圆圆的天空。心中惊疑不定。 站了一会,花临转身往回走。会住在奇怪地方的,就算不是妖怪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她想起昏迷前看见的那缕红烟,有些泄气。 女人回来时,花临正抱膝坐在稻草堆上发呆。油灯摆在地上。 女人看她很听话,没想以前找的小女孩一样哭闹,欣喜不已。心想:不枉费我冒险和金丹修士对峙。 她将手上的食盒打开,递到花临面前。 花临感觉到食盒的颤动,有些疑惑,凑过去看,血腥气扑面而来。 花临差点没吓晕过去。 只见刷了黑漆的食盒里盛着三颗红通通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又因为跳动带来的震颤在盒子里滑动。 花临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心脏上传来的热乎乎的温度。 她尖叫一声,缩到一边。 “你不喜欢么?”女人歪着头疑惑不已,见她一个劲的摇头不说话,一脸可惜的说:“这可是我的珍藏!” 说着,将三颗心脏囫囵吞下。 花临一脸惊恐的看着她,直到她出去,才泄了力气摊倒下来。 女人走了几步,化作一阵红烟飞出洞口。 男人站在小院里,回头平静的看着红烟渐渐凝成一个体态婀娜,浓妆艳抹的花脸女子。 “相公,咱们燕儿回来了!”女人依偎在他怀里,娇声说道。“燕儿想看爹爹,相公去看看她吧!” 男人想起那些枉死的小女孩,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看着一脸期盼的女人,又说不出口。 他点点头,答应道:“好,咱们巧娘想做什么相公都支持。” 女人笑眯了眼,拉着男人的手跳入洞中。 下坠的过程中,男人想起他和巧娘的第一次相遇。 年少时心高气傲的他不愿做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在族人的反对中投入二等门派慧渊阁,拜了分神长老为师。 修炼百年终于小有所成,却没想到参加百年一次的玄门大赛时,被一个叫做致远的少年陷害,身受重伤。 那时,是不解世事的巧娘背着他从深山老林一步步走到附近的小村庄,衣不解带的照料他。 双脚落地时,男人止住回忆,有些懊悔的想:只怪我没早点发现巧娘的身份……可惜了我们的燕儿。 他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和恨意,跟在巧娘身后往洞里走去。 巧娘对他的想法浑然不知,满面笑容的走到花临身边。 花临一见她进来,往后退到墙角,一脸警惕的盯着她和男人。 一个不够又来一个……这下怎么办? 花临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起来,虽然她觉得自己也是妖怪……如果是同类会不会以放过我?她有些苦中作乐的想。 才要开口求饶,男人在巧娘的催促下开口了。 “我是靖西。”低沉的声音,男人只是站在那里说了一句话,花临却奇异的有一种正直可靠的感觉。 花临点点头,说道:“我是花临,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巧娘生气的打断:“你是我家燕儿!不是什么花临!”巧娘的衣衫翻滚起来,赤红的烟雾从袖口领口喷涌而出。 花临被她暴怒的样子吓得呆住了,巧娘大约也不想吓到她,又用温柔的语气说:“燕儿,你不是想见爹么?乖孩子,快叫爹。” 花临转头看那个像好人的男人,男人冲她笑了一下,说:“你快叫爹,不然巧娘要生气了。” 花临又看看一脸杀气和温柔交错,扭曲了脸的巧娘,迫于无奈只能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了声:“爹。” 巧娘一下子笑的春花灿烂。靖西很快就走了,过了很久才回来,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递给花临一个油纸包。 花临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几个白嫩的包子。 她松了一口气,抓起一个包子送到嘴边、 这一天花临只吃了靖西后来送过来的几个肉包子。女妖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她不敢乱说话,只坐在草堆上纠稻草。 困极了才嘀咕着观川的坏话沉沉睡去。 第三十八章 -巧娘 “不行!是我的燕儿!”女妖的声音凄厉而尖锐。 花临被这一声尖叫惊醒,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巧娘。 昏暗的灯光下,巧娘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凳上对靖西发火。靖西安抚她说:“咱们再找一个好不好?那个人我们真的惹不起。” “我只要燕儿。只要燕儿。”巧娘‘嘻嘻嘻’的笑起来,阴惨惨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瘆得人心底发凉。 花临思索着那燕儿是谁。又听见男人说:“我知道,我知道。观川大人已经搜遍了全城,只剩下北城区了……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巧娘却丝毫不在意,“她找不过来的,这儿有怪兽,有怪兽哦~嘻嘻嘻嘻……” 花临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一个妖怪,还怕什么怪兽?然后又听见女妖说:“怪兽杀了我的燕儿……” 侧着身子看人很累,她小心的翻个身。靖西状似不经意的看了花临的方向一眼,继续哄着巧娘,声音小了许多。 花临依稀听见什么族长,宗祠,怪兽……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弄明白是些什么东西。 后来女妖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靖西才走到花临跟前。 “你没睡着吧?”他蹲下身和花临平视。 花临心里七上八下的,闭着眼睛装睡。 靖西看她一动也不动,猜到她是装睡,笑了一下,自顾自的说:“你和观川少爷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大张旗鼓的找你?” ‘少爷?’花临激动不已,这是遇到熟人了么!大叔求放过! 花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眼前的男人。 靖西看她睁开眼睛,很得意的笑,继续说:“你很吃惊?现在全城戒严,满城都是隐神宗的弟子,他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花临顿觉眼前一亮,前途光明,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靖西却敛去嘴角的笑容,一脸阴森的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你杀掉?杀了你,我再把巧娘藏好,他就找不到了。找不到你,找不到我,找不到巧娘……” 花临吓得闭紧眼睛,捂住嘴不敢叫出声。等了很久靖西也没动手,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看见靖西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 眼泪稀里哗啦就往下流。“你骗我!” 花临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出门,吃个饭都能遇到恶心的黑衣人,眼看着观川要赢了,又冒出个花脸妖怪把自己吓晕了。醒过来在这样黑漆漆的地方…… 想到那一盒子血淋淋的心脏,她打个哆嗦,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的偷瞄靖西的表情。 靖西有些尴尬的挠挠脑袋,又说:“明天我送你回去吧。” 花临赶紧点头,虽然很想说,你现在赶紧送我回去,我快吓死了。但明白对方不是观川,自己没有提条件的权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漆黑的洞里看不出时间,花临醒过来时发现一个黑影笼罩在身上,吓得尖叫起来。 “燕儿,燕儿不怕,是娘。”那黑影扑过来一把搂住花临,爱怜的拍打着她的背。 花临被她搂在怀里吓得心肝都颤抖了,好在巧娘很快就松开手。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有些失望的发现靖西不再。 巧娘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嘴里哼着歌谣,给花临梳妆打扮。 东来的风儿西来的风儿 到我家里坐个窝儿 东来的燕儿西来的燕儿 到我窝儿里下个蛋儿 花临僵硬着身子随她折腾。一开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后来胆子渐渐大了,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巧娘的脸。 小巧的瓜子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脸上画着诡异的花纹,赤红明黄的色块涂在脸颊上,格外恐怖。 巧娘发现花临的目光,露出温柔的笑容,衬着脸上诡异的色彩显得不伦不类。 花临打个哆嗦,垂头看自己的手指。又偷偷摸摸的往出口的方向看。 过了很久,久到花临屁股被硬木凳子咯得生疼,长长的隧道里才传来脚步声。 “巧娘,观川少爷已经往北城来了……他很生气。”靖西说着,想拉住巧娘的手。 红烟从巧娘身上喷涌而出,她的身影渐渐与红雾融为一体,花临满眼昏暗,身上像被什么东西勒住,动弹不得。 耳边听见巧娘凄厉的声音说:“你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带过来的?” “怎么会。巧娘,你听话。我们把她放了,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靖西的声音有些焦急, 他在回来的路上看见观川领着人往宗府去。心里清楚,以观川的能力,宗府的长老不敢拦,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现在看巧娘一意孤行,满心的无奈和焦急。 “不,是我的燕儿,你们谁都不能抢走!我来保护她,你不行,我自己来!”巧娘说完,发出诡异的笑声,“嘻嘻嘻,你是我的燕儿。你是不是我的燕儿?” 花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发光的大脸,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观川……”你快来啊笨蛋!要死了要死了! “你是不是我的燕儿?”花脸执着的又问一遍,“是不是?是不是?” 花临惨白着脸,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心底的直觉告诉她,不能答应。她徒劳的挣扎,最后无力的说,“我是……花临。” 话音刚落,巧娘的手紧紧勒着她的脖子。花临的视线变得模糊,那张惨白的花脸在她的目光中渐渐消散。 “宝贝,你怎么还不出来?”花临耳边响起的是有些耳熟的温和声音。 花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睛往外看。眼前一片雪白,身体像泡在奇怪的液体里,黏糊糊的腻人。身体一侧散发着温暖的热度。她努力翻个身往热源的方向靠,‘噗通,噗通’一大一小的两声心跳渐渐重叠在一起。 “宝贝,宝贝。”温和的声音叹息着,“你这么爱撒娇,以后怎么办?” 冰冷的液体隔着阻碍落在花临的腿上。 花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靖西抗在肩上,他怀里还抱着昏迷的巧娘。 “喂……”花临想说放我下来,就被身后传来的巨响打断了,回头一看,青砖搭的隧道布满了龟裂,那个小小的洞窟已经被一堆碎石砖块掩埋。 靖西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他还在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惊讶。一个才筑基的小女孩,只是气劲居然就把大妖的巧娘打晕了。 难道是有什么法宝?靖西想起看到的那道金光,有些感叹。到底是观川少爷看重的人,身上带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出口就在上面,靖西双腿一蹬跃出枯井。 花临没有准备,胃被他的肩膀顶得生疼,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被白日的光扎得难受。 她缓了一会,手指分开一条缝,小心的睁开眼,等眼睛适应了才放下手。 这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子,杂草丛生的花园零星开着几朵月季和野花,枯死的花木整齐而萧瑟,依稀能看出曾经是被精心打理过的。几步远的青砖老房,掉漆的栏杆雕梁在阳光下也显得鬼气森森。 “这里?”花临嘀咕着,赶紧抬头往远处看。高高的牌楼立在远方,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地就好。 我要不要喊两声?会不会有人来救我?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深吸一口气,才要喊却发现远处飞过来过来几个小点。小点越来越大,渐渐能看出是几个修士。 领头的花临看着有些熟悉,分明是那个神经病不是人还会掉头的魍魉。 她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不再动弹。 靖西一身戒备的看着靠近的修士,紧紧搂着昏迷的巧娘。 “哟。”魍魉蹲在扇上,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小姑娘,想不想我啊?我比公子来的快吧!嘿嘿嘿” 花临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一点都不想再听见这种诡异的笑声了。她撇过头,捂着耳朵不理他。 “小姑娘,脾气大,男孩男孩不喜欢。”魍魉飘到花临眼前,贱兮兮的说。 花临很是恼火,怒道:“你好烦啊!烦死了烦死了!” “生气了生气了。来打我。来打我。”魍魉乘着扇子在小院里来回飞,卷起无数灰尘落叶。 花临被呛得直咳嗽,转身走到一边不理他。 靖西看着眼前齐刷刷站着的修士,无耐地收起手里的长枪。看着怀里渐渐醒过来的巧娘,直觉今天不能善了。 第三十九章 -往事如烟 “有没有受伤?” 花临抬头,观川逆光站着,灿烂的阳光从他背后照下来,拉出一块漆黑的影子。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低头揉了揉,“没有。” 观川松了口气,拍拍她衣袖上沾着的尘土,转头看见颓然坐在地上的靖西和巧娘。有些吃惊的说:“是你。” 靖西无奈的笑笑,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观川眼光扫过巧娘的脸,靖西有些徒劳的用袖子挡住他的目光。 巧娘却毫不在意的掀开他的手,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与观川对视。 “看什么看?没看过妖么!妖又怎么了,我就是妖。”她的手化作一团红雾往观川身边的花临而去。 那缕红雾汹涌而来,下一瞬间就在观川身前消失殆尽。“不知悔改。” 观川举起赤渊正要动手,却发现花临一脸惊恐的从他身后走出来。 巧娘看着他们一个惊恐,一个惊讶的表情,嘻嘻笑着,唤道:“燕儿,到娘这里来。” “不要!”花临连连摇头,手脚却不受控制的往巧娘的方向走。 观川看她样子就猜到这笨蛋是被人控制了,一个手刀劈下去。 巧娘惨叫一声,向他扑过来,“把燕儿给我!” 只见她下半身化作红雾,两眼充血,红肿的眼球突出眼眶,头发挣脱了发髻的束缚,蛇一样漂浮在空气中。靖西徒劳的去拉她,手一次次从她身体里穿过。 “这都是命?”他站直身体,一脸决绝的看着巧娘。 观川毫不在意巧娘疯狂的模样,将花临打横抱起,交给悠哉的飘在半空中的魍魉。这才回过头看着巧娘:“区区一只桃花瘴,也敢如此猖狂?” 说着扔出一条绳索,却被巧娘轻易避开。 “嘻嘻嘻嘻,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她喃喃念着,红雾颜色一点点变深,变成紫红的颜色。“你说,我要是将瘴气散满整个北城,会不会死?你们这些该死的人会不会死?” 观川看着眼前的怪物,举起手中的剑,却被靖西打断。 “少爷!”靖西跪在地上,双眼却看着巧娘的方向。“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你?”观川嗤笑一声,往巧娘的方向走去。“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祸害。因为愧疚?” 靖西眼睁睁看着观川走过去,满心空茫失落,他站起来挡在巧娘身前,“因为爱。因为我爱她,愧疚也好,爱也好,都一样。” 观川被他的举动气到,才要挥剑,又听见靖西说:“您喜欢花临?那么,您爱她么?” “自然。” 靖西哀伤目光落在巧娘身上,陷入癫狂的巧娘浑然不查,挥舞着袍袖将瘴气吹得更远。“如果变成这样的是花临,您会怎么做?” 观川转头看了昏迷的花临一眼,摇摇头,“她不会。如果……我会把她关起来,这样就没人会伤害她。” “我也是这么做的,我也是这么做的……”靖西凄惨一笑。我们已经不幸,为什么要眼睁睁看别人幸福? “我也是这么做的。什么血脉?不容玷污?”靖西指着崩塌的枯井,“那是我的燕儿,我的女儿,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低沉的男声从空中响起,几个手持拂尘的修士翩然而站。他们穿着一样的服饰,区别只是膝挡上的刺绣,各自绣着飞廉,隗知,陆吾。 他们是三族的族长,炎帝城最有权势的人。裕泰·飞廉,渊官·隗知,臣之·陆吾。 渊官露出一脸斯文的笑容,说道:“小地方未经打扫观川小友便来了,怕是脏了你的脚。” 明里的恭维,其意思分明是指责观川不打招呼闯入后院内宅。 飞廉,隗知,陆吾三族依附隐神宗,在炎帝城扎根已久,说是三族,也都是表兄弟堂兄的关系。沆瀣一气,早不分你我了。 “我倒觉得这出风景甚好。”观川收起手中的剑,背过身不看那几个披着嫩脸的老头,“你们府里有趣的人物不少。” 裕泰怒火中烧,不同他们打机锋,对靖西喝道:“当日就让你杀了这妖女,你居然敢一直留着她?!” 那一日,裕泰亲手溺死了按理是他重玄孙女的女婴,回到房间时看见靖西一脸悲痛,躺在床上的妖女也没了气息,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也没再来过,靖西隐藏的好,他居然一直没发现巧娘还活着,甚至变成了食人的大妖。 “我怎么不敢?”靖西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不过一条命而已。” 裕泰一掌打在巧娘胸·口,巧娘顿时倒在地上,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瞪着眼前的裕泰。“是你。” “是老夫。”裕泰一甩拂尘,“当年让你逃过了,是老夫的过失。” 红雾渐渐消散,巧娘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靖西拾起落在地上的长枪跪在巧娘身边,“巧娘?” “她死了。”邦泰垂头看着他,“你可知错?” 靖西将巧娘抱在怀里,露出一抹笑容,“不知。” “不知悔改。”邦泰冷哼着飞出一脚。 靖西伴随着散落的血珠往后飞去,怀中紧紧搂着巧娘的尸体。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他微笑着闭上眼,“我不后悔。”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在茅草屋醒来的的靖西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记得是这个姑娘救了自己,“谢谢你。” 巧娘垂着头羞涩一笑捂着脸转身出去了。 后来的后来,靖西在养伤过程中爱上了单纯质朴的巧娘,带着她回到炎帝城。不顾族中众人的反对娶她为妻,两人在飞廉府角落的小院子安家。 巧娘从来不出门,只在小院子里侍弄花草。很快,巧娘就怀孕了。 靖西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临,几个长老却在巧娘生产时中察觉到她是妖兽。看着虚弱的巧娘,他终于把怀里小小的,粉红色的婴儿交给族长,只求他们放过巧娘。 看着长老将孩子,他们的燕儿溺死在井里,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有了心魔,修为再难有寸进。 后来,溺死燕儿的井没几天就枯了,巧娘一点点变得疯狂,她每日缩在枯井里,白净的脸上渐渐爬满红纹……然后开始偷别人家的小女孩,偷别人的心脏。 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响,靖西和巧娘被砖石掩埋。 花临醒来时,正看见被罡风绞成碎末尘土的石墙砖瓦。她疑惑的转头,看见观川站在一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观川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花临坐起身,看见一边潇洒坐着的魍魉惊了一下,一脸怒气的扭过头又看见站成一排的裕泰,渊官,臣之。看他们一脸冷冽的样子,吓得抖了抖。 外面好可怕……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观川,观川似有所感,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这小子,可惜了。”臣之看着暴露的地基,摇头叹息。 “大哥未免太过决绝。”渊官也是一脸可惜的模样,说起来,这也能算是他的玄孙。 裕泰不理会他们,转身往观川走去。 观川正把花临抱下来,见他们过来也不理会,只给花临捏脖子。花临犹不知足,得寸进尺的数落他。观川漫不经心的应了,眼角的余光瞥了裕泰一眼。 裕泰气得一肚子火,也只能耐着性子说,“家门不幸,倒叫观川小友见笑了。” 观川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那燕儿是他们的孩子?” 裕泰僵了一下,道:“是的。她一出生我就将她溺死了,神之血脉不容混淆。您也要多注意。”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花临一眼。“小修士也是不配的。” 观川握住花临的手,回头一笑,绚丽的容颜让他看呆了:“我认为可以就够了。谁能插手?” “您……”裕泰才回神又被他嚣张的话噎住,半响说不出话来。 “天下之大,圣主何其之多。观川小友到底是年少,哈哈。” 渊官接着话头说道,“想来这个姑娘也累了,不如到我等府中休息片刻,吃顿便饭?” 观川点头应了,在他们带领下前往北区的最中心,宗府。 北区的住着飞廉,隗知,陆吾三族人,三族间关系虽近,住的地方却泾渭分明,交接的地方零星分布着其他小家族。 宗府位于北区的正中,三族驻地环绕的地方。巍峨的牌楼是宗府的入口,里面的建筑却都只有一二层高。 花临跟在观川身后看着周围与彤烟峰,出云城城主府都截然不同的庭院。 和大街上一样的青砖,一样的青砖房,板正的房子板正的庭院,连花草的摆放也是板正的一丝不苟。 青衣的侍女仆从低着头步履沉稳的走近,规规矩矩整齐划一的行礼,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等他们走过才起身离开。 花临啧啧称奇,真打量着修剪成四方形排成一排的树丛,迎面走过来一个一身淡紫的少女,她恭敬的垂头施礼,唤道:“祖爷爷们好,观川公子好。” 第四十章 -何为端庄 花临被她一脸严肃端庄的样子唬住了,在几个族长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往边上挪了挪,却见那少女抬头露出明媚的笑脸。 “观川哥哥!”她欢呼着就要往观川的方向扑,却被一声咳嗽打断。 “仪态。”渊官抿着嘴看她一眼。 英姝连忙端正身姿,款款走到渊官身边讨饶道:“祖爷爷,孙女太高兴了。”美眸似有若无的扫过观川以及紧紧拉着他衣袖的花临。“没想到观川哥哥会来看我。咦,这个妹妹好似不曾见过?” 花临见她说到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小小的嗯了一声。倒是观川笑眯眯的说:“英姝,好久不见。这是花临。” 花临犹豫着正要说话,又听见那英姝意味深长的道:“哦?就是观川哥哥那个小宠物?”忽而眼神落在花临的手上,惊呼,“哥哥,她把你袖子都抓皱了。” 花临顿时有些火了,哥什么哥?人都没有喊你妹妹你就哥上了?不带这样上赶着倒贴的! 把她定位成不喜欢的人,花临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哼了一声两手一起用力揉搓观川的袖子,“我乐意。小川都不介意你急什么?” 说着一脸傲气的仰起脸,用鼻孔‘看’英姝。 几个族长被她粗鲁的行为惊呆了,正想出口训斥,却听见观川状似无奈的笑道:“她被我惯坏了。” 他们识相的闭嘴,反正不是自己家的熊孩子。对比了英姝和花临,甚感欣慰。 “秋实和青茶呢?”花临出了一口恶气,笑眯眯的问观川。 “恩?”观川看着还落在她手里备受蹂躏的袖子,哼了一声。 花临笑嘻嘻的松开他的袖子,见上面满是褶皱,讨好的笑着伸手试图抚平。 观川无语的看着被她越摸越皱的袖子,伸手弹了她一个脑崩,在她委屈愤怒的目光下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别捣乱,我让她们先回宗门了。” “哦。”花临应了一声,转头看见一脸笑容盯着他们看的英姝,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英姝的脸一瞬间有些扭曲,正巧被臣之看到。 臣之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关心的说:“姝儿是不舒服?”说没完就被渊官不客气的锤了一下,在渊官挤眉弄眼的暗示下识相的闭嘴。 倒是渊官故意落后几步,在观川走过时感叹道:“我们小英姝也长大了。” 观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拉着花临走了。 渊官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还早着呢。”复又自信满满的跟上。 眼前二层高的青砖房是花临一路走来看见最“奢华”的建筑,百兽鱼虫花鸟的红漆雕花木窗,彩绘的椽子屋檐,在周围一片灰色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雕花木门推开后,里面是色调稍显轻快的正厅。房间里整齐的摆着矮桌蒲团,上首是三张并列的矮桌。 两人在侍女的引领下找了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时看见正厅里的矮桌已经撤掉,换了一张圆桌摆在正中。 桌上除了三个族长,还坐了几个年轻男女,都是一身青袍。英姝在一边给他们顿茶倒水,语笑款然。 见观川出来,众人起身迎接,裕泰请观川坐在正中空着的位置上。众人又是一顿恭维寒掺。 “久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驹城秘境一别经年未见,小女英姝多亏公子照顾了。” “久仰久仰。” 观川同他们互相恭维着,挑眉看眼前只有一张椅子的空位,裕泰见状有些勉强的说:“她们小女孩有话聊,就让英姝陪花临……姑娘去坐坐吧。有我们这帮老头子在也不自在。” 观川回头看花临,满屋子的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着花临。 花临缩了缩脖子,倍感压力,有些泄气的说:“好啦……” 天知道她有多不乐意,她有些赌气的扭头不理观川,却紧紧握住观川的手。 “乖,不要闹脾气。”观川抽出手摸摸她的头,有些恶劣的笑道,“去吧,英姝又不会吃了你。” 是不会,就是讨厌她而已!花临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英姝适时的拉住花临的手,笑眯眯的说:“妹妹,来。” 观川对她笑着点头,“花临爱闹脾气,你多担待。” “那是自然。观川哥哥放心,我一定招待好妹妹。” 花临百般不情愿的跟着她穿过二道垂花门,临出去时回头看见观川和其他人笑语晏晏,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观川公子事物繁忙,你不要在意。”英姝突然开口,打断了花临的思考。 不要说得你和观川很熟,他明明是我的……是我的什么?花临的动作滞了一下,有些不开心的对英姝说:“我当然知道。” 英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不在意的感叹道:“还是个孩子啊!” 花临气鼓了脸,对比一下自己和她差了一个头的身高,有些愤愤的抽出手踏步往前走。 “错了错了,是这边。果然是个小孩子。”英姝几步赶上,拉着她进了一个小茶室。 茶室里回荡着悠悠的管弦丝竹声,正中的竹制小方桌上摆了一套齐整的茶具,桌炉上煮着一壶冒烟的水。 英姝示意花临坐下,娴熟的将开水倒进公道壶,将茶器烫了一遍,这才夹起茶叶放入盖杯中并注入热水,片刻后倒掉。 她抬头看了一眼花临,见她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自豪的说:“你以后可以同我学学。” 花临疑惑的歪头,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被她一说反而来了精神,只见她忽而高举茶壶,忽而放低,耳边听得六声或轻或重的水声,花临又不免在心中嘀咕:不就一碗茶,至于折腾这么多花样?真以为能泡出花儿来? 英姝姿态优美的将茶杯推到花临面前,然后捧起面前的茶杯满是爱意的凝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细细的抿了口。 花临看她优雅得像是用标尺量出来的姿势动作,顿觉头皮发麻。僵着手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因为太过紧张还撒了一些,引来英姝的轻笑。 英姝接过侍女端上的茶点,小声吩咐了几句,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花临妹妹这是第一次品茶?” 花临有些郁闷的叹口气,破罐子破摔的大口吹走茶杯上的热气,一口喝干了。“再来一杯。” 英姝暗笑着给她满上,又听她说道:“不是啊,小川经常泡。” “小川?”英姝有些吃惊的反问。 “当然。”花临有些得意的想,谁都可以叫他观川,只有小川是属于我的。 英姝听她亲热的语气有些不舒服,讽刺道:“哥哥他没教你……用茶礼仪?” 谁知花临毫不在意。只听她说道:“没有,他说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观川是实在教不会她,不想伤她的自尊才这么安慰的。 “哈哈。”英姝干笑着转移话题,“不知道花临是哪里人?” “出云城朱镇赵家村。”花临又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茶水,不等英姝动作,自己拿了公道壶满上。 英姝看她随意粗鲁的动作有些不悦,转念想到有她衬托更能显出自己的端庄优雅,又释然了。她的目光扫过花临细嫩洁白的手指,状似不经意的感叹:“这么远!你家里人一定很担心吧?” 花临喝茶的动作一顿,干笑着说:“我全家就我一个,哪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 原来是个孤女,英姝顿时精神起来,一个小孤女在隐神宗还不是任人搓圆捏扁?观川公子同她根本不可能,那些老祖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玷污最高贵的血脉? 这可是一个大收获。她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花临看着她笑得傻兮兮坏透了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 这人真有意思。她这么想着,又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忍不住说道:“这做杯子的一个个都这么小气,拇指大的茶碗是要怎么样?” 英姝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将茶点推给她道:“先吃点点心垫垫吧,等会就开膳了。我让他们将晚膳送到这边来,咱们不要去前面了,祖爷爷他们规矩多着呢!” 花临不能想象规矩多是怎么样子,反正她只是一个随性的人。默默可怜一下观川,欣然答应了英姝的提议。 晚上用过膳,又过了许久也不见观川过来。花临却已经听腻了英姝的各种显摆,显摆她高贵的父亲母亲,显摆她伟大的祖爷爷,显摆她完美的教养显摆…… 刚开始听听还有点意思,听多了简直让人心烦。 就你什么都好!你再好没必要一样样拿出来说!烦不烦? 真是够了。花临想着,出声打断她:“不早了,小川怎么还没来?” 英姝止住话头看看天色,道:“你要称呼观川公子,那样高贵的人怎么可以这样随意称呼?”见花临脸色有些不太好了才说,“兴许被什么事耽搁了。” 花临的嘴角垂下去,有些不乐意。“我去找他。”说着不等英姝阻止就出去了。 英姝小声啐道:“没教养。”想到祖爷爷把她交给自己‘看管’,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 花临穿过层层走廊庭院,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流星划过,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有些懵住了。 英姝跟在花临后面正要拉她,不曾想她突然停住,两人摔在地上滚做一团。 第四十一章 -如何羞涩的吻一个人 “花临?”英姝拍拍花临的脸,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焦急恼怒的对一边站着的侍女训斥道:“站着干什么?快把她扶起来。” 侍女们手忙脚乱的将花临抱起来,其中一个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发丝间的粼粼光点,她犹豫片刻,看着英姝一脸怒气,没敢问出来。 英姝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深吸口气压下胸中怒意,才凑到花临跟前,只见她神色木然,像是昏迷了。顿觉有些喜悦,但又有些焦急。 “这可如何是好?”她有些烦恼的看看四周,最后牙关一咬,对侍女说:“走,咱们找祖爷爷去。”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没走几步,花临又“嘤咛”一声醒过来。 “你们……”花临被一个健壮的侍女抱在怀里,有些疑惑的看看四周。还是在走廊中,小屋已经隐隐在不远处。她分明记得自己刚刚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这是?” 女仆将她放下来,花临摇晃一下站稳了,英姝才过来一脸关切的说,“妹妹可醒了,刚刚突然晕倒在我身上真是吓到我了。”说着,略显夸张的拍拍胸口。“你没事也不枉我当了一回垫子。” “啊?”花临歪头看她,借着廊下微弱的灯光看着,只见英姝一脸委屈的揉着手臂,有些不明所以。 “方才花临姑娘晕倒了,是我们圣主及时接住才没让姑娘受伤。”一个侍女躬身上前禀报,说完就退下了。 期间英姝对她微微点头,她露出一抹笑容又赶紧低下头去。 花临有些震惊,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这么好。踌躇片刻,说道:“谢谢。” 正厅里众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了,观川支着手半趴在桌上,迷蒙的眼看着花临,冲她掂了掂手,不太确定的问道:“花临?” 花临点头,还没走到观川身边,远远地就闻到一身酒气。有些生气地说:“你偷偷喝酒。” 观川站起身拉住花临,又回到位置坐下,把花临按在自己膝上,还不忘回头对着门口说:“英姝,花临多谢你照顾了。” 英姝笑的有些勉强,应到:“应该的。”痴痴的站在门口没有动。 花临坐在观川膝上,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英姝,却见她双眼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余人也是醉得七倒八歪的样子。 她扭了扭身子,一只散发着酒香的杯子递到唇边,她有些疑惑的撇开头,却看见观川一脸执着的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她有些新奇的看着观川,第一次见他喝醉的样子,红扑扑的脸,一脸执着的样子好可爱。 “你不是要喝酒?” 观川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些疑惑。“不喝算了。”说着就把杯子往自己唇边送。 “谁说我不喝?”花临说着凑过去叼住杯子,极富创意和技术地仰头喝掉,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观川。 观川揽在她腰间的手上不自觉用力,然后凑过去在她唇角极自然地落下一个轻吻。花临吃惊地微微张开嘴,修长的手趁机拿过薄能透光的酒杯。拇指缓缓划过杯口亮晶晶的一点印子,一手提起酒壶往里面注满了酒,就着拇指划过的地方一口饮尽。 他勾起嘴角,对着花临一挑眉,赞道:“果然很香甜。” 花临羞红了脸,瞪着观川,这人喝醉酒怎么这样不要脸…… “脸红了,哈哈哈。”观川一手捂脸,笑得身子直抖。 花临不知怎得就想到一个词:花枝乱颤。顿觉欢乐,捂着嘴和观川笑作一团。 英姝看着两人,一个笑得爽朗,一个笑得娇俏,两人自成一个世界浑然没有他人插足的余地。她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愤的想,你现在就笑吧,笑得再开心那又如何,公子不会属于你。我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来几天前约好要一同去问仙集的各家圣主,环肥燕瘦,法力高强。桫椤大陆有这么多圣主,这么多人看着的哥哥,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孤女截胡! 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你能比过我们这么多人?英姝嘴角一弯,低头专注的将解酒茶倒进一个个青瓷茶盏。 让侍女将解酒茶分给众人,英姝亲自托着茶盏走向观川,对着和观川腻歪在一起的花临说:“妹妹等会再玩,我伺候哥哥用些茶。” 花临有些不开心的放下手中观川的发辫,刚刚才觉得她人不错,怎么一转眼就这么让人讨厌。她嘟着嘴说:“我才没玩……拿来,我来伺候。”说着伸出手去接英姝手中的茶盏。 英姝微微侧身避过花临的手,笑道:“妹妹别忙,你才晕倒,还是让姐姐代劳吧。” “我……”花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有些委屈的看观川。 观川‘哼’了一声,接过英姝递来的茶盏,“英姝,花临麻烦你了。” “应该的。”英姝温柔的看了花临一眼,莞尔一笑,“妹妹身子不好,哥哥该让她多多修养。”就别带出来丢人现眼了,她带着恶意在心中补充。 “花临,还不谢谢英姝?”观川将杯子搁在桌上,拍了拍一脸不乐意和愤慨的花临。 “哼。”花临扭过头不看他,盯着英姝看了半响,突然娇笑着说:“谢谢姐姐。” 花临笑完露出一脸不屑,就你会笑就你会装?我也会。然后伸出手环着观川的腰,小猴子一样扒在观川怀里,不再理会她。 英姝先是得意,看她一脸不屑的样子脸都要气歪了,但见观川没有发现花临的小动作,自持形象也不能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她深吸一口气,笑道:“花临妹妹真是可爱。祖爷爷们和父亲那边还要伺候,哥哥有事吩咐侍女便可。”顿一顿又有些不舍的说,“哥哥的肩舆稍后便到。” 观川笑着点头,英姝留恋的看了他一眼,等了等也没见他说话,这才转身走到旁边。 “小坏蛋。”观川在花临发顶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原来,刚刚花临的表情都落在他眼里,他只是假装没发现而已。 花临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最善良了。”却发现他又板着脸,吓得抖了抖,有些委屈的小声说,“干嘛摆出这张脸吓人……” 观川闻言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手指撩开她的发丝,其间磷光闪闪,顿时明了并不是眼花。“好好地怎么晕倒了?” “不知道……我一抬头,再醒过来她们就说我晕倒了。”花临不是很在意的说,靠在观川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这个点早过了她平日的休息时间,前两天没有休息好,现在更觉得困。 观川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困了就睡会。” 花临又往他靠了靠,把脸贴在他胸口上,听着沉稳的心跳,觉得格外安心,不由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爹爹。” 观川拍背的动作一顿,分明听见身边侍女偷笑的声音,然后又听见花临喃喃道:“宝贝乖。” 他叹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一气儿喝了,继续拍着花临的背。 花临醒过来时看见随风起伏的鲛蛸窗纱,外面不远处正是一片平坦荒芜的地基,花临看着那院子有些熟悉,想了一会脑子突然清醒了,问道:“靖西他们呢?” 观川正闭眼假寐,闻言睁开眼,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许久才说:“死了。” “哦。”花临有些意外自己没有吃惊,她想起枯井里那面泛黄的铜镜,靖西温柔的弯腰给巧娘描眉,“如果……”话才出口,她她又顿住,扭头看观川。“人和妖真的不能在一起?” 想着靖西和巧娘的结局,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如果……我们也会这样?花临有些胆战心惊,看着那□□着的石柱地基。 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妖族人族魔族,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是种族不同。” 顿一下才说,“不能在一起。” 花临闻言一抖,犹豫着爬到观川身边,窝进他怀里。 “这会又撒娇了?”观川有些好笑的拍拍她的头,“看你以后还乱跑。” 花临隔着衣服闷闷的‘嗯’了一声,将头往他怀里拱,闹了半响,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问:“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观川笑着点头,她又一脸委屈的问,“不会喜欢别人?” “不会。”花临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盯着观川看了半响。 观川笑着接受她的目光,却见她闭上眼睛,温润的吻落在自己唇上。他勾起一抹坏笑,在她粉色的唇上轻轻一舔。看她惊得一抖,灵气翻涌,连眉毛都挂上了白霜,笑声怎么也止不住。 “气氛都破坏了……”花临睁开眼睛有有些失落的说,还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 “噗。”观川被她逗笑了,伸手拂去她眉上发间的白霜,指间托起花临的下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吸后才松开,“小小年纪每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想你。”花临舔舔嘴角,“真的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 “真的。真的。”观川托起她的发丝落下一个吻,“只爱你一个人。” “嘻嘻。”花临猛地扑倒他,将他压在松软的地毯上,“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永远。” 那些担忧恐惧似乎远离了,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满满的幸福。这世上不会有比观川对她更好的人了,喜欢的一定要牢牢抓住。她心满意足的想着,抱着观川的胳膊沉沉睡去。 “笨蛋。”观川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呼了一口气。 第四十二章 -如何羞涩的脱光 观川抱着花临进屋时,白青茶正拄着头坐在隔断前的矮凳上看书,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然后缓缓的露出释然的笑容。 她急忙站起来,低头看着脚尖,又有些惊慌的放下手里的书,“奴婢很担心花临。有没有受伤?” 观川摇摇头,难得好心情的说了一句:“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花临隐约听见两人说话,嗯了一声又把头埋到观川怀里睡得昏昏沉沉。 白青茶第一次听见观川对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恍惚一会,见观川已经进屋,才回过神端了温着的热水跟进去。 “你……”观川有些不喜欢在屋里时还有别人,皱着眉头才想说什么,看见她手里的水盆才点头。弯腰将花临放在床上,看着眯眼睡得一脸陶醉的花临,嘴角不由爬上一丝笑容。 “放那。”他直起身看见白青茶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面盆架架。 白青茶不自觉的有些哆嗦,放下水盆,犹豫着着想出去,又鼓起勇气决定要表现一下,走到床边想给花临脱外套,手刚伸过去就被不知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她捂着手左看右看,就听见观川说:“你出去吧。” “是。”白青茶缩了缩脖子,控制着身上的颤抖赶紧出去。转过隔断才泄了力气,几乎是瘫倒着坐在凳上,随手放在凳上的书摇晃几下落在地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啪’的一声。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她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颤抖不已的心跳。想起那一瞬间的压抑,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她用力摇摇头,挥去心中的恐惧,往日里观川温柔的模样涌上心头,还有他依然回荡在耳边的“你不用担心。” 白青茶的脸上渐渐爬上红晕,她俯身拾起地上的书,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才将书小心的放进怀里,起身往后面的厢房走去。 观川给花临拆开发髻,脱下外衣,犹豫着转身拿了柜子里放着的一套亵裙。 在床边站了一会才红着脸把她里衣也脱了,眼神偷偷摸摸的扫过花临平坦的胸口,又赶紧扭过头。用别扭的姿势给花临换了衣服,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花临的裙子又纠结了。 视线在花临身上和手中的衬裙来回飘忽,观川不免有些后悔刚才把白青茶吓走。 但回忆起她伸向花临的手,又有些不悦。平日里天天缠着花临,也不知道想做什么。观川沉下脸,看到躺在床上的花临又缓和了脸色, 我不看,我不看……我宠物又是老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观川不免为自己的愚蠢震惊,于是一脸坚决的伸手解开花临衬裙的系带,刷的一下把裙子抽掉…… 还是不好意思。观川摸摸自己滚烫的的脸,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床上。 花临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有些冷,原本温暖的环境变成了雪地,梦到自己站在雪地里,一只怪鸟突然抢了她的衣服。花临追了几步追不上,有些生气的想找观川。 观川听见花临翻身发出的摩擦声,一抬头就看见她挥舞着手在床上摸索,然后是一声大喊:“观川!!!” 他心虚的一抖,不由自主应了一声:“在。”话才出口,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凑去看花临的脸看花临抖一下眉头,眼看着醒了,观川情急之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有些自欺欺人的小声念叨:“睡着了睡着了……” 等花临又睡过去才松开手,侧身坐在床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做贼心虚的紧张。 他无意识的动一下手指,觉得触感柔软有弹性,低头正看见一瓣白嫩嫩的屁股,屁股……屁股…… 观川只觉得眼前一片浩瀚的星河,灿烂的群星在银河中流淌,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过了好像无比久远的时光,他醒过神来,不敢再多想多看,手忙脚乱的给花临套上裙子才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的给系带打上结。 伸手抖开被子盖在花临身上。 “呼——”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总是想起那瓣白嫩圆润的屁股,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观川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角落里,扑了一把水在脸上,微烫的水划过脸颊,他狠狠出了一口气,拽过帕子擦了脸又在水盆里拧几下,才去给花临擦脸。 花临又看见怪鸟伸出热乎乎的舌头,怎么也躲不开,挥舞着手阻挡,嘴里还依稀念着,“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观川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脸,听她发出委屈的哼哼有些无奈,“伺候你你还委屈上了……” 他猛得摇头,挥开脑中不纯洁的思想,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弯腰将轻柔的吻落在在花临有些委屈的唇上。 看花临渐渐舒展开的眉眼,这才勾着一脸得意的笑着转身打理自己。 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挥手让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原本闭上眼准备睡觉的观川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颇为自觉的爬上花临的肩,然后是手臂,再下面…… 他借着昏暗的光小心翼翼的看花临的脸,见她睡得一脸安详,松了一口气,手上轻轻捏了捏。 厚实的肉团丰满细腻有弹性,观川深觉自己是个成功的主人,将花临揽进花临,又揉捏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花临在观川怀里醒过来扭了几下挣脱不开,也不敢把他吵醒了,就盯着观川的脸发起呆。 闭着的眼脸上艳丽的花纹在晨光的照耀下格外绚丽,花临有些着迷的伸手摸了摸,细腻柔软的手感,到眼尾渐渐变得毛茸茸的。她凑近仔细看,原来眼角都是细碎的绒毛,左眼角的几缕2绒毛甚至颇为骄傲的倒立着。 花临伸手抚平那几缕绒毛,手指扫过长长的睫毛,落在观川额心的晶石上,伸手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见观川没反应,脑中生出大胆的想法。她屏住呼吸,凑过去,没发现观川已经睁开眼。 “花……”观川正想让她不要闹,突然感到额头一阵滚烫,整个人都有些晕呼呼了。 花临听见声音眼神一转,正好和观川视线相交。“……”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观川胸口,观川红着脸还在神游天外,无意识的抱紧了花临。 过了一会,花临才听见他说:“小坏蛋……”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还没睡醒。 花临回手搂住他的腰,得意的笑起来,难道就你会欺负人?! 观川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说道:“再睡会?” 花临扭扭捏捏的应了,翻个身闭上眼睛。感到观川把下巴搁在自己头顶,有些不乐意的往后蹭了蹭。 观川忍着笑拍拍她,将她哄睡着了才总算能安稳下来。 “怎么这么能闹?”他嘟囔着闭上眼睛。 再醒过来时,已经艳阳高照,花临往手边一摸,空荡荡的,有些不满意的嘟起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有些戏谬的声音说:“别摸了,你家小川早走了。” 花临疑惑的睁开眼,看见秋实放大无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你你你,”花临你了半天没憋出下一句话,坐起身拍着胸口喘口气才说,“你怎么来了?” “你家小川一道早‘派人’把我‘拎’过来的。”秋实撇着嘴说。“你快起床,我饿死了。你不起床我连饭都没得吃……” 秋实想着玉莹几个恭维包裹着敲打的话,泪水逆流成河。好过分…… “好。”花临点头下床,洗了脸拿出衣服,然后……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她拎着短袄转头一脸希冀的看秋实,“你会穿么?” 秋实一脸无奈的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往她身上披,“你长点心吧……” 花临一脸无辜的眨眼,假装听不懂,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秋实。 她当然明白秋实的意思,但是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的,已经有了惰性…… 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我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懒散的慵懒的人。花临这么催眠这自己,把秋实的话当做耳边风,风吹就过了。 “青茶怎么不在?”成功的给自己坚定信念,花临左右打量起周围,没看见白青茶还有些担心。 秋实却是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她?你真是个笨蛋。” 花临毫不在意的点头,“恩,我是笨蛋,姐姐~秋实姐姐你最聪明了~” “她在那伺候你家小川研磨。”秋实愤愤的说,“你家小川亲口!亲口!亲口叫去的!” “小川叫去就叫去了,你不用重复这么多遍……”花临抖抖裙子,转个圈,活蹦乱跳的往外跑。 “小破孩子。”只有十五岁的秋实觉得自己简直为花临操碎了心,想起家里老娘骂自己的话,忍不住念了一句:“这操心孩子。” 第四十三章 -火气大了会被咬 秋实快走几步追上花临,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一边。“你长点心吧!” “啊?”花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她。 “那白青茶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她远点知不知道?”看花临一脸懵懂,秋实有些无奈,“她那一脸不正经你看不出来?” 不正经?花临摸摸头,在秋实的瞪视下到底没挠下去。 “她对我很好。”仔细想想,白青茶每天给自己排忧解难,总是跟前跟后的,花临莫名的有些感动。 “好个屁!”秋实被她一脸天真,一脸你是在开玩笑嘛的表情气到了,“她想抢你男人你不知道啊?你脸上两个窟窿是干什么用的?” “呼吸。”花临很淡定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秋实几欲抓狂,“我说的是你那两眼珠子!” “哦,眼睛啊,眼睛当然是拿来看东西的。你真笨。” “对,看东西的。”秋实无奈的深呼吸,点着她额头说,“她就差贴你男人身上了你看不出来?真傻还是装傻?你一定是装傻。我们花姐没这么笨!” “没有吧?你想多了。”花临摇摇头,偷偷摸摸的打量四周,秋实冷哼一声,她赶紧站好,看着秋实认真的说,“你说,你说,我听着。” “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失踪了,白青茶做了什么?她往你家小川身上靠!那表情,那动作,梨花带雨,欲语还休……啧啧,和那谁谁家的二娘一个样了都。” “啊?”花临继续一脸疑惑,在秋实的怒瞪下犹豫着说,“我才是小川家的……” 秋实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一阵摇晃,“谁管你们谁是谁家的?有区别么?重点是那个白青茶想勾引观川公子,你听懂没有?” “哦,你早说嘛。”花临点头,一脸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的表情。 秋实一脸挫败,等着她表达愤怒然后挽回面子,谁知她居然一脸无所谓的说:“你想多了,青茶才不会做这种事。” “……”秋实不可置信的看她,最后叹一口气,“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吧。反正我是告诉过你了。” “好了,我会注意的。”花临摇摇她的手,笑道:“我们去看看鱼池啊!你上次来还没看,那里面的鱼长得可好看了。” “真的?”秋实压根不信她会有这么高雅的爱好,翻个白眼扭头就走。 花临赶紧跟上,一路上把鱼池里的锦鲤夸得天花乱坠,中心思想就是,又大又肥…… “果然很好看……”秋实看着浅浅的水池里圆滚滚的锦鲤,惊叹不已。 一旁喂鱼的小侍女脸上通红通红的,深觉自豪,撒鱼食的动作都变得正义凛然端庄不可侵犯。 花临一脸陶醉的看着池子里的鱼,憋了半天感叹一句,“糖醋鲤鱼一定很好吃。” 小侍女动作一顿,就听见她说了一句“中午吃糖醋鲤鱼吧。”,转身拉着秋实欢乐的走了,只留下小侍女风中凌乱,一脸凄凉。 花临最后还是吃上了糖醋鲤鱼,当然不会是池子里的锦鲤,是正经用来吃的鱼。 时间一日日过去,这一天,花临觉得天格外热,睁开眼一看,嗬,满眼都是绚丽的火焰。 先是吃了一惊,再一看,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除了热点……她坐起身,颇有兴趣的数了数红的、黄的、蓝的、绿的、青的、紫的,倒是和观川眼睑上的毛一个颜色。又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些火焰除了热了点,根本烧不着东西。 她偷偷地下床,坐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好,看着睡得一脸惬意的观川……然后渐渐抵挡不住困意,蜷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花临在床上醒来时,观川已经在玉莹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正在梳头,他盯着镜子里的倒影问道:“干嘛不在床上睡?” 花临早就把昨晚的事早就忘得七七八八,拄着下巴想得一脸认真。 观川叹口气,没再说话,等玉莹给他梳好头,才站起身。“快点更衣。”说完就出去了。 “他怎么了?”花临有些疑惑的问玉莹。 玉莹给她披上衣裳,笑道,“公子火气大。” “哦。”花临似懂非懂的点头。 等见识过观川随时随地冒火的样子,花临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火气大’。 “小川,你又在冒火了……”花临有些受不了的拍拍他,看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忍不住又说:“你要不要吃点下火的东西?金银花露?枇杷膏?” 观川听见玉莹几个的笑声,有些尴尬,端起桌上的粥喝着,就是不开口。 花临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有病得治,他这样不吃药可怎么办?每天冒火冒烟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彤烟峰天天着火呢……难怪叫彤烟峰。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人,怎么这会就和小孩子一样,唉,少年的心思真是猜不透。正想着,却发现玉莹几个偷偷摸摸的笑着,连石头都在地上发癫一样打滚,疑惑的眨眨眼睛,说:“你看你,连石头都笑话你。”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想得认真,想些什么都从嘴里说出来了。 玉莹捂着嘴微微屈身,然后飞也似的走出去了。玉珏玉琰紧随其后,刮起的风吹在花临脸上,把她吹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 【笨死了……】石头滚到桌子边,叼了个包子就溜,看别人恼羞成怒什么的,少女,你保重。 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观川,花临才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我说了什么?” 观川瞪着她,半响不说话,最后夹了一根油条塞到她碗里,“不要说话,吃你的饭。” 花临点头,埋头认真的吃油条。吃到一半抬起头,在观川的瞪视下不敢说话,继续认真的吃早餐。 在吃完:五条油条、两海碗皮蛋粥、一个茶叶蛋、两个肉包、四个烧麦后,花临小心翼翼的拒绝了观川递过来的油条,表示真的吃饱了。 观川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点头表示满意,这才开口,“等下青玄老头过来。” “青玄老头?” “就是我师父。”观川撇撇嘴,叮嘱道,“你等下不要开口。” 花临抬头,有些伤心的看他,“你嫌弃我?” “没,绝对没有。”观川赶紧摇头,多年看小黄书的经验告诉他,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被说的人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果然嫌弃我了。”花临把头一撇,完美的诠释了不屑这个词。“刚刚还不让我说话。” “那不是你乱说话……”观川嘟囔着,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改口,“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嫌弃我师父,我只是想到他要来就嫌弃。” 可怜的无辜的青玄,青玄为什么你永远在背黑锅? 花临一脸不信,拿了一只包子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观川有种她是在咬自己的即视感,一身鸟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边上挪挪,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是吃饱了?”天知道为什么要害怕……明明自己比较厉害,修为高血统高,为什么对着花临就有一种无力感?观川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我爱她?果然是这样,我真是一个伟大的男人。 他挺挺胸膛,豪气干云的说:“没关系,饿了咱再吃点,你主人绝对不会让你饿到的。” “我想吃你……”花临幽幽的说,看那一脸欠扁的样子,好想咬一口,想着想着,她有些心动,一脸期待的看着观川。 观川僵着脸笑,真的是想吃我……我不好吃……不对,她咬的动么?观川想想自己出窍后期的修为,再对比一下花临渺小的弱小的才筑基的修为,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帅气的一拨头发,将手递到花临嘴边。 “咬吧。看我对你多好。”这会,观川还颇为嘚瑟,一心想着显摆自己大男人的武力,到时候花临磕到牙,他还可以温柔的安慰一下,展示自己宽广的胸怀。 花临瞥了一眼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嘚瑟,张大嘴,嗷呜一口咬下去…… “嘶!!!”观川青着脸,看她无辜的表情,深深理解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不会轻点咬么?肉都要掉了……” 花临看他一脸委屈,眼角含泪,嘴边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最后趴在他膝上笑的直打颤。“你是笨蛋吗?笨蛋?” 第四十四章 -学堂 观川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又伸出手指将牙齿挨个摸过去,“奇怪……” “呜呜……”花临被捂得难受,心想,咬你哦,真的咬你哦。。 观川看她表情就觉得不好。才把手拿开,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牙齿碰撞的‘咔噔’声,用华丽的语言形容是玉珏相撞的清脆,用通俗的语言形容就是野兽凶猛的咬合…… “你还真咬?”观川摸摸手上沾着的口水,一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随便我咬?正好牙痒。”花临抹抹嘴,昂起头哼出一阵气流,气流小小的打个旋,消散于无形。 好像是说过……观川摸摸额头的冷汗,掏出一个小药瓶往伤口上抹药。 花临有些看不过去,大约是背影实在太萧瑟……她凑过去拿观川手里的药瓶,观川犹豫着握紧药瓶,复又松开。 气氛一瞬间有些沉重。花临将瓶子里碧绿的药汁顺着他手腕上的牙印抹了一圈。看了看观川别扭的表情,妥协了。“吹吹,痛痛飞走哦。”说着,呼呼的吹了几口气。 大约是心理作用,观川真觉得没那么疼了,但一身的委屈是摆在脸上谁都能看出来的。 “这么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你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花临翻个白眼,将药瓶往他怀里一塞。 “难道不是你咬我?” “难道不是你让我咬的?” “让你咬你还真咬啊?” “你一个分神期的还怕我一个筑基的咬?你故意的?”花临一脸不敢置信,这是苦肉计?这一定是村长叔叔说的苦肉计! “……”观川语塞,这个说法,这个状况……好像就是这么回事。问题是不是啊!他完全没有被咬的打算! “你好卑鄙。”花临翻个白眼 ,一脸鄙视。 “我……明明是你……”观川才想争辩,看见花临白光闪闪的牙齿,很有骨气的改口了,“我就是故意的,不是你说要吃我的?你咬不动怎么吃?” 花临被他说得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是该称赞他英勇奉献?还是嘲笑他死鸭子嘴硬?都被看穿了就不要硬撑着了真是…… “恩,我好感动。”花临有些敷衍的说。 观川绷着脸转移话题,又说:“等下老头来,你不要乱说话啊。” “我保证一句话不说。”好像我总是乱说话似的。花临想着,站起身出去了。 徒留观川还在那儿生闷气。他对自己说:不要管那个笨蛋宠物,居然不好好珍惜和主人在一起的日子,以后有她哭的。好有谁会像我一样对她好? 这么想着,又觉得花临有些可怜。 花临在小亭子里坐下,白青茶正和映冬几个围在一起绣手帕,看见花临过来冲她笑笑,也不说话。花临不知怎的也突然觉得和她没话聊,在一边长椅上坐下,看她们一个个语笑晏晏,只觉得自己傲视在看一场大戏。 这一个两个,是真朋友还是真敌人?是真羡慕还是真嫉妒?一支新簪子也能说这么长时间……花临想着,摸摸头上的发簪,虽然只是两支花簪,也是款式繁多,装了换好几个匣子。 什么时候,我都把这些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了?花临不禁回想起在赵家村的日子,那时候,没有精致的发簪,过年时能得到一截鲜艳的红头绳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一年只有三两套新衣服,每次都很开心。 为什么现在每天都有新衣服,反而没觉得很开心? 她本来以为高川软卧,穿金戴银,就是自己最向往的生活,现在却觉得,和赵家村的生活没什么不同。 难道是我要求太高?好像是有点不识好歹……花临赶紧摇头,把这样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白青茶坐了一会也不见花临说话,抬头一看,只见她正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有些郁闷。复又低头认真的绣手中的绢帕。 “这不是小花临?” 花临正在出神,猛得被一声惊醒,回头一看,分明是青玄怪老头。她鼓起脸,转身蹭蹭蹭就跑了。徒留青玄一头雾水。 “平陵啊,老夫今天不可爱吗?”青玄有些哀怨的转头问身后一身道袍的平陵。 平陵恭敬的拱手,笑道:“师叔自然最是和蔼可亲。”才怪,老变态。 “那是……”青玄有些无辜的眨着眼睛看他,平陵赶紧后退几步,青玄眼神扫过一边。 一旁白青茶映冬几个早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好,见他看过来,齐刷刷的行礼,口中说道:“奴婢拜见宗主。” “免礼,免礼。”青玄随意的摆摆手,迈着四方步往屋里去了,平陵恨不得离他远远地,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边。 几人站在小亭子里,迷茫的对视几眼,最后映冬去找玉莹报信去了。 “臭小子,师傅来了也不知道来迎接一下?”青玄一巴掌拍在观川脑门上,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臭老头,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也不通报的?”观川甩开他的手,低头认真的写字。 “转性了?”青玄还等着和他大打八百回合,谁知观川轻描淡写就不说话了,有些疑惑的伸头看他正写字的本子。“不说话是心情不好……不吃饭是心情不好……不能骂她……什么东西?”青玄眼疾手快抽过本子,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花临饲养手册。 “噗……”平陵喷笑出声,见观川和青玄齐刷刷看过来,赶紧做一个闭嘴的手势。 “不放心啊?”青玄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师叔,你的脸好像妖兽!小侄想要除魔卫道…… 观川抢过他手里的书,仔细的翻开,在砚台上舔一舔笔尖,低头一脸认真的继续写。 “你写这个有什么用,快来拜托我,快来,你师父我等着呢!”青玄盘腿坐下,一脸得意的笑。 观川抬头看他半响,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怎么,不相信你师父?” “嗯,不信。” “……”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观川才说:“以后师傅你没事多来彤烟峰几趟。” “干嘛?”青玄疑惑的反问。 “帮我照顾一下花临。” “你让她一个人呆在彤烟峰?”青玄有些吃惊,这和他设想的可不一样。虽然他也没花心思给花临设想过。不过是一个资质还能看的小修士,隐神宗满上遍野的跑着,要不是观川宝贝着……谁让徒弟宝贝着呢……“就让她去跟着新进门的小弟子上课好了。” “他们?”观川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那些小家族小弟子留给他的印象只有‘趋炎附势’四个字,他心中觉得这样太过于埋没花临。 青玄看出他的想法,有些无奈。就你当个宝好吗?“她们同龄人也有话聊,总好过在这儿和几个小丫头扎堆吧?我刚刚在门口看她可一点不开心。” “那也不行。”观川完全不觉得花临能在如狼似虎的一群人当中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她那样……” 观川发现花临靠近,止住话头,果然没一会花临就偷偷摸摸趴门口了。 “进来吧。都看见你了。”观川摇摇笔杆,门静悄悄的打开,花临还保持着偷听的动作。 这是……好丢人!花临红着脸几步窜到观川身后躲起来,咬牙切齿的说:“你故意的!” “你想多了。”观川看她一口白牙,赶紧摆手。“你那脚步声‘咣咣咣’跟猛锺似得,长耳朵的都听到了好么!” 花临不知道猛锺是什么,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轻快灵活的动物,气得鼓起脸,扭头盯着青玄猛瞧。 “小花临想说什么?”青玄笑眯眯的问。 “没什么……”花临嘴角微微翘起,这个辫子太好笑,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小花临想不想去上学啊?” “上学?”修真还要上学么?花临以前听村长讲故事都格外认真,仔细回想也没有上学这一段。“修士也要上学?” “那是自然,咱们隐神宗有最好的学堂,小花临想不想去?” 上学就可以出去玩,花临在心里飞快的做了等式,不等观川反对,忙不迟迭的答应了。说不定还能发展一下同学爱,花临想着想着,有些期待起来。 观川阻止不及,看她一脸兴奋也不好反对,挑着眉说:“老头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说了吧。” “没大没小。”青玄啐了他一口,“你闭关的洞府准备好了,老地方,你安排一下赶紧过去。别再把隐神宗烧了!” 想起观川上一次渡劫时的惊天动地,青玄有些肉疼。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火星子……“劫云没散不准出来。” 那一闪电劈出的火花四溅……画面太美青玄不愿回想。 “知道了。”观川没好气的应了,又看平陵,“二师弟是来?” “我?我跟着师叔来的。”平陵扯着嘴笑。 花临有些可惜的看着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长了一张好脸,一身高大挺拔,怎么……好像有点傻?一个大男人居然叫小孩师兄。笨死了。花临偷偷在心里给平陵贴上标签:笨蛋。 第四十五章 -想起你 昭武殿在主峰的山脚,被丛丛紫竹包围,轻巧的吊脚楼群组成了隐神宗唯一的学堂。 花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支着脑袋听师傅口若悬河的讲课,心却早已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没有高深的修为,没有出众的血统,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又倔又愣偏偏却拥有峰主的疼爱,浑身上下吃的穿的用的是连那些世家小姐少爷们稀罕的东西。 虽然他们看在观川的面上,或者说惧怕着观川,不敢真的和花临过不去,但也不会跑来和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交朋友。 这些被仆人簇拥着长大的小姐少爷们,一向是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重要的 ,虽然还顶着十来岁的稚子面容,也都是能做花临爷爷奶奶的年龄了。有心较好的为了面子不好意思去逢迎巴结,有心欺负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落人口舌。 花临就这样被诡异的冷落了。 师傅们也被观川交代过,不会与花临为难,看她功课能凑合着凑合着,也不会不识相得让她罚站顶缸打手板。 教古文的胡师傅瞟了一眼明显神游天外的花临,指着花临旁边的男孩说:“你来把第八卷第三节念一下。” “是。”男孩站起来,脆生生的念了长长的一段。等念完了一脸期待的看胡师傅。 胡师傅满意的点头,看花临支着下巴双眼放空,万分为难。当初观川亲自送了人来,当着所有师傅的面撂了话:“我也不指望她能学出朵花儿来,一转眼从筑基到融合也不可能。你们看着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是怎么个差不多法?一行古文都念不完整要怎么办?这能算差不多么…… 昭武殿只是负责新入门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子的教导,能正经直接入门当弟子的哪个不是血统高贵的世家子弟。说是教导,其实只是巩固一下知识,给他们安排个地方呆着,等哪个峰主有空了来看看,看顺眼了就领走。三年过后,没被看上的就归入外门,然后由外门管事指派到缺人手的地方。 所以昭武殿师傅就是一个赚双倍月俸的体面又有权利,还能发展一下忠心师弟培养眼线联络感情的肥差,能轮到这工作的也不是一般人物,拎出去也是叱咤隐神宗的师兄师姐们。 现在,胡师傅却觉得这工作格外磨人,只希望快点换班,就是让我胡浪去深山老林打魔兽,也好过这样烦心。他这么想着,深深的叹息。这一切,只因为每个月,他都是去彤烟峰领月俸的…… 月俸捏在弟子手里,这滋味太美好不敢想象……我要是教训她,她会不会不给我月俸?他想起花临在彤烟峰说一不二的姿态,有些烦恼。 花临觉得周围有些安静,才回神就看见胡师傅一脸纠结的看自己,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开小差被抓包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胡浪一手拿着书,转身回到讲桌边,特意说道:“第八卷第三节。” 花临看他没有发火,悄悄松了一口气,自以为偷偷摸摸的取出竹简打开,看着满眼蝌蚪又有些神游天外了。 殊不知这举动都落在胡浪眼中,让他有些忧伤的发现,原来讲了一上午,这孩子就没拿对书…… 等胡浪说了下课,花临咚一声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然后又在悠长的钟声里睁开眼睛。 声乐课师傅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明容。花临很喜欢她的课,虽然她总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取出埙握在手里,花临认真的和着音律吹奏。手指的跳跃间,埙忽高忽低的音调总能让她觉得格外安详。 不知道观川什么时候才回来。花临不着边际的想着,吹出的音调也有些哀怨起来。 一曲终了,明容道:“《四牡》是《诗经鹿鸣之什》中的一篇,接上面学过的《鹿鸣》” 花临翻开书卷,有些泄气。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一样的意思,你们干嘛长不一样的脸?那些古人真是闲的。 也不怪花临烦恼。每一堂课,每一个老师,教的都是不一样的字……都是古文,偏偏还不是一样的古文,符咒有符文,古文有蝌蚪文甲骨文还有连师父自己都认不全的神文。为什么花临会知道师父认不全?因为她很稀奇的凑巧的不知怎么的就认识那几个字。声乐课的书又是小篆…… 花临有些烦恼的绕头发,仔细辨认后一边跟着节拍哼着,一边取出笔在旁边写下翻译,写完后满意的点点头。 发明那么多字的古人果然是闲的……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花临哼着这首歌,顿觉没有老父老母的悲伤。转头看看四周,也鲜少有人感动感伤,有些欣慰自己不是一个人。“岂不怀归?岂不怀归?” 小川,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无聊……花临嘴里合着节拍,脑中想起两年前那一天。 “闭关?”花临听到这个说法有疑惑,“闭关要很久?” 观川有些烦恼的摸摸鼻子,才支支吾吾的说:“大概,可能,也许……一二十年吧……” “几天?我好像听错了……”花临掏掏耳朵,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二十年什么的…… “一二十年,不是天。” “你……你今年几岁了?”花临想起一直被自己遗忘的年龄问题,四百多岁的少年。她神色黯淡下来,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茫茫然。 “四百六十七?还是四百七十六?记不清了。问这个干嘛?”观川看她的神色不对,莫名的有些提心吊胆。 “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我……”花临抬手摸摸自己脸颊,二十年过后……她想象着自己子女绕膝,然后依然是少年模样的观川从冲天而降,将自己拥入怀中…… 这画面太美好了!她甩甩头,红着眼睛看观川,“再过二十年,我都老了……” 观川失笑,“你怎么会老?筑基修士有三百年寿命,旋照期有六百年……过二十年你也还是个孩子。” 他伸手摸摸花临头顶,“等我出关,你也该长大了……” 花临露出笑容,忽而又一脸紧张的问:“那,那你呢?” “我?”观川有些疑惑的看她。 “难道你还是十四岁的样子?”花临跺跺脚,在原地急的转圈圈。“以后我这么高,”她比了个很高的手势,“然后你还是这么点个头……”她有些鄙视的比了个矮矮的手势。“难道以后出门人家会问我,姑娘,你带弟弟出来逛街。哎哟,你干嘛?” 花临捂着被弹出红印子的额头有些委屈的瞪着观川。 “看你没大没小。”观川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哎,你恼羞成怒了?”花临赶紧跟上,拉着他的手笑嘻嘻的问。 观川自然是不搭理她,也不甩开手,径自往屋里走,心里却也有些担忧。要是以后花临长大了,自己还是个少年模样……那岂不是童养媳变童养夫?他想象一下花临翘着二郎腿指挥自己端茶倒水的样子,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观川满心惶然,完全没发现,其实现在他就是被指挥着端茶倒水的人,还是自动自发的。 “这里就是昭武殿了。”观川领着花临站在随意捆扎的篱笆墙外。 墙里是高低错落,竹梯吊桥相连的竹楼,高高的楼层跃出紫竹投下的阴影,笼罩在阳光里。乐声响起时,花临觉得自己宛如置身幻境。 “真漂亮。”她有些着迷的看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竹楼,好像金子做的屋子。 观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有些失落,这破烂房子还能有他精心设计的休明宫漂亮?至于看呆了么!他推开门拉着花临进去,走到竹楼下一个小房间站好,小房间吱呀一声摇晃起来,花临踉跄着一个不稳扑到观川身上。 “这是地牛翻身了?”她惊恐的看外面,却见房子竟然伴随着晃动和吱呀声飘起来了, “这是什么阵法?房子居然会飘起来。” “哪是什么阵法,只是在顶上系了绳子,上面有人在拉。” 说着,随着‘咔哒’一声,微微震动过后,房间停止晃动。打开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兜兜转转穿过几道吊桥和竹梯,两人进了一个有些狭小拥挤的房间。一个穿着简单长袍的男人正在看书,听见响动不耐烦的抬起头。 花临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间完成了从不耐烦到惊讶到疑惑再到笑容满面的转变,吸了口气,这,这人未免也太……脸不会抽筋么? 一脸好奇的跟着观川在椅子上坐下,接过青衣侍女送上的茶水放到一边桌子上。花临听那那人恭敬的说道:“早前平陵师兄说公子的……爱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公子的爱宠会来上课,还想着上门拜访一下,不成想公子亲自来了。” 他讨好的笑着,一脸笑容都有些掐媚过头了,“公子大驾,真是蓬荜生辉。” 这人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么?花临打量四周,完全没发现哪面墙壁在发光。又有些暗爽的嘚瑟,一个老头子也讨好小孩子,真掉份。 观川看她那得意样,咳嗽一声掩去笑意,转头一本正经的对梁泉说:“梁夫子笑话了,以后花临还要你多照顾。” 梁泉赶紧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必然让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指天发誓。 第四十六章 -差不多就行 花临和观川齐齐一抽嘴角。 观川看不过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是指?”梁泉一脸恭敬的询问,对于掌管阴神宗‘小金库’的‘土财主’,那必然是要高高捧起,说一不二说二不一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出问题! “哈哈,”观川干笑两声,“不要是最差的就行。” 我有那么糟糕?花临仔细想想,虽然不是多聪明,也不用这么肯定是最差吧!她有些烦躁的在椅子上磨蹭,观川随意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拍拍她肩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天分在那里了……” 花临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要为他瞧不起自己生气,还是为他的低要求感动。 梁泉眼珠子一转,不是最差,那倒数第二就算可以了。他笑眯眯的点头,“公子放心,一定不会是最差的。” 花临耷拉着眼看高谈阔论东拉西扯的两人,很是无语。 话题太奇怪了!茶具不好?茶叶不好?泡茶的水不好?房子年久失修?…… 观川虽然一一点头应了,很快也没了耐心,“梁夫子看这昭武殿还需要什么,着人写个清单送到陈管事那里,我会交代他安排一下。” “如此甚好。”梁泉识相的把剩下的琐碎咽回肚里,暗暗决定讨要灵石的单子必定要写满二十张纸。 观川起身掸掸一尘不染的衣袍,“师侄们还在上课?”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然后一个白衣男子推开门,对着观川一揖到底:“师叔。” 抬起头只见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额心一点红痣衬得他一张白净的脸妖艳异常。 紧跟着呼啦啦进来□□个人,不大的房间顿时拥挤起来。 花临有些啼笑皆非。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一脸惶恐恭敬欣喜交杂的样子。 这些人变脸的速度……有点不错。 观川倒很是大方的发了见面礼,那些‘师侄’一身欣喜满脸恭敬的接了,又规规矩矩的站好。 高大的成人对着一个少年说:“谢谢师叔。” 花临觉得有些好笑,一时间反而没注意到被观川大手大脚送出去的法宝。 “花临,去打个招呼。”观川为了向他们表达自己对花临的重视,特意一脸宠溺温柔的说话。 花临却有些浑身发毛。观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说过话?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她僵着脸笑,支吾了半天才说:“你们好,我叫花临。” 众人等了半天却不见她继续说,齐刷刷的看她。 不要这样看我……好有压力。花临有些紧张的扭着手指,憋了一会说:“不要看我,没了。” 好……有个性(嚣张)。这是所有人的想法,除了观川和花临自己 观川看花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为她的未来深感担忧,“以后她就劳烦你们照顾了。我也不指望她能学出朵花儿来,一转眼从筑基到融合也不可能,你们看着差不多就行了。”看他们还不明白,重重的说道:“不用要求太高。” 几人忙不迟迭的点头,深怕自己反应比别人稍慢一点。 花临有些纠结的对手指,不是很乐意观川的说法。“我有那么笨么?”她挑着眉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观川看着眼前赌气撅嘴近在眼前的脸,宠溺地笑道:“我当然是不指望你能横扫千军,打遍隐神宗无敌手。你想学就学,学不好也没关系。”看她一脸不服气,赶紧补上一句:“我的花临怎么样也不会比别人差。” 所以学不好就算了吧,茶道花艺剑术统统一塌糊涂什么的……想起花临烂到极点的审美和无法陶冶的情操,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本大爷做不到的事,会有别人可以做到? 花临抽抽嘴角,视线落到他们手中亮晶晶的法宝上,眼光顿时闪烁起来。这是赤霞铜炉,那是八宝如意,还有玉竹烟袋,储物扳指…… 花临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简直就像刀子在心口剜,那是我的观川的,就是我的。他们拿了我的!我的!我的法宝! 众人恭敬的站着,莫名觉得浑身发凉,心惊胆战。 还以为是观川发火,最会来事的胡浪赶紧哆哆嗦嗦的发誓:“师叔,师叔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花临……花临姑娘。绝对不会……” 话还没説完就被花临的一声冷哼打断。 “你是我以后的师傅?有你这么为人师表的?哪有师傅说自己不会好好教学生的?” “噗嗤。”观川憋不住笑起来,看见花临瞪视的目光,连连摆手讨饶。花临却不放过他,连珠炮一样说:“你笑什么,不知道贿赂老师是不对的?” 快拿回来拿回来拿回来!那些法宝都是我的!花临绷着一张脸,心中泪流满面。 “贿赂?”观川露出奇妙的表情,我会贿赂他们?这是打赏!看见花临那心疼的目光,他顿时明悟了,“都是我的师侄,难得见一次,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礼尚往来也要有礼有往,你给他们见面礼,他们怎么不给我?花临黑白分明的眼睛从梁泉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直白的表达一个意思——识相的快把见面礼交出来。 “哈哈哈。”观川捂着脸笑得喘不过气,笑了一会拉着花临的手腕说:“走吧。” “不要。”花临执着的盯着那几人,直看得他们毛骨悚然,自我厌弃,几乎要把储物法宝双手奉上。 观川好声好气的哄了几句,看她还一脸不舍,凑过去在花临耳边小声道:“那都是些小玩意,我库房里的法宝都给你用。” “那本来就是我的。”花临也小声的问他。 观川认同的点头,虽然没结婚,天天睡一张床早都是老夫老妻了。夫妻嘛,是这样没错。“我的收藏都是精品。” 花临满意的点头,屋里气氛转眼间缓和起来。 等他们离开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打量彼此。 “这师叔……越发厉害了。” “那是自然,师叔快渡劫了。渡劫后不就是整个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分神修士?!”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师叔肯定是最厉害的。”明容看两个男修一脸憧憬,调笑道:“你们就不要妄想了。” “妄想什么?我们只是憧憬师叔,倒是你……吃醋了”其中一人想起宗门女修的疯狂有些恶劣的笑:“那小女孩很不错。” “不过是个‘普通人’。”明容说完,转身就走了。 “啧啧,这帮女人……”男修们摇头叹息,三三两两的走了。 等人走光了,侍女来收拾,手才碰到茶杯,伴随着清脆的咔擦声,细白瓷的杯子裂成三四块,杯里的茶水冻成了清翠透明的冰块,完美圆润的形状,连里面茶叶舒展的样子都清晰可见。 “这是……”梁泉几步冲过去,细细打量之后小心翼翼的捧起另一个杯子,还没碰到就觉得寒气阵阵,仔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龟裂。“有意思。昭武殿的杯子也该换换了。” “咳咳。”明容站在明显走神的花临身边重重的咳了几声。见她还不回神,用教鞭在她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花临打个机灵,直愣愣的看她。 “上课不要开小差。”玉容说完转过头,走了几步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有机会也不好好学。还真是天生的。” 天生个什么天生,想反驳看她却走远了,再看看四周昏昏欲睡的众人,平白憋了一肚子火。 下课后她东西一收吗,头也不回的走了。白青茶和玉珏正等在院子里,看见花临出来赶紧迎上来。 玉珏递给花临一小包糕点,花临三两口吃了,又灌了一口水,这才呼出一口气。“气死我了。” 玉珏并不担心有人上赶着和观川过不去,难得见花临生气,忍着笑意问:“花临这是怎么了?” 花临满心不忿,将课上的事说了,又说:“人人都在开小差,干嘛就揪着我?烦人。” 她算是听明白了,什么天生的后学的,感情是其实平困生。花临抖了抖针脚细密的裙摆,气哼哼的抛出一把飞剑,晃晃悠悠的飞远了。 玉珏两个赶紧跟上,自从花临突破到了旋照期,学会了御器,每次来接花临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看那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姿势,看那华光满天、灵光闪闪的法宝……活脱脱是一个宝库,不盯紧了被打劫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二师兄就是这么…… 花临盘腿坐在飞剑上,洁白的剑身浑厚凝实,寒气伴着灵气在她周身流转。山间雾状的水汽被飞剑带起的风扫过,结成冰晶雪花四散飞舞。 彤烟峰很快出现在眼前,还是青翠的山峰,还是那样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花临有些期待的看了眼山顶,没有赤霞一样的烟雾笼罩。 “二十年……”她有些失望的掰手指,耷拉着头落下,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 没有观川的日子漫长无比,时间却一日日过去,花临转眼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成绩也出人意料的不是吊车尾,勉强还能在中下游徘徊。 “花临?” 感到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花临赶紧扭头看她。 那是一个头顶尖角的女孩,长相甜美,穿着统一的湛青色小弟子服装。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花临:“过两天门派大比你去不去?” “我不是弟子……”花临有些烦恼的皱眉头,门派大比的消息师傅们老早就说过了,刚刚还有侍从在门口的布告栏贴了巨大的公告,丰厚的奖品,特别是那顶宝光流转的冠军奖品,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对于金光灿烂,耀眼夺目的法宝,花临总有一种诡异的,发自内心深入骨髓的执着。即使法宝已经多得用不完,也不能让她的目光从那布告栏上移开。 女孩有些苦恼的皱眉。“花临一定可以拿到奖品的,好可惜。” “都是命……”花临趴在桌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芳菲,你要加油。” “那是自然,能得些灵石也不错啊。”芳菲自信满满的笑,他们这些还没拜师的小弟子自然不会与师兄们比试,只是在昭武殿里决出一个冠军而已。她捅了捅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男孩。“小猫儿,别睡了。” 花白的脑袋扭一扭,猛得抬起一条胳膊挡住脑袋。 芳菲还不放弃,凑到他耳边喊了一声:“喵呜!有老鼠!” 周围响起细碎的笑声,花临转头一看,众人又做出高傲深沉的表情,聚精会神的做自己的事,完全看不出来有笑过。 这些人真是……花临抽着嘴角把头转回来。“你不要欺负雷虎,等下他要生气了。” “大猫小猫都是猫,喵呜~快来让奶奶抱抱。”芳菲揪着雷虎的两只耳朵,只是揉捏几下,那两只耳朵就变成了半圆形的兽耳。“好可爱好可爱。” 又要打起来了。花临叹口气,捧着书坐好,用行动表明事不关己的立场,眼睛却假装不在意的,若有似无的关注他俩。逗猫被猫挠,芳菲还真是乐此不疲。 果然,没一会雷虎就抬起头,“女人,我们出去比划比划。” “女人什么,人家还是小姑娘。”芳菲捧着脸做出一脸羞涩的表情,忽而又严肃的说:“臭小子,叫奶奶,我都八十了你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还来调戏我?” “老太婆,怕了?”雷虎走到门边门边,一脸挑衅。 “谁怕你,走。”芳菲啐了一口站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真有活力。”花临感叹着,拿出镜子摆好,拔出插在发髻上的篦子将落下的碎发一丝丝拢上去。 过了将近一刻钟,花临慢条斯理的梳好头,两人还没回来。 “真打起来了?”她自言自语的起身往外走,动作依然是慢吞吞的慵懒。 等她出去了,教室里寂静了一会,突然喧哗起来。 “走了走了。” “好有压力……你说对吗?察东。” “察西,我很赞同,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怕她,一个普通人?” “修为还不如我们的普通人。” “成绩也不如我们的普通人。” 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对视一眼,长长的的叹息,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因为她是观川公子的宝贝儿。因为她捏着我们的钱袋。因为她让我们觉得恐怖。” “我的兄弟察东。” “我的兄弟察西。” “为什么我们看见她时就想俯身亲吻她的裙摆?” 察东和察西做出一脸向往和愧疚交杂的表情,“我们已经堕落了,竟然崇拜一个普通人。” 众人铁青着脸,想笑又想哭。 一开始他们还能发自内心从头到脚的鄙视花临,然而,不知不觉的时候,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在面对她时会有一种面对家长的恐惧感。 我们一起疯掉了吗?她一定是带了什么奇怪的法宝,比如观川公子的羽毛? 众人各有思量,却有志一同的没把自己的感觉告诉族中大人。深怕丢脸的自己会被逐出家门。 “你们够了,真是没脸没皮。”满脸黑色花纹的女孩打断两兄弟的感叹,指着门愤愤的说,“要跪舔赶紧去,别来祸害我们。” “生气了生气了。” “气什么,咱们本来就是强者为尊。” “血脉至上。” “这么一想是有些烦恼。” “所以我们还坐在这里。” “原来如此,那我们继续坐着。” “芳菲那个傻丫头。” “雷虎那样冷冰冰的木头。” “为什么他们会形影不离?” “因为他们都是混血。” “唉……”两人齐齐叹气,抱在一起做出受伤的表情。 两个神经病。众人翻着白眼在心中唾弃,却不敢说出来。虽然平日里察东察西各种不靠谱,偏偏两人同心协力,鬼点子无数,谁和他们过不去……还真是双拳难敌四手。 唾弃过后,也不由觉得有些心烦,对于花临,众人还真是感想复杂。 一个白痴一样的小破孩子转眼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让人发寒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很久,最后还是有志一同的觉得,是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法宝。 如果不这样告诉自己,那他们长久以来的信念简直会被打落碾碎成尘埃。 这边花临慢悠悠的走进竹林,就见中间一片空地上雷虎抱臂站着,芳菲蓬头乱发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花临轻盈的倚在身后纤细的紫竹上,几片淡紫的竹叶晃晃悠悠的落下,“这是第五年。” 她伸手接住一片竹叶,指间用力,竹叶炸裂成粉末,细碎的风尘飘散在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 “输了就赖在地上,真的大女人?”雷虎有些无奈的伸出手作势要拉她。 “我是小女孩!”芳菲打开他的手,打理好凌乱的头发,才爬起来,掉衣服上的灰尘,“知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说着飞起一脚踢向雷虎。 花临捂着嘴偷笑,看雷虎轻松的躲过芳菲的脚,然后被揪住耳朵。 “小样。”芳菲一手叉腰,得意的大笑。 没等他们闹腾完,一道人影出现在竹林边。“快上课了,你们还不回去?” 花临扭头,只见一袭青衣的平陵站在竹林边,对自己笑的一脸讨好。 被彤烟峰列为拒绝来往户的二师弟——平陵。身为宗主师弟,潘峰峰主华策的大弟子,天天拐弯抹角上彤烟峰打秋风也真真是厚脸皮。 “平陵公子。”又是来揩油的,花临在心里腹诽着,对他笑的一脸灿烂。看着我明媚的天真的,可爱的笑脸,你好意么?你真的好意思找我要东西? 平陵笑眯眯的搓搓手,“小花临,又变漂亮了哈。”他脑子转的飞快,回想一下花了一早上打好的草稿,“我最近在琢磨……” “我自然是漂亮的。你已经把未来二十年的月俸都欠给我了。”花临深怕被他忽悠到,赶紧打断他。 “一种可以改变头发颜色的药粉。”平陵自顾自的说,“现在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好妹妹,再借我一百灵石吧。”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花临脸色,看她有些心动,撩起头发凑到花临跟前,看她嫌弃的皱着脸后退几步,有些郁闷。“你看这撮头发,颜色是不是不一样?” 花临仔细看,只见那头发在阳光下有点淡淡的红色。“是有点不一样。怎么弄的?” “抹了一点药粉。”平陵继续笑眯眯的搓手,“还有蓝色和绿色。借我点灵石,药粉做好了我第一个送给你。” “我才不要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出门。”花临无语的看着他,转头招呼芳菲和雷虎回去上课。 “唉,你真的不感兴趣?”平陵赶紧拉住她,“这个药粉一定可以卖出好价钱。只要你借我一百灵石,中品,只要中品。” “你这么缺钱?”花临狐疑的打量他,按说以平陵的身份,视灵石为粪土才是正常的。何况还有一个靠谱的,很厉害的,据说是渡劫期却从来不招雷劫的,师父。 “你师父会让你缺钱?” “哈……哈哈……”平陵尴尬的笑,被他知道,屁股就保不住了!一个大男人被师傅拎着打屁股这种事……平陵捂着屁股不由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屁股怎么了?”花临疑惑的问道,这个动作好猥琐! “没什么。”平陵赶紧放下手,“妹子,你就当帮哥哥一个忙。” “不行,你还欠我二十年月俸,你准备还到何年何月?”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下品灵石,一百块就是一万块下品灵石。花临想象一下自己被一堆灵石包围的样子,万分不舍和不乐意。脚步匆匆的往回走。 芳菲和雷虎不敢招惹赫赫有名的“二师兄”,早溜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观川那臭小子把家当都交给你了,一百块中品灵石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个守财奴。 平陵亦步亦趋的跟着,看见门口贴满整个公告栏的公告,还有上面灿烂的法宝幻影,灵机一动,“门派大比的奖品很漂亮哈。”看看,眼珠子都快贴在上面了! “嗯,漂亮。”花临盯着那顶法术模拟出来的灿烂花冠,眼中满满的渴望。 平陵笑眯了眼,意有所指的说:“竞争一定很激烈啊~多漂亮。一般人可赢不了门派大比。” “哼。”花临扭头就走。 “想不想要?”平陵挡在她身前不让她走。 “你?”你一个二师兄,好意思去和一帮小师弟小师妹抢东西?“别逗了好么?” “为博美人一笑,咳咳。值得,值得。”平陵有些尴尬的捂脸,然后偷偷摸摸的说 ,“折一年的月俸怎么样?” “……”你真是为了灵石什么掉份的事都干得出来。花临想起响当当的二师兄名头,顿觉肃然起敬。“真伟大。” “啊?” “没什么,我同意。”花临脑中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一年月俸虽然比花冠价值高,但是……她露出个阴险的笑容,利息什么的,很快就均回来了。漂亮的花冠~ 灵石什么的,哪有花冠招人稀罕。她得意的转进小房间,关门之前伸出头对平陵说:“你一定要赢啊!” “那是自然,你放心。”平陵点头,等门合上了,才一脸轻松的往回走。 第四十八章 -梦中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花临眼巴巴的期待中度过。期间奇怪的打量,窃窃私语的议论,也被她逐一无视了。 昭武殿后院小小的药圃里,花临漫不经心的掐法诀给灵草浇水,背后依然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因为花临的无视越发的大声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花临忍无可忍的扭过头去,那些人又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是忙碌异常的样子。 “……” 什么名堂……花临郁闷的扭头,看着笑的狡诈的芳菲:“看你这表情,你一定知道。” “哈,她们嫉妒咱花临魅力无边。” “什么?”花临一头雾水。 倒是在一旁一声不吭逗弄石头的雷虎扭过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咱们鼎鼎有名的‘二师兄’,为了你要参加门派大比。” “哦,那怎么了?” “没怎么。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芳菲满脸好奇一脸八卦。 “关系?有关系。”话音未落,花临听见一阵整齐的抽气声。转头看,这帮人又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真逗啊这些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掩耳盗铃一叶障目?要装能不能装的自然一点? “有什么关系?” 花临听见耳熟的声音,有些无语。连你也来八卦?“掩月师傅……” “你说吧,我好奇。二师兄怎么又犯二了。哈哈”一袭淡灰色长袍的掩月席地而坐,随和得完全没有架子。 喂喂!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你们当着我的面这样八卦真的好吗?即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我一个小姑娘家家也会害羞的好吗! “只不过是他欠我一些灵石……”花临说完,奇怪的看着众人露出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干嘛这么失望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掩月诡异的笑了几声,“其实我还蛮期待二师兄被大师兄胖揍一顿。哈哈哈哈。” 花临被她笑得满头冷汗,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掸掸衣服上的灰尘,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料理好就下课。” 然后施施然走远了。 真是些怪人……怎么全是怪人? 她看看周围奇形怪状的‘人’。或长着翅膀,或顶着尖角,也有一脸花纹的,还有长相正常却拖着尾巴顶着树叶的……为什么全是些怪人…… 长得和巧娘几乎没有区别的人。只是因为血统不一样,和巧娘就有天壤之别的待遇。 花临回忆起那昏暗的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模糊的铜镜里,巧娘和靖西的身影倒映在自己身后,分明是一家三口的样子。 如果他们孩子还在,一定是很幸福的一家。 郁闷一会,花临忍不住表达自己的鄙视。“你们长得与众不同,想法也与众不同么?” “唉,你是不知道。”芳菲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生气自己八卦,赶紧凑到花临耳边澄清,“他们都传你和二师兄有一腿。” “……你们想多了。想得可真多!” 想起平陵腆着脸一次次上彤烟峰‘预支月俸’,最后被玉莹几个列为拒绝来往户,关在山门外碰一鼻子灰的惨样。花临不由失笑,“他哪有小川好。” “那不是公子不在么。空闺寂寞什么的,哦,你懂哦。”芳菲怪模怪样的抛个抽筋的媚眼,拿起小铲子给地里不知名的植物松土。 “懂什么懂?你这么懂,下午炼丹你自己动手。” “不要,咱们是一组的。”芳菲扒上来拉着花临不撒手。“看我真诚的小眼神。” “你不是空闺寂寞?还是和雷虎一组吧。”花临抽出手,假装不理她。心中却是得意洋洋,来啊,来求我啊~ “他完全没天分!不炸丹炉都谢天谢地了!”芳菲皱皱眉头,想起自己炸掉的炉子,扭扭捏捏的说,“花临最好了,花临最厉害,花临向东走我绝不向西行!” 心中却暗笑着骂道:哼,恼羞成怒了,独守空闺的女人真禁不起逗。 “嗯哼?”花临自然看出她口不对心,挑眉扭头,就是不理她。 “我错了,花临,花临大姐,不要抛弃我……” 花临脸红了,“什么抛弃……你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嘿嘿。”芳菲放下小铲子,拉过石头搂到怀里。“好肥的蛇,石头你又长肥了。” 【你才肥,你全家都肥。】石头挣扎几下,趴着吭哧吭哧喘气。 “咱们吃饭去?”花临摸摸肚子,闹了一会又有些饿了。 人三三两两都走得差不多了,芳菲点头同意。雷虎一向是个闷葫芦,根本不用征求意见。 饭堂里准备好了各色菜肴,白青茶占了一张桌子,正往上面摆盘子。看见花临几个笑的很是温柔。 花临回她一个笑容,只是再难像几年前那样真心的笑了。 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当面笑的温柔亲近,转头却能毫不犹豫的说坏话,后来……后来我也学会了。不就是假笑么,你会我不会?看我整齐的八颗牙!花临转着食指的戒指,粼粼的绿光格外炫目。 五年前,昭武殿众人早早知道会来一个什么都不会,血脉低贱偏偏得了人人敬仰的观川偏爱的人。 虽然被师傅们一再警告不准欺负,但欺负有很多种,一起无视一个人还真不能算欺负。 花临一开始还不在意,她整日忧心自己时不时落下来的鳞片,哪有心思在意其他人?但也不可避免的把唯一能说上话的白青茶当做自己最最重要的朋友。 偏偏有一天,翘课的花临好巧不巧的听到了白青茶和别人聊天。 “花临,她啊……” “她怎么样?” “除了有些任性,有些傻,不识时务,别的嘛,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 “任性?” “是啊,她脾气可大了……” 花临当时就站在门外,开始还有些难受气愤,又听里面嬉笑嗔怪,聊的都是观川和自己的种种,还有自己做的许多傻事,听一会后竟然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毕竟秋实早说过白青茶不像好人。 我真的那么傻?那么笨?那么任性? 被人全盘否定的感觉并不好受。那天花临没有吃午饭,坐在竹林里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 然后有些忧伤的发觉,以后很长时间没有又傻又笨又任性的机会了。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没有一个无条件包容的人,傻给谁看?笨给谁看?任性给谁看? “二十年,二年以后,我还会喜欢他么?应该会。他还会喜欢我么……”花临伸展五指迎着竹叶间细碎灿烂的阳光,食指上戴着的翡翠戒指透出翠绿的光。 这是观川走之前留下的,从他的戒指正中挖出一块,镶了这一枚戒指。两枚戒指不仅连着同一个储物空间,还能够彼此感应。 “以后可不用辛苦找你了。” 当时他只是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过了好几个月,花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戒指不知道施了什么法诀,竟然是取不下来的。 “会吧?”她揉着脸,最后还是看在一堆法宝灵石的份上决定相信观川。“他的钱都在我手上,人还能跑了?” “花临,怎么不吃东西?” 花临停下转戒指的动作,笑眯眯的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和碗,“你不要忙了,也坐下一起吃吧。” “我只是婢女,怎么能坐下吃饭。”白青茶低眉顺眼的说完,又给雷虎添饭。 “不吃就不吃吧,等下回去了让玉珏给你加道菜。”就当感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谢花临。”白青茶脆生生的应了 ,又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平陵公子来找过花临?” 这你都知道了?你是隐神宗百晓啊?花临忍不住翻个白眼,怕她乱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来借钱。” “是这样啊。”白青茶感叹一句,没再说什么。 看你能出什么幺蛾子。 花临有些期待,又有些烦恼。人生啊,真是难以十全十美。 下午的炼丹课,雷虎不出意料,理所当然的炸了两炉丹,然后和他的好搭档木鸣一起不出意料,理所当然的被师傅赶出丹室。 花临则再一次阻止芳菲伸向灵草石粉的手,“还早……” “啊哈哈,是这样啊。”芳菲很自然的转手挠头,被花临送了一个白眼。 过了一会,在周围‘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花临将盖子掀开一条缝,往里加了一滴玉髓液。蓝色的火焰从丹炉里升腾而起,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蔓延。 “嘶……”芳菲打个哆嗦,看花临面不改色的盖上炉盖,有些羡慕的说:“纯冰体质真好用。” 花临一勾嘴角,笑道:“也就是掀盖子不用掐法诀。” 顿了顿,苦口婆心的说:“你就不能好好看书么?火焰发紫时再加一滴玉髓液,这么难记?” “哈哈,我看见火就紧张,没事没事,这不是有你嘛。哈哈,哈哈哈。”芳菲很豪爽的笑,看火焰渐渐熄灭了,不等花临动手快手快脚的掐了法诀。三颗洁白如玉的丹药从兑位急射而出,被她轻松地兜到一个小玉瓶里。 “又是泽品。”花临有些失落的看着艮位。 丹炉上有八个出丹口,分别对应着乾、坤、坎、离、震、巽、艮、兑。从兑位出来的就是最末等的丹药,泽品。往上还有山、风、雷、火、水、地、天。 天品的丹药几乎不含杂质,可遇而不可求,出炉还会遇上声势浩大的丹劫,向来是大能们的私藏。 “不错了,不错了。”芳菲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颗丹药含进嘴里。“能出丹就很厉害了。他们还在那扫药粉呢。” 第四十九章 -什么宝贝? “吁——” “二师兄好不要——脸!” “二师兄快下去!” “师叔好生过分!“ 平陵站在擂台上,身边围了一圈人。喝倒彩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谅,见谅。我也是被逼无奈。”平陵双手抱拳,笑容灿烂,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愧疚。 “师叔,小女很是喜爱那顶花冠,不知可否……”一身鹅黄的夷贝娇柔妩媚,微微抬头满是期待的看他,一颦一笑皆是风华,偏偏平陵却是个油盐不进的。 在周围姑娘们的娇嗔中,他有些得意的伸出食指做出摆手的动作,摇头晃脑的说:“不成,不成,我可是答应小花临了。” 第一名的彩头除了花冠,还有一块上品灵石,一捆雷火符。加上几个师弟摆好的必赢的赌局,平陵笑得见牙不见眼。 “花临?又是她……”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慧瑶神色顿时冷清下来,转身就走。“既然师兄如此行事,我也不会客气的。” “各凭本事哈。”平陵毫不在意,笑眯眯的对她挥手,“输了别哭鼻子。” 有被气走的,自然还有不放弃的。 几个少年少女围着平陵不让他离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撒泼打滚卖萌撒娇,无所不用其极。 “平陵师叔,你两百年没参加过门派大比了!” “所以最近有兴趣了。观川不在好是想念……当年打擂台的时候,真是热血沸腾啊。”平陵笑眯眯的拍拍师侄的肩膀。“小子,好好努力” “平陵师叔肯定会得第一的……那我们还参加干嘛?”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原来我只拿到过第二名,”平陵很是惊讶,然后一脸严肃的握拳说:“一定要参加,怎么也该拿个第一名。” “师叔啊!!!” 你到底怎么可以好意思和自己师侄辈儿的比试?就算有你的师弟,有你的同辈,你都元婴期了,怎么好意思和我们这些修为最高才到灵寂期的小师弟、小师妹,甚至小师侄比试? 欺软怕硬,恃强凌弱!观川师兄(师叔)在时怎么不见你这般嚣张? 即使众人达成统一战线共同迎敌,最后也没能打破平陵厚达三尺的脸皮,只能败下阵来。 “青玄啊,这孩子真不是你徒弟?” 一头白发的男人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下啧啧称奇。这华策……他看一眼面无表情端庄肃穆的青衣男子,又看他身边老不正经的青玄,感叹不已。 不等华策说话,青玄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平陵这孩子不错,不错。” “师兄身为一宗之主,还是要严肃些。”华策正经危坐,连眼神都像固定了一样。 如果平陵在,一定会泪流满面,他的师傅才不会这样庄重。分明是一个幼稚的二愣子!哪有人会抓着一个男子汉扒了裤子打屁股? 这行为,分明是和青玄师出同门一脉相承! 端庄肃穆?面无表情?那只是面瘫而已…… “师弟又说笑了,哈哈哈。听说你又揍了平陵一顿?”青玄神经兮兮的凑过去,“要我说,徒弟还真不能打,像观川那样多好。哈哈,哈哈哈。” 品修勾着嘴角竖起耳朵听,啧啧,又有笑话看了。 果然,华策不堪烦扰,面无表情瞥了青玄一眼,“难道不是你一直被观川追着打?” “噗。”品修到底还是不厚道的笑了一声,然后端起茶盏假装喝茶。眼神却毫不隐晦的直勾勾盯着两人。 “……” 青玄无语的抽抽嘴角,气哼哼的扭头,眼珠子一转又献宝似的取出一本小册子,“嘿嘿,平时打打闹闹不算什么,到紧要关头。”他晃晃手里的册子,让他们看清封面,“看见没,看见没,他可把他的身家都托付给我了。” “哟,这是在献什么宝?也让我瞅瞅。”一袭红衣的女子满头珠翠,行走间环佩铃铛清脆的敲击声极有节奏,短短几步路,扭腰摆胯竟也走出无法忽视的风骚和傲慢。 修士们只觉得香风阵阵,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围拢过来。 “蓉妹妹也来了。” “夕蓉妹子来了,今天一定不会无趣。” “可不是,听说二小子要来上台表演一番,我就坐不住了。”她不紧不慢的侧坐,双腿并拢微微倾斜,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扶着把手,“宗主这是什么宝贝,可是什么古籍?” 她掩着唇笑,眼光不住的在青玄手上流转,“花临饲养手册?这是何物?莫非……” 难不成夕蓉还见过花临?青玄正疑惑着,又听她恍然大悟一样的说:“莫非是什么罕见的灵兽?” “哈哈哈,这可不是。花临是个小姑娘。”青玄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偷笑,直勾得众人好奇不已。 “难不成还是哪家的……返祖?”夕蓉环视四周,想要找出那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只见满眼的男人,几个女修也都是老面孔了。她倨傲的点头打过招呼,见她们也是摇头,又看青玄,“在哪呢?也不让我们看看。” “你们不该是早见过了?”青玄紧紧有味的看书,不时大笑几声,得了空才抬头说,“哦,你那次没去。就招仆役那次,五六年了吧。” 五六年前?夕蓉仔细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倒是一个白衣女修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小宠物。还养着呢?” “养着呢。”青玄点头,“观川那小子也是操碎了心啊。” “小孩子家家,还真是看什么都稀奇。”连个满大街都是的小姑娘也稀罕、 “可不是,要闭关了还写这么一本书,非要我帮他照顾他那宝贝。”青玄无奈的叹息,眼中却满满的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不过小花临也还不错,炼丹有点天赋。” 其实你只是得意你家傲娇徒弟难得拜托做件事情吧! 众人齐齐翻个白眼,又起哄要看看《花临饲养手册》写了什么。 青玄半推半就把书给他们了。 【一顿饭要吃十人份,否则一定是心情不好。】 “这……难不成是个胖子?” 众人心中漂亮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浑圆的小胖子。 【每季要做二十套衣服,款式简单的袄裙可以多做些。具体问花临的意见。(粉色的好看)】 “胖子穿袄裙是不显胖。”女修们赞同的点头。 于是这是一个穿粉红色袄裙的小胖子。 【喜欢往房间里带奇怪的东西,要注意打扫。】 原来是一个穿粉红色袄裙的脏兮兮的小胖子。想不到观川……喜欢这种类型,一定是被青玄带歪了。众人对视几眼,低头继续看。 【烦恼时要温柔安抚,分忧解劳】 【经常不换衣服就睡觉,要记得提醒(不准看她!)】 【不太聪明,不准来历不明的人接近(特指男人!)】 …… …… “难道这一本,一整本,都是这些?”稀里哗啦翻了几页,除了最末尾薄薄的几页是那修炼相关的,前面·整·本·全·是·衣食住行!一个人的衣食住行原来也可以写成一本书? 是我们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一个穿粉红色袄裙的脏兮兮的不太聪明的小胖子……到底哪里有趣?看不出来啊! 观川是这么温柔可亲有耐心的人? 看众人齐齐一副下巴掉了的样子,青玄很是得意的收起本子。 额呵呵,当时老夫也是这幅表情啊!师弟们,看你们也露出这样的表情,师兄果然不是一个人。 只有华策这小子不是常人……青玄有些哀怨的瞪了华策一眼,在华策的目光转过来时又装作不经意的抬头看天,“这天气真好啊!” “有点好奇了。”夕蓉笑眯眯的说,一副没发现他得意表情的样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有这样的魅力。” “哈哈,她应该会来,来了我指给你们看。”青玄爽快的答应了,说着掐了一个法诀。 花临慢吞吞的到时,宽敞的看台上早挤满了人。 她跟着玉莹几个找了位置坐下,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挠挠头,往四周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怪……” “哪里痒吗?”玉莹看她坐立不安,赶紧放下东西过来帮她挠了两下。 “没,大约是太久没看见这么多人,有些不习惯。” 她们坐在山壁一块突出的大岩石上,离擂台稍远,但也能看得很清楚。这还是玉莹早好几天天就派了人轮流来占着位置的。 脚下密密麻麻的修士,摩肩接踵熙熙熙攘攘。 我都要以为修士不值钱了。花临想着,将那不舒服的感觉忘到脑后,专心致志的看远处擂台上的比试。 “哟,不是胖子啊。” “也不像傻子。” “还……挺漂亮的。” “啧啧,这小日子过得,看来出生还是不能决定什么的。”白衣女修有些感慨的说。 夕蓉连连点头,“是啊,想起当年你我也是从小弟子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到底有些……芜烟,你说,观川那小子看上她什么?” “不知道。”被称作芜烟的白衣女修微微摇头。 “别的不说,就为了观川那小子。我那几个徒弟倒是……呵。”卯碧拨着怀里灰猫细软的长毛,“一个个不好好修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混沌初火的精华,如果能双修一次……”夕蓉流露出一丝向往,又赶紧打住,“我要是她们那年纪,那辈份,我也想争一争。”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卯碧哼了一声,“为个男人,男孩,搅得修真界乌烟瘴气,这帮女人也真是没救了。” “姐姐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女人似得。”芜烟掩唇而笑,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我打赌她们白忙一场。” “她们是不是白忙我不管,倒是也该好好历练这些年轻人,太浮躁了。”卯碧扭头看支着头一脸严肃的青玄,“宗主怎么看?” “啊!啊?甚好,甚好。”青玄正眯着眼睡觉,闻言一惊,连连点头。 卯碧一脸狐疑的看他,“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花临小姑娘不错,不错。” …… “师兄,你就直说不知道吧。不耻下问也是好品德。”华策面无表情的脸抽了抽,眼光紧盯着嬉皮笑脸一脚将对手踢下台的平陵。好生……不要脸。 “宗主,咱们隐神宗也很久没有让弟子出门历练了,你看?” “历练啊,这倒是很久没有了。”青玄点头,“倒是新入门的弟子还没安排好。” “这倒不难解决。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就安排他们打一架,赢了的自己挑师傅?” “想法不错,不过,要是都来拜老夫为师可怎么办?”青玄有些烦恼的捋自己绑成麻花辫的长胡子。 “您多虑了。”芜烟看他一身花哨的打扮,还有‘别出心裁’的胡子,除了被你强抢的观川,还会有人愿意当你徒弟? 第五十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老夫如此可爱。”青玄眨眨眼,看众人齐刷刷的嘴角抽搐,觉得有些委屈:“法力高强!位高权重!哪里不好?” 只是相当不靠谱而已! “您还是花点心在正事上吧!”卯碧一脸不加掩饰的鄙视,“完全不觉得你可爱。” “比试啊,这要是都安排了师傅,剩下的就得去外门。那小花临……”青玄摸着胡子陷入沉思,这答应了观川的事情要是没做好,臭小子闹起来可真吃不消。 想起摆在丹房里的炎精晶火,少不得要徇私一番。他叹一口气,说:“就让小花临和他们一起比试吧。” 让她和其他弟子一个待遇,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不说弟子,没走上山门……连仆役都算不上! 卯碧挑眉看他,“那可不是正经弟子,在昭武殿上课都是破格了。” 青玄翻起眼皮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见除了漠不关心的华策,其余都是不赞同的样子,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沉思片刻说道:“花临在小弟子中成绩也算中上,咱们隐神宗是看实力说话的。” 顿了顿,见他们表情松动,又补充道:“过程说到底也并不重要。” 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脸皮就是稍厚一些,明明中下的成绩,到他嘴里就成中上了。 有个在昭武殿做师傅的徒孙,卯碧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憋了一会,到底不想驳了青玄一个堂堂宗主的面子,只得说:“如果你坚持……大庭广众的可不能耍赖。” 反正赢不了,她理所当然的这么觉得,又问:“八十二人,算上花临就是八十三人,留几个?” “哈哈,我怎么会耍赖呢?”青玄笑眯眯笑眯眯,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我从来不耍赖。” 说着慢条斯理的点手指头算。 “就十个吧。” “不耍赖的人?”那个逢赌必输,输必耍赖的青玄是哪个? 青玄顶着众人怀疑鄙视的目光,郑重点头。“恩,不耍赖的人。” “呵。”卯碧还想说几句,看台上传来一阵嘈杂的欢呼和吁声。 众人往擂台一看,顿时乐了。 “那个不是慧瑶?”夕蓉三分吃惊七分好笑的看了眼华策和卯碧。“他俩说好了?” 芜烟笑道:“还真是,咱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吃喜酒了。” 卯碧敛去笑容,衬着一身黑灰的衣裳给人格外的压力。半响才感叹一句:“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童心未泯也是好的,哈哈。”青玄哈哈大笑,被众人齐齐的瞪了后理直气壮的说:“这门派大比,自然是所有弟子都能参加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一个两个的元婴修士大庭广众之下跑去和一帮小孩子抢东西也真是好意了…… 话虽如此,众人却没空反驳他,无语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弟子一个两个出乎意料的出现。 开始还会吃惊一下“怎么是他?”“怎么是她?” 最后就变成了,“你家那个怎么还没上台?” 隐神宗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门派大比……一帮大徒弟都下台了,也真是盛事一件。 看台上的人开始还是吁声一片,有志一同的表达不满,等一轮比过去,名单上只剩下一群法力高强的师兄师姐,看台上也是一片叫好声。 看高手对决总比看花拳绣腿有意思的多。 平陵比赛间隙在擂台不远处搭好赌局,二十个热门人选的名牌挂的整整齐齐,还设了不同的赔率。 “师兄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一个黑衣男子双手抱胸靠在在布告上,一边将荷包扔给平陵。“都压你赢,够意思吧。” “那只能说你慧眼如炬了。”平陵清点一番将灵石收好,写了条子同荷包一起给他,“收好,到时候来找我。” “那是自然。”他将东西放入袖中,挥挥手转眼就走远了。 “你们可看仔细,数仔细。我下半辈子就指望着这些灵石了!” 几个修士蹲坐在周围,看书的逗鸟的不一而是,其中一个黑髯大汉正拿着一柄小刀在削木头。他粗声粗气的嘎嘎笑起来,“师兄真爱说笑。师兄这样的人品,这样的豪爽,灵石在你手里哪留得住。”他甩一甩手中木棍的碎屑,用力吹了一口气,直吹得狂风阵阵,落叶枯草满天。 “丙倌,你差不多点啊,再吹我打你嗷!”坐在他不远处的蓝衣修士有些郁闷的摘落在头上的草叶。 “嘎嘎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丙倌笑着作揖赔礼,又说:“师兄,你看我这上好的铁木还差点镶阵法的灵石,不知……” “啊哈哈,我正想说呢,小丙倌啊,”站在高大粗犷的丙倌身边显得格外单薄的平陵,因为够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拍拍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你又长高了……” 丙倌摸摸脑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师兄啊,你看你借了我五十个中品灵石,这都二十年了……”二等弟子月俸才十个中品灵石啊! “这算什么,我是欠钱不还的人吗?”平陵豪爽的拍拍胸口,“一定还你,放心。比赛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师弟当然是相信你的。”丙倌连连点头,“师兄放心,一个灵石都不会少。” “如此甚好,甚好。”平陵说着,脚底抹油就溜了。 好单纯,怎么可以这么单纯……骗他都不好意思。 平陵摸摸脸,往高台上看了一眼,果然和师叔比我还差远了。师叔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吗?不会!我还要努力! 他一脸郑重的点头,在擂台边的椅子上坐下。又一脸惊喜的站起来,“哟,那不是小花临么。” 花临正握着地瓜吃的香甜,看秋实和芳菲在那捣鼓火堆上烤着的鸡翅。 “多撒点香料……盐盐盐!盐不要忘了!”花临一脸激动,比动手的人还急。 平陵窜到平台上,笑眯眯的喊道:“小花临!” “啊!”花临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吃了一半的烤地瓜扔出去,手忙脚乱的抛了好几下才接住。有些恼怒的说:“你干什么出来吓人!” “哈哈哈,看见你高兴啊!”平陵很不见外的拉了椅子坐下,对着玉莹几个拱手:“几年不见,姑娘们越发漂亮了。” 玉莹微微躬身算是回礼,不咸不淡的说:“公子倒是一点不变。” “那是,那是。”平陵很是得意的笑,又说:“姑娘们倒是没觉得我更加英俊潇洒?” “英俊潇洒不见得,欠的月俸倒是不少了。”花临冷哼一声,大大的咬了一口地瓜,“不去好好比赛还来聊天唠嗑,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我现在可是隐神宗第一。”平陵伸出大拇指,“第一知道么?” 花临狐疑的看他,他顿时激动起来,“除了师父、师叔、师公、师祖……肯定是第一。” “观川比你厉害。”花临翻个白眼。 “那他不是不在么。哈哈,哈哈哈。”平陵很是激动的哈哈哈大笑,被压了几十年,终于又能豪气一把。 花临一愣,转头不说话了,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生气了?”平陵凑到她跟前,围着她团团转,“真生气了?” “生气了。”花临一本正经的点头。 “我不就,自夸了一下,至于吗……” 平陵一脸难过的看着她,心想:完蛋了!富婆不能得罪……灵石灵石灵石! “呵呵,呵呵呵。”花临冷笑两声,窜到火堆边拿了烤鱼恶狠狠撕下一块肉来。“你觉得呢?” “你家观川最厉害……最厉害还不行么……” “欠我的灵石还来。” “你家观川最厉害!真的!你不是扣了二十年月俸!不能反悔的。”平陵捂着荷包,很是激动。这荷包里可是未来许多年的生活费!在面瘫师傅想起来之前,是不会再有增加了…… “那不是还有利息么。”花临笑的高深莫测。 平陵脸皮一抽,眼疾手快拿着一个烤地瓜匆匆败退。 跳下平台时还有心情在想:我这怎么一直在躲?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师尊大人,您何必如此抠门对我! 花临看他衣抉飘飘转眼不见了踪影,张嘴对着烤鱼又是一口,“二!” 芳菲看着她一口白牙,浑身发寒,“花临啊,你不要笑的这么恐怖……” 花临三两口将烤鱼啃得只剩骨架,然后抽出手帕轻轻柔柔的擦了嘴角的油渍,随手一抛。 “我这么甜美这么温柔这么可爱!你好讨厌~” 你也知道要把嘴擦干净才说这话啊!秋实在心里咆哮,把手上的烤鱼翻了个面,“烤鱼还要不要?” 好像还没吃饱?花临摸摸肚子,只犹豫了一瞬间就欢快的应到:“要!” 你没吃饱你擦什么嘴?帕子也是要钱的好吧! “来喝点茶吧,这都吃了……多少了!”玉瑟看着她手边一堆地瓜皮,吃惊不已。 “哈哈。这两天胃口不错。”花临接了茶一口喝掉,悠悠的呼出一口气,“烤鱼,烤鱼,烤鱼——” “好了,好了。”秋实漫不经心的应着,又撒了一把香料。 难道只有我吃惊么?玉瑟又往杯里添了茶,看着一堆地瓜皮吃惊不已,又看众人一脸淡定。 原来真的只有我吃惊…… 第五十一章 -耐人寻味 毫无悬念的,平陵说不上轻松但也不容置喙的胜出。在师弟妹们的吁声一片中接过青玄手中的托盘,然后毫不避讳的转手就将花冠交给了花临。 花临捧着精美的花冠心满意足。 啧啧,不愧能拿来做奖品,做工就是好。这花,这叶子,这栩栩如生的蝴蝶,漂亮!还是一件带防御的法宝,虽然只能承受灵寂期以下修士的一击,也算不错了。 平陵看她很满意,赶紧趁热打铁的说:“这灵石,能不能……” “你不是赚了许多灵石?”花临不置可否。 平陵摆赌局的事她知道,还想去押来着。可惜,那几个守摊子的修士一见她押的是平陵,怎么也不肯答应。这么稳赚不赔的赌法,肯定是赚了不少。 “这不是不够么。”平陵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就是丙倌那样的憨厚人,也会找他要灵石的。赚的那点钱还了欠债还能剩多少?还是赶紧借点钱是正经。 “一百?”花临递给他一个荷包,这是专门分装灵石的普通荷包,生怕他到时候不认账,交给他时郑重地说:“扣五个月的!你还欠十九年五个月的月俸!” “行,行。”平陵很是迅速的把灵石收好。“不够我再来找你借啊!” 花临正想反对,就看见一个青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走到平陵身后,衣饰繁复,面容庄严肃穆,倒是很厉害的感觉。 平陵看众人表情不对,转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师师师师尊!” 原来是平陵那个很靠谱,很严肃,据说是渡劫期,但是从来不招雷劫的,身掌门的师弟和掌门有天壤之别的师傅,华策。 花临打量着他简单的一袭青衣,高大挺拔的身姿,端庄肃穆的表情。止不住的将他与不远处的青玄对比,只得出一个结论——完全不像师兄弟! 华策盯着平陵看了一会,又转头看花临,正与她的视线对上,“这就是观川那小子的宝贝?” 花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话,大气也不敢喘,连连点头。 这人怎么说话时也一点表情没有!就算是帅哥我也会害怕的! 分明是五官端正,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的好相貌,偏偏有一双无情冰冷的眸子,连嘴也是一点弧度都没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闲人勿扰生人勿进的可怕气场。 花临瞄了一眼平陵,为他有这样的师尊深感同情。 “不会说话?”华策疑惑的看平陵。 当然,这个疑惑只有身为师尊‘贴心小棉袄’的平陵能看出来,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满满的不耐烦。 好可怕……花临在心中泪流满面,“会,会!”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华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一张小嘴似张未张,欲语还休的样子给这幅好容貌平添了一份傻气。 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 他这么想着,又说,“看着不太机灵。” ……你想让我说什么?花临很是无语的盯着自己脚尖。让我说:是啊是啊啊,我就是观川的宝贝。是宝贝哦! 那岂不是更傻? “我挺机灵的。”花临噎了半响才悠悠的说,一抬头看见他拎着平陵的领子,脚踩飞剑早去到远处了。 好烦躁!花临跺跺脚,然后看着平陵不住的扑腾,最后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才安分了。 真的是拎…… 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后,堂堂八尺男儿还被人这么拎着……再看青玄等人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不由感叹:怪不得平陵这么二,一定是被拎傻了! 倒是一直在边上看着的慧瑶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这二货被华策师叔抓了,短时间是不会被放出来兴风作浪了,真是大快人心!然后瞪了眼花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这人谁啊?花临努力回想,还是没想起在哪见过这个人。 “那是我们衔音阁的大师姐。”秋实悠悠的说,又有些庆幸的想,幸好她没认出我。“之前那个可是潘峰峰主,平陵二师兄的师傅,隐神宗数得上的大帅哥!除了冷一点,酷一点,冷酷无情一点,别的都好。” “哦。”花临不是很在意的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大师姐干嘛瞪我们?是不是你惹到她了?”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秋实,然后被送了一个白眼。 “她瞪的是你,不是我。”秋实郑重的拍拍花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好你家观川吧。” 花临只当她看玩笑,也没多想。 在收获了无数白眼后,她终于沉重的表示,“你是对的。”然后有些郁闷的说:“我这么不招人喜欢?” “不招人喜欢。”秋实点头,“换哪个女人抢了我的梦中情人,我也不喜欢。” “可是,可是她们……”花临指着来来往往的女修,和秋实咬耳朵,“那不是看着都很大了,这不是恋童?” 秋实捂着嘴笑了一会,然后小心的左右看看,见玉莹几个没注意,这才小声说:“她们都比观川公子小好吧!他喜欢你才是恋童。” 花临顿时沉默了,四百岁的少年。她伸手摸摸脸,等观川出关,我都那么大了…… 想到这里顿时失去了再逛逛的兴致,芳菲和雷虎早不知道去哪了,扭头问道:“咱们走吧?” 秋实自然不会有意见,反正都是只能看看,买不起的东西。即使花临每逢生辰都会送许多灵石丹药,但秋实宁愿攒着也不愿意花出去。 在她看来,这些说好算不上,说差也不是,偏偏价格也不高不低的法宝灵药最是无用。要么最好,要么凑合用用,不便宜又不好用的东西买了干什么? 花临回到彤烟峰后稍稍郁闷一会,也不再纠结,老老实实的打坐吐纳,因为之前吃的多,还交代了玉珏不用做她的饭。 “出去一趟,花临倒是认真许多。”玉珏端着碗有些感叹。 “任谁被那么多人瞪都会知道要努力了。” “这倒是。” 四人不再说话,桌上只余碗筷相撞的声音,放下碗时,玉莹状似不经意的说:“虽然不认真,但也是旋照期的修士了,资质还是不错的。” 玉珏几个连连点头。 彤烟峰不远处的潘峰,是个像华策一样庄严俊秀的地方。 刀削般凌厉的山壁,茂密的树林。还有树林中因傍晚的来临而嘈杂的鸟雀。依势而建的宫殿楼宇错落其间,不经意间就会被人忽略。 华策端坐在榻上吐纳,平陵老老实实在他跟前盘腿坐着,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碧玉小葫芦。 等到半夜时分,华策才睁开眼,看着头点到胸前,睡得天昏地暗的平陵,无奈的摇头。挥手将他拉到跟前。 平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傅吓得一抖,然后很是自然的说:“师尊啊,你放我下来吧!我都三百多岁了,你还像拎着小娃娃一样拎我,真的不舒服……” 华策不理会他,问道:“又找人借灵石了?” “啊哈哈,没,没多少。” “十九年五个月的月俸?” “哈哈,哈哈。”平陵耷拉着嘴笑,可怜兮兮的看他。 “给你的灵石又用完了?”华策想起半年前才给平陵的一袋上品灵石,觉得有些头痛。“你都用哪去了?” “买了点材料就没了……” 平陵以为又要被打屁股,谁知华策这回倒是点头,说:“找彤烟峰借钱不错,扣的都是你自己的月钱,为师就不用替你还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师尊?原来你是因为要还灵石才打我?!平陵伤心的看着自己师尊,为什么观川那小子管着库房吃喝不愁,自己为了这么点灵石还要被打屁股哦? “师尊,我是捡来的吗?为什么观川那小子养的花临妹子都比我过得体面?我一定是捡来的!” “你又不是我生的,本来就是捡来的。” 平陵万分委屈的看着华策,难道观川就是青玄师叔生的吗? 又听见他说:“那小姑娘不错,就是看着傻了点。” 冷若冰霜,高岭之花的师傅啊!你居然会关注一个小小的修士,弟子很惊讶!想起师尊开了金口,对花临说了三句话,忍不住说:“师尊你居然会和花临说话。” “那小姑娘看着很亲切。”华策点头,“比你可爱多了。” “师尊,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弟子一点也不伤心怎么办?弟子英俊帅气,从来就没可爱过。” 平陵颇为自得的摸着自己的脸,还以为华策这是不打算修理自己了。谁知华策下一句话将他打入冰冷的深渊。 “这几年没有管教你,你倒是越发大胆了。居然会和小辈们抢东西……什么时候到出窍期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师尊……”平陵一脸祈求的看他,然后眼睁睁看着看他掐法诀在上山布下禁止自己出入的阵法。 “师尊你好无情,好无理取闹。师尊你一定是看观川就要到分神期了,才这么冷酷的对待我!”看华策不位所动,又说,“师尊,你知道,出生这种东西,天赋这种东西……弟子真的比不过观川的!”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华策。 华策叹口气,闭上眼睛,“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平陵皱着脸行礼退下。可爱的小花临,师兄好久见不到你了,你的灵石们不要想我…… 他无奈的在师尊的压迫下艰苦修行,花临这却是难得的认真。 认真的听课,认真的修炼,连和人聊天也在认真的看书。 芳菲对这样勤奋的花临很不习惯,忍不住关心道:“花临,你这是怎么了……” “受刺激了吧。”雷虎随口答道。 “真的?” “你才受刺激了。”花临‘啪’一声把书放下,“我不就稍微认真了一点!” “这就生气了?” 花临冷笑着抽住符咒往他额头上一贴,“你不是一天到晚就冷着个脸耍酷,那就别说话。” 雷虎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一把扯下额头上的符咒,“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赶紧坐到木鸣身边去。 花临哼了一声,拿起书认真的看。 “花临,咱们下午要比试呢。” “嗯。” “要是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咯。”花临虽然一脸不在意的这么说,其实是在意的不行。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兮兮的看书听课了。 “瞎说。输了就成外门弟子了,我们都要赢才行。”芳菲一手托腮,看着花临很是认真的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咱们努力咯,打不过输了还真是没办法的。”花临掐着指头算了算,很是烦恼。“要是抽到我们,怎么办……” “那……那,我不会让你的。”芳菲犹豫一会,还是说。 “我也不会让你的。”花临笑了,“你肯定打不过我,才不用你让。” “……”芳菲很是无语的看着她,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不要说出来啊好讨厌!我只是随口说说占点口头便宜你也要打击我?!“花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候很自大?” “自大?”花临放下书歪头仔细思索,然后给了芳菲一个灿烂的笑容,“不会啊,我又可爱又温柔又谦虚,而且还善解人意。” 话音落下,是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 “你果然是能和二师兄相谈甚欢的人。”芳菲很是无语,兼一点点崇拜,发自内心的说。 “平陵师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花临笑眯眯的点头同意。 第五十二章 -想多了的人 花临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直到现在。 第一次,轮空。花临很悠闲的看同窗们打得热烈。 第二次,花临对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是你!” 元才在众人同情夹杂着期待的目光中走入人墙围成的空间,看着眼前笑得甜美可爱的花临,顿觉毛骨悚然。 我比她厉害,我比她厉害!这么默念着,他双手成爪抓向花临。 花临抽出明春拨开他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拍在他的背上,一边调笑道:“你怎么跟泼妇打架一样用指甲挠人,咱们是修士,要有风度!” 元才还在惊讶自己的奋力一击被这样轻松地化解,只觉得背上一阵闷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花临看着周围人或吃惊或惊悚的目光,有些害羞的收起手中寒气阵阵的飞剑,捂着脸说:“不要这么看我,这是意外,意外。” 意外你个头!那个呆蠢的少女原来是这样的吗?那个傻愣愣的笨蛋原来是这样的吗?!怪不得老是让人浑身发寒毛骨悚然。 “原来花临一直在装。” “我们被骗了?” “不,我们一直看透了她。” “是他们太愚蠢。” 察东、察西齐齐叹息。 “倒是想不到。这小姑娘居然还不错。”华策看她只一击就打倒对手,忍不住赞叹道。 “小花临一向是不错的。”青玄连连点头,又有些心疼的说,“不说别的,就说那把明春剑,也是相当不错了。” 明春剑和赤渊一冰一火,一向是被视作一对的剑。虽然是出自两位齐名的铸剑大师手中……两位关系暧昧的铸剑大师! 芜烟惊叹道:“居然是纯冰真气,这倒确实是许多年未见过了。” 真气有许多种类,除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还有衍生而来的风雷冰。单一真气本就少见,冰系和雷系更是凤毛麟角,其中,冰系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过了。 “倒是运气不错。”卯碧点着头,对花临刮目相看。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因为是唯一的冰系修士,才可以轻易得到明春剑的认可,也因为是唯一的冰系修士,才不会有人为了一把用不了的飞剑与有隐神宗做后盾的她为难。更因为她有明春剑,才能够一击打倒修为比自己更高的对手。 “可不止是运气好,悟性也好。五年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都已经是旋照期的修士了。”青玄笑着端起梁泉亲自端上来的茶杯,“这茶不错。” “那是自然,这可是观川小友送的。”梁泉将茶一一摆在桌上,又将托盘交给身后的侍女,“不只是茶叶,连茶杯都是新换的。” “哦?不过几年不见,你就舍得把你最喜欢的那套茶杯束之高阁?”青玄端详着茶杯上的花纹,分明是新制的。“器型端正,花纹自然大气,不便宜吧?” “还是观川小友送的。” “咦?”青玄微微吃惊,这臭小子居然还真是处处都打点到了?! “因为那小花临吃醋了。”梁泉笑得神神秘秘,“我打赌,她不是一般人。” “自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可能强过这些小辈们。” “说不定真是哪家,私生女?”品修不是很确定。“要说哪个普通人有这资质,我想想还是不信的。“ “不可能,不可能。”青玄连连摇头。“筑基时并没有异常。我还特意检查过,血石并没有反应。” 血石是上古众神精血凝炼而成,专用来鉴定私生活混乱,处处留情的众神的遗落在外的血脉。 他们离开后,就由当时留下的,最强大的一位公子保存,那位创立了隐神宗,血石也理所当然的在隐神宗保存下来。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既然不会与血石发生呼应,必然也没有继承什么血脉。 卯碧沉吟片刻,“这样看来,这资质倒真是不一般了。”这衔音阁专收女子,不如…… 她不过略一思索,就将这想法作罢。如果收了花临,到时候可真是要摆一处戏台子专请人看戏了。 第三次,轮空。花临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运气不错,哈哈。” 芳菲也不出意料的赢了,倒是木鸣输在满脸斑纹的楚媛手里。 “输了也是正常的。”木鸣笑着说,“楚媛一向厉害。” 最后还剩下的十一人,齐刷刷的看着宗主和峰主们。 “这可如何是好?”青玄状似无奈的说道,“原本还想让轮空的两人比试一次,很是公平的。” 这老货又嘚瑟上了,装疯卖傻累不累?卯碧见不惯他拐弯抹角的样子,道:“宗主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正好我等也没有主意。” “其实也可以从其余十人中抽出一个与花临比试,不过……我看着都是不错的弟子,少了哪个都是可惜,各位怎么看?”青玄摸着胡子笑眯眯的,又把问题丢给其他人,一副我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咱们一向讲究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既然天意如此,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品修点头赞许。“何况,若是为此再刷掉他们中的一个,未免有些不公平。” 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抢了名额……都是族中子弟,确实不好解释。 青玄看都同意了,清清喉咙笑道:“梁师弟,还得劳烦你一趟。” “这点小事哪能让宗主说一句劳烦。师弟真是惭愧。”梁泉说着,往花临走去,很是温和的道:“你们都通过了,跟我来。” 又小声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我一向觉得你不是池中之物,果然是这样的没错。” 花临眨眨眼,又刹那间领悟了,内门弟子一向比外门弟子尊贵,梁师叔之前自持身份年纪不会和自己亲近,这会自己成了内门弟子倒是没有顾虑了。 她勾起一抹委婉的笑容,提着裙摆微微行了一礼,“借师叔吉言。” 梁泉侧身避过了,笑道:“哈哈。有空多来坐坐。”又对看着他们的那十人说,“你们也是,昭武殿一向清净,你们有空了,无聊了,多来转转。” 等众人齐齐应了,梁泉才领着他们往青玄的方向去。 没走几步,花临就觉得有些压力,还有了寒毛直竖的感觉。 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按说青玄是早就见过的,不时也会来彤烟峰看望自己,完全不应该紧张。 其他峰主?花临表示抱着宗主和观川的大腿,更加没道理紧张。 她往边上看去,一个个都是冷汗直冒的样子,顿时放了一半的心,原来不只我不对劲……不是最丢脸的就好。这么想着,她又放宽了心,稳稳的跟着梁泉走到离青玄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咦,居然不害怕。 品修等人有些惊讶的打量花临,这几步路的功夫他们刻意放出威压,即使是是心动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像她这样面色如常! 想起当年软绵绵的萌包子,夕蓉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语,“难道观川那小子不正常,养个宠物也不正常?” 众人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只光屁股的三脚肥鸡,蹲在祖师爷的塑像头顶上,翻着白眼一脸藐视的样子。 品修意味不明的打量青玄和华策,再联想一下平陵和观川,憋了一会还是掩着嘴笑了。 这人也不太正常……花临在内心微微的叹息,难道隐神宗就没个正经人吗? 她一个个看过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女人全都被她忽略了,男人……长得不合心意的也被忽略了,看来看去,长得最好最像粗大腿的就是平陵的师傅华策了。 听说很冷酷?花临有些纠结有些犹豫。又有些失落的感叹:还是听天由命吧,也没得给我挑啊! 正失落着,却听见青玄说:“你们自己挑个喜欢的师傅啊。也不用了解了,师徒都是缘分。哈哈哈。” 居然这么不靠谱吗?!难道这和收仆役一样不靠谱吗?!想起雷虎,花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殊不知那些峰主们都在偷偷观察她,看见她翻白眼一齐惊讶:翻白眼的表情居然也是一样! /真的不是观川那小子的私生女?/ 青玄正兴致勃勃的打量那些未来的隐神宗栋梁,猛地听了到这句话,震惊的站起来,“谁的私生女!瞎说什么?!” 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传音入密,别人都没听到那句话。 他恶狠狠的瞪了品修一眼,施施然坐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你们愣着干什么,快选啊。花临,要不要来当我徒弟啊?” 原来是这样!众人扫视青玄和花临,真是越看越像。 特别是和花临同窗五年的众人,深深觉得是花临和宗主一样的是装傻充愣的好手,一样的不靠谱,一样的能唬人! 怪不得无父无母!管不得观川那小子‘一见钟情,处处照顾’!怪不得这老神经对观川不合理的举动乐见其成处处维护! 原来是青玄老头(宗主)的私生女! 这老神经还想隐瞒,真不要脸! 作为青玄的同辈,峰主们毫无压力的鄙视他,只是为了隐神宗的脸面到底没当着小辈的面刺他,谁知他又大赖赖说了一句:“花临一向与我最亲近的。” 好不要脸!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球! 饶是一向不管闲事的华策也惊讶的看了看青玄。 直看得他莫名其妙。师弟这是终于发现他师兄我英俊帅气慈爱伟大了?青玄有些自得的摸摸胡子,笑得志得意满。 小花临,不要理他!众人受不了的转头,满怀期待的等着花临下他面子顺便看好戏。 花临被众人看得有些压力,纠结的看看青玄花哨的着装,骚包的辫子,辫子里居然编了红蓝的丝线…… 再看看坐在他左手边的华策,有对比才有差距,华策师叔的脸真是耐看!华策师叔穿衣服的品位真好!华策师叔的表情好端庄! 重点是——华策师叔看起来好靠谱! 她犹豫许久,最后眼睛一闭心一横,“那个,其实……” 第五十三章 -羞涩的…… “我觉得……”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其实青玄对自己挺好的,也很照顾,还常常来看自己,指导一下修行…… 但她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小算盘。 如果做青玄的弟子,和观川就是同一个师傅,以后吵架了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做华策的徒弟就不一样,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师兄…… 二师兄好像是打不过观川的?打不过归打不过,总还能有人帮忙说话。 即使观川一向是待她很好的。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青玄看她一直不说话,收了笑脸,冷声问道:“不愿意?” 花临正想得投入,被这冷冰冰的声音一下,猛地一怔,偷偷看了青玄一眼。谁知他竟然也在看自己,而且面无表情,脸色不愉。 好恐怖! 她赶紧低头看脚尖,又听见华策道:“师兄不要逗她了。” “怎么,本座要收她做徒弟居然还不愿意?本座不好吗?”青玄将目光从花临身上移开,转头看华策,啧啧,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师兄自然是好的。”华策点头,“不过只与观川有师徒缘。” 言下之意是:只能收一个徒弟的人不要捣乱。 被耍了!花临绞着手指,一声不吭的站着。 修士大都相信缘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正式收徒之前会由师长卜卦一次,占卜‘弟子缘’,从卦象推算弟子数量。 一般都是五六个不等,青玄……那肯定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不是一向都机灵的,这会到傻了?” 青玄突然笑起来,走到花临身边拍拍她的头,“老夫逗你呢。” 逗……我?我是这么好逗的?花临没好气的瞪了青玄一眼,扭头不说话。 “我可没时间陪你小姑娘过家家。”青玄话虽这么说,到底不爽,忍不住刺华策,“唉,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幸运被咱们小花临看上。观川一定会伤心的……” 华策半闭着眼只当做没听到。那天在门派大比时见了花临一面,他就有预感这会是自己的弟子,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花临则为观川会伤心这句话疑惑不已。 青玄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两人说话,笑眯眯的摸着胡子说道:“好了,快挑个师父。” 一想到观川或吃惊或郁闷也许还会嫉妒的表情,他就兴致勃勃,期待不已。 众人被折腾的一愣一愣的,眼看着花临走到华策身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有一刻钟。 “华策师弟,你倒是快些。”夕蓉目光潋滟,似有若无的从花临脸上扫过,“若是不满意,让给我也是好的。我敛星阁正也缺人。” 花临缩缩脖子,被她拂袖间的阵阵香风熏的直想打喷嚏。伸手揉揉鼻子,满是期待的看了眼华策,压下心中不明所以的不服,恭恭敬敬的行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华策点头应了,伸手虚扶。花临只觉得被看不见的手托着,稳稳站起来,手上又被塞了一块碧绿的玉牌。 青玄一眼看见上面刻着大大的‘花’字。在心中啐道:小样,连师兄我都瞒了,感情这是早就算计好了? 他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卷彩光绚丽的素绫,“小花临啊,过来,这可是极北之地空间裂缝周围的云彩织成,你拿去做件羽衣吧。绣个法阵符文都是好的,叫你师父帮你弄。呵呵呵。” 他手指拂过顺滑的素绫,郑重的交到花临手中,道:“这可是观川特意让我带回来的,别浪费了。” 观川?!花临心中一喜,左右打量一圈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在失落,有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头,她惊喜的回头,原来是新上任的师父。 “师兄逗你呢。”华策看她一脸不加掩饰的失望,满是不赞同的瞥了青玄一眼,道:“观川早交给他了,他故意拖到现在才给你。” 花临闻言满是怨气侧头看了青玄一眼,噌噌噌走到华策左手边,离青玄远远地。 难道我是没脾气的人? 青玄尴尬的摸摸鼻子,看师弟师妹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看他,咳嗽两声道:“下一个是谁?快上来。” 一个灰衣兽耳的少年被身后人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走出队伍,迷茫的看着前方众人。 花临倚在华策的椅背上,两眼放空,止不住想起观川临走那几天。 “别哭了啊。”修长的手指划过,观川一手扶额,连连叹息,“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哈。”花临推开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抹了眼泪,“你哭啊。” “……这不是逗你呢。不哭了?”观川伸手将花临揽进怀里。“修真无岁月,二十年你现在看着很长,其实一转眼就过去了。” “一转眼是多久?”花临转一转眼珠子,满是期待的说:“呐,一转眼了。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此一转眼非彼一转眼。”这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他无奈的露出笑容。“我不走,这隐神宗都要烧成灰烬了。” “那就烧吧。全烧完也没关系。”花临看着观川一脸认真。这样漂亮的脸,这样温柔的人,一想到要有许多时间见不到了,她心中满满的都是不忿。 凭什么别人都不用走?分明就是借口。一个人还能把偌大的隐神宗给烧了? 观川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又拉着她的手附在自己胸口,“你当我开玩笑呢?烫不烫?” “不烫。”说着,花临很不老实的挠挠手下的突起。 “……” “一点也不烫,倒是你脸红了。” “对了,你是纯冰真气,不觉得烫也是正常的。”观川有些尴尬的拉开她的手,“女孩子要矜持,不要动手动脚的。” “不是你拉着我动手动脚的?“ 观川脸色一僵,扯着嘴角道:“我是让你摸摸烫不烫。” “你分明是在调戏良家少女。” “不要扯开话题。”他点了点花临的额头。“别人无所谓,伤到你了我多难过。” “你走了我也难过。”花临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慢慢磨蹭,满意的发现他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味道。 “等我回来,我就长大了。”观川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然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成亲?!花临捂住脸,只觉得双颊发烫。成亲什么的,好害羞…… “谁想要跟你成亲?”话虽这么说,语气间却是不容忽视的期待。 “真不想?”他伸出一指抵住花临的下巴。 花临顺从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漂亮的脸,勾着坏笑的嘴角,还有亮闪闪的眼睛,专注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想……”剩下的话被他的唇堵住。 耳边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唇上酥麻的吮吸,还有在齿间犹疑摇曳火热的舌。 “张嘴……” 花临被吻得头昏脑涨,顺从的微微张嘴,只觉得火热的舌头不断深入,细细的滑过上颚,直冲脑顶的酥麻让她不由得腰间酸软,整个重心都落在观川的身上。 她叹息似的发出细弱的□□,令观川更加激动。像捕食的野兽般箍紧怀中的猎物,一手按住她的头不让她逃离,倔强的逼迫怯懦的小舌与他共舞,贪婪的吞食唇齿间的津液。一手在她身上细细拂过,像国王巡视领土,在每一寸土地上写下夺取的宣誓。 “喜欢吗?” “嗯……” 未尽的话语终止在唇舌相交的间隙,只余或轻或重的喘息在耳边萦绕。 观川的动作越发癫狂,每一次吮吸都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花临有些招架不住,推拒的双手却被牢牢箍在身后。还有一颗冰凉的物体在火热的唇间游走,似有若无的拨动她的神经。 “疼……” 被咬破的舌头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痛意,奇异的香气伴着血的铁锈味弥漫口腔,他却毫不怜惜的重重吮吸。花临的眼角沁出几点泪痕,意识随着他的动作渐行渐远。 终于等到他满意的放过,花临已是衣衫凌乱,目光迷离。缓了一会才回神说:“你……” 她手捂着唇,吐出一枚碧绿的戒指,不可置信的看着观川。“你做什么?” “吻你。”观川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拍拍她的肩膀,“不喜欢吗?刚刚还说喜欢的。” 他伸出舌头,舔过她嘴角可疑的水渍。 喜欢……才怪……花临将脸埋在他怀里,实在羞于面对。 观川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羞涩,一本正经的说道:“亲过了就是我的人,不准喜欢别人,知道吗?” “嗯。” “不开心不要憋着,谁让你不开心了你也要让他不开心。” “这样好吗?”要是对方很厉害怎么办? “以前是怕你不知轻重,我不在隐神宗,肯定会有那起子见风使舵的小人。”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要是很厉害,你拿本子记下来,等我回来了给你出气。” “好。”话音才落,她感觉手指被套了一个湿漉漉的物体,想起……脸登时红了。 “我的家当可都在这里了,喜不喜欢?” 花临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同色的两枚戒指相得益彰,细细的红光链接其间。 才不……喜欢…… 观川得意的笑起来,“不管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摘不下来的。” 第五十四章 -师父 那几个小弟子很是迅速的各自找好师傅,在青玄的示意下陆陆续续跟着峰主们走了。 芳菲还想和花临打个招呼,小心翼翼的蹭到花临身边,谁知她却双目含春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碍于华策的威势不敢有大动作,很是无措的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花临。 华策状似不经意的敲敲椅背,花临顿时打个哆嗦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擦擦嘴角,眼角余光正落在芳菲身上,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想着要告诉你一声……我知道你肯定没注意!我要去敛星阁了。” “哦,恭喜你。”花临识相的点头,“我会去找你玩的。” “好。”芳菲脆生生的应了,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夕蓉离开。 真是可爱。 花临挠挠头,左右一看,这才惊觉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连青玄都不知何时离开了。偌大的场地上只剩几个仆役模样的人在打扫。她低头,正对上华策波澜不惊的双眼,有些尴尬的扯起笑脸,讨好的唤道:“师父。” 心中却是纠结不已,她甜蜜蜜的回忆过去,早把这刚出炉,热腾腾的师傅遗忘在脑后,这会被直勾勾看着,虽然羞愧是说不上,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要让她说什么‘对不起,师父,徒儿方才思春了……’那岂不是丢脸到家?花临使劲摇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华策,只盼他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 华策面上虽波澜不惊,其实早已经将她打量个遍,想到是青玄提起观川后这小徒弟才这幅模样——双目含春,两颊通红,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想什么正经事。他在心中叹口气,为两个徒弟的未来深感担忧,一个花钱如流水,做事不经大脑;一个……暂且看来就是个色女! 他犹豫再三,顾忌着小女娃的面子,隐晦的提点道:“小小年纪,还是多想些修炼上的事罢。” 花临羞得低下头,对着手指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华策也不想在这种尴尬的问题上纠缠,转而说道:“现在时辰还早,与我去潘峰认认路吧。” “是,师父。”花临赶紧点头答应,跟在华策身后往潘峰飞去。 潘峰就在彤烟峰不远处,只相隔了几座荒山,与彤烟峰却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刀削一样的山壁露出土黄色的山体,上面是茂密的植被,古朴的石楼稳稳的建在陡峭的山崖上,还有水波一样的灵光不时在上空闪过。 花临跟着华策穿过结界,才在一处平台落下,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喊道:“小花临!” 这耳熟的声音,分明是自门派大比后就神秘失踪的平陵。花临挑眉看他,见只他穿着朴素的灰袍子,全没有往日风流倜傥的嚣张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你这是?” 平陵双手捧着花临的手,眼泪汪汪,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说:“小花临,你怎么会想到来潘峰看我?师兄好感动!” “平陵!”华策看不下去这认亲一样的戏码,挥手推开平陵,将花临挡在身后,“你一个男人对着小姑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平陵郁闷的看着被打红的手,心疼的呼了两口气:“师父,你小说看多了吧!成何体统这么高深的词弟子理解不了……” 咱修真界有体统这种东西?这难道不是那帮子蛮夷小国想出来的折腾人的规矩? 华策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踢到一边,转头对花临说:“跟我来。” 花临看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是被这一脚踢飞人的举动吓唬到,老老实实的跟着华策走到一间静室,规规矩矩的和平陵并排站着。 华策盘腿坐在榻上,看两人挤眉弄眼的比划暗示,动作幅度之大几乎是不把他这个师傅放在眼里,有些无奈的敲敲小桌,“干什么呢?” 花临和平陵齐齐打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低头站好。 “花临,你边上那个笨蛋就是我的大徒弟,想来你也认识了。” 笨蛋……花临在平陵哀怨的眼神下捂着嘴笑起来,应道:“嗯,认识。” 华策点头,继续说:“正式弟子只有你们两个,其余的记名的弟子就叫平陵带你去认识吧。” “是。”花临赶紧点头,又听见他说:“给你的玉牌是防御法宝,若是有事可以用它与为师联系。法诀刻在玉牌背面。” 花临继续点头。 “听说你古文不好,往后每日到潘峰来上课。直到元婴期为止。弟子月俸……自己上彤烟峰领,不够可以向为师要。”华策表情古怪的说完这句话,目光一转,看着平陵说,“在修行上你就多指点一下小师妹。知道吗?” “是,师尊!”平陵自信满满的点头,愉快的畅想有了小跟班的日子,完全的遗忘了之前被花临指挥得团团转的时候。 这意思是以后还可以住在彤烟峰?弟子月俸,我居然也有这样的稳定收入了。花临笑眯了眼,连连点头。等华策让他们退下,亦步亦趋的跟着平陵走到外面。 她转到平陵身前,甜甜的喊道:“师兄~” 平陵被喊得浑身发毛,顿时想起被‘奴役’的日子,满怀热情浇熄了大半。搓着手臂问道:“有何指教?” “没啊,就是想喊你。” “……” “刚刚就想问,你怎么这么落魄的样子?”花临眼光扫过他单薄的灰衣,些同情的说:“师父虐待你?” “是啊……师父虐待我……”平陵一脸抑郁的点头,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他不让我出门!他说没到出窍期就不让我出门!!!” 花临点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不能出门确实好痛苦。“真可怜。” “所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再借我点灵石吧!”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花临,眼光不住的落在她指间的戒指上。 花临赶紧把手背到身后,您是师兄啊!您已经是师兄了怎么还来借灵石!您是有多缺灵石?!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郁闷自己不经意间借出去的十九年五个月的月俸,“师父不是说灵石不够可以找他要?” 平陵痛苦的捂脸,哀怨的说道:“那只是场面话,师父才没有这么大方!” 花临怀疑的摇头,不相信看起来很靠谱的师父会口是心非的说这种话。“你找师傅拿了多少灵石?一百?一千?难道是……一万?” “哪里这么多!不过是两百上品灵石……而已。” 两百……而已?两百万下品灵石!而已!想象着几座小山一样的灵石,花临略有些感慨的往来时的方向看了几眼,不禁崇拜起自己的眼光。挑的师父这么靠谱真是太好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平陵看着她奇怪的表情一头雾水,然后有些尴尬的笑道,“两百年……两百灵石真的不多……” “嗯,不多。”花临肯定的点头,“只是够隐神宗上上下下几百万人半年的开销!而已!” “额……我还是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人吧……”平陵窘迫地说,他可不想承认自己花费,确实是有点高。 正是休息时间,潘峰的众人四散着坐在演武场周围的树荫下,或是歇觉,或是聊天,几个仆役忙碌的穿行其间,被指挥得团团转。 “师兄来了!”一人眼尖的看见平陵,赶紧起身站好,恭敬的行礼。 被这一声惊动的众人在演武场正中排成一列整齐的方阵。 “这是花临,以后就是你们师姐了。要乖乖听话。”平陵将花临拉到身前,将第一排的几人一一指给她认识。 致品、致修、致业、致茂、致言。 花临点头表示记下了,平陵又很是嘚瑟的说:“喊声师姐听听。” “师姐好!”众人齐刷刷的喊道,声音整齐划一,如雷贯耳。 花临掏掏被震得发蒙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你们好,你们好。”心里却有些无奈,这样的一群,一看年龄就比自己大的男男女女,喊自己师姐实在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花临求助的看向平陵,平陵却笑道:“你和他们介绍一下自己。” “介绍什么?” “这个……”平陵托着下巴思索,对于一个自来熟兼话唠来说,怎么介绍自己从来就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就说说来自哪里,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随便说什么都好啦!” “哦。”花临点头,转而对众人说道:“我叫赵花临,来自东大路出云城南镇赵家村。喜欢……吃东西算不算?”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能讨新来的师姐喜欢,满是求助的看向平陵。 平陵顶着压力连连鼓掌,笑道:“能吃是福,哈哈,能吃是福。” 众人很捧场的笑起来,虽然表情都不是很自然,好歹没有冷场。 这时,有个女人的声音穿过重重人墙传过来,“师姐,我也是从出云城来的。” 花临踮起脚尖也没能看见对方。 第五十五章 -他峰遇故人 “你们让让!” 一双纤细而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前方的高大男人,一个个头不高的女子从他身后钻出来。 圆脸盘小鼻子小嘴巴,一双小眼睛弯弯的眯着,那是一张说不上好看但绝对讨人喜欢的脸。 女子对着花临讨好的笑着,道:“师姐,我是来自出云城的梁蔓,取自‘野有蔓(wan)草,零露漙(tuan)兮’,师姐可以叫我小蔓。”说着,梁蔓恭敬的作揖,又转头唤了一声,“雉翔师弟,你怎么不过来?” 雉翔?花临依稀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直到一个年龄不大的修士从人后磨磨蹭蹭的出来,才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那个被观川改了名字的倒霉孩子。 “是你。” 她有些感叹的看着眼前比记忆中高大不少的青年。身上穿的是簇新的弟子服装,却已经没了早年的满身傲气与自满。他半垂着脸看地,并不敢面对站在他对面的花临。 花临看他有些不自然的动作,明显躲闪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后说道:“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见他更加手足无措,花临顿时就有些后悔了。 从来没有这么尴尬的与人对话过,她觉得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下可怎么办……下面说什么? “雉翔,你同师姐认识的?”梁蔓看雉翔不说话,新来的大师姐也是一脸尴尬,赶紧做出欣喜的样子去拉他袖子,小声道,“快行礼,师姐要是不高兴我们就惨了!” 端木雉翔想起被师兄们折腾的日子,有些难堪的皱眉,堂堂端木家的大少爷。在他前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偏偏……自从进了隐神宗,就像从云端跌落尘埃。 罢了,我还有什么颜面?他自嘲一笑,长揖到底,“师姐。弟子乍见师姐太过惊讶,请师姐责罚。” “啊?”责罚什么?难道我刚刚又出神了?我错过什么了?花临忍不住挠挠头,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他一直弓着腰,不免觉得有些牙疼。 “没事,没事。小事,你……”这要怎么说?平身?免礼?起来吧?起磕?花临斟酌再三,不是很确定的说:“免礼?” 梁蔓却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掌心的冷汗擦在褂子上,和端木雉翔对视一眼,转而恭维道:“师姐真漂亮。” 花临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勉强的笑笑,心里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道了谢,在她下一句话开口之前赶紧转头对平陵说:“师兄,我想起我家石头还在彤烟峰等我。这便先走了。” 你家石头?拜托你家石头在彤烟峰还能跑了不成? 平陵对她的烂借口唾弃不已,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点头,“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女孩子家家的是要早点回去。” 想了想又叮嘱道:“师父每日卯辰上早课,你早点来啊!” 花临连连点头,嘴里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将明春往半空中一抛,纵身跃了上去。 飞了百多米才恍然回首,对着平陵挥手道:“明天见。” 平陵看她飞剑翻了一个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浑身抖了一抖,又听她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没好气的应到:“明天见。” 哪里知道花临只是回头打个招呼,根本不等他回应就飞远了,顿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气闷不已。 他眼神一转,见众人都是满脸艳羡的盯着那方向,啐道:“看什么看,还不好好修炼去?快去!皮都给我绷紧了,一个个散漫成什么样子?” 众人敢怒不敢言,齐齐在心中骂道:你以为自己很勤奋吗?却还是顺从的做出修炼布阵的样子。 平陵见他们很是认真,满意的点点头往自己院子去了。 等他走远,一群人顿时将端木雉翔围了个水泄不通。 “行啊你小子。想不到还有这么厉害的老乡,师兄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去去去,好像以前欺负雉翔的不是你一样,一边去。” “雉翔师弟,快说说,那花临师姐是什么来历?” “你和她熟不熟?” “快说……” “……” 端木雉翔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躲过他们的手站到一边,这才说道:“我们只是是同一批来隐神宗的,别的我也不清楚。” 不敢说自己嘲笑过花临的事,不敢说花临以前只是个俗不可耐的村姑。 堂堂端木家大少爷也只能在隐神宗感恩戴德的当一个低声下气伺候人的仆役,一个村姑怎么会成为峰主的亲传弟子? 端木雉翔想起那个据说是隐神宗大弟子的少年,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心把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 辛辛苦苦做了五年仆役,付出许多艰辛才终于脱颖而出,成为一个记名弟子。他早没了过去傲视群雄的奢望,更不敢有揣着秘密换取什么的想法,只想好好的做个记名弟子。 有命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有命活下去!这五年间,见多了失踪得不明不白的仆役、弟子,再看众人渴望、狂热、崇拜的眼神,他只觉得好笑。难道以为讨好一个亲传弟子,或者知道什么秘密就能一步登天? 这些‘出身不凡’的人可真是天真。 我没你们这么有野心,也没有你们引以为豪的家世,后盾。他想着,只要能平平安安混到灵寂期,元婴期,以后找个机会离开宗门。偌大的桫椤大陆任我遨游,还有端木家数不尽的财富,一生岂不比在这宗门里勾心斗角来得圆满? “这师姐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瘦削的修士拍拍他的肩膀,狐疑的打量他。“你们一个地方来的,路上还有那么长时间认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跟着大弟子做轿子,我们坐的是能把人颠散架的马车,怎么可能有时间认识? 虽然这么想,端木雉翔却是恭敬的拱手,道:“毕竟男女有别,也没有多做关注。实不相瞒,若不是刚刚平陵师兄介绍,师弟都已经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这样啊。”修士点点头,笑道:“是没有你的名字让人印象深刻。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哈哈,哈哈哈。” 端木雉翔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毕露,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师兄所言极是。” 众人见没有什么内幕可听,这端木也是个随和的性子。渐渐也散开了,各自找了地方比划招式,或用木剑对打。 一直被挤在一边的梁蔓见众人都散开了,这才凑过来小声说:“你真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雉翔双手握剑,对着空气一下下练习挥剑,过了很久,见梁蔓还站在边上看着自己,这才说:“咱们不过是小小的记名弟子,只比那仆役好这么一点。”他将木剑驻在地上,一手比了个渺小的手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闲事莫理’?” “只是私下问问,又没什么。”梁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难道我还会平白生出什么妄想不成?” 那可真不好说。这么想着,端木雉翔瞟了一眼四周,小声提点道:“她当了亲传弟子,却还住在彤烟峰,怎么回事你自己琢磨。” “你是说……”梁蔓吃惊的捂着嘴,惊讶不已。 彤烟峰是掌门大弟子观川·羲的地方,作为唯一弟子身份的峰主,他自然是不普通的,梁蔓在隐神宗呆了两百三十六年也是知道不少内情的。 比如,一百五十年前烧毁彤烟峰的大火。 连青玄宗主这样的大能也不能彻底扑灭,至今还在彤烟峰山体内燃烧的火,梁蔓牢牢记得那个称呼——混沌初火。 “真是个幸运的人。”她忍不住感叹一句,不再多言,沉默着走到一边练习剑法。 自寻烦恼。端木雉翔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在隐神宗,多管闲事,痴心妄想的人一向是活不长的,梁蔓能安稳的呆这么久,端木雉翔自然不会担心她做什么傻事。 第二日清晨,天还是蒙蒙亮的。花临一大早到了潘峰,却被要求和平陵一起修行。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姿势?”花临和平陵各自头顶一只盛满水的海碗,手持一柄铁剑颤巍巍的站在一条粗麻绳上。 “你说话归说话,不要颤啊!”平陵被晃得抖了抖,撒了一头水,忍不住抱怨道。 “你站不稳还怨我?”花临看他一脸惊恐的样子,坏心顿起,脚尖微微向下用力,麻绳就上下晃荡起来。 “啊啊啊啊!”平陵惊呼着挥舞铁剑,像醉汉一样左右摇摆,好不容易才站稳,转头对华策求饶道,“师父,这丫头太难伺候了,放过我吧……” 华策坐在走廊的地板上,将手里的书翻页,眼皮也不抬的说:“单单这平衡,你练了两百多年,还不如花临。” 平淡的陈述让一向厚脸皮的平陵也有些羞愧,不过,这天生的有什么办法?他挫败的叹息,老老实实的站好,背书一样的说:“练习这绳上仙,可以锻炼无感,提高身体的柔韧度和反应能力,以后和人在空中打斗时也不容易眩晕。” “这么神奇?”花临赶紧老实站好,“那你怎么一直没练出效果?” “……”平陵抹了一把沾满水的脸,一声不吭。 花临见平陵不搭理自己了,转而对华策说道:“师父,这么站着好无聊……” “修仙原本就是枯燥乏味的。” “那……那咱们也可以找点乐子。”花临一脸期盼的看着华策,只盼着他说:好了,下来吧。 华策却不为所动,只是道:“时辰到了你自然可以去找乐子,修炼时间是一刻也不能少的。” 好严格……花临无奈的叹息,有些郁闷的扶了扶顶在头上的海碗,在平陵手忙脚乱的闹腾中换只脚站着。 第五十六章 -打不过就跑 华策抬了抬眼皮看怪模怪样,摸摸索索像螃蟹一样横着进来的花临一眼,嘴角微抽,犹豫一下没说什么,看她在青玄身后站定,手上变出个沾满墨水的毛笔…… 这傻丫头。他叹息着不忍戳穿,垂眼做出研究棋路的样子。 “小花临,又想做什么坏事?”青玄一手捻着小辫子,一手翘着略有些变态的兰花指,从棋盒里捻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花临一手将树叶挡在眼前,一手拿着毛笔正要往他背上画画,闻言一僵。苦着脸将挡在眼前的树叶和沾满墨水的毛笔藏到背后收好。 偷偷看一眼对面的华策,见他只是瞟了一眼,面色如常,并不生气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瞪了躲在窗户外只露出半张脸的平陵一眼。 骗子,什么让人绝对发现不了的宝树叶子,完全没作用! 花临赶紧讨好的给青玄敲背,一边道:“怎么会,弟子一向是最乖的,从来不做坏事!我只不过是看师叔下棋辛苦,想来给您松松筋骨。您这么说太让我伤心了!” “真伤心?才不信你!”青玄笑了一声,瞪了华策一眼道,“去去,把那大红袍泡一壶来。” “唉?”花临傻住了,大红袍怎么泡?那茶室里百八十件茶器她只认识茶壶和茶杯。 “还愣着干什么?” “哦,我这就去。” 花临几步窜出去,往四周一看早没了平陵的踪影。 “祸害。”她碎碎念着不讲义气的平陵,进了茶室又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翻出一堆茶叶罐子,不得不无奈的承认:真的连哪个是大红袍都认不出来。 这鸟便便一样的卷卷是什么?这兔子便便一样的一颗颗是什么?这碳粉一样的黑条条又是什么? 她泄气的放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罐子,转身出去。在院子里瞎转悠几圈后,随手拉住个有些眼熟的修士道:“会不会泡茶?” “师师师……师姐!”那修士哆哆嗦嗦的连连点头,“会会会会,以前在家里时,我爷爷最喜欢我泡的茶了。啊!是我全家都喜欢,全家都喜欢!” 我管你是不是全家都喜欢……花临翻个白眼,扯着他进到茶室里,指着一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罐子说:“泡一壶大红袍。” “是。师弟一定完成任务!”那修士连连点头,感恩戴德的捧起茶壶烧水。 花临看他很认真的样子,满意的点头,“你叫什么?” 修士猛地站直身体,恭恭敬敬的说:“报告师姐,我是宏义!陆宏义!” 你修为比我还高,要不要这么恭敬?真受不了! 花临看不过去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摆摆手在一边小凳子上坐下。“不用紧张,我很好说话的。” “嘿嘿。”陆宏义笑着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茶叶倒在白纸上,一颗颗挑拣过后才扫进茶壶里。然后是惯常的洗茶冲泡,也没有显摆什么凤凰三点头(当然他也不会)。 将茶滤好倒进壶里,陆宏义又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将托盘递到花临面前。 花临将随手拿的两个杯子摆到托盘里,对他不乱显摆的举动很是满意,接手时赞道:“不错。” 陆宏义满是欣喜的抹抹额头因为紧张沁出的冷汗,应道:“不敢,不敢。”送着她到茶房门口,等她出去了,又拐弯看不见了。才松一口气,回身一屁股坐在她刚刚做过的小凳子上。 “嘶——”陆宏义呲牙咧嘴的从屁股下拿出一块棱角分明的灵石,一时间狂喜不已,却又因为硌到的屁股痛苦不已。 “中品灵石!师姐真土豪!” 他一边狂笑,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将灵石装进怀里。又手忙脚乱的随便收拾好桌子,出去时还特意左右观察,见没人注意才回手关上门,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花临端着托盘穿过小院,推开门进去时正听见自家师傅说了一句:“……太不把身外之物当一回事了。师兄平日里也不要尽补贴她。” 她还以为师父说的是平陵那二货,谁知自家师叔居然回了一句:“我哪有给小花临灵石?” 原来说的是我吗?花临有些丧气的过去将茶壶和茶杯摆到两人手边,一本正经的说:“师父不要污蔑徒儿,徒儿一向都很节俭的。” “节俭?”华策将两人的茶杯添了七分满,比了个请的手势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哪个帮你泡的?” “……”怎么发现的?! 花临在心里尖叫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而说到,“师父这是又要赢了?” 华策毫不谦虚的点头,大半个棋盘都被白子占领,黑子是翻不了盘了。“想来是的。” “哈哈,胜败乃兵家常事,常事。”青玄挥挥衣袖将棋子收好,笑道:“师弟,再来一局?” “师兄请。”华策点点头,转头看花临,“女孩子家家,茶道比平陵还不如。” “……” “连茶叶都还分不清吧?” “师父真关心徒儿。”花临笑着点头承认,“这都知道。” 青玄看华策被顶的无话可说,偷偷笑了一会才说:“小花临啊,想不想出去转转啊?” “转转?”花临一下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双眼闪亮亮满含期待的含着青玄。 这一天天的被师父看压着修炼,日子也太过无趣,还以为得在面瘫师父的监视下继续无趣,谁知还有这好事! 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了!花临连连点头,笑眯了眼:“想,当然想!” 华策撇一眼青玄得意洋洋投过来的眼神,道:“你那堪堪旋照期的修为也想出门?不准。” “师父……”花临呆呆的看着华策,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师父怎么可能这么残忍,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这绝对不是我那个看起来面瘫冰山高岭之花,其实温柔可亲的师父! “怎么,有意见?” “……”花临揪着手指,沉默半响,把心一横,鼓足勇气说道:“有!” 看着华策和青玄看过来的眼神,她扭扭捏捏的说道:“修为什么的……其实……其实……其实……其实我打不过还可以跑的!”说到这里,她顿时有了底气,“我有很多法宝,我有很多灵符!谁和我过不去,砸也砸死他!” “噗——”青玄用袖子挡住脸,笑得一颤一颤的。“师弟啊,师兄我可没有给小花临灵石。都是观川那小子给的。噗哈哈哈哈。” “砸死……为师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底气。”华策没好气的赏了花临一个脑崩,挥手把她赶出去,等她走远了才说:“你给观川那小子多少东西?” 青玄笑完了,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上一口,道:“哪用我给,多的是人给他送东西。”他一手比了个向上的手势,“就那块,手指头里漏点都有不少。” “倒是平白把好好的孩子养坏了。拿法宝砸死……这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华策不动声色地圈了青玄的黑子,在他的惨呼声中说道:“就算女孩子要娇养,也不能这么个‘娇’养法。别又养出一个坤亦那样的。” 青玄心疼的看着被华策圈走的棋子,狠狠灌了一口茶,有些恶劣的期待华策焦头烂额的样子。“坤亦那是男孩子,小花临是女孩子,怎么能一样?何况那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跟我说有什么用? “难道不是你徒弟带坏的?” “那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看看平陵就知道,你这师傅,啧啧,带徒弟不行,不行。” “师兄是想出去比划比划?” “师弟,不可,不可。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华策一时间有些无语,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嘴硬道:“平陵还是不错的,人机灵,还知道尊敬师傅。” 观川样样都好,只一件不好——完·全·不·把·师·父·放·在·眼·里!青玄顿觉无语,呆木木的看着对面的华策。 华策不理会他石化的脸,落下一子道:“师兄又输了。” 青玄闻言一愣,再定睛一看,棋盘上黑子被围得七零八落,可不是输了,简直是惨败! “罢了,罢了,我今儿是手气不好。咱们改日再战。” 棋艺同手气有什么关系?臭棋篓子不要怪手气!即使在心里唾弃不已,华策还是木着一张脸点头,挥手收好棋子。 “那就定下了,到时候让平陵带着他们去竹丘秘境。小秘境也没什么危险,我这就去将那‘宝藏’藏好。”青玄眯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小花临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多放些傀儡看着。” 他瞅瞅华策的脸,又笑道:“她说的有道理,就那一身法宝,修为再低别人也只能躲着走。” 华策继续木脸着点头同意,心里却决定好好好改造一下花临的思想,务必要导上勤俭节约的正途。 “不用送,我这就走了。哈哈哈。” 青玄看他吃瘪的脸色很是自得,笑着拿出拂尘,只是一挥,人就化为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华策对着空气啐道:“我说要送你了?毛病!” 第五十七章 -我与有个约会 竹丘秘境在东南大陆和东北大陆的交界处,距离沧澜城不过一万八千里地。 名为竹丘,其实并没有什么竹子,与昭武殿那满山竹子比起来更是差远了。这名字,还是因为它曾经的主人——竹丘上人。 竹丘上人也算是桫椤大陆上修真者间的传奇。一个出身农家的平凡人,在一个小门派从洒扫弟子做起。熬了千八百年,居然也混到了灵寂期,后来更是在跟随门派历练时得了机缘,一举成为元婴修士,之后广纳门徒,修为更是同出土的嫩笋一样节节攀升,不过千年就飞升上届,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飞升的普通人。 竹丘上人的门派在一次浩劫中分崩离析,只留下了竹丘这个名字可供后人瞻仰。 春日阳光照耀下的树林安静祥和,花临翘腿坐在石桌上,看着手里的古卷,眉头越皱越紧。 “笑话!”她一把摔下手里的书,指着平陵不可置信的叫到:“那都八十万年前的事了!八十万年知不知道?!这就是个……是个奇迹也该被人踩平成沙了!怎么可能还有宝藏!!!!” 平陵掏掏被震得发闷的耳朵,拾起她摔在桌上的书翻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咱们是去历练,又不是冲着宝藏去的。” “宝藏比较重要!”花临鼓着脸转动手上的戒指,洁白的玉镯在腕上晃了一晃。“金光闪闪的宝藏!想想都让人激动……” 平陵一脸牙疼的看着面前表情猥琐的少女。白嫩的皮肤,梳理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刘海,精巧的发型,绣工细致的襦裙,怎么看都是清纯少女一枚,偏偏…… “你就每天亮闪闪亮闪闪的,是有多贪心?”明明是个土豪!土豪你是在炫耀吗土豪?! “女人,哪个不喜欢亮闪闪的?”花临哼了一声,“你还欠我十八年零八个月的月俸呢,努力啊!” “……”有钱的是大爷……去你大爷的。平陵抹一把脸,有气无力的说:“是是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到这欠款,到底意难平,又是个老生常谈:“我好歹是你唯一的,嫡嫡亲的大师兄,那么点灵石你要不要记这么清楚?!” 花临看了平陵一眼,道:“那我还是你唯一的,嫡嫡亲的小师妹,你怎么不光不给我月钱,还找我要月钱?” 平陵瞪大了眼,怒道:“彤烟峰上上下下听你指挥,你还想找我要月钱?欺负人啊?!” “怎么会,我看好你啊。”花临笑眯眯的拍拍平陵的肩膀,“别人家的师妹都有那么多师兄撑腰,我只有你这一个,所以……” “所以?”这语气听着有些危险,平陵这么想着,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所以,你要好好努力,争取一个顶十个!” 平陵一愣,“虽然你师兄我天资聪颖,仪表不凡,但只有一颗头一双手一双腿,拿的也是一个人的月俸,师妹这要求……为兄真的做不到啊!” “那师兄更要好好努力啊,不要忘了还有师妹给你加油打气殷殷期盼!” “师妹放心……”不对,不是我在教育她正确的金钱观么?为什么被忽悠了?平陵看着手中的《竹丘记事》陷入沉思。 花临看他托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傻样,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花临看着眼前黑压压‘杀气腾腾’的一群女修,有了久违的危机感,这会正拽着华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不敢出去。 “师父,我觉得师兄不靠谱!你也一起来吧……”好凶狠的眼神,我既没抢你们法宝,又没抢你们男人(有),咱们还能不能和和气气的唠嗑了? 华策不动声色的把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道:“不想去就别去了,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小孩子花临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转头看看面色不愉的几个女修,又看吊儿郎当叼着根野草的平陵,再看一脸平淡的师父,很是心酸的说:“师尊,徒儿不小了……这要是在村子里,都该有孩子了。” 华策的嘴角抽了一下,又听她掐着嗓子小声说:“师傅,那些师姐看起来好恐怖。以后你就见不到徒——儿——了——!” 这居然是唱起来了?! 华策瞥了平陵一眼,有些郁闷的认同青玄说的某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本明明挺好一姑娘,天天跟平陵混在一起,居然也…… “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剧本?” “小花临啊,树上飘啊,生下来啊啊,没爹娘啊,狠心师傅,火坑里推啊……”那唱腔,可真个是是‘凄凄惨惨戚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华策是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 “又是平陵那小子?”华策觉得自己太阳穴一鼓一鼓跳得生疼,挥手施了隔绝声音的法术,将平陵提在手里。 平陵正在色眯眯的打量之前没有细看的一众师妹,突然被拎着领子抓住,还以为是师父看不过自己的仪态,非常顺溜的讨饶道:“师尊,师尊大人!这么多师妹看着,放徒儿下来吧!我发誓,绝对不敢乱看了!” “你又对花临做了什么?” “啊?”平陵直愣愣看着自家师傅,“我哪敢对花临做什么……” “又偷偷买了什么剧本?”华策眯着眼打量他,要不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一顿揍是少不了的! 平陵摸摸头,支吾着说道:“是123言情新出的修真书籍……” “交出来。” “师父……都是讲修真的……” “师父……” 平陵和花临满是祈求的看着华策,最后在华策的坚持下,平陵委委屈屈的交出荷包,眼睁睁看着师父稀里哗啦倒出一摞子书…… 心在滴血……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师父你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华策随手拿了几本翻开一看,面瘫脸上的两条剑眉越挑越高,他抖着手将书收好,斥道:“你们两个!修真是谈情说爱?花前月下?上一批才缴了没几天吧?哪来的?” “这不怪我们。”花临理直气壮的说:“谁让123言情出书太快,一天三四本的出,我看见就想买啊!何况——人生苦长,多看书才可以学习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不然就像师父你一样是个面瘫脸! 华策被气得仰倒,怒道:“小小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 “师父,要在村子里我都能当娘了!不小了!”花临讨好的笑着,深怕他要检查自己的荷包空间,赶紧转移话题,“师父,你同我们一起去竹丘秘境啊?” “去什么去,你自己去。” 哟,面瘫师父炸毛了。花临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同平陵打个得意的眼色,“师父,那些师姐看着好可怕……” “还能把你吃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华策挥手解开禁制,沉默的看着花临可怜兮兮的神色,到底还是说,“有危险你就用那玉牌,为师立刻就到。” 花临闻言,立刻收了脸上强作的可怜,露出得意的笑容,又在华策的瞪视下收了得意,端着和他一样的面瘫脸恭维道:“花临一向知道师父爱护徒儿,这隐神宗再没有比师父更好的师父了!师父你就像天上的月亮,虽然没有灿烂的光芒,却能在黑暗中照耀我前行……” 平陵掏掏耳朵,做出个呕吐的表情,转过头不再看一个恭维的欢乐,一个听得满意的师徒俩。花临啊花临,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比起师兄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兄我都听不下去了好么!快够了啊你俩! 等花临朗诵完她涛涛不绝,毫不工整的,诗词一样的恭维,平陵赶紧说:“花临妹子,咱们该出发了。师妹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花临回头一看,那若有似无恶意满满的眼神…… 怕什么,我有师傅做靠山!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了底气,挺挺平坦的胸膛,底气十足的说道:“那就走吧!”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有句话叫: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在秘境里,一切法术都是靠不住的…… 所以,她面对师姐们的敌意那是毫不在意,挥一挥手一个不拉全都收下。还很作死的对着有点印象的慧瑶点点头,喊了声:“师姐~咱们又见面了~” 平陵瞅瞅慧瑶发青的脸色,再看看花临得意洋洋,怎么看怎么招人恨的表情,捂着脸悲催的意识到:这一路上,肯定不平静——师傅,求拯救!!!弟子一个纯爷们真的玩不来这帮小女子的勾心斗角…… 第五十八章 -到底想怎么样? “你是?”慧瑶一本正经的端详她一会,祥装不认识,吃惊道:“你是哪个峰的杂役?” “师姐真爱说笑,我刚才同师傅告别,你不是还一直看着的?”花临拉着平陵的手不让他躲开,笑道,“师兄帮我介绍一下吧,这几位师姐我都眼熟的紧,就是不知道姓甚名谁。” 平陵顶着众师弟羡慕嫉妒的目光被花临拉到女弟子中间,心里直呼倒霉。 他看看面色不善的一众师妹,再看看笑得无辜可爱的花临,无奈的挥挥手道:“众位师妹,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我的小师妹花临。” 又转而对花临道:“花临啊,这为首的是衔音阁大师姐慧瑶,红衣裳的是静瑶,这两个双生子一样的美女,丹凤眼的是端瑶,桃花眼的是瑞瑶。师妹们,花临年纪小,你们多照顾……多担待,多担待……” 平陵在一众师妹的瞪视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直接道,“我去清点人数,你们慢慢聊。” 话音刚落,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花临捏捏空荡荡的手,收起震惊的表情平淡的笑道:“我大师兄是个害羞的人,哈哈。”混蛋,又跑了…… 端瑶似笑非笑的看了花临一眼,“他自然是喜欢同相配的人站在一起的。虽然不知道花临师妹是使了什么手段,可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你总该知道吧?” “师姐这话听着有些意思。” 果然,接下去就听那瑞瑶道:“可不是有意思么,你那个爹……哈哈哈。师姐,我们还是去那边坐会等着吧?” 几人点头同意,正要走,花临却一个跨步挡在她们身前。“师姐,话说一半多没意思,还是说完吧!” 瑞瑶和慧瑶对视一眼,慧瑶点头,暗道:虽然师父说不准谈论,但这可是她自己要我们说的,不能怪我们。 端瑶见她同意了,可不管那么多, “不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 “住口!”平陵喝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转头拉起花临的手说,“好了,我都打点好了,咱们出发吧。” “二师兄你居然吼我!”端瑶一脸震惊的指着平陵。“你居然为了她吼我!” 这话说的……花临挠挠头,好像话本里女人对出轨的男人说的话——某某,你居然为了某某打/骂/吼/抛弃/对不起我! “端瑶师妹说笑了。”平陵摇摇头,很是和蔼的说:“师妹改感谢我,不然一顿罚是跑不了的。” 师兄好霸气!师兄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霸气!花临被拉着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你干嘛不让她把话说完?” “她故意气你,你还非要听?”平陵笑了笑,转而说,“要不要搭师兄我的飞剑?” “我自己有飞剑,干嘛要搭你的?”花临也觉得这话题没意思,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爹’,管他做什么?倒是平陵这么主动,令人有些不适应。 “你以为等会是像你回彤烟峰那样慢悠悠的飞?”平陵笑了一下,又说:“等会赶不上可别闹我。” “谁要闹你。”花临豪气十足的说道,顿了顿,不太放心的说,“我要是赶不上,再给你表现的机会。” 平陵迁就的点头,笑道:“小姑娘就是麻烦。” “大老爷们真爱说笑。”花临笑着回了一句,跳到飞剑上问道,“咱们这就走?” “走,走。”平陵点着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悠着点啊!跟不上了赶紧喊我!丢了我可不找你。” “知道了。”花临虽然点头答应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跟上他完全没有压力,信心十足的出发了。 可惜,才飞出炎帝城,她就知道自己失算了……这飞剑飞个千八百米的倒是轻松,隐神宗到炎帝城有一千多里地,把她累的直喘气。 “师兄!”花临站在飞剑上大喊一声,看遥遥领先的平陵广袖衣抉飘飘,像仙人一样翩然回转,落在自己面前,感动的几乎眼冒泪花。 我以前总欺负师兄,真是太幼稚了。她这么想着,对平陵露出无比崇敬的眼神,“师兄,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帅,这么体贴,这么温柔可亲!师兄!我决定了!” 平陵把她提到自己飞剑上(没错,是提!华策提平陵后领子的提!),顺口问了句:“决定什么?师兄欠的灵石不用还了?” “灵石归灵石!”花临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激动起来,“师兄还从来不给月钱!” 明明是个扬言用法宝砸死对手的人,干嘛这么跟钱过不去?平陵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对自己伟大的师父送上十二万分的敬意。 师父,自从有了师妹!自从你把这师妹交给我看管!师父,我终于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你绝对是为了报复我以前给你惹麻烦才会把这大麻烦甩给我! “不过师兄啊,虽然你这么不靠谱,我决定以后还是要喜欢你。” “啥?”平陵掏掏耳朵,看周围师弟师妹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顿觉不好。“你怎么会喜欢我?你赶紧说……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 花临正想发表一下自己对救苦救难的师兄大人滔滔不绝如高山仰止版的喜爱之情,听到这话犹如当头泼了一桶冰水,满腔热情化为悲愤。 “那我讨厌你好了。” “你怎么会讨厌我?你赶紧说……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平陵哭丧着脸转头看花临,“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要看话本,我冒着被师傅打屁股的危险给你买;你要做坏事,我给你提供道具:你要……” 花临一掌糊在他脸上,“看路!看你后面!!!” “啊?”平陵回头一看,几句话的功夫飞剑居然飞到云上去了,他赶紧往下飞,嘴里道:“呵呵,师父给的飞剑真不错……” 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诬赖飞剑!别人怎么说话聊天都不会飞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来? 花临渴望的看着眼前软绵绵的云朵,不由说道:“我们去云上坐会吧?” “别白日做梦了,那云都是……空心的?反正是受不住你的重量。” “去看看,去看看。”花临压根不信,只催着他飞到云朵上,直到平陵穿过云朵与其余人回合,她才有些失落的表示,“一定是这云不好。” “小孩子家家。”平陵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花临被他毫不在意的态度气着,怒道:“刚刚还没说呢,你个大老爷们,喜欢不行,讨厌不行。你怎么比女人还麻烦?想怎么样?” “你喜欢我,那小师妹们多伤心。”平陵勾勾缠缠的看了花临一眼,心道:大庭广众之下喜欢是能乱说的?被观川知道我不是惨了! “你想多了。”花临翻个白眼,“此喜欢非彼喜欢,喜欢师兄就像喜欢我家石头一样。对吧,石头。” 【奶奶说的都是对的。】石头点头,对着平陵使个眼色,【二货,还不快快谢恩?!】 平陵自然是看不懂一条‘蛇’的眼色,只觉得深深的受伤,他仔细看了看方向,这才回头戳了戳石头昂起的脑袋, “师妹!师妹啊!你怎么可以把我跟一只宠物比?” 花临摸着石头被戳的晕乎乎的脑袋,反问道:“不然呢?” “至少要举个人做例子吧!” “都一样啦~都一样~我只是说喜欢你和喜欢石头的程度是一样的~你看,我认识石头比认识你可久多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平陵带着些怪异的感觉回头调整方向。 过一会,花临闲极无聊,打量起周围人的飞剑,发现居然是形形□□什么样都有,“她们那都是什么,我一直奇怪来着。不是飞剑也会飞吗?” 她在隐神宗时几乎都呆在彤烟峰和潘峰,鲜少出去,偶尔几次看到这样稀奇的‘飞剑’也只是疑惑一会,这会闲着无聊,正好可以问问清楚。 “那也是飞剑,只是改了形状而已。”平陵观察着脚下略过的小村庄,头也不回的的说。 “怎么改?我也想改!”花临一听来了兴致。虽然明春剑很漂亮,可那也只是剑的形状,要是有个与众不同的样子多好。 “等你元婴期了,会引剑入体了,自然就能重塑飞剑外观。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元婴期……元婴期……”她掐着指头数一数,筑基、旋照、融合、心动、另计、元婴,这到元婴期还得多久?! 元婴后面还有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好遥远的距离! 第五十九章 -秘境 虽然附近不远处就有几个村子,这却是个无人踏足的清幽的山谷。谷里的植物郁郁葱葱,却罕见的都是并不高大的树种,只有正中间形状奇特的桃树巍然独立。 那是一颗有百多尺高的参天巨树,虽然已经到了桃花凋零的时候,堆满树冠的花朵依然像云朵一样厚实柔软,粉云般的桃花瓣闪闪发光。风吹过时带起片片粉色的花瓣,飘飘荡荡直向天际而去。 花临伸手接住被风吹到面前的花瓣,总觉得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甜香味极其熟悉,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没想出来,倒是换来几个师姐的嗤笑。 没见识。她们是这么说的。 花临觉得有些无语,又听慧瑶得意的说道:“所以说你见识短浅。那流光岛上的三千三百三十三株仙桃才是真真的漂亮,这只一棵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当然了,你是没见过的。” 得意什么!不就几棵桃树也值得这样得意?幼稚。 花临不想同她说话,转头仔细打量桃树,只见这桃树下有个可供三人同行的树洞,明明是一眼可以看穿的距离,偏偏看过去却和外面的景色截然不同。 树洞里是一个没有天空的,乌蒙蒙的空间,照亮这空间的微弱光芒从间隔几步种着的植物上发散出来,直把这诡异的空间照得鬼气森森。 “那什么流光岛的桃树,下面都能有个这样的树洞这样的空间?”花临转头看着慧瑶,眼中是真诚的疑惑。 慧瑶被噎了一下,半响才怒道:“我说的是那桃花,又不是这桃树下的空间!” “哦,是这样啊。”花临得意洋洋的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自觉扳回一局。 她走近几步往里看,正好一阵风吹过来,伴着‘呜呜’的风声,花临打个哆嗦,只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熟悉的香味,这熟悉的阴风阵阵的感觉……巧娘! “师兄,我们真的要进去?”花临想起那张惨白的花脸,又打个哆嗦,“这地方……真的不……闹鬼?” “瞎说什么呢。”平陵笑骂一句,冲众人点头,“都到齐了啊。有没到齐的赶紧说一声。” 等众人纷纷应了,他才继续说:“师叔在这秘境里藏了许多宝物,咱们要做的呢,就是找到他们。” 说到这里,他冲一脸瑟缩的花临眨眨眼,重重说道:“有金灿灿的仙器哦~” 花临脑中一阵闷响,只有‘金灿灿的仙器’六个大字在脑中回荡。什么女鬼,什么苍白的花脸,什么枉死的巧娘和靖西,统统被抛到脑后。 平陵看她有了精神,继续道:“老规矩,谁找到了就归谁。都注意啊,本门不准内斗,如果因为仙器出现死伤,参与者一律逐出门派,格杀勿论。” 看众人齐齐大个哆嗦,立正站好,他又笑眯眯的补充一句,“想要体验一下被峰主们追杀的感觉,可以试试。哦,对了。这期间说不定会有外门弟子,贤客散仙什么的来捣乱,趁乱浑水摸鱼。我希望,这仙器最后还是在咱们自己手里的。懂了?” “懂。”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都进去吧。”平陵看他们一个个进去了,花临还站门口扭扭捏捏,觉得有些奇怪,这完全不是那财迷妹子的作风,“不想要仙器了?” “我不想进去……好恐怖……”花临探头往洞里看了一眼,又打个哆嗦缩回来。 激动过后,花临在小命和灵宝之间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小命比较重要。特意提本门不准内斗……难道真的会死人?!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师兄我。”平陵哈哈一下,拎着花临一步就跨了进去。 “你欺负我!”花临眼泪汪汪的看着四周,黑漆漆黑漆漆黑漆漆……看哪哪都是黑漆漆的……“这真的不是话本里的阴曹地府?” 她抬起头往上看,漆黑的没有天空的天上,不时有赤红的火焰一样的流光划过,妥妥的阴曹地府环境。 “前面不会有什么奈何桥忘川河吧?”她小心翼翼的扯扯平陵的脸皮,“痛不痛?” “痛……” “看来不是在做梦。”她自言自语着,“外面看着那么漂亮,怎么里面这么恐怖!” “这是空间碎片,自然是不完整的。”平陵往周围扫视几眼,人已经渐渐分散开,他随意找了个方向就要走,花临顿时不满意的闹腾起来。 “去那边。” “为什么?” “直觉。” “你的直觉不准啦。”平陵毫不在意的说,正要走,花临的一句话让他止住脚步。 “灵石……” “好吧,你赢了。”平陵挫败的点头,拎着花临就要继续走,又被喊住了。 “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拎来拎去的拎上瘾了啊?” “哈哈,怪不得师父喜欢拎人,是挺好玩的。一时间倒忘了。”平陵点头承认,“你自己走可跟紧了,走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知道了。你刚刚说的空间碎片是什么东西?”花临看看周围奇怪的植物,径直走到一颗树下。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树,而是一朵巨大的——蘑菇! “那是辉月菇,离了这竹丘秘境就会化为尘土。” 花临闻言歇了把这蘑菇搬回家的打算,有些可惜的看着眼前漂亮的蘑菇。 “空间碎片就是空间碎片……储物空间就是用空间碎片做的。”平陵转身往山坡上走。“走了。” 花临连忙跟上,“那我荷包里也能有怎么大的地方?” “你想多了。”平陵嗤笑一声,“这还是几百万年来发现的最大最完整的一块空间碎片。” 脚下的路渐渐不再单调,有些奇形怪怪状的植物零零散散的生长着,一座小木屋渐渐出现在眼前。 “那是?”花临看着眼前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腐朽味道的木屋,吓得躲到平陵身后,一手紧紧捏着华策给她的玉佩,一手扯着平陵的袖子。“不会有鬼吧?” “怕什么。”平陵上前推开那破烂的木门,木门吱呀响着摇晃两下,终于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板间一群蠕动的虫子蜂拥而出,转眼就爬进了门框里。 “好恶心!”花临惊叫一声,看着平陵毫不在意的走进木屋,有些发毛的看看周围满是孔洞的墙壁,犹豫再三拿出件外套裹在头上。“八十万年了,这遗迹居然还有木头房子……质量真好。” 平陵用飞剑挑开房间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仔细查探后摇摇头,又转身往外走。 花临回头看看那满是虫坑的木屋,忍不住说:“师兄!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地方会有宝物?!要我说,宝物应该在那种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外面是重重禁制,然后还有一群石头人守着。这种破烂地方一看就不可能!” 平陵敲敲她额头,道:“你以为我想进去?你以为这是话本里的神仙洞府?这只不过是师叔安排起来给咱们玩的……我上次来倒是没看见有这么一间房子。” “啊?”花临看着平陵眨巴眼睛,“玩?” “是啊,玩。连宝物和仙器都是师叔放的……你觉得呢?” 花临顿觉有些泄气,“那我们上哪找?师叔那老头,肯定不会把宝物放在正常人能想到的地方……” “那倒不会,东西肯定放在大殿里。不过这大殿总是跑来跑去,不好找。” 跑来跑去的大殿……花临幻想出一座长着腿的大房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是要怎么找?!” 平陵闻言愣了一下,半响才说:“找着找着就出来了。哈哈哈哈。” “师兄……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师兄我很认真。” “……” 花临与平陵在这地方转悠了大约两三天也没找到那‘跑来跑去’的大殿,路上倒是遇到几个师弟,也是打了招呼就分开了。 花临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泄气的仰头看着黑红交杂的天空,“那房子还不出来啊!” “十天半个月找不到是常有的事。”话音刚落,他抽出飞剑往花临刺去。 “吱——”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只猴子样的丑陋怪物被钉在地上。 花临猛地站起来往旁边挪了几步,又凑过去打量地上还在喘气的东西,突出的两颗大眼珠子在黑暗里发出莹莹的绿光,发黄的犬齿露在外面,上面还沾着黑丝一样的污垢,灰黄的皮毛杂乱的附在身上,秃斑遍布皮肤。 “好丑的东西……”她不由感叹一句,然后震惊的看着平陵用剑抛开那玩意的肚子,掏出块白色的圆石头,还宝贝一样的用手帕擦干净。“那就是妖兽?” “阴魔魈,三级妖兽。和书上画的不一样吧。”平陵将内丹扔给花临,“送你玩儿,省的老说我不给你月钱。” 花临略有些些嫌弃的扁嘴,将那白色的内丹又仔细地擦一遍,这才仔细观察那内丹。有点弹性的半透明圆球状物体,带着一点淡淡的肉香味。 肉香味? 花临咽一口口水,“这能干什么用啊?”能吃不? “炼丹炼药。”平陵往远处奇形怪状的树林走去,“喂灵兽也可以。” 喂灵兽…… 第六十章 -石室中的断手 我不能和石头抢东西吃…… 花临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中的内丹,觉得心疼不已,犹豫再三还是道:“石头,给你了。” 石头支起头凑过去,面前的手又是一缩。【少女,你躲什么!】 花临看看石头直愣愣探着的头,叹一口气还是把内丹递给它,看它一口吞下,心疼的肝儿直颤。 好好吃的样子……肚子饿了…… “还不过来?”平陵走到树林边了也不见花临跟上来,回头唤了一声。 花临赶紧小跑着跟上,拿出个烤鸡啃着,很上道的撕下一边鸡腿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平陵,然后叼着鸡翅打量周围。 这一片长着丝状叶子的黑褐色古怪植物,被风吹动的摇摇晃晃,重重树影乍然看去就像一群披头散发的鬼影。 那什么风景绮丽,真的是形容这样的鬼地方?“这竹丘秘境,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竹丘上人飞升的时候把空间结晶带走了,这地方自然是……荒废了。”平陵有些可惜的看着周围枯死的树木。看这阵仗也能相见,当年一片白霜晶柳是何等壮观美丽。“几十万年前,这可是桫椤大陆上最佳泡妞地点。” “泡妞……”花临抹抹冷汗,不再说什么,眼光一扫正看见远处的天空有一块比别地更亮。“那是什么?” 花临指着那处,话音刚落就被平陵拎着领子呼啸而过,风割得脸刺痒痒的疼。倒是一座石山在视线中越变越大,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石山,而是一座崩塌的巨大宫殿。巴掌宽的裂痕遍布巨石表面,看着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缝隙间不时有灵光闪过,想来是加固的法阵。 “哇哈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平陵仰天长笑,迈开腿就要往里走。 “你能把我放下么……”花临拍拍拎着她的手,双脚落地了才呼出一口气,“我们真要进去?看着好像要塌了。” “怕什么,这地方早两百年就是这么一幅要塔的样子。”平陵用手掌比了比门柱上的裂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裂缝倒是宽了一点。不过,师叔肯定加固过了,咱们哪有到了宝山空手而回的道理。” 花临看他毫不犹豫走进去,也放宽心跟上。 通道一路往下,花临托着夜明珠往四周看,石壁上长满了黏糊糊绿油油的藻类,间或有几朵蘑菇从里面长出来。 花临闻到一点混合着血腥味的甜香味,仔细一找,只见角落石窟窿里一截红色的触须状东西露了出来,散发着香味的正是这古怪东西。 “那是什么?”花临眼尖的看见 平陵拿出根小玉棍拨了拨,又将棍尖凑到鼻子前仔细闻,然后一脸欣喜的说:“塞仙血!发了发了!” 花临赶紧找出灵药书查看,只见书上画着一条枝干驳杂的红色物体,注解是:胜过仙人之血,可与永都果、玉碧尘、丹华水配成四象丹。 “胜过仙人之血?”花临看着那几个自有些理解不了。 平陵用红线系住塞仙血的一节枝桠,掏出一柄玉质小铲小心翼翼的刨开周围的绿藻,然后使力将周围的土石连根挖起。 “仙人经过雷火淬炼,身上的每一寸都包含纯净的灵力。”他露出个阴森森的表情,“每一个,都是上好的灵药。” 花临打个哆嗦,“灵药……” “啊哈哈,逗你的。收好。”平陵将将塞仙血递给花临,转身继续往前走。 花临看看完好无损的一株,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好苦!她将东西收好,疑惑的看一眼平陵。“你不要啊?” “你找到的就给你了。”平陵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收到花临鄙视的眼神,“干嘛这么看我?” “没有,我只是突然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缺灵石了。”花临感叹一句,“你出任务肯定把灵宝都让给别人了。” “……”平陵挠挠头,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又听见花临说,“你都好意思参加门派大比,怎么就不好意思和他们抢点灵宝?” “妹子,你以为灵药是满山长着眼一扫就有的?那些破烂的法宝我拿了也没用,就让给他们了。” “不是吗?”花临疑惑的反问,“话本上不都是进一个秘境就能找到一堆灵药?宝物,仙器。哎呀,有个山崖我一定跳下去,山下一定会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仙人在等我从天而降!” “妹子,你话本看多了。”平陵弹了她一个脑崩,又道,“师父说得对,你还是少看点话本吧。你以为一个小杂役就能进秘境了?秘境就是被踩烂了,踩秃了,掘成坑了,那也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进的地方。” 他用飞剑敲敲墙壁,听着是实心的,又继续往前走,“修真界这样重视传承和规矩的地方,观川那么嚣张不还得拜托师叔给你弄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名不正言不顺也敢在隐神宗混的也只有你了!他咽下这句话,继续说,“杂役要是敢混进来,除非他出去就是元婴,否则……格杀勿论。” “干嘛这么……” “资源有限,当然要先供着有资质的弟子,投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平陵嗤笑一声,“在修真界,平民的法律道德都不作数,只有实力是真的。妹子,你加油啊,师兄觉得你前途多舛。” 花临打个哆嗦,道:“师兄……你不要咒我……” “师兄只是在陈诉事实。”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光秃秃的大厅,靠墙的地方竖着一尊石像,平陵爬上去将石像耳上挂着的两个金环取下来,在石像张嘴的同时一剑削掉了它的头颅。 “每回都是这石像……师叔也真够无趣的。”他念叨着,掐个法诀移开石像,又是拎着花临往下跳。 “师兄,你能不能不要拎来拎去的?” “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得改。”花临打开他的手,转身要走,只见一具衣裳褴褛的骷髅颤巍巍挂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 “啊——!!!!” 花临发出一声尖叫,骷髅晃了两晃,‘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些灰尘。 平陵毫不在意的拨开骷髅往前走,嘴里道,“这骷髅在这儿都千八百年了,你就当是个装饰吧。反正每回来都能看见。” “怎么没人把他埋了?”花临走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横陈着的尸骨,觉得有些可怜。 “他师门都不来给他收尸,我们何必费那功夫。”平陵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花临捂住嘴仔细听,周围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兵器撞击声。 “打起来了。”平陵皱紧眉头,对着花临交代到,“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有危险就用法宝砸,砸不死赶紧叫师傅。” 等花临点头了,他才转身离开。没一会打架声音就停了,然后是更激烈的金属碰撞声。 花临只听见那些声音渐渐远了,等了很久也不见平陵回来,她回头看看不远处那具骷髅,觉得有些发毛,想了想还是循着平陵走的方向往前走。 转过一个拐角,后面是个丹室一样的房间,正中有三个孔洞,大约原本是摆着个大鼎炉的,角落堆着腐朽的木头碎片,地面上还有陈年的干涸血迹和新鲜的血迹。 她站在洞口往里打量,听周围没有人声,小小的唤了一声。“师兄?” 过了一会也没有回应,她将夜明珠挂在脖子上,捏紧了手中的雷符,一手抓着飞剑小心翼翼的跨进去,看空无一人的房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紧张的打量丹室后面的往上的阶梯,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师姐,这一路上连个人都没有,我们是不是最先到的?” 是她们!花临一惊,赶紧把夜明珠收好,手脚并用爬到屋顶石梁上蹲着。 “师姐,这儿有血迹。”端瑶手捧着夜明珠在血迹前蹲下,惊呼道,“这是把谁的手砍下来了?!” 花临探头一看,可不是一只断手连着半截手臂落在地上,沾着血也难怪刚才没发现。 “看着像是女人的手。”慧瑶说着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那台阶上,“他们大概上去了,我们也去看看。” “好。”端瑶和瑞瑶应了,三人一同往上走去。 花临等听不见脚步声了才松一口气,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也不敢看地上的断手,径直走到阶梯前。 她心想:这隐神宗的师兄师姐大多不认识,师兄刚刚特地说了不准打斗,可见即使是在隐神宗,杀人夺宝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我要是呆这儿,脏乱不说,到时候有人看我法宝多,抛尸荒野……何况那些师姐们都看我不顺眼,还是早点找到师兄才好。 这一道向上的阶梯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分叉口,花临犹豫再三,走进左边的通道。 又走了几百米,前面豁然开朗,居然是个小庭院一样的地方,虽然无人打理已经荒废了,但也能看出许久以前的繁华。假山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还挖了个人工湖,湖中间的小岛上堆着凉亭的残骸。洞顶上破败的阵法零零碎碎的投下些稀疏的光芒。 花临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竹丘记事》里提到月依林洲,头顶的阵法算是竹丘秘境里最最厉害的阵法了,虽然只是个天象阵,能存在几十万年,破烂成这样还能运行,可以想见当年竹丘上人在下界的势力。 “用混沌羽毛贴出这么大的阵法,那竹丘上人也真是……财大气粗。”花临叹息着感叹。 在为了一片羽毛能打死人的修真界,要不是这做法阵的羽毛用过就废了,这法阵早几十万年就该被人扒得一丝不剩。 穿过月依林洲是当年竹丘上人授徒的地方,依然是被搬空的石室,花临有些懊恼的看了一圈,正想转身出去,回头却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修士堵在门口看着她。 第六十一章 打劫 她暗喊一声倒霉,还是扬起笑脸道:“两位师兄好。” 那高个子的修士脸上露出一抹怪笑,问道:“这位师妹倒是眼生的紧,可是我隐神宗人?” “自然……” “冲夷师兄同她废话什么,我们没见过的必然是其他门派来捣乱的。平陵师兄说了,格杀勿论。”话音刚落,那矮个子的修士手持双剑直直的砍过来。 “喂,你们真不知道装不知道?平陵说这话时我就站他边上,你眼眶里装的是黑葡萄啊?” 花临闪身躲开,取出明春剑虚张声势道:“识相的放下兵器求饶,我让我师兄放你们一马。” 话虽是这么说的,气势上也是丝毫不让的,手中却已经捏住了一张雷符,只等着机会炸他们一炸。 “小娘皮还挺凶。”那高个子的冲夷围了上来,拿出一支怪模怪样的长枪指着花临,“我这点钢枪,你女孩子家家细皮嫩肉的可吃不住,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 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我们也不把你怎么样,你跟着我们,等见到平陵师兄查明身份,要是我们不对,必然给姑娘赔礼道歉。” 当我是傻子啊!花临鄙视的翻个白眼,笑道,“哪里用见师兄,我这还留着彤烟峰发的月俸,荷包上还绣着隐神宗几个字呢。唉,两位师兄,不要说这荷包到处都有,前两个月才换的图样,这可做不得假。” 冲夷也不同她争辩,嘴里一边说着,“这人忒大胆,必然是她伤了师兄弟,抢了东西来假装我隐神宗弟子,看我不将你这妖女绳之以法。”一边挥舞着长枪刺过来。 花临挥剑格挡,开始还能仗着明春剑近乎仙器的品质勉强招架,渐渐的就有些吃力起来,毕竟只是堪堪旋照期的修为,哪里是灵寂期和心动期的对手,要不是身上法宝众多,早就该挂彩了。 她赶紧取出玉佩喊道:“师父!快来救命!!!!!” 冲夷一愣,暗道:这小妞居然还有叱念珏,不过便是华策师叔来了,也无所谓,只说不认识便是。 冲夷心里都已经想好等华策来了要怎样解释一番,谁知过了半响也不见华策出现,虽说不害怕,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笑道:“小姑娘,这是唬我们呢?难道你以为喊一声师父,我们就怕了?少元师弟说得对,你果然是其他门派来捣乱的。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这是自然。”矮胖的少元应了一声,两人齐齐露出个笑容,双双向花临攻去。 师父骗我!花临在心里尖叫不已,看两人攻击又一次被法宝弹开,不禁忙里偷闲的在心里想:师父果然不如观川靠得住。 “法宝倒是多得很。” “看来抢了不少咱们师兄弟的法宝。”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错。”花临说着,挥手扔出一张雷符,这雷符也不是一般的,石屋被炸得摇摇晃晃,‘扑簌簌’落下许多石粉,两人却只是滞了一滞,花临一看顿觉有些不好,心急之下挥手又扔了一叠。 冲夷少元两人被雷符炸了一下,其并不如看起来这么轻松,只是因为身上戴着法宝缓了冲力才表现出不痛不痒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后悔了。 这可是雷符,就算有防御法宝砸身上不受伤也是会疼的!他们只当是只挥挥手就能打倒的落单小肥羊,哪里知道一转眼小肥羊也能变成小刺猬?! 两人正暗自庆幸雷符不多见,到底是数量稀少的东西,再一看,只见迎面飞来一叠黄澄澄的符纸—— 花临看他们震惊的表情略有些得意,趁他们吃惊的功夫往门口冲去。将要跨出门槛时被冲夷发现了,他大叫一声,拼着被雷符炸得电光直冒的右手冲花临斜刺了一枪。 “想逃?!” 花临躲闪不及,手臂被点钢枪上的尖刺钩到,‘吱嘎吱嘎’的冒出一串火花,隐在隆隆雷声里倒是听不清楚的。 要不要这么死缠烂打? 她回头瞪冲夷了一眼,暗暗发誓要把这张可恶的脸记得牢牢的,然后头赶紧往外面冲,顺手又在门窗上贴了几张雷符。 等听见后面传来‘轰隆隆’的塌陷声,她有些自得的回头一看,只见那原本就不结实了的石头宫殿已经塌成了一堆碎石。 花临默念一句:罪过,罪过。竹丘上人你可别怪我。然后毫无压力的打量四周。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又回到了月依林洲。塌下的石头堵住了去路,只有往回的一条路。她将周围仔细打量一番,找了个石头缝坐下。 “咦,那什么破枪是蜡做的枪头吧?”花临掀开被划破的衣袖,手臂上只有一道铁粉一样的痕迹,倒是边上零散长着的鳞片闪闪发亮。“又冒出来了……” 她搓搓手臂,看着鳞片渐渐消失了才松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摘下头上戴着的发饰,看正中间碎成几块的宝石心疼的心肝直颤。这没找到仙器先赔掉一件宝器,也足够倒霉了。 “石头,我后悔了……”花临哀哀叹气,正想拿出玉佩再次召唤师傅,却发现——那玉佩居然掉了!“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石头嘶嘶的吐着舌头嘲笑道:【妹子,你自找的。活该!】 花临没听懂,还当石头是安慰自己,感动的拍拍它的头,也歇了去找的心思,闭上眼睡觉,准备在这儿呆到平陵或者华策找过来。 过了没一会,花临觉得地面有些晃动,疑惑的站起身跺跺脚,然后猛地睁大了眼,满是惊恐的看着就是那混沌神的羽毛贴成的法阵一点点崩裂开来,高高的穹顶落下一块块巨石…… “我……居然这么厉害吗?”花临觉得今天实在太满足虚荣心了,赤手空拳打败两个高阶修士,跺一跺脚居然把石洞跺塌了? 【傻妞,快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石头看着正上方巨大的岩石直冲着脑袋落下,发出一连串的惊叫。 这回花临倒是听懂了,抬头一看,也是吓得一愣,足有十几米宽的石头,这是要往哪躲?前?后?左?右?好像都来不及啊哈哈。 “好像躲不及啊。”花临挠着头笑了笑,然后傻呆呆的看着漂浮在头顶上一寸的大石头,上面金色的羽毛贴成的花纹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怎么没掉下来?这毛看着倒有些眼熟。” 她研究一会,扯下一片羽毛才迈腿往外走,那石头也是稀奇,花临才迈出去就伴着‘轰隆’声落在地上。 “真是体贴的石头。”花临有些感激的拍拍粗糙的岩石,这才发现,不过一会功夫,月依林洲上的拱顶已经全部塌了下来,原本宽敞的地方被塌陷的岩石塞满,显得有些拥挤,周围更是一片漆黑。 来时的路已经被堵死了,石室塌方的一堆也挡住了出口,花临在月依林洲转着圈儿寻找出口,一脚踩空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掉下去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一直在往下掉……我要上去!我要出去!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花临感觉自己摔在一个冷冰冰的水坑里,坑底的小石子硌得屁股生疼。 她愤怒的拍打水坑,骂道:“还说不会塌!还说不会塌!” 气了一会才捡起落在水里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四周,见是个四通发达的暗河,顿敢绝望。闭上眼睛道:“我想念阳光……神呐,赐我一点光吧!” 再睁开眼,还是黑漆漆一片,她郁闷的将那浅浅的暗河冻结成冰,刺溜一声滑了老远。 “这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士高人等着送我一些法宝灵药。”花临打量着头顶玉柱一样的钟乳石,觉得有些意思。顺手掰了两根收好,寻思着好歹来过一趟,怎么也该收些纪念品。 又走了一会,看见前面隐隐有些光亮,她吓了一跳,不过因为才‘打败’了两个高阶修士,有了些底气,也不绕开倒是走过去看了,只见一个女人半躺在水坑里,看见花临过来也只是懒懒的翻了一下眼皮,并不搭理。 花临踌躇一会,离得远远的问道:“这位师姐?” 女人半支起身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花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硬着头皮继续说:“师姐知道要怎么出去么?” 女人看着花临凝视良久,才问道:“出去?” 花临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空灵,格外的好听,赶紧点头:“是啊,我从上面掉下来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女人软软的从水里站起身,花临才发现,这人下半身居然不是人腿,而是介于蛇尾和鱼尾的尾巴。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人?!”花临后退几步,小心翼翼的寻找退路。 第六十二章 -九曲人面蛇 花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女人渐渐清晰起来的脸,细碎的青铜色鳞片附在她脸上,高耸的额头隆起两个山丘一样的突起,脖子上环绕着大片刀一样锋利的鳞片,眼眶里没有眼白,金棕色的珠子上是一道黑线一样的瞳孔。 “怕了?”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尖牙,甩一甩长长的尾巴,鱼鳍一样的薄片上甩出的水花四溅在半空中。“我倒是不想理你,谁知你偏要靠过来,这可怪不得我。” 咦,难道是我亲戚?不对……这不会是吃人的妖怪吧?!观川……师父……师兄……快来救命!吓死我了!!! 花临看她一点点挪过来,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又退了几大步,与那女人拉开距离,强作气势喝道:“站住!不要靠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小姑娘家家不要这么厉害,没人要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这万溪洞的主人,你到了这儿自然也是我的人……正好我缺个侍女,只要你乖乖的,我不吃你。过来。” 这样睁着眼说瞎话,当我是白痴么?花临摸摸脸,自觉自己是个长了聪明脸的人,也懒得废话,随手扔个弹子样的铁丸子过去,转身就想跑。 那铁丸子是平陵做出来的,起了个大气的名字叫疾烟丸,其实就是一个装满辣椒末胡椒粉的空心球儿,上面刻了爆裂符,威力不大效果却是杠杠的,中招的人不哭上一天半天的那绝对是铜皮铁骨。 那女人却毫不在意的挥手扫开粉末烟尘,稳稳地拎住花临的后衣领,“想跑?” 花临将手往后一缩,连忙道:“没有没有,一时手滑,手滑来着……其实咱们也许是亲戚来着……” “手滑?亲戚?”那女人咧开嘴笑了笑,嘴角越裂越大,直裂到了耳根,露出嘴里满满的尖牙。 花临闻见她嘴里发出的令人恶心的浓浓腥味,有些想吐,看着她的一口尖牙又觉得汗毛直竖。她眼看着那大嘴越凑越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咿——”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将花临摔在石壁上,然后一脸痛苦的握住自己的手臂。 花临甩一甩晕乎乎作痛的头,定睛一看,只见那妖怪的左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枯萎了…… 我的牙有这么厉害?她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嘴唇,偷偷摸摸的站起身,趁着那妖怪不注意转身就跑。 “站住!!!” 女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花临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朝她直扑过来。她觉得后背被重重的打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花临想运转真气抵挡,却更觉得体内血气翻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原本趴在她肩上的石头顿时激动起来,扑到地上舔舐血迹。 “石头,你好恶心……”花临抹抹嘴角的血迹,转眼见那妖怪还趴在地上捂着自己枯萎的手臂哀嚎,顿时松了一口气,做了个鬼脸道:“当我笨蛋呢?你让站住就站住?” 说着拎起石头加快了脚步。 “血……血……”女妖猛地扑上来,伸出长长的舌头将被石头舔过的地面又舔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你跑不掉的……” 花临跑了很远,才松一口气,迎面居然遇上慧瑶三个,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倒霉,想到后面那不人不妖古里古怪的女人,还是觉得这三个比较安全。何况躲也来不及了,干脆迎上去。 “师姐!”她顿了顿,酝酿一下情绪,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师姐,后面有妖怪!” 慧瑶正想讽刺她两句,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再一打量她虽然衣衫凌乱,但也完好无损的样子,啐道:“没用。什么怪物还值得你吓成这样?平白给我们隐神宗丢脸。” “一个长着尾巴的女人。” “一个长尾巴的女人也值得吓成这样?”慧瑶笑了一声,突然变了脸色,“难道是……快走!” 花临看她脸色直觉那东西很厉害,一声不吭的跟在她们后面,还有些苦中作乐的想着:这慧瑶师姐倒也不是太坏的人。 她正有些庆幸呢,走在前面的慧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现在没工夫,等到了安全地方,咱们再来算账。” 咱们有什么账好算吗?这语气,听着倒像话本里的正房太太。花临在心底偷笑两声,完全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等到了安全地方,我还会傻愣愣跟着你们?我是那么傻的人么? 花临正想着,忽觉背后阴风阵阵,赶紧跑到慧瑶几个身后躲好,只见那妖怪沿着蜿蜿蜒蜒的水道向她们直扑过来,鼻子已经消失了,脸上布满菱形的鳞片只剩下两个孔洞,脸上裂开一条缝,大张的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 “果然是她!”慧瑶恐惧的抖了抖,和端瑶瑞瑶对视一眼,抽出飞剑齐齐指着她。“站住!我们是隐神宗弟子,你敢伤我们,宗门定然不会放过你!” “只要我杀了你们,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在哪。呵呵,呵呵呵。”女人一双柔胰微微拂过,花临只觉得一阵寒意掠过,手体木了一下,再回过神,那张恐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往边上一看,慧瑶几个居然像傻了一样纷纷把手中的飞剑扔掉靠着洞壁站成一排。 “师姐?慧瑶?” 花临喊了几声也不见她们有反应,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关于竹丘秘境的另一个传言——九曲人面蛇。虽然长着人脸,会说人话,本质上却是一条妖蛇。而且是会使用声音封锁修士五感,进而吃掉的妖蛇。若不是这万溪洞宛如巨大的迷宫,她躲在里面从不出来,早不知道被修士们杀死多少次了。 “你是九曲人面蛇!” “我是九曲,可不是蛇,你们外面的人说话真真是讨人厌。”九曲咧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又伸出舌头在空气中舔了舔,“你是刚刚那个人……还想跑吗?跑不掉的!” 花临看看站在一边的慧瑶三个,觉得头都大了,还指望着她们来救自己,怎么才一招就被人家放倒了?!这也太没用了! 正思索着,却觉得领子一紧,那蛇妖的大脸又一次在眼前放大,她吓得一抖,大脑来不及反应手却像有自己意识一样捏住了蛇妖枯焦的左手,在她痛苦尖叫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起来,她隐约觉得肩膀一轻,原来是石头爬过去缠在那妖怪的脖子上。 尖叫声低了下来,花临趁机甩出一堆法宝。贯彻执行之前说过的话,打不过,跑不了,用法宝砸吧……总能砸死的…… 趁着那妖蛇忙于应付,她赶紧扯着石头滚到一边躲好。 “什么……东西……” 九曲突然动作一顿,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肉。 她也是倒霉,一只金铃正好被扔进她嘴里,反应不及居然还一口吞了下去。 金铃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金铃,叫做灭仙铃,如果不是个只能用一次的法宝,而且还得贴近了才能生效,这据说能把仙人震死的铃铛绝对能够称得上仙器。 能震死仙人的灭仙铃,对付一只妖蛇自然是毫不费力的。花临看褪去幻像,露出原样的,还在水坑里蠕动抽搐的怪物尸体,有些嫌弃。绕着走了两圈将散落一地的法宝捡起来,到底受不住香味的吸引,伸手从它胸口的位置掏了半天,摸出一颗墨绿色的内丹。 ‘咕咚。’ 花临咽了一口口水,擦干净内丹表面的血污,嘴几次张开闭上,纠结良久也还是没勇气吃下去。她不敢再面对这香味的诱惑,赶紧将内丹收进戒指里,又看着已经不动弹的蛇尸有些犯难。 虽然它不是好蛇,还想吃了自己,不过死都死了,剥皮剔骨好像也挺过分?何况好歹都是长鳞片的,说不定还是亲戚…… 花临在灵石和动手剥皮之间犹豫很久,到底还是放弃了。冲还没回神的慧瑶几人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往隧道深处走去。 又走了许久,依然没找到出口,甚至连人影都没碰到一个。花临看看前面黑漆漆不知通往何方的隧道,正在犹豫,却觉得前面红光一闪。过去一看才发现头顶是个出口,一条巨大的裂缝豁然其上,从裂缝里还能看见外面不时有红光闪过的天空。 花临心中一喜,毫不犹豫的取出飞剑往上飞,只盼着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什么破秘境,黑不隆冬整的跟阴曹地府一样,话本里鸟语花香,仙气袅袅,灵草遍地的秘境呢?哪去了?话本果然是骗人的。 花临怨念着打量四周,头发丝一样的树枝随风飘荡,一副鬼气森森的样子,不远处就是宫殿的入口,她也没有再进去一次的想法。 第六十三章 -一只大眼 “我还是在这儿等师兄出来吧。”她掏出软垫铺在地上,靠着石壁坐下,一手拿着块绿豆糕,一手捧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也没过多久,正当花临为话本里书生小姐缠缠绵绵的爱恋感动不已时,忽觉疾风吹过,她往边上侧了侧,一把金轮从她面前飞过,将她手里的书齐齐削成了两半,深深嵌进石壁里。 “我的手写版……”花临打个寒颤,又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打斗的声音。不等她躲到一边,从里面冲出来一女两男三个修士。 为首男修脸上横陈着一条蜈蚣一样的刀疤,他狠狠瞪了花临一眼,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花临暗道一声不好,扬手扔出几枚疾烟丸,转身才反应过来,身后是石壁,自己根本没处躲! 她正在后悔,那刀疤脸却是凌空虚抓,一只半透明手掌凭空出现,将那几枚疾烟丸扫到一边,正要抓向花临,却是忽然脸色一变,回身与洞里急射出的飞剑战做一团,等另一个黑壮的男修士顶上之后,紧紧护着怀中女子就往往远处飞奔。 黑壮的男修士紧随其后不时挥舞手中的棍子打开紧追不舍的飞剑。 没等花临有所动作,里面又窜出来一群人,打头的正是遍寻不着的平陵。 他一眼看见站在边上的花临,惊喜的喊了一声:“你出来了!” 花临正点头,又听他焦急的喊了一句,“快把那三个拦下来,他们抢了仙器!” 仙器!仙器等于金光灿灿等于一堆灵石等于……花临一下来了精神,也不管刚刚差点丢了小命,踩着明春剑就去追那三人,倒是平陵愣了一下。 他那话原是对着后面的师弟师妹说的,哪知道花临一脸兴冲冲的追上去了。看着一脸激动的跟在三人后面扔法宝雷符的花临,他傻傻的发了会呆才回过神来。 这干劲……这娃是有多…… “小花临都那么有斗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平陵咳嗽一声,追上去挡在花临身前,看着被雷符炸得灰头土脸的三人不厚道的笑了笑,“不用逃了,逃不掉的。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从隐神宗手里抢到东西的,你们胆子倒是挺大。” 被刀疤脸护在怀里的女人转过脸面对众人,面露不忿的说道:“呵。这仙器见者有份,谁拿到了就是谁的。现下是我拿到了,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们三个……堂堂桫椤大陆第一大门派,就是这气度?” 花临仔细打量,只觉得这女子乍一看长相平凡转眼就忘,仔细一看又觉得她眉眼间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看见她一边袖子空了半截,联想到那丹室里的半截手臂,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见者有份?”平陵嗤笑一声,后面的隐神宗弟子也稀稀拉拉的笑起来。“这位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仙器可是我们隐神宗弟子历练的奖品,又不是拿来给你们见者有份的。” 那女子支吾两声,又说,“你们有证据么?它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你们技不如人还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喂,你这人也太好笑了。自己跑别人家偷东西还要倒打一耙的?” 那刀疤脸的男人眼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花临身上:“我看这小姑娘身上宝贝不少,你们隐神宗大门大派的,何必就为了这么一件仙器穷追不舍。” 好一个歪理,好厚的脸皮!花临忍不住为她鼓掌称赞,这想法,这逻辑,真真不是一般人。“你抢劫怎么还有理了?” “我们师父一向教我们劫富济贫。你们又不缺这么一件仙器,我们散修毕竟辛苦,你们就当做好事吧。”女子笑着应道。她心想,这样说,这些大门派的总该不好意思了吧,谁知遇到的却是为了钱可以不要面子的花临,这她绝对没想到的。 天真,花临暗暗在心里鄙视,掏出个金元宝道:“你们很穷?给你,仙器还来。” “黄毛丫头不要欺人太甚!”那刀疤脸猛地喝了一声,花临做出被吓到的样子,一顺手就将元宝砸他脸上。 “哎呀,我最近这准头倒是越来越好了。”她笑了一声,躲到平陵身后,又探出头说,“谁欺负谁啊?拿别人东西还振振有词的,脸皮真厚,大师兄,你输了。” “我怎么输了?” “你脸皮没他们厚,自然是输了。” 平陵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不上不下,才想说什么,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门派道服的修士站到平陵身侧,冲着那三人道:“不知各位是哪处哪高徒?既然与我们隐神宗作对,总不至于连名号都不敢报吧?” “我……”那女子正要开口,被那个刀疤脸的男子制止了,他阴沉沉的看着围住他们的众人,道:“识相的赶紧放我们走,我师尊可是见通上人!” “见通上人是谁?没听说过。”平陵漫不经心的掏掏耳朵,“倒是劝你们识相点,把仙器交出来,我们说不定也不追究了。” “你们不要太嚣张!” “不是你们几个上门偷东西不要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会也别装什么可怜样了。”站在平陵身侧的修士说完,拍拍花临的头,“师兄,你这小师妹倒是有意思的紧。” “啊哈哈。”平陵干笑两声,挥手道,“还照刚刚说的,仙器谁拿到了就是谁的,都别傻站着了。”他见花临也兴冲冲的往上扑,眼疾手快的拉住,“妹子,你激动什么?” 花临拍开平陵的手,怒道,“干什么!仙器仙器!仙器!” 平陵满脸无奈的拉住她的领子:“你去凑什么热闹,危险。”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不会等他们把那三个磨得差不多了再去抢?”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花临惊讶的张大嘴,好像第一次认识平陵,“二师兄,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阴险!” 平陵戳了戳她脑门,“瞎说,这叫机智,机智懂不懂。做事也动动脑子。” 花临很是钦佩的点头。再看被围攻的三人,只见刀疤脸已经是口鼻流血满脸狰狞,那个女子单手握剑正与一个修士战做一团,也是力不从心的样子,黝黑的壮汉更是以一敌三,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花临看着有些难受,虽说这三人是来抢东西的,可被打得这么凄惨,未免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干嘛不把干脆东西交出来?反正跑不了了。” “小姑娘家家心软了?”平陵身边的修士随口说了一句,被平陵送了个暴栗。 “小江流不要欺负我家师妹。” “我怎么……”江流捂着头正要说话,就被亮起的光芒打断。 只见那女子身上发出数十道金光,金光犹如实质,将周围的人统统弹射开来,连她的两个同门也不例外。被弹开的众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平陵和江流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子,他们之所以这样悠哉也不过是因为笃定她身上武器法宝都被消耗一空,没有反抗能力了,而仙器,不经过三次祭炼是不能使用的。 乍然出现这样的转折,两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花临眼疾手快砸了一堆法宝过去。 也就是片刻功夫,那女子挥舞着手中做成莲藕形状的如意打开紧追不舍的众法宝,顺手捞走几个,喝了一声:“赤师弟,克师弟,我这就去请师傅来救你们。” 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 花临心疼的直跳脚,喊道:“你们快来拦住她啊!要跑了!”平陵和江流正想冲上去,地面又是一阵摇晃,居然崩裂开几道缝隙,还在一点点变宽变深。 花临只觉得自己的后衣领又一次被扯住,耳边听得平陵说:“快去救你师兄师姐,仙器先不管了。” 她连忙点头答应。 三人忙着搭救昏迷的众师弟,等晃动停止,平陵看看女子逃走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道:“这破地方怎的晃来晃去的,也不挑个时间。” “之前还不是,明明抓住了,好巧不巧的又遇上地动。这运气也太差了……”江流自嘲的笑笑,看看周围又说,“空间碎片到底不稳定,我看这竹丘秘境也该废弃了。” 平陵赞同的点头,“没有生命结晶的空间碎片,到底不稳定。” 花临掐着指头清算损失,欲哭无泪,“只有我最倒霉……” 平陵还想笑话她两句,却见上空的红光猛地崩裂,透过裂缝能看见里面一只巨大无比的金色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他们。 “这……是什么……玩意?”平陵喃喃念叨着,推了推身边的花临,“唉,你看到没有?是我眼花?” “我看到了……”花临仰头看着那只大眼,揉了揉眼睛,“江流师兄,你看到没有?” “……” 花临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越挑越快。那大眼里的感动焦急忧伤居然也被她一一解读了。她坐立不安,有一种想扑过去的冲动,又因为那眼睛过于巨大而胆怯。 她还在犹豫,那裂缝却猛地消失了,只余下几片羽毛伴着一声响彻天际的低沉吼叫飘飘荡荡的落下。 花临满眼只剩下那金灿灿的羽毛,什么纠结,什么感动,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哪有唾手可得的灵石来的实在!她一转头,正看见平陵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擦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这什么玩意,这种欣慰悲伤地叫声让人好感动……我为什么要流眼泪?!” 花临拍拍他的肩膀惊道:“你吓哭了?” 江流抹一把脸,比平陵还快的说了一句:“没有!” 花临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敷衍道:“好吧好吧。我眼花。天上在掉钱你们也不捡?不捡就都归我了!”话音刚落,人已经飞出去老远。 平陵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抬头一看,顿觉大事不妙。 “我一定是眼花了!!!” 江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花临手上抓着一束金灿灿的羽毛,不由抖了抖,“不是吧……天要塌了……” 第六十四章 -嘚瑟 花临却没有发现他们的纠结,小心翼翼的数了一遍,看看和江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平陵,忍着心疼抽出两根羽毛递给他们。 “虽然你们懒,不过......就当见者有份了。”看他们拿了却没有高兴的样子,花临赶紧把手里的羽毛背到身后收好。 “你们自己不去捡,我分给你们都很大方了,再多可没有。” 平陵仰头看看天空,再看手中金光灿灿的羽毛,感叹一句:“不知者不畏。”转身去踢被叠成一堆的几个师弟,“都起来起来。” 几人挣扎着爬起身,三言两语的埋汰平陵。 “师兄,温柔点好不好?” “师兄对小师妹好温柔……从来不知道师兄这么有风度!” 平陵阴沉沉一看,众人顿时都消了声音——二师兄不二的时候好恐怖!!! “温柔啊?”他甩了甩手里的飞剑,刷的一声指向一个修士的胯·下。 那倒霉的修士左看右看,猛地反应过来,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躲到其他人身后,一脸害怕的看着他。 “把你们那多余的小丁丁切掉,师兄一定会好好爱护你们的~小师妹们~” “师兄,请继续蹂·躏我们吧……求蹂·躏……” 花临看着一脸哭相却分明闹得很欢乐的一堆人,颇觉无奈。 仙器仙器仙器!!!一个个怎么这么不上心…… 她走到被江流捆成一团的两人面前蹲下,“说说,那什么什么上人是什么来历。” 刀疤脸阴沉的目光扫过花临,很有骨气的昂头看着天上。 不就是有些厉害法宝?都能把法宝给小屁孩当玩具玩了,给我们正需要的人有什么不好? 只希望师姐快点找到师父他老人家,也好救我们出去。 “说话。那女的逃哪去了?想要小命就老实交待!”花临一脸认真的说。 话音刚落,平陵几人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还越笑越起劲。 有这么不给面子的? 她沉默一会,笑声还是没有消失,忍不住怒道:“笑什么?不好笑!” “你那身手,连只鸡都杀不死……好吧,我知道你想说你杀过鸡,不过,咱修真界的鸡和凡界的鸡可不一样,哈哈哈哈。” 花临听着平陵不厚道的笑声,气得涨红了脸。 “我刚刚还杀了一只九曲人面蛇!” 说完还很得意的双手叉腰,昂着脖子,就等着平陵来夸奖。结果平陵却是笑得更加夸张,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我是认真的!” “恩恩,”平陵敷衍的点头,“师父说的对,你还是少看点小说吧,这都做起白日梦了。” “我认真的!认真的!认·真·的!” 花临气愤不已,说着往平陵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身狠狠踹了一脸鄙视看她的刀疤脸几脚,扑到平陵跟前取出内丹。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平陵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摸摸花临的头。“哪捡的?运气不错哟~” “你去捡一个给我瞅瞅?” “小花临啊,九曲人面蛇可是六级妖兽!六级!和你师兄我一样厉害……你才旋照期,别开玩笑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两声,见花临一脸鄙视的看自己,沉默一会,不是很相信的问道:“别告诉我……你真拿法宝把它砸死了?不会吧!妖兽的皮,砸不透的……” “你说呢~” 花临得意的转个圈,将自己智勇双全杀妖蛇的经历说了。 说到慧瑶几个被扔在万溪洞里时,平陵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能砸死妖兽的人,整个修真界上下几千万年,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不就是慧瑶在门派大比上领头和你死磕到底么!男人也这么小心眼。 花临用眼神表示鄙视,扭过头还想再说两句,地下又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还来?!” 众人摆好要逃命的架势,这回却不是地裂了。 只见遗迹一阵翻滚,地底突兀的窜起几道剑光,碎石如豆腐般被碾压成渣,卷成一个旋涡状的龙卷。 华策一手拎着一个修士从里面冲出来,落在众人跟前。‘咚咚’两声,那两人被他随意一抛,砸在地上摔成一团。 花临欣喜的喊了一声:“师父!” 闻言,他呆滞的转头看着举着妖兽内丹一脸傻样的花临,有些反应不过来。 处理完被发神经的混沌神撞裂的空间壁障,结果发现收到自家没用徒弟的求救,紧赶慢赶过来,没看见徒弟只看见两个衣衫篓缕的男弟子…… 这滋味太美妙不敢想象。 正准备好好审问一番,小徒弟却摆着奇怪的愚蠢姿势出现在自己面前…… 华策深深觉得自己的一颗师父心受伤了。 花临可不知道他的纠结,感叹一句,“师傅,你可算来了。”一个猛子扑过去,扯着自家师父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死命的往他袖子上蹭并不存在的眼泪鼻涕。 “师傅,你可爱的徒儿差点被那两个人渣先奸后……呜……” 华策捂住她的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好好说话。”看她连连点头才松开手。 “他们打劫。师父怎么才来……你差点见不到你可爱的徒弟!”来了居然还把那两个给救出来……师父,你不是该来救我的么?好伤心!好愤怒! “哦。”华策点头表示知道,又看捆成粽子的两个人,“这又是怎么了?” “他们抢了仙器!同伙还抢了我的三……四件法宝……” “往日不学,今日后悔。晚了。”这半年也足够华策看透她的本质,必然是得瑟过头遭报应了。 他毫不同情的走开,对众人道,“清点一下,缺了哪个都去找回来。” 花临纠结的跟在华策屁股后面团团转,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他显摆一下自己碾压五级妖兽九曲人面蛇的丰功伟绩。 “师父,九曲人面蛇身上,除了内丹,还有什么值钱的么?” “鳞片也能做些法宝。” 就是这样!“师父,我刚刚杀了一只九曲人面蛇!” 花临扭扭捏捏的扯住平陵的袖子,却对着华策说道,“我们去把那条蛇扒了吧!” 被扯着袖子的平陵表示不解——关我什么事? 在被指挥着扛起三个妹子后,平陵顿悟了——高冷的师父自然不会屈尊降贵抱几个师侄。花临?没法指望! 所以,原来我就是个苦力! 他看着师父轻轻一挥手,一张亮闪闪的蛇皮落到花临手中,觉得深深地受伤了…… 认命的扛着三个师妹出去,面对着着一众师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平陵颇感纠结。随手指了几个道:“你们几个,把师妹们带回去。” 话音刚落,扔下人就跑了,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一样。 花临偷笑着蹭了华策的飞剑回去,那两个打劫的修士被忘在了脑后。 哪知道不过几天,居然收到一张神奇的纸条。 她转头看坐在小松树下怡然自得的抿着小酒的平陵,一脸惊奇的指着手里的纸条,道:“师兄,有人说我打劫!” “哦,你上哪块厨房揩油被抓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贪吃的人?” “难道我记错了?我记得是有一次来着。”喝得有些微醺的平陵摇摇头,“我明明没记错……” “酒鬼。”花临啐了一口,转头看凑过来的一众师弟,“你们信吗?” “如果是吃的,确实有可……”致业话一出口,又赶紧改口,“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嘛。” “是嘛?虽然我很厉害,可以打败五级妖兽,也不会去打劫同门啊!我倒是被人打劫了来着!”花临说着,猛地停顿,仔细看着纸上的名字:冲夷、少元。 “原来是他俩……”她恍然大悟的点头,“好不要脸,我都没去找他们算账!” “师姐你打劫居然不杀人灭口!” “你们关注的方向不对吧?!他们一个心动期一个灵寂期,打劫没成功也好意思说被我打劫了……” “师姐不是独自把五级的九曲人面蛇杀了?!心动期和灵寂期都是小意思的。” 牛皮吹大了的后果就是这样了,花临顿觉深深的无力。 神隐殿上,青玄看着跟在华策身后的花临有些奇妙的挑挑眉毛,悠闲的歪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矮胖的少元站在一个干瘦的修士身后,指着花临道:“师父,就是她!我和冲夷师兄看她鬼鬼祟祟的,不过盘问几句,她居然抢走法宝还炸塌了石室!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那干瘦修士是不归谷的谷主-胡不归,原来只是依附隐神宗的修士,修为也算不上高。后来倒是得了机缘,帮宗门抓住一个潜入的魔修,被当时的掌门赠了一个山谷做修炼之地。 因着是半路冒出来,与其他峰主也不熟,一向是不与门派内多来往的。 胡不归颇为自得的扫视周围众人,自觉这声势造得够大,只等着将那潘峰小弟子狠狠惩罚一顿,也好在宗门里长些脸面。 冲夷原是不知道这事的,等上元兴冲冲的把他拉过来,他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却是骑虎难下了。 这会他站在一边,面色难看的看着华策和花临,笑得没心没肺的平陵,再偷摸看自家一脸震惊的师傅,只觉得头皮一紧…… 当时就觉得那一把把往外扔的雷符有点太土豪,回到隐神宗一打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惹上这么个祖宗,他只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躲了几天都不敢出门,深怕被套麻袋。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没想到少元那白痴居然上赶着找抽! 掰着手指数一数,一二三四……后台好硬!据说还是青玄宗主的私生女!冲夷抬头看看青玄高深莫测(分明看戏)的表情,只想往地上一躺装死! 第六十五章 -不作不死 胡不归站起身在原地踱步,等华策坐下后对青玄拱手,又慢悠悠的扫视四周,最后才说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我也就不废话直说了。华策峰主,你对你徒弟做的事怎么看?” 少元站在胡不归身后,对冲夷扬扬眉毛,满身得意那是毫不掩饰的。冲夷面色难看的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还配合的吐舌头做出吊死鬼的表情…… 白痴!冲夷暗骂一声,也不想理他,只顾着低头看脚尖,寻思着等下怎么样蒙混过关。 华策淡淡的瞥了一眼蹦跶起劲的胡不归,木着脸懒得理会。 少元见冲夷不出头,撇嘴暗骂一句‘胆小鬼’,得意洋洋的看着花临道:“可知道害怕了?这位师妹把抢走的法宝还回来,我倒是可以请师父和宗主从轻处罚!” 花临正搓着手里昏昏欲睡的石头,也没注意到那矮胖子说了什么。她眼皮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没听清,再说一遍。” 少元噎了噎,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花临这下倒是听清了,就是觉得有些好笑,“我抢你什么法宝了?” “你抢了东西还问我?!我才买的一叠雷符你还在用呢!真不知道装不知道?” 少元做出怒火中烧的样子,将受害人的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还不忘拉冲夷下水,“冲夷师兄,不用怕她。便是潘峰峰主大人和宗主也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公道你妹啊!冲夷被自家师兄惊疑的目光吓得抖了抖,心中泪流满面,苦着脸道,“我昏过去了,都不知道。应当不是花临师妹,她才旋照期,怎么可能……” “冲夷师兄,你不要包庇她!就算她是峰主大人的徒弟,宗主和峰主也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少元满脸诚恳的对着青玄和华策拱手,又说,“师兄放心大胆的说吧!” 说什么说……你们师徒两个都是白痴不成?!加过上赶着巴结的没见过上赶着做死的…… “我昏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放过我吧!别他妈拽着我了你这个白痴!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夷真想吧少元的脑袋瓜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猪脑子。就是想诬陷人,劳驾能不能先去打听打听?知不知道月俸还捏在人手里?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少元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当自己以前看错人了,没发现好兄弟居然是个胆小鬼。 他心中失望不已,取出一块碎布举高,“你们看,这是我偷偷留下的,她当日穿的衣服的碎片。” 话音刚落,华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破衣服……虽然修士不拘小节,这也实在不好看。 回来的路上花临就同他抱怨过,埋怨自个师父不救徒弟反倒把坏人给救了,当时他还觉得花临小心眼,现在……再塞回石头堆去来得及么? 华策木着脸看得意洋洋滔滔不绝的少元、胡不归师徒,很认真的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你好烦啊!”花临打个哈欠,把石头挂在脖子上,“两个大男人跑来打劫我一个弱·女·子!技不如人还要倒打一耙,羞不羞?” “血口喷人!要不是你偷袭,我们一个心动期一个灵寂期,怎么可能打不过你!”少元气得跳脚,对胡不归道,“师父,都是徒弟无能,令师父蒙羞了……连师父赏赐的法宝都不能保住。” “不怪你。”胡不归拍拍他的肩膀,对青玄拱手道:“宗主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青玄摸着胡子笑道:“小花临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花临点头,“他们打劫我,还告黑状,师叔要好好惩罚他们。” 少元听着一声师叔愣了一下,看自家师父也是一脸疑惑,转再看冲夷一脸认命的表情,抖了一抖,硬着头皮道:“分明是你打劫我,就算宗主是你师叔也定然会秉公处理!” 我怎么不知道潘峰峰主和青玄宗主是师兄弟?!不过……应该关系不会好吧?一个是宗主,一个只是峰主。指不定还会有点嫌隙。 少元在胡不归的瞪视下抹抹额头的冷汗,暗道:师父,这法子我说的时候你自己也同意的,现在瞪我有什么用…… “我打劫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打劫的?我修为不如你们,对付你俩用了我二十四张灵符!十二块上品灵石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加起来身上有十二块上品灵石?脑子呢?” “你……我又不是你,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 “牵强,没好处的事谁做啊?倒是你俩打劫我很说得过去,你们看我长得又漂亮又可爱又……” “咳咳。”华策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制止。 “好吧……”花临略感失落的摊手,“你们不就看我修为低,又和师兄走散了想要趁火打劫么。你说你也真不要脸,被修为比自己低的人打败了还好意思拿到大庭广众下说,羞不羞?羞不羞?” “就是丢脸也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少元梗着脖子说了一句,冲着冲夷道,“咱们都已经在隐神宗这么多兄弟姐妹面前丢人了,师兄难道以为不说话就能当这事不存在?” 拜托你放过我吧……冲夷无力的抬抬眼皮,看着自家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师兄,认真思考承认打劫和装不知道哪个比较靠谱。 少元看冲夷一直不说话,催促道:“师兄!” “其实,”冲夷闭了闭眼睛,“花临师妹说的没错,是我和少元师弟先动手。” “师兄!你怎么可以!” “少元,只是丢脸而已,但你不能诬陷花临师妹。我们是光明磊落的修士,怎么可以诬赖别人。” 冲夷摆摆手,从自家师兄身后走出来,对着花临深深鞠了一躬。这才抬头面对众人,将自己的行为‘稍微’美化了一下。 “这事说来确实是我们不好,当时见花临师妹一个人,看着也有些眼生,我与少元师弟就以为是其他门派的人来捣乱的。虽然她说自己是平陵师兄的师妹我们也没相信……都是误会一场,花临师妹的雷符也着实厉害,少元师弟吃了亏,想来也是一时糊涂才会……” “是这样啊。”青玄点头,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冲夷紧张地直发抖了他才说,“这听着有点道理,花临,少元,你们两还有什么要说的?” “分明是……” 少元还不想放弃,却被冲夷打断。 “师弟,你要想清楚!花临师妹和观川师兄关系好,不可能看上你那点月俸,还是早点承认吧!”你个白痴差不多点,别再瞎搅合了! 少元听到观川两个字,顿时蔫了,多年前差点被做成烤猪的事他可是印象深刻…… “冲夷师兄说的对,是我气不过才会这样说的。” 花临看两人一搭一唱的,分明是抢劫失败告黑状,一转眼就成了爱护门派有点小心眼的好弟子?! “你们俩是当我不存在啊?摆明了是看我修为低好欺负想要打劫杀人灭口,好像谁不知道似的!说什么不认识,睁着眼说瞎话。” “师妹真真是误会了。怪我没有认出师妹,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妹若是气不过,只管罚,师兄都认了!”冲夷用有些失落的表情说完,又对华策深深作揖,“还要多谢师叔将我和师弟救出来,否则……” 花临捂着胸口只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堵着难受,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师父,他睁着眼说瞎话!” 华策摇摇头,让她不要说了。 在隐神宗,高修为弟子抢夺低修为弟子的东西那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没死没残都不算事儿,没人管。当然,死了的更没人管了。 这会冲夷很有眼力见的道歉了,还找了好借口,他们抢劫没成功还被打晕了……花临也没证据说他们抢劫,再死扯着不松口也没意思。 “既然都是误会一场,也道歉了,冲夷的事就算了。”华策顿了顿,又说,“至于少元,还请师兄裁度。” “这个应该叫诬告吧?”青玄捻着胡子沉思片刻,看看花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笑道,“虽然小花临没受伤,到底也气到了,还废了那么些灵符。就罚坤元峰冲夷赔偿十二块上品灵石,不归谷少元赔偿二十四块上品灵石。” 冲夷的师兄阿丘满脸欣喜的点点头,这会功夫也够他理清自家一向精明滑溜的师弟惹了什么事——把青玄宝贝徒弟观川的宝贝宠物兼童养媳兼阴险面瘫华策的小徒弟惹事精二货平陵的小师妹给打了…… 怪不得这家伙从竹丘秘境回来就躲房间里不敢出门!弥天大祸! 十二块上品灵石简直太便宜了好么!阿丘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观川那小子不在,否则一把火下来修房子的零头都不止这么点啊混蛋!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青玄正嘴角含笑,满是慈爱的看着花临——不怀好意,绝对有后招!老家伙难道准备着等观川回来了看好戏?!很有可能的感觉怎么办…… 不知道一百二十块够不够? 阿丘还在灵石和被放火之间纠结,胡不归却是跳脚了,嚷嚷着不公平,又说要是花临当时束手就擒也不会浪费雷符,少元受的伤还没好,等等。 哎呀哎呀,无知是福啊~阿丘看他的傻样,觉得受伤的心灵被安慰了——还有什么比倒霉的时候看见有人更倒霉更让人开心的? 他抽出把扇子展开,挡住脸侧头问道:“听说那小姑娘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冲夷点头,“据说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啊,还有吃的……也很喜欢。师兄想干什么?” “干什么?给你擦屁股!”阿丘抬手敲了他一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打劫也不知道看人的啊?脑子呢?” “师弟错了……我在忏悔了……”冲夷捂着头,“我真不知道那个少元有这么蠢!” “幸亏他蠢,”阿丘感叹一句,“出了事只会躲起来,你属乌龟的?等观川那小子找上门才有你哭的。” “额……不是揭过去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呢?你想,要是观川那小子回来,这么问一句:宝贝儿,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你?然后她再这么一说……你嫌坤元峰新建的房子容不下你是不是?” “我真没这么觉得!我错了,我忏悔,我以后一定带脑子出门,打劫之前一定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十二块上品灵石是不是不够?但是……师兄,现在我没灵石了……” “知道了……我给你垫上!都是祸害。”阿丘啐了一口,看见还在蹦跶的胡不归顿时乐了。 有戏~ 第六十六章 -无言以对 胡不归原想着还能将花临修理一顿,再让华策赔点灵石法宝,哪知道居然是要他赔钱,当下就变了脸色。 他狠狠瞪了一眼少元,骂了一声“废物。”转头看着青玄道:“即使那花临是宗主的师侄,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青玄也不生气,还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心动期和灵寂期联手却打不过一个旋照期小姑娘的两个男人是挺丢人的,打不过还来告状就更丢人了。”他捻着胡子,到底还是给胡不归留了点面子,“他们两都承认自己先动手了,怎么回事你也清楚。现在既然是场误会,能了就了了吧。” 胡不归算是听出来了,这灵石非给不可……到底也是理亏,他瞥了一眼少元,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这是分明要开溜的样子,花临赶紧喊住他:“这二十四颗上品灵石,你们是要什么时候给?” 胡不归停下脚步,憋着一口气道:“我不归谷灵石一向紧缺,还请姑娘稍待几日。” “稍待几日是几日?” “这……总归不会缺了姑娘的灵石就是。”胡不归铁青着脸说完,拉着少元头也不回的走了。隐约间还听见花临在后面说什么从物资里扣,也只当没听到,脚步生风转眼没了踪影。 “跑真快……”花临感叹一句,转头看冲夷,“你也要等几天么?” “不用……不用……”冲夷苦笑着将一个荷包递给花临,“小小心意,之前是我出门没带脑子,还请千万忘掉。其实我是一个很亲切很随和的人,真的是个误会!”看在灵石的份上千万别告诉观川师兄! 花临接过荷包随意往里一看,猛地抬起头看冲夷,“你是不是给错了?” “绝对没有,还请笑纳!”冲夷肯定的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满意吗?” 花临掏出一把灵石,满意的点头,然后又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矿石,“这是什么?” 阿丘笑道:“听闻师妹喜欢……闪亮的东西。恰好前些日子得了这块啸日尘,熔炼法宝是极好的,便是摆在桌上也是件不错的装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临狐疑的打量他俩,直觉这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前我这师弟做下混事,还望师妹不要放在心上。”阿丘看她表情犹豫,还以为花临不愿意放过这茬,连忙又说,“冲夷这小子犯的事儿,师妹只管找他撒气,别打死打残了就行。” 花临瞅瞅手上的啸日尘,还是不太相信:这态度转的也太快了! 她沉吟半响,决定还是把这个难题交给自个师父了——宗主让赔十二块上品灵石,他们眼巴巴送了一堆,还附赠一块漂亮石头,啧啧,太热情了有没有?会不会有诈? “给你就收下吧,应该的。阿丘倒是长进不少。” 说着,华策意味深长的看了阿丘一眼,抖抖袖子冲花临点头点头。 花临听见华策同意了,眉开眼笑的把荷包塞进袖子里,一口亲在啸日尘上。 好闪好闪! 阿丘被华策说了一句,又想起当年自己做的傻事,哀怨的看了眼正与几个峰主说话的青玄,苦笑道:“师妹喜欢就好。” 平陵作为当年火烧坤元峰的围观群众,很不厚道的捂着嘴笑起来。向几个长辈告辞后领着花临出去,还不忘小声说了句,“知道破财消灾了,聪明。” 阿丘笑着回了句,“呵呵。” 卯碧与芜烟坐在一起,看他们事了了,出声道:“倒是还没谢谢花临师侄,多亏你救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花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慧瑶三个,想起自己把她们扔在万溪洞里,要不是回去给人面蛇扒皮还想不起来她们几个,有些尴尬的笑笑。 好在卯碧也没多问,只夸奖了几句就放她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花临过了兴奋劲又开始纠结了,“平陵,你说那不归谷的谷主怎么就那么小气?” “啊?” “那个阿丘峰主多大方,一看就是个好人。”花临想起荷包里大把的灵石,笑得心满意足。 平陵有些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一点灵石就把你收买了?” “欠我十八年八个月月俸的人,能说这样的话吗?” 平陵捂着脸点头,“对……你说的都是对的……妹子,你又不缺灵石,至于这么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就是因为不缺,才能证明我对它们是真爱!”花临一本正经的说完,又说,“还是好生气!” 平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不归谷你就不用指望了,能给你二十四块上品灵石就不错了。” “虽然不想承认,”花临把啸日尘收好,摸着下巴沉思,“看着是会赖账的样子……” “就是会的。”平陵嗤笑一声,将不归谷的来历说给花临听。 那胡不归原是依附隐神宗的小修士,堪堪分神期的修为拎到外面也算能看,在隐神宗就不行了。没有血脉加持的威势和天赋,只是分神期的修为——在隐神宗不说一抓一大把,也算不上有多厉害。 他原本也只是做些别人懒得做的繁琐任务,也是运气到了,居然被他发现了一个潜入的魔族。 桫椤大陆与血红大陆争斗多年,能抓到魔族那都是有奖励的,胡不归自然是立刻报告给当时的掌门。 那个被举报的魔族却是宗门里的天才弟子,被万木峰的峰主收为弟子几年,一向也是同其他师兄弟交好的,大家自然是不信。宗主也只说让他再仔细查查,压根没放在心上。 谁知就在胡不归向宗主举报过后没几天,那人突然发狂连伤数十弟子,又吞食五人元婴,修为暴涨直逼渡劫期。宗主联合几个峰主才将那魔族消灭。 虽然出现了伤亡,但是胡不归举报有功,当时的宗主还是拨了一个山谷给他做修炼之地,一应用度也按规矩来。 说道用度,又要提起隐神宗的规矩。隐神宗的峰主谷主阁主,地位上都是一样的,但是修为高的供奉更多。 胡不归修为不行,又只是个没有根基的普通人,和其他峰主自然也说不上话,别人去秘境之类的也不会捎上他,只靠着月俸过日子,还要维持谷主的体面……这日子就有些难过了。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后来也就鲜少出门,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偏偏天赋也说不上好,几百年过去,分神期还是分神期…… “我怎么觉得,他挺可怜的……”花临托着腮帮子盘腿坐在飞剑上,“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找他要灵石了。” “噗……他再可怜也不差那点灵石。”平陵嗤笑一声,“看他教的徒弟就知道了……指不定打劫过多少修士,这修为搁隐神宗里不够看,出去也是个厉害人物。” “你也才元婴期……不要说得好像分神期的修为和路边的野花一样常见好么!” 平陵自信一笑,“我这元婴期怎么也比他那分神期厉害啊!” 花临翻个白眼,只当他吹牛。“拿法宝砸死就算了吧。” “你以为我是你呢?”平陵看着到了彤烟峰,回头道,“请我吃饭?” “请你,怎么不请你。”花临随口答应着落在地上,顺手戳了戳挂在脖子上的石头。见它一动不动又觉得有些疑惑,“石头好像生病了?” 花临开始回忆,好像是从竹丘秘境回来就不太对劲了,昨天看见烤鸡也懒洋洋的。她将石头拎在手里,石头纤细不少的身体软绵绵的随着动作晃了两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会吧……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花临不敢相信的又把石头甩了甩。 ‘撕拉’ “破破破……破了!”花临抱着一丝希望仔细一看,只见石头肚皮上裂开老大一条口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怎么就神隐殿到彤烟峰这么点距离,石头就挂了?! 花临看着手里石头的尸体,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石头,你死的好惨……” 平陵凑过去想看看,花临猛地转过身去,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它看起来像蜕皮……而已。别紧张,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花临就巴巴的把石头凑过去了。看平陵拨来拨去的观察,紧张得问道,“真没事?” “没事没事,你看这块。”平陵指着石头肚子上裂开的一条缝。 花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只见裂开的皮下面还有一片崭新的半透明的皮,又问:“那它怎么不动了?” 被问的平陵顿时愣住了,他虽然知道蛇会蜕皮,但也没见过蛇蜕皮啊……他想了想,瞎编道:“蜕完皮就好了。”暗中决定吃完饭再找人问问。 花临没有发现他的心虚,闻言顿时开心起来,又把石头挂回脖子上,领着平陵往里走。 玉珏正等在门口,远远看见花临就迎了上去,“有没有吃亏?真是太过分了,公子不在都欺负到咱彤烟峰来了。” “没有,谁能欺负我啊。坤元峰的阿丘峰主还给了好多灵石呢!他人真不错。” 花临想起满满一口袋的灵石笑眯了眼,又转到房里把石头放下,还体贴的盖上被子。 等到了偏厅才看见,平陵居然没等她,坐在那儿早开吃了,丝毫看不出是来做客的。玉珏看着无奈的笑笑,将筷子给花临递过去。 “你这就吃上了?”花临不可置信的问道,“把我的糯米小肚放下!” 平陵三两口吞下糯米小肚,又把筷子伸向酱猪蹄,“不要这么激动,我不快点吃,等你上桌了还有我吃的么?” “你……”花临怒吼一声,夺过玉珏递上来的筷子插住酱猪蹄,“这是我的!” 平陵看她凶猛的姿势,微微一颤,叹息道:“不是你请客吗?这么能吃,也就观川那小子受得了你。” 话是这么说的,手上的动作却是片刻不停,两双筷子在空中飞舞,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了下去…… 花临的筷子没赶上最后一块红烧猪蹄,怒道:“吃货。” 平陵垂眸看看自己面前小小一堆骨头,对比一下花临面前的一大堆……无言以对。 第六十七章 -蛟 “灵蛇蜕皮,却是会进入休眠状态,不过蜕皮之后会招来雷劫……敢问师兄,那是条什么品种的灵蛇?”兽亭的洒扫弟子恭敬的问道。 见平陵露出疑惑的表情,又说,“这灵兽不一样,招来的雷劫也是不一样的,像灵蛇一类的,每蜕一次皮修为就涨一阶那类厉害的品种,雷劫自然也厉害。” “这样啊。”平陵搓搓下巴,“那品种我也不认识,看着也不厉害的样子。又是捡来的……这样吧,劳烦你们思行师兄到彤烟峰……到潘峰来一趟吧。” 那小弟子恭敬的应了,等平陵一走,手里扫帚也不要了,直奔林子深处而去。 兽亭虽然叫做亭,也是个占地辽阔的地方,除了林中给灵兽们栖息的亭子小屋,西南角还建了许多房子,都是供这些弟子休息的。 那小弟子在门口站定,见门上没有设置禁制,扯开嗓子喊道:“师兄!师兄!大事!” 半响,里面传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扯开门只露出张脸,“怎么了?丈血狸又和木银猫打起来了?还是大日焰驹和百丈灵马抢老婆?” “都不是……” “银霜象过来了?”思行做出仔细听的样子,过了半响一拳头敲在他脑门上,“广才,长胆子了?逗你师兄我呢?” “师兄,我可什么都没说……”广才捂着脑袋,哭丧着脸道,“平陵师兄叫你去潘峰呢……” “平陵师兄……他不是被禁足了?”思行摇摇头,“他有说让我去干什么?潘峰又没养灵兽。” “他小师妹养了啊!一条灵蛇,蜕皮了,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广才搓搓手,凑过去小声道,“他小师妹可是彤烟峰的,这个。” 思行看着在眼前晃动的小指,和他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 “咱们兽亭的房子也该修修了哦。最好能设个阵法,就不用担心那帮灵兽发神经总冲进来了。” “师兄,师弟不想那么多。你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就好了……” “放心,师兄出马,房子会有的,肉,也会有的。”说着‘咣’一声关上门。 广才摸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喊道,“师兄,把你那胡子刮刮!” 直到里面应了一声才转身离开,一出院门,看见等在外面的寒羊就笑了,“小咩,想我了?” 他掏出一块糖递过去,感叹道:“兽亭这么多灵兽也就你最乖了。” “师弟,你又和你家小咩咩诉苦了?”一个修士猛地拍了他一把,“感情真好。” “我就和我家小咩感情好,你嫉妒啊?”广才搂着寒羊的脖子翻身坐上去,“小咩,我们去把扫帚拿回来。” “咩——”寒羊转过身,对着那修士拉了几个羊粪球,甩着尾巴走了。 “……混蛋!”于易啐了一口,转身往里走,路上随手抓了个仆役让他去打扫。 走了几步看见思行出来,暗暗震惊这人居然也有打理干净出门的时候,凑上去问道:“师兄这是要出门?” “是啊……你去把丈血狸和木银猫的窝挪一挪,我有事出去一趟。” “师兄……你在开玩笑吧?它俩相爱相杀的,我才不要去当第三者!” “那可是两只公猫……要不你还是去山里抓两只母猫来,每天大半夜的叫春也真是够了。” “都说是它俩好上了!师兄还是自己去同它们说吧,挠一脸花别怪我没说。” 思行木着脸回头,“别告诉哦我大日焰驹和百丈灵马也好上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百丈灵马被大日焰驹抢了老婆,这会正发疯。” “为爱所困的的动物们……”思行叹一口气,“师弟,你看着办吧。” “我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随它们闹吧。”于易看着远去的思行,嘀咕着晃晃悠悠的回房了。 那厢,花临听平陵说起雷劫,还不太相信,无所谓的摆手道:“石头这么没用,没关系的啦。” 平陵想起石头往日里打滚卖萌的样子,虽然赞同,还是说道:“我叫了兽亭的师弟,他懂的多,该是知道的。总之先带石头到潘峰去。” 花临犹豫一下,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找了个篮子把石头装上。 两人在潘峰平台上落下,花临忍不住回头问道:“那要是鉴定出石头是什么特别特别厉害的灵兽怎么办?” “额……那就是特别特别厉害的灵兽了,什么怎么办?” “不会有什么带着灵兽才能打开的秘境么?” “哈哈,你又想多了。”平陵笑了两声,看见思行等在树下,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小子,很久不见啊。” “烦师兄惦念了。”思行退开两步,转头看站在一边的花临。“这就是花临师姐吧?” 花临急忙点头,“你好。石头我带来了,我们进去说吧。” 思行看一眼平陵,忙不迟迭的同意了。 屋子里,三人围坐一圈看着被摆在中间的石头,一时间静默无语。 思行坐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这就看看?” 看花临点头了才拿出帕子擦干净手,将石头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看见那长长的睫毛愣了一下,又掰开嘴看,然后对着那满口尖牙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他才说,“师姐真爱开玩笑,哈哈哈。”说着,无比轻柔的把石头的嘴合上,小心翼翼的放平。“这哪里是什么灵蛇……是蛟啊!” “蛟?”花临和平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满满的不可置信。“蛟有脚的我知道。没脚的是蛇……” “异兽录上记载,小蛟三蜕长角,四蜕生足,五蜕腾云。”思行摸摸挂的光溜溜的下巴,“师姐,这都不是灵兽了……是仙兽……” 花临点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有白养的感觉。” 运气果然是实力的一部分……先辈诚不欺骗我。 平陵翻个白眼,到底不太相信,掰开石头的嘴看了又看,这才说,“你养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发现这不是蛇?” “我又不会没事掰开它的嘴看!” “这么长的睫毛你都看不见?你俩天天黏糊着这都发现不了?” “那我也不会以为石头不是蛇,灵兽长得奇怪的又不是没有。那人面蛇还长着人脑袋呢!” “九曲人面蛇是妖兽,不是灵兽!能好好学习多看点书么?” 花临顿时语塞,哼了一声问道,“那就是蛟了,然后呢?” “然后?”思行正拿着尺子给石头量尺寸,“哦,哦,然后蜕完皮等天劫就是了。可以准备点内丹之类的给它吃,这样可以快些长大。对了,它这是第几次蜕皮啊?” “不知道啊。”花临托腮看他,“我捡到它时它有我大腿粗,现在只剩下手臂粗了……蜕完皮不会变成拇指粗吧?看着倒是越来越肥。” “高阶灵兽都是可以控制体型大小的,想来仙兽只会更厉害。”思行想了想,直言道,“万木峰的立明峰主倒是也有一条九星蛟,也许你们可以找他问问。” “万木峰……”平陵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立明师叔祖那脾气也太古怪了。当年杨安出了那事,他就没出过万木峰。那万木峰现在上上下下就他一个人!” “倒是出过的,魔族稍有动静,他都是第一个出现。” “师叔祖也真可怜。” “杨安是谁?” 平陵正在唏嘘感叹,闻言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说的,胡不归举报的魔族弟子,就是杨安,说起来也算咱们师叔辈。” 花临一愣,又听他们讨论起九星蛟的威风一尾扫平山脉的威风,顿时来了精神。 最后三人商量后决定去万木峰探讨一番,就算被赶出来……也就被赶出来吧…… 花临拎着篮子站在万木峰山脚下,面对高高的山峰觉得压力山大,“我们为什么要落在这儿?!” “师叔祖不喜欢被人突然出现……何况咱们也算是不告而来,总得表示一下诚意。”平陵看看一尘不染空无一人的山门,虽然得意自己安排的人手打扫得勤快,难免还是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这地方,应该枯叶满地,蜘蛛网遍布才合乎常理。”花临将周围打量一番,忍不住往平陵身边靠了靠,“不会从林子里窜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平陵虽然觉得花临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心里也觉得没底,嘴上还是应道:“你……想多了。” 思行看着空荡荡的山门也觉得有些犹豫了,不过……一切为了更好的明天!好歹是自己师侄孙,师叔祖再古怪也不能怎么样吧。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开口问道:“咱们,要不要上去?”话出口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见上去,还是不上去。 花临把心一横,道:“怎么不上去,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走!” 说着……推了平陵一把。 “你走就走,推我干什么?”平陵嘀咕一句,还是迈开腿走在前面。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天空就被繁茂的树叶挡住,四周顿时昏暗下来。花临紧紧跟在平陵后面,思行也是一步不落的跟在两人身后,三人排成一排笔直的队形。 “嗷——” 诡异的叫声响起时,三人猛地顿住,第二声叫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第六十八章 -阴谋 “大约是九星蛟。”思行掏出吧本子一边记一边说道。 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台阶往上走,转过几个弯,面前是一个掩在树荫下的宽阔场地,石质的梅花桩林立在东南角,还有比武台,木人阵等等。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卧在正中间比武台上的大蛟。 足有几十丈长的蜿蜒身躯,长着一张马脸,头顶一只尖利的锥形犄角,墨黑色的身躯上有几点银色的斑点,脊背隆起处是马鬃一样的白色毛发,蜿蜒直到尾部。 它昂起头冲着三人又叫了一声,尖利的叫声透过耳膜,直往骨骼深处穿透。 花临打个哆嗦,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男子坐在东边小亭子的飞檐上,一袭黑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人发现花临的视线,双手一振,长长的衣袖逆风而起,在他身后飞舞出一道漆黑的屏障,他不疾不徐的自半空走下,脚下犹如有一条看不见的路。 九星蛟转头看了一眼,顺从的将头蹭到男人手下任他抚摸,从喉间发出细碎的呼噜声。 花临几乎已经肯定这是那传说中的立明师叔了,她犹豫着,看平陵一个劲的使眼色,乖乖的垂头不说话。 一时间四周只有九星蛟发出的低沉呼噜声。 “安儿,不要闹了。”男人有些无奈的拍拍九星蛟的脑袋,“万木峰也有六百八十年没来过生人了,你不好奇吗?” 他转头看着平陵,仔细打量一番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是华策小子的徒弟啊。” “师叔。”平陵恭敬的躬身行礼。 花临一看,连忙福身,跟着唤了一声“师叔”。 “这是华策新收的小弟子吧。”立明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花临提着的篮子上。“这是礼物?” 花临一愣,赶紧摇头,来一趟就要把石头送出去……怎么可能!“是宠物……” 立明挥手让九星蛟安儿缠在他手臂上,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来吧,难得也有人到我这儿来。” 难得,也,有人。花临细细一琢磨,这意思岂不是不是人的经常到这儿来?她打个哆嗦,凑到平陵身边小声道:“这师叔好古怪……” “师叔古怪很多年了,不古怪。” “真的吗?” 立明听着后面的声音,脸上扯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思行正巧看见,不由抖了一抖,再一想起那个入魔的弟子是叫做杨安的……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猛地顿住脚步,又赶紧甩头把脑海中不靠谱的想法甩走。 怎么可能呢!他往平陵和花临身上扫了几眼,顿时有了勇气。 转过几道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简朴的小院,几个木偶人用僵硬的动作打扫庭院,粗糙的木质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立明拂袖在石桌上摆了四杯茶,示意他们坐下,只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木偶人就通通不动了。 “这些精巧的活计我倒是一向不擅长。”他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篮子上。“你们来总不会是找我聊天的,说吧。” 花临犹豫一下,有些羡慕的看着缠在立明手臂上的九星蛟,即便变小了也是威风凛凛的样子,幻想一下以后石头也会长成这样,顿时荡漾了。 “师叔,我家石头在蜕皮,听闻师叔的九星蛟养得极好,特来讨教一番。”说着,目光不住的流连在九星蛟那几块闪闪发光的鳞片上——好漂亮!好想带回家! 立明没想到花临这样大胆,居然都不曾掩饰一下满脸的渴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不轻不重的把茶盏放回茶托上。 花临被瓷器清脆的碰撞声惊醒,尴尬的笑笑,“师叔的九星蛟真漂亮。” “那是自然。”立明轻轻一笑,搔了搔蛟的下巴,“安儿还是这么喜欢听人恭维。” 花临尴尬不已,再看平陵一本正经品茶的样子,还有瑟缩在一边的思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它是叫安儿吗?” “他叫安。” “师叔,安……”花临一瞬间想到立明的徒弟就叫做杨安,转而问道,“蛟要怎么养啊?” “也不过是该吃吃,该睡睡,哪有怎么养?” “……” “喜欢搞破坏倒是一件难事。” 花临见他说完就端着茶杯喝茶,只得将石头连着软垫从篮子里取出来。“师叔,你看我这石头怎么蜕皮就不动了……这样正常么?” 立明毫不在意的抬抬眼皮,和缠在他手臂上的安一块儿僵住了,“碧潭蛟!” 花临呆呆的看着立明,不明白他干嘛这么激动,不在状态的问道:“什么碧潭蛟?” 立明瞥了她一眼,却是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安和石头间打转,小声的说了句,“怎么样?” 花临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没有理会,那一句显然不是对着花临说的。 九星蛟很有灵性的摇了摇头,因为花临只顾着看立明,倒是没有被发现。 “不喜欢啊……”立明感叹一声,伸手翻弄起石头瘫软的身子。“好肥。” 花临看着九星蛟充满力量的身躯,再看软成一坨圆润的石头,不免觉得有些丢人。“它,只是……睡肿了。” 立明闻言一笑,摸了半天才松开手道:“这是要长角了。” “哦。” “这分明是一蜕的小蛟,你是给它吃了什么?” “没有啊。”花临仔细一想,“也就一颗阴魔魈的内丹。” “还有别的什么?它现在是灵气过盛,身体处于休眠状态,不过天劫可能就到了……仙兽的天劫一向比修士的厉害,你到时候注意一下。” “是,谢师叔。”花临赶紧道谢,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花,转眼就在山脚了。 花临还在怔忪,耳边响起立明的声音,“等你家石头醒了,倒是可以带来和我家安儿作伴。” 她又应了一声,转头看见平陵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石头,“花临,你那颗九曲人面蛇的内丹还在?” 花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疑惑的看着他。 平陵解释道,“五级妖兽的内丹足够灵兽升级了,加上之前阴魔魈的内丹,让石头蜕皮也该够了。” 花临却是想起石头舔自己血的那一幕,考虑到越解释越乱,还有自己深怕引人注意的鳞片,就点点头承认了——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真是太好了! 平陵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拍拍拿着毛笔奋笔疾书的思行道,“你去兽亭还真是没去错。” 思行写下最后,一个字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又想起来之前的豪言壮语,小心翼翼的看了花临一眼,斟酌着等下要说的话。 花临却是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是这样的。”思行搓搓手,期待的看着花临,“兽亭的房子有些老旧了,也常被灵兽不经意的……拆了。” “灵兽这么厉害!”花临惊叹一声。 思行连连点头,“是啊,所以我之前向彤烟峰的赵管事提了申请,但是一直没回复……师姐能帮我问问么?” 花临闻言一愣,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那我帮你问问吧。” “谢师姐。”思行笑着作揖,然后识相的告退了。 等他走远了,花临和平陵对视一眼,两人往潘峰去,走了一半路花临才说,“这儿师叔听不到了吧?” “啊?” “我刚才突然想到……修为高的人可以听见周围很远的声音。”花临有些懊恼的捂脸,“我们之前说他古怪他一定听到了。” 平陵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听到就听到吧,又没事。师叔那么大的人了哪里会在意。” “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 你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我一点都不相信怎么办?! 花临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想到已经离万木峰这么远了,立明就是生气也不能追上来,何况之前看着也还好的样子,顿时放宽了心。 她仔细考虑一番,说道:“那条九星蛟……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平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 “你怎么会不觉得奇怪!”花临忍不住戳戳平陵的脑袋,“立明师叔的徒弟不是叫杨安?那条蛟怎么可以叫做安!” “也许只是……想要纪念一下徒弟?” “那徒弟不是魔族吗?!” “这……说不定师叔重感情?放不下?那魔族可是上任宗主联合几个峰主一起击杀的,不可能逃脱。” 花临翻个白眼,反问道:“要是师傅养一只宠物,起名叫平陵,或者平平,你会觉得怎么样……” “这太恐怖了……我想象不到。”平陵打个哆嗦,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若有所思,然后猛地一拍脑袋,“你的意思是——他不正常?” “嗯,我觉得有古怪。” 平陵沉默不语,花临也不说话,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过了半响,潘峰近在眼前了平陵才说道:“我和师父说一下吧,是有些古怪。据说当年万木峰就只有立明师叔和他徒弟两个人,连一个伺候的外门弟子都不让进去。”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六十九章 -矮胖子 平陵乘势敲了花临额头一记,算是报了刚才的仇,嘲笑道:“你那旋照期的修为就别掺合了,好好修炼去,没你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是我发现的!”花临重重落在草地上,忍不住又说,“也不知道立明师叔怎么做到的,怎么就能轻飘飘走下来呢!好厉害的感觉……” “那是把灵气聚集在脚下。”平陵说着,在半空中歪歪斜斜走了几步,才落在地上。 花临对他毫无美感的姿势表示鄙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转身就走了,徒留平陵在原地收拾破碎了一地的骄傲。 演武场上依然是一派热闹景象,花临含蓄的回应众人热情的招呼,快步穿过人群,在他们羡慕嫉妒交杂的眼神中穿过树丛,转眼没了踪影。 “这花儿开得真漂亮。”人群中响起的女声令众人心有戚戚的点头。 潘峰原来是没有花卉的,花临嫌潘峰太冷硬,硬是安排人在她常走的小道边种上花树…… 别人怎么想的花临也管不着,这会她正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看见华策坐在窗台边看书,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她吃了一惊,见华策看过来才扭扭捏捏的唤了一声--“师父~” 华策眉毛一挑,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也没理她。 花临却觉得这封面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只见这上面写着大大的--123言情出品!可不就是被缴了的那一本!她顿时有些嘚瑟有些心酸。“师父,你不是不让我们看么……” 怎么你自己看得这么认真?!好讨厌好心酸! “为师研究一下,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华策‘啪’的一声合上书,在花临忧伤夹杂着思念的眼神中将书收进戒指。 花临怨念的看着他指间那枚古铜色的戒指--收了我多少书…… “不用看了,不会还你的,小小年纪就好好修炼。”华策抖抖袖子,看她还站着,问道,“还有什么事?” 从来没有这么讨厌师父…… 花临心里郁闷着,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改变华策的想法,将石头往前一送,说道:“师父,我家石头要渡劫了。” “哦。”华策看也不看的点头。 “师父你倒是看一眼啊!” 华策瞥了花临一眼,只当这小徒弟又想了什么鬼点子,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只是这一撇就看出问题了,“这不是蛇?” 花临一愣,心道:妈呀,师父好厉害,居然一眼看出来! 华策看她一脸你怎么可以猜中的样子,笑了一声:“吃惊什么,我什么没见过?” “师父果然是师父……那石头……”让师父帮宠物挡天劫,花临不好意思的看了平陵一眼,“石头能不能拜托师父?” 华策点头,“就把它留我这儿吧,天劫过了再带回去。” “师父,你是大好人!” 平陵一推开门就听见花临慷慨激昂热情满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偷偷转头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然后面色平静的走进来,在一边椅子上坐下,斟酌着说道:“师父,弟子觉得立明师叔有些古怪。” “古怪?”华策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是一向那样。” 花临磨蹭着听到这儿,赶紧接口说:“那师叔管自己养的九星蛟叫安儿!” 华策奇怪的看他们一眼,“那有怎么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 平陵也道:“师父,这确实很古怪。你肯定不会管自个养的宠物叫徒弟的名字。” 华策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古怪人做古怪事有什么古怪的?” “……” 花临和平陵顿时语塞,两人对视一眼,花临道:“师父你不好奇啊?” 华策眉毛一挑,反问道:“好奇什么。” 花临听出他语气里有些意味不明的不满,也不敢再追问,闭了嘴低眉顺眼的坐着。 “你俩没事就出去吧,平陵,你带着她练功,看紧了。”华策挥挥手赶他们出去,在平陵的脚迈出门槛时又补了句,“别以为我解了禁足,你就能领着花临在那瞎混。” 平陵闻言一惊,又被门槛绊倒,打打个蹶跌回手合上门就拽着花临跑了。 “这小子。”华策嗤笑一声,仰身靠在椅垫上,拿出之前的话本来。“不过逗他而已。” 那头,花临被平陵拽着跑了几步,直转出了院子才挣开平陵的手。 “跑什么?” 平陵苦笑道:“妹子,不跑等着师父再给我禁足么?!” “胆小鬼……你害我把石头落师父那了!” 平陵一愣,再看看花临不太好的脸色,说到:“你不是把石头托付给师父了,就在那也挺好的。” 花临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没错!”平陵肯定的点头,将手臂搭到花临肩上,“走,哥哥我带你练剑去。” 花临听见‘练剑’这个说法就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了,不就是想看美女去么,还非得找借口…… “走吧走吧,想看美女直说嘛。” “谁说我要看美女了?我是很正经的要去练剑!”平陵想了想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要多和人比试才能有进步,你怎么就不懂呢?” “呵呵呵。” “你不要这么笑,我心里发毛。” “哼哼哼。” “难道你是怕了那些小师妹们才不想去的?真没用啊真没用。” “笑话,我怕她们?!” “啊哈。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加油。” …… 两人相顾无言,僵持一会平陵很有魄力的拉着花临就往山下走。 花临瞪着他很郁闷。 没有用飞剑,山下不远处就是道场,也是平日里各峰弟子交流学习的地方。有空的,没有出任务的内门弟子们几乎都在这里。 花临左右一看,没有看见慧瑶三个顿时松了一口气,想起她们三诡异纠结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会道场里人却是不多,也就三四十人,除了几对在比试的,其他人正围在两个矮胖子身边聊天,很热闹的样子。 花临觉得其中一个矮胖子的背影有些眼熟,心中一动:这不是那个少元吗?拉着这么多人说话,肯定没安好心! 她正想着怎么应对还不等她开口,一个眼见的修士看见他俩眼睛一亮,喊了一声:“说谁谁到,这会正主来了,我们可不听你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会用上这个成语,可见也不是什么好话了。 花临满肚子不高兴,面上倒是不好显露,强笑着问道:“是在说什么呢?也说来给我听听?” 众人神色略有些尴尬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刚刚说话的那人有些幸灾乐祸的自言自语,声音刚好是花临能清楚听到的,“说是花临师妹仗势欺人,打劫还要受害者赔钱。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 花临脸色一变正想发火,就感觉被人扯了一下衣领。 她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却看见平陵挤眉弄眼的看了看自己的荷包,又做出转戒指的手势,顿时悟了。 小样,仗势欺人的滋味你这是还不知道!花临露出个奸诈的笑容,整个人都散发出我很跩的气场。 她先是对着那个幸灾乐祸的修士说:“这位师兄,你要说话就直说,不要自言自语。”又转头看那两个矮胖子。 少元和钱修宝两人已经转身来,正看着花临,表情那可真是精彩万分。 也是这样没错,任谁背后编排别人被抓个正着都会尴尬的,若是那编排的话也都是瞎编的……大约脸色能像彩虹一样红橙黄绿蓝锭紫都过一遍吧! “咱们又见着了,灵石要还我了吗?” 花临双手抱胸,背后站着比她高两个头的平陵,倒像是领着保镖来收保护费的。 少元闻言抖了一抖,上午回去才被师父削了一顿,下午来找师兄弟们聊聊天去去晦气,居然还遇上这个让自己倒霉的瘟神。 他转头看着花临,突然灵光一闪,指着钱修宝说:“储物袋拿来。” “师兄……”钱修宝捂着储物袋可怜兮兮的看着少元,万般无奈之下还是把储物袋交了出去。 少元稀里哗啦将储物倒空,也就十几个中品灵石。皱着眉头道:“怎么就这么点?!” 钱修宝无语的看着他,记名弟子一个月才五十下品灵石,更别说以前做仆役的时候,就这十几个还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少元扇了他脑袋一巴掌,骂了一句:“废物。”转头对花临道:“就这些了,多了也没有。” 说完,还做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花临毫不在意的收下灵石,平淡的说了句:“剩下的就从你们不归谷的份例里扣。” 少元一愣,心里的惊骇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份例里扣……份例里!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 “你敢!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他出言喊住花临,还想着能吓到她,谁知她却是毫不在意的继续往里走,还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傻逼。”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众人哄然大笑。 好在还有几个看不过去的,阻止了几句,却让其他人笑得更大声。 少元这才明白,之前聊天时他们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为什么。想起胡不归暴怒的脸忍不住打个哆嗦,看着钱修宝自言自语道:“她怎么……” 钱修宝却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她!” “呵呵……是她没错,因为她,咱回去肯定要被罚了。” 第七十章 -魔血 宽敞的小院子里,仆役侍女来去匆匆,在经过一处走廊时却都会放慢了脚步。 少元忍了又忍,最后憋着一肚子气的背过身去,却还是能感觉到背后仆役投过来毫不掩饰的目光。 “进来。” 过了许久,直到太阳都落下了里面才响起胡不归沙哑的声音,少元顿时泄了力气,揉揉有些僵硬的腿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略显浓郁的檀香味,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照进来。胡不归坐在靠背椅上,整个人笼罩在黑暗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少元眨了眨眼睛,依稀能看见东西了才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师父。” 胡不归哼了一声没有应他,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少元也不敢说话,低眉顺眼的站着。 墙角的香炉闪着忽明忽暗的红光,少元看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了,居然会在房间里闻到腐臭味。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月亮爬上窗口,胡不归才慢腾腾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示意少元去拿。 少元有些欣喜的伸手,看见胡不归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手才碰到冰凉的瓶身又猛的收回来。 “怕什么,拿上。”胡不归又是一声冷哼,等少元战战兢兢的把小药瓶拢进手里才道:“把这……给那小姑娘用上。” 少元手一抖,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东西,胡不归见状又冷笑着说了一句:“拿稳了,沾到里面的东西,死的就是你。” 少元心里惊骇不已,却是下意识的拽紧手里的药瓶,缓了一缓才缓缓松开手。定睛一看,只见拇指大的半透明绿瓶里装了暗沉沉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邪气。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遍体生寒,因着之前胡不归说的话也不敢松手,双手捧着瓶子满眼惊恐的看着胡不归:“师父……这这这……” “把这个,给那小姑娘用。” “师父,这是……毒药?” “不是。”胡不归视线落在瓶子上,长出细纹的脸上肌肉抽动 ,呈现出担忧惧怕和喜悦交杂的诡异表情。“这是好东西……你办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少元闻言又是一抖,小心翼翼的看了胡不归几眼才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胡不归的脸色一瞬间瞬间有些僵硬,过了片刻有缓和了脸色,温言道:“是魔血,一滴……成魔。” 少元手忙脚乱的把瓶子放回桌上,满是哀求的看着胡不归,“师父,师父……我,我我……” “怕了?”胡不归笑了一声,将瓶子拿起来郑重的交到少元手里,“把这个,给那小姑娘用。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少元看着他看似平静的脸色,还有满是疯狂的眼神,生怕他一言不合把这魔血往自己身上抹,忙不迟迭的点头。 又忍不住问道:“师父,我和她不熟,没机会的。” “没有机会,你不会创造机会?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滚吧。” 少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畏畏缩缩回到房间才发现,因为太过惊恐,那小瓶子还被自己捏在掌心里。 他回手关上门,顿时失了力气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才将紧握成拳头的手抬起,摊开。碧绿的瓶子躺在他洁白细嫩,布满汗水的掌心,在明亮的房间里闪着妖异的光芒。 少元用另一只手小心的拨动瓶子,脸上渐渐显出快意的表情,“这可真是……好东西。” 转眼过了几个月。 花临在交代过玉莹之后就将少元和思行抛到脑后,专心致志的打坐修炼,芳菲来找她时还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芳菲打量着她,或者说是观川的房间里素雅简洁的装饰,啧啧称奇。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你房间,这么简朴!太出乎我的意料!”她在坐垫上坐下,端起玉珏送上来的茶,有些感慨又带些玩笑的说,“你这小日子真享受……怪不得都不来找我们玩了……” 花临最后一次将外放的真气收回体内,直到真气回到丹田形成一个漩涡才呼出一口气,回道:“我怎么不找你玩了?也就几天功夫你就这么说我……好伤心……” “几天?!都……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月,这都大半年了!” 花临掏掏耳朵,露出一脸我不信的表情,芳菲见状摇摇头,感叹道:“就是你家亲亲不在了,你也不用这么拼吧?女人啊——” “……” “你干嘛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 芳菲看花临露出一脸,你是白痴的白痴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逗你的,你怎么修炼着修炼着,越来越呆了?开玩笑都听不出来了。哈哈。” “完全不觉得好笑。一转眼居然就七个月了?”花临掰着指头算一算,哀嚎一声:“我居然错过了六百三十顿饭!我居然只吃了五顿饭!我要饿死了……我要饿死了……” 说着,花临‘扑通’一声栽倒在床上,声音透过床褥子变得闷闷的,“玉珏,玉珏……快做饭,饭,饭,饭……” 芳菲惊讶的看着她趴在床上的小身板,伸手把自己的下巴抬上去,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因为修炼饿死的……你……要不你还是饿死给我看看吧……” “你是我朋友吗?”花临抬头眼泪汪汪的说了一句,又把头拍到床上,松软的床垫发出‘嘭’的一声。 “是啊,怎么不是。”芳菲捻起长碟子里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啊呜’一声塞进嘴里,“玉珏真是做什么都好吃,好羡慕你。” 她这么说了一句,伸手又想拿,却在盘子上摸了一个空。转头一看,花临塞着满嘴水晶糕正冲她得意的笑,然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咕咚’一声,吞,下,去,了! 真的是用吞的! 芳菲瞪着花临不可置信的问道:“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你要体谅我七个月没吃东西,七个月!”花临说着,抽出手绢擦擦眼角沁出的泪水,当然,也有可能是眼屎…… 芳菲看着花临,沉默半响叹道:“你赢了。”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半响,花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拉了拉芳菲的袖子:“你生气了?” “嗯。” “不会吧!我们芳菲才没这么小气。”花临哈哈一笑,“对了,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咱们出去玩啊?” 芳菲翻个白眼,埋汰道:“玩什么玩?没心情了。” “别这样嘛!大不了……大不了等会我……分你一只鸡腿。” 说完,花临露出:看吧,我对你多好,我好大方的表情。然后又在芳菲鄙视的眼光中改口道:“好吧,一只鸡……随便你吃好了吧!真小气……” “啥?你说谁小气?”芳菲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上门做客居然被请客吃饭的主人家嫌小气……误交损友!绝对是误交损友! 花临闻言一愣,脸上泛起红光:“我小气。我小气嘛!你怎么都不体谅一下一个七个月没吃饭的小姑娘……” 芳菲坐在饭厅里,看着自己面前干干净净的一口小碗,手上干干净净的一双筷子,还有花临风卷残云一样的吃相……震惊不已。 “我确实……应该体谅你。”她看着花临手边流水一样撤下的盘子碗筷,一脸佩服。“流水的盘子,铁打的花临。” 花临闻言耳尖一动,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直把玉珏端上来的才吃了个精光,才有些疑惑的问道:“芳菲,你怎么不吃啊?” 你给我吃的机会了吗?!芳菲拽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强笑道,“看饱了。” “啊?”花临还想再问,一眼看见玉珏端上来一盘大肉包,欢呼一声接过盘子,犹豫再三拣了一个看起来最小的递给芳菲。“吃吧,不用客气。” 芳菲有些感动有些心酸的接过肉包,低头咬了一口,再抬头,花临面前小山一样的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的胃是空间裂缝吗?!” “不是啊~”花临满足的拍拍肚子,转头问玉珏,“我吃了几盘?” 玉珏看看站在一边的白青茶,白青茶赶紧报数:“一百二十盘。” “嗯,吃回来四天的份。还有六百一十八顿饭,吃不下了怎么办……” 房间一时安静得连屋外的虫鸣都格外嘹亮。 最后还是玉珏笑了一声,说道:“那就……以后再补上,我给你多做点点心,咱们多吃点。” “这个好,就这么办!”花临伸手让玉莹擦干净,等芳菲打理好了才站起来。“我们走吧!” “啊?好。”芳菲还在怔忪,转眼已经被拉出休明宫外。 守门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合上大门,笔直的站好连眼神也不敢乱瞄。 花临茫茫然的看着四周,问道:“咱们去哪?” 第七十一章 -真·娇弱 这是一处炽热异常的的地方,山峰像炉灶一样凹陷下去,虽然不是荒凉得寸草不生,也就只在山脚下有些低矮的灌木。 花临不顾芳菲的阻拦,径自靠近了站在飞剑上往下看,只见凹陷的山体中一片红光闪闪发亮,不时还有一股热流从缺口处喷涌而出。 她伸手挥去扑面而来的热气,拍拍被吹得滚烫的脸颊,转头一看,芳菲居然远远站着根本就没过来。 “怎么了?” “你倒是回来!会烧化掉!”芳菲焦急的喊道,满脸紧张的看着花临,没想到她居然直直的冲到火山上去了。 花临听见芳菲说会烧化掉还吓了一跳,等看见火山口忙忙碌碌的几个修士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冲着芳菲,又指指地上的几人,得意洋洋道:“看那儿!” 我应该找根绳子把她栓起来……芳菲懊恼不已,也只能看着花临慢悠悠的在火山口上转悠。 “那是火灵根的剑修在炼剑,你一个冰灵根的也不怕化成水啊?!” “我……”花临正想再说,却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做过的梦,站在红色河流上的男人! “你干什么!”芳菲惊叫一声,眼看着花临直往火山窟窿里去,恨不得能伸出一根绳子把她扯回来。“会死人的!” 她看着花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扯开嗓子喊起救命,看站在火山口的几个修士动了才松了一口气。 花临气呼呼的看着挡在面前的那个修士,左转右转就是绕不过去。 “花临,你不要想不开啊啊啊!就算你少吃了六百顿饭你也不用寻死啊!死了就没饭吃了!”芳菲在远处急得跳脚,却因为畏惧热浪不敢靠近,话确是一字不落的往外蹦。 “是六百一十八顿饭!我活得好好地干嘛要寻死。”花临无奈的翻个白眼,转身又要往里去。“这位师叔,你不要拦我……” “小姑娘上一边玩去,这种危险的地方可不是给你们闹腾的。”一头张扬红发的修士挥挥手就将花临送到芳菲身边,“那个咋呼的小姑娘,看好你伙伴。” “是。”芳菲一脸欣喜的应了,紧紧抓住花临的左胳膊,“咦,你这镯子真漂亮。好了,不准乱走了,我可抓住你了。” 花临一脸纠结的被芳菲带到屹立在不远处的剑阁,看着那些背着剑来来往往的修士只觉得眼花缭乱。 剑阁的弟子都穿着统一的白色短打,腰系一条黑褐色布带,脚上穿的是粗糙的草鞋,一个个便无表情的从她俩身边走过。周围静得除了草鞋摩擦沙土发出的‘擦擦’声,就只有他们剑上坠着的铃铛玉佩与剑柄发出的撞击声。 两个守门弟子一左一右站在高大的门前,防贼一样看着她俩——重点是芳菲。 芳菲却是毫不在意,熟门熟路的和守门弟子打过招呼,拉着花临直往里面去。 花临戳了戳芳菲的腰,笑道:“熟门熟路哦?做坏事了哦?” “别瞎说。”话音刚落,她看着花临惊讶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尴尬的红着脸扯了花临往里走。 “我看出来了,你心虚了,”花临还不满足,一个劲的撩拨她,等芳菲气得掐了她一下才消停。 过一会又问道:“小芳芳,你是不是喜欢小猫咪?” 芳菲猛地停住脚步,气呼呼说了一句:“你才喜欢小猫咪!” “我不喜欢,你喜欢。唉,害羞了害羞了。”花临看芳菲真要生气了,忙做出打量四周的样子,将周围的几盆罗汉松都看了一遍才不太厚道的问道,“你是不是来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 “那守门的干嘛防贼一样看你?” “我……”芳菲尴尬的红了脸,欲言又止的左右看看,到底没说话。 花临见状,顿觉自己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她一脸激动的抓着芳菲的肩膀,有些期待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不会霸王硬上弓吧?” 芳菲悠悠的看了花临一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那是只有你才能干出来的事,我这样优雅的姑娘……” 花临一脸我一定听错了的表情,在她的瞪视下点头赞同,“对,你优……雅……然后?你到底干了什么?” 芳菲又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抬头望天,“也没什么……” “嗯?” “不过就是做了点糕点请小猫吃……”芳菲有些尴尬的揉揉脸,“他吃完了,又躺了几天……” “噗——”花临捂着嘴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憋住,在芳菲羞恼的瞪视下再也忍不住,扶着柱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芳菲哼了一声,拉着花临就走。 “你等我笑……笑完……让我喘口气啊!” “想得美,憋死你个没良心的。”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我很没良心的,但是我这么有良心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你这样说我这样真的不好不好。” 芳菲看着花临双眼放光碎碎念的样子,无奈的掏掏耳朵,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雷虎正跟着几个师兄师姐练剑,花临被芳菲扯着在一边石阶上坐下,托着腮看他们将一把剑舞得风生水起,磷光闪闪。 花临看来看去也看不出门道,只觉得这架势,很有深度。她正想和芳菲交流一下,就听见耳边饱含感情与激情,深深陶醉满满荡漾的一声:“好帅……” …… 顿时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了好吗?!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花临转头看雷虎,却见他时不时的转头看过来,在芳菲的注视下,连动作都越发有力,整个人都沉浸在——求偶状态。 果然是我跟不上他俩的想法了?花临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她托着下巴苦苦思索,在雷虎凑过来时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石头!” 正低头要说话的雷虎和正要抬头说话的芳菲猛地撞在一起,发出响亮的的一声——“呯”。 花临茫然的低头,看见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立刻露出我懂的表情,“你俩继续,我给你们把门,虽然没有门~” 雷虎揉着下巴直起腰,在师兄师姐们调笑的目光中给了花临拳,却被花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对待可爱的姑娘要温柔,风度呢?” “可爱?姑娘?”雷虎哼了一声拔剑指着花临。“我要和你决斗!” 花临用袖子挡住脸,害羞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输了呢?” 雷虎想起往日的血泪史,举剑的手臂微不可查的抖了抖。不是打不过,只是对手太凶残…… 他板着脸道:“请你吃炙火豚。” “管饱吗?” 芳菲听她这么一问,顿觉不好,伸手做阻止状,来不及开口就听见雷虎很干脆的说:“管饱!” 你是白痴吗?!你知不知道花临今天一顿吃了多少东西?!她的胃是无底洞啊你这个白痴! 芳菲一脸惨痛的看着雷虎兴冲冲信心满满的样子,顿时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虽然长得挺帅,有八块腹肌,但是有点不机灵怎么办…… 花临勾着一抹坏笑得意洋洋的看了芳菲一眼,被她呆木的表情乐到,转头很干脆的答应了。 剑阁的众人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脸凝重的雷虎和一脸羞涩……的花临。 一时间,晚来寂静。 许久之后,雷虎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声:“你到底打不打?” 花临优哉游哉的背手站着,自觉可爱的歪了歪头,“怎么不打?等你出手呢。” 雷虎拿剑的手又是一抖,抬手擦了擦滚滚而下的汗水,“你倒是把剑拿出来。” “那不行,用剑这么不可爱的事,我决定了,要做一个可爱的,娇弱的,肖女·子。” 你妹的可爱娇弱小女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雷虎双眼一瞪不再废话虚晃一招,在花临躲闪时一剑刺向她的左腰。 花临翻个筋斗退到两步开外,得意洋洋的冲雷虎钩钩手指,“让你两招,来啊~” “死鸭子嘴硬。”雷虎嗤笑一声,往左边走了两步,试图找出花临身上的破绽。 花临却毫不松懈的与他兜起了圈子。心里极速盘算起来,雷虎家伙倒是长进不少,那一剑刺过来,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就被他得手了……又不能用法宝。 两人一时间陷入僵持。 “你们倒是快点啊!” “又不是高手对决,不用拖个三天三夜吧!” “小老虎加油!该出手时就出手!剑阁的男人不能输给女人!”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师姐……我错了……” “妹子加油!打倒臭男人!” “师姐,你怎么帮着外人。” “嗯哼?” “好吧,小师妹加油!” 花临听着周围人吵吵闹闹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雷虎见状自然是片刻不放,猛地冲过去举剑砍向花临。 花临一时反应不及,连忙举手格挡,只听‘锵’的一声,清脆响亮。 众人说话的住嘴,发呆的回神,齐齐的看着花临手臂和剑相接的位置。 第七十二章 -君子坦荡荡 “你居然真砍?!”花临泪汪汪的看着雷虎,一脸我不信,我看错你了的表情。 雷虎尴尬的扯扯脸皮,“一般人会用手臂去挡剑吗?” “那我是一般人吗?”花临烦躁的喊了一声,见众人都沉默不语,疑惑的看看周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被剑砍到没受伤……我这个白痴,怎么就走神了,怎么不知道用法宝…… 我果然是白痴。花临拉拉袖子,一脸愤怒的说道:“幸亏我有法宝你知道吗?!你要是伤到我你怎么赔我?!” 说完,她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四周,见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同雷虎周旋了,飞起一脚踢向雷虎下盘,在他一脸惊悚的回手护住下盘时一个扫腿将他掀翻在地。 雷虎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嘴里喊着:“阴险卑鄙!”就地一滚躲过花临的攻击,单腿半蹲在地上对华临露出凶狠的眼神。 花临看着他眼睛变成金棕色,瞳孔忽圆忽尖,诧异的一愣,想到雷虎是只雷虎,又释然了。 “喵~”她似模似样的学一声,虚晃一招转到雷虎身后,一脚踹向雷虎后心。 雷虎被踹得踉跄,往前冲了几步猛地回过身,用剑背拍向花临,“快拿剑,变得说我……” “不拿剑你也奈何不了我。”花临得意一笑,身子一侧又往后弯腰,堪堪躲过雷虎紧接着的一记扫荡腿。 她顺势往后翻了两个筋斗,趁雷虎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冲上前一拳砸向雷虎下巴。 “喀拉。” 骨骼相撞的脆响听着就让人牙酸,花临打个激灵,才想退开两步,就见往后仰倒的雷虎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像一只盯住老鼠的猫。花临这么想着,又觉得把自己比作老鼠实在让人心塞,紧接着一脚踹向雷虎不可言说的部位。 雷虎见状将身体摆了一个大弧,纵身跳到一旁,心里惊叹着花临实力见涨,一边又有些自得的想着:早该让你见识见识血脉传承者的厉害。 他露出个花临觉有些猥琐,芳菲觉得痞痞帅气的笑容,从喉咙里呼噜两声,轻轻嗓音,猛地冲着花临一声大吼。 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吼,饶是修为高深的剑阁师兄师姐们也是有一瞬间的愣神,等众人回过神来,俱是惊叹不已。 山芸还有些可惜的想着,这小姑娘到底还是输给师弟了,有些心酸的带点自得的感叹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姑娘像我一样……我眼花了?” 只见人墙正中,花临略不端庄的一脚踩在雷虎背上——原本是踩在雷虎背上,在芳菲的瞪视下堪堪换了背上。 山芸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终于后继有人了!妹子,哪儿的?以后姐姐我罩着你!” 花临眨眨眼,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羞涩的把腿收回来站好,“讨厌,不要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一直很温柔的。人家是需要保护的软妹子~” 呵……呵……呵。 三个字足以到处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偷偷摸摸躲在一边的少元也不例外。 他捏紧了手中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收回空间袋。 暴力女,他有些唾弃又嫉妒的啐了一口,偷偷往人群外走。原本还想着趁乱下手,眼看着是没机会了。 少元走出人群,又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花临和剑阁的山芸勾肩搭背相谈甚欢还要半垂着头做出一脸娇羞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个暴力女装装装,装你妹啊装!诅咒你一辈子没男人要!他愤愤的想着,又想到从钱修宝那听来的八卦,更加生气。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有人要,观川师兄一定是脑袋被猪拱了,还是让我来拯救他吧! 其实,胡不归和青玄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少元身为他的弟子,能腆着脸喊观川平陵几人师兄,那也真真是自觉脸大了。 花临心满意足的松过筋骨,谢过热情的山芸,又和剑阁的其他几个师兄互相恭维许久才算是逃出生天。 “那我先去师父那接我家亲亲小石头了,过后我再来找你们吧。” 芳菲拿了药油正一脸心疼的给雷虎揉下巴,转头怪声怪气的说道:“你想起来我们,那得猴年马月了?完全不指望!” “不要吧!我哪天不惦记你们。”花临哀叫一声,芳菲才缓和了脸色,又听见花临小声嘀咕一句,“不惦记你们也得惦记我管饱的三炙豚。” 芳菲闻言几乎炸毛,暗道:这家伙又想什么鬼主意了,我不上当! 她深呼吸一口气,摆出淡定的神色凉凉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听到了。” “听到就好,听到就好。”花临笑眯眯的点头,“不要忘了啊你俩。” 芳菲气得加大手上的力道,直到雷虎发出一声痛呼才反应过来,关切的问道:“疼不疼?”转头冲着花临竖起两道柳眉,说的却是——“为什么是我俩?” 不是她不想给雷虎帮忙,实在是……三炙豚不好捉,花临的胃里却有个空间裂缝。 自己犯傻,还是自己承担吧……她有些怜悯的想着,却听见花临说了句:“不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祸害……芳菲悲催的看着雷虎,万分艰难的摇头,“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不喜欢小猫咪了吗?” 妹子,你是一定要坑我是吗?芳菲看着雷虎期待的眼神,在帅哥和坑之间做出了艰难地抉择。 “好啦,走吧走吧,你这无底洞。吃货!” 我是雷虎不是猫咪,你俩都不知道注意一下吗?被芳菲抵着下巴的雷虎言语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花临离开。 “干嘛这么委屈?你这个笨蛋。”芳菲码了一句,手上用力几分,看他疼得只哼哼了才觉得解气。 花临急急的赶到潘峰,小跑着到了华策的院子,才要推门,正看见平陵拿着荷包顶着鸡毛一脸兴奋的推门出来。 “妹妹,你终于出来了,哥哥我好想你~” 花临看着平陵陶醉无比的表情,不自在的摸摸掉鸡皮疙瘩的袖子,“你这是要请我吃饭吗?顶这一头鸡毛。” 平陵很是骄傲的拨了拨一头乱发,笑道:“那可不是,走,哥哥请你吃饭去。” “这么大方?!”花临惊讶的打量平陵,满满的不信任,这家伙都欠了那么多灵石,要知道,这灵兽肉可都是限量的,超出了份额要自己掏灵石补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看你什么眼神,看见没,师父给我的。”平陵将荷包往前凑了凑,让花临看见里面一片闪闪光亮,“吃不吃?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咦,今天什么日子,哪哪都有人上赶着请我吃饭?”花临疑惑的摸摸下巴,很得意的吩咐道,“等着,我要把我家石头带上。” 迈出去一步又收回来,嫌弃的说道:“把你那头鸡毛理理,多丢面子。” “不觉得。”平陵又是自得的捋一把红橙黄绿青蓝紫白俱备的头发,“我最新研制的药粉,效果不错吧?” “欣赏不来……”花临一脸震惊的摇头,一转头,正看见华策拎着石头的尾巴站在门口。 “师父~~~” 华策伸手点住花临的额头,看她小牛一样张牙舞爪的往前顶,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难得露出个笑容,“别闹了,这小蛟带回去。功力有长进,还要努力。” “石头!”花临眼前一亮,惊喜的接过华策手中胖了一圈的石头,揉揉它鼓出一个肉包的脑袋,“那是自然的!石头这角……不是说长角吗爱哦?怎么长成肉包!还有弹性!” “过两年就长出来了。”华策拍拍她脑袋,转头看向平陵,“这回可是借你的。”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还双倍的,不,三倍!”平陵自信满满的说了一句,把花临看得一愣一愣的,又听华策说道:“坤亦大约会喜欢这种……奇怪的东西。” “我错过了什么?”花临抱着石头一头雾水。 华策看了平陵一眼,背着手往屋里走,“听你师兄给你解释,为师出门几天,你们俩不要惹祸。” 花临闻言双眼一亮,“师父在就可以惹祸了吗?” 平陵一本正经的点头:“师父在当然可以惹祸。” 两人丝毫没有发现华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或者说发现了也当做没看到,兀自讨论的欢乐。 “为什么?” “因为人家看在师父面上不好欺负咱们。” “那师父不在师叔不是还在?” “这么说,是这样的。” 华策扣扣门框,打断越聊越兴奋的俩人,“你俩想禁足是吧?” 花临一惊,连忙撇清干系,“师父,我从来都不惹祸的。” 华策也不等平陵开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俩,好自为之。” 平陵等华策进屋了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虽然知道这薄薄一层木门挡不住华策的神识,还是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花临贴过去小声说道:“你心虚了。” “君子坦荡荡。”华策又是自得的一撩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4000晚上发~裸奔_(:3ゝ∠)_ 第七十三章 -小人常戚戚 “没用的东西。”胡不归一巴掌扇在少元脸上。 这一下胡不归可是一点没有放水,覆盖着灵力的手指才从少元脸上离开,他的脸登时肿的捂着肿起来的脸,压下心中的不快道:“师傅,不是我……” 胡不归敲敲桌子,反问道:“你不会找个机会把东西往她身上一倒?她贪吃,你就往食物里下料!多大的人了,这还用教?” 少元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轻声说道:“这潘峰和彤烟峰我都进不去。” “她总会出来的,你去盯着她,事成了有你的好处,不成……”胡不归看少元抖成个筛子样,顿住没再往下说。 “弟子,一定会做到的,一定!” 少元战战兢兢的退出胡不归的静室,捂着脸站了一会,才找了个安静角落处理肿成猪头一样的脸。 他见识过花临的身手,自然知道这事并不好办,但胡不归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也算是了解了七七八八——这要是不成功,指不定要怎么对付自己。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钱修宝抱着一箩筐杂物站在转角,脸上的表情逆着光看不清,少元却觉得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是了,一个被人忘到不知道哪个疙瘩角落的谷主弟子,还当着隐神宗众人掉了面子。那个让自己掉面子的又是她的老乡……老乡!少元猛地一惊,反应过来。 既然是老乡,总能把人约出来吧?! 少元一下来了精神,摸摸已经消肿的脸,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钱修宝看着他还带着鲜红巴掌印的脸,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头看着脚面。 “你这是从哪儿来?”少元看着钱修宝怀里的箩筐,装着些纸包布料,还有一条巨大的火腿露出半截。 钱修宝犹豫一会,回道:“我前几天回了趟家。” 少元一拍大腿,赞道:“回娘家好啊!”话音刚落,就在钱修宝吃惊的眼神中抽出那根猪腿。“小师弟,师兄有个不情之请……” …… 花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看话本,惊讶的看着进来的映雪,等听到她说有个叫钱修宝的来给她送特产,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怔愣半响,点点头,“哦,让他进来吧。” 钱修宝局促的坐在椅子上,瘦了不少的胖屁股一半悬在半空中。他哆嗦的手里捧着茶杯,几次将茶杯凑到嘴边也没敢下嘴喝。最后还是把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眼光不时打量着周围金雕玉琢的繁复装饰,又间或拉一拉放在桌上的布包,恨不得拔腿就跑。 要不是师兄拜托……他掐着不听使唤的腿,深吸一口气,等听见帘子撩开时珠串碰撞的声音,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好久不见。”软绵的声音传入耳朵,钱修宝打个哆嗦,脸顿时红了。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姑娘,白皙的鹅蛋脸,挽着可爱的环髻,发饰上缀着的明珠和她乌溜溜的眼睛相互辉映,几乎要把自己的混吸进去。 钱修宝又打个哆嗦,这回是激动的。“好,好,好久,久不见。” 花临笑着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看他抖得不能自己,也不催,悠哉的端着茶杯吃起点心,认真的观察他丰富多彩,护红乎白的脸。 钱修宝确是在她的目光中越发激动,半响才缓过劲来,掏出手绢擦干脸上的汗,鼓起勇气说道:“我之前回了一趟家。”他看着花临的脸,早吧少元的交代抛到脑后,两人对了好几天的词也忘了精光。 实际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想着要说话,哪怕让对方露出个笑容,目光多停留一秒,就是……就是怎么样都可以! 花临还是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疑惑的打量着他,想到常有人找自己‘透支月俸’顿时觉得自己悟了,道:“你要是有困难就直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钱修宝急的直摇头,嘴巴开了又合上,开了又合上,终于在花临耐心耗尽之前说道:“不是。” 不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花临在心里呐喊,脸上还是没显露出来,又等了一会才见钱修宝哆哆嗦嗦的将桌上的布包拿下来抱在怀里。 这布包实在不显眼,浅褐色的印花布,放在桌上几乎和桌子融为一体。 花临更加疑惑,又见钱修宝急急的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红棕色的火腿来,耳边听他说道:“这是我娘让我带回来……带回来给你的。” “啊?” 钱修宝自然是瞎说的,哪能是钱夫人让他带给花临的,完全是她看着瘦了不少的儿子心疼不已,特地让带了来改善伙食的。这会他说谎话本就心虚,听花临这么一问,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说道:“虽然你这儿很好,但这是咱们朱镇特产,在隐神宗可是吃不到的……” 花临看着那红亮的火腿,眼睛都要直了。 这·可·是·火·腿!以前在赵家村时,不论是爷爷还是刘婶,都只在赶集到镇上是才舍得买指头宽的一片给她尝尝味道,可得一两银子呢!虽然一颗下品灵石可以换一百两金子一万两银子…… 小小一片火腿,承载了花临多少童年的回忆,她看着眼前的火腿,心底有些怀念起赵家村来。 村长,白大叔,刘二婶,春杏,叶子,黑蛋……不知道村里的人好不好。 鼻尖萦绕的火腿香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谢谢你,我很喜欢。”花临点头,欣喜的从他手中接过火腿,招站在帘子后的映雪映冬:“快把它拿去给玉珏姐姐!”说着又转头看钱修宝——原本看他一生肥肉还不顺眼,这会看在火腿的面子上,顿时也觉得有些可爱了。“难得来一趟,留下来吃顿发吧?” 钱修宝脸上掩不住的笑容,笑了一会想起等在门外的少元,有些纠结的说:“我……我师兄还在等在外面。” “那请他一起进来吧。” “但是,”钱修宝有些尴尬的看着花临,小心翼翼的说道,“少元师兄他……” “少元?”花临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虽然称不上什么仇人,一张桌上吃饭也有些尴尬吧! 钱修宝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好,顿时想起此行的目的,点头道:“是这样的,少元师兄他一直想给你道歉来着……” 话一出口,他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嚼碎了吞下去。这说的都是什么! 花临却是来了精神,道歉?那就是要来送灵石了!“请他进来吧,我又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钱修宝闻言一愣,只觉得今天自己走了好运,简直是事事顺心。 他乐颠颠的下了山把少元领上来,回来时正赶上玉珏上菜。一路上被少元夸奖的飘飘然的心顿时活络起来,眼光不时的落在花临身上。 这脸蛋这身材,给我当老婆真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么想着,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两人的差距,只当自己还是乡绅家最受宠爱的少爷,花临还是那个无父无母的村姑。 在这隐神宗又是少有的同乡,还年龄相仿,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他乐得笑眯了眼,眼光更是肆无忌惮的落在花临身上。正给花临擦手的玉珏觉得异样,只一眼看过去就让钱修宝一颗沸腾的心冷却下来。当初玉莹的一番敲打可是让他铭记于心,再看周围伺候的侍女,可不都是当初嘲笑自己的那些人。 钱修宝有些心虚又有些骄傲的想:你们当初这么得意,这回还不是得来乖乖伺候我。 结果,坐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伺候。他看看在花临身后站成一排的侍女,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内心却在腹诽不已,“拿毛巾的端水的端茶的……你们站着这么闲也不能来伺候一下我?” 坐在钱修宝旁边的少元看着这阵仗也有些胆战心惊,众目睽睽之下,预备着做坏事的人手心都在冒汗。 看着花临豪气的一人吃掉一只火腿,兼无数米饭小菜,少元食不知味的胡乱扒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钱修宝却是吃得心满意足,看着花临都觉得她浑身都在闪烁着不能忽视的光芒,眼神都朦胧了。 三人在外面大厅坐定,少元见侍女们退到帘子后,顿时来了精神,跨步上前对着花临长揖到底,“之前是我不对,不该仗着自己修为高就……还请师妹原谅则个。” 钱修宝看着少元动作,顿时想起之前两人商量好的,务必要让少元成功道歉。 没错,少元就是这么忽悠钱修宝的,其目的就是接着道歉的名义往花临身上‘加料’。 “花临,我师兄他虽然有时候不好,但是人还是不错的。”钱修宝把两人早就对好的台词说出来,少元顺势接道:“也是我们不归谷资源少,冲夷师兄说要带我赚点零花,我就……一切是我不对,还请师妹手下留情。” 说着,又是长揖到底,还不起来了。 花临听他那么说,也不好刁难,赶紧伸手虚扶。 少元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手上戴着的红宝石戒指在花临露出来的白皙手腕上划过。看着那一道红痕消失在那洁白的皮肤上,脸上又露出松了一口气,惋惜和兴奋混杂的表情。 你不是很得意?你不是很厉害?等你入魔被揭发的那一天,呵呵。 少元站直身体,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づ ̄3 ̄)づ╭~ 软木萧萧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3 21:25:30 时速渣在忏悔…… 第七十三章 -魔 “成了?” 少元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到胡不归手边,“成了,我亲眼看着的。” 胡不归露出和蔼的笑容,难得温和的拍了拍少元的肩膀,“干得好,也不枉我当年把你救出来。”他满意的看着少元变了脸色,又掏出一个玉瓶递给他。 少元先是一愣,半响才哆哆嗦嗦拿了,一脸紧张的看着胡不归。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胡不归嗤笑一声,道,“那是得闲丹,算是给你的奖赏,回去好好修炼,做我胡不归的弟子可不能比别人差。” 少元闻言止不住的露出满脸欣喜,连连点头答应了,将瓶子攥在手心里乐颠颠的出去了。 胡不归一声冷哼,敲了敲桌子,然后站起身往屏风后走,略显简陋的内室里只挂了几幅泼墨山水画。角落里却摆了好几个香炉。 只见他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后掀开其中一幅画,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在空气中,内里赫然是个黑洞洞的空间。他掏出一根镶了夜明珠的金属棍子,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或者说极小的空间,一只半腐烂的羊形生物躺卧在地上,四只蹄子上拴着乌沉沉的金属链子,和胡不归手中的棍子显然是同一种材质。 “咳咳。”胡不归在它不远处站定,用棍子戳了戳它断角的脑袋,在魔物的瞪视畏缩的退了两步,“你就瞪吧,既然落在我手里,你能耐我如何?” 魔物似是不屑的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夹杂着脓血的烟雾。 胡不归嫌弃的退开两步,贪婪的目光在魔物脖颈上一颗闪着黑红色光泽的宝珠上流连。魔物嘴里发出凶狠的嘶吼,胡不归不敢多待,用棍子从它腐烂的身上戳下一块肉来。 小心翼翼的关上空间,又把画挪回原处,胡不归端着手里的盖碗露出得意的笑容。 半开的窗户里蒸腾出袅袅的白烟,窗户里人影晃动,伴随着衣衫落地的沙沙声。 花临看着手上一条乌黑的痕迹,用沾水使劲蹭了蹭,那黑印子却没有减淡一分,好像长在皮肤上一样。 沾了什么东西? 花临仔细回想,只觉得之前脱衣服的时候还没有这一道印子。打量一番被浴桶,分明是被玉琰擦得一干二净光可鉴人的白玉桶。 她疑惑的歪头,拆了头发一根根的理顺,半闭着眼睛陷入沉思。 就在花临不注意的时候,印子像墨一样在水里晕染开,只是一个动作,黑雾顿时消散无踪。 花临穿衣服时看着光洁溜溜的手臂,也没往心里去,套上睡袍就出去了。 没过几日,花临听玉珏说起,隐神宗里潜进了魔物好几个弟子被感染,几十年修为毁于一旦,一个倒霉的还丢了性命。 “那魔族真是可恨。”玉珏这么说了一句,又叮嘱道,“姑娘你可别千万要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出门。沾上可就毁了!” “那些抬肩舆的不也是魔物?” 玉珏闻言一愣,那表情像天塌下来一样。“那是魔族,这怎么能一样!” “额……” “魔物是天地间污秽之气集结而成,是最恶心最肮脏的东西,和魔族不一样。”玉珏看着花临恍然大悟的表情,深深怀疑昭武殿师傅们的水平,“魔族和咱们很相似,只是皮黑了点,头上多了两个角。” 花临点头,有些忐忑的追问道:“那妖兽呢?” 玉珏顿时露出尴尬混杂着难以启齿的表情,“妖兽啊,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这可是秘密——妖兽其实是神和兽类……生下来的。” “那妖兽岂不是和观川一样?!”花临惊讶带着些惊喜,想想在炎帝城发生的事,还有众人的态度,又觉得不是这样。 果然,玉珏露出个愤怒的表情,“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妖兽那可是……污点。” 花临摸着手里光溜溜的石头,心里暗道:原来我是个污点……怪不得爹娘都不要我了。 只这一瞬间,她就幻想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凉爱情故事——必然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爹遇到了自个深山里美丽的少女娘,然后两人突破重重障碍也没能在一起,两人躲过重重追杀才把自己交到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小村庄的爷爷手里…… 玉珏莫名其妙的看着捻着手绢热泪盈眶的花临,和玉琰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隐神宗最近确是出了件大事,许多仆役弟子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入魔的症状,坤元峰的峰主阿丘奉宗主的命令调查此事,最后查到隐神宗最大的一处水源——泊月湖。 泊月湖不大,上百条支流却是流遍了隐神宗。出现症状的弟子都是饮用了这水。最后是滴翠谷的吴宏亭花费了不少灵药才把这魔毒解了。 众人个个是心有余悸,人人自危。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青玄派了阿丘继续查,这一查却是查出了问题来。 “花临!”青玄拿着手里的匿名信一脸震惊。 阿丘尴尬的站在一旁,焦躁的搔了搔脸上的汗毛,“这看着是有些不可信的哈……我我我,我就是觉得这事有蹊跷才拿来给师叔你看的。” “是有蹊跷。”青玄点头,抬眼正看见进来的花临,皱起眉头仔细打量。 花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拽着石头的手紧了紧,最后支支吾吾的喊了声:“师叔。” “恩。”青玄不咸不淡的应了句,转头吩咐阿丘继续去查,等他出去了才示意花临坐下。“这事有点蹊跷,少不得要委屈你。” 花临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房间里气氛奇怪她就有些怵得慌。起先看见青玄这么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板着脸,这才反应过来这回的事情有些大发。 她哆哆嗦嗦的点头应了,又听见青玄说:“这事在隐神宗不是第一次了。” 花临吃惊的抬头,青玄却像陷入沉思,“七百年前,也是有一个弟子被举报,后来那弟子果然是魔。杨安原本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说到这里,青玄猛地顿住,“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隐神宗的安全,委屈你了。” 花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青玄却拉着她往后走。 神隐殿建在主峰的半山腰,传言主峰的山顶上封印着许多魔物妖兽,花临没亲眼见过总是不信的,看着越走越幽静的周围,她是真害怕了。 “师叔……” 青玄闻言顿住脚步,半响才抬手摸了摸花临的脑袋,“有人举报你是魔物。”他看着花临的表情并没有心虚,只有惊讶,倒是松了口气。“放心,师叔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怎么会是魔物。”花临愤愤的说,又有些辛酸的在心里补充一句:我明明是妖…… “师叔相信你,但是,上一次的例子不太好。”青玄看看周围,挥手打出一道云梯,“而且,我怀疑隐神宗里有人作怪。” “啊?”花临满足的踩在软软的云朵上,听见青玄这么说只觉得不可思议。 “上一次杨安的事就很奇怪。”青玄一脸慎重的点头,带着花临走上其中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小岛。 上面除了一座石屋再没有别的东西,周围栖息着几对仙鹤鸾鸟。 “你安心呆在这里,我会尽快查清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花临也只能点头同意。看着青玄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有些新奇的跑到边上往下看,隐神宗的景观清晰的映入眼帘,云雾散开的时候连地上行走的修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花临习惯的摸摸脖子,这才想起石头被落在彤烟峰了。看着周围飞来飞去的仙鹤,她有些得意的拿出飞剑,青玄老头居然也有犯傻的时候。 ‘呼’挥动的明春剑带起一阵冰冷的寒风,细碎的冰晶洋洋洒洒的落下。花临站在剑上转了几圈,满心的兴奋化为无奈。 青玄自然不是傻子,隐神宗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空岛看着简单,却是布下了多重法阵,没有宗主令牌是绝对不可能出入的。 花临托腮看着天色渐晚,金乌西垂,云梯出现时一脸兴奋的看着那渐渐靠近的人影,等看见是平陵后,简直感动得要流泪了。 “师兄!二师兄!”花临乳燕投怀一样往平陵扑过去,被平陵毫不留情的挡住。 “男女授受不亲,抱你的石头去。” 花临笑眯眯的借助石头,“咱两谁跟谁啊。” “饶了我吧……”平陵哀叹一声,从空间里掏出许多锅碗瓢盆,“吃吧吃吧,我半个月的饭量!” “啊哈哈,我要把之前错过的饭的都吃回来。” 平陵趁着她吃饭的功夫转到石屋里,只看了一眼就出来了。他盘腿坐在花临对面,欲言又止。 花临吃得不亦乐乎,也没空搭理他,只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不要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委屈你了。”平陵有些不忍的说道,“也不知道师父上哪去了,联系不上。要是师父在,青玄老头才不敢把你关起来。那破石头屋是人住的吗!” “师叔说是要保护我来着。” “说得好听。那老头一贯会忽悠人,你师兄我都被忽悠过几次了。 ”平陵想起师弟妹们私下里谈论的话,气的鼻子冒烟,再看花临没心没肺吃得不亦乐乎,只觉得分外不顺眼。 “我的晚饭!”花临看着空空的双手,再看着远去的平陵,满心的不可置信,“我这么可怜了你居然还欺负我!” “我只觉得你活该。”站在法阵外的平陵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第七十五章 -杨安 夜间的山顶山风呼啸,裹着被子坐在石屋里的花临仰头看着天上的坑坑洞洞的星空,感受着无处不在的冷风,深深叹了口气。 我在这坐着还不如躺外面看星星呢!花临嫌弃的看着乌糟糟的地面,拖着被子挪到外面。不远处的几只白鹤仰起头看看了,复又把头缩回翅膀下。 花临不知不觉的睡着,又被嘈杂的翅膀拍动声惊醒。 “哟~”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长身玉立,穿着一袭点缀着银星的黑袍,一头银色的长发用镶嵌着硕大宝石的发带束在脑后…… 不论他长得多好看,笑容多勾人,在万籁俱静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花临只觉得惊悚。“你你你,你是谁?” 花临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她正疑惑着,那人却用用勾魂的桃花眼瞟了瞟不远处。花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之间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的小岛边,被风鼓起的黑色衣袍,随风飞舞的张扬黑发……“!” 立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如履平地的走过来,却只是站在小岛边上。 花临先是疑惑,再一想到包围着四周的法阵,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神流就露出深深的恐惧——大半夜的出现,这是杀人灭口的节奏啊! 那人露出阴险的笑容缓缓伸出手…… “哟~小姑娘长得不错啊。” 花临被头顶那只冰冷的手冻得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看向法阵外的立明,百思不得其解。 立明抱着怀里的九星蛟软趴趴的身体,对花临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法宝上,“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又对那男人说道,“安儿,不要闹。” 安儿,安儿,安儿…… 花临木然的看着眼前极漂亮的男人,再木然的看不远不近站着的立明,怀里抱着的九星蛟。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哟,被你猜到了~”杨安蹲坐在地上,和花临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后转头对立明道:“师傅,我给你找到个徒媳妇。” 立明纹丝不动的站着,就像没有听到他说话。 杨安尴尬的摸摸鼻子,转头对花临道:“你看,我师父就是这么无趣。” 虽是对花临说话,却对立明抛了个媚眼。 花临捏紧了手里的天眼玲珑,被上面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脑中转的飞快:安儿分明是那只九星蛟的名字,立明却叫这个男人是安儿,他那个入魔的徒弟也叫杨安。那只九星蛟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动弹一下!难道……杨安没有死? “嗯,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这样~”杨安不知何时将目光转到花临身上,满怀欣慰的点头承认。“我化成厉鬼回来索命了~” 花临猛得一惊,想起他冰冷刺骨的手,尖叫着后退几步,法宝一个接一个的扔出去。杨安一动不动,法宝却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的身体,咕噜噜滚在地上。 “呀~没用的哟~”杨安缓缓的站起身,一步步朝花临走过去…… “别闹了。”立明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花临,玩的不亦乐乎的杨安,终于出声制止。 “好吧好吧,说正事~”杨安无奈的摊摊手,转身走到立明身边盘腿坐在地上,“来来来,小妹子,不要害怕,我逗你的嘞~” 花临远远站在另一头,连连摇头,“你要说就说吧,我听得到。” “不行哟~这是秘密,咱们要悄悄的说。”杨安看着花临不为所动的样子,稍稍为自己方才的恶劣玩笑后悔了一丝丝,笑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 花临闻言一愣,一点点挪到杨安身边,拿出一串丹雯珠正对着他,“这可是丹雯珠,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 杨安配合的做出恐惧的表情,看花临小心翼翼的坐下了,心里却在暗笑:我又不是妖魔鬼怪~完全不害怕的啦~ “咳咳。”杨安轻咳两声,端正了表情,“现在说的是正事,不是开玩笑。” 不是你自己自以为在开玩笑吗?花临在心里默默吐槽。 杨安无视了她的表情,道:“七百年前的试,想来你也听说过?” 花临连连点头。 “也许你不信,但我当时确实没有入魔的症状,境界也很稳定,胡不归指认我成魔时师父就给我检查过了。”说到这里,杨安诡异的红了脸,“当时确实很正常,但是后来有一天,我在和人比武时听到了一声羊叫,恢复意识是已经只剩下了元婴。要不是师父偷偷用人偶换了我的元婴,你现在就看不见我了!” 看不见你我完全不觉得可惜,花临在心底吐槽一句,抬头看见杨安泪汪汪看着立明的诡异眼神,只觉得毛骨悚然——隐神宗的美男都是神经病? 我不能这么认为!我家观川还是很正常的……真的正常?花临陷入对未来深深的担忧。 杨安看着陷入沉思的花临半响,突然道:“你还是准备当我老婆吧。” 花临一惊,疑惑的看着他,对这神转折表示不解,“啥?” “我会让师父给你准备个好身体的,啊,这条青蛟就不错。” 【你妹的青蛟,老子是碧潭蛟!】石头昂起头凶狠的对杨安露出满口尖锐的牙齿,【不准肖想老子的奶奶!】 “噗,奶奶?”杨安嗤笑出声,“它居然叫你奶奶?” 花临满头雾水的看着杨安笑得意味深长,几乎要被他眼中的嘲笑打倒。 【没风度,观川小哥比你有风度多了。】一向讨厌观川的石头对比了眼前的杨安,毫不犹豫地投向观川一方。【奶奶才不会看上你,跪舔吧少年!】 杨安僵着脸转头看立明,“师父啊,观川是哪个疙瘩角落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有我这个隐神宗最帅的帅哥漂亮吗?” 立明无语的摸了摸怀里小蛟的脑袋,杨安心满意足的转头看着花临,“你觉得我和观川哪个比较帅?” “你不是要谈正事吗?”花临看着自言自语的杨安,只觉得和疯子没法沟通的无奈。“你倒是快说啊?” “不,你先说我和那个什么观川谁比较帅。” 花临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安,知道他是不不听到满意的答案就不罢休了,只得道:“你比较帅。” 杨安这才满意的点头:“我也觉得不会有人比我帅。你的情况和我之前一样,最近有没有去过奇怪的地方?遇到过奇怪的事?” 花临仔细思索后摇头,“没有。” “仔细想想?都见过什么人?” “没有印象。” 杨安叹息,“我也想不起来自己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说来说去,最奇怪的就是那个胡不归了,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未卜先知。” 立明听他说的不像话,叱道:“安儿,不可胡说。” 七百年前死去的修士中有一个是胡不归的亲弟弟,立明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杨安摊摊手,对花临道:“那你小心点,有异常就联系我哟~” “怎么……” “谁在那儿?!”远处传来一声呵斥,花临下了一跳,再回头却见杨安消散在空气中,立明抱着怀里张牙舞爪的小蛟转眼就到了远处。 陈辟海周身剑灵环绕,满身剑光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日。他皱着眉头打量四周,目光落在花临身上。“刚才谁在这儿?” 人都走了,花临自然不会承认,反问道:“除了我还有人吗?” 陈辟海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华丽,飞到一座空岛上盘腿坐下,那姿态摆明了是要就近监视了。 花临觉得烦躁不已,最后卷了被子到石屋的另一面坐下,虽然知道修士的神识无孔不入,也只当不知道他在哪儿。 第二日,平陵来时她忍不住指着不远处的陈辟海给他看,“师兄啊!你看他!” 平陵眼光一转,笑道:“师叔让陈阁主保护你来着。” “这是保护还是监视?我的清白!” “你还有清白吗?”平陵反问一句,“吃你的饭去。” 说完,忽然抽出把扫帚来,就在花临吃饭的功夫将石屋打扫干净,甚至把窟窿都补上了。 “师兄,我从来没这么感动过!” “是不是从来没发现你师兄我这么帅气这么英俊这么潇洒?” 花临很给面子的点头,依依不舍的送走平陵,心满意足的躲到石屋里。 陈辟海盯了两天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却依然坚持不懈寸步不离的呆在那儿,一动不动。 花临偷偷观察他许久,忍不住开口招呼他:“陈师叔?师叔?” 陈辟海睁开眼看着笑得一脸讨好的花临,“有事?” 花临笑眯眯的点头,“师叔,你不无聊吗?我们来聊天吧!” 陈辟海面无表情的看着花临,半响,就在花临想要放弃时,他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这师叔和隐神宗帅哥必疯魔的传统风俗不符!花临支吾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又听陈辟海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父母都是修士?” 花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些紧张的回答到:“好像我爹是修士,我母亲就不知道了。” “你爹是不是叫赵志远?” “!” 第七十六章 -逆袭 “如果我没记错,”花临摇头,“我爹叫赵三宝。师叔为什么这么问?” “赵志远是从出云城出来的,以前倒是听他师叔说起过,也是赵家村出来的,还以为你们认识。”陈辟海露出一脸讽刺的表情,“不是也好。” 花临对这个可能是自己老爹的人有点兴趣,陈辟海却只说了一句话——那是个真小人。 真小人,这真是赞美还是唾弃?花临百思不得其解,却对这赵志远起了浓浓的兴趣,能让阁主记在心里的肯定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 她兴致盎然的与陈辟海探讨一番,然后深深的为赵志远的手段折服。把两个女人玩弄在手心里,这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没错,赵志远娶了澄心,不久前如愿当上城主。然后,桫椤大陆的修士们看了一处大宅门上演的好戏! 抛弃原配的上门女婿继承家产,转眼一个红颜领进门,两个红颜领进门,眼看着三个四个也不远了!再想想前一个为他闹得风风雨雨,被逐出家门的倒霉女人,这居然是出跨越几十个年头的情感大戏! 都少修士翘首以盼,只为了等这大戏落幕。偏偏这澄心却像是蔫了一样,一改往日泼辣阴险的作风,任由赵志远把十二岁的儿子,一双九岁的女儿,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女连带着他们的两个娘统统领进门,只带着自己两个女儿足不出户的过日子。 “这手段,厉害。这人品……”花临啧啧称奇。“那不是城主女儿吗?赵志远怎么骗过他们的?” “我不是赵志远,我怎么知道?”陈辟海意味深长的打量花临的眉眼,觉着和赵志远,甚至是艳姬都一点不像,直觉却告诉他,这姑娘和赵志远有很深的联系。 可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不是父女也该是叔侄辈的亲戚。 “师叔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花临磨蹭半响,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没错,她和陈辟海唠嗑这半天,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 平陵都好几天没出现了……花临表示自己已经寂寞的快要长草了。 “自然是要等抓住……谁在那儿?”陈辟海呵斥一声,剑光外放,身影在白日里也是亮得刺人。 花临反应不及,直觉得眼睛似千根针扎般刺痛,直痛的脑仁都抽疼,泪水更是哗哗的往下流。她眨眨光影恍惚的眼睛,又被眼前放大的一张脸吓到。 那是一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恶心恐怖的脸。乳白色带着血丝的浑浊大眼,没有瞳孔。毛茸茸的脸上长着几块黑色倒刺一样的鳞片,黏腻的褐色液体从它长着倒刺的皮肤上渗透出来……浮肿的身躯上依稀可见破烂的修士衣服! “嗬……嗬……”那怪物嘴里发出低吼,青紫色的手伸向花临。 “鬼啊!!!” 花临待坐着不知道该作何动作,眼睛的刺痛加上眼前恐怖的冲击,他已经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了。 ‘呲’ 这是肥肉落在铁锅里的声音,花临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丰满的油脂从洁白的肉里榨出来的画面。 可惜,这不是在厨房,被榨油的不是肥肉,不是板油,更不是五花肉,而是对面怪物的手掌。恶心的臭味萦绕鼻尖。 花临如临大敌,盯了半天却见那怪物没有办法进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悠闲起来。她搓搓鼻子,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陈辟海的方向,只见他正和两三个怪物战做一团。 那怪物居然是不死不灭的,花临眼看着被一剑穿心的怪物在剑凑出来后又摇摇晃晃的对陈辟海发起攻击,恶心发麻的感觉挥之不去。 陈辟海这时却是憋屈的很,他这个级别的剑修,一招一式间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只要一击,不用说眼前这些魔物,就是这些浮空岛也得毁掉大半。他顾忌着花临不能放开手打,这些魔物却难缠得紧,只要被伤到了就是自己也会入魔…… 难道……陈辟海想起之前花临找他聊天,以至于他没有察觉到这些魔物的靠近,脑中的阴谋论一个一个往外蹦。 他几次想把它们引到远处消灭,这些玩意却像是受到了谁的指令,一心一意的往花临的方向靠。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花临就是这些魔物的控制者,也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了。 花临被陈辟海看过来的满是杀意的眼神震住,愣了半响安慰自己:他看的应该是那个怪物。 “少元!”胡不归匆忙的身影出现在云雾那头的山崖上,很快就飞到了花临跟前。 花临打量着他脚下的玉笛,只觉得光看着就让人烦躁,碧绿的笛身上似乎还缠绕着黑红的雾气……隐隐甚至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胡不归哀嚎一声:“我的徒弟啊!”对着花临怒目而视,“你这妖女,为何要害我徒儿?!” “我?” “少元自从彤烟峰回来后就不太对劲!” 有没有遇到过可疑的人?花临回忆起杨安的话,再想起自己扶了少元一把,现在那个怪物居然就是少元……难保不是他发现自己要入魔,所以故意来害自己! “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可疑?我还想说少元来了一趟我就莫名其妙被人举报了!七百年前杨安也是被你举报的……啊,你弟弟也是入魔而死!”花临脑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入魔,所以抱着我死了也不让你好活的想法拉人陪葬?” “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害得少元!” “你有证据吗?”花临看着无视了胡不归,一心一意攻击法阵的魔物,打个寒颤。那几乎碾压成糊的手掌,太有冲击力了。 胡不归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花临无话反驳,两人相顾无言。 随着法阵渐渐减弱,胡不归眼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得意和杀意。 陈辟海眼看着几个魔物越来越兴奋,除了一个不顶事的胡不归居然都没有人过来,犹豫再三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耀眼的白光亮起时,花临反射的闭上眼,眼中最后的影像是胡不归震惊的眼神。 身体仿佛被两股不同的力量拉扯,石头紧紧的缠在脖子上,几乎让她窒息。花临感觉到自己的背撞上一层阻碍,伴随着巨大的波动,身后的阻碍微微一颤后消失了。 花临毫无阻碍的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摔向远处。 冰冷的风夹杂着云层中的冰渣子打在身上,花临打个哆嗦,再睁开眼,居然不是自己眼熟的场景了。下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间或有几座荒芜的山峰——没有亭台,没有楼阁,连路都没有。 她毫无抵抗力的被巨大的力量摔下,不知撞断了多少粗壮的枝桠,在树根虬结的地上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 花临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看着蹲坐在眼前的巨大猿猴,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是一只巨大的猿猴,巨大的,巨大的,非常巨大的! 作为一个没见识的妹子,花临只看过来村里演杂耍的小猴子。眼前这个手臂有自己腰粗的猴子,真的是猴子吗?还我可爱的小猴子! “啾。”猿猴用巨大的手掌拍了拍花临的肚子,转身往洞穴深处走去。 花临这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有家的感觉的洞穴,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四周角落里堆着各种颜色的石头和花朵……居然还是只爱美的猴子。 花临肯定的点头,摸摸脖子,却发现石头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柔柔拿着食物进来时正看见花临在洞里钻来钻去,有些生气的拍拍她的肩膀,把小山一样的水果堆在花临面前,见花临没动作,又往前推了推。 “你见到一条这么长,这么粗。”花临比画着石头的体型,看见对面的大猿猴摇着巨大的脑袋,把水果又往前推了推。“给我吃的?” 柔柔郑重的点头,这里是落霞山脉的中心地带,她都几千年没见过人类了,看见从天而降的花临就像得到了一件心心念念的礼物,只想着把她喂饱了养肥了好带出去炫耀——没错,炫耀。 柔柔是一只大力神猿,还是小猿猴时做了一个修士的灵宠,时常被修士带着出门会友兼炫耀,十分享受羡慕夸赞的眼神。那修士飞升之前特地给她安排了这个依靠着灵脉,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修炼之地。柔柔对这里很满意,只除了一点,这里没有羡慕夸赞的眼神了。 为什么没有了呢?柔柔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吃东西和打架拔树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想这个问题,用了一千多年才想明白:因为我没有宠物。 想明白了,她就开始计划着养一个宠物,长毛的长鳞的,有脚的没角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它全都考虑过,最后觉得,还是人类比较好玩。 可是,这里找不到人类,可是,现在天上掉了一个下来! 一定是猿神听到了我的愿望!柔柔在心里感谢不知在哪的猿神,满怀柔情的拿起顶上一颗巨大的火焰果递给花临,不舍的咽了咽口水。 花临受宠若惊的接过有自己脑袋大的巨大果实,上面青蓝色鳞片状的果皮柔柔的贴在手心,浓郁的果香萦绕鼻尖,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努力码字…… 第七十七章 -孽子 绛云果,桫椤大陆九大珍果之一,白皮蓝鳞红肉,常长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有雷劫护持,生长的地方百米内寸草不生,生灵止步。 大力神猿论理也是神兽血脉,因为祖祖辈辈都是猴子的形象,起初虽然也和修士通婚,生下的却都是猴子,不被修士们认同,渐渐的就成了独立于灵兽妖兽和修士之外的一族。 柔柔是只倒霉的猴子,摊上一个不负责的母亲,生下来就被扔了。机缘巧合之下流落到灵宠铺子,被当时还是个小修士的竹丘买下,起了个温婉的名字——柔柔。最后又被他送到这落霞山脉中。 花临却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她竭尽全力咽了咽口水,把绛云果递回去,道:“我不饿。” 柔柔幻想了千百年才得到这么个灵宠,自然是百般宝贝,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拨开一块皮递到花临嘴边,“这个好吃。” 浓郁的果香味弥漫在山洞里。 花临乍听见说话的声音,吃了一惊,旋即扫视四周,却没有看见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想到高级的灵兽会说话,对着柔柔几乎要肃然起敬,高级灵兽那至少也是分神期修为,自己的那点符咒法宝根本不够看! 她不敢违抗,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犹豫着不敢下嘴:这可是绛云果,很贵很贵很贵的……这么大方有什么目的?把我养肥了吃掉?花临看着自己的小细胳膊,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用绛云果养肥备用粮,也太奢侈,太不划算了。 花临在柔柔的催促小小小的咬了一口,浓郁的甜味和柔滑的口感交杂,花临几乎要把舌头吞下去。比那个又甜又辣的怪味玉妖蔻好多了! 咬一口,再咬一口,再咬一口……一个脑袋大的绛云果就被吃干抹净了。 柔柔看着花临吃了一口之后再也停不下来,毫不客气的把绛云果吃完,有些心疼的咬着手指,旋即安慰自己: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它合计半天还是觉得划算,口水却止不住的分泌。 花临舔干净一手汁水,才依依不舍的施了引水诀用手绢擦手。 ‘刺溜。’ 巨大的声音不容忽视,花临抬头看见咬着手指吮·吸的大山一样的巨大猿猴。 柔柔像被花临的目光烫到,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却再也兴不起分享的念头。下意识也觉得娇小的花临肯定吃饱了,于是风卷残云的吃完小山一样的灵果,这才满足的打个饱嗝。 其间花临小心翼翼的看着,等它吃完了,满足的躺在地上揉肚子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你有看见一条绿色的小蛇或者小蛟吗?” 柔柔一脸认真的摇头,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把花临扛回窝里时妄想要她,被顺手甩出去的石头。 “我只看见一个人。” 花临原本也不抱希望,恹恹的点头,又问:“前辈,我是隐神宗弟子,可否……”话音刚落,却见大山一样的猿猴翻了个身,响亮的呼噜声响彻洞府。 还是明天看情况吧…… 等花临窝在墙角沉沉睡去,柔柔树干一样粗壮的睫毛抖了抖,眼皮慢慢掀开一条缝,然后猛地睁开,巨大的嘴咧开巨大的弧度。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巨大的猿猴化身成一个健硕的短发女人,没错,是健硕,不是健壮。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鼓起,油光发亮;大腿上的肌肉随着她的走动有力的抖动;如果要形容,大约就是剥了皮的青蛙。 身上只裹了一件黑色的斜肩皮衣,健硕的胸肌波涛汹涌。 她从胸口间掏出一个泥巴捏的八卦盘摆在出口出,一道土黄色的光弧一闪而过。柔柔得意一笑,轻手轻脚的走到八卦盘的背后,再不遮掩动作,放声大笑。 “哟呵呵呵呵~” 山洞顶上的碎石被巨大的笑声震落,花临所在的那一边却是寂静无声,连晃动都不曾有。 只见她身影变换,只眨眼间就出了山洞,山洞内却还留着几个残影,或直立或俯身或奔跑。 柔柔毫不犹豫地窜入黑暗之中,直奔早已经想好的目标而去。 花临醒来时正看见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己,她猛地惊醒,想起高阶灵兽都是可以化形的,只一瞬间就猜到了这是那只大猴子。 我挪,我挪,我再挪。 柔柔用柔情满满的眼神看着花临的小动作,只觉得心满意足。好傻好可爱的小人! 花临一侧头,看见那个高大无比,键壮无比的女人用生吞活剥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真的是女人嘛?国字脸,高额头高鼻梁,深邃的眼眶,脸上左右各有三到蓝绿色的花纹,短得连小揪揪都扎不起来的头发,一条明显不够大的皮衣包裹着呼之欲出的胸脯。 恩,这不容忽视的胸脯,果然是个女人。 花临被她键壮的身躯震慑,柔柔却是被弱小生物的眼神刺激的母性泛滥,大手一捞给花临进行了一次埋胸的洗礼。 ‘好可爱,好可爱。’——这是柔柔的心声。 ‘窒息了……’——这是花临痛苦的挣扎。 柔柔终于在花临憋死前松开手,提着她放到肩上,就像曾经竹丘很潇洒的提起还是小猴子的她放到肩上。 昂首阔步,步履生风,大小生灵尽皆退散。 “哟哟~~哟——”柔柔呼啸一声一手握住长长的藤条荡上半空,穿过丛丛绿叶落在地上时,手上正是一束鲜红的果子。 花临被晃的头晕目眩,眼前的晕眩散去时,正看见一排整齐的巨石,背后坐着的都是些硕大无比的诡异生物。没有头的肉团,一条腿的牛,六个头的怪鸟八张脸的卷毛狗…… 这一路上花临已经被吓傻了,这会反倒不担心。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连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柔柔行走间化作原型,花临瞬间被她厚实的猴毛淹没,连个身影也不见。 “猴子带个小姑娘来干什么?”牛头凑过去侧着脸用一边的牛眼盯着柔柔的肩膀看个不停。“难道是你终于给族群雪耻,生了一个人摸样的女儿?” “假汉子就是长了大胸部也没男人敢要。” 众怪兽叽叽喳喳的说着,柔柔却是轻柔的拨开毛发把花临拎出来放到桌上。 花临被几双大眼盯住,捏着华策给的玉牌不敢松手,只盼着英俊帅气的师父从天而降,可惜,玉牌又一次失灵了。 说好的有危险就用玉牌,师父马上就到呢?花临哆哆嗦嗦的把玉牌收好,低眉顺眼努力降低存在感。虽然在这空无一物的石桌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要吓到小可爱!”柔柔用毛茸茸的手掌包住花临,心疼的呵了一口气。 不漱口的猴子! 花临捂着鼻子转了两圈,‘咚’的一声倒在石桌上。 “被你们吓晕了!你们这帮混蛋!” “明明是被你自己吓晕的。” “臭狗,皮痒是不是?” …… 花临偷偷摸摸睁开眼,看见打成一团的巨兽们,抽出飞剑就想逃,明春剑却晃晃悠悠的在半空跳跃两下,无力的落在石板上。花临试了几次也不成功,只得手脚并用的爬下巨大的石桌,把自己藏到角落的石头缝里。 柔柔打完一场发现花临不见了,火急火燎的往树林里去找。花临才松一口气,还以为他们终于要走了,其余几个居然又慢悠悠的在几块高低不一的巨石上坐下,一只硕大的狗爪子正踩在花临的正前方…… 那是比巨猿一口呵气更恐怖的味道,比养了石头猪半个月不打扫的猪圈更臭! 花临痛苦的捂住鼻子,只听得上面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然后烤肉的香味和蔬果咀嚼的脆响,伴随着无法忽视的脚臭味……他小心翼翼的换了个位置,躲到远离几只巨脚的石柱下。 那几只怪兽却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 原来,这落霞山脉作为梭罗大陆最大的山脉,期间的秘密不慎枚举,光是始神故居就有不下二十个。主山脉上空更是笼罩了巨大的神阵,除了长翅膀的,再没有东西能在这儿飞行。 怪兽们却并不是怪兽,若论起来,和隐神宗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主公子也是一样的出生,只是比较倒霉,生而为兽,只能接受一辈子的放逐。哪怕后来修成了人形,兽的烙印却是永远刻在身上,灵魂里,挥之不去。 “分明我们才是血统纯正的。”肉团浑厚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响起,倒像是无处不在一般。 “还不是咱们……短命。” 生而为兽的神脉,甫一出生就拥有巨大的力量,但这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因为,这是用生命换取的强大力量。 它们的力量时刻都在燃烧生命,从没有能活过一万岁的,短命的甚至几百年就消逝了。 过去的悠远时光,许多这样的‘人’因为受不了生命随时消逝的折磨,对正常的兄弟姐妹的嫉恨,造成了许多悲剧,最后无一不是以流血和死亡作为结局。 不知从何时起,它们,被称作孽子。 落霞山脉的神阵就这样被当成了天然的牢笼,这些力量最接近神的孽子被囚禁在神的故居,由隐神宗的一众大能看守,终身难以步出山脉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很努力的控制剧情,但是剧情如同奔驰的野马……主线肯定是女主的逗比升级之路! 第七十八章 - 花临不敢置信的环视四周形态各异的脚掌,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隐神宗那么多人就是看监狱大门的狱卒!神之血脉是到底什么神奇的东西!看看这些倒霉的‘神兽’,再想到那倒霉的巧娘和靖西……简直就像倒霉的必备条件。 花临小心的舒了口气,挪一挪被挤的发麻的腿脚,隐约觉得光线被挡住了。再一回头……可不是高大的柔柔正弯着腰满脸欣喜的看着花临。 “你干什么!”众兽惊讶不已。 柔柔毫不顾忌,轻轻松松的的掀起足有一米厚的石桌板,健硕的肌肉鼓起有力的弧度。 花临听着石板落地的轰然巨响,眼睁睁看着柔柔走进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肌肉……这肌肉……花临满心满眼都是对面走来的女人一身健硕的肌肉,已经被她强大的力量惊呆了…… 那可是一米厚,几十米长度的石板,就是一般的石板也有几百斤……几万个几千斤是多少重量? “小可爱,是我吓到你了吗?恩,真乖,真乖~不怕哦~柔柔保护你~” 胸大了不起啊? 花临被两团‘肥肉’捂住,暗暗发誓,所有大胸女都是她要讨厌的人——没错,十六岁的花临还是个没发育的平胸! “么么~” 花临震惊的看着凑过来的国字脸,躲闪不及被两瓣巨大的嘟起的红唇‘吧唧’一声亲了个正着…… 居然被一个女人亲了……亲了……亲了……亲了……花临的脑海中无限循环柔柔的大红唇亲上来的一幕,有些反应不及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蛋,上面还残留着可疑的湿意。 我一定是在做梦,花临扫视四周稀奇古怪的生物,之前是没看清楚,现在一看,可真不像现实中能存在的东西。我一定是小说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的,醒过来我一定还在彤烟峰的床上! 柔柔紧张的托着花临软软倒下来的身体,满脸焦急。“小可爱?小甜甜?不要吓我!” “被你吓死啦!我就说嘛,你这母猴子不能祸害这些小生命。” “别拍了,再拍她该断成两截了!” 柔柔猛得停下猛拍的手掌,凑近听了听,笑道:“原来只是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 “被你这么拍居然还没拍散架吗?!” “我对小可爱一向很温柔!” 众兽看着柔柔一身健硕的肌肉,毫不怀疑她的温柔和她的名字一样不靠谱。 花临在柔软的床上伸个懒腰,拨开松软的被子坐起身,眼前是有些陌生的一片黑暗。 她坐了一会,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看清了周围,是之前的山洞。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那只大猴子呢?花临惊讶的目光顺着被拽在手心里的毛发看到下面,屁股底下是一只仰卧在地上的巨大猴子。 花临掐了掐大腿,默默地摸出暗淡许多的玉牌——师父啊!我还等着你踩着飞剑来救我!师父啊!你徒弟被猴子亲了!还是母猴子! 而这时,华策正面对着南华帝君的重重怒火,原因自然是勾搭他儿子的花临。 柔柔睡了一个舒爽的大觉,心情极好的睁开眼,正看见花临坐在自己肚子上用一种‘饥渴’的眼神看着自己。 “乖宝宝~妈妈很快给你做饭~” “……”这猴子脑子其实有病吧?真的有病吧? 花临啃着嘴里的番薯,看着在树丛间跳跃的柔柔,很没用的觉得,还不错…… 我没救了……只是一个番薯而已就能把我收买了吗?花临拍拍脸,然后一脸幸福的接过柔柔手里的红色浆果。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架在火堆上的的野鸡。虽然最后烤焦了,也没有调料,花临还是给面子的把硕大的,百多斤重的‘野鸡’啃了个精光。 “好能吃!”柔柔蹲坐在石头上感叹了一句,又很是兴奋的捂着嘴笑起来,养一个肥肥的宠物也很有成就感!“你放开吃,有我在绝对不会饿到你一天!” 花临‘噗嗤’一声笑道:“前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宠物,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又是宠物…… 柔柔看见瞬间变了脸色的花临,道:“不乐意我就吃了你!” 强买强卖啊!花临在心里哀叹一声,道:“人不能做宠物的。” “那我不管,你就要当我的宠物,不然我就吃了你!” 花临只能万分怨念的答应了。坐在柔柔头顶上溜达时趁机环视四周,顿时泄了气……前后左右全是山,一望无际的山! 没有飞剑,我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回隐神宗?花临看着四散奔逃的魔兽灵兽妖兽,捂着脑袋头疼不已。有没有小命活着回到隐神宗都是个问题。 “隐神宗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尸骨无存的小弟子……”花临脑海中响起观川的声音,猛地打个哆嗦:“也许,等师父来找我?再不济,观川也该也许可能大概,也回来找我的?” 她自言自语着,猛地站起身喊道:“石头!!!”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让柔柔猛地顿住脚步,掏掏被震得发闷的耳朵,再看着倒了一地的妖兽,疑惑的目光落在花临身上。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快? 与此同时,住的不远的众‘囚犯’也是心神剧震,而后翻个身,该吃吃,该睡睡,依然是快活无比的。 【奶奶!!!】一道嫩绿色的光影像箭一样急射而来,不等柔柔反应就‘啪’一声缠上了花临的脖子。【姑娘你居然和这个男人婆在一起!】 “男人婆?” 【啊!奶奶你居然听见我说话了!还激动好激动!】石头吐着长长的舌头,兴奋地在花临身上爬上爬下,【我一直想说,姑娘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观川少年虽然配不上您,好歹也是血统纯正,你怎么后来还找了只兔子和狗呢?奶奶的的眼光呢?眼光呢?石头绝对不接受!】 花临捂着嘴小声道:“你说的一定不是人话,为什么每个字我都听懂了,偏偏还是不懂?” 石头用长满鳞片的脸一脸苦逼的看着花临,暗想:奶奶还是个孩子啊!伟大的奶奶!石头是您最忠诚的——孙子! 【奶奶放心,石头一定严加看管,决不让玷污您的人靠近您一步!绝不!啊……下面那个石头打不过……石头好没用……】 我们一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兽。花临这么想着,点点头敷衍道:“恩,你把打得过的赶走。” 殊不知就这随意的一点头闹出了不少笑话。 花临好奇自己怎么就能听懂一天不见的石头说的话了,石头摇头晃脑的道:【奶奶,昨天我拼死抵抗,被那男人婆一把甩出去了……】 “哦,然后哩?” 原来,石头被柔柔一巴掌拍飞出去,正好落到一只重伤濒死的乌熊身边。于是很它干脆的享用了乌熊内胆,头顶的小小角暴长一寸,开始长出分叉。灵力更是突飞猛进,已经能用意念和花临沟通了。 【奶奶看我漂亮的小角~】它得意洋洋的凑到花临跟前摇晃鲜红色充满肉感的小角:【一定有很多妹子会喜欢我~】 “恩,不错不错。” 话音刚落,被忽视良久的柔柔猛地顿住脚步,“那条爬虫重要还是我重要?” “哈?” “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这样顽固这样无理取闹!” “……” “我辛辛苦苦把你背回山洞。” 你不是轻轻松松掀掉几万千斤的石板……我还能比石板重? “供你吃供你喝。” 我错了……我付灵石好不好…… “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花临看着扭头一脸油盐不进的柔柔,还有睡得鼻子冒泡的石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渣时速啊……盗文的亲你一个复制粘贴偷我好几个小时的码字成果!诅咒你们天打雷劈哦!就这样。╭(╯^╰)╮ 第七十九章 寒来暑往,四季更替,修仙者的睁眼闭眼,早已是几十年过去。 观川摇身一变已经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带着怒火踏剑而来时带起的滔滔火光只让隐神宗一众守门的弟子如临大敌。等他们看清了眼前的人,更是胆战心惊,哆哆嗦嗦偷偷摸摸的去找了宗主青玄。 “观川那小子要是回来了,你们可把嘴闭紧。”数年之前,青玄就开始叨叨咕咕,翻来覆去的说这两句话。对陈辟海就更加横眉冷对:“陈师弟修行这么多年,倒依然如同赤子?那是仙阵,她在仙阵里好好地,你倒是一剑下去把人给弄不见了。” 立明难得出现,手臂上一如既往的绕着九星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虽然神色淡然,目光却似有若无的落在一脸悲痛的胡不归身上。 徒弟、弟弟,我徒弟、华策的徒弟,怎么每次都有胡不归在场?这样的巧合…… 胡不归察觉背后冰冷的目光,打个哆嗦往回看,只看见九星蛟闪闪发亮的小眼睛。 这畜牲的眼睛,就是比人的犀利。胡不归想起那只魔物阴冷嗜血的目光,又是一哆嗦。 大约坏事做多了心虚,胡不归出门前就觉得浑身发冷,这会更是觉得空气中淡淡的威压令人心惊胆战。 他看看众人虽然眉头紧锁,却俱是神色自然,暗自决定这事过后要做些善事,收养几个孤儿赎点罪孽。 “胡谷主倒是每次都出现。”立明看着胡不归不自觉的露出惶然神色,再一联系当年场景,也是猜到了泰半,状似悠闲的搔着杨安的下巴,一手却握住了悬在腰间的长剑。 立明可是能和几个魔尊一较高下的人,哪是胡不归能抵挡的。胡不归脸色一僵,暗道不好,哀哀切切的哭诉一番,大意就是立明和华策没教好徒弟,每次受害的都是自己亲人徒弟云云。 “咳咳。这杨安暂且不提,花临是一向乖巧的,胡谷主怎么就这么肯定?”青玄听胡不归越说越不像话,随口打断他,说完却是一愣。胡不归这样消息闭塞的人居然知道花临有嫌疑,这也太奇怪了。 一个连隐神宗七十六峰十八阁十六谷的主事人是谁都拎不清的人居然知道花临被人举报,还就在浮空十三岛上,带着魔化的徒弟就找上去了? 他不由将目光转向立明,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青玄转了转眼珠,转而说道:“陈辟海啊陈辟海,你可真行。我是让你去保护花临,不是让你去杀了她!” “我看着她就是罪魁祸首无疑,不然那几个魔物干嘛都冲着她去?一幅要救她出来的样子。” “你……”青玄被陈辟海耿直的话语气的哑口无言,背着手转身就走。大半夜却偷偷摸摸找到万木峰去,与立明两个秉烛夜谈,又在黎明前偷偷摸摸的回到神隐殿。 之后青玄派了不少弟子在周围寻找,就是落霞山脉里也亲自找了几次,因为不想和那帮疯子接触,又退回来了。 华策倒是进去找了几次,却是一无所获,还被几个老怪物折腾得灰头土脸。 “去,把陈辟海那老小子叫来。”青玄小声吩咐伺候的小童子,这才慢悠悠的整整衣服走到神隐殿门口,等看见伴着火焰汹汹而来的青年,顿觉头疼不已。 长了四百年还是小破孩子,一转眼就成大人了,青玄惋惜的看着四周的房子,偷偷施了几个避火咒。 “我家花临呢?”观川握紧戴着戒指的手。 ‘喀拉拉’的骨骼嘣响让青玄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将手往后一指道:“不关我的事,你问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小陈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去吧! …… 花临这时正蹲在高高的桃树上,看着距离依然遥远的,仅剩的一颗红果果,口水不受控制的分泌出来。 她手脚并用的爬上树梢,在骨节粗壮的大手伸过来之前伸手一捞,三两口吃完了才对得意的笑起来。 “不愧我养了这么久,真是甜~” 这许多年,花临虽然讨厌几乎可以说是把自己囚禁起来的柔柔,但对方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很难冷眼相对。 她很习惯的拉起身上破烂的皮衣擦了擦嘴。 手帕?自从进了这鬼地方,别说手帕了,所有法宝都是失灵的。花临哀怨的看着戴在脏兮兮的手指上依旧难掩碧绿的戒指,想着空间里存的那些零食和衣服,心塞不已。 山中无日月,她已经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平坦的胸部也长成了两个小包包,个子也长高不少,那个说好随叫随到的师父始终不出现,观川更是杳无音讯。 “哎……” “花花,我们来玩游戏吧?” “不要。” “那我们去泡澡?” “我才不要和一群猴子一起洗澡。”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都是我可爱的族人。” “没觉得可爱。”用刀尖一样的牙齿,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动辄群拥而上的毛猴子也能叫可爱? “你不开心?” “不开心。很不开心。”花临扯扯身上破破烂烂的皮衣,再看柔柔身上黑乎乎的皮衣,还是闭了嘴。 这艰苦的环境……高床软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简直像上辈子!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顿吃两顿的量再也不浪费了! 她唉声叹气的爬下树,郁闷的躺在草地上做出睡觉的姿势。柔柔只得将罗盘摆在不远处,这才慢悠悠的走远了。 夜里的落霞山脉鬼哭狼嚎,微薄的月光和星光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朦胧的阴影,树枝间不时有绿油油的眼睛一闪而过。 花临一觉醒来天已经黑得彻底,她仰躺在地上,迎面火光急射而来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咯啦’透明的法阵在猛烈的撞击下破碎成星星点点的土黄色光点飘散在空气中。 花临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在火焰中渐渐显出身形的男子。乌黑的长发,漂亮的瓜子脸,微微上挑的眼角边是华光闪闪的羽毛,额心的宝石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花临张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看见观川递过来的不满火焰的手,居然也毫不犹豫的一把握住。倒是观川不自在的瑟缩一下,见她面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本大爷的宠物!” 一声粗哑中性的怒喝将观川脸上的温柔褪的一干二净。他冷着脸转头一看,居然是个健硕的女人……女人? “你是男是女?” “本姑娘自然是女的!”柔柔神色一变,指着观川道:“哪儿来的野小子,把我家宠物放下!” “我才是她主人,你是哪个疙瘩角落里冒出来的男人婆。” “废话不多说,看打!”柔柔说着从远处疾驰而来,花临甚至看见她头发上的水珠扑簌簌落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待她到两人前面,已经是一只毛发旺盛的巨大猿猴。 “嗷——”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山里。花临看着毫不犹豫地与柔柔挥拳相对的观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男不跟女斗?她看着观川娇小的身形和柔柔硕大的体型,默默摇了摇头。“你小心点啊!柔柔很厉害的!” 正要躲开柔柔铁拳的观川一愣,被她巨大的铁拳打进松软的泥土。 “柔柔……你看这母猴子哪里柔了?!”观川在柔柔另一拳砸下来之前翻身滚到一边,一声素净的白袍滚得乌黑。 “不是我起的!” “你小子对我主人给我起的爱的名字有什么意见?!” 花临和柔柔同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越来越忙了……我一定会找机会补上的 人家总是相信自己会有打字机附身的一天的…… 第八十章 “谁理你,变态。”观川啐了一口,抖抖袖子又恢复了一身白衣飘飘的样子,趁柔柔不注意抱起花临就跑。 “放下我的小可爱!” 观川一手搂着花临,足尖在流云上轻点,背后红光一闪而逝,又突然皱着眉头回手一拳打在柔柔巨大的眼珠子上。 巨大的猿猴一手捂着眼睛发出怒吼,一手却紧拽着手里鲜红的条状物…… ‘嘣。’ 花临耳边分明听见一身清脆的断裂声,她定睛一看,巨猿指间夹着的分明是一条红金相间的羽毛,随着红光散去,又显出斑斓闪烁的色彩。 观川眼角抽动,一手捂着屁股,姿势尴尬的把花临放在一处突出的悬崖上。“坐好,不许乱动。” “好。”花临看着观川冷峻的表情莫名有些惧怕,乖巧的点头,然后看着观川扑过去和柔柔打成一团。 那一条是什么呢?她一边看打得烟尘滚滚的一人一兽,想着观川纠结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想笑。一个大男人还把鸟毛带在身上,好奇怪!难道是要送给我的?哎呀,见面还要准备礼物,好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哦。 花临托着下巴露出花痴的表情,观川却是带着满腔怒火投入到与柔柔的决斗中。 还有什么比拔了求偶中的踆乌尾巴毛更过分的事?作为一个骄傲的雄性,观川表示——毛债,毛偿! 湛蓝的夜空被滔天的火焰熏染,红光笼罩着下方静谧的森林,滚滚浓烟从燃烧的树木上蒸腾而起……简而言之,就是着火了。 着火了! 花临看着远处伴着轰隆隆脚步声赶来的怪兽,再看被烧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柔柔,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才多大点功夫?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原来,青玄老头真的不骗人,观川放火的本领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们还不走吗?”她站在悬崖边冲着观川喊道。那几只怪兽都是比柔柔更神经病的神经病! “就走。”观川看看躺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火焰的柔柔,得意的笑了两声,这才心满意足的捡起被山风吹在半空中的羽毛,气势十足的拎起花临飘上半空。 花临窝在久违的怀抱里,拍拍他结实的胸膛,把脸贴上去,甜蜜蜜的笑起来。 “你不把那个给我?” “哪个?”观川毫不嫌弃的把她往怀里窝了窝,反问道。 “那条羽毛啊,很漂亮的,我看见了。” “……”那是意外,真不是我要给你的礼物! 观川想起自己出关前对着那块冰壁照了又照的漂亮尾巴,幻想过对花临展示自己漂亮尾巴时对方倾慕的表情,再看已经离开自己屁股的尾巴毛,心情低落到谷底。又因为花临夸奖那是条漂亮的羽毛,心底升腾起有些微妙的得意。 “真的很漂亮?”他一脸矜持的反问道,长长衣摆下,缺了一角的尾巴散开一个微妙的弧度。 “漂亮。”花临连连点头,开心的接过观川手中的羽毛,欣赏了一会想到还没好好研究过的混沌羽毛,有些生疏的尝试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我送你一根更好看的。” “什么?”观川憋着不爽挑眉问道。 什么叫更好看更好看更好看?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看的鸟?!哪只破鸟敢勾搭我老婆?烧不死他我! “你不喜欢?” 观川咬着牙瞪了那毛一眼,不屑道:“不就是俗气的金毛,哪有我好看。” 花临抬头,上下打量着他,初时那一点点陌生感和忐忑被他这一句话消磨殆尽,“哪有人和鸟毛比好看的……不对,你一个男人要好看干什么?” 观川顿觉失言,随手把那羽毛收起来,旋身轻飘飘落在地上,走了两步察觉不对,趁着花临不注意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长尾巴。看着花临握在手里的,自己尾巴上最长最漂亮的羽毛,心酸不已。 求婚什么的,还是过两年等毛长出来再说吧…… 花临站在休明宫精雕细琢的台阶前,环视遍植奇花异草,欣欣向荣的花园,再看自己一身脏污,不免有些畏手畏脚。迎面走来锦衣华服的侍女更是把她衬托的仿若尘埃。 恍若隔世。 一瞬间好像又是那个村姑花姐,第一次站在休明宫的院子里。在这里生活的几年如同画本上的场景,过去了,也没能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记忆。 她低头瞄了一眼观川衣袖上的黑爪印,还有被自己蹭得灰黑的前襟,偷偷抿着嘴笑起来。 我就是这么个村姑,我骄傲。当年什么都不会我都敢走进这大门,现在也是融合期的小修士一枚,怕什么。 她虽然在心底这么安慰自己,到底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花姐。 观川是谁?以前,她以为只是一个极有天分的修士,有些什么神之血统,又兼是梭罗大陆上第一门派隐神宗的掌门大弟子,掌管着整个门派的物资调动。 这些年,在落霞山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着那帮神经病一样的怪物,她才搞清楚神之血脉代表的意义,观川对整个梭罗大陆上的修士代表的意义。 整个梭罗大陆最有希望成神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与那些怪物相差无几的力量,却是人,可以修炼,从筑基到大乘,从小仙到仙君,最后成神的人! 隔三差五的看他们聚成一帮,听他们碎碎念的嫉妒,诅咒,花临打心底里生出了逃跑的冲动。 就是个惊天地泣鬼神,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男子又怎么样?我消受不起怎么办!花临想着,不由微微松开观川的手,微不可察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观川自然是察觉了她的退缩,体贴的拉住她,也不顾她的挣扎迈开步子往里走,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进了里屋,观川将她按在椅子上,吩咐了玉琰去烧水,等众人都出去了这才嫌弃道:“看你脏成这样……啧啧。” “那是我想的吗?”花临扯扯身上脏兮兮的皮衣,郁闷的扁扁嘴,眼泪不打招呼汹涌而出。 “哎,我随口说说……”观川焦急的原地转了两圈,下定决心一样的用袖子给她抹眼泪,看着被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袖子纠结的说,“看吧,我也脏兮兮的,我不嫌弃你。” 花临瞪大了眼,扯着他的头发怒道:“你敢嫌弃我?” 观川一边解救自己的头发,一边在心中感叹——今天这一个个的都要和我的毛过不去,亏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完美的亮相。 没错,观川原本是打算张大翅膀,露出漂亮的尾巴,以一个从鸟类的角度来说最优美的姿势落在花临跟前,跳一段踆乌标准的求偶舞,然后,就可以,呵呵呵…… 结果,最优美的姿势撞在了法阵上,完美的飞行被臭猴子扯了一根毛。 这是观川一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一切,都是因为那只臭猴子,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观川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不敢,不敢。我最爱你了。” 好帅……花临不自觉的吸溜一下口水,将头撇到一边,“哼,我这样的野姑娘你才不喜欢。” “喜欢,真喜欢,不止是喜欢。从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同……老婆。” “一见钟情是骗小孩子的,我才不信。”花临哼了一声,心底却悄悄升起一丝丝得意。 “我家当都在你手里了你还不信?”观川说着,又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内里一颗橙黄色晶体射出的绚烂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熠熠生辉。 “……”好卑鄙。花临暗暗想着,很没骨气的伸手要过那个盒子——虽然本来就是她无理取闹。 “这可是我渡雷劫时留下的灵力结晶,像这样扔出去,”说着,他做了个投掷的姿势,“像这样,比仙器还厉害!恩,用不到留着当摆设也挺好看的。要不,嵌个发簪?” “别,千万别!”观川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到花临头上,让花临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她看着观川不开心的脸解释道:“不是我不喜欢,只是这个戴在头上,太亮了点……” 何止是太亮,简直是闪瞎人眼…… “我觉得挺好的。”观川不再勉强,“那你留着玩吧。” 花临点点头,却见观川很自然地把盒子拿了回去,揣进袖子里……你不是说要给我玩吗?! 不等她说话,观川从她背后推了一把,“快去洗澡,虽然我不嫌弃你,但是我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宠物。” 花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还是嫌弃我吧?果然还是嫌弃我吧?!果然还是嫌弃我吧! 她有些忐忑的跟着玉莹进了澡房。 十几年来第一次在有屋顶的地方洗澡,还是热水澡,没有猴子捣乱的热水澡!花临感动得几乎要哭了。 有一天我发达了,第一个要修理的就是那只黄毛红屁股的猴老大!花临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心底发誓。每次洗澡时都会来偷窥,妄想把花临收做后宫一员的猴老大是整个落霞山脉里花临最讨厌的猴子,没有之一! 穿上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还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到底还是忍住了。憋着喘不过气的感觉回到屋里,瘫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 观川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看她懒洋洋的样子只得过去给她拉上被子。 “不要被子……”花临哼唧一声滚到一边,把被子压在身下。 观川固执的把被子抽出来盖上,“等会该着凉了。” “才不会。”花临嘟囔着又要挣扎,被观川连被子带人窝到怀里。 “啵” 观川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就撒娇起来了,嗯?” 鬼才跟你撒娇。花临挣扎两下,被他箍紧的手臂禁锢着动弹不得,哼哼两声才不情不愿的睡着了。 观川一手顺着她的背,见她睡熟了才放开她,自己轻手轻脚的起身出去了。 这一夜,隐神宗·灯·火·通·明!只有休明宫的大殿一如既往的静谧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不进小黑屋,我要奋发图强! 第八十一章 胡不归看着陷入一片火海的院子,脸色一片灰白。 “它,它,它,它出来了!出来了!啊!!!” 一众仆役看着陷入疯狂的胡不归莫不是远远退避开来,观川公子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是见识过了,这会也是胆战心惊的很。只当胡不归这是后悔自己和花临过不去。 “自作自受。”钱修宝偷偷嘀咕了一句,握着扫把在空地上坐下,仰慕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被火焰环绕如同火神的观川。“真帅!” 剑阁此时早已经化作一片焦土,陈辟海气势汹汹的去找青玄理论,青玄却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躺在榻上半天不肯起身。 “那可是你徒弟!” 青玄妆模作样了半天也不见陈辟海走,只得道:“我打又打不过,再说这事他也占理……” “狗屁占理。”陈辟海拔出剑往地上一插,“一声不吭大半夜的跑来把我剑阁烧了,你居然还说他占理?我知道你一向护短,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人!怪不得当年前任宗主想把宗主之位传给立明。” “别说的我想当宗主似的,宗主是人干的活吗?你们老老小小吃喝拉撒还都得我打理!我当的是宗主?分明是老妈子。”青玄说着,也是满肚子怨气,“你找立明评理去,别来找我。那是我徒弟,我就这么个人。” 陈辟海顿觉失言,一通软磨硬泡才把青玄揪了出来,走到半路又听弟子来报:观川去了不归谷。 不归谷是个略偏僻的小谷地,离着兽亭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间只隔着一条碧河。 青玄看着兽亭地域里被火光吓得拖家带口四散逃窜的灵兽,头疼的揉了揉揉太阳穴,眼光在一只慢悠悠散步的绵羊上逗留片刻,转而看向烧得轰轰烈烈的山谷。 “活该。”他这么啐了一口,在陈辟海的瞪视下慢悠悠的往不归谷的方向去了。 魔物被青玄看出一声冷汗,轻快的跑了几步,就在要进入林子逃出生天的前一刻,一声呼唤让它顿住了脚步。 真的不是我想停下来,这身体不听使唤!魔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落入一个瘦小的怀抱,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自己的脚带着跟着这人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小咩,不要怕,那是观川师兄惩罚大坏蛋。” 确实是大坏蛋。小咩回头舔了舔自己的大腿,屁颠颠摇着脖子上的铃铛进了小屋。 青玄在胡不归不远处落下,看他吓得面无人色的样子,打心底里不屑的哼了一身,“至于吗?不就烧了你一间屋子。” 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不对?陈辟海才想说话,却见胡不归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这单子是有些小过头了。”他点点头,“但是,你是不是该叫徒弟住手?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咳咳。观川啊,你看这也烧得差不多了,该收手了吧?” 你就这么跟你徒弟说话的?陈辟海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徒两人,耳边听得观川道:“哟,陈师叔,你剑阁你的火这就灭了?” 这小破孩子!他眉毛一扬拔出剑就要动手修理不肖师侄,却被青玄轻轻松松的按住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观川这小子闹起来跟狗皮膏药一样,要是他和平陵勾搭起来可有你受的。” 青玄一脸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选择性忽略了就是他自己把陈辟海卖掉的。 “他俩怎么能勾搭上?”万年老二和万年老大不一向该是竞争对手么。 “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花临是观川的……那什么吧?” “什么那什么?” “我看你真是猪脑子。”青玄说完,背着手屁颠颠走远了。 陈辟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喂,你不去阻止他了?” 青玄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回头道:“阻止什么?烧都烧完了。” 陈辟海回头一看,喝,正看见一道火光升起,火焰中的屋架子稀里哗啦倒了一地。他目瞪口呆,把憋了半天的话说出来:“花临是哪个?” 原谅他贵人多忘事,花临是哪个真的想不起来。 花临睁开眼,眼前不是柔柔毛茸茸的胸部,而是观川白白净净的脸,不由愣了一下,掐了自己一把才傻乎乎的笑起来,手脚并用的扒在他身上,又把头往他胸口蹭了蹭。 “别闹,再睡会。”观川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有一下每一下的拍着花临的背,没一会自己就睡着了——别说,放火烧房子也很累的。 花临用手指一寸寸刻画观川的脸部轮廓,手指最终落在他眼尾飞扬的绚丽绒毛毛上。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石头不知道跑哪去了。不会还在山里吧? 【少女,你不能有了男人就忘了和你共患难这么多年的我!】——这是被遗忘在火海间的石头的悲泣。 观川闭着眼睛被上下其手摸了半天,这会捣乱的手突然停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石头没带回来。” “等下我带你去找。” “好。”花临开心的点头,视线随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半敞开的前襟上,旋即淡定的拉了拉衣服,端正坐好。 观川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白花花,还有白花花上的一点红……该死的猴子。他在心底咒骂着,一声不吭的起床出去了。徒留花临端详着自己的小肉包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嫌我的身材不好吗?她想起柔柔波涛汹涌的大胸部,沮丧不已。 另一边,胡不归哆哆嗦嗦的在房屋废墟间翻找,看见灰烬中的半截烧化的太乙精铁链子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把太乙精铁的链子烧化了! 他犹豫半响,把铁链收起来,估摸着那魔物也走远了,暗下决心,不会再出隐神宗一步,只要早早的修炼成仙,那魔物也不足为惧了。 “你们,把这打扫打扫,派个人去彤烟峰申请建房子的灵石,再让平陵拨点人过来。” 这老家伙脑子一定进水了。一众仆役打心眼里了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谷主,只当他是被昨晚上的大火吓晕的,而不知道昨晚他们所有人的小命都在魔物嘴下转了一圈。 找一个烧了他房子的人要灵石盖房子,找一个被他祸害的人的师兄要人盖房子,绝对脑筋不正常。 没错,十几年前,花临失踪没多久,阿丘就查出那封匿名信是胡不归写的。对此,胡不归解释说自己见识过魔物,在花临身上察觉到魔气,又不敢肯定,所以才写的匿名信。 虽然是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但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人家上门报复也真是活该了。 一晚上功夫,这些小仆役也交流过第一手消息,知道一起倒霉的还有剑阁后,直为观川公子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霸气跪服。 陈阁主那是什么人?!以一个没有神之血统的普通人类身份坐上剑阁阁主的位置,只要一剑在手,连仙阵都能劈开的高手!他一剑劈掉浮空十三岛的壮举可是让仆役们记忆犹新。 不多时,去领灵石领人的两个仆役回来了。 一个说:“彤烟峰的管事说:烧了咱们房子的就是峰主,他们不敢私下决定,让谷主去找观川谷主谈。” 另一个说:“平陵公子的侍女说:公子说,想要人,我师妹同意了才行。” 胡不归气得仰道,当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找了自己的老主子——苍羽真人。 花临趴在观川背上,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不敢喊怎么办?” “有什么不敢的?” “这里很多怪兽,它们很厉害。”她说着,后知后觉的看见观川脸露不悦,又补充道,“它们有很多,我怕你受伤。” 观川闻言顿觉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老婆果然是贴心小棉袄。 “它们不会飞,怕什么。” 不怕什么?它们就是不会飞现在我们也被包围了! “看看这是谁?观川大公子啊!昨天放的一把火真不错。” “把我们可爱的柔妹子烧秃了。” “想不到啊,柔妹子捡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是你养的。” “亏咱们还当她是自己人。” 观川哼了一声看着被叼在一只灰毛豹子嘴里的小蛟回头问道:“那是石头?” 花临赶紧点头,耳边石头的求救声震耳欲聋,直搅得她心烦气躁。 “你们一定每天都念叨着我,因为嫉妒。”观川挑眉一笑,往前走了几步,“谁让我既有你们的力量,又有你们所渴望的自由。” 一众怪兽重重的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只等着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觉得,其实我们是一样的?”观川把花临往上托了托,“你们被关在这深山老林里,我被关在隐神宗,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其实,我也一直被人歧视。” 最后,观川成功的忽悠了一众脑子不太灵清的怪兽们,亲亲松松带着花临和石头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真的被人歧视?”花临想着观川前呼后拥,连伺候的侍女都有几十个,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当然是瞎编的。”观川自得一笑,拎着装死的石头的尾巴晃了一晃,“看不出来,这除了会吃什么用处都没有的石头居然是条碧潭蛟。” “哼哼,你看不出来的可多了去了。你随口那么一说,它们怎么就信了?!” “没长人的身子,自然也没长人的脑子。”观川叹息一声,难免也有些物伤其类的想法冒出来。虽说不同,归根结底也是一样的存在。 在这大千世界中,它们是笼中兽,你我又何尝不是?只有看到牢笼的边界,才会恍然大悟罢了。 第八十二章 花临目瞪口呆的看着拦在面前的白发修士。 苍老的褶子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屑,丝涤般垂下的长眉毛下是松垮垮的眼皮,一双浑浊中透着精光的倒三角眼。只听他道:“就是这娃子?” 话说着,一双手似缓实快的向两人伸了过去。花临只觉得衣领子一紧,那人已经近在眼前吧。猝不及防下对上眼前打褶子的菊花脸皮,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表情好玩,我喜欢。”老人似乎非常开心,用几乎皮肉分离,老树枝桠一样的手指抬起花临的下巴,“长得也不错,正好我还缺个肉……”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直奔他的老脸而去。 苍羽道人微微侧头,轻蔑一笑,“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也敢在我面前逞威风?!”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观川像被什么东西击中,骤然往后倒飞了十几米远才堪堪立足身子。 淡淡甜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花临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只觉得格外诱人。 观川抽出赤渊的动作让她猛地惊醒,然后懊恼不已,不过是少吃了两顿饭…… 她带着歉意看向观川,才要揉一揉眼睛,苍羽却是随手把她往旁边一扔。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娃,居然也敢跟你祖爷爷我叫板?” “你算哪根葱。”观川仗着自己天生仙体,有混沌初火伴生,一向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不过是个老皮子打褶,眼皮子耷拉的老货,居然也敢对小姑娘动手动脚?” 花临觉得观川说得有些好笑,心里却很紧张。她在这老头身上察觉到了压力,就连在青玄身上都没感受到过!她看见老头手指一抖,急忙喊道:“观川,小心!” 观川闻言顺势一躲,只见一道蓝盈盈的灵气刃无声地划过他之前站的位置,一击不成又圆滑的打个转,消失在老头的指尖。 观川惊觉方才的危险,冷汗不动声色地从额头划过,手掌更是紧紧的握住颤抖不已的赤渊。 老头满意的欣赏着两人后怕不已的样子,突然说道:“隐神宗第十八掌门,你说我是谁?” “苍羽……老祖宗……”观川艰难的说完,挣扎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单膝跪下,“晚辈见过老祖宗。”说完,看着傻愣愣踩着飞剑反应不过来的花临喝到:“还不过来给老祖宗见礼?!” 花临被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吓到,犹犹豫豫满心疑惑,才要跪下却被苍羽不屑的一瞥定住了动作。 “她,不配。” 不配,不配,不配。 花临一时间如鲠在喉,只见苍羽慢条斯理的拍拍手,半空中突然出现几个带着黑铁面具的黑衣人,面具上两个眼睛的空洞里射出的红光满溢着杀戮无情和血腥。 “原本想着给你个机会,这会嘛,我觉得你还是不配活在这世界上的。” 苍羽露出个阴狠畅快的笑容,黑人缓缓举起手里的铁枪,花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只能惊惧的闭上眼睛 又是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苍弟休要胡闹。” ‘咔嗒’那几个黑衣人神奇的顿住手上的动作,观川趁机冲上前把花临揽进怀里,离他们远远的。 一个穿着朴素灰袍的老修士手持浮尘脚踏仙鹤飘然而至。 如果说前一个是满身苍老,眼皮子脸皮子手皮子一起打褶子的凶狠老头。这却是稍显丰满,满面红光,看着就和蔼可亲的小老头。衬着脚下温顺可爱的仙鹤,更是符合花临心目中的神仙形象。 “别被自己的眼睛骗,那是万象。”观川摇摇头,甩去脸上的欣喜,挥去眼前的画面,心中的孤独寂寞一闪而逝,“你看见的只是你想看见的东西。” 花临点头表示明白,“怪不得我觉得他长得像赵家村祠堂里的树爷爷。” “老哥哥近来可好?”苍羽扯着菊花脸露出个不甚美观的笑容。 “还好,还好,不错,不错。”万象的笑声从他朦胧的影子上传出来,“苍弟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调皮,小孩子家家怎么能打打杀杀的,有错说两句就好了。” 小命都快没了!这是调皮吗?!花临缩成一团,老老实实窝在观川怀里,一声不吭。 苍羽慢条斯理的拍拍衣服,说道:“既然老哥哥这么说,我也只能不计较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我最见不得有人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那一天,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显然是说给花临听的,观川赶紧小心翼翼的给她拍背安慰她,连声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绝不再让她遇到一点危险。 “为什么是你保护我不是我保护你?” 观川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吓得哭哭啼啼的不是你吗?! “看来没什么事了,那我就走了。”万象座下的仙鹤扭了扭脖子,似乎是在不耐烦的催他走,“不过苍羽的意思倒是没错,你们俩不合适。” 万象一向是个老好人,实力强大的老好人,自然不介意提点这两个小娃娃几句。 “我原本不打算救她的,要不是看在她长得像我一个故人……不提也罢。”万象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浑身金黄法器披挂,作娇羞状倚在身后面容温和的白衣男子身上的‘弱·女·子’!“想想都觉得从骨头缝里发寒。” 万象又看了看哭哭啼啼长得和记忆中女子有五六分相似的花临,耸耸肩,头也不回的遁了。 花临眨眨泪眼朦胧的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们好厉害的样子!” “自然厉害,从众神时代活到现在的老怪物,能不厉害?” “众神!”花临惊叹一声,连眼泪也忘了擦,掐着指头开始算,“一,二,三,四,五……几年?不对,几万年?” “几千万年吧。”观川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拉着花临落在一处小山坡上,这才腾出手揉揉被吓得有点哆嗦的小腿肚子。 “嘿嘿,看你抖的,是不是吓得要死?”花临不客气的嘲笑着,早前的隔阂早已经消失不见。 观川没好气的轻轻拍了她后脑勺一下,“我这不是为你担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仙帝……” “啊?” 观川看着花临一脸懵懂的表情,悠悠的叹了口气,“小破孩子懂什么,你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怎么长不大了?你这个老小孩。” 石头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忧伤的抬头仰望天空——两个呆瓜。 万象顶着正午的烈日,乘着仙鹤慢悠悠往东南飞去,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大人说的机缘在哪里?” 没错,他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而是因为受到了一个托梦!早就离开这个空间的祖龙大人!大人只随口说了一句东南方有大机缘,万象就屁颠颠骑着鹤宝贝出来了。 十万雪山下,祖龙善渊看着脚下岩浆上的景象却是气的双目圆瞪,再没有往日温和洒脱的模样。 “哪来的臭小子!这可是我努力了万万年,等了千万年,抱了一千八百万年,孵了三千六百八十七万年才养出来的闺女!庆忌这个蠢货怎么还没到!” 善渊诅咒着凑近了想看清勾搭自己女儿的二流子的脸,谁知幻镜因为承受不住他波动巨大的神力,悄无声息的化作光点消失在空气中,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黑不见底的洞。 善渊看看周围黑洞洞一片的空间,只有身边百米的地方还有东西存在,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施两次法,连躺的的地方都没有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沉入红艳艳的岩浆中。 观川看着小狗一样舔了舔自己嘴角,然后露出满意表情,还砸吧嘴的花临,汗毛一根根倒立起来。“你干什么?” 花临奇怪的瞥他一眼,给你疗伤啊。说着,又从空间里掏出珍藏许久,心心念念的九曲人面蛇内丹,‘哧溜哧溜’吸了两道口水。“这个能吃么?好香。” “吃……是能吃。”观川看着花临比划着要分他一半的姿势,连连摇头,然后就见花临一口吧半透明晶体状的内丹吞了下去。 不会噎到吗?不会消化不良吗? 花临满足的打个饱嗝,在树荫下躺倒,“那个万象是什么东西?” “隐神宗第五掌门。” 花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起来,“那那那那,对了,活了几千万年!那还真是老怪物。这么久怎么活的。” 花临左思右想也想象不到一个人要怎么样活过几千万年,对咬着手指一脸沉思的表情。 “很久远?上古诸神哪个没有活过几亿年光景的。”观川手里飞出一束紫黄色的火光,晃晃悠悠的向空中烈日飘去,“等我能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火焰,我就娶你。” 花临闻言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扯着观川的脸皮道:“你不是说等你长大了就娶我?” “我打不过他们,娶你岂不是害你吗?”观川变戏法一样用火焰在手指上编织出比翼鸟的模样,“等我有力量了,哪有他们插嘴的份儿。” “原来小两口跑这逍遥来了。”轻佻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不多时,一道细细地黑影投射在两人眼前。 花临抬头一看,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乃们都不留评论,我好寂寞,寂寞如雪╭(╯^╰)╮ 第八十三章 “平陵!” 一身青衣的平陵对花临笑了一声,在闭目养神的观川旁边蹲下,搔了搔头发,眼珠子一转露出个得意的表情,“来,叫声大哥听听,妹夫。” 花临无视了久别重逢的亲亲小师妹,反而去调戏观川,顿觉有点郁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平陵听着这几声越来越响亮的咳嗽,回头看见满脸写着‘我不开心’的花临,明明知她是不满意自己和观川说话,还是忍不住逗她。 他转头故作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准你勾搭我家小川。” “勾……搭?!”平陵还以为她要埋怨自己,谁知确实是埋怨,居然是埋怨自己‘勾搭观川’!这是什么眼神?! 平陵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半响,他看着观川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觉得我在勾引你?” 观川慢悠悠的睁开眼,打量着平陵满含期待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恩,确实像在勾引我。” 平陵呻吟一声,一拍脑门:“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锅配什么盖……”他很大声的嘀咕着,半响转头盯着偷笑的花临,“我在说正事,你别捣乱,亏我还天天担心你。” 花临无语的摸摸鼻子,作无辜的望天装。 “还不叫大哥,你还想不想和我家师妹快乐的玩耍了?” 观川瞥了一眼祸害野花野草的花临,翻个白眼道:“你家师妹是何方神圣?我不认识。” 花临赶紧抬头,一手指着自己,“我啊。” 观川木着脸回头看平陵,见他一脸得意的点头,简直被惊呆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平陵笑眯眯的反问,看观川一脸不信的样子,赞扬道:“小花临又勤奋又聪明又会撒娇,修行进度又快,我家师父大人很喜欢她,哟~” 虽然这赞扬的话连他这个说的人都不信。 “别逗了,她又懒又笨我又不是不知道。”观川嗤笑一声,话一说完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下一刻花临揪着他的衣襟怒道:“我又懒又笨?” 观川连忙摇头,“我只是习惯反驳老二的话,谁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花临居高临下的鄙视他:“你倒是吐个象牙给我看看。” 平陵感兴趣的看着观川纠结的表情,毫不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冲他投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转脸又露出伤感的表情:“可怜师父那么担心你,一回来就去山里找你,还和那些老怪物打了好几次……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去看看师父!” 花临自然是看见他‘悲伤’的脸上时不时暴露出的得意,也知道他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斟酌半天道:“我正准备去来着。” “这感情好,咱们这就走!”平陵趁机道,说着,就要伸手去拉。 观川冷眼看了一会,挡住他的手。平陵顺势将手往边上一挪,又被观川眼疾手快的挡住。 “别这样嘛,那可是我师妹。”平陵慢条斯理的和观川交手,观川不疾不徐的给他阻挡他的‘狼爪’。 “男女授受不亲。” 平陵闻言一愣,然后哑然失笑。“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小花临,来,师兄带你去找师父~” 花临看着很有默契的两人,缓缓点头。“你俩感情真好。” “谁和他感情好?”观川冷嗤一声,拉起花临就要走。 “等等!”平陵侧身挡在他俩跟前,“好歹我师父也给你包过尿布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能阻止他老人家看看自己日盼夜盼,心心念念的小徒弟?” 是不是用错词了?花临神色诡异的看了眼平陵。 老人家,心心念念的……这样的形容,原本英俊潇洒高冷帅气的师父,形象一下子变成了和蔼可亲倚门盼着看孙女的小老头了好吗!二货师兄你这样编排师父,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观川也被这形容震住,又听平陵继续得意洋洋的道:“哎,想当年那个萌萌的小娃娃,还会跟在我身后用甜糯糯的声音喊:师兄,抱抱。现在居然” 平陵敏捷的往边上一跳,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这样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话一说完,眼看着观川抱着花临就走,满脸无奈。 这犟驴子一样软硬不吃的性格…… “哎,师父老人家还等着呢!” “啰嗦。” 花临听见观川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他是要无视平陵了,谁知他剑锋一转,居然真的往潘峰去。 穿过熟悉的小路,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院子,一砖一瓦都未曾改变。 花临推开门,华策依然坐在惯常的竹榻上,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松动些许,露出点欣喜和欣慰。 “师父~~~” 花临以乳燕投怀之势扎入华策的怀里,被华策稳稳的接住。 华策的目光扫过,看见观川不悦的脸色后反而没像往常一样把花临推开,而是亲昵的拍拍她的头,让她在边上坐下。 “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不好。”花临抽抽鼻子,泫然欲泣的看着三人,“有一只变态大猴子带着她的猴子猴孙欺负我。” 华策闻言顿时明了,这落霞山脉里的大力神猿倒确实是很变态,还总是躲在禁地最里面,三天两头的换地方,怪不得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到花临。 “她的手臂有这么粗,大腿有这么粗!你知道她脖子有多粗吗?”花临比了个夸张的尺寸,“比我的腰还粗!观川你说是不是?” 观川看花临对华策亲亲热热熟稔无比的模样,只觉得怎么看都扎眼,撇着头也不看她。 花临看他不理会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观川沉默一会,还是点点头。“恩,是很强壮。”话一说完,看见和华策聊得开心的花临,直在心里骂自己白痴。 华策将花临的修为检查一番,又交代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才放她离开。 平陵等他俩走远了才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师父,这样真的好吗?师祖不是让您把小花临留下?” “时候未到。”华策指了指空茶杯,平陵赶紧将茶水满上。“这小孩子家家最叛逆,我要是硬来,观川这火性子一准着了。” 平陵想起剑阁的惨状,心有戚戚的点头,“剑阁还在修房子,再烧我可没人手了。” “我看着华丽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观川这小子想法多……你安排点人进来。” “啊?什么人?” “女人,身份高贵的女人。” 平陵闻言一愣,不是很相信的看着华策,惊道:“师父,你终于想给我找师娘了?不对,花临这么大的事您居然有心情找老婆!” 华策淡定的从袖子里掏出本书来,“给观川准备的。” “师父,您好下流。”平陵惊叹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我错了,师父您高明,高明!” “你去看看,差不多就下帖子请来做客,”华策略一沉吟,“拟个名单给我就行了。” 平陵赶紧点头,犹豫着又说,“师父,那可是你亲徒弟,我的亲师妹!咱们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小花临知道了一定会讨厌我……” “这是为她的小命着想。”华策端起茶盏吹开上面的袅袅白烟,“何况我也没逼着他俩,你就当是个考验,观川要是靠不住不是正好。” 平陵呆若木鸡,师父居然有这么慎密的这么高明计划,对师父的认识顿时刷新了! “要是能靠住……”后面的话华策没有说出口,平陵也没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花临坐在桌子前,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食物,一脸幸福的消灭干净,在侍女递上水盆之前用袖子一抹油腻腻的嘴…… 顿时满室静谧。 花临尴尬的看着众人,起身逃也似的离开。过了好一会功夫才半推半就的让玉莹给自己换衣服,然后缩在拔步床的重重帷幔后面,深觉自己没脸见人。 “好了,出来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观川潇洒的掀开床帐,在床沿坐下。 “你不觉得我很粗鲁?!”花临正在郁闷,闻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用石头挡住自己的脸,“我没脸见人了!” 观川脑中浮现出那个吧沾满口水的糖画塞进自己嘴里的黄毛丫头,“你更粗鲁的样子我都见过。” “胡说,我一直很优雅!优雅!优雅!” “真的?”观川‘噗嗤’一笑,“优雅的姑娘可不会一顿饭吃三锅红烧肉。” 花临沉默。 “不会把自己吃过的糖塞别人嘴里。” 花临还在沉默。 “也不会连茶叶茶器都分不清。” 花临继续沉默。 “更不会像你这样瞪人。没错,就是你现在这样!” 花临无言以对,扯扯脸皮仰倒在松软的床上。 观川见状宽慰道:“好了,虽然你这么不优雅,我也不嫌弃你。” “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观川忍不住喷出笑来,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上绣着的凤穿牡丹发呆。 过了一会,他犹豫着问道:“你很喜欢华策?” 花临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我师父是你师叔!” “你管我怎么叫,你很喜欢他?” “我师父我当然喜欢了。” 观川闻言一惊,顿觉自己猜想被证实了。他猛地坐起身,俯视花临一脸严肃的说:“不准喜欢他。” 花临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得一愣,然后一本正经的打量起观川。 “哎,我发现你又变漂亮了。” “我一直都很漂亮。”观川自得的点头,“不要转移话题。不准喜欢别的男人知不知道?” “那是我师父,师父。” “师父也不行,我就不同意你找师父,”观川怒气冲冲的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有我你还不够吗?” 等等,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花临拍拍自己的脸,掏掏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评论……哭求评论……只有77小天使每章都来陪我玩。 看在日更的份上 修了一下更新慢了一点Σ( ° △ °|||)︴ 第八十四章 观川欲言又止,气呼呼的瞪了花临一眼,仰躺在床上。 花临推了推观川的胳膊,他却夸张的摊开手脚,顺手把花临拥进怀里。 “哎,回你自己床上去。” “不要。” “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说的。” 观川盯着花临看了半响,露出个奸诈的笑容,“亲都亲过了,还分什么亲不亲?来,么一个。” 花临没料到他会这样赤·裸·裸的没脸没皮,耳根子一下烧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什么……” “什么那什么?”观川凑过去在她脸上蹭了蹭,顺手把碍事的石头扔出去。 【你居然也知道不好意思?!】石头回头鄙视的瞪了观川一眼,扭着圆润的身体就要往床底下钻。 “出去!” 【……暴君。】 等石头的尾巴尖消失在帷幔后面,观川才满意的在花临脸上啄了一口。 “我软绵绵的小花临。我的。” 这个姿势不对!花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趴在自己身上的观川,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不会发生什么羞羞脸的事吧?她有些忐忑的看着观川的脖子,紧张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一时间周围只有观川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很期待我亲你?”观川看着花临紧张兮兮的样子,坏心眼的蹭了蹭她的小腿,看她吓得一抖,顿时就心满意足了。“我的花临也是大姑娘了……” 师父,救命!花临进退维谷,在心中泪流满面——恩,心底那一咪咪一咪咪的期待她可不会承认。 看着观川慢慢靠过来的脸,花临又有些不靠谱的观察起他的脸:又白又嫩的皮肤,漂亮的脸蛋,真的不是女人?恩,真的没有胸部…… 亲得很投入的观川一脸纠结的抓住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神色复杂的盯着花临看了半响,暗暗发誓要把这个接吻还能开小差的傻子亲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半响,花临推开观川,捂着嫣红的脸颊,背过身去,“你坏蛋。” 观川得意的一抹嘴唇,“应怜屐齿印苍苔。” 花临顿时喷笑,反问道:“你想说你是破鞋我是青苔?” 观川被她这么嘲笑,顿时懵了,掰过她的脸狠狠‘啾’了一下道:“那我这破鞋就看上你这青苔了。” “哪有人管自己当破鞋的?”花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越看越漂亮,一双手‘不经意的’又摸上了他胸口,“真是男的?” 观川的眼神飘过她落在自己胸口的手上,又转而看向她随着呼吸起伏的小馒头。“怎么不是?” “你还没有柔柔强壮呢。” “那只母猴子?你觉得那一身腱子肉很好看?” 花临想象着长着漂亮脸蛋的观川脱掉上衣,露出一声黝黑的肌肉……几乎要笑岔了气。 观川无奈的看着傻笑的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我俩明明是在很正经的亲热好吧?!书上不是这么写的!“还没笑完?” “再让我笑两声,噗嗤……” 一定是被平陵那二货带坏了。观川很肯定的下了结论,一手支着下巴,眼含宠溺的看着傻笑的花临,期间还半推半就的被她扒了上衣,美其名曰——欣赏欣赏。 花临用脸蹭着观川长了一点点肌肉的胸膛,满足的叹息一声:“好白~” 观川无奈的拍拍她的额头:“刚才谁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我。” “那你现在?” “你不是说亲都亲过了?”花临很得意的抬头看了观川一眼,“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是指:男的不能对女的动手动脚。” 观川顿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所以?” “所以女的可以对男的动手动脚。” 这是何等高明的说法!观川抬头看着床帐,半响无语。“哪来的这么‘高深’的见解?” “书上都这么写。” 观川默默点头,“真是一本好书……女孩子要矜持,知道吗?” 花临不等他说完,反问道:“我不矜持?” 实在太不矜持了!观川的内心在咆哮,还是很温柔的笑道:“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花临点头。 “所以你不能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我就算了,特别是你的师父,师叔他都是几千年的老光棍了……巴拉巴拉……” 耳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交待,花临只觉得比摇篮曲更动听,所以,没一会她就很给面子的睡得天昏地暗。 观川无奈的看着躺在自己赤·裸·裸胸口上睡得一脸安详花临,打心眼里感叹:我真是一个好男人。 清晨,花临被照在眼皮上的眼光和水声唤醒,懒洋洋的翻个身,摇一摇颤巍巍的小尾巴,眯着眼睛看向一旁。 观川正在玉莹的伺候下梳洗,一边交待着她们安排左鬼右鬼的调休,听见花临的动静回头笑道:“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 “你才懒猪。” 花临嘀咕着坐起身,只觉得屁股硌得慌。 难道又是什么奇怪的礼物?她疑惑的看了眼观川,眯着眼睛伸手一摸……长条条,长着鳞片,还有鳍,重点是,长在自己的屁股上!屁股上! 观川穿好衣服也不见花临起床,忍不住催促道:“还不起?真的不早了。” 花临艰难的笑了笑,犹豫半天冲他招招手,“过来。” 观川看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紧凑过去。 只听花临凑在他耳边说道:“你让她们出去。” “怎么了?” 花临有些烦躁的瞪了他一眼,“你先让她们出去。” 难道是那什么来了?观川思绪乱转,想起据说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自以为真相了,转头吩咐玉莹几个把东西留下,人出去。然后还亲自去关上门。 “她们都走了。” 花临纠结的柠了半天手指,这才说:“给你看样东西啊……” 不是吧……还要我看吗?!观川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尽量平静的点头。一边在心里感叹:女孩子的心思真古怪。 “不要被吓到。”花临不放心的说了一句,这才缓缓拉开被子,期间根本不敢抬头。 不就是点血么,有什么不敢的,观川毫不在意的想着,随意一瞟,再定睛一看,再仔细一看…… 那是什么?!我一定是眼花了!他甩甩头,再揉揉眼,再睁开眼一看,还在!真的还在!居然还在! 只见一条金色的,有点可爱的小尾巴颤巍巍的长在花临白嫩嫩的小屁·股上。观川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在白嫩嫩的小屁股上流连……好吧,屁股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条尾巴是什么玩意?! “这是什么?平陵那二货做的什么古怪东西?” 花临情绪低落的摇头:“不是……” “这尾巴,没见过。”观川说着,伸手摸了摸,金闪闪的鳞片触手温凉,柔软无比,半透明的鳍随着尾巴的晃动时而展开时而闭合,华光闪烁。 “不要摸我屁股。”花临红着脸拍开观川的手。被抹尾巴根什么的,好羞涩! 观川顿时反应过来,摸尾巴根那是求交配的动作……他尴尬的咳嗽两声,挥手打了一个无声符。 “那个,你不是人吗?”说完,看见花临一脸惊恐,又赶紧补充道,“别怕,别怕,我保护你。” 花临郁闷的点头,“大概……真的不是人。” 此时,她趴在床上简直不想面对现实。长鳞片就算了,就当多了件防御不错的铠甲,长尾巴是要闹哪样?出去告诉别人我不是人吗! 观川想起花临不是神脉,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抬头问道:“尾巴能收回去吗?” 花临心想着:能收回去我早收回去了,才不会告诉你。她悠悠的叹息道:“不能……” “你再试试?” 花临抓狂地在床上打滚,“都说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好好好,不行,不行,你别激动。我想想办法。” “我会不会被关起来?” 观川手一抖,闭了闭眼睛,艰难的摇头,“……不会。” “真的?” “真的!” 但对于观川,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他回想起多年以前靖西哀伤的眼神,还有他的疑问——“如果变成这样的是花临,您会怎么做?” 纵使杀妖千万,如果对立的是自己在意的人,又怎么能下得了手?观川自觉不是个能大义灭亲的人,更不是把伦理纲常,正邪之道放在第一位的人。 我会怎么做?观川看着花临带着惊惧的脸,心中早有了答案。 别说是妖,就是魔,我也认了。 他抹了一把脸,拧了毛巾递给花临。“好了,看你吓得,不就长了条尾巴,有什么了不起。何况这尾巴还挺好看。” 花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心中稍定,“你不讨厌我?” 观川看她迟迟不接,亲自给她擦脸,温声道:“喜欢你怎么又会讨厌你?” “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成?” 花临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肚子上,“你真好!” 观川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长着小尾巴的白嫩屁股上时,顿时心跳加快。 因为尾巴的存在,亵裤可怜兮兮要掉不掉的卡在那儿,半个屁·股就这么直白的暴露在观川的目光中…… 第八十五章 “你在看哪儿?”花临不自在的拉了拉裤腰带,又不放心的把被子盖在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要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谁看你呢?我看的是被子上的花纹!” 观川红着脸嘀咕一句,最后在花临的鄙视的目光下尴尬地背过身去,随手将手中的帕子扔进水盆。 他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端上水盆,叮嘱道:“乖乖坐着别乱动,我去给你找件能穿的衣服。” 这能不能用贼喊捉贼来形容?整个屋子除了他还有别人吗?花临捂着嘴无声地笑了笑,扭过头端详自己的尾巴。 目测不是兽类的尾巴,也不是禽类的尾巴,大约是什么鱼?花临揉了揉冰冰凉的屁股,又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 “尾巴啊尾巴,你怎么就是条尾巴?” 【少女奶奶~】石头欢快地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哧溜哧溜’的爬上床,和花临大眼瞪小眼。 花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石头光秃秃圆锥形的尾巴上,心不由己的对比一番,莫名的为自己的漂亮尾巴生出点小小的自豪。 正想着,观川拿了一堆衣服进来,一股脑扔在床上,然后斜眼瞅着花临。 花临赶紧松开自恋地摸尾巴的手,看看床上一堆被子,又看看观川,一头雾水。呆坐一会,她随手拿了条裤子笔画半天,扔了个疑惑的眼神给观川。 两人对视半响,观川才说道:“你给裤子剪个窟窿出来?” 话一说完就想起多年前那双血淋淋的鞋垫,他瞪郁闷地叹口气,一把夺过花临手里的裤子。 一刻钟过后——“笨蛋,你把窟窿又补上了。” 两刻钟过后——“笨蛋,脱线了。” 三刻钟过后——“好难看。” “有得给你穿都不错了,你还嫌弃?!”观川没好气地烧断手上纠结成一团的丝线,抖抖手上的裤子,“其实还不错的嘛。” 花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中破了一个大洞的裤子,还有缝得歪歪扭扭零零碎碎的线脚,鄙视道:“这样的针线你也真好意思说还不错!丑死了,我才不穿。” 辛苦半天的成果被人否定,观川顿时不乐意了,冷冷的反问:“有那么糟糕?” “呃……”花临自然听出他不高兴了,犹豫半天还是屈服在观川的淫威之下,在石头的嘲笑声中缩进被子换上了这条‘爱的裤子’。 能为他穿上这么丑的裤子,谁敢说我对他不是真爱?花临忧伤的摸着歪歪扭扭的裤子边,仰头对着阳光露出一脸明媚的忧伤。 观川却在她背过身时就不厚道的笑了,憋了半天才强忍住笑声说:“恩,我再多做几条就好看了。” 花临闻言,小尾巴失落地垂了下去,“你还要做啊……针线活真的不适合你,还是交给玉璱吧!” “一条开裆裤?恩?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长了条尾巴?” “劳烦你了……” 观川看她毫不掩饰的失落,宽慰道:“都说了以后手艺会好的,这条你先凑合穿穿。等我做条好看的给你。” 才不信你!花临偷偷翻个白眼,摆摆尾巴盘腿坐在椅子上。“师父让我去听课哎。” “不去了,我给你告诉过了。”观川笨手笨脚一手捻针,一手引线,小心翼翼的将线穿过针眼,然后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你能把尾巴收放自如之前都不要出门了,也不要见外人。” “啊?” “我觉得你一定不想在和一群人说话的时候,刺啦,一条可爱的,不容忽视的可爱小尾巴钻了出来。当然,除了我大约也不会有人觉得可爱。” 花临不由打个哆嗦,点头如捣蒜。半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为什么不可以冒充一下?像芳菲那样?” 观川反问一句:“你以为是这么好冒充的?” 花临顿时无言以对。 另一边,华策捏着手里的纸筏,眉头深深皱起。 他转头问平陵,更是在问自己,“你说,观川这是什么意思?” 平陵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花临今早忽而灵光一闪,似有顿悟,遂定闭关数月,时日不定。 “闭关数月,小别胜新婚也不用这么蜜里调油吧?” 华策重重把手里的纸筏拍在桌上,平陵扯扯嘴角,不敢再胡言乱语,沉默半响后拿出一叠纸,转而道:“师父啊,名单我是理出来了,但是真的要让师叔瞎捣乱?”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华策将名单一一审视过后,自然能看出平陵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是吩咐他把名单给青玄送去。 平陵的脚堪堪跨出门槛,华策突然用不轻不重,不大不小,刚刚能让平陵模模糊糊听到的声音感叹一句:“我这小徒弟怎么就被那几个老不死盯上了。” 平陵脚下一顿,灵光一闪,师徒俩交换了一个颇有默契的眼神后,平陵耸耸肩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在神隐殿和青玄扯皮半天,平陵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彤烟峰而去。 “哟,弟弟,别来无恙?” 正在交代管事琐事的观川抬头一看,平陵很没形象的岔开腿蹲在树上,冲着自己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嘴里喊道:“来喝一杯啊?” 不容拒绝的语气。 观川眉头一挑,思量着平陵的目的,摆手示意几个管事退下。 “师叔居然又舍得把小宝贝放出来?有何指教?” 平陵气红了脸,只觉得自己真是做,居然想着给这家伙通风报信,合该让他吃点苦头才对!要不是看在花临是自己小师妹的份上,要不是两人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 花临窝在软榻上,隔着蛟蛸糊的雕花窗户看着两人坐在草地上天南地北的胡扯,无趣的甩着尾巴。 原本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他们说起苍羽,甚至越说越激动时,当下就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得分外认真。 原来,苍羽是九九八十一天道的成员,原来天道是人,原来自神历之后这数千万年,世间规则都由这八十一人制定。原来,不只是修士,哪怕是得大道的仙人,也得在他们面前俯首下跪。 原来,苍羽是血统的忠实拥护者,不择手段的拥护者,原来,八十一天道全是血统的拥护者。 原来,太多的原来。 花临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我居然在那么厉害的人手下捡回来一条命……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那张老脸了!求不出现!” 等观川送走平陵,进屋时,正好看见花临背对自己,僵直的尾巴一颤一颤。他在心底偷笑不已:这尾巴也太搞笑,什么情绪都能表达出来,太难为这居然一条尾巴! “恩,你与其在这里嘀嘀咕咕,还不如好好修炼。”观川拿起扔在一边的,缝了一半的裤子,颇有些娴熟的穿针引线,嘴里还碎碎念叨,“至少也把你的小尾巴收起来,还时不时的在我面前走光……就算是我这样的好男人,啧啧。” 花临根本没听他说了些什么,看着观川的架势,只觉得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可不就是刘婶的样子! 不光刘婶,所有妈妈辈的阿姨婶婶都是这样的,一边缝缝补补一边碎碎念…… 花临的眼角就不由抽了抽,其实,观川的年纪比妈妈辈还大!好想笑! 观川不经意的抬头,正看见花临一脸抽筋的诡异表情,嫌弃的说了句:“难看。” 你才好笑!花临气哼哼的扭过头,没一会又蹭啊蹭的把头搁到观川膝上,“这样真好。” “恩。”观川点头,看着手中扭曲的裤子,挥手将它‘毁尸灭迹’。 小半个月后,花临听闻隐神宗来了一帮客人,直吵着要去看热闹,被观川无情的制止了。 “你那一兴奋就摇个不停得尾巴,再厚的裙子都遮不住!”他是这么说的,然后一个人就走了。 花临气呼呼的在房间里转圈圈,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打坐修炼。 偷溜出去看热闹?花临自觉胆子小,惜命,没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最重要的是,观川把被人发现的后果描绘的太过恐怖。 想想也是,原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要是还把小尾巴送到别人手里……真是嫌命太长。 而这时,观川正冷着脸杵在青玄背后当背景,双眼放空,对女修士们时不时抛来的勾魂媚眼那是面不改色,视若无睹。 女修们却毫不在意,观川的冷脸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哪个是没见识过的?除了英姝,谁也没得过他的好脸色。 哪怕观川根本不搭理自己,女修们也一一对观川点头招呼,而后三三两两在平陵的热情指引下往里面走。 一架四抬的青衣小轿不疾不徐的自远处而来,直到了半山上才停下。 英姝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临到跟前欣喜地看着站在青玄身后的观川,左右打量,没有看见花临后更显兴奋。 她对众人一一施礼,而后唤道:“观川哥哥。” 观川微微点头,当是打过招呼。只是这一点头,就足以让英姝得意的环视四周,消受众女修羡慕嫉妒的眼神。 正看见这一幕的平陵在心里嗤笑一声,嘴里却道:“我说观川那石刻的脸怎么能露出笑模样呢!原是英姝姑娘来了,这倒又不稀奇了。”说着,对观川挑了挑眉毛。 观川冷冷地看了平陵一眼,一声不吭。 第八十六章 青玄盘腿坐在矮桌后面,华策和立明一左一右坐在两旁,侍童婢女来去穿梭,往日难以寻觅的灵果仙酒流水一样呈上来。推杯换盏间,众人也不像开始那样拘谨,说话也就越见直白。 观川和平陵并一众师兄弟被吩咐在偏厅里招待各家姐妹。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成长辈们制造的机会——勾搭姑娘的机会。 平陵看着眼前轮番凑过来和观川攀谈的美女们,心如刀绞:还以为坑的是观川,没想到,原来是人人有份的好事……只可惜,这一个个眼珠子都快长在观川身上了。 平陵想着,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又竖起耳朵听前面的动静。 半响,他推推观川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道:“哎,他们计划着给你找老婆呢。我家小花临怎么办?” 观川翻个白眼,打心底唾弃他这个墙头草的两面派。“你去把她们都勾搭一遍就没我什么事了。” “呵呵,你一定在开玩笑。”平陵说着,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说起我家小花临了,我师父说小花临去澜竹涛闭关了。你们回去通下气,千万别说漏嘴。”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观川被平陵吵得没法,撇过头端起酒杯,一抬头正对上英姝饱含深情的一眼。 不等他有所反应,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懒得调整表情,英姝优雅地起身,缓缓走到他跟前。 她仪态万千的侧身坐下,丝毫不在意观川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段时日不见,哥哥越发成熟了。” 观川点头,半响才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说着,给她倒了一杯酒。 英姝赶紧端起杯子,小啜一口,又道:“方才见平陵哥哥与观川哥哥聊得开心,也不知是在聊些什么,可否与妹妹说道说道?” “不过是些小事,不提也罢。”观川说着,阻拦了英姝的动作,自己将酒杯满上。“倒是英姝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平陵闻言偷偷冲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又在观川充满威胁的眼神下屈服了——灵石啊灵石,这世界上还有比灵石更美妙更磨人的小可爱?! “那日与哥哥一同来的花临妹妹,这会倒是不曾见着,不知她近日可好?当年一别,妹妹甚是想念。” 平陵正襟危坐,一本正经一脸我就是看好戏的表情,毫不避讳的来来回回打量两人。卧槽,好戏来了!突然有点期待可爱的花临妹子出现了怎么办! 观川瞪了他一眼,道:“她闭关了。” 英姝眼前一亮,又与观川闲扯几句才施施然起身,迎着众人似有若无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 观川坐了一会,起身要走,得了青玄嘱咐的侍童赶紧拦下他。大庭广众之下观川还不能一意孤行不给青玄面子,只得木着脸回头坐下。 平陵见状心里别提有多畅快,幸灾乐祸道:“呐,这顿饭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你这个主角还想跑掉?别天真了。” 观川只觉得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难过。“分明是为着修真大会的事来的,你倒是和他们一起瞎搅合还很兴致勃勃?” “这又不是我的意思,师命不可违,不可违。”平陵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转脸对正看着这边的粉衣女修抛了一个充满暗示的勾魂媚眼。“看,我这就帮你消灭一个,够意思了。” 观川嗤笑一声,懒得再和他扯皮,背对众人侧躺在榻上——补眠。 平陵见状哼哼一声,切下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嘀咕着:“装,你就继续装。” 华策撩开帘子进来时,聊得开心的众人俱是闭了嘴,大气也不敢出。他摆摆手,众人才渐渐放开声音,又过了一会才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 英姝好奇的偷偷打量华策,见他径直往观川的方向走过去,疑惑顿生。 华策在观川跟前站定,看着用身体诠释“我在睡觉,勿扰”的观川,不知该如何下手,眉头一皱,转而看向平陵。 平陵耸耸肩,一脸无辜。 华策站了半响,见观川还是一动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附身在观川耳边道:“这是苍羽老祖的意思。”说完,见他还是这幅样子,只得叹口气走了。 背对他的观川睁开眼,表情漠然。 宴毕的钟声响起时,他慢悠悠的起身,全然不顾众人惊异的眼神,连招呼也不打,整整衣服步履稳健的登上轿子。走了…… 平陵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师父和师叔几乎要崩裂的表情,捂着脸别过身去,从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压抑过头的笑声。 第一次看见师父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我要记上一千年啊一千年! 众人的心思暂且不论,观川回到休明宫的第一件事却是布下重重法阵,直到将能想到的法阵都隽刻了一遍才住手。 花临隔着窗子看了半天,等他进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观川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什么,这些天隐神宗来了客人,我怕有些人小偷小摸的乱闯。” “…………”屋子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小偷! 观川看着她一脸不信的表情,笑道:“那可不,半夜起来床上多一个光溜溜的女人都是常有的事。”当然,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床不是那么好爬的…… 花临思索片刻,看着观川的眼神充满同情——“她们恋童?!” 观川把偷偷摸摸凑过来的石头扔到一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小姑娘爬我的床?” “居然真有……”花临忍着心里的酸涩追问道,“那然后呢?” 观川神秘一笑,指指桌上被花临啃得面目全非的牛肋骨,“吃了。” 花临闻言一愣,仔细端详观川貌似很认真的表情……真的很认真! 她震惊的捂住嘴,欲言又止。 观川提起桌上的雕花玉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花临跟前,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当然是骗你的,小白痴。” 混蛋!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骂我白痴!居然觉得有点开心的我一定是疯了! 花临翻个白眼,正要组织言语表达一下自己愤怒与鄙视的情绪,又听观川语气不明的说道:“不过,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床上完好无损下来的人。” “什么?” 观川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我有起床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掌心遮住脸——花临对天发誓,这家伙脸红了脸红了脸红了…… 你这么说我简直要以为你是一个有不良嗜好的虐待狂! 观川看着她丰富多彩的表情,疑惑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在考虑从一个变态手里逃跑的可能性。” 观川沉默半响,奸笑道:“跑不了了。” 花临故作惊吓的抖了抖,又见着他一脸自然的拿起放在一边的针线,专心致志的·缝·裤·子…… 忍不住说:“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嗯?”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观川略一思索,皱眉道:“我逗你的,你不会当真了吧?其实我只是把她们扔出去了而已。” “哦。”花临点头,“其实我只是不习惯你像贤妻良母一样缝缝补补而已。” 观川把看看花临一本正经的表情,再看看手里的衣服针线,一声不吭的……默认了…… 过了半响,他抖抖手里还能看得过去的裤子,审视片刻扔到花临身上,“去换上。” 花临纠结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到帷幔后面换上,一边换一边说道:“你一个大男人缝衣服真的好奇怪!” “不然呢?谁让你还和小孩子一样连尾巴都控制不了?”观川凉凉的看她,突然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你乐意光屁股我也不介意,反正都看过了。” 花临赶紧穿好裤子,默默扭头,拖着小尾巴爬到床上,在心里念叨:师父大人快来打死这个登徒子…… 观川偷笑着把散落的针线收拾好,掀开帷幔弯腰抱起花临就往自己床上走,动作行云流水极其自然,自然到花临都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你的床太硬了。”他是这么说的,然后在花临身边躺下,闭上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花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半夜,观川突然睁开眼然后翻了个身把花临拢进怀里,顺便把偷偷爬上床的石头一脚踹下去。 石头扭扭身子昂起头,嘀嘀咕咕的盘到软垫上,头冲着床的方向,【不要想做坏事,我看着呢。】 观川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鄙视的瞪了它一眼。 花临一大早睁开眼,正看见石头放大了无数倍的脸——长了角的蛇脸真的好奇怪!好吧,不是蛇…… 她带着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木然的看它很欢乐的在床的另一边奋力翻滚,顿时连换个表情都觉得无力。 “你在干什么?” 【我在报复。】石头喘着粗气回答,【坏人昨天晚上‘啪叽’一声吧石头踹下床,好过分!过分!】 花临沉默半响,决定无视石头无聊的举动。 她披上外套站起身,看见桌上摆的一小碟糕点和一个小炖盅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一看就吃不饱。” 【少女,坏人说这是天上的东西。】 花临不太相信的挑挑眉毛,随手拿起那碟子里唯一一块糕点,一口咬下去。 白色的米糕,里面夹了点花瓣酱,很普通,蕴含的灵气却是一堆烧鸡都比不上的。 第八十七章 花临端起不知名的鱼汤一口饮尽,惬意的抹抹嘴,这才询问起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观川。 石头尖细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几个圆弧,笑眯了眼,幸灾乐祸道【他啊,被青玄大人抓走了。】 花临微微一惊,连忙追问。可石头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来来回回说的都是对青玄的满腔爱慕之情。 【我看坏人被抓走就很开心了,谁管他是为什么被抓走?】 花临郁闷的瞪了石头一眼,决定将自己从石头滔滔不绝的,只针对青玄的赞美中解救出来。 “你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说着,提溜起石头的尾巴将它扔出出窗外,然后很无情的把窗户缝合上。 又酷又帅威武雄壮法力高强什么的,说的一定不是青玄那个辫子大叔……花临想着,深深的叹一口气,这才盘腿在窗边小榻上坐下。 她像往常一样将心神沉入内府,控制着周身浅蓝色的灵气缓慢而不停歇的从经脉往丹田行去,又一点点化作真气融入身体。往日里不听指挥的灵气今天也格外乖顺,偶尔花临分神时也会顺着之前运行的轨迹行进,分毫不乱。 花临开始还高兴的很,只觉得修炼格外顺畅,渐渐的又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往常不用半个时辰就存满灵气的丹田,这会居然还是半空的状态。 她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但也不敢随意停下修炼,只能在维持着灵气运转的同时小心检查。最后在丹田的后面找到一颗半透明的小金珠时,更是如临大敌。 只见那颗小金珠在丹田正中‘滴溜溜’转个不停,旋转的同时抽丝剥茧一样把丝丝缕缕的灵气吸走,渐渐的,外界的灵气也不足以供给小金珠的需求,它旋转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随着小金珠旋转的减慢,花临开始觉得丹田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身体却像被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观川进屋正看见花临飘在半空中,屋内灵气干涸,心焦不已,也顾不上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只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墨绿色物体放进墙角的香炉中,丰沛的灵气从香炉里蓬勃而出。 他捧起香炉摆到桌案上,眼光看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是他。” 花临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灵气又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把干涸的丹田填满,浑身舒畅不已。也有了空闲继续打量那颗小金珠。 观察许久,花临开始只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不禁猜测到:这难不成就是金丹? 她琢磨半天,见那珠子除了‘偷’灵力也没有别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找观川问问再做打算。 花临打定主意,正要收回心神,却是异变突起。只见那珠子像是吸饱了灵力,像发馒头一样膨胀开来,在花临心惊胆战以为它要把丹田撑破时,却猛地收缩成黄豆大小的一粒,在她来不及反应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花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是在飘飘荡荡,传入耳中的声音分外熟悉。 “小幽,去抱抱女儿,一会该冷了。” “你去烧饭。” “好。” “小幽,你不要跺脚,等下地又裂了。” “裂了换个地方,正好这儿我住腻了。” “好,你说的都对。” “小幽,咱们女儿会转圈圈了。” “骗人,里面明明还是蛋黄。” “我明明看见了。” “善渊你在做白日梦!” …………………… 花临被脑子里乱糟糟的声音吵得头疼,再回过神,正看见自己从高处掉下来……有多高?高到能看见下面两块巨大的陆地,还有中间颜色诡异的水面。高到能将附近的星河看得一清二楚! 她来不及疑惑这是什么状况,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死定了!!! 好在老天没准备让她直面被摔死的恐怖,强劲而肆虐的罡风将花临圆润的蛋躯翻了个个儿,正好让她看见背后渐渐远去的纷乱人影。 他们似乎在打架,距离最近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鳞甲的女人,她正提着双枪追着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打,争斗间与花临的距离越拉越大。 不等她看清楚,风又吹得她晃了几晃,而后花临就觉得自己像竹筒里的筛子,正被人竭尽全力的摇晃,还是非要摇出三个一的架势,眼前的景象比打翻的水墨颜料更加难以分辨。 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摇散黄的时候,身体被一双有些冰冷的大手一把兜住,花临松了一口气,再往之前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已经模糊得只剩下一群光点。 花临依稀看见角落里一抹金光一闪而逝,然后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很暖和的地方,虽然黑了点,但是很安稳,而且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无处不在。 “至少没有摇散黄的危险了。”花临喃喃自语,伸手想要擦擦额头的冷汗,一条温热的手帕很是贴心的附上她的额头。 花临舒服的喟叹一声,睁开眼正看见观川低眉顺眼目色柔和的洗帕子。 “你回来了啊!”花临说着就要站起身,一伸腿却踩了一个空。她觉得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飘在矮榻上,顿觉十分茫然,心想:“这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榻上坐着的?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居然会飘了!” 观川看着她却是倍感欣慰——任谁一推开门后发现自己晚来一步老婆就要出事都会被吓到的!差点以为是那几个老不死来过了好吗?! 观川想着自己担惊受怕的心情,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个脑嘣,“自己要结丹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花临还在神游天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捂着额头继续一脸茫然的看着观川。半天都回不了神,愣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被你打散黄了怎么办?!怪你打断我,我好像把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观川闻言皱起眉头,想到她之前分明是顿悟的状态,连忙摆手说:“我不闹你,你赶紧想想!顿悟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忘掉!” 那一脸焦急,简直恨不得能替比花临这个当事人动脑子想想。 花临被他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一吓,脑中灵光一闪,扑到桌案边提笔就写,写完了还颇为自得的掀起纸片吹干,“恩,这样就不会忘了。” 观川接过纸片一看,手都抖了。这是什么东西?顿悟的什么?夫妻日常吗?! “你在想什么?”花临看观川变幻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你的脸好红!” 观川脸上红晕渐深,沉默半响,忙做出认真的样子端详手里鬼画符一样的字,许久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问道:“这是什么?” 花临展颜一笑,得意洋洋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啊,我梦见我变成一颗蛋,然后有两个人一直在我边上说话,恩,我写下来了,这就不会忘了。” 说着,又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涂涂抹抹。 观川见状无奈的摇头,只当自己又被她耍了一次,取出食盒在桌上摆开。“好了,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等会再写,先来吃饭。” 花临嗅嗅鼻子,依言放下笔到另一边坐下,“刚才师叔叫你去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 观川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花临碗里,略一思索,道:“都几个月前的事了,没多大事,你甭理他。那就是个老神经。” 花临略带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扒了几口饭,然后恍然惊醒——“几个月前?!” 观川淡定的点头,往花临碗里夹菜的动作丝毫不停,“不就几个月么,入定几个月又没什么好吃惊的。好了,快点吃饭。” 真的没什么好吃惊?花临恍恍惚惚的吃完饭,等观川把碗筷都收拾了还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桌上烟雾袅袅的香炉突然想起自己肚子里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珠子,扯着观川说道:“对了,我丹田里有一颗奇怪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珠子?妖丹吧。”观川略一思索,从书架里翻出一本簇新的《识妖录》,粗略翻过一遍后指着其中一行字念道:“妖者,与人相似而有兽之专精,腹蕴妖丹,与金丹同。”他沉吟片刻,放下书对着花临勾勾手指,“过来我看看。” 花临依言过去,等观川的手摸肚子上才觉得害羞,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算了……反正一张床都睡过了,她偷偷低头,见观川闭着眼一脸严肃认真,又悄悄的带点失落的松了一口气。 半响,观川松开手奇道:“应该是妖丹,和我以前的金丹很像。这还是我第一次用神识看妖丹,和金丹也没什么区别嘛。” 花临连连点头,掐着手指算一算更是得意不已,“你看,我才修炼三十二年,这就是融合期了!” 观川闻言却难以露出笑模样,苦笑道,“这速度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说着,眼神又落在花临新写的字上。他走过去弯腰念到:“金甲女人……两块大陆,无尽之海!” 话音刚落,已经是大惊失色。 花临被他受惊过度的样子吓到,连忙问道:“怎么了?” 观川沉吟半响,突然将那两张纸揉做一团,烧成灰烬,而后看着花临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是看见的梦见的听说的,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花临见他眉头紧皱,语气严肃,连忙点头答应,等他神色稍缓,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观川顿了顿,见她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只得道:“你看见的应该是桫椤大陆,血红大陆,还有无尽之海。” 花临点头,心里隐隐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大约就是‘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秘密’这样。但与此同时又生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她忍不住追问道:“看见了又怎么样?” 观川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最后道:“重点不是你看见了,而是你为什么看见。” “听不懂。” “小孩子家家不要管为什么,你不要说出去就是了。” 花临撇撇嘴,道:“好嘛,不说,坚决不说。” 话没说完,观川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片刻过后,玉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英姝圣主来了,在大厅里等着。” 花临闻言一愣,然后醒过味来,一把将观川推翻在地,然后转身撩开帷幔,钻进自己的拔步床不搭理人了。 “公子?”玉珏听着里面的声响,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观川的脸上还挂着震惊,惊讶的看着还在飘飘荡荡的帷幔,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呆了片刻,对玉珏道:“没事,只是香炉被碰倒了,你让英姝等一会,我稍后过去。” “是。” 玉珏走远后,观川才从地上爬起来,对面的琉璃镜将他脸上无法遮掩的震惊完整的,一丝不落的倒映出来。 “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自己是个一推就倒的……”他摸摸下巴自言自语,又掀开帷幔对花临道:“你的醋劲也太大了吧,又不是我叫她来的。” “走走走,见你的英姝妹妹去,当你的好哥哥去。”花临冷哼一声翻身趴在被子上,只当看不见他。 观川无奈的在床边坐下,花临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盯着花临的尾巴看,看着看着就上手摸…… “不要动手动脚,我在和你吵架!” “谁让你尾巴甩来甩去的勾搭我。”面对花临鄙视的眼神,他很淡定的说了一句,“好了,我发誓,我只摸你一个人的尾巴,恩,我的尾巴也只给你一个人看。” 明明是很普通的话,花临却觉得自己的脸蹭蹭的红了,“你的尾巴我又没看过……不对,你居然有尾巴?!” “你以为我会像幼崽一样整天拖着尾巴走吗?”观川得意一笑。“我的尾巴只给你看,所以你不用吃醋。” “都说没有吃醋!” “好好好,没有,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观川笑着点头,取出件外套披在身上,慢悠悠往外走。 门合上之后,房间陷入一片安静。花临坐了一会就觉得难受得慌,在屋里转了两圈后目光落在观川的白色腰带上。 她将腰带握在手里,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好。”而后走到屏风后面,再出来时又是一个翩翩少女。 路过镜子时,花临转了一个圈,然后带着一脸兴致勃勃猛地推开门。 空旷而幽深的走廊空无一人,她提着裙摆熟门熟路的往前厅走去,不时停下来抓抓被勒得有些难受得尾巴。 观川看见帘子后面出现的人影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英姝惊讶的目光中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花临身边。 花临扭扭腰,冲观川得意的眨眨眼睛,心道:情敌找上门了我还坐在屋里,那我不成了傻子? 她越过观川,对一声淡紫曲裾的英姝笑道:“英姝姐姐,好久不见。” 英姝心里吃惊,脸上却是不显,姿势优美的一手举起酒杯,“之前问起,观川哥哥还说妹妹在闭关,想来这会是出关了,姐姐在此先给妹妹道喜。” 花临几步上前,举起观川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妹妹就多些姐姐的好意了。” 观川看花临喝酒的豪气姿势,一杯烈酒下肚居然面不改色,顿时黑了脸,心想着:这么几年功夫怎么就野成这样了。 他拿走花临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小声说了句:“小孩子不要喝酒。”然后拉着花临花临坐下。 花临小心翼翼的坐下,屁股才一碰到软垫就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观川看她表情不对,就将事情猜到了大半,叹一口气把她拉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避开尾巴的位置坐下。 “疼死你活该。”观川附在花临耳边说了一句,到底看不过她一脸委屈样,在花临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后,很没诚意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揉尾巴。 花临脸羞得通红,小声回了一句,“我乐意。” 两人亲密的模样简直要让英姝咬碎一口银牙。她端着又被白青茶斟满的酒杯,目光落在琥珀色的酒液上,嘴里道:“妹妹这样可爱的孩子倒是许久未见过了。” 第八十八章 花临眨眨眼,摇头推诿,“姐姐谬赞。我只是长得比较可爱而已。” 英姝闻言一愣,略一思索就回过味来,面色差点凝固,见观川毫不在意,依然一脸宠溺的对待花临,更觉得自己这几百年的努力都白费了,眼前的景象落在她眼中只觉得刺眼。 她默默放下杯子,沉默半响,又见观川小声说了句什么,花临红着脸低头。心里更是怒气和嫉妒夹杂,满腔辛酸不忿难以宣泄。 花临眼尖的发现她握紧的手,忍着尾巴被勒着的难受劲儿摆出笑脸,往观川身上蹭了蹭,挪了个舒服的位置侧身坐着。 消停一会,她又不理会观川的阻拦,非要让玉珏将杯子满上酒。 观川阻止不了,只得道:“等下喝醉了我可不理你。” 花临听他这么说,自然知道他只是骗人的,嘴里应着,心里偷笑——落霞谷里那些猴子酿的酒她都能当茶喝,一杯两杯的怎么可能被醉倒。 心满意足的喝了几杯,窝在观川萦绕着自己气味的怀抱里,花临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她看着英姝一脸不甘,欲言又止的样子,坏心顿起,突然笑道:“姐姐,你来休明殿就是为了讨酒喝?” 这话有些难听,观川皱了皱眉头,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偷偷掐了花临一下,被花临轻巧的躲开。 大老远从炎帝城跑来,怎么可能只是来喝酒。一看就是来勾搭有妇之夫的。这要还不是话本里的小三,那就没有小三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英姝看花临的满脸笑意,分明是对自己的嘲讽和炫耀。 面对她直白的讽刺,还有堪称嚣张无礼的行为举止,英姝心中惊异,面上却毫不显露,依旧端着温婉的笑容道:“自然不是,妹妹不提我也要同观川哥哥说这件事。” 花临见她眼波流转,似嗔似怨的看着观川,有些不乐意的回头抱住观川,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英姝看着她这举动又是一愣,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她有些茫然的看看周围,见玉莹玉珏都是低眉顺眼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倒是伺候自己的小侍女眼中妒意似有若无,心里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观川无奈的给花临顺背,见英姝脸色尴尬,犹豫片刻道:“英姝,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花临被我宠坏了,有点任性,希望你不要介意。” 英姝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福身行礼,“花临妹妹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会介意,哥哥这样说倒叫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逸真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观川也有些不耐烦英姝刻意显得两人亲近的话,要不是看在逸真的面子上,这一家子人她都不想搭理。 见花临吃醋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得意,小声安抚了花临几句,等她不闹停了才继续问道:“不知英姝是为何事而来?” “也不是多大的事。”英姝眉毛轻轻挑起,似笑非笑的看了花临一眼,轻声道,“眼看着仙集要开始了,我们姐妹几个想着,若是能与哥哥一同前往就最好,不知哥哥是否有空?” 语毕,见观川一脸波澜不惊,也看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又说了一句,“若观川妹妹一路上能与我们做个伴,也是极好的。” 观川顾虑着花临那点不大不小的,真是见不了人的麻烦,犹豫着要开口拒绝。 花临却抢先一步,有些兴奋的问道:“仙集是什么?仙人的集市?” 脊背挺直,尾音高扬,还有那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珠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观川看着花临眼神无奈,要是之前他一定会同意,但现在……拍了拍花临的屁股提醒她,花临却毫不在意的回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不要闹我。” 简直了! 追问玉莹玉珏无果后,花临看着英姝满是期待的问道:“仙集好玩吗?” 英姝也是没想到前一刻还对自己明枪暗箭,夹枪带棒的人,这会就能像好姐妹一样说话了,愣了一会才道:“好玩,只是……” 她故作为难的犹豫片刻,一则向观川表明自己是被迫的,二则是为了吊足花临的胃口再泼她一瓢冷水。 一看观川的表情就是不乐意带花临去的,要是吵起来就更美妙了。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只是仙集须得请帖才能进入。” “请帖?” “仙集的请帖,在桫椤大陆上一向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拿到,便是用灵石法宝都换不来的。” 花临歪歪头,毫不在意道,“观川一定有啦。身份尊贵的人总不能不带丫鬟。是吧?” 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去了,当丫鬟都不介意。 观川与花临对视片刻,败下阵来,“你要是能把自己的小麻烦处理了,我就带你去。” 英姝被花临没脸没皮的样子吓到,也为观川的迁就吃惊,一股挫败涌上心头。 难道我也要像她那样才能得观川哥哥的喜欢?是爱屋及乌,还是爱乌及屋? 英姝纠结不已,也没心思再和花临周旋,匆匆告辞离去。 花临等她一走,顿时软骨头一样瘫在观川身上,嘴里嘟囔着屁股痛,只催着他要回房间。 “自作自受。” 观川叹一口气,弯腰抱起她往后走。虽然嘴里埋怨,步子却迈得极大,两人有志一同的无视了身后白青茶思慕追随的目光。 一个是压根没放在心上,一个是没工夫搭理。 “疼!麻了!” “到底是疼还是麻了?”观川跨走几步把她放在床上,动作利索的开始扒衣服,这熟练的动作一看就不是一回两回了。 花临咬着手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还是麻多一点吧。” 话说着,观川已经把她的袄裙扒下来,看着被缠得十分可怜的尾巴,忍不住骂道:“你是笨蛋?” “啊?” “尾巴长歪掉了怎么办?”观川瞪了她一眼,松开那圈白布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腰带,“真亏你想得出来。” “那是,我聪明。”花临得意一笑,尾巴一甩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疼死了!” 观川闻言冷笑一声:“活该。尾巴歪了你以后走路都走不稳了知不知道?以后不要瞎胡闹!” 手上却毫不停顿,动作轻柔的将这尾巴摸了个遍,越摸越觉得手感不错。“我觉得你这该是蛟的尾巴。” 花临眯着眼睛享受美男伺候,闻言哼哼一声算是答应。 观川说了这一句也不再说什么,等她睡着了才停了手里的动作,给她盖上被子后坐到桌案后处理事情。 等她睡了一觉起来就着手教她收尾巴的法子——原本想着用尾巴做借口吧花临拘在屋里,这会看着是不可能了,只能教她不让人发现。 这一天,花临一早起床,习惯的摇摇尾巴,却发现尾巴不在了!然后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成功的把尾巴收起来了。 她一时间喜忧参半,满怀着对尾巴的不舍之情,抱着枕头就坐床上发起呆。 “石头,我尾巴不见了怎么办?突然没有尾巴好不习惯……” 一大早被观川赶下床的石头盘在地毯上,歪着头想了片刻后道,【找回来。】 “上哪找?” 【我没丢过尾巴,不知道哩~】石头看到花临撇了自己一眼,用尾巴搔搔头上还没长全的小角,【少女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才长出尾巴,好没用。】 “要你啰嗦。”花临嘟囔一句,盘腿坐好,又不习惯的摸摸屁·股,下去找了条‘完好’的裤子换上,这才盘腿坐好。 到了融合期,因为金丹会每时每刻的吸收灵气,转化灵气,所以之后的修炼就不需要再刻意吸收灵气,只需要用经过金丹转化的真气拓展灵脉即可。 看似简单了许多,其中的艰辛却只多不少。 真气要在灵脉中运行一个大周天才能有微弱的成效,而一个大周天由九九八十一个小周天组成,环环相扣,只要其中一步出了差错就前功尽弃。对于修士来说,这是融合期的一道大槛。 花临在运行了一个周天后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有些眼熟的灰衣人隔着蛟蛸窗纱探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明明隔着蛟蛸窗纱,那人该是看不见里面的,那灰衣人却抬起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花临的方向! 她心下一惊,被发现了!花临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话,小心翼翼的取出明春握在手里后,不由又往后缩了缩。 心正骂观川每次关键时候都不在,耳边又听见一声诡异的笑声。 “抓·到·你·了……肖偷。” 这样独特的说话方式,除了魍魉也不会有别人。 灰衣人只是微微侧头,冲着花临咧开嘴,然后在魍魉的攻击下焚为灰烬。 “纸·人?”魍魉捡起落在地上的扇子,又一脸嫌弃的抓了一把灰烬用帕子包好。“第·十三·个,屋里莫不是有宝贝?” 花临在屋里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只以为这又是那什么八十一天道整出来的玩意。 但这却是她高看了自己,不说八十一天道,就连苍羽都不会有兴趣屈尊降贵来对付一个连他们年龄的零头都没活到的人,之前,只是她倒霉而已。 这件事在观川回来后被他三言两语轻轻揭过,日子平静无波的过去,花临在半个月后终于可以将尾巴收放自如,然后解禁了。 第八十九章 话说花临终于可以出门了,谁知答应要带她去玩的观川却在临出门时被青玄叫走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来传话的是几个女人,几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几个看起来修为很高长得不错的女人…… 如果出门时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怎么办?如果出门时发现一群女人在明目张胆的勾搭自己男人怎么办?如果出门时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怎么办? 花临眼看着观川被几个女人勾搭走了,摸着下巴,淡定的表示——烦躁,很烦躁,非常烦躁。 而烦躁的的时候自然要找好朋友开解一下。秋实三年前已经回赵家村了,这会肯定是找不到人的。她略一寻思,往敛心阁的方向去。 可巧,半路上就遇到了木鸣。两人一打招呼,发现一个是找芳菲的,一个是找雷虎的。正好,他俩正在少男少女最喜欢的地方,滴翠湖‘游玩’。 花临轻轻说道:“我们这样去了算不算打扰他俩幽会?” 木鸣一愣,待要说话,花临又‘嘿嘿’一笑,道:“恩,这样好,孤男寡女共处荒郊野地的,多危险,咱们这就去保护他们。” 这样真的好吗? 花临见他一脸犹豫,又道:“你不是明知他俩约会还来的,这会就别纠结了。” 木鸣尴尬的看了花临一会,只得点头同意。 芳菲和雷虎正手拉着手靠在一起,见他俩一起过来还有些吃惊,等听完花临的诉苦,芳菲‘噗嗤’一声笑了,被花临摇了两下才道:“这有什么?我家十六个姐姐哪个不喜欢观川的,你习惯习惯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观川是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恩,长高以后就更帅了!” 十六个……花临郁闷的看着芳菲,“你好像很开心?”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芳菲摊摊手,“要不是我有小猫了,说不定我也喜欢他。现在你把观川推倒了……哎呀~别瞪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如果这样轻快的语气还不是幸灾乐祸……简直要怀疑人生!她起身,脸上笑容灿烂,“你是我朋友难道不该和我同仇敌忾吗?” 芳菲识相的露出惊吓过度的表情,躲到雷虎身后做求饶状,嘴里说道:“别,千万别。”见花临缓了脸色,忽而话锋一转,坏笑着继续说道,“你把观川推到了,多得是姑娘把你做眼中钉肉中刺,祝你好运咯。” 花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轻巧的推开雷虎,拉着芳菲的袖子笑得更加灿烂:“你是我的好姐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还要幸灾乐祸?这我肯定不答应的。” 她说着,环顾四周,又撇了撇嘴,“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不应该吗?” 这分明是挖好坑逼着我们跳!芳菲和雷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深深的无奈。 “应该,应该!大姐,你是我亲大姐!你就明说你想怎么样吧!你这样说我害怕……”怕你把我们卖了!芳菲在心里偷偷补充一句,握住花临的手真诚的说道,“你知道,我和雷虎都都是没有依仗的渺小的修士,做坏事你……你千万别找我!别的都好说。” 花临笑眯眯的点头,“你想哪去了,我是做坏事的人吗?” 她说完这句话,一直沉默的雷虎突然插嘴道,“至少你从没做过好事。” 我做人有这么失败?一时间,花临竟无言以对。 半响,她泫然欲泣的看着雷虎,“你怎可这样对待可爱的我?” 雷虎呵呵一笑,后退两步道:“别,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是观川公子,看见你我瘆的慌。” 花临委委屈屈的靠在芳菲身上,“你家猫咪嫌弃我了……” 芳菲瞪了雷虎一眼,责怪他多嘴,更怕他三两句话鼓动得花临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要是跑去和人打起来就更糟糕了。 她拍拍花临的肩膀,安抚道:“他嘴欠,你别理他。”又说,“但是我说认真的,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花临听着这话,有些不开心的哼了一声,芳菲见状继续道,“那些女人祖辈里个个都是大人物,不受家里重视的还好些,要是资质好的,你轻易惹上了就和狗皮膏药一样甩不脱了。烦都能烦死你。” 木鸣也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道:“之前那谁家的姑娘,两个追求者打起来才精彩,那动静……他们家成仙的都来了好几个。” 花临一听这话,还没觉得什么,芳菲却很是兴奋的追问起来。 原来,那是隆城的大主子和朱厌、勾蛇两家公子不得不说的那点子事。 虽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吧,但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木鸣也是听家里兄长说起才了解的。哪怕只是两男争一女的老旧戏码,也抗不过这三家背后都有人。大罗金仙,罗天上仙一个一个冒出来的时候,场面那才叫一个精彩。跟过节似的! 只可惜,最后那姑娘也没和谁好,推脱说自己年纪还小,一心修炼,无心男女之事。 芳菲听完这段,略一思索后问道:“是那个若君吧?”见木鸣点头,她坏笑一声,转脸对花临道:“那若君可不简单,老厉害了……当然,重点是,她对你家观川有意思,啊哈哈哈。”末了还不忘感叹一句:“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你以后的日子很精彩。身为你的好姐妹,我很期待!” 非常肯定的语气,满满的幸灾乐祸和期待。 花临与芳菲正在‘为好姐妹不能幸灾乐祸’展开热烈的讨论,雷虎却忽然笑起来。在花临看过去后,他‘顺便’‘好心’的指指左手边,说道:“看那。” 花临扭头一看,只见英姝和几个姑娘一起往这走过来,说不上气势汹汹,但肯定来意不善就是了。 花临寻思着不能让对方先发制人,就开口笑道:“出门就能见到姐姐,咱姐妹俩想必是极有缘的。” 话说着,她轻轻一挑眉,端正坐好,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众人震惊。 那边英姝闻言,登时羞怒交加,明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碍于众人在场也只能暗暗咬牙咽下这口气。 和小孩子计较,没得丢了自己的脸。她这么想着,又缓和了脸色,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几月不见,花临妹妹倒是一点没变。” 说着,又不屑的扫视花临身边的几人,只一眼就大略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妹妹的朋友怎么也都是眼生的人。啊,我得慎重的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隆城大主子,若君圣主。后面诸位也都是各大世家的嫡嫡亲的女儿。” 她特意加重了‘嫡嫡亲’三个字,其中不无炫耀鄙视之意,雷虎倒是没什么感觉,芳菲却是气白了脸,咬着牙在心中骂道:嫉妒而已,我不和她计较。 花临自然发现了芳菲的不对劲,微微一笑,回应道:“各位姐姐好,也真是巧了,能在这儿遇上各位姐姐,不如……咱们到前面亭子里坐下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不知是谁这么嘀咕了一句,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既然不想说话,那是来干什么的?群殴不成? 花临正闹不明白,还在寻思,若君却突然开口了,“往日里听英姝提起姑娘几次,这会见着了,也觉得可人的紧……也不怪观川喜欢了。” 没喊哥哥啊?看来也不是那么装。 花临正思索着,又听她说道:“走吧,去亭子里坐会也好。正好我也想同姑娘……是叫花临吧?”见花临点头,她淡淡的说道,“我也好奇观川平日里是什么样的,想来你也愿意和我们说说?” 一群女人气势汹汹的站着,我还能说不行?花临郁闷的点头,看了垂头丧气的芳菲一眼,只觉得她乌鸦嘴。 芳菲看见她的眼神,用嘴型说了一句:“你早晚都有这一天,我们被你连累才倒霉!” 花临无语凝噎,撇撇嘴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顺手把落在地上的石头捞起来。 待众人坐定,若君却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打听观川的事情,而是盯着挂在花临脖子上的石头看了半响,忽然开口说道:“看见这小青蛟,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弟弟……” 花临不知道她想来哪一出,只得顺着她的话问道:“姐姐的弟弟是?” 若君抽出手绢轻抹了抹眼角,道:“想来你该听说过的,他叫杨安……” 杨安不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黑蛟吗?不对,好像七八百年前还是个人? 花临心想着:这杨安*不离十就是那个杨安了。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是这世界太复杂,还是这世界太小? 花临依稀记得杨安是个极漂亮的人,再一细看,若君确实与杨安长得很像,只不过比杨安略矮,脸部轮廓也更柔和些。 恩,对比一下还能看出两人是一个爹妈生的。 七八百年前的人的姐姐……这姑娘年龄几何?花临犹疑的偷看了若君一眼,又看了看芳菲。 芳菲正低着头研究鞋面上的花纹,两人没有对上眼。花临略有些失望的叹息,不过想着观川被一个年龄说不定是他两倍,甚至更多的姑娘喜欢,又有点想笑。 她又瞅了若君一眼,若君顺势叹口气,说道:“立明峰主总在万木峰不出来,这回难得回来一趟,我想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也不知该如何通报……花临姑娘是华策峰主的徒弟,不知可否能请华策峰主替我问一声?” 花临偷偷翻个白眼,打心眼里怀疑这姑娘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太能扯了……为什么是我师父?不说这事她该找青玄,就说她明恋暗恋着观川……拜托自己这个‘情敌’办事,怎么想也都是为了恶心人。 花临思索片刻,总觉得这事有蹊跷,就推脱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事儿,你找青玄师叔或者观川不是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额……下午的时候用快手拼文码字,然后下班的时候没码完,没想到草稿直接变成v章了Σ( ° △ °|||)︴我忏悔,躺倒任调戏 第九十章 花临往日里最不喜欢这样唧唧歪歪的说话,这会耐着性子和若君扯皮,还得应付众人似有若无的打探,忍着她们毫不掩饰的轻视,更是满心烦躁。 若君却像没发现,固执的说道:“你有所不知,我刚来隐神宗时,就已经请青玄宗主代我与立明峰主打过招呼但是……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峰主他不愿意见我。” 花临忍着撇嘴翻白眼的冲动,心道:立明师叔都不见你,你还上赶着要去见他?你乐意碰一鼻子灰也不能拉上我啊! 若君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乐意,又说道:“素来听闻华策峰主与立明峰主关系好,所以我想着,若是拜托华策峰主从中说道,也许能行。” 花临清清喉咙,扫视众人一眼,忽而轻轻抬起手抚了抚鬓角散乱的头发……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的举动,一时间场面极其……肃静。 半响,花临收起手中的小镜子,故作惊讶的看着众人,“各位怎么都看着我?” 若君闭了闭眼睛,和英姝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柔声道:“方才拜托姑娘的事,不知姑娘可否相助?” 可否?可否!不要用这种你不答应不行的语气和我说话!花临在心里唾弃,看了眼若君,低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有那么几个人一瞬间觉得自己后背一凉,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异常,只得把疑惑藏在心底。 芳菲一直偷摸的观察她们,见状偷笑一声,又挤眉弄眼的和雷虎交流,被瞪了一眼才惊觉自己得意忘形,复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状态,心里的吐槽却是如翻江倒海一眼的汹涌澎湃——看那几个傻瓜傻愣愣的样子,忒逗! “若君姑娘是不知道,我那师父脾气古怪,我与他多年未见,也有些生分了……不如,你还是找我师兄问问?他与师父一向是无话不谈的。” 说完,花临隐约觉得这话好像有些不对。 她在心里略略忏悔了一下对师父的污蔑——虽然好像也许大概应该算是陈述事实。又忏悔了一下自己拖平陵下水——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兄这是你教我的……还是美女呢,你这老光棍感谢我给你机会才对啊! 若君听她说着,就觉得有些生气。她向来是极有面子的人,还从未被人这样几乎算是明晃晃的拒绝过了,还是被一对师兄妹一起拒绝! 没错,她之前先找了平陵,结果平陵说的话和花临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一个让找师兄,一个让找师妹。 她好奇英姝嘴里的,观川很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就和其他人一起找了过来,没想到…… 花临看着她呆愣略有些扭曲的神色,心中暗爽,嘴上却说道:“若君姑娘是身体不舒服吗?你们是怎么照顾朋友的?还不快带她去休息。” 先前觉得脊背发凉的几人闻言一愣,竟然不假思索的站起来照做了。等手扶上若君的胳膊了才察觉不对劲,一时间也不知该松手还是继续,就这么愣在那里也不动弹。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若君的脸色顿时铁青。她甩开扶着她的几个人,站起来上前一步,看着花临问道:“你是在推脱吗?” 花临自然是不知道这姑娘已经被平陵拒绝过一次了,只当她没事找茬。闻言很有底气的摇头,道:“这事儿吧,难办。我师兄他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师父最疼他了,你该找他去。” 若君听得这话,气得脸都红了,怒道:“你们师兄妹串通好的?这就是你们隐神宗的待客之道?” “啥?”花临被她突然暴怒的神态吓到,更兼觉得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滋味不好受,也站起来与她面对面。“姑娘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今天才出休明宫,与我师兄根本没见着面,何来串通一说?” “那你们这样反复推脱是什么意思?” “这只能说明……”你面子不够大,不招人喜欢。当然,这句话花临是不敢说出口的,打不过被群殴就不好看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花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只能说明这事儿真的不好办啊。我师兄对美女向来好说话的,姑娘这样的美女他都能狠心拒绝,说明这事儿真的真的不好办!” 话都说到这份上,若君咬牙转身要走。英姝却忽然伸手拉住她,冲她摇摇头,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若君的眉头渐渐皱起,而后,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对着花临打量半响,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花临镶满金线的衣服上——不细看还没发现,俗,真俗! 若君在心里感叹着,又对花临道:“听闻姑娘最喜金光灿烂之物,真巧,我身上就带了一件罕见的灵物,最是漂亮不过。” “哦?” 若君见她果真感兴趣,心情有些复杂的拿出一个小袋子,只打开一角,灿烂的金光满溢而出。 “此物虽不知名字,但我可以肯定,这是一种仙草的种子。”她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颗扁圆形的金色豆子,“我翻阅古籍也没找到与它相似的植物,而且对这类花花草草也不感兴趣。原想着在仙集上与药修交换他物……姑娘若是喜欢,便赠与姑娘吧。” 这东西看着不错,长得也很好吃的样子……但是帮情敌做事怎么想都有些不爽好吗!花临舔舔嘴角,有些犹豫起来。 完了,这审美奇葩的吃货不上钩才怪!芳菲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结果,无奈的撇撇嘴。 若君等了片刻,见花临还是一脸犹豫,假意要把东西收起来。 “住手!”花临大喝一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手里的金豆子。 春天种下一颗金豆子,秋天收获一万颗金豆子,我可以吃煮金豆子,炒金豆子,椒盐金豆子,五香金豆子,笋干金豆子……花临徜徉在金豆子的海洋里,眼里除了金豆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答应你!我让我师父去和立明师叔说!拿来!” 若君被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依言照做。东西离手的一瞬间,后悔在心底蔓延。果然,只听那花临说道:“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我不保证结果哟~” 原来,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这种话?众人听到这话,也不知该作何表情。 若君眼看着她将袋子收好,心知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强笑道:“若姑娘能办成此事,我这儿必定还会有一份厚礼相谢。” 花临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讨厌喜欢了,连连答应下来。 等这些人走远了,芳菲才笑起来,笑完又冲着花临挤眉弄眼道:“好样的,刚刚那若君的表情,真是太精彩!” 花临听闻,眯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忽而道:“我总觉得她有阴谋,你觉得呢?” 芳菲翻了个白眼,嘲笑一声:“我怎么觉得她有阳谋,简直明目张胆。” “看来我俩意见一致。”花临欣喜的点头,凑过去问道,“你说她想干什么?” “她不是说她弟弟是立明师叔的徒弟?” “但是早就……”花临说到这里,忽然捂住嘴惊叫一声。 不只芳菲惊讶的看她,就连木鸣和雷虎也一脸疑惑的看她。 “没什么,”花临拍拍胸口,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觉得她说不定想当立明师叔的徒弟。” “怎么可能,”芳菲继续翻白眼,“她都有出窍期修为了,就是拜师也晚了。” 花临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随口扯的借口而已。她还寻思着,说不定是若君猜到杨安没死,才急着要上万木峰。 与芳菲他们分开后,花临犹豫片刻还是转了方向往潘峰去了。 穿过小道,她怀着忐忑推门进去,华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拿着书卷的手指向一旁。等花临顺从的坐下,华策却不再搭理她。 花临坐了半天,忍不住说道:“师父,你这书都半天没翻页了。” “为师在细品。” 得了吧,细品……能品出花儿来不成?花儿在这里,师父你快看过来!好吧,师父还是不看过来!花临调整表情,哀怨的说道:“师父是不喜欢花临了吗?” 华策挑挑眉,放下手里的书反问道:“徒儿何出此言?” 花临闻言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她猛地站起来,说道:“师父大人你不理我……不理我!我这样可爱你怎么可以不理我?”话音未落,又在平陵极有压力的目光下乖乖坐好,嘴里嘟囔道:“不就是因为我之前闭关嘛!但是灵感它想来就来,徒儿我也控制不聊啊!师父难道居然是这样小心眼的男人?” 华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和花临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说道,“这些天你修为倒是有所精进,小孩子家家就该好好修炼,谈情说爱不是你们这个年纪……” 花临听得头晕眼花,只一味的点头,等他说完才嘀咕一句,“人家都三十三岁了……按说都该抱上孙子了,早不是小孩子……” 可巧,这话就被华策听个正着,他淡淡说了一句:“修真界五百岁都还是娃娃。”只这一句话,将花临说得哑口无言。 在这些活了几千年的人面前,几十岁确实不够看!花临不想再听高冷的师父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赶紧转移话题:“师父,咱们不提这个,万木峰的立明峰主师父熟吗?”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网好烦……如果我坚持上防盗,看文的妹子们会讨厌我吗? 第九十一章 华策抿唇,皱着眉头问道:“好端端的,你打听他干什么?” 花临于是小声将答应若君的事说了,却只换来华策一声冷哼。“你也不小了,自己答应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花临闻言欲哭无泪,呐呐半响,干脆耍赖道:“我还是小孩子。” “恩?” “师父您才说过的话,不能耍赖。” 只见华策沉默半响,忽的站起来走到花临面前,缓缓抬手…… 花临条件反射的闭眼,只感觉头被很轻的拍了两下,她略感惊讶的抬头,只见华策表情平淡的说道:“你,好自为之。” 这,是在训斥我?还是表达失望?花临正在寻思,却见华策起身要走。她看着华策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紧追两步抱住华策纤细的小蛮腰——“师父,您有话直说,不要说这样阴森森的话!这种吓人的话还是留给平陵比较好。” 华策眯起眼,皱起眉,依然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答应的事,你自己去找立明说。” 花临紧紧攥着华策想要掰开她手臂的手,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但是我答应的是让师父去和立明师叔沟通……” “为师不愿意,你还要强迫为师不成?” “师父……” 华策大约是看不过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立明虽然有点孤僻,人还是不错的,你去找他为师很放心。” “师父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这下,华策也懒得搭理她,拉开她的手衣就走。只剩下花临呆立在门口。 花临看着他衣抉飘飘的背影,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师父不喜欢我了怎么办?这真是一个忧伤的问题。 她孤单落寞的回到彤烟峰,趴在床上想了一会,最后掏出那个金豆子端详半天,翻身找云莹要了花盆载上。 于是,等观川应付完喋喋不休的青玄,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对着花盆含情脉脉的,傻姑娘。 “你干什么呢?” “我在等着秋收万颗子。” 观川眨眨眼睛,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后笑道:“没发烧,怎么又犯傻?” “喂!”花临生气的鼓起脸,抱着花盆坐到床沿,“我只是在期待着收获一树金豆子。 ” 观川狐疑的打量着花临怀中的白玉花盆,“我以为你该知道,金豆子不是长在土里的。” “这是神奇的种子,你不懂。” 观川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询问道,“平陵那愣子给你的?” “是若君给我的。”花临说着,把花盆放在床头,开始往被子里钻…… “若君?哪个若君?” 花临翻个白眼,凉凉说了一句,“就喜欢你的那个若君。”而后缩在被子里不再言语,徒留观川站在床边呆立。 观川看着花临的睡颜半响,小声嘀咕一句:“我怎么有些闹不明白?”狐疑的目光落在床头的白玉花盆上……他犹豫片刻,轻手轻脚的摸过去,嫌弃的皱着眉头把埋在土里的种子抠出来,端详过后又照原样埋回去。 而后,他洗了三遍手才去睡觉。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鸟语花香,隐神宗内山清水秀,春风拂面,即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花临的郁闷。她扭头看着寸步不离跟在身后的观川,怒道:“你想干嘛?” “陪你。” “不要你陪,你去陪那些姐姐妹妹去。” 观川闻言也不生气,握着花临的手笑得很是温柔:“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好,这不是老头一开口放人我就来陪你了?” “但是今天我……”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我?” 花临脸色一僵,熬不过观川的逼问,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了,末了,还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还挺划算的吧?” 观川临出口的‘傻子’被硬生生咽回喉咙里,他叹一口气,问道:“那然后呢?师叔他答应了?” “没有……他说他不喜欢我了……” “我觉得师叔不是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 “虽然没直说,但是!他用行动告诉我了!” 对于这句话,观川不置可否,继续追问道:“那你这是要把东西还回去?” 花临闻言一脸惊讶的看着观川,“到我手里的东西难道还有还回去的时候?” 观川默默点头,“没有。” 花临满意的点头,“那就是了,我说过了,不成功东西也归我。不过无功不受禄,既然师父不答应,我只能自己去试试了……” “你觉得立明师叔会见你?” “又不是没见过……不过,就算不见我,”花临说着,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样我也算是努力过了,就心安理得了。” “难道心安理得是这么用的?” 花临斜他一眼,反问道:“她求着我的,逼着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观川无奈摇头,“你怎么会以为若君是会吃亏的人?被下了套难道你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下套?”花临笑着与擦肩而过的几个修士打招呼,“我怎么没发现?” 观川拉着她往前走:“当着那么多人面收下东西,这事你要是办不好还能抵赖?对了,反正你谁也不认识,办好不办好也没什么区别。” 这话为什么听着这么闹心?! 花临默默扭头,俯视着面前依然萧索的万木峰山门。幽幽感叹道:“真是冷清。” 观川挑眉,才要说话,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修真者,看破繁华,唯我唯心唯自在。上来吧。” 花临惊异中带着点忐忑,无助的看向观川,等他点头了才犹犹豫豫的迈着小碎步往山上走。就连一路上观川瞥了她几眼,她也只做没看到。 过了几刻钟,观川仰头看着依旧遥不可及的半山腰,受不了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花临尴尬一笑,凑过去小声道:“你是不知道,师叔他可奇怪了……”才要往下说,观川一句“还能有你奇怪?”顿时令她哑口无言。 “你不懂!”花临郁闷的说道,话音未落,指着站在路口的杨安惊叫道:“他他他……他为什么在那儿!” 观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觉无语——“那不就是立明师叔养的九星蛟?高阶灵兽可以化作人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临张张嘴,才要说出实情,却感觉眼前一晃,身体腾空,竟然是被观川打横抱起。她眼角余光一扫,正看见杨安似笑非笑投过来的一瞥,顿时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言语。 立明依旧坐在那简谱的小院里,比起上一次来,这会小院笼罩在一片鲜活的绿意里,倒是少了几分恐怖。 他看着推门进来的三人微微一笑,拂袖的瞬间石桌就摆了整整齐齐热气腾腾的四杯茶,“坐。” 观川点头,将花临放在石凳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端起茶杯赞道:“云上叶,天极水,师叔这茶花了不少功夫。” 立明点头肯定,感叹道:“这茶请了不少人,也只有你能品出来了,就是我这蠢徒弟也是不行的。” 杨安猛得抬头,看了立明一眼,郁闷的撇撇嘴,冲着花临使了个眼色。花临正奇怪,只听他道:“我只是灵体,那能尝出味道?师父要为难我就直说吧,我受着。” 观川略一挑眉,看了花临一眼没说什么,转而与立明说起近些日子魔族的动向。 花临将三人熟稔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却是既惊又气:“你们早就认识?!” “傻,不提同在一个门派。”杨明嗤笑一声,“就每次和魔族亲·热,那也都是我们顶着,不熟才奇怪好吗?” 花临晕乎乎的听着他们说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冲着杨明问道:“你不是入魔然后被……这样大喇喇出现真的没关系?”亏我还为此纠结要不要告诉观川!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啊。”杨明无所谓的摊摊手。 “那……那次你们干嘛偷偷摸摸大半夜的出现?” 杨明笑了一声,幽幽道:“这不是青玄师叔刚好不知道么。” 语毕,他端起茶啜了一口,呼出一道洁白的雾气。眯着眼睛一脸惬意…… 这毫不在意的模样!花临觉得想要为他们保秘密的自己简直像白痴!不对,就是白痴!耳边是观川和立明文绉绉的说话,语速不快,只可惜花临没听明白是在说什么。她瞪着手中的茶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过了半响,在她眼皮打架,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响亮的怒斥顿时让她打个激灵清醒过来——“不见,这女人肯定没安好心!” 花临抬头揉揉眼睛,只见杨明一脸愤怒的站着,身上的烟雾忽聚忽散,整个人都有些飘渺起来。他带着些落寞的说道:“不就是想要我的禁地钥匙,才不给她。” 禁地等于宝库! 花临只觉得眼前一亮,看着杨明的目光都变得闪闪发光起来,“禁地你有宝贝吗?” 观川没好气的弹了她的额头一记,转头对立明说道:“要想应付她,也不容易。” “是麻烦,说客也找了好几拨了。” “你难道不好奇她为什么非要拿到禁地钥匙?” 立明挑眉,“你这么说倒像知道什么。” “恩。”观川很肯定的点头,“我是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花临看着他隐隐得意的表情,咬着手指暗自纠结。过一会听见观川说到“你答应见她,我就告诉你。”时,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你……” 虽然是那人威逼利诱非要我答应,其实我还是可以有骨气一点的……花临揪着手指看着观川的侧脸,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涨得难受,有些后悔自己轻易答应若君。 第九十二章 杨安冷哼一声,不等立明开口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绝对不会见那女人。绝对,绝对,绝对不见!” 花临被他的激烈反应吓到,不由嘀咕一句:“这么激动干嘛?” 观川闻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若君和杨安都是隆城的继承人,只不过杨安因为天赋好,所以是第一继承人……也就是争权夺利嫉妒陷害的那点子事。” “这听着不像小事。”花临装作没有看见杨安的脸色,继续追问道,“他们是亲姐弟?” 话音刚落,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 杨安嘴角含笑,缓缓收回拳头,一脚踢开瘫倒在地上的木人,“不用好奇了,我来告诉你——若君不过是我堂姐,又碰巧和我一个妈而已。” 花临闻言有些呆愣,心道: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又想起村长曾经说过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美女嫁给一个势力很大,修为高深的修士,生了一个娃,后来修士和人抢宝物时死了,于是,修士的弟弟又娶了暗恋已久的嫂子…… 现在,面前这个是和堂姐一个妈的倒霉孩子,难道说,这种事儿很常见? 立明看了眼杨安,目光落在被踢散架的木人上。他将手中的茶水泼过去,木人抽搐几下,伴随着刺耳的咔嚓声爬起来走了。 “让你们看笑话了,安儿这孩子一向脾气不好。”立明神色淡然的将茶杯放回桌上,一柄茶壶在半空中飞舞着给众人添茶。“说来听听,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观川瞥了杨安一眼,然后看向立明,“你想给他重塑一副身躯吗?” 立明惊讶的挑眉。 观川见勾起他的兴趣,得意一笑,又说:“难道你不好奇,杨安为什么会入魔?” 花临看看杨安,看看立明,再看看观川,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错过了什么…… 杨安,魔物,胡不归,魔物,若君,魔物! 像是有一个未知的阴谋笼罩自己的头上,花临打个哆嗦,不由抓住观川的手,追问道:“你的意思是,魔物是那个若君带进来的?” 观川却摇头否定,“不是她。” 花临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观川说道:“但是,她肯定知道。”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知道。”杨安哼了一声,“那时你还是颗宝贝蛋,怎么知道的?” “不过是打听了一下,正巧知道而已。那年,若君到过万木峰吧?” 师徒两人齐齐脸色一变。 立明皱眉看了他半响,追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见她?不可能只是因为她拜托花临,你有什么目的。” “怎么可能。”观川轻笑一声,安抚的拍拍花临的手,“我只是怀疑,魔物的事她很清楚,并且,那魔物还在隐神宗!” 花临听到这里,已经是吓出一声冷汗。在落霞山脉的这些年,她已经见识了魔兽的可怕,而魔物,只会比魔兽可怕千万倍。如果说以前,她什么都不懂,因为不懂所以不惧怕,这会……她只是听着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你抖成个筛子样做什么?”观川看着脸色苍白的花临,叹息一声,“我身边最安全了,你跟紧我就好。” “谁……谁害怕呢?”花临嘟囔一句,转头看看四周,只觉得这万木峰上树影森森,每道黑影里都像藏着恶心的魔物。 杨安受不了的皱眉,嘲笑道:“不就是你?” 花临为他嘲笑的语气生气,却无法反驳,冷哼一声做出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身子却往观川身边靠了靠。 立明又看了眼杨安,指着面前的杯子道:“这套茶具是烛龙骨制成,我用了千年,现如今也该缘尽了。” 话音刚落,四人面前的茶杯俱都化作粉末,就连飞舞的茶壶连带壶中的茶水也蒸腾做烟雾,消散殆尽。 “我答应见她,不过,隆城禁地的事,你必须详细的,一丝不落的告诉我。”立明顿了顿,又说,“魔物的事,也不能隐瞒。” 观川很干脆的点头,“这是自然,那禁地里的东西于我无用,魔物之事,我也不会放过。能与师叔携手作战,再好不过。” 之后的日子,花临作为一个珍惜小命的人,自然是对着观川寸步不离,当起了兢兢业业的跟屁虫。 不知为何,若君她们都留在隐神宗,还三不五时的到彤烟峰串门子。花临心塞几次后,深觉每日心塞会心塞至死,当下不再把她们放在眼里,修炼的闲暇以给她们添堵为乐,心境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有人每天送上门让我欺负让我玩,还有美男可以天天调戏,小日子不要太美好哟~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这一日,华策检查了花临和平陵的修为,表情却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花临,冷声说道:“转个身。” 花临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等华策点头才带着满肚子疑惑背过身去。 等了半响也没听见他的下一个指示,花临疑惑的回头,只见华策皱着眉头一脸沉思,像是已经把她遗忘了。 “师父?”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见华策毫无反应,只得推了推平陵。 两人互使了半天眼色,华策突然开口问道:“观川有没有给你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用行动向华策表达自己的不解。 “比如说灵药之类的。” “我从来不吃丹药,”花临很肯定的摇头,“身体倍儿棒!” “我知道你身体很好。”华策挑眉,“但是你的修为是不是涨得太快了点?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小孩子不该干的事?” 双修之类的……华策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花临敏感的发觉他的停顿,疑惑的摸摸头,忽然尴尬一笑,在华策变了脸色时说道:“我每天都在欺负坏女人……这样算做坏事吗?” 不等华策说话,平陵已经背过身去捂着嘴笑得直喘气——无声的。 二货。花临和华策师徒两齐齐在心里骂了他一句。 两人目光相触时,华策看着花临一脸纯真无邪的无辜表情,打心底里为自己的怀疑忏悔,“你的修为进展太快,为师有些忧心。” 花临继续疑惑,“才心动期而已,观川说他一出生就是心动期了呢。一点都不快!” 你和他比什么?他又不是人!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一时间,华策看着花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个两个的徒弟,怎么就和别人的徒弟不一样呢? 一个是真二货,一个是看起来机灵的二货。到底是因为他们就是二货,还是因为我把他们教坏了? 华策陷入深深的怀疑自我的漩涡,半响才转头质问平陵:“你又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 平陵一愣,摸着头支吾半响,才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没灵石了!” 难道没灵石也可以作为修为停滞的借口? 花临看着平陵理直气壮的脸,感慨道:“原来我修为进展快是因为我有很多灵石!” 说着,她看向华策:“难道观川一出生就是心动期,是因为他灵石多到数不清?” 华策深吸一口气,先是对花临说道:“你想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然后又转脸对平陵冷笑一声,说道:“一年之内,你要是再不到出窍期,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这话就严重了。平陵苦着脸攥着华策的衣袖,想要哭诉一番,华策却是毫不留情的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要是再让我抓到你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好自为之。” 花临看了看华策一点也不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地往外走,却不巧被华策一眼看见。 华策看她不自觉打个哆嗦的鹌鹑样,只觉得更加头疼,放缓了语气道:“修为增长太快会影响根基,于日后渡劫不利,你注意一下。” “是,师父。”花临连连点头,得到华策允许后,步履飞快的跨出门槛,关上门。 动作那是一气呵成不带半点停顿。 演武场上,端木雉翔被众星拱月的围在中间。 一身朴素的青衣,只用一支乌木簪子固定的发髻,随着时间的流失,曾经意气风发的端木凌凤也收敛了一身傲气,变得与隐神宗众多修士一般无二。 几十年过去,端木雉翔终于跨入融合期,虽然在记名弟子中不是最高的修为,却是最有天赋的人。这会,他正在众人的起哄下演示剑法。 众人正在兴起,他却忽然停下动作,对树林的方向作揖。众人疑惑看他时,只听他道呢一句:“师姐。”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只见一片斑斓的裙摆在树丛间闪过,一个看着还有些娇小的少女从林间小路里转出来。 分明是多年未曾见过的花临。 “师姐!” 众人齐齐喊了一声,探究的目光遮遮掩掩的落在她的身上。 隐神宗內早有传闻,那些在宗门里长留不去的圣主都是为了与观川公子结亲——而且是青玄宗主请来的。这分明是宗主不认可花临的意思。 虽则百般猜测俱有,但对花临这个横空出世,消失几十年的大师姐,他们也难免有些打心眼里的不恭敬。 第九十三章 不过是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是我,这会说不定都是灵寂期的修为了。 除了少数没有远大抱负的,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想法——无关乎天赋如何,只是给因为命运的不公而生出的不忿找个宣泄的出口。 花临歪头看着众人疏远中夹杂着心虚的神色,也没多大兴趣与他们纠结,端着皮笑肉不笑的完美笑容转身欲走。 正在这时,一个女修忽然迈出一步,道一句:“师姐留步。” 花临应声回头。此时恰巧风起,细碎的花瓣在她身边飞舞,阳光落在她身后,汇织成隐约的翼状,一时间风华无双,竟连女子也看得晃了神。 “恩?” 梁蔓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花临,按捺着心中莫名的激动,却不自觉的向前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 花临看着神色诡异直直走过来,并且越走越近的梁蔓,只得开口问道:“这位师妹,有事?” 陷入痴迷的众人闻言犹如闷雷在脑中响起,心神剧震,刹那间醒过神来。再次看向花临的眼神便充满敬畏,再不敢有半分造次。 “没……没,”梁蔓看着花临的笑容,倏的通红了一张脸,低头小声支吾着,忽而又抬头道:“师姐,师姐可以帮我……帮我指点一下修为么?” 花临没她闪亮的眼神看得一愣,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但是她忍住了。第二反应是这丫头脑子一定不正常。花临忍着浑身发毛的感觉,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心中充满着淡淡的忧伤,“好。” 梁蔓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才要说话,众人已经喧哗起来—— “师姐,看我,看我!” “师姐我是致言啊!师姐你还记得我吗?” “师姐看这里!” …… 这般热情,也实在太勉强一个习惯了被忽视的人——好吧,花临一向不承认,但也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总是被忽视的。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呆愣半响,也不免红着脸支吾一句:“我……我今天还有事,过几天再来。”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活像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 演武场上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响,雉翔才环顾四周,而后‘铮’得一声将剑□□土里,“我还以为你们要一拥而上找师姐决斗,这就变成拍马屁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致修笑了一声,脸上满是憧憬,“这样飘飘然的感觉,我只在我祖爷爷辈的身上感受过!” 雉翔翻个白眼,不知该说什么好,等看见望着花临离去的方向一脸痴迷——没错,是痴迷!而且是捧着脸露出痴迷表情,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梁蔓时……他默默抽出插在地砖里的剑,转身就走,连话都不想多说。 男人就算了,你一个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露出这种表情,恶不恶心?虽然确实,挺漂亮的……雉翔感叹着,想起方才看到的绝美画面,脸上也不由爬上一抹红晕。 这看脸的世界…… 花临纠结几日后,虚心向观川讨教了几招,又犹豫了几天,才下定决心要开始自己的装逼大业——没错,就是装逼。 于是,这会她正兴致勃勃的在指点一众师弟修行,不过,现实总是出乎意料的。 比如—— 一个小师妹问道:“师姐,怎么样才能多吸收灵气?” 花临一愣,而后笑眯眯的回答:“多吃饭就好了。一顿吃十碗,灵气从来不缺。” 小师妹垂头丧气,心道:吃饭只会长胖,不会涨修为!难道吃饭真的可以涨修为?还是试试吧…… 又比如—— 一个小师弟问道:“师姐,灵气它总是转不动,我该怎么做?” 花临眨眨眼:“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小师弟带着怨念退散。 再比如—— 一个高壮的小师弟问道:“师姐,听说你力气很大,是怎么锻炼的?” 花临继续眨眼:“没锻炼过……以前割麦子割猪草算吗?但是,是好多年前了。” 几次过后,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这时,就显得平陵一个人的笑声格外嘹亮。 “小花临,你一定是特地来打击他们的。”他如是说道。 花临低头皱着眉,思索片刻,很严肃的抬头,说道:“我是很认真的来教导师弟师妹的。” “哈哈哈,”平陵在众人的瞪视下捂着肚子笑了一会,最后实在被看得心虚,只得问道,“我是在帮你们说话,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平陵师兄果然很二。”不知是谁掐着嗓子说了一句,引来众人纷纷附和。 平陵诧异的挑眉看了花临一眼,耳边又听一个小姑娘说道:“师姐最棒了,是我们不该问师姐这么简单的问题。” 平陵看见众人居然纷纷点头同意,一时间心塞更兼无语。 这帮兔崽子是什么人?阳奉阴违一把好手!不说别的,至少,平陵当了四百年潘峰大师兄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待遇。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忍不住靠过去问花临:“你给他们什么好处了?” 花临回给他一个茫然的表情,幽幽的摇头叹息,略带点暗爽和自得的说道:“不知道,他们突然像抽风了一样……” 这时,梁蔓忽然一脸激动的说道:“为了师姐,抽风我也愿意!” 抽风我也愿意! 也愿意! 愿意! 这句话在花临脑海中回荡,令她……茫茫然不知其所以然。默念着观川教她的装逼秘宝:微笑,笑而不语,点头。她笑着,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平陵看着花临,欲言又止。 花临僵笑着转头看向平陵,目光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难掩震惊的纠结表情……当然,也看到了对方的。 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有魅力的人,我从不知道他们这么喜欢我,我从不知道……话说,那天一开始他们的表情好像也没这么吓人? 花临拄着头扫视周围的人,在心中一遍遍回忆当时的情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实在扛不住众人的各种恭维,随口说了句:“到饭点了。”然后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什么收一群小弟称霸隐神宗的想法,早就抛诸脑后。有这样的小弟,吓都吓死好么…… 她将这怪事同观川说了,观川面上波澜不惊,手上笔杆子转的飞快,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身上带了我的羽毛,他们这样反应也正常。” 花临似懂非懂的点头,“你的羽毛?” “就那天送你的那根。”观川抬头看了花临一眼,见她一脸茫然,又补充一句:“就是最最最最最漂亮的那根。” 自恋。花临在心中唾弃一声,慢悠悠的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双眼放空将将要神游天外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她猛地站起身,身体打个旋,手指正好捏住那一团亮光。 石头将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直响,喊道【少女好样的!】 花临自得的点头,冲观川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这才看向手中的物体。 只这一眼就看陶醉了。 晶莹剔透,金光闪闪,单单这两点就满足了她偏执的追求——但是,这不是那块观川说要送给自己,结果又拿走了的什么什么结晶? “戴上。”观川指指她手中的灵力结晶. 花临再一看,只见晶石稍尖的一端打了孔,夹杂着金丝的红绳绑在上面。见她依言戴上,观川又说道:“不准摘下来。” “啊?”花临疑惑的眨眼,然后愣愣的点头,“好。” “家规背一遍。” 有完没完了?花临在心中咆哮,却因为观川的银威不敢发作,老老实实的念道:“不准露出尾巴,出门要经过观川狱卒允许,饭点必须回家……” 由此可见,饭点到了必须走,真的不是借口。 花临嘟嘟囔囔的念完,往床上一躺也不动弹了。观川见状,放下笔道:“把尾巴给我看看。” “干嘛啦?”花临趴在床上瞪着眼睛看他,“不给你看。” 观川嘿嘿一笑,走过去搔了搔她的脚底板,“给不给看?给不给?” 花临受不住痒,笑得喘不过气来,这才说道:“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么?住手!” 观川闻言,在花临的瞪视下又捏了一把才松开手。花临气呼呼的咬了他一口,这才不情不愿的皱起眉头,憋了许久才把尾巴憋出来。 比起之前,鳞片变得更加坚实,锐利的边缘锋芒毕露,彩光闪烁。观川却越看越心惊,脑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九重天上充斥着哀嚎和鲜血的‘龙宫’。 鳞族皆想成龙,殊不知世上已无真龙,不过,就是真龙,在那样的‘龙宫’也活不久吧。他皱着眉,手拂过花临漂亮的尾巴,“这尾巴……要不还是砍掉吧?” 花临被他认真严肃的语气吓得一抖,尾巴‘嗖’的一声不见了。 “你看你把我尾巴都吓不见了。”她捂着屁股小心翼翼的看观川,“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 观川无奈的看着她,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不愿意砍掉的话……我再说一遍绝对不能让人看见尾巴!绝对!灵力结晶也不准拿下来,绝对!绝对!” “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了。”花临耷拉着肩膀点头,“我有很乖乖的照做……” 第九十四章 观川盯着她的尾巴看了半响,一脸凝重,“认真点,我难道是在跟你开玩笑?” 花临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得一愣,不免有些心虚,呐呐道:“我……没当你开玩笑的……” 观川见状摇摇头,心知花临根本没当回事。他盘腿坐在床上,一下下给花临捋头发,皱眉思索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那些人突然不正常,对你推崇备至,不是他们真的喜欢你。而是因为他们,被你身上的龙气蛊惑了。”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忽而眸子猛地一缩,伴随着‘嘎啦’的骨骼碰撞声,她猛地扭头问道:“什么龙气?哪个龙哪个气?”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长角会飞的龙,比蛟高一级的龙,龙气和神息差不多,都会让修为比自己低的人生出臣服的想法。懂了?”观川说完,看着她左摇右摆的小尾巴又是叹了一口气。 龙气最能蛊惑人心,也最邪门。修为低的人,沾染上就再难摆脱控制——但是花临的修为不比那些外门弟子高多少,他们被控制才更加显得奇怪……若是被人看出什么,可就麻烦了。 观川只是想着,都觉得烦心不已。 低头看见花临写满疑惑的脸,又解释道:“龙气就是龙族身上散发的气息,大约是体香和灵气的混合物。” “体香?那是什么玩意?” 体香……观川登时红了脸,支吾道:“就是,就是你身上的味道。” 花临怔愣半响,幽幽问道:“那你是被我蛊惑了吗?” 话音刚落,就收获了一个脑嘣。 观川收回作恶的手,继续百无聊赖的给她捋头发,“就你那点修为还想蛊惑我?对外你就说你用龙涎香做香料……还是把休明殿的香料都换成龙涎香好了。” 花临捂着额头迷糊糊晕乎乎的点头。 观川又道:“要是有人对你态度奇怪,言听计从之类的,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因为身上带了我的灵力结晶,知道吗?” 花临继续点头。 “认真点,这不是开玩笑的!”观川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身份要是被发现,可不是像妖兽那样关起来这么简单。鹿茸知道吗?” 花临接着点头。 “你会像小鹿一样被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里,然后每次等角长出来,就‘嘎吱嘎吱’的锯掉。” “干嘛要锯掉?” 观川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大多数仙丹的配方里都有龙角,龙血还是极好的药引。” 花临怔了怔,扭头看着观川一脸认真,道:“但是我没有角。” 【少女你笨死了,当然是先长尾巴再长角……咦,不对,我一出生就有尾巴了。】 花临翻个白眼,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吗?别人家的蛟都有腿!” 都有腿……都有腿…… 刹那间,石头犹如万箭穿心,它磨磨蹭蹭的爬到香炉上盘起来,嘀咕道,【很快我就会有腿了!】 花临见状,抿着嘴笑起来。观川见她笑得得意,忍不住又给了花临脑门一下——和她说这么严肃的事情,居然还能和石头聊起来?真是欠打。 “你打上瘾了是不是?”花临怒气冲冲的扭头说道。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白青茶捧着一只五彩斑斓,野鸡一样的飞禽站在门口,尴尬的看着压在衣衫不整的花临身上,姿势诡异的观川,以及花临微微皱着的眉头——怎么看都像在用什么不能说的部位做不能说的事。 她怔愣片刻,垂下头道:“公子,这鸾鸟落在院子里,玉莹姐姐令我送来,一时情急就……” 观川抿着嘴,半响才呼了一口气,道:“你把它搁矮凳上,出去吧。” 花临看白青茶低眉顺眼的倒退了几步,在她将将要关门时大声说道:“你看到的不准说出去!” 白青茶羞答答的点头,然后关上门。 花临见她合上门,一使劲将观川掀开:“你怎么不关门?” 伴随着一声巨响,观川傻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有了动作。他扭头看了看床,似乎还不相信自己被掀翻了。 花临看他傻愣愣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轻手轻脚下床蹲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推了推他胳膊,问道:“你不是摔傻了吧?” 观川眼皮子抬了抬,用带着不容忽视的震惊的语气,淡淡说了句:“你才被摔傻了。” 花临站起身,大力摇了摇尾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两人对视片刻,观川撇撇嘴道:“拉我起来。” 花临闻言,鄙视的瞟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自己起不来?”男子汉大丈夫至于这么小气吗? 观川直勾勾盯着花临,直盯得她头皮发麻。 受不住他无言的逼迫,花临只得伸出手道:“好了,我拉你起来。幼稚。” 观川这才伸出手,把重心放在下盘,打定主意要试试花临的力气,让她来一个投怀送抱……结果却是——感觉自己身子腾空,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 原来不是巧合,原来不是偶然,原来花临的力气是真的很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 观川有些忧伤的叹息一声,将花临按在床上,才去把白青茶放在门口的鸾鸟取了来。鸾鸟脚上绑着一个精致的翠玉筒,观川从里面倒出一分烫金的浅蓝色请柬,上面错落有致的画着山川楼阁,隐约形成个地图模样。 “甭看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仙集的请柬。”观川眼中带着些笑意,“你乖乖的听话,我就带你去。” 花临没有回答,只是往他身上靠了靠,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装乖卖巧也没用。”观川说着,将请柬收好,推开窗户将鸾鸟扔出去。 鸾鸟长鸣一声,展开翅膀往高空飞去。 花临看着夕阳下鸾鸟熠熠生辉的羽毛,不由说道:“不如你的毛好看。” 观川闻言,脸上爬上一道红晕。他清清喉咙,自得的说道:“那是,这世间再没有比我更好看的。” 你好看还是我好看?花临端详着他的侧脸,到底没将这话问出口。作为一个虽然自恋,但是还在正常范畴的人,花临表示:好不好看也无所谓~要是和一个自恋狂犟上,而且是一个能说出‘女人长得好看干什么?只有男人才需要长得好看’这种言论的自恋狂……绝对理论不清! 晚上吃饭时,白青茶偷偷摸摸的打量两人,花临直接无视了。 想看就看呗,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清者自清,你自己想得多,那也不能怨我不是。花临没心没肺的想着,全然忘记紧张兮兮不准她说出去的也是自己。 之后的日子,花临就这样带着观川的灵力结晶,也说不上是狐假虎威还是虎假狐威,总之,是又开始了在隐神宗瞎溜达的日子。 这一日,云淡风轻,阳光明媚。花临第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次叹息:“这金豆豆怎么还不发芽?” 观川在画符的间隙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几万年开花几万年结果的都有,种灵草不能心急。” “但是我为它废了老牛鼻子劲的说。”花临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它还不发芽,我好难过。” “你有时间难过,不如过来多画几张符。”观川说着,用笔杆子敲敲身侧的位置,“这么多年了,居然连引水符都画不好。” “那是意外!”话虽这么说,花临想起爆炸的引水符,脸上还是爬上一道红晕——引水符是符咒初级入门,号称最简单的符咒。 二十年前,花临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几十道,现在……笔尖一离开符咒,不是自燃就是爆炸。花临只推脱说符纸质量不好,亦或者画符的血墨不够浓稠,再或者运气不好出了意外……总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观川闻言,小声说了一句:“意外可真多。”在花临发彪之前又说道:“不画你也过来看着,等会我教你用法诀。” 花临眼看着推脱不过去,只得一步三磨蹭的过去,百无聊赖的翻看书上一个又一个扭曲到难以辨认的神文,半响,她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字写错了。” 观川随意瞥了一眼,也不放在心上,只说到:“那是古玉碑上拓印下来的,算是最早的版本了,与其他的有些出入也是正常。” 花临恩了一声,翻过几页后也没了兴致,趴在桌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你就睡吧……早晚睡成个小猪样。”观川说着,加快了画符的速度。 过了一会,他放下笔摇醒花临,“起来,我教你用法诀。” 花临没精打采的抬抬眼皮子,说道:“其实我师父教过了。” “那你就当复习一遍。”观川把懒成一团的花临拽起来坐好,“试试雷诀?” 花临熬不过他的纠缠,只得打起精神把会的法诀都试了一遍,这才说道:“你看,我都会了。” “半桶水晃荡。”观川轻笑一声,“你那叫雷诀?筷子粗的雷,你是要去湖里电鱼吗?那你去吧去吧,我不拦你。” 花临眼一瞪,怒道:“你是在嘲笑我?”话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停,掐了一个雷诀劈头盖脸的扔过去。 第九十五章 观川大手一挥,一道光晕一样朦胧的屏障挡在中间,蓝莹莹的雷光接触到光幕就消散无踪。他挑衅的看了花临一眼,打个响指,拳头大的雷光凝聚在他的指尖。 “你那能叫雷诀?” 对于此情此景,花临只觉得无比的闹心。她幽幽得看了观川一眼,被打击的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观川见她蔫蔫的样子,看看手上的雷球,心道不能打击太过,自觉的收了力道,只留下枣子大的一团,这才说道:“雷诀最难掌控,等你练好雷诀其他的应该也差不多了。对于你这么聪明的姑娘,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你看你现在,出个门我都担心你被人欺负了。” 话音刚落,花临就露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心想着:我用法宝砸都砸死他们,怎么就成了一出门就被欺负的怂蛋?想当年,我也是一人打倒两个修士的厉害人物! 观川不用多想就猜到她的想法,勾唇一笑,问道:“苍羽老祖还记吧?” 花临眨眨眼,琢磨片刻也没想起来那是哪个嘎达角落里冒出来的人物。她也不遮掩,直言道:“不记得。” 观川不可置信的看她,原本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这傻丫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脑子还能不能存点事?还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说了这么多次,难道就一点都不上心?他被花临气的脑仁疼,没好气的说道:“就那个一巴掌把我打飞的糟老头,想起来了?” 花临干笑两声,摸摸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鳞片,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观川。 观川见状叹口气,又问:“你觉得你能从我手下跑出去吗?” 花临尴尬的摸摸脸,老实的摇头,“不能。” 观川心道:幸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由提高了声音说道:“你知道不能居然还能这么不上心?!” 说完,观川无力的揉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一跳一跳的生疼,心中竟然浮现出一句话‘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一冒头,观川就觉得自己额头冷汗津津——什么养儿方知父母恩,明明是养老婆……恩,养老婆和养小孩还是不一样的。 在他纠结的这会功夫,花临已经被观川不经意露出的怒容吓到,更兼这满室寂静,不免有些觉得压抑。 她何尝不明白观川的意思,不过就是怕自己吃亏。虽然不明白观川为什么这么如临大敌,也懂得他是打心眼里为自己好。 花临这会低着头老实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反思自我,真真是从未有过的乖顺。 这情状,落在观川眼中就是她受了惊吓,满身委屈——虽然其实只是在反思,又或者说是在发呆而已。 观川看不过去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花临的肩膀,又凑过去看了看花临的脸,见她瘪着嘴,低着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也不搭理自己,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他放缓了语气,一再解释自己不是对她发火,只是因为担心她所以语气急了点。 哪知道花临听完,只是默默地点头。 观川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脾气不好,一边支支吾吾问道:“你……你不会……要哭吧?” 说着,他紧张兮兮的拿出手绢,一副准备着要给花临擦眼泪的架势,半点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高贵冷艳,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花临闻言倒是一愣,看着观川紧张兮兮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你不是还教训我来着?” 观川下意识的否定,在花临鄙视的目光中说道:“绝对没有!我怎么舍得骂你?我气我自己呢。你想,我要是比糟老头厉害,也不用每天这么紧张兮兮的了。到时候哪管你是龙是妖,亦或者是其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我想养着你,谁敢说一个不字?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好。” 这些话为什么听着这么刺耳?花临眨眨眼,认认真真的看着观川,“为什么非得是你养我?” 观川一愣,而后咳了一声,“因为我比你厉害,因为我是男人,因为你是我女人,就这么简单。” “过分。”花临说着,给了观川一个脑嘣,起身走到花盆跟前,碎碎念道:“金豆豆金豆豆,你快发芽~” 观川捂着被弹的脑袋,自觉权威被挑衅,见花临心情好了又不敢再招惹她,情绪低落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有空看着这堆泥巴,还不如多花点功夫修炼。” 话说着,又在心里后悔自己把好好一个孩子给宠坏了。 花临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点头。 盘腿坐下后,花临正要调戏,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她吓了一跳,耳边听见观川道:“别动,我带你。” 带我什么?花临想着,耳边听见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偷偷抬了抬眼皮,就看见观川在自己对面坐下。 “闭眼。” 被发现了,花临略微郁闷了一下,赶紧闭上眼。耳边听着观川悠长的呼吸声,一股热流从手掌涌入,缓缓的侵入周身灵脉,裹着花临冰冷的真气往她的丹田奔涌而去。两股真气在花临体·内游荡了一圈,又从她与观川相握的另一只手离开,融入观川深不见底的丹田。 花临依稀觉得观川的丹田里有无数星辰一样的亮光,亮光正中间的元婴倒是格外清晰,肉嘟嘟的就是观川的缩小版。 随着两股真气的循环往复,花临察觉到自己的真气似乎越来越键壮,即使是夹杂在观川浩大的真气中,渐渐也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了……虽然因为对比了观川的力量而有些自卑,但她心里的惊喜怎么也克制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临浑身的经脉渐渐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刺痛。不等她挣扎,观川就已经将自己的那部分真气收了回去。 等她再睁开眼,外面居然已经是隆冬腊月。 花临皱皱眉,将视线转向摆在身边的白玉花盆,只见里面一颗嫩绿的小苗颤巍巍的立在泥土之上。 她得意一笑,抬头却看见观川一脸深思的表情。 “按说伪龙是妖兽,但是,妖兽修真,体内该有一颗内丹,一颗金丹才对,为什么你没有?”观川说着,还颇有些不信的按了按她的肚子。 花临素来怕痒,当下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忍笑道:“我怎么知道,也许因为我爹是人?” 一个半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两个人能生出来的? 观川皱了皱眉头,打心眼里唾弃赵志远和艳姬——一个停妻另娶,一个女儿不是老公生的。都不是好人。 但这事也实在不好和花临说,何况他也没有见过人和妖生出的半妖,这会只点点头,说道:“大约是这样。” 两人各自梳洗过后,观川接手玉珏捧上来的一堆玉简,处理杂务,花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出门去。 这会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凶兽也不大出来走动,加之冬天不用伺候庄稼,炎帝城附近村庄的村民就会趁着这个时候进山采些修士们看不上,但对于他们却不啻于宝贝的灵草——虽则炎帝城内物价奇高,周边村镇却还是物价平平,一株最普通的灵草也能卖上二两金子,足够一家五口人过上好些年。 隐神宗在落霞山脉盘踞千万年,对于这些平民在大雪时进山一向是默许的,遇上好心的修士还会顺手搭救几个人。 故而,这些平民一向把修士们当做神仙来看待,会来事的甚至会像模像样的摆上桌案,对着隐神宗的方向拜上几拜吗,磕几个响头。 花临这会就遇到了一队进山采药的人。 除了领队身上裹着厚厚的兔皮袄子,其余人都是半新不旧的厚棉袄,只有跟在最后面瘦弱的小男孩身上只穿着一件打了重重补丁的单薄棉衣。 她盘腿坐在树杈上,俯视下面跪着不停磕头的众人,脑中不停思索自己该作何反应。是高冷的走掉,还是土豪一样的留下点灵石?亦或者帮他们找点灵草? 而就在她在犹豫的一会功夫,树下的人已经利索的起身离开。只留下雪地上的一株灵草静静的躺着。 花临略一犹豫,跳下树俯身拾起还很新鲜的灵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是把我当成拦路抢劫的土匪了? 等她回去将这事给观川一说,观川却连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只说了一句“你遇到的是聪明人。” 花临初时不懂,略一思索后就明白过来——隐神宗这样三不五时有人失踪的地方,虽然有好人,但是会成日里盯着那些进村民的人却都是些仗势欺人的小人。 对于修士来说,杀个把人还不是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聪明的人主动交出一部分收获,说不定就能免去杀身之祸。遇上的是好人,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第二天,花临再出去时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又看见几队人穿行在雪林间。她玩心顿起,隐去身形跟着其中一队人,看他们在神神叨叨的头人带领下跌跌撞撞的前行。 走到一处矮草丛时,一个中年人忽然喊了一声,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株开着白花的奇特植物长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头人快跑几步,猛地将手中紧握着的红绳缠在上面,然后接过另一人递上来的工具,拨开周围的雪,小心翼翼的开挖。 原本,这事情该到这儿就结束了,进山的人采到灵草,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偏偏,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小老哥今儿运气不错?” 花临抬头一看,迎面走来的居然是个衣着富贵的中年人,大肚圆圆,身后跟着的也不是一般村民,而是衣着整齐,手持棍棒的家丁。 看着就不像好人,花临心想着。 果不其然,那中年人踱着方步走到正在挖草药的头人身前,笑容满面的说道:“端木在这儿给您道喜了,不知这株灵草可否割爱?” 头人挖灵草的动作顿了顿,半响才点了点头,毫不争辩的收下端木扔过来的一锭银元宝,领着众人起身就走。 “不就是他们家大少爷在隐神宗做了弟子么,至于这么得意?堂堂端木大商会,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起了强抢的生意。”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愤愤说了几句,被头人喝止。之后众人也不再言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花临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于心不忍,顺手往他们前面的路上扔下一颗灵石,而后带着做好事后的一身轻松自在,摇头摆尾的往回走。 可巧,路上又遇到了昨天的那个小孩。 他这会孤身一人,直挺挺的跪在雪地上。还不算傻,居然知道跪在路边,似乎笃定了会有人路过这儿。花临只是稍有停顿,他就朝着花临的方向以头抢地,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上仙,收我为徒吧!” 花临被他这一出吓得呆住,第一次遇到拦路求收徒的,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由得那个小孩在雪地里一下下磕着头。 花临被‘咚咚’声惊得回过神来。她收剑落在地上,挥手制止了小孩的动作并扶他起来。“哎,你别激动。我不是上仙,而且我修为不高,还不能收徒。” 闻言,小孩蓄着满眼泪水,竟然直挺挺的仰倒下去。花临又被他吓了一跳,喊了几声也不见他有反应,过去一探鼻息,居然是晕过去了。 “所以你就带他回来了?”观川站在厅里随意瞥了一眼被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的小男孩,挑眉问道。 要说这小男孩为什么被扔在地上,还有一个缘故——方才,花临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回来,正巧遇上回来的观川,然后,观川面不改色的‘轻轻’把小孩扔在了地上。 好在这屋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小孩摔到地上也只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并没有摔伤什么。 小孩躺了一会,只觉得这地毯柔软舒适无比,躺着就不想起身了,闭着眼几乎要睡过去。这会被观川冷飕飕的目光看着,也不敢再装晕,缓缓睁开眼做出一副刚醒的样子,看见眼前的观川,居然还说了句:“这位姐姐居然比刚才那位姐姐还漂亮!” 此话出口,一时间满屋子寂静。 观川又看了眼这小孩,虽然很满意他夸自己好看,却并不阻碍自己不喜欢这他。虽然觉得他颇有心计,很不简单,观川也没有探究的兴致,随口吩咐魍魉送他回去。 语毕,拉着花临就要回屋。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修仙。”那小孩喊了一声,一个猛扑抱住了花临的腿。“姐姐,仙女姐姐,你留下我好不好,我会做饭擦地洗衣服,我什么都会。就留下我伺候你吧!” 观川低头看着他的‘脏手’揉皱了花临的裙摆,还对着她的腿‘又搂又抱’,心头火起,抬腿就要踹人。 玉莹几个伺候他这么多年,他眉头一挑就知道他是要嘲笑还是要发火,这会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花临见状赶紧阻止,把那小孩推到身后挡着,说道:“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观川‘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当着我的面都敢对你动手动脚,还要我假做没看见吗?” 这什么跟什么?花临低头看看还没到自己腰的小豆丁,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才多大点?” “你才多大点?” 好吧…… 花临自觉自己的年龄只有观川的零头,对于观川来说确实没比这小豆丁大多少。她默默推开小孩的手,说道:“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这位哥哥会吃醋。” 小孩在观川的瞪视下后退几步,观川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玉莹几个见观川轻易就被哄好了,先是震惊,而后都松了口气,抿着嘴偷笑。当然,这松了的一口气也不是担心那小孩,只是担心自己被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观川殃及池鱼。 “隐神宗哪怕仆役也是要通过考核才可以,从来没有随便收人入门的时候。”玉莹上前一步将小孩推向魍魉,“你要是想来隐神宗,可以在收人的时候去试试。现在先回家去吧,你父母该担心了。” “我……”小孩低着头,脸上的决绝一闪而过,“我没有父母,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你们行行好,就收下我吧!外面这么冷,我会冻死饿死的。” 说着,又跪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闷响像敲在花临的心头。想起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花临再也看不下去,小声道:“他看着怪可怜的。” 观川只听这一句就猜到她想说什么,摇头道:“天下可怜之人千千万万,他总不是最可怜的。给他些金银也就是了。” 这话说得在理,花临闻言只得点头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宓明宸又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 我是勤奋的小奇葩~哟吼吼吼~ 第九十六章 观川很是满意的摸摸她的脑袋,“真乖~” 花临会心一笑,只觉得观川实在是个好人,居然愿意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的生活。 有了对比,那小孩的肆意哭闹和不依不饶更是令人厌烦起来,花临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只用充满了崇拜和信赖的眼神看着观川。 观川被她看得有些飘飘然,略有些羞涩的轻咳一声,拉着花临的手,也不顾身后小孩歇斯底里的哭闹,转身就走。 等两人走后,魍魉提起哭闹不止的小孩就要往外走,那小孩却忽然止住了动作,趁着他不注意脱了被提住的外套,快跑几步一把抱住廊柱再不松手。 “你要打就打我吧,打死我好了。”乐仁手脚并用扒在柱子再上不肯撒手,“不打死我我就要修仙,我会努力的,我一定是个天才……” 话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而后,他把眼泪鼻涕往柱子上一蹭,猛地吸了吸鼻子。伴随着响亮的‘刺溜’声,一条要掉不掉的清鼻涕就这么被吸了回去! 不要说玉琰这样极爱干净的人,就是身为人偶的魍魉都受不了。他猛地后退两步,视乐仁为洪水猛兽一般,连酷爱的说话方式都放弃了,“那你就抱着吧,我看你能抱多久。” 乐仁闻言脸上登时绽放出大大的笑脸,合着一脸的泪痕和鼻涕简直令人不忍直视。众人默默的转过头,只当看不见他。 要说这孩子,也是个极坚韧的性子,说了不下来,还果真就抱着柱子呆了一下午,花临兴冲冲出来准备吃饭时,看见这么大一团扒在柱子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是什么?”花临指着那一团,不可置信的问道,“我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观川瞥了一眼,转而看向施施然坐在椅子上的魍魉,“怎么回事?” “这小孩扒在柱子上不肯下来,我拿他没办法。”魍魉摊摊手,试图用木头脸做出无奈的表情,结果显然是失败的。因为花临只看见他一脸扭曲,墨汁画出来的假眉毛诡异的倒竖,扭曲成虫子一样的形状…… 怪不得这小孩不肯跟他走。花临心想着,走到乐仁跟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乐仁原本抱着柱子睡得正香,耳边传来声音时吓得浑身一抖,尖叫道:“别杀我!” “谁要杀你了?”花临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怀疑的目光落在魍魉身上。魍魉赶紧摆手以示清白,更直说自己连这小孩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 花临耸耸肩,看向乐仁:“没人要杀你,你还好吧?” 乐仁抱着柱子也不是单单在睡觉,更多的是在思考。他思索了一下午后已经明白,想要留下来只能从眼前这个女人下手。于是,乐仁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花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不好,很不好。我每天被人追杀,连饭都吃不饱,还没有衣服穿……我好可怜!” 花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看着乐仁的眼中满是兴奋。 她和观川对视一眼,而后不顾观川的阻拦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有人要杀你?”追杀!宝贝!这分明是话本里的经典桥段! 乐仁看看周围的人,只有一个长得不像人的人,还有那个分明就不是好人的,冷酷无情的漂亮男人,最后就只有眼前这个也许勉强是个好人的女人。 他犹豫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花临:“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说出去哦?” 花临毫不犹豫的拍胸脯保证,在他问起观川和魍魉时很得意的表示:“他俩听我的。” 观川无奈的点头同意,魍魉则表示自己只是个没自由的人偶。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说了。”乐仁小大人样的叹口气,“我是月国的皇子,王乐仁。” 月国盘踞在西南大陆的一角,拥有三个通往血红大陆的港口,而且是少有的不受神之血脉控制的地方。和魔族也没什么争端,两方几乎不受战火影响,钱货往来从不停歇。 故而,月国皇族是极有钱的。 王乐仁之所以会这么落魄的流浪到隐神宗,起因是他的胞兄被毒死在继位大典的宴席上,而现在的新皇帝却是杀人凶手——他的亲叔叔。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冒死把他藏进泔水桶,一再嘱咐他找个小门派去拜师学艺。 “所以,我要修炼,我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给我母后和兄长大人报仇!”乐仁说着,狠狠攥紧拳头,就好像仇人近在眼前,“我要把那个坏人卖去魔族做苦力!做一万年苦力!” 花临不对他的远大理想置评,只是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小声对观川说道:“我居然捡个皇子回来,他不会骗我们吧?” 不等观川说话,乐仁就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气呼呼道:“我干嘛骗你?!看这个!” 说着,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观川见状顿时黑了脸,上前一步挡在花临跟前不让她看。等他看清乐仁背上的烙印,一张黑脸顿时变成了惊讶脸。 观川半响没有动静,花临听见魍魉一波三折的‘咦’时,心中如同猫抓般难受,越过观川一看,也是呆住了。 只见乐仁左边肩胛骨的位置画着一只头朝下的巨龙,龙口中还衔着一颗龙珠。 “这谁画的?真好看。”花临赞叹一声,啧啧称奇。 “这是我们月国皇族才有的纹身。一出生就纹上!”乐仁颇有些得意的昂起头,“我们月国皇族的每一个人都是修炼的天才,飞升成仙的更是数不胜数。作为最英明神武的胜德帝的儿子,我必然不会给父皇和先祖们丢脸。只要你们收下我,我一定一定会给你们争光的!” 听完这些,花临已经是两眼放光,看着观川张嘴欲言。观川却轻巧的拉起她的手,说道:“这些等会再说,你不是肚子饿了?” 花临也不怕乐仁跑了,没有异议的点头。 而乐仁呢?他正说得兴起,见两人走了,思索片刻后在魍魉‘咯吱咯吱’的嘲笑声中晃晃悠悠的从柱子上下来,抖抖麻了的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跟上去。 花临端着碗吃得飞快,除了不时响起的似有若无的肚子打鼓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伴着雷响一样的‘咕噜’,在不小的空间里回荡,极其清晰。 花临扭头看看站在门边一脸渴望的乐仁,心中升起莫名的愧疚,招手道:“过来吧,口水都快滴地上了。” 观川却只是抬抬眼皮子,颇为奇怪的不发一语,甚至示意玉珏给乐仁摆了一副碗筷!依他之前的架势,该出言反对才是,最多也就发话给他找点吃的吧? 如此情状,即使是把他当好人的花临也觉得他转性了,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被观川瞥了一眼后,花临有点被抓包的尴尬,默默地低头吃饭。 饭后,观川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跪在地板上的乐仁,问道:“你想修炼?” 在他坚定的点头后,又问道:“不会后悔?我想你母后应该有告诉过你,你们一族修炼的后果。” 乐仁脸上的恐惧一闪而过,而后又露出坚韧的表情:“我知道……但我不后悔。” 观川点头,起身往书房走,“你跟我来……花临,你回房间去。” 花临不可置信的指着鼻子,得到观川肯定的点头后,垂头丧气的往房间走。 他们说了什么,花临并不知道。只是第二日,乐仁是以观川弟子的身份出现的,虽然不过是记名弟子,却也是观川唯一的弟子。 送走又一波来看戏,送礼,祝贺,冷嘲热讽的女修们,花临只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 真累,心好累。她想着,自己该去散散心了,脑中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仙集。巴巴的去问了观川,得知居然还有十几年才开始,简直觉得自己这朵娇花都要谢了。 无聊之下,她拎着石头往滴翠谷走,心中则计划着抽个空去赵家村看望大家——“也不知道村长他们还好不好。二十几年,大家应该都还在吧?” 滴翠谷在落霞山脉深处,谷中一道灵泉从山壁上流出,滋养着方圆近百里地的药圃。花临来过几次,熟门熟路的找除草的小弟子拿了令牌,而后长驱直入,直奔吴宏亭打地铺的宝贝药圃而去。 作为一个药痴,吴宏亭一向把药草视作自己的命根子,每天只恨不得和自己的宝贝们同床共枕——虽然他就是这么做的。 花临路上看见一只羊低头啃着一畦不老草,却没有童子来驱赶,还以为是吴宏亭养来吃得,只是略一停顿就走了。 ‘咩--’ 小咩抬头看着花临走的方向,眼中红光一闪而过。它踢了踢躺在草丛里小童子的脑袋,然后慢慢悠悠的走了,徒留背后悠悠转醒的小童子愤怒的尖叫:“又被吃了!!!” ‘咩~’它轻快的叫了一声,甩甩脖子上闪亮的铜铃,迈入茂密的树丛。 花临小心翼翼的推开极其简陋,简陋到很有可能一推就散架的竹篱笆,往里走了几步。 或青翠或绚丽的灵草摆在各自合适的位置,湿润的带着灵草清香的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每次到这里都觉得格外舒坦,花临一边惊讶着,一边小心着脚下,分毫不敢踩到吴宏亭的‘成群妻妾’和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子子孙孙’。 看见躺在草地上,几乎与草地融为一体的绿衣男子,花临眼前一亮,“师叔,你这儿连脚尖都快放不下了!你快告诉我,哪个是你儿子,哪个是你孙子?我脚酸!” 吴宏亭懒懒翻个身,得意的拨弄一头青草绿的头发,“师叔我是不是越发同美人们相配了?” 花临嫌弃的看了吴宏亭一眼,用发自内心的虚伪去恭维他:“您一直同这些花花草草很相配。” 什么破品味……又一个被平陵忽悠的傻子——这是花临的真实想法。 “我也这么觉得。”吴宏亭得意的捋了捋头发,大发慈悲道:“你把脚放下吧,那儿只是些杂草。” 花临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提心吊胆的在吴宏亭的指挥下,极其惊险的走到他那片齐整的草地上。 真要命,还好今天运气好。花临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盘腿在草地上坐下。 花临会这么小心翼翼,自然是有原因的。别看吴宏亭平日里是个极温和好说话,还会时不时善心大发白送极品丹药的好人,要是发起火来那就是个六亲不认的。 发火的唯一条件就是——踩到甚至是碰到他的妻妻妾妾子子孙孙。问题是,就算灵草长得和杂草有很大区别,但刚发芽的灵草鬼才认得出来! 对此,花临表示身受其害。别人她不知道,至少她来三次起码有两次是被怒火冲天的吴宏亭赶出去的。 说起花临和吴宏亭的相识,也是极为戏剧性的。那次在竹丘秘境得的赛仙血,花临好不容易集齐了另外三味材料,准备将它下锅炼丹,正在这时,吴宏亭出现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花临手里的赛仙血,徒留下花临捏着小刀,傻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绿衣人。那绿衣人还抱着自己准备下锅的,绝对称不上好看的草喊心肝宝贝。 在花临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吴宏亭已经留下一句许诺,挥挥手带走一株灵草。 “你又想骗走我哪个老婆?”吴宏亭随手扯了根草叶子把头发扎起来,苦大仇深的看着花临,“大老婆怀孕了,二老婆在长身体,三老婆在开花,四老婆……” 花临掏掏耳朵,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的制止吴宏亭滔滔不绝的废话。她是这么说的:“哪颗植物不是一直在发芽、开花、结果?” 吴宏亭顿时语塞。半响,他又露出一脸痛心疾首,壮士断腕的表情,呐呐道:“说吧,你要什么?” 花临闻言,眯着眼笑起来,“玉芝茸成熟了吧?熟了吧?一定熟了吧?不要骗我哦~” 吴宏亭木着脸点头,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沉沉的气场里。花临早就习惯了找他要东西时的抠门样子,毫不在意的跟着他起身。 药圃里面的道路并不好走,不说崎岖的小路和嶙峋的巨石,厚达一尺的枯叶堆,就是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吴宏亭的子子孙孙’也足够花临提心吊胆,不敢行差踏错——美食当前,踩错一步都是不能容忍的! 玉芝茸生长在一颗老松树上,旁边就是滴翠谷的灵泉,水分灵气养分俱都充足,因而长得格外肥硕洁白。花临站在高大的松树下,仰头看着着散发诱人香味的那一坨,咬着手指咽口水。 “我可以自己去采么?”她看着吴宏亭眼巴巴问道。然后被吴宏亭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你……不要太小气……” 吴宏亭冷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塞好袍子,手脚灵活的爬上树,柔情似水的切下玉芝茸最大的一坨,碎碎念了几句才下来把手中的玉芝茸递给花临。同时也不忘照惯例说一句:“拿去,你这个小女子。” 花临自然也照惯例说几句,“你不乐意就把赛仙血还给我。”“师叔没良心啊!骗走我的灵草,连答应我的事都不愿意办到了。”“可怜我无依无靠!” 最后被照惯例被忍无可忍的吴宏亭扔出药圃,附赠一句,“不想再看见你,以后别来了。” 这句话都听得耳朵生茧了,花临只当没听见,回头说道:“师叔,我看朱霞果快熟了,过两天再来。” 说完,她又得意的冲吴宏亭僵硬的背影做个鬼脸,随手扯了几片叶子包住玉芝茸,归心似箭的往回赶。只因为这玉芝茸采下来一个时辰内最好吃,时间久了就会变黄发苦,只能做药炼丹了。 这会,休明殿的小厨房门口格外热闹,只因为有一个花临杵在门口,眼巴巴的盯着玉珏……手中的金锅……里面的玉芝茸。 没放一滴油的金锅里,切成片的玉芝茸排成一排,在火焰的炙烤下渗出带着奇异香味的油脂。观川拉了几次也不能动摇她等着玉芝茸出锅的意志,只能一脸无奈的陪她在厨房门口等着。闻香而来的乐仁露出和花临一模一样的痴迷表情,在两人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花临极不舍的数了薄薄的四片给玉莹她们,面对乐仁一脸恳求的小脸,又苦着脸拨出一片,然后拉着观川逃也似的回房间。 观川实在看不过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摇头表示不吃后,花临一口气将满满一盆吃得一干二净,就连盆底都舔得锃亮。 为此,观川对她做出了最中肯的评价——吃货。 第九十七章 “难得我大方一回,你居然不吃。”花临说着,很是留恋的用手指在盘子上擦过,不等观川阻止迅速舔掉指尖最后一点油脂。 “德行。”观川小声骂了一句,又碎碎念了几句才放过花临。 “又没人看见,有什么关系?”花临耸耸肩,盘子一收整个人都钻到被窝里,“有外人在时我也是仪态万千的呢~” 观川挑挑眉,随口说道:“希望如此。”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十年,即使是曾经的流鼻涕小孩也长成了一个翩翩小少年。 “师姑!” 气运丹田的一声怒吼惊飞林中鸟雀无数。 乐仁气鼓鼓的站在花临跟前,指着她面前的一堆西瓜皮,“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花临叉起一块西瓜优雅的送入口中,“要不要来点?” “谢谢师姑。”乐仁伸手接过,一口咬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发青,“这是我辛辛苦苦种了很久的西瓜我的!!师姑你居然偷吃?!” “我知道啊,你这么激动干嘛?”花临说着,笑了起来,“我也记得很清楚,这就是种给我吃的。” 小心思被一语道破,乐仁红着脸扭头看向一边,“就算是这样,那,那也不行。我还没说可以吃!” 半大的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做出这样别扭的表情显得格外可爱。花临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冲玉珏眨眨眼,说道:“吃都吃了,你来打我啊?” 乐仁撇撇嘴,偷摸翻个白眼,道:“您饶了我吧……你借我颗胆子我也不敢。” 花临耸耸肩,示意玉珏把最后一个西瓜切开,嘴里说道:“那我也没西瓜赔给你。” “就算是准备送给您的,我也还没送……我还没送您怎么就吃了?您怎么就能能偷偷来吃了!”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吃了。”花临翘着兰花指端起玉珏递过来的小碟子,慢条斯理的用金叉叉起一块,“你这西瓜我喜欢,回头多种点。” 乐仁连忙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一脸苦逼的回头看花临,“师姑,一亩地的西瓜还不够您吃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生气了,不过,我很大度。只要师姑您陪我去清河涧,我就不会生您的气了。”乐仁一脸期待的看着花临,又说道,“可怜我师父总是不在,就是在了也都不搭理我。我知道只有师姑对我最好,如果连师姑都不答应,我……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去了,隐神宗里这么危险,也许我就没法子再回来侍奉师姑左右。师姑难道就舍得我吗?” “为什么我要舍不得你?你连几个西瓜都舍不得。”花临存了逗弄乐仁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易松口,直急得他跳脚才为难的说道,“何况,你也不告诉我去清河涧是要干什么……对了,清河涧在哪?很危险?” 乐仁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花临,“师姑您居然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清河涧在坤元峰边上您居然都不知道……”乐仁叹一口气,将危险什么的直接无视了,“您肯定也不知道,最近那水里一直在冒星光,门里都传说河里面有宝贝!” “宝贝!”花临一下来了精神,“走,师姑陪你看看去。” 就知道扯上法宝师姑就会答应了。成功说服花临后,乐仁得意的在心底偷笑,提着飞剑拉起花临就走。 清河涧在坤元峰不远处的裂谷里,正是涨水的时节,最深的位置据说深不见底。花临带着乐仁在边上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正要问乐仁河面发光的事,对面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她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背影分外的眼熟,特别是它背后那条翘个不停的尾巴。 “怎么到哪都能看见这只羊?”花临嘀咕一句,往水里探了探手,正要一脚踩下去时却被乐仁拉住。她回头看见乐仁焦虑的神色,无奈的拍拍他的肩,“没事。” 说着,涉水走了几步。“对了,石头,你不是会游水?去看看去。” 蜕皮之后又长大一圈的石头点头答应,钻入水里后立刻不见了踪影。 乐仁在水边坐下,仰头看着花临:“师姑,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看着年纪比我还小?还有……师姑,你吃饱过吗?” “小孩子家家不要瞎说。”花临瞪了他一眼,捞起飘到身边的枯叶,只见上面粘密密麻麻的许多鱼卵。“好多鱼,下次来这儿钓鱼吧。” “都听师姑的。”乐仁点头,看花临煞有其事的拨弄枯叶上密密麻麻的卵,忍不住道:“师姑啊,这东西不能吃的。” 闻言,花临立刻把手里的枯叶扔回水里,“你就这么看我的?” 乐仁听她这么说,嘴角忍不住翘起。他这么多年算是见识过了,还真没有师姑不吃的东西。不过,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就是了,号称是隐神宗最柔弱的女子,偏偏是个一顿吃十碗饭,还能一拳放倒观川师父的河东狮……想起自己好几次生气时道出实情,却每次都被人当做赌气编故事,乐仁有点哭笑不得。怎么就没人信呢? “怎么敢,师姑是隐神宗最‘娇弱’的女子。”乐仁说着,钦佩的看着花临,“明明您和山芸、芳菲两位师姑玩得很好,她俩一个是出了名的剑痴,一个是出了名的河东狮,为什么您却是出了名的柔弱?” “难道这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花临随口问道,又往水里面走了几步。 乐仁压低声音嘀咕一句,“谁不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见花临疑惑的回头看他,又赶紧改口道:“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没人认识到其实您比那两位师姑还暴力?” “因为我人好。”花临很是得意的说道,“因为我从来不动手。”话说着,花临一手出拳,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这样就叫从来不动手? 乐仁被她的气势吓得汗毛直竖,眼看着一只恶兽泛着白肚从水下浮上来。看向花临的眼神顿时充满崇拜和敬畏,“师姑果然厉害!”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开心。”花临拎起似鱼非鱼的恶兽甩上岸,“好了,晚上的加餐有了。” “师姑果然是温柔可人的女子。”乐仁说着,看向挽着袖子扎着裙摆,散发着与瘦小身体不符的强大气场的花临,不由为自家师父抹一把辛酸泪。 不过乐仁也就这会儿想想了,等他也喜欢上这么一个女子,他才懂得什么叫命运弄人。 “这还差不多……那家伙总说我不像女孩子,明明大家都说我很娇弱。” 那是因为只有师傅敢说实话。乐仁心里门儿清,也没有傻得说出来,只附和着点头。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也没看见石头回来,花临担心的看看水面,回头吩咐道:“你在这儿等会,我下去看看。” 乐仁闻言不太乐意,说道:“师姑,不是我们一起寻宝吗?” “你会游泳?” “不会。” “你会避水诀?” “还没学……” 花临白了他一眼,往河里走去,“不会就在岸上呆着。” 话说花临对自己的水性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身上的龙族血统,她即使在水里也能用本能很自在的呼吸行动。 平静的河面下却是一点也不平静,潜了不过一米花临就遇到一道暗流,河底嶙峋的怪石形成无数漩涡,几个漩涡的中心甚至还有人的尸骨。花临打个寒颤,往一片黑暗的深处游去。 渐渐的,水里出现零星的光点,然后是成片的闪烁光点……她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居然还真有在河里发光的东西?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光点除了好看也没有什么名堂,倒是远处的亮光变得越来越明显。花临觉得那地方有点蹊跷,把武器握在手里,凭着感觉小心翼翼的游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发出光亮的只是块菱形玉石,花临估摸着大约就是和夜明珠差不多的东西,不甚在意的随手把玉石收入空间,周围漂浮着的光点却神奇的在同一时间熄灭。花临‘咦’了一声,不信邪的又拿出珠子,光点随之出现。 这东西邪门。花临看着手中的玉石,犹豫半响还是把它收入怀中。之后又在河底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石头,正在焦急时,石头恐惧的情绪闯入花临的脑海。她眉头一皱,循着方向过去,等看清眼前的场景也是惊呆了。 只见排兵布阵一样的尸体铺呈在河底,几十条白胖的虫子在尸体间蠕动穿梭。它们显然也发现了石头和花临,张开长满尖牙的嘴,发出刺耳的叫声。 花临只是听到这叫声就知道,自己又遇上了螟蛉幼虫,一边好奇虫子如何在水里生活,一边强忍着恶心和惊恐拎着石头就往上游。 虽然花临是个可以一拳打死凶兽的人,这样的小虫子自然可以轻松解决。但她偏巧有点很娇弱的小毛病——怕这种软绵绵肉呼呼好像一挤就会爆浆的虫子,如果再加上些不知道烂成什么样的腐尸……滋味不要太好。 花临想起背后的场景,直恶心得打冷战。出了河立马就掐个法诀烘干衣服,然后一句话也不多说,拎起乐仁就走。走到半路才补上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第九十八章 回到彤烟峰,花临三两句话打发了一头雾水的乐仁,却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原本该找观川说的,谁知观川又不在…… 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告诉华策——这么恶心的东西不找个人‘分享’一下,晚上都要睡不着了!她站起身,才要出去,忽然低头拍拍自己和腐尸共处过的衣服……腐尸啊虫子啊,有洗澡重要? 等她洗过澡,换了一身藕荷色的马面裙,赶到潘峰时,夕阳都要落下山头。 一路上和师弟师妹们打招呼,收获了无数赞美和崇拜,花临心情好了许多,连想起那些恶心的虫子和腐尸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华策还在看书。花临将事情和华策这样那样说了,他却轻描淡写的的‘嗯’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分明是不上心的。 隐神宗有这么多尸体你都不担心?花临见状气的跳脚,除了将地板踩得咚咚直响,拿华策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半响,华策挑眉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螟蛉怎么能活在河里?它又不是蜻蜓?” “我当然知道螟蛉是活在地上的,”花临叹口气,“但是我就是看见了!” 两人对视片刻,华策见她一脸认真不想说谎,这才点头:“那为师就陪你去看看。” 等花临带着华策赶到清河涧,成片的尸体却不见踪影。还是那条河,还是那个位置。花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面前依然是空荡荡的河床,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可能,下午这里还全是尸体!” 华策没有说话,他慢慢落到河底,找了很久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他生性谨慎,原本只是被花临烦得没法子才走这一遭,见到这一片一丝生命气息也没有的河床,反而谨慎起来,手中一直握着自己的佩剑,将花临护在身边。 花临也不信邪的找了半天,最后泄气的说:“师父,我真的看到了,还有好几条虫子,和我以前看见的螟蛉一模一样。” 华策皱着眉头沉思,又踢了踢河底的淤泥,但是,除了搅浑周围的河水,什么也没有发现。半响华策才道:“回去再说。” 等两人离开,一个带着羊骨面具的黑袍人在半空中显现出来。 只见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摸索着在河底的四个角落插上血红的柱状物体,原本平静的河底幽光浮动,片刻后,一道扭曲的漩涡出现,漩涡散去后,出现的分明就是花临之前看见的成片尸体和无数螟蛉。 回到潘峰后,花临因为没找到那些尸体而有点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欲言又止的看着华策。 华策往香炉里摆了一颗香丸,瞥一眼她抓耳挠腮的焦急模样,“想说什么就说吧。” “师父,我真没骗你。如果我要骗人,那也不会编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你说是吧?” “看来你经常说谎。”华策这么说了一句,把香炉的盖子盖上,等花临急了才说,“但我知道你这次没瞎说。” 花临闻言,惊喜的看着华策。 “清河涧我不久前路过一次,那时还没涨水,河底长满水草。今天看见的河底一根水草也没有,显然不正常。你当师父我是那么傻的人?” 语毕,华策也不再多说,只让花临不要再搀和这件事。临出门时又特意嘱咐花临路上小心些。 一路上遇到几个匆匆来去的师兄弟,花临一一打过招呼后,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眨眨眼又什么都没发现。 之后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花临回到彤烟峰时已经深夜,休明殿里灯火通明,玉珏几个却都不在。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进屋,关上门一回头,居然看见一个双眼空洞的灰衣人站在窗口,正咧着嘴对自己笑! 花临尖叫一声,明明该是整个彤烟峰都能听见的声响,却还是没有人出现。 别是大家都出了什么事吧?花临心中既惊又怕,眼睁睁看着灰衣人手脚并用的爬进窗户,吓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在灰衣人步履蹒跚的几乎要走到面前时,花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一路上感觉到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幻境! 如果不是幻境,彤烟峰不可能一个人没有,何况观川布下的几十个防御法阵,如果被全部破解了,这房子也早该成了废墟! 明白是幻境之后,花临对这扭曲恐怖的灰衣人也不害怕了,凝神聚气一拳挥向他的面门,在灰衣人被打飞出去的间隙里抽出明春一剑将灰衣人砍成了两半。 “没想到,你很厉害。”灰衣人这么说了一句后,身上冒起青烟,然后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花临看着周围的景象逐渐扭曲,消失,才惊觉自己居然站在一处悬崖上,背后就是清河涧! 我明明才从师父那儿出来,直接就回了彤烟峰……花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陷入幻阵。她摸摸发毛的手背,不敢再多做停留,逃一样的回到彤烟峰,看见那窗户又是一怔,拎着石头过去仔细看了,见外面空荡荡一片才呼出一口气。又轻轻喊了一声,魍魉和乐仁一下子出现在窗口。 花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我就是……练练嗓子。” “傻。”魍魉顶着木头脸说了一句,伸手拿过盘在花临手上的石头。“小石头借我玩玩。” 不等花临阻止,他已经乘着扇子消失了踪影。花临知道他一定在附近哪个角落里窝着,耸耸肩,吩咐乐仁去休息。等乐仁走远了才关上窗户,看着一室寂静陷入沉思。 今天遇到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河底消失的尸体和螟蛉,被光点环绕的玉石,还有那个再次出现的灰衣人。 花临冥思苦想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幻境——如果是那道光,但半空中是如何布下阵法的?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查探,花临只得息了心思。 换好衣服坐在床上,她又忍不住看看今天捡到的玉石,只见之前还是浅绿色的玉石在夜里变成了蓝色,中间还有两点绿莹莹的光点。 花临看了一会没看出个所以然,迷迷糊糊握着这东西就睡着了。 其实花临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玉石,而是变异的螟蛾卵,一旦孵化,出来的就是一条肉嘟嘟的螟蛉。 过了几日,观川风尘仆仆的回来,推开门一眼看见摆在桌上的螟蛾卵,登时脸色一变,“这哪来的?” 花临被他乍然变化的脸色吓了一跳,拿起螟蛾卵问他:“你说这个?河里捡的。” “哪条河里还能让你拣着螟蛾卵?”观川说着,颇为不信任的审视花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溜出去了?” 花临赶紧摇头,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道:“你说,这事蹊跷不?” “不蹊跷,只是你倒霉。”观川这么说了一句,收走螟蛾卵后不再提起这件事,反倒引得花临好奇不已。 观川看着花临兴致盎然的样子,就知道花临来了兴趣,只怕她仗着自己一身蛮力,以后有事没事就往危险的地方钻。想到这里,观川心中对引着花临去清河涧的乐仁责怪不已。当下就叫来乐仁,给他列了十倍于往常的任务。 乐仁捧着手中的清单,看清之后欲哭无泪,“师父,我发誓我没做坏事!” 等石头攀上他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他颓败了脸色,默默的转身欲走。背影之凄凉,光看着都让人感同身受。 花临抬头正看见这一幕,见状问道:“这是怎么的?刚才不还好好地?” “不过是让他送几封信,这孩子越发懒散了,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什么几封信,东西南大陆都要我跑一遍啊!乐仁腹诽不已,一脸期盼的看着花临,师姑,快看我求助的眼神! 不过,无论他怎么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委屈,花临也没看出来,反倒附和的点头:“是有点懒,该活动活动筋骨。” 观川闻言很满意,转头吩咐乐仁赶紧去送信。 原本观川不说,这事就该完了,可花临却是日日惦记着,观川扛不住花临的软磨硬泡,只得挑了些不那么吓人的告诉她。 原来,这是和之前炎帝城的那批人同一伙,可惜之前抓到的黑衣人因为被螟蛉吃空了五脏六腑,不等问出什么就死的不能再死,观川只能猜测着,幕后黑手大约就是魔族的魔修,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颠覆隐神宗。 至于用尸油骨灰和冤魂制成的灰衣人,亦或者变异螟蛉的培养过程,观川很爷们的觉得女人不该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并没有宣之于口。 花临听完却皱着眉头惊叹一声,“你们这么多年还没抓到人?”打心眼里觉得他们的行动力很糟糕。 观川一抹脸,无奈的说道:“每次抓到的的不是死人就是是纸人,怎么找线索?” 花临耸耸肩,道:“那我也来帮你好了。你天天出门难不成就为这事?” 第九十九章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一个不要插手。” 螟蛉虽然可怕,在隐神宗里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至多也就是给那些没有实战机会的弟子们锻炼锻炼。 观川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为妖兽的事情忙碌。妖兽虽然有一心向善的好妖,更多的却是以屠城为乐趣,而且一个赛一个的狡猾奸诈。 这会,收到梅骨派来信说渡魄珠炼好了,他才抽出功夫回来。 渡魄珠可以让佩戴的人隐匿气息,连拥有极高高修为的人都察觉不了。炼制的法子其实不难,只是因为需要元婴,五级妖兽内丹,魔婴各九十九个,而且只有炼制成功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才能用,才变得罕见稀有。 如果不是仙集即将开始,观川担心花临身份被识破,他也不会想到这东西。之前观川去找擅长炼器的梅骨派订了一枚渡魄珠。现在炼好了,为着渡魄珠那麻烦的特性,观川自然得赶紧带花临去取——要是不小心被别人认主,再炼一颗又得几年功夫。离仙集开始也没几年,观川并不希望节骨眼上出岔子。 这会,花临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墨色珠子,发自内心的厌恶让她久久伸不出手去拿。 她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看着好邪门……” 观川心想:用元婴内丹炼成的东西,能不邪门吗?但他不准备告诉花临渡魄珠的来历,只说道:“也没叫你天天带着,先去拿来。” 花临犹豫的看了看他,见他脸色平静,眼神肯定,这才伸手抓住渡魄珠。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手心直往身上钻,花临被冻得打个哆嗦,心中惊奇,仔细端详手中的渡魄珠。 只见隐隐流动的血丝遍布其上,在花临看得仔细时,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观川没预见这种状况,见状正要出手阻挡,只见花临身上光芒一闪,凶煞之气在半空中消弭于无形。 花临还没觉得什么,倒是站在一边的梅骨派掌门惊呼一声,赞道:“姑娘身上的护甲真是不错,竟然有挡煞的功用……不知能借给老夫略作观摩?” 观川却是心惊不已,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扫了多嘴的掌门一眼。 那掌门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是老夫唐突了,这般至宝自然不会轻易给人看的,哈哈。” 花临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把渡魄珠往怀里一揣,亦步亦趋的跟着观川往外走。 被两人撂下的掌门无奈的摸摸光秃秃的脑门,心道:这观川公子果真如传闻一般的眼高于顶。也不介意,笑容满面的快走几步给他们引路,一路上介绍梅骨派的建筑,殷勤备至。 梅骨派在东南大陆的正中,是个精于炼器却不善修炼的中等门派,因为炼器上颇有建树,与众多上等门派都有往来,倒是比一般门派多些体面。那掌门鲜少被人这么不给面子,亦步亦趋的送两人离开后。门中弟子就是怨声载道,抱怨连连。 掌门却摸摸光脑门,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知道那公子给了咱多少灵石?这样的冤大头多来几个才好,天天甩脸子我都愿意。” 说来也是,观川准备好了一应材料,梅骨派只是炼制一下就收到一百块上品灵石,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是这材料着实伤天害理就是了。 那边两人离了梅骨派,花临窝在观川怀里往下看了半天,眼见着再飞下去离赵家村远了,忍不住扯了扯观川的袖子,说道:“这儿离我家近,我带你回家看看吧?” 观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当下拨转剑尖,顺着花临指的方向过去。飞到半路,又因为花临坚持要给村里的人带礼物,只得听从她的吩咐在朱镇边上落下。 两人走了几步,看见城门近在眼前,花临一再叮嘱叮嘱观川:不准用法术,不准拔飞剑。 “你不信?我之前回来全镇子轰动你都不知道!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村里去了。”花临摇着手指,面朝曾经觉得高大很宏伟,现如今看来却格外狭小的城门。“不要引人注目哦~” 观川微微一笑,“真的?那你看看四周。” 花临一转头,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商人农民,哪个不是看着自己? 花临大惊失色,扭头问道:“他们怎么看着我?!” 你穿得跟朵花一样,不看你才奇怪……观川笑着指指她的衣裙,道:“看就看吧。左右他们也不敢过来。” 花临郁闷的耸耸肩,顶着众人的拉着观川走进镇子。 两人在裁缝铺里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之后还是有人盯着他们看,总归没到被人围住的程度。 花临在观川不解的目光中与摊贩们磨干了口水,花了十两银子才买下许多物品,这才租了牛车摇摇晃晃的往赵家村去。 观川从没被这么折腾过,看看一点村庄踪影都没有,烟尘滚滚的前路,附在花临耳边说道:“其实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那能一样?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好羡慕那些带着男人,坐着牛车拉回来好多东西的姐姐……”花临说着,得意的摸摸观川的脸,“现在我也可以,而且还带回去一个漂亮的男人。” 赶车的车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这话说得极是,我赶车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像这位公子这样俊俏的人,俊男美女,实在般配。对了,姑娘是赵家村生人?” 花临得意的瞥了观川一眼,点头道:“是啊,前些年出门学艺,最近得了空,就带未婚夫回家看看。” “赵家村果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听钱员外家的下人说,他们村的花姐成了神仙一样大人物……那钱小公子都只能伺候她……” 花临被人当面这么崇拜,而且崇拜的那人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崇拜的人,脸顿时红了。也不好意思自夸或者承认,只是嘿嘿傻笑。 观川见状,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又不叫花姐,你得意什么?” 花临撇开脸,嘴硬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得意了?无聊。” 两人才到村口,一群听到声响的小孩出来,看见花临脸上顿时露出带着些忐忑的兴奋。 “快看!那个姐姐又来了!”一个小男孩喊了一声,又转头盯着花临直看。 另一个小男孩推了他一把,奶声奶气的说道:“明明是我的十七姨,你的十七奶奶。” “那……那不是,和我姐姐一样大么?” “她爹娘生她晚,就像你得叫我叔叔一样!笨死了。”那小孩说完这句话,几步跑到花临跟前,一脸期盼的伸出手,“十七姨,你给宝儿带糖糖了吗?” “带了带了,大家都有。”花临说着,掏出一大包糖递给他。“你娘呢?” “娘在洗衣服。” “我去找她,你能把糖分给大家吗?” 宝儿脆生生应了,还说了句:“村长叫了爷爷叔伯们在商量事情,十七姨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帮他们?” 花临应了,略一思索就决定先去村长家。走了几步看观川一脸好奇的研究村口的老槐树,就过去拉起他,“别看了,虽然它很大,其实也就是棵树。” 观川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被带到了一间青瓦房外,看见不起眼角落里居然雕刻着精密法阵,眉毛一挑,犀利的目光透过门缝看向屋内。 花临则被屋里嘈杂的声响吸引了注意,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犹豫着敲了敲门,不过稍息,门被霍地打开。 赵厚正被众人吵得头大,听见花临的声音如同听见天籁,三步并作两步赶在众人之前开了门,欣喜的喊了一声:“花姐!”然后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观川,登时吓得倒退三步。“你!您……怎么会在这儿!”说着,看看周围,又像松了口气,而后狠狠的瞪了花临一眼。 花临则被赵厚的表现闹糊涂了,眼看着他三言两语打发走好奇的村民,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出乎意料。 那边,赵厚已经恭恭敬敬的请观川坐下,端上一杯槐叶茶,道:“没成想,在下躲到这穷乡僻壤,居然也被您找着了。” 观川掀起杯盖,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吹了吹茶盏里蒸腾的烟雾,“若我说不是来找你的,你信?” 本来就不是来找村长的…… 花临觉得奇怪,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见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还面无表情的冲自己眨眼,只得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拆台。 其实,看见一向高深莫测的村长被吓唬,心里有点小激动呢! 赵厚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白芷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惊讶花临的好运气,也只有为她高兴的份。 何况,花姐看着和观川公子很要好,有了这层机缘,自己和赵厚说不定可以躲过一劫。 第一百章 赵厚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在板凳上坐下,说道:“我当然不信,这乡下地方怎能劳您大驾?……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花姐无关,公子切莫伤及无辜。” 一看就是在逗你玩,居然看不出来……傻子。白芷在心中鄙视赵厚一番,转身对观川施了一礼,道:“公子想必是来做客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无比肯定。 观川看着白芷,又是一笑,“想不到白芷也在这里,女扮男装的滋味如何?” “自然是不错的。”白芷说着用袖子遮住脸,再放下时,脸部轮廓柔和了许多,皱纹也散去了,分明就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花临一边吃惊自己这么多年都被欺骗了,一边吃惊白芷变脸的手段,看得目瞪口呆。 再说了,原本是两个男人还没觉得,但其实他俩是一男一女住在两隔壁,而且院子还是互通的!说没点暧昧关系,那都没人信好吗?更别说过去总看他们勾肩搭背,有空了就打打闹闹,这会子一想,简直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小孩子的面,打·情·骂·俏! “居然是女人……”她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念叨着,不时抬头看看白芷。 “只是为了躲人才装作男人的。”白芷笑了一声,“花临想学的话,姐姐教你。” 花临闻言,又想起自己喊了村长这么多年‘村长爷爷’,结果,白郎中是个女人不说,还让自己叫姐姐……脑子都被这两人绕晕了。 她点头应下,又有些恍惚的坐在在观川身边,说道:“你们聊吧,我听着。” 白芷笑了笑,问道:“花姐怎么和观川公子认识的?” 花临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介绍观川,于是说道:“啊,对了,这是我男人,村长你们都认识哦?” 白芷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们……” 赵厚正眼也不眨的看着白芷,看见她一脸吃惊,不甚在意的说道,“不就是她男人……她·男·人!你男人?!” 花临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得意的点头,“是啊~帅吧?漂亮吧?还很有钱呢!” 话说完,捏了捏观川的脸颊。 观川瞥了她一眼,淡然道:“不用理她,她脑子不正常。”如果不是腮帮子肉被人捏在手里,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花临大笑不止,末了抹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你才脑子不正常。”说完,看白芷和赵厚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又笑道:“村长爷爷,白郎中,你们……怎么了?” 白芷干笑两声,道:“之前听人说你在隐神宗当了弟子,只当你运气不错。但这,这哪里只是不错,简直……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花临害羞的捂着脸,谦虚道:“也不好,总有姑娘家喜欢他,我也很苦恼。” “没人喜欢才古怪吧!”话一说完,赵厚准备像过去一样拍拍拍花临,才伸手,观川犀利的目光就如影随形。赵厚默默的收回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道,“喜欢观川公子的女修排起来绕桫椤大陆两圈都够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不等他说完,观川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清脆的敲击声让赵厚抖了一抖。 赵厚偷摸看一眼观川,正对上他的目光,于是识相的闭嘴。 花临看两人奇怪的举止,正在疑惑,又听观川说道:“当年的事我恰巧知道一二,现在既然遇上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你们准备怎么办?” 什么当年的事?花临悄悄看了看他们,见三人都是神色莫测的样子,挠挠头,仔细听着。 赵厚是赵家村人,这是没错的。但他生于两百多年前,自小拜入绝剑门,父母兄弟又早早过世,说起来与村子里的人关系都远了。如果不是因为在外面惹了事,也不会隐藏修为躲到这小村庄里。 “偷了妖灵玉,以为埋在那棵槐树下别人就发觉不了?” 花临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厚:“不会吧,村长从小就教我们要光明磊落……” 赵厚被她看得红了老脸,道:“偷东西是不对,不过村长爷爷我也是为了桫椤大陆的和平。为了大义牺牲小我,不算什么。” 村长果然是个好人。花临敢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又听赵厚有些沉重的说道:“但是,我不久前去查看,那妖灵玉消失了……” “什么?”花临一下子激动的跳起来,“村长,你偷了东西居然还把东西弄丢了?” 赵厚看了白芷一眼,无奈道,“都说了不是偷!而且我明明在那设了好几道法阵,结果,法阵还在,妖灵玉却不见了。” 白芷点点头,“要不是沐月节那天我察觉不对,这老头还发现不了。”说着,揪起赵厚的耳朵,“你不是号称绝剑门第一阵师?你不是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骗子。” “我绝剑门是习剑的,以阵法来论,我自然最厉害。”赵厚说完,不理会白芷鄙视的眼神,面向观川深深鞠了一躬,“公子,您来了正好,还请公子务必追回妖灵玉,这桫椤大陆亿万生灵的性命都交托在您手里啊!” 花临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也冲赵厚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村长你弄丢的东西,居然要让观川给你找。羞羞脸。” 赵厚尴尬的摸摸老脸皮,道:“老夫能力有限,实在无能为力,也愧对为妖灵玉牺牲的许多人。” 观川却没有说话,既不说答应,也不说反对,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赵厚和白芷,然后看向桌上的一封信函,在赵厚忧郁的目光中拿起那封信。 赵厚想要阻止,却被白芷拉住了,“早晚要说的。” 这话说的颇有点秘密即将揭晓的感觉,花临沉不住气了,凑过去一看,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赵墨失踪。“赵墨是谁?” 白芷看看赵厚,叹口气道:“是黑蛋。” “黑蛋失踪了?”花临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吵吵嚷嚷的。村长,你们干嘛这个表情?” “黑蛋之前在朱镇当守卫,沐月节回来一趟,和妖灵玉一起失踪了……”白芷拍拍赵厚的肩膀,“我们怀疑,他是被妖灵玉控制了。” 花临闻言跳了起来,惊道:“被妖灵玉控制,人怎么会被玉控制,别开玩笑了!” 观川觉得头疼不已,把她按在椅子上,“这么激动干嘛?” “那是我朋友,怎么能不激动!”花临嘀咕一句,“妖灵玉有这么厉害?还能控制人?” 观川沉重的点头,“当年,修真界为抢夺这块玉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就是仙人也有不少参与其中,为此陨落的。” 花临倒吸一口凉气。 “传说上古时候,妖王触怒龙神,被斩杀于娥溪山,妖灵玉就是妖王内丹。但从没有人找到,也就只当是个故事。直到一百年前,一个农夫找到妖灵玉,然后卖给了一个修士。之后,那修士修为暴涨,甚至到了可以用元婴修为力抗金仙的地步。这自然引起许多人窥伺。可惜,妖王内丹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到它的人不是被杀死,就是到最后受不住内丹的力量,自爆而亡。结果……就是死了很多人。”观川说着,叹息一声,“即使是隐神宗也不能幸免,许多峰主都换人做了。那些小门派断门绝户的更是数不胜数。” 花临惊呼一声,看向赵厚:“这么厉害的东西……村长你是怎么偷到的?” 赵厚尴尬的摸摸鼻子,白芷却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啊,用一斤巴豆粉把抢妖灵玉的修士全放倒了。” 原来巴豆粉这么厉害?那我也多准备点巴豆粉以防万一。花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继续看向赵厚。 “当时没想那没多,只是看新古城的百姓实在可怜,没多想就下手了,结果,后悔也来不及了。哈哈哈。”赵厚说着,拦着白芷亲了一口,“要不是白芷妹子煽风点火的鼓励我,一个给我劲戴高帽子,我可不敢。” 花临默默地捂脸,不想看村长坏形象的样子。 赵厚笑完,又说道:“其实当时有几个大能一路保护我们,我知道。还有一只毛没长齐的小火鸟……” 观川冷冷瞥了他一眼,“是踆乌。” “哦,原来是踆乌啊!”赵厚点头,“当时观川公子好像也在?我们一直被送到月国边境,后来就顺势去血红大陆转了一圈,之后才从沧澜城码头上岸,回到赵家村。” 花临点头,“但是,结果村长你却把千辛万苦弄到手的妖灵玉又弄丢了。” “这是意外,我也不想……”赵厚抹一把脸,“也不知道黑蛋那小子怎么样了。” “妖灵玉只会对修士有作用。”观川忽然开口,“那小子是修士?” 赵厚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他没有天赋,所以我只教了他些拳脚功夫。” 花临也点头,“之前在出云城,第一关黑蛋就没通过。” “我之前注意到,那树下不仅法阵完好,连土都没被挖开过。”观川说着,敲了敲桌子,“那个什么蛋,之前有奇怪的举止吗?” 第一百零一章 花临不太乐意的说道:“黑蛋有名有姓,是黑蛋,不是什么蛋!” 反正不是什么好蛋。观川轻嗤一声,扭头眼神凌厉的看着赵厚。 赵厚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有隐瞒,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诸如黑蛋是刘二婶在老槐树下捡的,又或者黑蛋虽然不能修真,在武艺上却极有天赋。甚至连黑蛋不解风情,至今未娶都交代了。 “我管他有没有老婆干什么?”观川又是一声冷哼,“他往哪去了有没有线索?” 赵厚无奈的摇头,“没有,我们在附近找了好几天,正准备去山里看看。如果再找不到……小人人小力微,也无可奈何。” 观川点头,拉起花临就往外走。 花临仰头看着观川,问道:“我们去找黑蛋?” “不急,先去你家看看。” “我家有什么好看的,年久失修,都漏了。”花临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脚步不停的带着观川往前走。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破败小院,杂草过膝,门口的竹篱笆也倒了大半。 “上次来,这篱笆还没倒成这样。”花临有些感伤的说道,“下次回来,这里也许什么都剩不下了。” “不舍得就找人修修。”观川挥手烧了院里的野草,推开门往里看了看,见屋里比外表看起来更简陋,空荡荡的只有几堆桌椅残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以前就住这种地方?” 花临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就算不是高门大院,亭台楼阁,但也是有墙有顶!” 观川只能默默点头,心里却想着:“难道还有没墙没顶的房子不成?” 他生来高贵,锦衣玉食,婢女成群,难得出门,走的也是商铺林立的大道。也从来不曾关心过普通人的生活,只以为最穷苦的就是住在小院子里,杂粮饭就着咸菜疙瘩的生活了。又哪里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是连安身之处都没有的。 花临却好像知道他的想法,说道:“你是大公子,你当然不知道。往年西南大陆打起仗来,或者闹了旱灾,难民也是铺天盖地的,连房子都没有”花临说着,又拉了观川一把,“没什么好看的,不过都是些旧东西。” “难民?” 这世上居然还有连难民都没听说过的人。花临叹一口气,“难民就是逃难的人,别说破房子,就连吃的也没有。” “那倒确实可怜。”观川说着,扫视四周,“既然这房子住不了人,我们晚上住哪?” 花临闻言有些开心,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们难道要留下?” “自然要先找找妖灵珠的线索。” 花临点头,“这样也好。要不,晚上住村长家?” 两人往外走了几步,观川目光扫过四周,忽然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高大葱绿的老槐树,说道:“妖灵珠是个邪物,如果真是那什么黑蛋拿了,他恐怕凶多吉少。” 这话说得不合时宜,花临闻言正要开口,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她听了回头一看,春杏拉着宝儿站在拐角处,刚洗好的衣物撒了一地。 春杏却顾不得其他,步伐凌乱的从衣物上踩过,长了些皱纹的眼角有泪水划下。 “花临,你救救他……黑蛋他不可能乱拿东西,一定不是黑蛋拿的!” “春杏姐,观川随口乱说的。黑蛋说不定没事,你别自己吓自己。”花临瞪了观川一眼,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春杏安抚好。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一定把黑蛋找回来。” 春杏抹抹眼泪,勉强笑道:“你从小主意多,我自然相信你,这位是村长说的修士大人吧?” 花临闻言一僵,果然,春杏下一句话就是:“这位修士都说凶多吉少,我也实在不能放下心来……” “他一向喜欢把事情说得严重,你别多想,黑蛋一定还好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春杏身边的宝儿突然嚎啕大哭。“舅舅说他不回来了……” 花临和春杏对视一眼,惊讶的看着宝儿,问道:“黑蛋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在春杏和花临的追问下,宝儿终于抽抽噎噎的说出黑蛋离开那天的情形。 那天,宝儿和小牛吵架,赌气没和小伙伴们去河边,就一个人在老槐树下捉蚂蚱玩,正巧看见黑蛋从村里出来。 宝儿见了他喜笑颜开,扑上去道:“舅舅,你是不是来陪宝儿玩?” 黑蛋眼中红光一闪而过,并不理会他,在树下站了片刻,取走一颗突然冒出来的白色珠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宝儿追了几步也没追上,只听见他留下一句:“此后,你们就当赵墨死了,不要来找我。” 春杏一巴掌打在宝儿的屁股上:“你这破孩子,当时怎么不说?啊?你知不知道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找你舅舅?” 宝儿呜咽一声,抹着眼泪躲到花临身后,“娘,你别打我,疼……” “你知道疼?你知不知道娘的心有多疼?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这么多天,你怎么可以一直瞒着不说,啊?”春杏说着,原地转了几圈,抄起地上的棒槌往花临走了几步,却被观川挡住。 “我教训宝儿,你们让开!”春杏说着,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这不肖儿子,打死也好!” 花临看着她手中的棒槌,也是吓了一跳:“春杏姐,你千万别激动,宝儿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这一棒子下去,他小命都没了!”快把棒槌放下,很吓人的! 春杏犹豫再三,徒劳的扔下手里的棒槌,颓然坐倒在地,泪水止不住的流。 宝儿听见哭声,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娘,娘你别哭,那个走丢的一定是冒牌货!我黑蛋舅舅说不定还在镇子上……” “放屁!那就是黑蛋!” “那不是舅舅!不是!” 春杏怒目圆睁,扬起手就要打,吓得宝儿又哭了起来,他躲回花临身后,喊道:“就不是!那是妖怪!那和村长说的妖怪一样!” 花临一愣,和观川对视一眼,蹲下身子和宝儿对视,“你为什么这么说?黑蛋做了什么事吗?” 宝儿犹豫再三,小声说道:“十七姨,我说了你不会把舅舅当妖怪抓起来吗?” 花临搂着宝儿的小身子,问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宝儿瘪了瘪嘴,哽咽着说道:“如果那个真是黑蛋舅舅,他一定是变成妖怪怕被人发现才走的……如果不是黑蛋舅舅……呜……” “你怎么肯定是妖怪?” “我看见了,他的眼睛是红的,会发光!而且……而且,而且他还把一颗珠子吞下去了,那珠子比宝儿的拳头还大,他喉咙都变形了!”宝儿说着,越过花临的肩膀偷看了春杏一眼,紧紧抱住花临,“而且,我看见他的手变成爪子!如果不是宝儿在做梦,那个一定不是黑蛋舅舅。” 花临点点头,又安慰了宝儿几句,转头看向春杏,“姐,宝儿应该是被吓到了,你别怪他。黑蛋,我一定帮你找到!” 春杏捂着嘴坐在地上,半响才愣愣的点头,“那树下真的藏了东西?黑蛋也是我在老槐树下捡的……” “你别多想,说不定那个不是黑蛋……我的直觉一向很准,黑蛋一定还好好的。”花临说着,过去扶起春杏。 和观川一起把春杏和宝儿送回家后,花临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冷眼看着他。“你一定知道春杏就在那儿,干嘛乱说话?” 观川沉默半响,老实说道:“只是想试试她而已。” “你……你太过分!” “但我说的是实话,得到妖灵玉的不一定能好活,用了妖灵玉的一定会死。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花临翻个白眼,道:“你别吓唬我啊,我不信。就是半死我都能炼丹把他就回来。” “骗你说什么?”观川一脸凝重,“妖灵玉会吸收人的精气,过去为妖灵玉死的修士,不论是金丹,元婴,甚至仙人,暴毙之后内府都是空的。” 花临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东西会吸人真气?” “不止,应该是连带魂灵一起炼化了。更何况那什么黑蛋把妖灵玉整个吞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别乱说话……”花临打个哆嗦,站起身,“那我们快去找他!” 观川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准备上哪找?” 花临僵了片刻,无奈的收起手中飞剑,“不知道。” “这就是了。你不知道,就只能等。”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天过去,花临躺在老槐树下仰望上面成串的花朵,嘴里喊道:“小川!你琢磨好几天了,琢磨出什么名堂没有?!” 树背面的观川刨开地上的土,神色古怪的捡起一搓乌黑的毛发,小心翼翼的嗅了嗅,随口应道“慌什么?谁告诉你我在找线索?” “那你在干什么?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去找黑蛋……” 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观川不甚在意的想着,说道:“他早晚会出现,等出现了再去找也不迟,你先过来看这个。” “看什么……难不成你找到线索了?” 第一百零二章 观川没回答,只是把那撮毛往花临跟前递了递。哪知花临却连连后退,一脸为难的捂住口鼻,又在半空中挥了挥衣袖,闷声闷气的说道:“臭死了,拿远点。” 观川见状,又仔细的嗅了嗅,不置可否的点头,“嗯,是有点骚味。” 花临看他毫不在意的表情,忍不住尖叫道:“你知道这东西骚,你还当宝贝似的拿着?”有病吗? “除了骚味,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东西给人感觉有点……有点……”观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支吾半天才说道,“有点亲切?” “没觉得,”花临闻言赶紧摇头,“感觉很讨厌倒是真的。不陪你玩了,我吃饭去,怎么这饭吃不饱呢?也不知道石头在彤烟峰怎么样……” 看着花临离开,观川犹豫片刻,忍不住又嗅了嗅手中的毛发,随后着眉头找了荷包装上,心道:这感觉,倒是和初见花临时差不多,不过……就像花临说的,是让人觉得有点讨厌,而且很骚! 他又仔细查看了附近草丛,感觉再没其他东西了,这才背着手慢悠悠离开。 晚饭时,观川就把离开的决定说了,引来花临的一连串疑问。 “你说我们去沧澜城?那是哪儿?”花临叼着馒头疑惑的看着观川,“你不是说要等他出现吗?这是……有消息了?” “沧澜城与其余各城来往较多,我们去那等消息。”观川说着,随意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赵厚,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需多虑,今时不同往日,那样的虚伪小人,如今也只会上赶着巴结的份儿。” 花临见他说这话时看着自己,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尖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虚伪小人,最多,最多就是个小女子。” 白芷闻言,爽朗的笑起来,“花姐倒是越发真性情了,可见公子对她着实很好。” 花临闻言,羞涩的抿嘴一笑,偷窥一眼观川,用埋头苦吃来掩饰尴尬。 第二天,花临和众人话别,收下许多土产后,又在众人的陪伴下走到村口——原本应该直接就走,谁知观川坚持要到村口。 远远地看见装饰精美的肩舆时,花临明白了,再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就觉得有些尴尬。她支支吾吾半响也不知道改怎么解释,生怕说错话村民们会以为自己故意在炫耀。 这时候,被春杏搀扶着的刘二婶突然笑道:“怪不得花姐你这小丫头看不上钱员外的那个公子,连那么多的聘礼都扔出去了。”说着,她挣开春杏的手,拄着拐杖走到观川跟前,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果然是这个好看,看着也比员外家有钱。花姐啊,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以后见了姐姐,也总算可以交待。” 观川听见‘钱员外家的公子’、‘聘礼’,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看了花临一眼。 花临却没发觉,只顾着上前扶住刘二婶,“二婶,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的!你放心,我一定把黑蛋找回来。” 花临说完,原以为刘二婶该宽心了,谁知她却叹了一口气,拍拍花临的手,说道:“黑蛋的事,二婶不强求……我他和你一样,都不是一般人。二婶知道,二婶一直都知道。咳咳,二婶没有儿子,春杏的两个姐姐又嫁得远,黑蛋陪了我这么多年,知足喽……该知足喽……” 春杏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二婶,惊讶的问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花临也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二婶,只听着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黑蛋他,不是凡人,不是凡人啊!”刘二婶说完,不再多言,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往村里走。春杏见问不出什么,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又拜托了花临,这才快走几步搀住刘二婶。 花临看见春杏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自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重重的点头。 眼看着她们走远,耳边又听见观川叫自己。花临回头一看,只见观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的肩舆,正对着自己伸出一只手。她不满的嘟嘟嘴,嘀咕道:“急什么?差这么点时间吗?” 观川挑眉一笑,反问她:“咱们清晨就起床,这会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准备走?” 花临呐呐不言。 观川见状又说道:“昨晚你就挨家挨户的告别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别拖延时间,该走了。想来什么时候不能来?” 花临哼了一声,又回头对众人挥手,这才把手放进观川掌心,“啰嗦。” 众人看着他俩,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前赵厚同他们半遮半掩的说过这男人的身份——最大的修真门派里最厉害的弟子,以后还有可能是掌门!这样的身份,以后花姐被欺负了,他们也没法给她出气。现在见这男人对花姐不错,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 等肩舆走远了,白芷才小声说道:“想不到,那样趾高气昂的公子,也有伏低做小的时候。”这时,她已经恢复了男装打扮,一则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习惯了男装,二则,也还是怕麻烦找上门。 赵厚却叹息一声,“现在看着是不错,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白芷仰头看天上南飞的大雁,喃喃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肩舆不疾不徐的走出赵家村地界,往朱镇的方向去。 花临探头看了看外面缓慢倒退的景色,不禁问道:“我们用飞剑不是快许多?” 观川没好气的反问一句:“有这时间,用来修炼不好吗?” 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花临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观川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么了?花临摸摸下巴,一脸沉思,半响才回道:“我没做什么坏事啊。不就是昨天晚上睡觉时抢了你的被子……不至于气到现在吧?” “你抢我被子的时候还少?”观川鄙视的瞪了她一眼,提示道,“那个刘二婶说的那谁谁是怎么回事,我没听你提起过。” “谁啊那谁谁?”花临拿起茶杯,观川横眉竖眼的……顺手就给她满上了。花临慢悠悠吸了一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说钱小猪是吧?” 观川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当然,其实他也不知道钱员外家的公子是个什么东西,他连员外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哪个小家族的‘真’公子不长眼,哪里知道此公子非彼公子。 花临思考一下措辞,挑挑拣拣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钱小猪自作多情。他以前是伺候胡不归那厮的杂役弟子。” “不过是个杂役弟子?!”观川不可置信的哼了一声,“一个杂役弟子也敢肖想我的女人?” 花临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反问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好吗?好歹他还是正经找了媒婆上门提亲的,你呢?” 花临这么说,原本只是想让他明白,提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自己没答应。谁知,观川却理解成了:花临因为自己没上门提亲,所以不满意了。于是,他在心中诅咒那个叫钱小猪的杂役几句后,向花临虚心求教提亲是怎么回事。 但花临自己也不清楚,随口敷衍他几句后,说了一句“呆子。”然后闭上眼睛,打·坐·修·炼。任是观川花招尽出,也不能撼动她的决心分毫。 “好吧,好吧,你赢了。”观川这么说着,敲敲桌子,左鬼一下子出现在窗户边,“你……你去安排,莫要失了本公子的面子。”说完,又对着花临哼了一声。 左鬼却是一愣,仰头看着观川不容置喙的表情,只能一头雾水的摸着脑袋答应下来。 几天过后,赵家村众人看见一队铁甲骑兵护送来的浩浩荡荡的‘聘礼’是什么表情暂且不提。 这会,肩舆晃了大半天终于到了沧澜城。 沧澜城是一个沿海的城市,盛产一种叫白脂岩的石头,因此,城中大多数建筑都是由此砌成。城外不远处就是沙滩和海岸,蓝天碧水白沙滩,还有来往的商船漂泊海绵,当真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沧澜城东城的港口从不停歇,商船来往频繁,远处的海面上忽远忽近的全是大船的白帆。这儿不仅有通往其他城市的船,就连通往血红大陆几个主要城镇的商船也有不少。 花临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惊呼一声,“这地方……真漂亮。” “美则美矣,藏污纳垢。” “为什么这么说?” 花临的话才说完,外面响起一个沉稳悦耳的男声,“鄙人赵志远,特来此处恭迎公子大驾。” “这人竟然还跟我同姓呢?”花临说着,不待观川阻止,凑到蛟蛸帘子前往下看,只见是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三个美妇,除了身边那个面容略显僵硬和憔悴,其余两个都是笑的一脸温婉的模样。 观川不等她看清楚就把她拉回到身边,不轻不重的说了花临一句,然后示意右鬼不用理会他们。 赵志远显然是习惯了他的态度,也不介意,殷勤的在前面带路,时而指挥着守卫将沿途的行人修士驱赶到一边。 花临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半响,不由说道:“这人……我不喜欢。” 观川闻言倒是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递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第一百零三章 “你没觉得吗?这人看着就很虚伪。” 一脸惺惺作态的虚伪表情就不提了,就说后面跟着的三个女人,都是他老婆吧?花临想到这里,依稀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再一想,顿时惊讶的捂住嘴——赵致远! 花临震惊的看向观川,“他就是那个抛弃原配当了上门女婿,结果又在外面养了几个女人的赵致远?!” 观川没想到花临居然知道这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点头。“你怎么知道” “陈师叔说的。”花临心不在焉的应道,眼睛咋也不眨的观察一男三女之间的暗潮汹涌,心中下了结论——朝三暮四,虚伪小人无疑。花临不屑的撇撇嘴,骂道:“人渣。” 花临说得随意,却不知赵致远时时关注着肩舆,花临这几句话虽然说得不想响,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气得顿了脚步,犹豫片刻也不敢挑战观川的底线,更何况是他偷听在前。只得在心中咒骂着: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人,竟然也敢议论我堂堂沧澜城主,早晚给你好看。 这样走了许久,路过街市时花临的眼都直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摊子上摆的小玩意。直到观川许诺,稍后会带她出来逛逛,这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 城主府建在海边一处悬崖上,正面对着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广场,背面却是绵延不绝的洁白沙滩,以及时而掀起巨浪的无尽之海。 肩舆从敞开的大门进去,走到半道,赵致远忽然走到肩舆一侧问道:“公子可还像往日一样,住在听涛阁?” 观川没有立即回他,而是转脸看着花临,“你想住哪?” 花临闻言,掀开帘子往外打量一番,一眼看见远处有一条小路,直通沙滩而去,“就那儿,我还没见过海呢!” 观川点头应了,对候在边上的赵致远说道:“你听清楚了?” 赵致远之前都不敢抬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顺着花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点头道:“鄙人这就去安排。”心中却在惊奇,觉得花临头上的簪子有些眼熟。这时也不敢再抬头看,只得挥手示意几个丫鬟去打点花临指着的近海居。 几个小丫鬟见状,倒退着离开队伍,然后快步向远处的近海居跑去。 肩舆在近海居落下后,赵致远领着妻妾恭恭敬敬的行礼,在花临走过他跟前时,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等看清之后,赵致远顿时呆愣在原地,脸上露出狂喜,而后又很快收敛了表情,心道:“这簪子……是,是她!居然是她!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想伸手抓住花临,指尖才碰到花临的衣角,就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赵致远慢慢抬头,只见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打个哆嗦,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原地,再不能有所动作。 观川见他吓得呆住,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抬手放在花临的肩膀上,“赵城主想做什么?” 赵致远下意识的摇头,眼睁睁的看着观川拥着花临走远,消失在重重树荫之后。 近海居的大门轰然关上,澄心眸光一转,扶着婢女的手走到赵致远跟前,脸露不屑的说道:“怎么,一阵子不见胆子越发大了,以为自己还能和观川公子一较高下不成?哈哈,哈哈哈。” 赵致远不屑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另一个面相温婉的女人跟前,“茜柔,这家里你做事最令人放心。这样吧,往后你常带着女儿们过来,多与观川公子身边的花……花临亲近亲近。” “是,夫君大人。”名叫茜柔的女人柔声应了,在赵致远背过身去时,对着澄心露出挑衅的眼神,见她脸色铁青,这才笑眯眯说道:“蔷儿和薇儿最是嘴甜乖巧,定然不负夫君所托。夫君晚上来我院子里用膳吧?” 如果是往日,赵致远一定会顺势跟着茜柔去她的院子,这会却是不顾茜柔的如丝媚眼,神色淡然的摇头,然后往另一边偏僻许多的道路走去。 澄心见状,嘲讽的看了茜柔一眼,登上两个仆妇扛来的小轿子,缓缓摇了摇手中的面扇,“这歌妓生的终究是歌妓生的,就是嘴甜讨人喜欢又如何?还不就是供人打发时间的玩物!” 茜柔气得脸色通红,指着澄心半响说不出话来。 澄心轻笑一声,也不再与她多言,用扇骨敲敲小轿的扶手,“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茜柔等她走远,才敢小声啐了一句,“老虔婆。”说完,她转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衣着朴素,在三人之中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柳宁,语带讽刺的说道:“还是妹妹命好,生了老爷唯一的儿子,便是木讷不善言辞,总归都不会吃了亏去。” 柳宁闻言将头垂得更低,“姐姐说笑了……妹妹总是不及姐姐的。” 茜柔这才呵呵笑了几声,扶着婢女的手晃晃悠悠走远了。 这一出戏,演戏的退场了,看戏的还觉得意犹未尽。花临挠了挠发髻,冲观川招招手,问道:“她们怎么没打起来?” 观川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情有些微妙。不管这赵致远是不是花临亲爹,论起来也许都该是自己老丈人?再者,从之前赵致远的举动来说,也许已经认出花临了。观川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想来巴结你而已,不用理会。离她们远点更好。趴在树上成个什么样子?下来!” 花临在观川的注视下,手脚并用的爬下树,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诺,这不是下来了?那我们去海边看看吧?” 观川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近海居是个极大的地方,婢女们虽然手脚极快也没法马上打扫干净,听见他们要去沙滩上走走,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推了一个小厮出来带路。 那小厮欣喜的对着两人行礼,“公子,姑娘,请随我来。”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躬身示意。 原来,花临之前看见的小路就在院子里。两人顺着台阶往下走,只走了几步,面前豁然开朗,白沙蓝海跃然眼前。 花临惊喜的发出尖叫,往前小跑几步,喊道:“好大的海!” 观川轻轻咳了一声,扭头吩咐那小厮回去。然后拉住花临,说道:“别离海太近,危险。” 花临心情激动不已,自然听不进他说的话,挣开观川的手一脚踩在沙滩上,而后头也不回的往海边跑去。 观川见状无奈的叹息,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两人在沙滩上转了两圈,花临估摸着观川该放松了警惕,眼珠子一转就想往海里走,哪知被观川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回头,看见观川一脸得意的笑,心中直呼倒霉。 观川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绷起脸做严肃状,“讨打是不是?” 说得好像你敢打似的。花临撇撇嘴,不屑道:“不就是海么,我会游泳,怕什么。” 观川差点被她气乐了:原来她连常识都没有的,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人不知道无尽之海里遍布妖兽和蚀洞!他沉吟半响,无奈的拍拍花临的脑袋,“别傻了,回去多看看书。” 花临无语的看着他,“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承认自己笨,听不懂。” 她说得这样直白,观川竟无言以对,半响才说道:“无尽之海遍布蚀洞,方圆十里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连神都无法逃脱,你觉得自己可以?” “我只不过是在海边走走而已。”花临无奈的说道,,紧接着又心虚的补充一句:“不到海里去。” 观川低头看着两人浸在浪花里的靴子,“现在不是在海边?难道你脚下踩的不是海水?” 花临抬起腿,又放下,纠结半天,无奈的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两人走了一会,花临过了新鲜劲拐个弯就往回走,时而不忿的嘀咕两句。 走到半道,花临突然一愣,扭头看着海面,又揉了揉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指着其中一块波光粼粼的地方,小声道:“我刚刚没眼花吧?” 观川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着鱼尾的女人。“那是氏人族,海上来往的船基本上都属于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少见多怪。 花临就是个少见多怪的人,闻言又惊叹一声,“氏人!我好像在哪听过。” “芙锦那个老妖婆就是氏人族的。那就是一帮神经病,离他们远点。”观川说着,瞪了海面上的氏人一眼,吓得她扑通一声扎进水里。 “她不是在海里都没事?蚀洞什么的,一定是你骗我。”花临说着,向往的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幽幽的叹一口气,“你这就叫,杞人忧天。” 观川闻言,犹豫再三还是给了她一个脑嘣,“你和他们比?省省吧,回去给我好好修炼。别天天想些有的没的。” 花临吐吐舌头,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乖乖的跟着他往回走。 第一百零四章 半夜,花临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用被子捂住口鼻,憋不住了又猛然钻出来喘口气。折腾了好一会,她受不了的睁开眼,推了推身边的观川,见他还不醒,于是用力捏住他的鼻子。 观川挣扎着翻个身把她按住,含糊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不要闹……” 花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得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起开,我好像又闻到那个骚味了。” “什么骚味?我怎么没闻到?”观川说着,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你是说那搓毛?我们去看看。” 两人寻着气味来到沙滩,花临大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黑影站在远处,欣喜的大喊一声:“黑蛋!” 那黑影似乎听到了,缓缓回头,却并没有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两人靠近。 花临往前走了不远,心中厌恶畏惧的感觉更甚,不由扯住观川的袖子,小声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如果我说,我觉得他比那个什么苍羽还危险?你怎么看?” 观川缓缓点头,旋身挡在花临跟前,一脸戒备的瞪着那黑影,小声应道:“是有点不对劲。等会他要是动手,你赶紧跑。”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一边发出低沉的笑声,一边迈开腿往两人走过去,“我一直在等你,你们。之前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还不信,哈哈。”说着,他突然看向观川,“那只小鸟,不要想着动手,你肯定打不过我。” 观川闻言只得放下手中的飞剑,直言道:“你很厉害。” 那人又是一笑,转眼间走到两人跟前。 他轻轻推开观川,捏着花临的下巴打量半响,仰天长笑,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竟像痴颠了一般。 饱含威压的笑声忽高忽低,震得人头皮发麻,也让观川和花临吃尽了苦头,两人没一会就脸色苍白。 直到花临难受的皱起眉头,那人才像刚发觉一样的止住笑声,摸摸花临的脸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们都还是小幼崽了。没想到,宝贝蛋三千万年不见,竟然也长成个小人了。真是没想到。” 花临悲哀的看着眼前英俊了不少,霸气了不少的黑蛋——什么叫小人?我怎么就是个小人了?还有三千万年不见什么的,宝贝蛋什么的……你果然,真的,肯定,是没睡醒吧! “看见孩子才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那人感叹着,又拍了拍花临的脑袋,“不用奇怪,我已经不是那个黑蛋了,我乃真神琉阳。” 花临闻言只是疑惑的眨眨眼,观川却惊呼一声,瞪大眼看着神色淡然的琉阳,“琉阳……你是,妖神?!” 花临闻言更是奇怪——她分明记得,妖神是被龙神杀了的,既然死了,那么眼前这个是谁?诈尸?死了几千万年还能诈尸,这也太逗了。那么,就只能是,冒牌货。 “当然。”琉阳耸耸肩,又捏了一把花临的脸,“哎呀,哎呀,长得真像,多捏几下,好像这杀身之仇都报了。” 花临忍不住拍开他的手,嘲笑道:“骗子,谁都知道妖神被龙神杀了。你不就是吞了妖灵珠的黑蛋么!” 琉阳脸色一僵,嘀咕着“一点也不可爱”之类的话,半响才不甘不愿的说道:“谁说我是被那个娘娘腔杀死的,明明是……哼,不提也罢。还有!神是不死的,你们不知道吗?” 花临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半响,反问他:“如果你不是黑蛋,那么,你在这儿,那黑蛋呢?” “黑蛋这名字真烂,”琉阳嘀咕一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就是咯。不过我是他,他不是我。” 闻言,花临心里发毛:什么叫我是他,他不是我?这话根本说不通!果然是遇上一个神经病吗?这下要怎么办?她偷偷看了一眼观川,见观川一脸沉思,不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琉阳的眼睛,他微微一笑,问道,“哎,你爹娘呢?”那个蛋不离手的娘娘腔居然会同意自个未成年的宝贝蛋和男人混在一起?琉阳想着,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道:这天也没塌啊。 在这当口,三两颗流星划过天空。 花临被这光芒吸引,扭头看了看,随口说道:“不知道。” 琉阳了然的点头,笑道:“原来是离家出走?有意思,有意思……不对,你们身上又没带敛气的法宝,早该被抓住了才是……” 神经病——这是观川和花临共同的想法。 琉阳看他们神色古怪,只当他们是心虚了,又说道:“我才懒得管你们。对了这去千云界的小岛,我怎么找不着了?明明该是在这海上的……别这么看我,放心,就算我见着善渊也不会把你们说出去的,我和他有仇,可没这么好心。” 花临闻言翻个白眼,心道:谁管你和善渊有仇没仇?我又不认识他。本着不和神经病计较的心理,随意点了点头。 观川这下却是肯定了,这自称妖神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认错人。 千云界……那可是故事书里,几千万年前的叫法!现在叫做,仙界。他一心想快点把琉阳打发走,于是说道:“流光岛在西北方向的无尽之海上,前辈从这儿照直过去就是。” 琉阳扭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又拍了拍观川的肩膀,“小子,胆子够大,皮绷紧一点。”说完,大笑着飞身离去。 谁不知道无尽之海上空遍布蚀洞?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下一刻说不定密密麻麻的蚀洞就出现在眼前。敢在这里飞,除了不要命的,就只能是不要命的。 看着琉阳笔直飞在无尽之海上空的背影,观川小声说了一句:“神经病。”而后拉着花临就往回走,“好了,你那什么黑蛋也不用再找,这下不死也就是个神经病。” 花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抱怨道:“乌鸦嘴!你说,他是不是吃了妖灵珠,然后做个梦就以为自己是妖神了?” 观川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我觉得不像,也许他是疯了……又或者,他说的是真话?” 回到房间,花临沾枕头就睡着了,观川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琉阳那句三千万年不见就像魔咒一样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他难道真的认识我父王母后?”观川小声念了一句,又觉得不对,因为琉阳这话明明是对着花临说的,“果然是个神经病吧……” 观川叹一口气,转身给花临拉上被子,转念又想起自己出生时的场景。观川在蛋里就有了意识,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不同。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破壳而出时父王母后眼中的忌惮和欣慰,还有一些些惋惜——虽然他以前不懂这种眼神叫做惋惜。现在懂了,却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惋惜。明明是世上最有可能成神的人,为什么他们要惋惜? 观川隐约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仿佛与周围所有的人和事都格格不入,如果不是那次在夜市遇到花临,也许他还察觉不到这份不同。 “为什么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异类?”观川附在在花临耳边小声说道,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抬头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也许,我被骗了。” “被骗什么?”花临睁开眼看着观川,“大半夜的不睡觉,嘀咕些什么呢?” 观川闻言一愣,尴尬的摸摸鼻子,道:“说梦话呢……好了,睡觉,睡觉。” 花临差点被他气乐了,啐道:“一晚上醒两次,睡不着了。” “闭上眼就睡着了。”观川说着,把花临搂在怀里,有一下每一下的给她拍背。 “他说了好几次善渊,你有没有注意到?” “善渊?好像是有说到。”观川点头肯定,“如果他真是妖神,那善渊应该是指龙神……说起来,龙神的名字连古书上都没有记载……” 花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喂,你是真没注意到?” “什么?” “就是……我那天做的梦啊!梦里那个男人就叫善渊!我肯定没记错!还有个叫小幽的女人!” 观川木然的看着她半响,突然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巧合而已,别想多了。” 虽然观川这么说,花临却不觉得,善渊的名字在心底环绕不去,只等着找机会一探究竟。 花临沉默半响,忽然拉开观川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观川闻言吃了一惊,“你觉得我在害怕?” 花临学着他惯常的样子挑眉一笑:“不然,你说呢?” “你想多了。不早了,快点睡觉。”他说着,拉了拉被子,闭上眼一副很困的样子。 花临见状肯定的点头,“你现在是心虚了。” 第一百零五章 观川闻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背过身去不发一语。花临头一回见他这样,茫然的看着观川的后脑勺,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生气……” 半响,观川才叹了一口气,“我没生气。”说着,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你说得对,我心虚了,害怕了。我觉得事情处处都有些不对劲。”观川见花临想说话,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女孩子家不要管闲事,你那点修为顶什么用?你好好修炼,我自会处理。” 花临闻言,不忿的哼了一声,心道:女孩子怎么了,怎么了?你个一推就倒的弱男子……不过这话她也就敢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于是闭上眼只当自己睡着了。 观川见一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花临这会居然没有回应,有些惊讶的低头一看,原来是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拨开花临额头的碎发,落下一个轻吻,“小孩子懂什么?” 第二天一早,花临睡眼朦胧的看着面前两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打个哈欠,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们说,要陪我玩?” “是,我俩奉父母之命特来陪伴花临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是赵蔷儿,这是我妹妹赵薇儿。” 花临点头表示知道,在听闻有新的货船到港,早市已经开始后,风卷残云一样的吃完早饭,把手里的筷子一放,抹一抹嘴道:“我吃好了,走吧!” 两姐妹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惊讶过头都有些傻愣愣的,闻言只是点头。 花临见状就要拉着两人出门,这时,观川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危险的地方不准去。” 花临心头微动,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肯定不去,观川大爷。” 观川闻言顿时被逗笑了,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去集市上转转就回来,沧澜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准惹是生非。” 花临耸耸肩,冲着两个姑娘一笑,一手拉起一个就往外走。 “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跨出走出门口时她这样对观川说道。然后拒绝了两姐妹乘轿子的建议,花临很有活力的用两条腿走得飞快,徒留身后两人纠结不已。 迎面和赵致远遇上时,她也只是脚步一顿,对着张口欲言的赵致远微微一笑,然后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敷衍的一点头就目不斜视的走远了。 赵致远?他那一看就酝酿很久的做作表情,一定酝酿很久了。花临这么想着,回头偷看一眼他诡异的震惊表情,心里暗爽不已,就这幅模样,一大早在路上等着堵我,肯定没什么好事。我又不是傻子,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花临正暗自得意,下一刻,缀在后面的薇儿就追了上来。“花临姑娘,你走得好快!” 花临闻言暗呼一声倒霉,放慢了脚步说道:“啊,很快吗?” “是蔷儿修为不高……姑娘,能等一下我姐姐吗?她被爹爹叫住了。”见花临速度慢下来,赵薇儿这才有时间抹抹额头因为一路小跑而沁出的汗水。 花临看着赵薇儿一脸汗的模样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隐神宗一向是这么走路,她也没注意。没想到这两个姑娘看着很健康,居然都是一步三喘气的娇小姐。花临偷偷吐了吐舌头,点头答应,等了一会,见赵蔷儿过来才往前走。 赵蔷儿追上来后和赵薇儿嘀嘀咕咕说了几句,然后两人看向花临的神色就不一样了,隐约带了些亲昵。 花临寻思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出了城主府大门,赵蔷儿犹犹豫豫的拉住她的手,说道:“花临姑娘,前面没多远就是集市,人挺多的……” 赵蔷儿想说,不如我们就带几个护卫吧,但是想起赵致远的叮嘱,咬咬牙又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我是沧澜城的城主,也有了一点势力,但毕竟是靠着你们大娘才有的,于你们几个并没有什么干系……但花临不一样,她是你们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从小没有亲人……只要你们能得了她的喜欢,观川公子总会提拔你们一二。不说别的,你们就是能跟在花临身边做个婢女,也是很好的。” 赵蔷儿趁着这机会小心翼翼的打量花临,看她一身贵气,就觉得自己和她不像姐妹——父亲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和薇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这样的想法。但她们从没有这样孑然一身,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带的出门。这会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直发憷。想到赵致远的交代,两人咬着牙说道:“我……我们会保护姑娘的!” 花临看她们抖成筛子样的小胳膊,肚子里笑得打跌,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柔柔笑道:“谢谢两位姑娘。其实我也好久没有一个人出门了,有些害怕。幸好你们陪我来,顿时觉得自己胆子都大了不少!那……我们走吧?” 姐妹两苦着脸点头,看花临很是兴奋的在人群里转悠,分明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战战兢兢手拉着手一步步往前面挪。 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赖皮混混就多,她们可一点都不想被缠上。 花临第一次来,反倒没想得这么多,只是吃惊她们竟然胆小到这模样。见状也不好再逗弄,想了想转头往人少点的摊位去。没走几步,就看见路边一个摊子上,站着的是个浑身黑黝黝的大汉,眼神凶狠不提,那分明是魔族人的样貌。花临猛地顿住脚步,侧头小声问道:“那个是魔族吧?” 赵家姐妹这会见人少了也放松了些,点头说道:“对,就是魔族。沧澜城的集市都是港口货船上的货物,有时候魔族人也会来做些买卖……其实,那些带斗篷的也都是魔族人。” 花临闻言很是吃惊,她一向知道血红大陆的魔族和这边的人是死敌,还是三天两头打得不死不休的。这会能安静平和的坐在一起做买卖,未免也太过奇怪。 薇儿看出她的吃惊,笑道:“现在上头的人不打架,所以就会互相做些小买卖,要是打起来就不做买卖了。” 花临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作为一个视金子为生命的人,她很能理解这种行为,在利益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打打杀杀和赚钱完全不冲突。 她还没见识过血红大陆的东西,这会就有些蠢蠢欲动了,犹豫许久又想起观川的叮嘱,于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他们不会突然发狂吧?” 薇儿很肯定的摇头,“不会,其实他们还是挺老实的。而且这里这么多修士,他们不敢。” 花临这才放心的走过去。那魔族人就这么一脸凶狠的看着花临走近,然后一脸凶狠的看着她在摊子上看东西。 花临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才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谁知,话一说完那魔族人反倒像是被吓到了,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是我欺负他了?没有吧?花临不是很确定的回想自己说了什么,想来想去那一句话也很正常。 她想,果然还是那个魔族人不正常。果然,那个不正常的魔族人突然利索的把摊子一卷,飞也似的跑掉了…… 花临怔忡的盯着地上一滴可疑的液体——如果没看错,是从那个男人眼角滑下来的……木然回头,她看着身边两个女孩,“呐,不是可爱的我把他吓跑了,对吗?” 两姐妹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只一味的点头。 花临见状哼了一声,对着魔族人逃走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才转去别的摊位看看。 其余的魔族人大多还比较靠谱,虽然也都表情古怪,却再没有撒腿就跑的。 她买了几袋不知名的宝石或者灵石,还有一只像人一样高大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羊角,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路上看见一堆人围在一个木栏外,木栏里捆着几个精神萎靡的人时,花临眼前一亮,一下子来了精神。只因为她一眼看出这几人都是修士。花临忍不住停下来听听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却是越听越心惊,原来,这竟是要把他们卖掉。 两姐妹见她吃惊的模样,心中奇怪,毕竟,这在她们看来还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花临的追问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此事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些都是犯了大错的修士,被师门驱逐后又被仇家找上门,下场就是被拉来当牲口卖掉。被人买下后会在额头打上符文烙印,之后一辈子都是主人的奴隶,哪怕成仙都没法摆脱。为此,修士在集市里还是一件抢手的“商品”。 “这……”花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评论,按说既然犯了错就该接受处罚,但把修士当牲口买卖这种事,还是花临从没有想到过的。 “您别看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很多野路子的修士,因为实力不强,都是被整个一锅端了的。”薇儿说着,叹一口气,“我以前就见过一家五口人的修士,被一起抓来卖了。” “那就没人管?”花临吃惊的看看四周,只见周围的人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些甚至一脸激动的在数灵石。 赵家姐妹两既然要巴结花临,自然是要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见花临看不惯这样,于是说道:“之前我还拜托父亲调查过,但是他们说得有头有尾,咱们也没法拿出证据证明这些被卖的人是被无辜的。更何况,他们亲戚朋友都不来搭救……父亲即便是城主也没法子。” “从前就知道,修真界危险,现在算是见识过了。”花临又看了那木栏一眼,扭头往回走,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当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女修士——虽然其实也不远了。 第一百零六章 花临回到近海居时树叶上的朝露还没有散去,她兴冲冲的推门进去,把那只在她看来十分稀奇的大牛角送给观川。 观川收到那只巨大的牛角时露出怎样纠结的表情暂且不提,只说花临回来没多久,赵致远就特意派人来告知说晚上准备了一场宴会,问他们是否有空赏脸。观川似乎早就知道,点头应了,然后像神色平静的把一封信交给候在窗台上的鸾鸟,收起那只不知能作何用途的牛角,向往常一样“押着”花临去修炼。 花临盘腿与观川面对面坐好,忽然想起昨晚的琉阳,于是制止观川入定的举动,说道:“你说,黑蛋为什么说他就是琉阳,然后又说我是他,他不是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观川没想到她还记挂着,心知不给她说清楚她不会消停了,只得解释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把元婴神魂或者别的什么意识之内的,附在妖灵珠上,因缘巧合那个黑蛋吞了妖灵珠,就被他夺舍。第二种可能,妖灵珠被埋在槐树下面,于是老槐树‘长了’个婴儿出来,而这个婴儿就是妖神转世,吞了妖灵珠之后神识归位,就成了现在这样。”说着,观川皱了皱眉,“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你就写封信回去,让你们村里人不要记挂他了。” 花临点头表示知道,闭上眼将心神沉入丹田。 夜里,城主府里灯火通明,车马仆役如同过江之鲤,把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花临坐在窗户边的梳妆台前,侧耳听了听外面喧哗热闹的声音,转眼无奈的看向帷幔之后——观川也真是的,不就是有了几块小肌肉,至于吗?换个衣服还像小姑娘似的遮遮掩掩……她无奈的又叹了口气,拾起桌上的毛笔沾了一抹朱砂,对着镜中的自己比划半天也不管往脸上画,于是放下笔,拿起一旁的小册子聚精会神的挑花样。 背后传来脚步声时,花临头也不抬的说了句:“终于舍得出来了?” 观川闻言有些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然后凑过去看了看花临手中的小册子,说道:“不就是个花钿,我帮你画。” 花临又拿起笔在额头比划两下,指了指册子上的牡丹花图案。观川了然的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毛笔,笔尖抵在花临额头时,麻·痒的感觉让他她忍不桩嗤嗤’笑起来。 “你轻点……”花临忍不住想伸手去挠,却被观川一把住。 “就好了。”观川这么说着,三两下就勾勒好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他放下笔,捏着花临的下巴端详片刻,倾身往前一副想要亲她的样子,却忽然红着脸止住动作,转而在首饰盒里拿起一支簪子插到花临头上。 花临为他奇怪的举动怔愣片刻,而后一脸诡异的看着观川,很是正经的问道:“小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话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观川正在给自己整理头发,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说道:“没有。”说完才回过味来,顿时黑了脸。他看着花临冷冷一笑,反问道:“皮痒了是不是?” 花临吐吐舌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最近怪怪的……当我没看出来不成?你看见我的尾巴以后就怪怪的。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一定是嫌弃我了!”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观川直觉这个话题很危险,进行下去自己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声反对道:“没有,绝对没有,我爱你的的心天地可表!”说完,又赶紧转移话题:“走吧,走吧,你不是喜欢凑热闹么?今晚肯定热闹。”说完,转身欲走。 花临眼疾手快的勾住他的袖子,又是一声冷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此话一出,她自己先笑了——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强抢民女的山大王?花临咳了两声,绷住表情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拔苗助长,残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观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月夸下,心里百味掺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花临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发毛,小声说道:“不就是……不就是被我说中了。”话音刚落,花临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压倒在地,梳妆台上的朱砂撒了一地,在浅色的地毯上晕出一片鲜艳的红色。 观川哼了一声,忽然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的舔舐,看花临脸上飘起红晕,略有些得意的在她耳边说道:“说这么多,只是想要我……亲你?” 花临闻言,脸红的如同火烧,张嘴想要反驳,却被观川趁虚而入。她轻轻发出一声呜咽,脑中浑浑噩噩,一时间竟然忘记方才想要说什么,只能被动的接受观川的索取。 观川原本撑在花临耳边的手渐渐往下,摸到了她的腰上。然后用力的把她往怀里搂,一副想把她嵌入自己身·体的样子。 不多时,观川就觉得有些煎熬了——耳鬓厮磨间,听着身·下·人·儿的娇·喘连连,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脸色潮红的推开花临,目光落在红润的唇上时,忍不住又重重的亲了一下。 嘴唇分开时,花临紧闭着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见观川脸色微红,却一脸坏笑的擦嘴时,顿觉脑中轰然炸响,连唇上火辣辣的肿痛都遗忘了。 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肩舆之上。 花临摇了摇头,侧身看着观川,这才发现他穿的是黑色绣金色图腾的袍子,难得穿这么严肃的颜色,再加上他这会看着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好像在透露着冷厉的气息。花临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红着脸也不好意思说话,转头看向另一边窗外。 观川却是一直偷偷关注着她,察觉她的目光转移,不由偷偷松了口气,继续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清心诀——清心诀,专为春心萌动的男人准备,爱她,就为她背清心诀! 宴会办在一处宽敞的庭院里,花临借着肩舆的高度已经将整片场地尽收眼底,来往的宾客侍从自然也不落下的打量一番。看见西北角坐着的几桌魔族人时,她诧异的回头看了观川一眼,又不自觉的看看抬肩舆的魔族人。暗想:果然是很热闹。 肩舆停下后,花临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观川扶着,踩着魔族人的肩膀下来,站定后才像刚发现众人目光一样,昂着头随意的扫视一眼众人,对他们的窃窃私语则全当听不见,一脸淡然的被观川牵着往前走。 站在入口处候着的赵致远欣慰的看了两人一眼,亲自领着他们在位置上坐下。 花临坐定后就打量着赵致远,只见他走到中间位置,拍拍手吸引了全场目光,简单的说了些恭维赞美的话,而后宣布宴会开始。 很会来事。花临这么下了结论。 赵致远的话音刚落,音乐响起,一队穿着暴露的舞女应声而入,合着旋律奇特的伴奏翩翩舞动。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那些妖娆的舞女身上。 花临有些不满观川的目光落在那些舞女身上,扯了扯他的袖子,没话找话的说道:“你刚才说,这是接风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左右不过三五日。”观川说着,端起酒杯与几个看着很厉害的修士对饮。 要说这赵致远吧,还真是个挺能折腾的人,不过一天的功夫就把观川在沧澜城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送请帖的修士几乎跑得断腿。 因为观川身份尊贵,这会来参加宴会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渡劫期的不好随意出门,合体期和大乘期的只要洞府在附近,没有不过来的。 赵致远看着席中诸人,自是倍感得意得意,满是赞赏的看了坐在观川身侧的花临一眼。想起派人去赵家村打听来的消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遮掩不住。 之前说观川吩咐了左鬼去置办聘礼,左鬼自然是不带一丝水分的执行,先是找了媒婆打听流程。过后,大手一挥,直接按最高规格办,还嫌不够气势的找了一队出云城的铁骑开路,浩浩荡荡的去到赵家村,风头和名气也算是赚足了,至少周边村镇是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 至于赵家村众人乍然看见一队铁骑伴着滚滚烟尘跑到村口时受到了怎样的惊吓,左鬼是绝对想不到的。 赵致远派的人还没到赵家村,这留言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他耳朵里——这下好,他略一打听,事情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花临自然是超绝倒赵致远一直神色诡异的看自己,但她没有理会,因为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身上。 那人坐在魔族的位置,八成是魔族没错。奇怪的事,她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花临,花临察觉她的目光后看回去,和她眼神对上时,她似乎想站起来,然后又放弃了。花临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爬上心头,依稀觉得自己仿佛在哪见过她。 观川就坐在她边上,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个魔族女人时,眉毛一挑,“不用看了,那是个入魔的修士。” 花临曾经见过入魔的修士,那是极恶心的模样,那女人虽然蒙着面纱,也能依稀看出来,和自己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她疑惑的看着观川,犹豫道:“和我之前见的不一样。” 观川呵呵一笑,道:“自然不一样,她是由心入魔,之前隐神宗弟子是因魔物而入魔,两者完全不同。”说着,他对那女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这女人是那些魔族的头领,想法子接近你肯定有什么目的。” 花临点头表示知道,脑中忽而灵光一闪,问道:“你到沧澜城来,目的是这些魔族人?” 观川闻言淡淡点头,用一种不容分辩的,故作震惊的语气说道:“没成想,你居然也有聪明的时候。” 绝对是找骂的节奏…… 花临气呼呼的看着他,反问道:“我难道还有不聪明的时候?” 观川微微一笑,只这丝毫不辩驳的态度就让花临不爽。她瞪了观川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观川见状又是一笑,把她面前的酒壶拿到一边,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喝酒居然是一口闷,谁教你的?” 花临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心道:女孩子怎么了?你这臭男人。然后眼疾手快的拿了观川的酒杯,只喝了一口,这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大抵就是眼泪汪汪不敢置信的模样。她把酒杯往边上一扔,捂着嘴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烈酒。”观川无奈的给她拍背,又拿了茶盏递过去,“知道错了吧?” 花临一怔,而后回过味来,不可置信道:“你!故!意!的!” “不。”观川忍笑摇头,“我只是没有阻止你而已。”看着花临纠结的表情,又凉凉的说了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酒了。” “无聊。幼稚。”花临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了。” 第一百零七章 “宝贝儿,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我们是最亲近的人。”观川说着,低头落下一个轻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花临没觉得感动,只是那一句‘宝贝儿’让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夜深时,曲终人散,花临已经醉得不知天南地北。观川试图抱起她,却被她打着酒嗝推开。听见她嘴里嘟囔着“不要,不坐轿子,我要自己走,走回去。”观川宠溺一笑,小声骂了一句:“醉鬼。”他轻轻捏住花临的鼻子,看她像上岸的鱼一样张着小嘴努力呼吸,又得意的笑了笑。“走什么走?站的稳吗你?” 话虽这么说,到底他拗不过一个不讲道理的醉鬼,又废了许多功夫,花临才同意让他背回去。 他背着花临起身时,众人的惊讶明白写在脸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万籁俱静,只有观川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 观川显然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散了吧。” 闻言,众人也不好再这么盯着看,个个都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但好奇心人皆有之,偷摸观望的不在少数。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盏盏明灯之后,沉默的人们才发出似有若无的惊叹,凭空生出多少猜测和妄想那都是后话。 赵致远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虽然嘴上没有说,表情也很平常,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平添许多气势。他在大门处将这些客人一个个送上座驾,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卑躬屈膝。 魔族人出来时他正与几个修士告别。 艳姬透过面纱看向站在赵致远身后的澄心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赵致远与自己打招呼时,她用平静无波的沙哑声音说道:“本座这便告辞了,我们的条件,还希望城主考虑考虑。” 赵致远自然是连声应承。艳姬点点头,与同行的几人坐上由凶兽拉着的车,消失在夜晚的迷雾中。 这边热闹散场,观川却还犹自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花临正指挥着他在城主府里瞎转悠。 更深露重时,明灯幽径处,虽然有繁花绿树点缀其间,但肯定不会是散步的好时候。 观川拗不过花临的坚持,已经在这城主府里转了小半圈。这会,他打着哈欠,扭头看向花临,“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酒该醒了吧?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半响也没有回音,观川这才发现,原来她早已经睡着了。 “我真是个傻子,被个小酒鬼耍得团团转。”观川嘀咕着,背着她往回走。走到半路,看见站在近海居门口的人影,他眉头一皱,然后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自称妖神琉阳的人。略一思索后,他假做漫不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问道:“前辈不是往千云界去了?” 细细打量,见琉阳一声黑衣破碎凌乱,他心中早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点不显,只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琉阳满脸深沉,说道:“我刚醒,法力只恢复了两层……这小水沟上的蚀洞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了?” 观川心知他是误解了什么,目光落在花临的睡颜上,而后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一直是这么多的。” 琉阳显然也不是为了讨论蚀洞多少而来,只是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需要证实——“为何我在这转了这么久,连一个老朋友都没遇到?他们难不成都在千云界?魔神那恶心的家伙居然不在血红大陆……他总不会去千云界!” 原来所谓的老朋友是众神……观川木然想着,只是这问题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观川沉默的看着琉阳,在他的催促下淡淡说道:“我又不认识你的老朋友,我怎么知道?” 琉阳的脸一瞬间布满失望,他犹不信邪的问道:“那善渊在哪,你总该知道吧?” 花临被耳边断断续续的话语惊醒,一睁眼看见黑蛋的脸出现在不远处,还有些不信的揉了揉眼睛。“黑蛋?” 琉阳眼前一亮,消失在原地,转瞬间又出现在花临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你说,你爹娘哪去了?” “我没爹娘。”花临眨眨眼看着帅气不少的黑蛋,“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居然还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琉阳的脸一瞬间黑得彻底,想起黑蛋的记忆中,花临确实是什么赵三宝的孩子……他喃喃念了句什么,忽然伸手在花临的手臂上划了一道。殷红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琉阳在两人还没有反应时沾了血仔细一嗅,又舔了舔,然后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说道:“是这个味道,我没认错人。” 花临愣愣的看着被划伤的手臂,瘪了瘪嘴——这是花临许多年以来第一次受伤,她心中的惊讶竟然大过了恐惧。观川却气愤不已,脚下的土地开始抖动,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 “哟,生气了?”琉阳微微一笑,脸上似有惊讶闪过,“别费力了,就算你会玩火也伤不了我,火候还差太远。”语毕,还嘲笑似的呵呵两声。 “不试试怎么知道!”观川冷冷说了一句,伸手一指,一道白色带紫的火焰往琉阳的方向奔涌而去。 花临被观川背着,只看见眼前画面不住的晃动,火焰的高温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即使火势令城主府的众人远远看了几眼就四散而逃,对面的琉阳也依然是一脸轻松的模样。 “小川,好像不管用。”花临小声在观川耳边说道,“其实我只是划破一点皮,不打紧。” 观川看了看花临还留着一道血印的手臂,冷哼一声,挥了一下手中的赤渊,火焰顿时拔高三尺,与此同时,他额间的晶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琉阳神色轻松的挥了挥袖子,他身边的火又灭了大半。“小姑娘说得对,不管用。” 观川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抓紧。”然后用力把赤渊往地上一插——只这一下却叫花临见识了什么叫:天翻地覆! 只见以赤渊剑为中心,巨大的裂缝将地面一分为二,裂缝无限蔓延,最后目所能及之处都布满暗红色的裂缝。金红色的液体从裂缝里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所遇之物,无不是化为焦炭。 观川带着她飞上半空,花临这才发现,整个城主府竟然都陷入火海,眼看着下一刻就化为废墟,甚至有向沧澜城波及的趋势…… 她看着城里四散奔逃的人群,有些不忍心,“你别这样,那些人又没错……咱们打架换个没人的地方好吗?”还有一句话,花临顾忌着观川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根本就没伤到琉阳! 观川也看见了正面不改色的拍打身上火焰的琉阳还觉得不可置信,暗想:难道真是神?这世上居然真的还有活的神?他应了一声,还没有动作,琉阳却先说话了。 “都说女儿像父亲,你果然像你爹一样心软。”琉阳这么感叹着,率先去往远处人迹罕至的沙滩。 观川在花临的催促下收了火焰,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 “都告诉你那点小火苗对我不管用,还不信。”琉阳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然后偏头躲过一个白色的火球,继续道:“你这孩子脾气真不好,我不过是取了小女娃一点血,至于这么生气?不过……你生气又怎么样?就这力道还想伤到我?没个几千万年就不要妄想了……也就我脾气好才陪你玩玩。” 说着,他身影变幻躲过几个火球,像逗小孩一样弹了观川的额头。 花临也看出这人是真的不想伤了他们,看了看观川憋屈的脸色,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观川见状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好笑?” 花临赶紧摇头,“不好笑。我只是开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真的只是太开心了而已。”虽然其实挺好笑的。 观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三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花临环顾四周,这是离沧澜城不远的一片沙滩,除了海湾对面的小渔村上还亮着几点灯火,周围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她沉吟半响,问道:“黑蛋……前辈之前一直提起我父亲,你认识他?” 琉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也是几亿年的老朋友了,虽然总是在打架。哈哈,哈哈哈。” 我才不信我老爹会和一个一身怪味的人做朋友。花临嫌弃的抽了抽鼻子,“你是说,我爹是那个叫善渊的人?可是我爷爷告诉我,我爹叫赵三宝,而且,年纪也对不上!” 可不是,赵四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有个几千万岁……好吧,几亿岁!怎么可能会有几亿岁的儿子! 琉阳略一思索,忽然在沙滩上坐下,看着两人一脸严肃的说道:“之前,我报出自己的名号,你叫观川是吧?观川你很震惊,而且怀疑我,这不奇怪。但是,我说起善渊的时候,你们却都是茫然的样子,特别是这小花临。之前我以为你们是离家出走,不想被父母发现,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善渊是谁……”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悲哀的道:“实话告诉我,其余人是不是都从这世上消失了?这世上除了我,还有神吗?” 花临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摇头,被观川眼疾手快的制止了。观川看着琉阳,眼中的戒备更深:“几千万年前,他们去了神国歌那。如果你真的是妖神琉阳,那你就该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神。” 琉阳并没有像观川以为的那样发怒,而是很淡定的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竟然真的超越了法则。”说完,他的目光在花临和观川之间扫视,“不过你们俩,和我一样倒霉,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们,这世界也未免太过无趣。” 他笑得爽朗,花临却分明察觉到,他的笑声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于是说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并不是只有我们。”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琉阳看了看沧澜城的方向,挥手生起火堆,“如果你是说那些一点神力也没有的小杂种,就更不用提了。” 花临有些震惊,犹疑的看了观川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琉阳,如此看了几个来回,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什么……和你一样的?” 那岂不是说,我也是神?!神呐……这一定是在开玩笑!花临被这猜测惊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想起观川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诸如“同类”“只有我们两”,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观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观川却闭上了眼睛,用沉默来面对。花临见状不好再问,一时间气氛又陷入沉寂。 “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亲切,”观川忽然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哪家落在外面的女儿,后来血石没有反应,我又以为是自己对你一见钟情。” 琉阳听到这里,嘴里溢出一声轻笑,在观川不满的看过去时,摆摆手表示自己绝对不打扰他。 “后来,你长出尾巴,还说自己是妖,我就有些怀疑,查了一下,结果连自己的身世都变得有些不清不楚。”观川说着,拉起花临的手摸了摸,擦掉上面薄薄的血线,手臂上一点伤痕也没有。见状,他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大约,妖神前辈说的是实话。” 花临得了肯定,顿时得意的笑起来,“我就知道自己不一般,我是神哎~我是神哎!没想到我这么厉害!” 琉阳闻言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谁告诉你,你是神?就你?差的远了去了。” 一时间,花临觉得自己如同从云端坠落,头脑发热时却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气愤的看着琉阳,一句“骚狐狸”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花临就知道不好,捂着嘴一脸求饶的看着琉阳。 琉阳黑着脸冷哼一声,“果然歹竹不能出好笋,和你娘真是一个德行。” 花临心知他对自己格外包容,就像村里那些叔伯一样,也不在意他的黑脸,见他还认识自己娘,也不在意什么神不神的问题了,追问道:“你真认识我娘?她是不是叫小幽?我有天做梦梦着他们……对了,好像还有个叫庆忌的。”说完,花临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一点细节都不想错过。 “你娘是叫小幽,庆忌我却没听说过。”琉阳说着瞪了她一眼,“还有,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起绰号!你再敢叫一次,我绝对揍你。” 花临吐吐舌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绝对没有下次了。我知道你只是吓唬我而已,你顶着黑蛋的脸,一点都不吓人。而且,你说我们是同类,那么,你是神,为什么我不是?” 琉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两个元婴生的小孩就是原因吗?或者两个大乘生的小孩就是大乘??” “所以?” “所以不用异想天开了,你不过是个融合期的小幼崽。对于你们来说,成神不是一日之功,成神之后面对的则是无尽深渊。”琉阳说到这里,忽然露出有些奇怪的笑意,嘴唇微动似乎在与人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半响,他点了点头,对花临说道:“果然是个倒霉孩子。”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观川,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我看着就还挺好嘛……娘娘腔,谁理你。” 说完,踏空而去。 花临犹自不信的揉了揉眼睛,琉阳的身影早消失在黑幕之中。“他干嘛话说一半就走了?他干嘛说我是倒霉孩子?他果然不太正常……” 观川正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被花临推了一下才猛然回神,却还有些茫茫然的样子。 花临轻轻皱起眉头,见他又要陷入沉思,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观川沉默着看了她许久,突然说道:“晚上没地方住了。” “那没关系啊。我带了被子,就睡这儿吧。”花临无所谓的说道,又捡了几块木头扔进火堆里,“你不会就为这点事出神吧?” 观川摇头,“我父母,他们只是比较厉害的仙人,有时候我会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最有希望成神的人。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花临歪歪头,“也许你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那些很老很老的人,八十一天道不都是神的后代么?也许他们能看出来。” “那他们怎么没把你看出来?”观川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对花临叮嘱道:“妖神前辈的事,还有他说的话,先不要说出去。” “嗯?” “那帮老妖怪没一个好人,要不是我爹娘很厉害,我都怀疑他们要把我拿去炼丹。”观川无奈的解释道,“所以,往后你不要乱说话,这事你就记在心里,烂在肚里,” 花临点头答应,又说道:“其实我觉得,他说不定是在开玩笑的。”这个他,自然是指琉阳。 而后,花临忽然扯着观川的衣襟一脸激动的尖叫道:“你爹娘居然是仙人!我还没见过仙人!” 观川连表情都欠奉,懒懒瞥了她一眼,“没你厉害,你爹娘是神……” 花临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红着脸小声说道:“都说了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像做梦一样的,我才不信呢。” 观川又是叹了一口气,“不早了,你睡会……被子呢?” 花临赶紧拿出被子,观川将被子往她身上很熟练的一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睡吧。” “你呢?” “我坐会,想点事情。小孩子家家早点睡觉。” “切,当我不知道你未成年吗?”花临嗤笑一声,靠在观川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花临眼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略有些简陋的屋子里,左右看了看,观川并不在屋里,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急匆匆穿好衣服,推开门一看,外面日头正好,玉莹玉珏正在门口候着。心顿时放了下来。 花临接过玉莹递过来的帕子,用力抹了一把脸,问道:“观川呢?” 玉莹露出一脸苦笑,“华策大人来了,正在训斥公子……” 花临闻言整张脸皱成一团,把帕子一扔,半响才下定决心如上刑场一般往对面的屋子走去。 推开门看见自家师父的冷脸,花临觉得自己的觉得小心肝都要颤抖了,当然不是激动的,而是惊吓的。她眼珠子一转,将屋子里的场景尽收眼底,见观川很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花临极轻快的走到华策身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狗腿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讨好笑道:“师父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华策斜了她一眼,并不吭声。 花临自讨没趣,其实已经猜到华策是为着观川昨天晚上烧了城主府来的,但不知道之前观川编了什么说辞,于是摸摸鼻子不再吭声。 只站了一会,观川忽然说道:“你站着干什么?坐下。” 花临闻言,心肝又是一颤,在华策和观川两人的注视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观川不会为难她,于是说道:“这房子是我烧的,师叔总不能拿你撒气吧?坐下。” 话是对花临说的,说话时却看着华策。 花临心想:这话好欠揍。又生怕华策一怒之下把他们一起修理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华策,打定主意有一点不对马上撒腿就跑。 好在华策一向是个极其内敛的人,只是抬眼瞅了瞅观川,没有像花临想象的那样,用对付平陵的手段对付他们。而是平淡的说了一句:“坐下吧,既然观川都发话了,你还站着干什么?” 只这一句话,花临却听得听得冷汗津津--这分明是要拿自己开刀的节奏。 第一百零八章 “徒儿当然是听师父的。”花临讨好的说道,“师父,你看我多乖。”被华策瞥了一眼后,她识相的闭上嘴,然后对观川做了一个鬼脸。 观川眼中闪过无奈,“当我多事。师叔想怎么样就说吧,反正着房子烧也烧了。” 华策闻言气的几乎想把他抓起来揍一顿,好在他还没气糊涂,“相比看你用灵石打发那倒霉城主,我更好奇是什么事让你发火了?毕竟……”华策淡淡的看了花临一眼,“看在花临的分上,你也不该这样不管不顾。” 关我什么事?花临疑惑的看了看两人,又见观川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打哑谜一样的说道:“不过是座房子,师叔说得太严重了,花临,你说是吧?” 观川心中早就猜测赵致远不是花临亲爹,昨晚听了琉阳的话,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要不是赵致远的爹收养了花临,他还不会费事儿收回那火呢!敢扔了我老婆,这帐是怎么好了的? 花临什么也没闹明白,只知道华策再问下去就该该扯到琉阳身上了……琉阳!她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观川翻个白眼,“我问你是不是,你这样什么这样?” “师叔……不对,师父不是说……当我没说。”真是越急越出错。花临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烦躁的闭上嘴。 “你没事吧?”观川起身拉住她的手,“生病了?怎么话都不会说了?坐下!” 花临扭头看了看华策,见他点头了才期期艾艾的坐下,“开玩笑,我怎么会生病呢……”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啊混蛋!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快出来! 观川不信任的摸摸她的头,又问道:“吃错药了?” “没有……你才吃错药了。”花临说着反手推了观川一把,然后‘扑通’一声倒下去的却是她自己。 若不是观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与她亲密接触的就是冷硬的地面了。 观川看看怀里的花临,与华策对视一眼,缓缓道:“师叔,花临看来不太对劲,我先带她回去。” 华策狐疑的目光在花临身上扫过,然后才点头应允,“城主府的事我会帮你摆平。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就算你天生……你,好自为之。” 观川耸耸肩,弯腰抱起花临。才回到房间把她放下,花临猛地睁开眼,“怎么就回来了?” “我更好奇你怎么事?好好的怎么晕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临挠挠脑袋,得意一笑:“傻啊,装的。” “你不会以为师叔会把我怎么样吧?”观川无奈说道,“你也想太多了。” “你才想太多,师父都问你为什么要烧房子了,再问下去不就暴露了!而且……”花临鄙视的看了观川一眼“我是怕你把师父气到了,他又拿我撒气。” 观川默默点头,赞道:“那你可真能装……” “哼。”花临嗤笑一声,“这叫机智。” 观川就这么看着花临,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哎,小川呐。” “怎么?” “我总觉得师父不喜欢我了。” 观川闻言拍了拍她的头,“他有他的考虑,你不用多想。” 花临点头,“但是,不开心呐……” 观川一时间有些沉默,许久才道:“你这么在意他作什么?我看他很讨厌平陵,平陵也不难受。” “平陵那么欠揍,跟我能一样吗?”花临翻个白眼,“你想,我这么可爱,这么乖,从来不犯错,他好好的怎么就不喜欢我了?” “那你告诉我,他怎么不喜欢你了?”观川几乎要为自己的大度点赞——哪个男人会像自己一样?给老婆开解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虽然只是师徒情…… 见花临没有说话,观川轻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太多,脑子是有点不对劲。” 花临闻言撇了撇嘴,神色倒是松快许多,显然是听进去了。 过几日,赵致远上门拜访时,花临正悠闲的在玉珏的伺候下吃梨子,听说之后诧异的挑了挑眉,“他来找我做什么?”转而想到他说不定是为城主府的事情来的,于是又说:“让他有事找观川去。” 传话的婢女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小声说道:“城主大人说,说与姑娘是本家,祖居赵家村,有要事与姑娘相商。” “本家?”花临闻言来了兴致,连梨子也不吃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玉珏和她相处了这么许多年,自然熟知她的秉性,见状收好一桌残骸,又打了水给她洗手。“那赵城主奴婢也素有耳闻,实在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姑娘可别被骗了去。” “就他?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这么个伪君子骗了。”——即使花临信誓旦旦的这么说,在赵致远拿出一块有些陈旧的、绣着蝶穿牡丹图案的蓝色布条时,她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花临不可置信的盯着赵致远怎么看都虚伪的脸,“我听错了吧!我一定是听错了。” 此时,她内心的想法是这样的:天哪,这老家伙说是我爹?好吧,他不老……这伪君子白眼狼说自己是我爹?怎么可能,我赵家村才没这种人。可是他手上拿的布条和刘婶给我的差不多……骗子,明明说我爹是很厉害的神!是神!才不是这样的又丢脸又没品的人! 我爹,他一定是个温柔高大霸气,担得起世界上所有美好词汇的人,什么光风霁月,以一敌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才高八斗,两袖清风……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词语搀和进去了?花临不是很肯定的挠挠头,而后用睥睨天下的霸气眼神审视着赵致远,“你果然是认错人了吧?” 赵致远这两天切实的感觉到了花临在隐神宗的地位,单是有潘峰峰主做师父,就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好事,何况还有一个观川。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女儿认回来,闻言很肯定的说道:“你就是我的女儿。” 话说完,就一脸急切的想要上前,却被玉珏喝止了。 他尴尬的顿住脚步,眼含希冀的看着花临,“花姐,我真是你爹啊!你这名字还是我起的!” “这么难听的名字,可见你对自个女儿一点也不上心。”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轻佻到让花临浑身一颤的声音。那经典的颤音不提,仅仅是一身金灿灿衣服自带的灿烂金光,走到哪都有光芒万丈效果,也实在是让人不能忽视…… “你你你你你!”花临指着那个不知何时染了一头金发的男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放心的扭头看了一眼玉珏,见她很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你是那个……土豪!” 坤亦挑眉,然后风骚的靠在门框上,一波三折的“嗯~”了一声,绝对不娘,只是……不正经而已。他将头发绕在指尖,对花临抛了一个飞吻,“土豪是什么?青涩的小姑娘?” 天呐……好变态!真的不是人妖吗?花临呆愣的看着坤亦,连坤亦身上按理说最讨她喜欢的金光都觉得刺目起来。 “你……” “小变态,不准欺负我家二妹子。”平陵的头忽然在坤亦的身后冒了出来,倒是让花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二师兄啊……”你既然知道他是变态,出门能不要带变态么?花临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她说出口的是:“见到你真开心。” “傻了?我是你大师兄。师父就咱两个徒弟。”平陵无视了一脸讪笑的赵致远,亲切的拉起花临的手,“看来观川是吓到你了,不怕,回头师兄揍他。” 哥,你能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谁不知道你是隐神宗公认的二师兄?花临神色复杂的看了平陵一眼,“我很期待。” “呵……呵呵……呵呵呵。” 花临听见坤亦诡异的笑声身上汗毛直竖,愣愣的转过头去,就看见他!正!走!向!赵致远!然后转个弯走到了自己跟前。 好吧……原来目标是自己。 “哟,长大了……真难过,明明是我先看上你。”坤亦说着,长长的手指摸上花临的脸颊。花临察觉一股似有若无的压力,竟然连转开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他冰冷的手指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被怒火中烧,战斗力不能用常理判断的花临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肌肤碰撞声响彻房间时,别说赵致远,就连平陵都看呆了。至于玉珏?她把眼一闭,脚底抹油的溜了,一点留下看戏的想法都没有。 赵致远见状,手忙脚乱的收好布条,紧跟着玉珏就走了。女儿重要,小命更重要。 “不好意思,”花临瞥了赵致远一眼,十分自然的收回手,两手交叠在膝盖上,目光微垂,笑得温婉,端得是一副大家闺秀出类拔萃的完美姿态——只不过看的具体位置有点不可言说,“我这手吧,它有时候反应比脚快,这点我也挺为难的。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平陵顺着花临的目光看向坤亦的胯·下,脸上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要是脚比较快……他想象一下坤亦捂着不可言说的部位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由半抬起手指了指花临,终究是而捂住脸背过身去。 “吭哧”、“吭哧”…… 断断续续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逗趣。 花临挑挑眉,笑着看向捂着脸还是一脸惊愕的坤亦,“公子?” 坤亦茫然的摸了摸还留着一片红印的脸颊,而后不可置信的拿出镜子照了照……只有无语才能表达他此刻真正的内心感想——没错,就是无语! 对于坤亦来说,被打了,和被一个女人打了,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被一个神脉打了,和被一个原本可以用一根手指碾死的人打了,又是两种概念。 他喘了一口气,怒道:“你!” “我怎么了?”花临丝毫不受他怒气的影响,得意的甩了甩挂在脖子上的灵力结晶,“我是温柔可爱的花临。” “呵……嘿嘿……你不错,我喜欢。”坤亦盯着花临看了半响,忽然捂着脸笑起来,“我·喜·欢,很喜欢!” 花临一脸不甚明了求解惑的看向平陵,平陵这会正看着陷入癫狂的坤亦发愣,被花临喊了好几声才把注意力转给她。 “妹子,祝你好运。哥会豁出性命保护你的!”平陵一脸沉重的说道,“我没想到,你招惹变态的本领这么强……” “有多变态?”花临看着一个人笑得很投入的坤亦,“笑谁不会?我也会。哈哈,哈哈哈。吼——” 古怪而悠长的叫声响彻天际,花临猛地捂住嘴,眨巴着眼睛看向平陵,心中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只是想想笑一下而已…… 平陵怔愣了片刻,有些惊异的掏掏耳朵,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怎么厉害……头都晕了,我得坐会。” 花临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学着平陵做出一副头昏脑涨的样子,慢悠悠在椅子上坐下。她一心投入的扑在演技上,自然忽视了已经止住笑声,正挂着一脸诡异表情看她的坤亦。 “居然不错呢?”坤亦看着正一脸萎靡的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一副头痛样子的花临,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有意思,真有意思。” 观川一脸焦急的赶来时,坤亦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你小子不错。”这是坤他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枉我担心你,还特地过来看看。” “你不就是想说,自己第一次被女人扇了一巴掌么。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已经缓过来的平陵在一边不客气的拆台,“虚伪。” 坤亦闻言又露出欠揍的笑容,笑得齐整的二十四颗牙寒光闪闪。他把手指捏得‘嘎吱嘎吱’直响,挑衅道:“我看你皮痒是不是?” 平陵嗤笑一声:“我平陵素来没脸没皮。” 花临茫然的看着不知为何比划起来的两人,乳燕投怀一样扑进观川的怀抱,小声说道:“吓死我了。” 观川无奈的叹口气,“我就知道是你……” “那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只是想笑一笑,谁让那变态笑得那么变态……”花临撇撇嘴,而后惊恐的抓住观川的衣襟,“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根本听不出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师叔还以为是天裂了,急匆匆往天之极去了。” “幸好,幸好,”花临后怕的拍拍胸口,然后对看着自己的观川递了一个纯洁的小眼神,解释道:“那变态他摸我脸,还摸我脖子。” 观川了然的点头,“该打,打得好,手打疼了么?” “不疼,不过他的脸可真硬。”花临说着吹了吹手掌心,“都把我手打麻了。” 姑娘,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打?——这是请了观川回来后一直默默围观的玉珏。 “他脸皮厚,自然是硬的。”观川说着,拉过花临的手揉了揉。“整个桫椤大陆,我没见过比他脸皮更厚的玩意了。” 称呼你的朋友是玩意真的好么?花临犹疑的看了观川一眼,此时,只听见已经和平陵一决胜负的坤亦喊道:“女人,女人!” 花临优雅的回头,用不响却能让人听清的声音说道,“叫我做啥?” “你叫花姐是吧?我决定了,我要收你做第六十七房。” 花临默默看着坤亦,心想:脑子有病,有病得治。“哎,那不是你朋友么?”她推了推观川,这样说道。 “哦,别理他,他对不下一千个女人说过这句话,其实一个老婆都没追到手。”观川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句,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刚才赵致远来找你认亲?” “是啊。”花临耸耸肩,“他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还拿了一块布出来,和刘婶给我的一样。” 观川沉吟着揉了揉额头上的晶石,凑在花临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以前查过,赵致远是他师门起的名字,原名赵三宝。确实是他抱了一个女婴给你爷爷,也就是赵四。而且那个女婴是艳姬亲手交给他的,对了,艳姬应该算是你娘。按说你应该就是赵致远和艳姬的女儿。” “但是……”花临看着观川,又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屁·股上尾巴的位置,“我才不是。” 观川点头,“对,你不是。所以,问题来了……” “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坤亦极其自然的在花临身侧坐下,手要碰到花临肩膀的上一秒被一道金光弹开。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观川,道:“小火鸟这是心疼了?” 观川只用余光瞥了坤亦一眼,然后轻易的托起花临,把她换个方向揽到怀里,“我只是怕你左右脸不小心就对称了。” 第一百零九章 坤亦脸色一僵,然后伸手摸了摸还留着一丝红印的脸,“难道,我堂堂羽民一族的少主,是这么随便打的?”说完,他阴沉沉的看着花临……的后脑勺,“这样泼辣的女子,我平生倒是第一次见,有意思,呵呵,有意思。” 变态。花临郁闷的咬着嘴唇,决心要将自己与‘泼辣’一词划清界限,“不过是扇了登徒子一巴掌,怎的就成泼辣了?私以为,偌大的隐神宗,再没有比我更温柔可人的小女子了。” 观川一脸理所当然的淡定样子,甚至还附和了一句:“花临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一巴掌我倒嫌少了。” 平陵扯扯嘴角,看着花临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心道:温柔可人,真好意思说…… 他这么想的时候,花临却忽然一本正经的看向他,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 平陵心中拉响了警铃,忙不迟迭的点头道:“是,是,怎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花临师妹绝对是隐神宗最最讨人喜欢的姑娘。”说完,平陵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得意——至于温柔什么的……妹子,你还是留给真·温柔的姑娘吧! 花临满意的点头,说道:“我就知道。” “你居然知道吗?”平陵故作惊讶的反问。 “当然知道。”花临笑了,见牙不见眼,“弱女子都是可爱的么~” 别的平陵可以不在乎,但是要他肯定花临是个弱女子,这实在太挑战他的……底线。平陵悠悠的叹一口气,“我以为你一点也不像弱女子。真的。而且,这辈子都不想承认有个自称弱女子的暴力女做师妹怎么办?” 花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辈子都不想承认有个二师兄怎么办?” “真的……很感兴趣……”坤亦忽然神色恐怖的笑起来,“第一次遇见这么可爱的姑娘~很可爱,真让人着迷……” 花临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一回头看见他居然恶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拉下脸,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我想拜托你不要对我感兴趣,或者你告诉我,你哪里感兴趣,我马上改。” “不用改,你挺好的。”观川毫不犹豫的说道,而后看向坤亦,“他不过是发神经而已,不用搭理。” 花临看看坤亦,又看看观川,不满道:“这人在勾引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漫不经心?” 观川挑眉一笑,“他那是勾引?没看出来。你被勾引了?” 花临站起身俯视着坤亦,见他脸上始终不变的挂着虚伪笑容,不得不同意观川的话——这人的态度确实不像他号称的看上自己,也许说是挑拨还更恰当。 但是,挑拨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花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原来是个坏人。” 观川闻言一愣,然后对她的想法表示了肯定。“是个坏人,以后离他远点。” “呵呵~华策师叔看来是真的去天之极了。”坤亦说着,站起身,“可是我知道,那声音不是天之极传过来的。” 闻言,花临心中只剩下了震惊。还有三个字:被发现了! 观川拉住想要说话的花临,看向坤亦的眼中带了探究,“不是天之极是哪儿?” 坤亦意有所指的看了花临一眼,“你说呢?” 观川板着脸问道:“你是认真的?” “自然。”坤亦也收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很有意思~” 观川点点头,推了花临一把,“你不是想在这沧澜城逛逛?让平陵带你去吧。” 见花临还犹豫的看着自己,观川又推了她一把,“没事,去吧。” 说着,观川半强硬的把花临推出门外。 “走吧,师兄陪你还不好?”平陵笑着拍了拍花临的头,“又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知道些什么的!花临小心翼翼的看着平陵,“他俩是猎妖狂人……这种事你小姑娘自然不要搀和。” 花临闻言提起的心顿时放下,又被‘猎妖’一词勾起了兴趣,“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我家观川可是个好人。” “好人?”平陵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她往外走,“你说是就是吧。” 花临为他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毕竟,在她眼中观川一直是个极好的人,虽然有点小脾气,但也很容易心软,这一点从他愿意收留乐仁就能看出来了。一开始明明很讨厌,结果在知道乐仁可怜的身世后还是把他收了做徒弟。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月国皇族修炼以后就会化龙,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如果不是不能强迫别人修炼,如果不是那些被囚禁的龙族以死相逼,这一族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观川收留乐仁的目自然也不单纯。 那天,他不然花临跟着,在书房里是这样对他说的:“龙的赐福,想来你也知道。修炼本是逆天而行,虽然会有更长的寿命,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后悔?” 乐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要能报仇,我不后悔。” “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乐仁对天发誓,哪怕剃鳞断角刮骨,只要师父有需要,弟子万死不辞。”说完,乐仁磕了三个响头,“求师傅收下弟子。” 观川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很聪明,这句话希望你一直记着。” 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龙族在,谁会知道父母都是普通人的花临,居然也是一条龙呢? 给花临找一个替身。——观川收下乐仁的目的就是这么不简单。 但花临不知道,她打心眼里觉得观川就是个好人,听见平陵似是而非的话当下就翻了一个白眼。迎面遇上的一个蒙面女子倒是让她愣住了,两人错身而过后,她握着手里的纸条陷入沉思。 心不在焉的逛了一圈,回去后坤亦已经不在了。 据平陵猜测,他被妒火中烧的观川揍了一顿,没脸出来见人。对此花临表示不信任,毕竟房子还完好无损…… 赵致远又一次出现的时候,花临的郁闷无以言表——怎么又来了?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混蛋当老爹! 她头疼的敲了敲桌子,听见观川吩咐侍女带赵致远进来时,忍不住出声阻止。 观川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对那小侍女使了个颜色,然后拍了拍花临的肩膀,安抚意味十足。 赵致远虽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出息,但是只要有他在,花临的身份就不会被人怀疑。当一个白眼狼的女儿好,还是当一条身份不明,甚至会招致垂涎的龙好?观川几乎想也不想的替花临选了前者。 “有他当你爹,挺好的。”他这样对花临说道,然后吩咐玉珏先出去。门无声无息的合上之后,观川才说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龙角龙鳞龙血皆可以入药?” 花临点头,“记着呢……我只有尾巴,说不定还不龙是呢。” “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观川无奈的说道:“我听平陵说,你因一株赛仙血和吴叔叔相识,你总该知道赛仙血这名字的由来吧!” “不就是那玩意的功效和仙人的……血……”花临张了张嘴,震惊的看着观川。 在这世上,修士们为了修为,为了境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在仙界有四位仙君管辖下,众人即便不敢明目张胆做出吃人的事情,龙族的人也躲不过被囚禁在龙宫的命运。 人魔妖混杂的桫椤大陆就更加危险——许多修真门派中甚至流传着一句话:啖仙肉,得长生;舐神血,当飞仙! 一般的仙人尚且不敢孤身出现在桫椤大陆,何况只是小有实力的花临。观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人大约真是妖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 花临倒吸一口气,点头道:“我是来自赵家村的赵花临。” “还挺聪明嘛。”观川满意的拍了拍她的头。 于是,赵致远想当然的受到了热情款待,美滋滋的收获了女儿一枚,如愿抱上了隐神宗的大腿。 他很清楚自己以前做的有些不厚道,从来不去赵家村看望老父和女儿不说,连家用都没给他们寄过。赵致远还特地为此解释了一番。 他是这么对花临说的:“澄心毕竟是上任城主的女儿,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是为了保护你啊!” 是啊,保护我啊,好像谁不知道你老早就领着两个小妾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进门似的。 花临一边在心中鄙视他,一边还得做出一副听话理解的贴心模样,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要抽筋了。等赵致远心满意足的走了,花临身子一软趴在观川身上,“简直不敢相信……果然不能是我爹。我爹必须是高大帅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观川想起琉阳称呼善渊为娘娘腔的话,也只扯了扯嘴角,“我以前还忧心你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倒希望你只是个普通人了。”见花临疑惑的抬头看自己,他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保护不了你,该怎么办?” “怎么会,我家小川最厉害了。”花临说着伸手环住观川的腰,“我只知道你是世上最厉害的男人,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是。” “我只怕,将来太遥远。”观川勉强的笑了笑,“而且,为什么是最厉害的男人?” “因为将来我要比你更厉害。”说完,花临抿着嘴笑了起来,“呐,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 观川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什么担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呵呵一笑,反问道:“我用得着你保护?” 花临慢悠悠的坐起身,认真的与观川对视片刻,然后勾唇一笑,按着他的脑袋落下一个亲吻,“你忘了吗?琉阳说,我们是同类啊!同类呢!难道你以为只有我需要担心被人发现吗?咱们彼此彼此哟~” 观川脸色一僵,虽然打心里承认她说的很对,依然反驳道:“我可是……” 突如其来的停顿让花临疑惑的看着他。 观川烦恼的揉揉额心的晶石,“不提也罢,以后再告诉你。” 花临皱眉,她总觉得观川似乎瞒了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她嘴硬的说了一句,赌气的撇了撇嘴。 第一百一十章 观川搂着她的肩膀,温声道:“如果可以,我总想你能快活自在……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好好修炼才是正经。”末了,还不忘逗弄她,一脸笑意的说了一句:“世上最厉害的人。” 花临不悦的瞪着他,“你那是什么语气?我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这么……” “当然,我当然知道你聪明可爱温柔贤慧,”观川点了点她的额头,“但是,你要知道,一句话重复第三遍时,就是说的人自己心虚,你这是第几遍了?” “你!”此话直刺心窝。花临气得鼓起脸,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观川拍拍她的头,“有目标就是好的,我又没说你不可能。加油啊。” “你这话听着就是不看好我。”花临撇撇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她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想起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那人塞了纸条给自己。 “对了,今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她给了我这个。”说着,花临掏出折的极小的纸条。 观川眼中飞速的闪过一些什么东西,挑眉示意花临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又说道:“你怎么总能拿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约因为我……注定不凡?” 花临随口这么一说,倒是把观川雷倒了。观川看着花临,认真考虑起自己是否在对花临的教育上太过放纵这一重要的事情。虽然太过谦虚就是自卑,但这也太……恩,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没脸没皮了一些。 花临看着观川出神的样子,缓缓在一边坐下,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还是没反应,问道:“发什么呆呢?你还要不要看了?” 观川闻言回过神来,从花临手中拿过纸条,念道:“速离此地……然后?” “没有然后了,就这。”花临耸耸肩,“那人我见过,就之前魔族的那个女人,戴面纱那个。” 观川脑中转过无数阴谋,但是没一个觉得靠谱,于是说道:“不理她,量她也不敢在这儿闹事。” 花临闻言倒是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留在这儿?” “自然。”观川一挑眉,“你总不会以为,来这儿只为了找那什么黑蛋?” 花临还真就是这么想的,看着观川眨眨眼,也没好意思问——人都那么说了,再问好像自己很笨似的。 观川见状在心里偷笑,故作惊讶的说道:“你真这么以为的?” “才没有……”花临很没底气的反驳,然后看着观川看戏的表情恍然大悟,“你又逗我玩。” “好了,不逗你。”观川微微一笑,“教你画符。” 花临眨眨眼,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心道:难道真的是我笨? 她看着观川正要说话,外面传来轻微的声响,落在花临的耳朵里就像被无限放大了。她侧着头看了看观川,小声道:“什么东西?” 观川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谨慎的走到门边。花临蹑手蹑脚的跟在他后面,被他发现后赶紧指指门外,无声的说道:“看外面,快看外面。” 见观川果真转头看向门外,花临呼出一口气,跟着挤到门边,看见院子里亮闪闪有拳头大的一双黄眼睛时倒吸一口凉气——好大! 她扭头看向观川,见观川神色诡异,疑惑的眨了眨眼,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那不知何物的东西倒在地上,震得屋子都颤了颤。 “哇!”花临发出一声惊叹,然后看着观川神色诡异的推开门,对着平陵的屋子说道:“这是晕过去了。” 很肯定很淡定的语气。 花临掏出夜明珠照了照,只见一头似虎非虎,背生双翼的巨大怪兽倒在地上,再仔细一看,虽然它毛发凌乱,但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会不会是装死,想让我们放松警惕靠过去,然后一网打尽?比如‘啊呜’一口吃掉?” 观川没有回答,抿着唇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如果要仔细分析,大约就是暗爽、担忧、得意、幸灾乐祸之类的掺杂着。而且,连正磨磨蹭蹭摸过来的平陵也是这样的表情。 两人的奇怪表现让花临很是好奇,她拉了拉观川的袖子,问道:“你们做什么都是这一脸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 “因为……”平陵不等观川回答,要笑不笑的开口道:“因为啊……”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花临急得不行,平陵却优哉游哉一副卖关子的作态……她瞪了平陵一眼,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把头一撇,“不想说就算了,又不是只有你知道。” 平陵见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笨蛋,这都认不出来。” “认出来什么?”花临往前走了几步,端详着那颗大头,“长得倒有些像天地志里的……叫什么来着?啊,对了,穷奇。穷奇!” “啊,你居然认识。但是你居然认不出来……”平陵故作惊讶的叹息一声,又冲观川眨眨眼睛,“你在猜猜他是谁?” 花临自然是猜不到的——任谁看着一颗野兽的脑袋也认不出这是一个长什么样的人! “是谁?”说完,花临习惯性的嗅了嗅,惊讶道,“闻着倒有些师父的味道,难不成……” 平陵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心道:“居然猜到了?” “难不成这是被师父打下来的?” 闻言,平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又在花临疑惑的眼神中强忍住笑,抬头望天,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不就是咱师父?” “啥?”花临震惊不已,目光在平陵和地上的庞然大物上来回巡视,最后把落在观川身上。 观川自然懂她的意思,肯定的点头,“他没骗你。” 惊!震惊!好震惊!非常震惊! 花临颤巍巍的走到华策身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探了探,然后松了一口气,“还活着。这是怎么了?” “大概和谁打了一架?”平陵满不在乎的说道。“哎呀,师父大人好久没被打得这么惨了,是谁那么厉害?” 花临也附和的点头,“我也好奇……但是,师父没事吧?要不要找郎中?还是吃点丹药?” “郎中是做什么的?这点小伤能有什么事。”平陵随意的摆摆手,大约太过兴奋,连语气都是十分轻快,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他师父,“好了好了,回去修炼。” 花临震惊于他这样的豁达,或者说没把师父放在心上,有些生气的说道:“那师父呢?” 斗嘴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观川从华策身上拿了一撮乌黑油亮的毛发——如果花临看见,一定会觉得分外眼熟,甚至有可能大吼一声:“骚狐狸。” “师父就在这儿咯。”平陵耸耸肩,从花临的表情也能猜出端倪,“可不是我使坏,实在是师父这么大个头,没屋子能装下他。” 花临默默扭头,看着还没华策脑袋大的门,只得同意他的做法,但还是吩咐了玉珏玉莹在外面看着。 回到房间,花临看着观川拿出来的一撮黑毛,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你不会想说……是黑蛋,不对,琉阳?” 观川气定神闲的点头,“对,就他。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不说仙人不会随便离开仙界,就是遇上了,也不会有人去招惹华策的——穷奇一族凶名在外,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可是琉阳前辈看着是个好人。” 观川嗤笑一声,心道:这世上有单纯的好人坏人之分?嘴里却说道,“等师叔醒了,你去问问他便是。过来画符。” 花临撇撇嘴,老老实实在桌案前坐下,看了看桌上的一应用具,说道:“饿了。” 一叠垒得很高的点心被观川放在手边。 “渴了。” 观川拿起茶杯动作娴熟的倒好茶水。 吃完喝完,花临再没有借口,提起笔凝神聚气,然后将笔尖轻轻的落在略微泛黄的符纸上。 这一画又是一下午过去,观川睁开眼,满意的看着花临手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符咒。心道:虽然总是偷懒,但是真坐下了也会认真,孺子可教也。 “好了,休息一会。”他取下花临手中的金笔,体贴的帮她揉手腕,“眼睛不酸吗?画这么久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花临原本还没觉得,被他这一说,还真有些手腕酸疼的感觉,哀哀的看着观川。“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观川无言以对,端了茶杯递到她嘴边,“喝口水润润喉咙。” 花临矜持的抿了一口,一抬眼正看见平陵站在门口做震惊状,登时红了脸,“你偷偷摸摸站别人门口做什么!” 平陵摸摸鼻子,解释道:“其实,我是想来喊你吃饭。没想到……”没想到观川你小子这么,小媳妇样!他幽幽的瞅了观川一眼,屁颠屁颠的走了,“快点过来,晚了我就把菜吃完了。” 观川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果然,花临一脸激动的站起身,提着裙摆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说,“就你?你小鸡啄米似的能吃多少,哼。” 观川无奈扶额,心道:“既然你知道他吃不了多少,那你还急什么?果然还是个孩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华策在院子里躺了小半个月,在花临克服了心里障碍,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上他的头时,醒了。 硕大的眼睛从迷蒙到清明也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花临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又被华策看得浑身僵硬,好一会才讪讪的收回手,支吾道:“师,师父,你醒了啊……” 华策瞥她一眼,站起身抖抖一身毛发,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就恢复了人形。 花临亲眼看着威武霸气的穷奇缩水变成高冷的师父,只觉得这事比自己长出尾巴还不可思议——很不可思议!“真是我师父?做梦一样的……” 华策缓缓走到花临跟前,毫不留情的往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俩小子呢?” 花临揉揉头,噘着嘴回道:“说是什么地方的妖怪闹事,抓妖怪去了。” 华策‘嗯’了一声,而后振振衣袖往屋里走,走了没几步又若无其事的说道:“说话别撅着嘴,四十好几的人了。” 四十好几……四十好几…… 花临呆愣在原地,心中的百感交集最后只汇作了一句话——“师父,你果然是嫌弃我了!” “何来嫌弃之说,”华策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是想告诉你,噘着嘴,一点都不可爱。” “师父!”花临用力跺了跺脚,“我最可爱!” 徒弟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不省心?华策无奈的叹息,用哄孩子的口气说道:“是,你可爱,只是撅嘴就不可爱了。” “真的?” “真的。”华策在榻上坐下,问道:“这两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出现在附近?” 花临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华策微微额首,似是松了口气,“好了,你出去吧,为师闭关几日……如果观川和平陵回来,就让他们别出去了。” “好。”花临点头应下,然后转身出去。浑然不知背后华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烦恼和纠结。 “嗨~那只小穷奇,站住。”那日华策被一声龙吟误导,却被这样一个轻佻戏谬的声音喊住。 不用怀疑,那正是琉阳,此时的他可不是与观川花临在一起时那样的亲切随和。只见他横眉冷竖,身后似有无形的卧榻一样斜倚在半空中,“你知道千云界怎么走吗?” 华策并不认识他——即使仙界的入口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准备告诉他。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华策输了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他并不怕死,对于他这样修为的人来说,换一副皮囊并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对方的强大实力让他更为惊愕。 谁知琉阳在痛下杀手之前忽然在他身上仔细嗅了嗅,然后笑着收回手,说道:“是熟人啊,怎么不早说……不好意思哈。” 熟人?华策因为他的话留了一丝心眼,闻到他一身狐骚味中夹杂着的一丝独特香味后,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人说的应该是花临。 琉阳也不再为难他,拍拍屁股就走了,浑然不知自己给花临惹了什么样的麻烦…… 花临为什么会和那人认识?华策心中对琉阳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那一身狐骚味实在太与众不同。 “你……”华策犹豫着开口,在花临疑惑的回头后又摆摆手,“出去吧,修炼不要偷懒。” 花临连连点头,生怕他又逮住自己念叨,应了一声后快手快脚的关上门。 “罢了……”他看着紧闭的门扉,叹息一声,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观川和平陵回来时看见空荡荡的院子就知道华策醒了。他们没有贸然去华策的房间,而是找了花临询问。 花临把华策的交待说了,然后有些开心的说道:“看你们不带我去玩,哼哼~” “有什么好玩的?”观川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平陵但笑不语,拿了一只茶杯放在面前,眼神瞄了瞄观川。观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冷笑道:“想得美。”话说着,却给花临倒了一杯水,还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 “师兄,不能这样的啊!”平陵说着看了花临一眼,“偏心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花临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扭头看了了平陵一眼,“小川都记得给我带东西,你还是我亲师兄吗?” 平陵在观川得意的目光中摸摸鼻子,啐了一句:“你小子够可以的。”说着,又瞪了观川一眼,暗道:我说这小子怎么半路不见了……买点心还这么偷偷摸摸,绞尽脑汁的甩开我,至于吗?!他冲观川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转头小心翼翼的对花临说道:“妹子啊,你要知道,师兄我很穷。” “穷到连点心也买不起了?花临毫不掩饰眼中的伤心绝望——虽然夸张成分居多,“你果然心中是没有我的。” 平陵哑口无言,好半响才说,“我下次会记着的,一定!” 花临闻言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整个人都靠在观川身上,“还下次呢……下次我也去,别这么看我,我也很厉害,真的。” 平陵和观川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摇头,那点勾心斗角的小九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异口同声道:“不行!” “我真的可以!大不了……我躲在边上不说话,就看着?”花临说着,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色,见都是一脸不赞同,又说道:“都说实战才能有所提高,我还没和妖怪打过架呢!” 如果有个天真无邪……错,是如果有个略微有点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表示要围观打架斗殴,杀人放火,该如何阻止? 观川习惯性的揉揉额头,祭出了可以使用到永远的‘法宝’——“你还小,不行。” 花临习惯性的撅起嘴,一脸悲剧的说道:“我不小了……师父还说我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这下,不等观川做出什么表示,平陵已经趴在桌上笑得不能自己。 “很好笑?”她冷冷的看着平陵,“真的很好笑?” 回应她的,是平陵惊天动地的笑声,还有城里的狗只被他的笑声惊动。 一时间狗叫声与笑声此起彼伏。 观川看她一脸快气哭的样子,伸手搂住她,“不好笑,他不靠谱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别气了。” “我真的很幼稚?”花临掰着手指算自己的年纪,“而且我居然已经四十多了……” “只是年纪小而已,怎么能说是幼稚。”观川说着,又不轻不重的踢了平陵一脚,“师叔应该不会说这种话。”至少不会直说。 “他就是这个意思,师父果然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还有我喜欢你。”观川说着拍了拍她的头,指着平陵道:“那边那个更不得师叔喜欢。” “秀恩爱死得快啊!”平陵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好好的扯上我做什么?” “啊,只是随便举个例子。”观川很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又给了平陵一记重击——“那个可不就是没人喜欢的可怜虫。” 平陵哼哼一声,说道:“别的不说,我家妹子肯定喜欢我。” 观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说,我和他,你喜欢谁?” 花临叼着一块烧饼,眨眨眼,又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幽幽道:“你还是别欺负平陵师兄了,我看他快哭了。” “真的?”观川看了平陵一眼,点头,“果真是快哭的样子。” 平陵看着两人一脸肯定的样子,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真的很可怜了。他抹一把脸,而后嘀嘀咕咕的说道:“欺负我孤家寡人……果然是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声音不轻不重,正好是三人都能听清的程度。 花临初时有些生气,而后得意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你才知道?” 笑闹过后,夜以深沉。平陵自然回去了自己房间,观川给熟睡的花临拉好被子,看见她扯得大开的领口又是无奈的叹息。 因着华策吩咐了不让出去,两人也就没再去找大妖小妖的麻烦,安安分分的呆在院子里修炼,期间赵致远来了几次,也被花临一脸纠结的打发了。倒是澄心找上门时,她很惊讶,非常惊讶。 这三人的爱恨情仇可说是极品至极了,如果不是花临知道赵致远不是她亲爹,知道澄心上门的第一反应大概不是冷笑而是抄家伙吧? 这会,花临盘腿坐在上首的位置,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澄心却只能受着。 沉默许久,澄心忽然说道:“当初,是赵致远先勾引我的。我身为沧澜城城主唯一的女儿,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若不是他对我大献殷勤……”她停顿一下,抬头看了看花临没有波澜的脸色,“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他就是那么对我的。我开心时,他会陪我开心,我难过时,他会为我难过,逗我开心……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即使我知道他和艳姬是一对,还是不可自制的爱上了他。” 难道你来是为了和我追忆你们的恋爱史吗?花临讽刺一笑,没有理她。 澄心也没有指望她接话,继续说道:“后来,我听他说艳姬怀孕了,听他说要成亲了……才想了那么一个办法,再后来的,整个修真界也没什么人不知道了。” 花临点头,“是啊,都知道。然后呢?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没有打死你是我人好。” “我知道。”澄心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但是你非但没有打我,还让我进来与你说话——可见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比起我,更应该恨那个抛弃妻子的赵致远。” “原来是这样吗?”花临挑眉看她,“所以你找我是想说什么?总不会是来追忆你们灰飞烟灭的感情吧?” 澄心被她若有似无的气势所笼罩,无名的惧怕在心底滋生,原本想好的说辞也没了出口的机会,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恨他吗?” “恨?”花临歪了歪头,“说不上吧,以前我还当自己没爹没娘,这会突然有个爹,感觉还挺新奇。” “难道你不想报复他?”澄心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你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修士的孩子,生来就该是锦衣玉食高人一等,最后却流落到一个小村庄,粗布麻衣辛苦生活。” 花临脑中突兀的想起总是一脸淡定的村长和女扮男装的白郎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澄心疑惑的眼神中侧身靠在扶手上,一手支着下巴,认真的问道:“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吗?” 澄心来之前就设想了花临的无数反应,闻言也只是脸色一僵,然后说道:“没有我,难道不会有别人吗?你看,我是沧澜城主的女儿,他入赘我家,结果前脚刚做了城主,后脚就领了两个女人进门,最大的孩子都没比你小多少。” 花临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两人都没发现,窗外一个蒙面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澄心被她毫不留情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半响才强忍着难堪点头,“你说的没错,是我自找的。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我也认了,说到底确实是我插手,才害了你和你母亲。”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以退为进就用得极好,映衬着澄心之前说的话,竟会给人一种她也很无辜的感觉。 花临知道澄心不是什么好人,但听了她这一套说辞,心中还是不免好奇澄心想做什么。她做出面上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板着脸,缓缓伸手拨了拨垂在胸前的头发,过了许久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你想怎么样?说来我听听。” 澄心被她晾了这半天,闻言急忙点头,而后想起自己沦落到要在这样一个小姑娘面前伏低做小,不禁悲从中来,心中对赵致远更是怨恨不已。 “因为我不肯把港口的控制权交给他,赵致远已经十多年没有来看过我的一双女儿,那两个贱·人的儿女他却每天都会检查修为……有什么好东西马上就会送过去。倒是把你们三个姐妹忘到脑后了一眼。” 她拉拉杂杂说了这许多,无非是把赵致远对另外几个孩子的亲热一再描述,借此衬托他对花临和自己两个女儿的无情,希望以此激起花临的愤慨。 反正不是亲爹,调拨的话花临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倒是‘港口的控制权’让她吃了一惊。花临眨眨眼,问道:“港口那么大,还是在海上,怎么能控制的?” 澄心正愁不能与花临拉近关系,这会自然没有不告诉的道理,“沧澜城既然敢与魔族互通有无,自然是有所依仗,保护港口的仙阵正是由一座上古神阵遗址改造而成……只要控制仙阵的令符在我手中,他赵致远就不可能把沧澜城主当得名正言顺。所以……” 发现她看着自己意有所指的目光,花临挑挑眉,“所以?” “他这不就急巴巴的来讨好你了?”澄心脸上露出浅浅的嘲讽,“这几日他沾了你的光,可不是在家里耀武扬威,几次暗示我,如果没有他,你定然会杀了我和两个孩子。” 花临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奸夫□□窝里反的故事,还是来拉受害人做帮手的。她摸摸下巴,心中已经笑得打跌:我是要煽风点火呢,还是煽风点火呢,好想煽风点火呢!可那赵志远虽然不是我亲爹,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好歹也养了我这么多年——虽然不是他养我,而是爷爷养我…… 花临为难的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澄心脸色一僵,她有两个女儿,已经与赵致远绑在一起了,如果不是赵致远步步紧逼,她也并不想再惹出许多事情——反正赵致远的儿子中毒已深,左右也活不长了,这沧澜城最后还是她的两个女儿继承。 花临看她犹豫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几分,无非就是借着因由来试探一下,甚至妄想着利用可怜的小姑娘因为被父亲冷落而产生的恨意。 只可惜,那才不是我爹,看在爷爷的份上我也不能害他……得亏不是我爹,不然抽死你们全家都不解气!花临暗叹一声,淡淡扫了一眼还在想措辞的澄心,“善恶到头终有报,但你们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所以你就可劲闹腾吧,你们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澄心不知道她的想法,闻言脸上露出惊讶夹杂着喜悦的笑容,在花临的示意下识相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犹豫的停住脚步,然后又猛地跨出去,左右看了看后小心翼翼的退回到屋里,然后关上门走到花临跟前。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你……” “姑娘,”澄心咬着嘴唇,眼神左右飘忽,好一会才定住心神,说道:“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和魔族有往来。” “我知道啊。”那次宴会还请了好几桌的魔族人呢……长眼睛的都知道咯。 澄心见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急忙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与那些魔族接触绝不只是为了单纯的生意往来。虽然赵致远没和我说过,还总遮遮掩掩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但出入港口的阵法由我控制,我自然知道大致有哪些人来过。最近几年经常有实力不俗的魔族出入,而且来来去去的总是那几个,如果说是来游历,也太说不过去。” 花临脸上先是迷茫,复而想起观川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调查那些魔族——明明之前观川说过,自己居然忘了。她头疼的揉揉脑袋,又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张纸条,还有送纸条的那个蒙面女人,那人不就是那些魔族的首领么…… 这个世界好复杂。花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等听见澄心表示,既然这事已经告知过自己,以后赵致远再惹出什么事就与澄心和她的两个孩子无关了……简直无语了好么! “你不是控制着那法阵?不让那些魔族进来不就好了。”花临翻个白眼,连表情都不想施舍给她。 澄心顿时哑口无言,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当然控制不了那阵法。”观川的声音忽然从内室里响起时,澄心整个人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帷幔后走出来的观川。 “怎么出来了?”花临扭头看着观川,“是不是吵到你了?” 观川打个哈欠,在花临身边坐下,“没有,刚巧睡醒了。”说着,又把头搁在花临肩上,目光清冷的看着澄心,“那赵致远与魔族勾结是怎么回事?” “我……”澄心原本就对这事情遮遮掩掩,避之唯恐不及,哪知道这么倒霉,看着左右无人了才敢对花临说的话,一转眼却被观川听到了。她支吾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迫于无奈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观川将澄心知道的那点事情都逼问出来后,这才大发慈悲的让她离开。看着她哆哆嗦嗦往外走的声音,观川挑了挑眉,附在花临耳边小声说道:“一个蠢女人。” 花临也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笑道:“不蠢,怎么能看上赵致远那样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 既然澄心说那几个魔族人还没有离开,观川几乎就能肯定之前与花临接触的那个蒙面女人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她就是澄心口中实力不菲的魔族人之一。 花临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问道:“那我们是要把她找出来?” “找?不用找。”观川笑着摇头,然后起身往窗户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艳姬大惊失色,在观川推开窗户的瞬间,整个人化为一道黑影往远处窜去。 观川捡起窗台上的纸条,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诺,这不一直跟着你呢。”说着,他对花临扬了扬手中的纸条。 花临眼前一亮,几步冲上前去抢了他手里的纸条,再摊开一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约我去福源楼……福源楼在哪?” “沧澜城最好的酒楼。”观川无奈的笑了笑,抽走她手里的纸条,“去不去?” 花临呵呵一笑,“有得吃干嘛不去?” 福源楼在码头和集市的交接处,正是最繁华的地方。花临拉着观川的胳膊,眼睛随着周围的人流车子转的飞快。 “没想到,这儿居然这么热闹!”她这样惊叹道。 观川闻言发出一声冷哼,“可见对方把你的喜好打听的一清二楚。” 花临闻言摸摸鼻子,笑道:“你想太多了,哈哈。我们把师兄一个人扔下……没关系吗?” “不是还有师叔和玉莹玉珏她们在?”观川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拉着花临进去。 店小二似乎专等着他们,早早的迎上来,领着他们往后面走。 穿过几条游廊,出现在花临面前的是一处景观别致的庭院,地面由洁白的海沙铺就,错落有致的点缀着或红或紫的奇异植物。旁边一个碧蓝的水池里,由贝壳堆叠而成的平台上坐着一个人身鱼尾的姑娘,正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席上坐着的是一个妆容浓厚的女人,鲜红的唇畔略有些僵硬的勾着嘲讽的弧度。 她看见花临表情一瞬间有些慌乱,掩饰轻咳两声才起身示意他们坐下。 花临看了看她,表示自己对唱歌的女人很感兴趣,在观川同意后快步走到水池边,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 “我知道你们会来的。”艳姬微微叹了口气,似有些欣喜,似有些无奈。“我来这里,只是为我自己,与魔族,与人族,都是无关的。” 这句话显然是对观川说的。 观川点头表示知道了,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她的事,想来你是清楚的。” 艳姬闻言一愣,忽然笑了起来,“啊,你居然也发现了?”说着她扭头看了花临一眼,见她正兴致勃勃的坐在水池边看氐人唱歌,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哪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何况我的云儿被狼群叼走好几天,怎么可能找回来……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云儿。” “谢谢你。”观川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对她举起酒杯,“谢谢你救了她。” 艳姬见状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摇头道:“若我不带走她,自然还会有人把她带走。当时我没有注意,后来想想,那群狼死得蹊跷,显然是有人出手了,能无声无息的将一群吞天狼一击毙命……修为该在渡劫以上” 观川眼中闪过疑惑,但艳姬表示自己只知道这么多,他也只能息了追问的心思,转头招呼花临过来。 花临恋恋不舍的对那个姑娘挥了挥手,颠颠的跑过来在椅子上坐好,显然心情不错。“你们聊完了?”她这样问道,又极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丝毫没给观川阻止的机会。 “就喝一杯,一杯。”她眨眨眼,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把杯子满上,“这还是一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过多久,花临就醉醺醺的趴倒在桌上。见状,观川叹一口气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而后,转头看着还在咿咿呀呀唱着不知所云歌谣的氐人,“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卖唱的氐人族……不提她,我现在只好奇,你想做什么?” “我?”艳姬在观川的注视下伸手摸了摸花临的头发,脸上露出温暖慈爱的笑容,抬起头后眼中却尽是嘲讽,“这你不需要管。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不好的场面总不想让她见到……你带她离开就是。” 观川闻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你想报复赵致远?” 艳姬并不惊讶,只是肯定了他的想法,在他想出言阻止时说道:“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此话怎讲?”观川把花临抱到怀里,看似随意却是谨慎小心的防范着艳姬,“恕我驽钝,竟不明白此话从何说起。” “如果……赵致远死了,我也死了。花临的身世可就无从查证了,难道,这于你们不是一件好事?”艳姬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棕红色的酒液在白玉杯壁上留下一圈圈的痕迹,“酿酒是最忌讳漏气,若是漏了气,这酒……可就成不了酒了。更甚者……”她的目光在花临身上一扫而过,而后莞尔一笑,松开了拿着酒杯的手。 伴着清脆的声响,酒杯砸在地上碎裂成几瓣,红褐色的酒液留了一地。 “酒有千万种,唯有两种最是令人叹息。其一,叫做花雕,其二,叫做女儿红。生有女儿的人家都会酿上几坛,待到女儿长大出嫁时拆封,就是女儿红。”说着,艳姬看了神色晦暗的观川一眼,“如果女儿夭折了,这酒就叫花雕,谐音——花凋。” “你在威胁我。”观川微微挑眉,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震动起来,“这世上从没有人敢威胁我。” 艳姬心中惊讶他的实力,却还是无所谓的笑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而且,是任谁都能猜到的——未来。” 她敢这样说话,只因为她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了花临的身份。魔族不像人族那样尊卑分明,许多桫椤大陆上的秘辛,在血红大陆上就是茶楼说书的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艳姬见过花临身上的鳞片,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观川发出一声嗤笑,抱着花临站起身,“你说的有理,我不会阻止你。但是,希望你别再出现在花临面前,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艳姬闻言一愣,然后神色淡然的点头答应了。 花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穿上,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只是是做了个梦,梦里还有人身鱼尾的美女给自己唱歌。她坐起身看看天色,问道:“我睡多久了?怎么天都黑了?” 观川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大半天了,喝不了酒就少喝点,总喝得醉醺醺的做什么?” 花临摸摸鼻子,支吾着不说话,而后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那个女人她找你说了什么?和那什么赵致远勾结魔族的事情有关吗?” “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观川说着看了看她,“小孩子家家不要管太多,醒了就修炼去。” “哼。”花临冲他吐吐舌头,依言盘腿闭上眼睛。 观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手中的纸卷好递给不知何时出现的魍魉,“去吧……见机行事。” 魍魉无神的眼睛眨了眨,喉咙里发出‘咔嚓、咔嚓’的怪声,而后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去。 观川看着周身灵气环绕的花临,轻声说道:“为你,便是造下滔天杀孽又有何妨。” 澄心一脸无措的跑来找花临时,花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她掏了掏耳朵,茫然过后的表情有些吃惊,“我娘?” 澄心也是病极乱投医了,这会坐在椅子上手还是在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花临,只是在听了仆人的回报,而后亲眼看见那个拿下面纱的魔族女人长得和艳姬一模一样后,唯一的反应就是来找花临。 花临听完她颠三倒四的话,眸光微闪,一瞬间想起的却是这几日观川看似不着痕迹的躲闪目光——这也是在见过那个魔族女人之后。 阴谋呼之欲出。 观川该是知道些什么。她这样想到,对于看着自己满脸信任的澄心却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花临神色莫名的看着澄心,“知道你是谁吗?”她因为知道真相,没说:艳姬是我娘,赵致远是我爹。也没说:你抢了我爹还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这个小三去对付我娘吗? 澄心自然听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青红交错,最后定失了气力的躺倒在椅子上,“报应,都是报应。” 等她失魂落魄的走了,花临疑惑的歪歪头,心道:不就是我便宜娘来了,她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吗?花临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想着有乐子不看白不看,起身准备出门,不曾想,才踏出院子就被玉莹拦住了。 “姑娘换身衣服再出门吧。”玉莹这样说道,而后不等花临拒绝就把她带到内间。 结果,花了半个时辰花临才梳洗一番,换好衣服…… “出个门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花临嘟囔着往城主府走。不知为何,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也都是神色慌张。 花临初时还不在意,渐渐的就觉察出不对劲来。她看了不远处宏伟的城主府一眼,假意叹道:“哎呀,这房子都修好了?真快。”一边却是观察着玉珏玉莹两个的神色。 玉珏玉莹活了这许多年,自然不会被她诈了去,俱是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 见状,花临微微眯眼,冷哼一声大步往城主府走去。玉珏玉莹无奈的对视一眼,低眉顺眼的跟在花临身后。 城主府门前的广场倒是不像街上那样空荡荡的,修士和府兵洋洋洒洒站了许多,只在中间围出一个空间。花临的目光一瞬间就锁定住了观川的位置。在她看见观川的同时,观川自然也是看见了她的,那一瞬间的他脸色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花临微微一挑眉,嘴角上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再往四周一看,顿时眉毛挑得老高。与一众府兵对峙的可不就是魔族,虽然数量不多,带头的人花临却是认识的,就是那个神神秘秘总是带着面纱的魔族女人……也许该叫她艳姬! 站在女人对面表情悲伤,眉头纠结,一脸恐惧,满身懊悔,动作僵硬的人就更有意思了——赵致远。 花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艳姬了。花临觉得,如果艳姬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儿一定会失望。 只是在她晃神的这一会功夫,艳姬已经看见了观川的无奈表情,她顺着观川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花临后对她微微一笑。 花临和艳姬对视片刻,看见她的笑容只觉得不对劲。她先是有些疑惑,而后,花临的脸上只剩下了震惊和茫然——只见艳姬眼中红光大盛,然后猛地冲向了赵致远。 如果我娘……也许是干娘,干娘还是一心一意的喜欢一个渣男,那么,是要怎么办?投怀送抱什么的,太夸张了! 花临的脑中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在刺眼的红光亮起时,她条件反射的闭上眼,耳边只余下轰隆隆的爆炸声,还有艳姬颇为平静的一句话:“一命抵一命,赵致远,我们终于两清了。” 等晃动停止,花临睁开眼看着周围的满目苍夷,心中先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后才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哎,”花临扯了扯挡在自个身前的观川的袖子,“你说这城主府是不是挺倒霉的,怎么不是被烧了,就是被炸了?” 话一说完,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不禁悲从中来,“你说,怎么我见着的都这么可怜?不论是之前的那个巧娘,还是现在的这个艳姬。” 观川闻言环住她的肩膀,也不好责备她出来乱跑,只轻言细语的安慰着。看她脸色还是不好,一瞬间倒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阻止艳姬。不过,艳姬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以至于他的后悔只是一瞬间。 平陵看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说话,拍拍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不顾观川冷厉的眼神将手搭在花临的肩上,“妹子,不用伤心,不就是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么?反正你一直没爹没娘,就当没有好了。哈哈。” 观川闻言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踹了他一脚,“你脑子被驴踢了?” 平陵敏捷的躲过他的袭击,无奈的说道:“妹子,我就是想告诉你,爹娘什么的没用那不靠谱的。放心,师兄我照顾你一辈子。” 花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满怀怜爱之情的,乌溜溜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说道:“我只知道你欠的灵石大概下辈子都还不完了。” 平陵:“……” 对妹子示好失败,苦逼的平陵被观川打发去处理那些魔族修士了。 观川沉吟片刻,还是没把艳姬的计划告诉她,只是选择性的说了一点——他知道,在花临眼中自己一向是个好人,一点也不想,并且也不准备打破花临的这个认知。 “艳姬她让我告诉你,您是她在翔州城外的雪地里捡到的,她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女儿。”观川顿了顿,又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不用觉得有负担。” 花临看向之前艳姬和赵志远站的位置,那儿只余下一个深坑…… 她微微点头,叹了一口气,“为这么一个白眼狼去死,多不值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花临将这些天观川的不对劲略一细想,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她扭头看着观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你想说:值与不值,她都遵从了自己的本心。我还知道,你早就知晓她的计划。” 观川听后目瞪口呆,心中惊讶花临居然也有这么聪慧的时候,在她的注视下按耐下心虚,坚定的摇头否认。 花临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别装了,你说谎的时候会把手背在身后。” 观川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后抬头看天,一副听不懂花临说话的样子。 花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好歹也是条人命。”说道激动处,忍不住伸手掐了观川一把,“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观川这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了,他支吾半响,这才说道:“我只以为她会带着魔族攻陷沧澜城,没想到她会这样拉着赵致远同归于尽。” 花临冷哼一声,打心底不信观川的说辞。但观川死不承认,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勉强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的澄心身上。 澄心此时正和两个女儿站在一起,她显然是被艳姬的自爆伤到,衣服上沾染了灰烬脏污,嘴角还挂着鲜血。身边的仆役侍从死的死伤的伤,很是一副凄惨模样。 合该是难过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微笑。花临不过略微疑惑,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从她与自己的两次谈话内容就能听出端倪:赵致远的作为早就是磨光了她的耐心,这会死了,她大约还庆幸赵致远死的好吧。 看见艳姬整理了衣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挥人将赵致远的两个小妾并孩子赶出家门时,花临神色漠然的说了一句,“可悲。” 观川还在为花临的逼问心虚,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花临一眼,然后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花临轻哼一声,挣开观川的手臂往回走了两步,忽而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她抬头看着观川,唇边挂着一丝温婉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恶意满满:“为什么艳姬那么惨,那个澄心却还能在这儿颐气指使?” 观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喜欢我让魍魉杀了她们。”好在他及时醒悟,没大喇喇的把这话说出来。观川看了眼花临,点头道:“我会再派一个城主过来,既然老城主死了,合该再选个品行优良的人继任。” 花临听见这话倒是吃惊了,怎么观川说起换城主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呢?她想想起澄心说过的话,遥遥指向港口的方向,“不是说那儿有个神阵改造的仙阵,要用什么东西控制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做到。”观川说着,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不论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观川只恨不得把花临宠得天老大,她老二——即使他知道这样对花临的成长不好。但谁让他是个从小缺爱的人呢,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有些抽疯大约也是可以理解的…… 花临听见这句话,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最后汇作了一句话:“我的眼光就是好。” 而后的事情就像一场闹剧,柳宁的一双儿女离开城主府没多久就毒发身亡,茜柔见状火急火燎的带着两个女儿和细软离开,也没了日日在城主府破烂的大门前哭诉的心思。 便是澄心的舒心日子也没能过上几天,观川既然说了要派人接手城主府,自然不会是空话,来的人花临也认识,正是察东、察西这一对双胞胎。 众人闹的精彩,花临坐在茶楼的窗户边看得也是津津有味。远远看着城主府门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澄心母女,花临脑中不禁想起几天前还在同一个位置哭闹的茜柔和柳宁——哦,这会柳宁正站在澄心不远处看笑话呢。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花临接过玉珏递过来的梨子,‘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块,而后叹道:“这梨子还是一整个的脆爽。” 话说着,却是连梨子心都嚼吧嚼吧咽下肚了。 玉珏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捧了托盘接过花临手中的梨子梗,然后拧了帕子给她擦手。“她那可真是活该了。” 花临呵呵一笑,眼神不经意的扫过窗外,却是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然后说道:“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玉莹与玉珏疑惑的对视一眼,探头看向窗外后,脸上齐齐的露出震惊表情。 玉珏也是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看了又看后喃喃自语道:“这天上怎么又多了个太阳?” 花临眯着眼睛细看,却是惊讶了,“别说,这太阳还会动呢。” 仙界分明有规定,不允许仙人在法则极为脆弱的高空斗法,这还是八十一天道一齐下达的命令。玉莹在仙界呆过几年,其中利害自然知晓,她压下心中的惊骇,轻描淡写的说道:“这该是哪位大能在与人斗法。” “这样厉害?!”花临惊呼一声,一时间看着天空眼中都是羡慕与向往。“那是仙人吗?” 玉莹摇头,“不,该是比仙人更厉害的人物。” “哦。”花临闻言点头,看向天空的目光却更加炽热。 花临只专心致志的盯着天上看,渐渐的,竟也能从光影中依稀分辨出人影来——这人影眼看着居然还有些眼熟,依稀是琉阳的模样。 琉阳会不会掀了传说中的仙界?这事情,花临光是想想都有些兴奋。 等她若有所思的回去,方才知道华策已经醒了,这会正与观川商量事情,就连平陵都被关在门外。 她直愣愣的看着平陵,直把平陵看得毛骨悚然。 平陵终于还是受不了,忍不住出声道:“干嘛这么看我?” 花临勾起一抹笑容,“我只是觉得你被师父嫌弃了而已。哈哈哈。” “你想多了。整天在外面闲晃,观川不管你我可得管管你,”平陵做出一脸严肃凶恶的样子,倒是唬住了花临。 她哼了一声,郁闷的抛下平陵,气势汹汹的往屋里走。 许久之后,花临从入定中醒来,还来不及欣喜自己的金丹长大了一圈,就被面前观川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干嘛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她狐疑的捏了捏观川的脸,“有事快说,我可是个没耐心的人。” “笨蛋!”观川脸色发黑的甩开她的手——虽说是甩开,动作却是极轻的。“你……你说,怎么被师叔发现的?” “发现什么?”花临对这个没头没脑的神转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最近没做坏事,也没和师兄一起计划着做坏事啊。” 观川冷哼一声,这下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之前被华策逼问的冷汗津津,他这会只想闭上眼睡一觉。 花临虽然觉得有些糊涂,看观川一脸困顿的样子也就歇了问清楚的想法,难得贤惠一次的给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往常这可都是观川伺候她的。 第二天,花临一脸呆木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观川,“你说什么?” “师叔是被琉阳前辈打伤的,琉阳前辈还说认识你,这才放了师叔一马。”观川惊吓过后,这会倒觉得好笑起来,“师叔说这话时的表情才真叫个精彩。” 花临撇撇嘴,将他的脸拉成一个扭曲的形状,“看你这样生龙活虎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观川见她这样上心,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她一个脑嘣,“谁说不是大事,这会我是帮你圆过去了,只说他是和你同村的伙伴,但师叔往后肯定对你更加关注——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不还是我师父么。”花临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师父总不会害我吧。” 观川犹豫片刻,还是破罐子破摔的告诉她,“其实,师叔是八十一天道之一的伯山,他的一缕神识化身而来。” 花临惊讶的松开扯着观川脸皮的手。 “若论起来,其实师叔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八十一天道一向同气连枝,是连几位仙君也不敢忤逆的存在,荫蔽的子孙族人更是千千万万,不论是是势力还是实力都极为强横。天道有八十一人,师叔非但不能影响他们的决定,反而会泄露了消息。” 屋外,华策神色淡然的站在院子里,听见观川的话后抬头仰望头顶的一片晴空。 “原来还有一个,如果你们知道了,是兴奋,亦或是惊恐?”他抚·摸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处,慢慢沉下脸,“既是妖神琉阳。大约还是惊恐多一些吧?” 说着,他松开手,一道金符直冲天际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在万丈高空之上,穿越九重空间乱流后到达之地,是为仙界,又称:千云界。云层之上,光芒万丈,云层之下,暗如深渊。 天极宫不在天之极,而在仙界的正中,是一处占地极广,庄严肃穆,恢弘大气的建筑。 金符带着耀眼的金光破开厚重如脂膏的云层落在天极宫的门口,刺眼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 “是伯山大人!”守门的几个仙人惊呼一声,然后手足无措的看向正靠在柱子上睡觉的那人。 “老大,有伯山大人的金符!” 那人打着呼噜,转个身把披风往头上拉了拉。 “老大!!!” “鬼叫什么,今日阳光灿烂,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老大,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其中一人抖着手扯下他蒙在脸上的披风,一手指着半空中用一身金光彰显存在感的金符。 被称作老大的那人睁眼一看,而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揉眼睛,“伯山大人不是闭关了么?” “兴许出关了?是从下届来的。” “哦。”被称作老大的男子点头,“但是天极宫里一个人也没有,伯山大人这是给谁传信呢?” 众人闻言齐齐愣住,而后抬头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的金符——不论伯山大人是给哪位大人传信,他们都找不到人…… “伯山大人不直接找几位大人,兴许不是很要紧的事?”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话音刚落,那金符就熄了光芒,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 “小仙明白了。”那人恭恭敬敬的对金符鞠了一躬,然后又靠回柱子上——睡觉。“啊,小六,你把你那只仙鹤放出去,兴许能找到哪位大人,遇到了就请大人们回来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恢复了原先的闲散模样。一道原本可以震惊仙界的消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压下了。 静室里的华策微微一笑,收回了施法的手,“偏我不信命,又待如何?” 花临提心吊胆了几宿,渐渐也就松懈下来,成日跟着观川四处打探,只为了不遇上华策——她心虚。 这一日,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码头的茶棚里听评书先生说些荒诞不经的怪谈。花临正嗑着第三盘瓜子,这时,迎面走来的几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乍一看,那些人都很平凡,小有修为,衣着朴素,时而交谈几句,时而与路面的小摊贩说几句话,买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表现得和街上的大多数人没有区别——除了他们身上的淡淡黑气实在让人忽视不了。 花临与观川对视一眼,悄悄起身跟上那几人。 那些人在码头转了一圈,却没有登上任何一艘船,而是拐入了一条小巷。 “我们继续跟着?”花临看着前方幽深阴暗的小巷,直觉里面有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观川也不回应,毫不停顿的往前走去。花临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整个人消失在花临面前。 “大白天见鬼了吗?”花临吃了一惊,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但什么都没抓到。“观川?观川!” 许久也不见回应,周围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花临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她眯眼打量四周,敏锐的看到幽深的巷子荡过几道波纹,心中顿时有了结论--幻境。 幻境有无数种,最常见的是三种。第一种,来自内心的幻境,一般由迷香一类的东西引出,也称为心魔幻境;第二种,由阵法组成,破解的方法除了找到生门,只剩下暴力破坏;第三种,因一些人的天赋或者法宝自带的功效而形成,就只有找到发起环境的那个人并将他打倒才能破解。 花临环顾四周,然后仰头看了看天空雾蒙蒙的没有太阳。如果是阵法组成的幻境,自然不会与周围的环境脱节,而是与周围环境环环相扣,使人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此时有天空而不见太阳,自然不是在阵法中。花临自知没有到过这样的幻境,显然也不是心魔幻境。 花临厌恶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巷子,缓缓迈开腿往里走了一步。 破空之声传来,她敏捷的侧过头,发梢从一道寒光上擦过。花临毫不意外的反手刺出一剑,余光瞥见那人青紫色的脸时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闻到什么诡异的味道——我去,总有些人这么这么喜欢折腾尸体,想把人吓死吗!!! 她木着脸在脚上汇聚了寒气,而后把僵尸踹翻在地。 “只有冰的世界~才是纯粹的~”花临哼哼着五音不全的调子,一挥手将周围的一切尽皆冰封,然后诧异的看着没被冻住的死人脸,“被冻住的才是真的,我知道哟~” 黑暗中传来一声似远似近的嗤笑,花临目光一凛,往前走了几步,却一脚踩在一片鲜花从中,不远处是一个面容熟悉的白衣男子。 花临猛地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名曰善渊的男人。“是你?” “是我。”那人用好听的声音说道,然后缓缓向花临走进,“我来带你回家。”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来,快过来。” 花临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那人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温和。 当我是傻子吗?花临不屑的撇撇嘴,随手挥出一道剑气。一道蓝光闪过,那人毫不反抗的被削成两半,随风消逝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现在反派的智商都这么低吗?”花临略有些疑惑的摸摸下巴,然后尝试着往后退了一步。 场景又变回那黑漆漆的小巷子,只不过巷子中的寒冰消失不见,那个死人脸还站在那儿。 怎么又来了……不要用这种东西吓唬可爱的小姑娘啊!花临浑身发毛的打倒他,而后破罐子破摔的想到:反正我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出去的。想到就做,她往前急速奔跑起来,不时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放出剑气,间或扔一两个法宝,几张符箓。 这方法显然管用,分明是空荡荡的四周,却时不时炸出一些奇怪的东西,间或还会撞倒一两堵墙…… 手忽然被拉住时,她吃了一惊,耳边却传来观川的声音:“别砍了,动静太大。” 花临忍着恐惧扭头,看见观川的脸渐渐在空气中露出来后更是提起了心,被观川抓住的手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 观川是自带混沌真火,自然不会被冻住。他用另一只手弹了花临一个脑嘣,嗤笑道:“原来不是真笨?” “那是,我一向聪明。”说着,花临收起手里的剑,摆出一副你在就靠你的样子,“这地方除了吓人点,也没什么厉害的么。” “你被吓到了?”观川挑挑眉,随意的打量四周,“你自顾自往前走的时候不是很开心?” “胡说,我明明一直跟着你。”花临气呼呼的瞪着他,“不对!你看到了居然不拉住我?” “不是你一脚把我踹倒了么。”观川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没错,观川就是那位好不容易追上来却被一脚踹倒的死人脸! 花临闻言呆滞的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观川见状轻哼一声,道:“回去再收拾你。” “我看见的不是你……我错了……”花临连忙忏悔,“但你被我踹倒也有你自己的责任啊,不能全怪我。你看,你要是身强体壮,肌肉丰满,就不会被我踹倒了。” 观川黑着脸顿住脚步,然后看着花临。 花临识相的闭上嘴,然后就被观川拉着在四周转了几个圈,而后,面前的幻境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消失了。一个浑身冒着黑雾的男子正蜷缩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周围,是一片废墟。 观川把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人收进袖子,然后冷冷一笑,“现在,我们可以回隐神宗了。” 经历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后终于可以打道回府,花临心里生出一些期待来——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心好累…… 至于被烧毁又被艳姬炸掉的城主府,自然是有察东察西两人处理的。 花临也是这时才知道,察东察西居然是左鬼右鬼的弟弟,不是亲弟,是族弟。当然,知道这点除了让花临感叹一下他们一家子好多双胞胎,再鄙视一下观川的用人唯亲,也没别的什么不同。 比起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华策的态度才更让她纠结。不是华策凶她,也没有冷待她,更没有把她拉去追问或者审问,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检查花临的修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正因为这样,花临有些提心吊胆,每天都努力修炼,努力学习,转眼间化身成为一个勤勤恳恳,奋发向上的好徒弟。 虽然她的担惊受怕只是想太多而已。其实华策原就不准备把花临的身份说出去。只是见花临的勤奋后,他觉得很满意,非常满意,然后就不准备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了…… 花临如果知道华策的想法,一定会抱着他的大腿哭的,一定会! 华策明知花临的身份却没有戳破,不是因为他不动心,而是因为他能抵挡诱惑。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伯山是上古时候存活下来的人,亲眼见证了众神的辉煌,众神的强大,以及众神被世界排斥之后逐渐走向灭亡。即使力量日渐衰弱,他们也能撕开空间壁障,以此建立千云界,这份力量现如今的仙界诸人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的。 更何况,还有那些存活在空间壁障之外的诸神。 观川的出现让伯山惊觉自己误入歧途,进而发现,原来千万年的高高在上竟可以让自己产生许多不自量力的妄想和痴狂。为了找回本心和本我,他分离神识化身为华策,只留身体在天之极沉睡。 也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事情变得有些复杂——现如今,伯山是华策,华策却不当自己是伯山。伯山与天道同仇敌忾,华策却把天道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自量力的家伙。”华策嘀咕一句,然后斜眼看了正奋笔疾书的花临一眼。 花临打个哆嗦,从食盒里抽回自己的左手,老老实实在桌上放好——师父好可怕…… 回到彤烟峰,花临像没骨头一样的靠在观川身上:“自从沧澜城回来,师父每天都欺负我!” “你基础不好,师叔合该给你补补。”观川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师父到底有没有猜到我的身份?” “大约没有吧。”观川说着,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笔,“你最近很认真,约摸着很快就到融合期了,继续保持。”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花临幽幽叹一口气,看见观川没有收起的文书后眼前一亮,“那个浑身冒黑烟的就是使坏的人?” 观川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说道:“怎么可能,不过,我也没想到只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喽啰。”一个会幻术和阵法的小喽啰。“不理他,仙集快开始了,你不想想要买什么?” “这样啊……”花临有些失望的瞅了他一眼,“那……仙集还要多久才开始?” “三五年吧。” “还有三五年!?”花临激动地攥紧住观川的头发,哭丧着脸说道:“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你认真修炼,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灵宠。石头太没用了。”观川笑着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石头很可爱!”花临嘟着嘴反驳了一句,然后眯起眼睛审视着他,狐疑的问道:“真的?” 观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自然是真的。这么点小事我还骗你不成?” “但是师父不喜欢我了,还是不开心……师父每天都欺负我,师父更年期,师父好可怕,师父好恐怖。” 几乎每隔几天,花临就会这样碎碎念上几句,都会观川毫不犹豫的接道:“严师出高徒,师叔也是为你好。” 说完,观川又一次深深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男人,帮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说好话什么的,那男人还天天和老婆朝夕相处……想到这里,观川心虚的拉了拉衣襟,小声的说道:“好像,是严苛了那么一点。” “不止!太凶了!”花临怒冲冲的拽住观川的衣襟。 “你激动归激动,别扯了……再折腾,我衣服就掉了啊。” 花临闻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出人意料的伸出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衣服·扒了! 一瞬间,观川的大脑陷入空白。脸登时红的像火烧一样。 花临瞥一眼桌上纸张燃烧绚烂的火光,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笑起来,脑中逗弄观川的念头越发猖狂。 “你在玩火。”观川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再闹打屁·股了。” 花临切了一声,把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你不知道我属冰的么?不怕火哟~小帅哥,让大爷我香一个~” 闻言,观川闭上眼睛,垂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双洁白的,染着浅粉色蔻丹的手……感到指在自己的胸口划过,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野兽一样凶猛,“我数一二三,再不下去后果自负。” 花临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的在某个红点上捏了一下。 时间如同静止。 好像过了很久,花临感觉他动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生出几分恐惧来。“我……” 话音未落,一双炙热的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果真是求饶也来不及了,后果自负。 气息交融,唇舌交缠,花临被吻得昏昏沉沉,几次想推开他作乱的手,却被他轻易的禁锢。最后只能任由观川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观川才放过她被吻得嫣红的嘴唇,轻柔的吻游弋在脸颊上,眼睛上,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耳坠被暧·昧的含住,花临嘤咛一声,忍不住伸手挡住耳朵,谁成想,脖子却被观川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顿时傻愣在原地。 金簪玉环,项圈手钏,俱都被毫不怜惜的抛弃,零零碎碎撒了一地。腰带被解开时,她才惊醒过来,惊慌的攥紧领口,“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观川微微皱起眉,用粗哑的声音说道:“难道我没告诉你,犯了错误要承担责任吗?” 花临脑中一片混乱。不等她想出什么说辞,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已经被观川压倒在地…… 我命休矣! 观川却是眼前一亮,隔着层层裙摆抓住花临被吓出来的尾巴,柔声道:“卡着尾巴不舒服吧?来,我帮你把裙子脱掉~” “不要!”花临惊叫一声,拉住他的手哀求道,“我错了,小川,我错了!” “难道你不知道,男人……不,是雄性。难道你不知道,雄性都喜欢雌性在身下哭泣的样子吗?”观川捧着花临的脸,用拇指轻柔的抹去她被吓出来的两滴泪,“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漂亮……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把你弄哭,在床上。” 师父大人,观川突然变态了怎么办?!师父大人救命! 当然,师父他是不会来的。 花临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团成一团,哽咽道:“不知道!不要知道!你欺负我……” 观川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划过,麻痒的感觉让花临打了个哆嗦,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 窗外,伴随着雷电的轰鸣,乌云遮盖了原本灿烂的晴空,倾盆大雨忽然而至。 “知道害怕了?”观川表情变了几次,最后才叹息着松开手,曲起一条腿坐在一旁,“告诉你不要玩火还不听?” 花临抽噎着用袖子抹眼泪,不肯搭理他。 “放你一马还不过来谢恩?”观川眉毛一挑,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屁·股,“胆子很大?玩火?现在胆子被老鼠吃了?” 花临猛地坐起身,挥开作乱的手,含着眼泪对他怒目而视,“你就会欺负我……我不喜欢你了!” “嘿,不是你来惹我的?”观川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花临布满红印的脖颈上,凌乱的衣衫令人遐想连篇……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不自在的撇过头去,“你把衣服理理。” “谁扯的?这是谁扯的?犯了错误要承担责任又是谁说的!!!” 观川回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再扭过头去,用饱含谷欠·望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帮你把衣服脱掉,你自己看着办。” 花临悚然一惊,赶紧拉好衣服。 “穿好了?”观川听见衣料摩擦的细碎声音停下,这才回过头。看见花临一脸怒气夹杂着惊恐,眼角还挂着泪珠后,他呵呵一笑,伸手挑起花临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这次先给你个教训,如果有下回……”说着,观川凑过去对着她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就算你流再多眼泪,我都不会停下,哟~” 花临一脸惊惧的看着观川,他的手一松开就忙不迟迭的点头。想起自己被欺负了却无处可去,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见状,观川叹了一口气。一身燥热褪去后,他的心中有一点点后悔,这会看着花临却是手足无措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哭着,一个看着,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 观川终于受不了的伸手给她擦眼泪,“你真当是水做的?再哭下去隐神宗都被你淹了。” 花临撇过头去,不肯让他碰到。 “嗯?” 观川只是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她又僵着身子转过头,乖乖的让他给自己擦眼泪。 看来真是吓到了。观川有些心虚的想着,脸上还是一副冷峻的表情,“不准哭了。” 结果,花临捂住嘴,眼泪流得更欢了…… 正在观川头大时,敲门声让两人俱都是一愣,玉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这雨下了快一个时辰,山脚涨水有两尺深。宗主召峰主们往神隐殿议事。” 观川惊讶的看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又伸手摸了一把花临脸上的泪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看你,把隐神宗淹了吧?快别哭了。”观川亲昵的点了点花临的鼻子,站起身抖了抖衣服,随手拿了件外裳披上。“我出去一会,你可别再哭了啊……” “得亏我还没把你怎么样,不然你还不把整个落霞山脉连着炎帝城一起淹了?”观川走到门口又回头这样说呢一句,终让花临绷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伯山是上古时候存活下来的人,亲眼见证了众神的辉煌,众神的强大,以及众神被世界排斥之后逐渐走向灭亡。即使力量日渐衰弱,他们也能撕开空间壁障,以此建立千云界,这份力量现如今的仙界诸人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的。 更何况,还有那些存活在空间壁障之外的诸神。 观川的出现让伯山惊觉自己误入歧途,进而发现,原来千万年的高高在上竟可以让自己产生许多不自量力的妄想和痴狂。为了找回本心和本我,他分离神识化身为华策,只留身体在天之极沉睡。 也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事情变得有些复杂——现如今,伯山是华策,华策却不当自己是伯山。伯山与天道同仇敌忾,华策却把天道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自量力的家伙。”华策嘀咕一句,然后斜眼看了正奋笔疾书的花临一眼。 花临打个哆嗦,从食盒里抽回自己的左手,老老实实在桌上放好——师父好可怕…… 回到彤烟峰,花临像没骨头一样的靠在观川身上:“自从沧澜城回来,师父每天都欺负我!” “你基础不好,师叔合该给你补补。”观川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说师父到底有没有猜到我的身份?” “大约没有吧。”观川说着,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笔,“你最近很认真,约摸着很快就到融合期了,继续保持。”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花临幽幽叹一口气,看见观川没有收起的文书后眼前一亮,“那个浑身冒黑烟的就是使坏的人?” 观川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说道:“怎么可能,不过,我也没想到只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喽啰。”一个会幻术和阵法的小喽啰。“不理他,仙集快开始了,你不想想要买什么?” “这样啊……”花临有些失望的瞅了他一眼,“那……仙集还要多久才开始?” “三五年吧。” “还有三五年!?”花临激动地攥紧住观川的头发,哭丧着脸说道:“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你认真修炼,我给你找个好一点的灵宠。石头太没用了。”观川笑着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石头很可爱!”花临嘟着嘴反驳了一句,然后眯起眼睛审视着他,狐疑的问道:“真的?” 观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自然是真的。这么点小事我还骗你不成?” “但是师父不喜欢我了,还是不开心……师父每天都欺负我,师父更年期,师父好可怕,师父好恐怖。” 几乎每隔几天,花临就会这样碎碎念上几句,都会观川毫不犹豫的接道:“严师出高徒,师叔也是为你好。” 说完,观川又一次深深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男人,帮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说好话什么的,那男人还天天和老婆朝夕相处……想到这里,观川心虚的拉了拉衣襟,小声的说道:“好像,是严苛了那么一点。” “不止!太凶了!”花临怒冲冲的拽住观川的衣襟。 “你激动归激动,别扯了……再折腾,我衣服就掉了啊。” 花临闻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出人意料的伸出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衣服·扒了! 一瞬间,观川的大脑陷入空白。脸登时红的像火烧一样。 花临瞥一眼桌上纸张燃烧绚烂的火光,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笑起来,脑中逗弄观川的念头越发猖狂。 “你在玩火。”观川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再闹打屁·股了。” 花临切了一声,把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你不知道我属冰的么?不怕火哟~小帅哥,让大爷我香一个~” 闻言,观川闭上眼睛,垂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双洁白的,染着浅粉色蔻丹的手……感到指在自己的胸口划过,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野兽一样凶猛,“我数一二三,再不下去后果自负。” 花临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的在某个红点上捏了一下。 时间如同静止。 好像过了很久,花临感觉他动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生出几分恐惧来。“我……” 话音未落,一双炙热的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果真是求饶也来不及了,后果自负。 气息交融,唇舌交缠,花临被吻得昏昏沉沉,几次想推开他作乱的手,却被他轻易的禁锢。最后只能任由观川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观川才放过她被吻得嫣红的嘴唇,轻柔的吻游弋在脸颊上,眼睛上,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耳坠被暧·昧的含住,花临嘤咛一声,忍不住伸手挡住耳朵,谁成想,脖子却被观川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顿时傻愣在原地。 金簪玉环,项圈手钏,俱都被毫不怜惜的抛弃,零零碎碎撒了一地。腰带被解开时,她才惊醒过来,惊慌的攥紧领口,“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观川微微皱起眉,用粗哑的声音说道:“难道我没告诉你,犯了错误要承担责任吗?” 花临脑中一片混乱。不等她想出什么说辞,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已经被观川压倒在地…… 我命休矣! 观川却是眼前一亮,隔着层层裙摆抓住花临被吓出来的尾巴,柔声道:“卡着尾巴不舒服吧?来,我帮你把裙子脱掉~” “不要!”花临惊叫一声,拉住他的手哀求道,“我错了,小川,我错了!” “难道你不知道,男人……不,是雄性。难道你不知道,雄性都喜欢雌性在身下哭泣的样子吗?”观川捧着花临的脸,用拇指轻柔的抹去她被吓出来的两滴泪,“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漂亮……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把你弄哭,在床上。” 师父大人,观川突然变态了怎么办?!师父大人救命! 当然,师父他是不会来的。 花临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团成一团,哽咽道:“不知道!不要知道!你欺负我……” 观川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划过,麻痒的感觉让花临打了个哆嗦,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 窗外,伴随着雷电的轰鸣,乌云遮盖了原本灿烂的晴空,倾盆大雨忽然而至。 “知道害怕了?”观川表情变了几次,最后才叹息着松开手,曲起一条腿坐在一旁,“告诉你不要玩火还不听?” 花临抽噎着用袖子抹眼泪,不肯搭理他。 “放你一马还不过来谢恩?”观川眉毛一挑,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屁·股,“胆子很大?玩火?现在胆子被老鼠吃了?” 花临猛地坐起身,挥开作乱的手,含着眼泪对他怒目而视,“你就会欺负我……我不喜欢你了!” “嘿,不是你来惹我的?”观川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花临布满红印的脖颈上,凌乱的衣衫令人遐想连篇……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不自在的撇过头去,“你把衣服理理。” “谁扯的?这是谁扯的?犯了错误要承担责任又是谁说的!!!” 观川回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再扭过头去,用饱含谷欠·望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帮你把衣服脱掉,你自己看着办。” 花临悚然一惊,赶紧拉好衣服。 “穿好了?”观川听见衣料摩擦的细碎声音停下,这才回过头。看见花临一脸怒气夹杂着惊恐,眼角还挂着泪珠后,他呵呵一笑,伸手挑起花临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这次先给你个教训,如果有下回……”说着,观川凑过去对着她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就算你流再多眼泪,我都不会停下,哟~” 花临一脸惊惧的看着观川,他的手一松开就忙不迟迭的点头。想起自己被欺负了却无处可去,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见状,观川叹了一口气。一身燥热褪去后,他的心中有一点点后悔,这会看着花临却是手足无措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哭着,一个看着,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 观川终于受不了的伸手给她擦眼泪,“你真当是水做的?再哭下去隐神宗都被你淹了。” 花临撇过头去,不肯让他碰到。 “嗯?” 观川只是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她又僵着身子转过头,乖乖的让他给自己擦眼泪。 看来真是吓到了。观川有些心虚的想着,脸上还是一副冷峻的表情,“不准哭了。” 结果,花临捂住嘴,眼泪流得更欢了…… 正在观川头大时,敲门声让两人俱都是一愣,玉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这雨下了快一个时辰,山脚涨水有两尺深。宗主召峰主们往神隐殿议事。” 观川惊讶的看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又伸手摸了一把花临脸上的泪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看你,把隐神宗淹了吧?快别哭了。”观川亲昵的点了点花临的鼻子,站起身抖了抖衣服,随手拿了件外裳披上。“我出去一会,你可别再哭了啊……” “得亏我还没把你怎么样,不然你还不把整个落霞山脉连着炎帝城一起淹了?”观川走到门口又回头这样说呢一句,终让花临绷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日天现异象,老夫卜了一挂,怕是乱象将生,着实不妙。”一个白发的童子手捧金莲,神色肃穆。 此人名叫无尘,虽顶着童子的外貌,本质上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因为一心扑在卜卦算命上,修为才到元婴就自毁灵根修成了散仙。直至今日,修为虽没有什么进步,对命理一途的研究却是臻至化境,世间再难有人能出其右。 此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场诸人已经是信了大半,众多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手中的金莲之上。 青玄看了看面无表情坐在一侧的立明,还有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蛟,心生疑惑,暗道:蛟龙同属,行云布雨自然不难。只是能在隐神宗的法阵里招来大雨……此事怕是与立明师兄脱不了干系。 立明与杨安那点破事他多少也知道点,说起来杨安也可怜……想到这里,青玄颇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 这时,殿外远远走来一人,披散的长发随风飞舞,单衣外披着一件绣金外套,腰带松垮垮的挂着……浑身上下都是肆意妄为。 观川随意的看了殿内众人一眼,道:“看来我来晚了。” 说完,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见状,青玄只觉得头更疼了,他瞪了一眼支着下巴靠在椅背上的观川,无奈的说道:“你怎么才来?倒叫为师等你不成?” 观川闻言也不睁眼看他,慢悠悠道:“徒儿听闻师父传唤便赶来了,想来是传话的婢女耽误了。” 青玄总归是拿他没办法的,瞪了他一眼后,又扭头看向无尘。 无尘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手中红光大盛的金莲。 这金莲可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一件举世罕见的灵物。但凡不凡的物品,都会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出处,金莲自然也不例外。 千云界的边界有空间乱流肆虐,其间又有无数小天地。清涟池就是其中之一。这金莲生于清涟池中,万年休眠,万年发芽,万年长叶,万年含苞。只凭这漫长的生长过程,就足以说明它不是平凡之物。 金莲虽然不能做武器,对于卜卦窥天却是最为合适的媒介。无尘的卦象奇准,金莲的功劳自然不小。 青玄自然也是发现了蹊跷,正要让无尘小心,这时,异变突起,无尘手中的金莲突兀的发出一阵红光,而后炸裂开来,莲瓣四射,在他身上留下许多伤痕,其中一片莲瓣却直直射向观川所在的位置。 赤渊与莲瓣相撞,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莲瓣被弹射出去,深深的没入大殿的柱子里,只留下一个闪着亮光的尖角露在外面。 观川眯眼看着柱子,有些出神的想到:这亮度,大约花临那丫头会喜欢。下一刻脑海里却浮现出临出门时花临泪眼朦胧的样子……“我是怎么了?”他不自觉的揉着额头的晶石,脑中混乱无比。 “无尘!” 女子的一声尖叫让观川回过神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无尘七窍流血,身上伤痕遍布,形状甚是恐怖。而尖叫的人,正是坐在无尘身边的夕蓉。 无尘吐出一口鲜血,摇头说道:“引起怪相之人着实不简单,我方才想卜他的来历,只是起个念头就受了反噬……” 青玄闻言皱起眉头,“无尘,你受了伤且先回去休息。此事有我与诸位定会妥善处理。” 无尘点点头,被夕蓉一把抱起飞也似的冲出大殿…… 大殿里顿时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观川此时却没有了笑的心情,他想起自己对花临说的那句戏言——“再哭下去,隐神宗都被你淹了,” 戏言之所以是戏言,那是因为戏言不会成真!观川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想起花临的身份,要说这雨是花临招来的……一点都不奇怪! 麻烦事真多。观川沉下脸,冷声道:“近日隐神宗怪事颇多,想来该是同一批人所为。我等不可再松散放任了。” “观川此言有理,”青玄点头赞许,然后凌厉的扫视众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无尘的预言从未出错,我们不能再放任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此事,各位需得同心协力,切不可再疏忽大意。” 众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等大殿里人走得差不多了,观川才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起身走到青玄跟前,道:“师父,徒儿近日有所顿悟,需要闭关一段时日。这隐神宗内事物,师父可否……” 青玄皱起眉头,不悦道:“怕是偷奸耍滑,想要蒙骗为师吧。说说,你悟到什么?” “世事无常。”观川一本正经的说道。见青玄脸色不虞,又慢悠悠的补充一句:“人生在世,不在于得到多少,而在的得到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的。” 说完,随意的对青玄行了半礼,而后转身就走。 “站住!”青玄一甩手里的浮尘,观川的身前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成功挡住他的脚步。“你与花临的事,为师知道。” 闻言,观川挑眉看他。 “你大了,该往长远考虑。花临这孩子虽然不错,也有天分,但是……” “我知道师父想说什么。”观川缓缓转过身,目光当然,虽然看着青玄,却又像在透过青玄看别的人,“人生在世,不在于得到多少,而在的得到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的。恰巧,花临就是我想要的。” 闻言,青玄暗道不好,犹不放弃的说道:“修真者无情,多情必伤。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 “难道我会因为怕呛到而不喝水吗?”观川呵呵一笑,转身欲走——青玄随手一挥的法阵自然挡不住他。 “你这是在害她。” 观川脚步一顿,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青玄看着观川逆光而行,似有天地视为无物的气魄,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青玄坐在上首的位置,环顾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自语道:“回想当初,也只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居然也长大了。生来就有的东西,还真是丢不掉的。” 观川因为青玄的话,心情有些复杂。他站在房门口深呼吸几口气,这才轻轻的推开门。 花临正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看也不看他,只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面前的虚空。 “还生气呢?”观川小心翼翼的在花临的不远处坐下,然后一点点的磨蹭过去,偷偷摸摸的伸手想拉住花临的手。 花临一脸不悦的挥开他的手,扭头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观川尴尬的把手摆在膝盖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端正坐好,低眉顺眼,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两人僵持半响,终于还是花临熬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观川,扬起手似乎比划着要从哪个角度扇过去。观川见状眼中闪过犹豫,到底没有闪开。 打一下就解气也是好的。 观川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花临见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她恨恨的收回手,转个身就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花临感到一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将她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后背贴着观川的胸膛,近得可以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都拉下面子让你打了,你怎么还走?”观川把下巴搁在花临的头顶上,温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苦肉计谁不会用?少女,别被他骗了。】石头从床底探出一个头,贼溜溜的看着两人。 观川瞥了它一眼,而后毫不留情的将它扫地出门。 花临嗤笑一声,反问道:“不会是被石头说中了心虚吧?” “没。” “没有你做什么把石头扔出去?”花临说着就想把他推开,却发现往常一推就倒的弱男子,这会手臂竟然固若磐石。 观川轻巧的‘帮她’转个身,看着她因为使劲而憋出红晕的脸蛋,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脸蛋下面是脖子,脖子下面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邪念,柔声说道:“嫌它添乱……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你打吧,我脸皮厚,左脸不够右脸也给你打。”见花临不信,还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顺便在她手心亲了一口这种事就不说了。 花临脸上的红晕更添几分,既有气的,也有羞的。她用力甩开观川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斯文败类!” “我从不斯文。”观川颇有些得意的耸耸肩。 以前怎么没发现观川是这样的?花临看着面前观川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是可爱的,傲娇的,冷冷的,酷酷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贼心不死色心不改的痞子模样了?! 话说,这不是别人假扮的吧?花临狐疑的伸手摸了摸观川额头的晶石,真的。又扯了扯他的脸皮,还是真的…… “把我可爱的小川换回来!”花临气呼呼的戳着观川的胸膛——当然,很注意的避开了某些危险部位。“我的小川才不会欺负我!” 观川低头一看,怀中小女子脸蛋红红,嘟着嘴格外的娇俏,忍不住顺从心意一口吻了上去。 花临被他的举动惊住了。 一吻罢了,花临愤愤的抹了抹嘴唇,终于一巴掌扇观川脸上了,“混蛋!” 观川苦笑着揉揉脸颊,无奈道:“解气了没,左脸要不要来一下?” 花临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心底有些发虚,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做什么不躲开?” “说了让你打两巴掌解气,我躲什么?” “你……”花临哼哼两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别处,犹豫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拉着观川在榻上坐下,“疼不疼?” 观川见状心中一乐,忙做出失落的样子,摇头说道:“不疼。” “笨蛋,怎么可能不疼。”花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观川脸上的红印。观川也很适时的倒吸两口‘凉气’。 见状,花临皱眉说道:“还是抹点药吧。” 观川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只是眼瞅着花临,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 好可爱! 观川此时在花临眼中自带光环,见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妖艳绝尘的男子脸蛋微垂,纤长的睫毛下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时看过来的眼神里饱含希冀…… 我看见的一定不是真的。花临这样想着,眼睛却一刻也不舍得从观川身上挪开。她不自觉得放轻了声音,柔声道:“我给你擦点药吧。” 原来这么好哄。观川有些得意的想着,心底早已经乐开了花。他揉了揉额头,用虚弱的语气说道:“我头晕。” 花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你快躺一会。”说着,又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擦了没几下,看见观川脸上露出得意带着享受的表情,她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才说自己皮糙肉厚,一转眼怎么就成了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 花临把帕子摔在观川的脸上,怒道:“逗我好玩吗?” 观川颇为失落的叹息,而后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正色道:“花临,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所以?” “所以你不该挑逗我。”说着,观川的脸颊爬上一丝红晕,“我是一个男人,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挑逗还没反应,你当我是木头吗?” “不就摸了几下,何至于?你们男人脑子里怎么尽是些龌龊思想?” 观川哼哼一声,“就这么龌龊,所以你少来惹我。” 一时间,花临无言以对,心塞不已。 之后几天,花临下意识的与观川保持距离,还拜托平陵找了许多话本来研究。 “你俩闹别扭了?”平陵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疑惑的看向花临。 这是闹别扭吗?花临不是很确定的摇头道:“没有。” 应该不算闹别扭吧?明明都有说话…… “果然是闹别扭了。”平陵露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说说,怎么回事?师兄我帮你出出主意。” 闻言,花临更加纠结了,这事情经过也实在难以启齿啊。 平陵看她一脸羞红的模样,自然是猜了个大概,而且脑补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东西……他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皮本子翻了翻,然后对花临说道:“等着,我去找观川聊聊。” 花临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他在瞎乐些什么。 平陵进屋不过片刻,屋里突兀的传来一声巨响。花临抬眼看去,正巧见平陵火急火燎的跑出来,而后是堆被扔出来的桌子椅子,最后是提着剑追在后面的观川。 观川的脸上不见怒火,只是神色古怪;虽然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没有真的下狠手,只把平陵赶出休明宫就回来了。 花临看见他冷着脸回来,只当平陵又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她思量片刻,起身跟着观川回了房间。 观川没有看她,而是盘腿在椅子上坐下。花临一眼看见桌上反着的蓝皮本子,想要拿过来看看。谁知观川眼疾手快的抢过本子收入袖中。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观川心虚的移开目光,说道:“平陵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花临眨眨眼,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没……没什么。” “你最近怪怪的。” “你想多了。”观川心虚的摇头,“有空在这闲聊,还不快去修炼?” 花临打量了他几眼,到底没说什么。 “对了。”观川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脸思索,“你哭起来会下雨,以后可千万别再别人面前哭。” 花临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在开玩笑吗?我有这么神奇的天赋我怎么不知道?” “不信你哭一个试试。”观川不疾不徐的说道,而后将无尘的卜卦结果说了。 “你一定在开玩笑。”花临看着观川,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一点都不开心。 “暂时没人发现,你往后小心点就是。” 花临自然是连连点头。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这一日,花临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观川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拿着一本蓝皮小册子,神色……很诡异。 “你看什么呢?” 观川闻言手一抖,然后慌乱的把东西藏到背后,支吾道:“没……没什么。” “那快点睡觉啊。”花临说着,翻身钻进他的怀里,殊不知观川已经整个人僵住了。 他纠结半响,还是伸手环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拍背。 “你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劫。” 第二日,花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观川胸·膛上,他衣襟半开,正一脸平静的翻着手里的书——《上清经》。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靠在一起了,花临贪恋着这一刻的温存,半响也不肯动弹。 观川翻过一页书,而后摸了摸她的头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花临抬头看他时,他俯身亲了花临一下。没有情谷欠,只是一个单纯的表达喜爱和亲近的吻。 花临想说你怎么忽然正常了,犹豫片刻又没有说,只是伸手环住观川的腰,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 观川神色一僵,半响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花临看了他半响,终于犹豫着说道:“观川,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找个郎中看看吧?” 我是病得不轻。观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急,不急,等她再长大点。 “没事。” “真的?” 观川又翻过一页书,“没什么,不过是谷欠求不满而已。” 谷欠求不满这四个字环绕在花临耳边,令她如遭雷劈…… 果然还是不正常。她无奈的想着,然后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见状,观川脸上露出笑容,“逗你的,别把自己闷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观川半响也不见她回应,低头一看,花临已经眯着眼睛呼呼大睡。 “小没良心。”他轻笑一声,把书搁在一边,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握住花临的手,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冰凉的玉镯。观川的目光落在这乍看平凡无奇的玉镯上,手指微动,缓缓的将玉镯转了一周,仔细端详一番,怪异之感更甚。 他眉头一皱,决定把玉镯拿来仔细看看,谁知就要脱下时,那东西竟然像有所感应一样,倏忽变小了许多,恰好箍在花临的手腕上。 观川精于炼器,对这些法宝武器多有研究,却也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东西,当下起了兴趣,伸手弹了弹玉镯,而后拿来纸张将玉镯箍环上的符文拓印下来,却是端详半天也想不起来与之相对的文字。 “这字瞧着分明是有些熟悉的。”观川嘀咕着,又回头看了花临一眼,而后拉上帷幔,起身往书房走去。 乐仁正看着月国传来的消息,看见观川进来后悚然一惊,小心翼翼的拜倒在地,口呼:“师尊安好。”眼睛却直愣愣的看着观川的身后。 观川见状嗤笑一声,也不叫起,只在书桌前坐下,挥手使一叠书籍飘到跟前,点了几本后又让其余的书回到原位。乐仁看着有些眼热,偷偷对自己面前的书掐了法诀,那书却只是颤了一颤,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飘起来。 观川见状有些得意,凉凉说道:“你天资一般,不用强求。”说完,又觉得自己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置气有些幼稚,于是挥手示意他起来,“虽然天资一般,对于普通人也算不错了。” 其实,乐仁不久前已经有旋照期的修为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驽钝的人,只可惜观川不喜欢他和花临亲近,故而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 “谢师傅夸奖。”乐仁并不知晓观川的小心思,心中只是同情自己的师姑——世上能受得了师傅这臭脾气的人,怕是只有师姑了,只不过师傅对师姑倒是格外好说话。 “跪着做什么?碍眼。” 乐仁闻言苦着脸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就要出去,观川又叫住了他,“我让你走了吗?去给我沏壶茶来。” “是。”乐仁心里腹诽着喜怒无常的师父,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了白青茶。要说这休明宫里他最讨厌的人是谁,观川排第一,那白青茶肯定能排第二。原因么……师姑讨厌的人我就讨厌,师姑喜欢的人,我还是讨厌! 他不假辞色的对白青茶哼了一声,然后一旋身进了茶间。他总也想不明白,师姑明明不喜欢这女人,为什么还留着她碍眼。 花临小睡一觉醒来,见观川不再还有些疑惑,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往出走,才推开书房的门,门里响起一声怒喝:“谁准你穿这样出门的?” “我穿怎么样了?”花临疑惑的低头,而后整个人就被观川这么一裹,直接抱回了房间。 对此,乐仁表示:每天看见师父和师姑秀恩爱,不开心。 观川冷着脸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又冷着脸拿起眉笔沾染了青黛,抬手正想往花临眉上画,忽然顿住了,转而问道:“你手上的镯子哪来的?” “很久以前捡的。”花临撇撇嘴,“我当时还以为捡到了什么厉害的东西,结果除了拿不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以为写小说呢?满地都是法宝仙器等着你去捡?”观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上面的字符倒是不一般,还得仔细查一下。” 花临闻言撇撇嘴,道:“当然不一般,我可是一见到这个镯子就觉得它与众不同,和我一样充满了神秘的光环。” 不知道是花临多心了,还是怎么样,她分明看见观川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额头被敲了一下的感觉告诉她,还真不是想多了。不过观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举着眉笔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花临看着镜中专心致志为自己描眉的观川,忽然说道:“我觉得,我爹一定在什么地方等我。” 观川的手抖了一下,眉毛歪了。 花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笨蛋。” 观川显然是很无语,拧了帕子小心的将画歪的一边眉毛擦掉,“不可能,这个世界太脆弱,又崩溃过一次,根本受不了神息。若果有,大约是一起化为虚空。” “那个顶着黑蛋脸的骚狐狸琉阳不是吗?” 观川借着蘸眉黛的功夫不动声色的在花临头上蹭了蹭,“他虽是妖神,现如今实力却没有恢复,大约也就是仙君的程度——在这片世界上,想成神,难;想以神的身份留在此处,不可能。” “我却记得,他就站在一片火红色的岩浆上,还跟我说‘往北走’,那张脸我不会记错的啦。” 观川见她一脸笃定,只得附和道:“既然这样,那有机会我带你去北边看看。若真有什么,大抵也就在十万雪山中……只不过那处危险,你还需好好修炼。” 花临等他描好眉,这才得意的挑挑眉头,捂着嘴偷笑起来。 又过了几日,那天,观川不知道带着乐仁做什么去了,却怎么也不肯带上花临,花临只得躺在屋顶上晒太阳。只是这原本该极闲适的时光,却被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破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青茶。 要说起来,自多年以前听白青茶说了那一番话,花临打心里就不喜欢她了,只不过也能理解她那点小心思,想着总归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许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见她偷偷摸摸的,原也不想管,转念一想,左右无事,于是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白青茶虽然行色匆匆,却也极为小心,花临不远不近的坠着,两人也就隔了几十米的距离。白青茶偷偷摸摸下了彤烟峰,拐个弯往泊月湖旁的森林里走去。花临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身上施了一个隐匿的法咒,然后轻手轻脚的爬到树上。远远地,只见泊月湖边站着一只颇为可爱的羊,这羊,花临还很眼熟。 偷偷摸摸跑出来见一只羊?花临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只是略有些失望,她摇摇头,正要离开,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她面前呈现。那是一只羊,却又不只是一只羊,因为,它变成了一个长着羊角的男人。 花临虽然知道高级灵兽可以幻化人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峰主们身边大多都跟着的亲信大多是灵宠幻化而成,比如衔音阁卯碧师姑身边的何芝,其实就是她的灵兽,一只雌孔雀——比较高级,所以又叫做琉光凤雀。 但那只羊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不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只极普通的寒羊,而寒羊,只不过是一级灵兽,是花临菜谱上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烤全羊的原材料。 花临当下就有些兴奋了,甚至脑补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人兽之恋。她轻轻地松开拉着树枝的手,悄无声息的飘到前面一棵树上,而后又发现,这两人极为谨慎,竟然布下了防止声音传出的法阵。 隔音法阵不难破解,只是一旦破解就会惊动布阵的人。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两人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白青茶一脸铁青的跪下,那个长着羊角的男人脸上则露出极为不屑的表情。然后一挥手,正好把白青茶打出了法阵之外。 “我的人,也是你能置喙的?”男人走到白清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原本该是极为肃杀的气氛,花临的注意力却落在男人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硕大的铜铃之上,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那个把你当畜生的少年,竟然让你心生不舍?”白青茶此时展现的神态与在彤烟峰时完全不同,在彤烟峰时,她大抵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给花临的感觉就只是一个有些不入流小心思的女子。只是现如今的妖娆模样,倒叫她刮目相看了。 “他对我,可比你真心多了。”那男子说完,只见白青茶眼中红光一闪,而后整个人攀到了那人身上,那男子似是做了什么动作,白青茶身子一顿,而后蛇一样扭动起来。 “我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么?”她喘着气问道。 “自然不会。” 再往后,花临却是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她红着脸回到休明宫后略一思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观川回来时,花临拉着他犹犹豫豫开了个头,再往后的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说自己跟踪别人结果不小心听了墙角么?花临纠结的皱起眉头,挑挑拣拣的将白青茶和那只怪羊的事说了,难以启齿的部分也就瞒下不提。 观川见多识广,其实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只是见她尴尬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背着手不着痕迹的打了个手势,屋檐上一只蝙蝠模样的装饰竟像活了一样,扑棱两下翅膀后转眼就失了踪影。 “这事我会注意,倒是你不要再靠近她,偷偷跟着也不行。”观川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我会让玉莹把她调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日天现异象,老夫卜了一挂,怕是乱象将生,着实不妙。”一个白发的童子手捧金莲,神色肃穆。 此人名叫无尘,虽顶着童子的外貌,本质上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因为一心扑在卜卦算命上,修为才到元婴就自毁灵根修成了散仙。直至今日,修为虽没有什么进步,对命理一途的研究却是臻至化境,世间再难有人能出其右。 此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场诸人已经是信了大半,众多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手中的金莲之上。 青玄看了看面无表情坐在一侧的立明,还有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蛟,心生疑惑,暗道:蛟龙同属,行云布雨自然不难。只是能在隐神宗的法阵里招来大雨……此事怕是与立明师兄脱不了干系。 立明与杨安那点破事他多少也知道点,说起来杨安也可怜……想到这里,青玄颇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 这时,殿外远远走来一人,披散的长发随风飞舞,单衣外披着一件绣金外套,腰带松垮垮的挂着……浑身上下都是肆意妄为。 观川随意的看了殿内众人一眼,道:“看来我来晚了。” 说完,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见状,青玄只觉得头更疼了,他瞪了一眼支着下巴靠在椅背上的观川,无奈的说道:“你怎么才来?倒叫为师等你不成?” 观川闻言也不睁眼看他,慢悠悠道:“徒儿听闻师父传唤便赶来了,想来是传话的婢女耽误了。” 青玄总归是拿他没办法的,瞪了他一眼后,又扭头看向无尘。 无尘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手中红光大盛的金莲。 这金莲可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一件举世罕见的灵物。但凡不凡的物品,都会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出处,金莲自然也不例外。 千云界的边界有空间乱流肆虐,其间又有无数小天地。清涟池就是其中之一。这金莲生于清涟池中,万年休眠,万年发芽,万年长叶,万年含苞。只凭这漫长的生长过程,就足以说明它不是平凡之物。 金莲虽然不能做武器,对于卜卦窥天却是最为合适的媒介。无尘的卦象奇准,金莲的功劳自然不小。 青玄自然也是发现了蹊跷,正要让无尘小心,这时,异变突起,无尘手中的金莲突兀的发出一阵红光,而后炸裂开来,莲瓣四射,在他身上留下许多伤痕,其中一片莲瓣却直直射向观川所在的位置。 赤渊与莲瓣相撞,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莲瓣被弹射出去,深深的没入大殿的柱子里,只留下一个闪着亮光的尖角露在外面。 观川眯眼看着柱子,有些出神的想到:这亮度,大约花临那丫头会喜欢。下一刻脑海里却浮现出临出门时花临泪眼朦胧的样子……“我是怎么了?”他不自觉的揉着额头的晶石,脑中混乱无比。 “无尘!” 女子的一声尖叫让观川回过神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无尘七窍流血,身上伤痕遍布,形状甚是恐怖。而尖叫的人,正是坐在无尘身边的夕蓉。 无尘吐出一口鲜血,摇头说道:“引起怪相之人着实不简单,我方才想卜他的来历,只是起个念头就受了反噬……” 青玄闻言皱起眉头,“无尘,你受了伤且先回去休息。此事有我与诸位定会妥善处理。” 无尘点点头,被夕蓉一把抱起飞也似的冲出大殿…… 大殿里顿时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观川此时却没有了笑的心情,他想起自己对花临说的那句戏言——“再哭下去,隐神宗都被你淹了,” 戏言之所以是戏言,那是因为戏言不会成真!观川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想起花临的身份,要说这雨是花临招来的……一点都不奇怪! 麻烦事真多。观川沉下脸,冷声道:“近日隐神宗怪事颇多,想来该是同一批人所为。我等不可再松散放任了。” “观川此言有理,”青玄点头赞许,然后凌厉的扫视众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无尘的预言从未出错,我们不能再放任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此事,各位需得同心协力,切不可再疏忽大意。” 众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等大殿里人走得差不多了,观川才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起身走到青玄跟前,道:“师父,徒儿近日有所顿悟,需要闭关一段时日。这隐神宗内事物,师父可否……” 青玄皱起眉头,不悦道:“怕是偷奸耍滑,想要蒙骗为师吧。说说,你悟到什么?” “世事无常。”观川一本正经的说道。见青玄脸色不虞,又慢悠悠的补充一句:“人生在世,不在于得到多少,而在的得到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的。” 说完,随意的对青玄行了半礼,而后转身就走。 “站住!”青玄一甩手里的浮尘,观川的身前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成功挡住他的脚步。“你与花临的事,为师知道。” 闻言,观川挑眉看他。 “你大了,该往长远考虑。花临这孩子虽然不错,也有天分,但是……” “我知道师父想说什么。”观川缓缓转过身,目光当然,虽然看着青玄,却又像在透过青玄看别的人,“人生在世,不在于得到多少,而在的得到的是否是自己想要的。恰巧,花临就是我想要的。” 闻言,青玄暗道不好,犹不放弃的说道:“修真者无情,多情必伤。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 “难道我会因为怕呛到而不喝水吗?”观川呵呵一笑,转身欲走——青玄随手一挥的法阵自然挡不住他。 “你这是在害她。” 观川脚步一顿,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青玄看着观川逆光而行,似有天地视为无物的气魄,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青玄坐在上首的位置,环顾着空荡荡的大殿,喃喃自语道:“回想当初,也只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居然也长大了。生来就有的东西,还真是丢不掉的。” 观川因为青玄的话,心情有些复杂。他站在房门口深呼吸几口气,这才轻轻的推开门。 花临正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看也不看他,只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面前的虚空。 “还生气呢?”观川小心翼翼的在花临的不远处坐下,然后一点点的磨蹭过去,偷偷摸摸的伸手想拉住花临的手。 花临一脸不悦的挥开他的手,扭头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观川尴尬的把手摆在膝盖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端正坐好,低眉顺眼,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两人僵持半响,终于还是花临熬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观川,扬起手似乎比划着要从哪个角度扇过去。观川见状眼中闪过犹豫,到底没有闪开。 打一下就解气也是好的。 观川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花临见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她恨恨的收回手,转个身就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花临感到一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将她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后背贴着观川的胸膛,近得可以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都拉下面子让你打了,你怎么还走?”观川把下巴搁在花临的头顶上,温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苦肉计谁不会用?少女,别被他骗了。】石头从床底探出一个头,贼溜溜的看着两人。 观川瞥了它一眼,而后毫不留情的将它扫地出门。 花临嗤笑一声,反问道:“不会是被石头说中了心虚吧?” “没。” “没有你做什么把石头扔出去?”花临说着就想把他推开,却发现往常一推就倒的弱男子,这会手臂竟然固若磐石。 观川轻巧的‘帮她’转个身,看着她因为使劲而憋出红晕的脸蛋,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脸蛋下面是脖子,脖子下面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邪念,柔声说道:“嫌它添乱……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你打吧,我脸皮厚,左脸不够右脸也给你打。”见花临不信,还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顺便在她手心亲了一口这种事就不说了。 花临脸上的红晕更添几分,既有气的,也有羞的。她用力甩开观川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斯文败类!” “我从不斯文。”观川颇有些得意的耸耸肩。 以前怎么没发现观川是这样的?花临看着面前观川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是可爱的,傲娇的,冷冷的,酷酷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贼心不死色心不改的痞子模样了?! 话说,这不是别人假扮的吧?花临狐疑的伸手摸了摸观川额头的晶石,真的。又扯了扯他的脸皮,还是真的…… “把我可爱的小川换回来!”花临气呼呼的戳着观川的胸膛——当然,很注意的避开了某些危险部位。“我的小川才不会欺负我!” 观川低头一看,怀中小女子脸蛋红红,嘟着嘴格外的娇俏,忍不住顺从心意一口吻了上去。 花临被他的举动惊住了。 一吻罢了,花临愤愤的抹了抹嘴唇,终于一巴掌扇观川脸上了,“混蛋!” 观川苦笑着揉揉脸颊,无奈道:“解气了没,左脸要不要来一下?” 花临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心底有些发虚,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做什么不躲开?” “说了让你打两巴掌解气,我躲什么?” “你……”花临哼哼两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别处,犹豫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拉着观川在榻上坐下,“疼不疼?” 观川见状心中一乐,忙做出失落的样子,摇头说道:“不疼。” “笨蛋,怎么可能不疼。”花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观川脸上的红印。观川也很适时的倒吸两口‘凉气’。 见状,花临皱眉说道:“还是抹点药吧。” 观川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只是眼瞅着花临,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 好可爱! 观川此时在花临眼中自带光环,见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妖艳绝尘的男子脸蛋微垂,纤长的睫毛下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时看过来的眼神里饱含希冀…… 我看见的一定不是真的。花临这样想着,眼睛却一刻也不舍得从观川身上挪开。她不自觉得放轻了声音,柔声道:“我给你擦点药吧。” 原来这么好哄。观川有些得意的想着,心底早已经乐开了花。他揉了揉额头,用虚弱的语气说道:“我头晕。” 花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你快躺一会。”说着,又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擦了没几下,看见观川脸上露出得意带着享受的表情,她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家伙才说自己皮糙肉厚,一转眼怎么就成了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 花临把帕子摔在观川的脸上,怒道:“逗我好玩吗?” 观川颇为失落的叹息,而后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正色道:“花临,你要知道,我是个男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所以?” “所以你不该挑逗我。”说着,观川的脸颊爬上一丝红晕,“我是一个男人,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挑逗还没反应,你当我是木头吗?” “不就摸了几下,何至于?你们男人脑子里怎么尽是些龌龊思想?” 观川哼哼一声,“就这么龌龊,所以你少来惹我。” 一时间,花临无言以对,心塞不已。 之后几天,花临下意识的与观川保持距离,还拜托平陵找了许多话本来研究。 “你俩闹别扭了?”平陵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疑惑的看向花临。 这是闹别扭吗?花临不是很确定的摇头道:“没有。” 应该不算闹别扭吧?明明都有说话…… “果然是闹别扭了。”平陵露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说说,怎么回事?师兄我帮你出出主意。” 闻言,花临更加纠结了,这事情经过也实在难以启齿啊。 平陵看她一脸羞红的模样,自然是猜了个大概,而且脑补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东西……他神秘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皮本子翻了翻,然后对花临说道:“等着,我去找观川聊聊。” 花临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他在瞎乐些什么。 平陵进屋不过片刻,屋里突兀的传来一声巨响。花临抬眼看去,正巧见平陵火急火燎的跑出来,而后是堆被扔出来的桌子椅子,最后是提着剑追在后面的观川。 观川的脸上不见怒火,只是神色古怪;虽然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没有真的下狠手,只把平陵赶出休明宫就回来了。 花临看见他冷着脸回来,只当平陵又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她思量片刻,起身跟着观川回了房间。 观川没有看她,而是盘腿在椅子上坐下。花临一眼看见桌上反着的蓝皮本子,想要拿过来看看。谁知观川眼疾手快的抢过本子收入袖中。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观川心虚的移开目光,说道:“平陵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花临眨眨眼,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没……没什么。” “你最近怪怪的。” “你想多了。”观川心虚的摇头,“有空在这闲聊,还不快去修炼?” 花临打量了他几眼,到底没说什么。 “对了。”观川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脸思索,“你哭起来会下雨,以后可千万别再别人面前哭。” 花临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在开玩笑吗?我有这么神奇的天赋我怎么不知道?” “不信你哭一个试试。”观川不疾不徐的说道,而后将无尘的卜卦结果说了。 “你一定在开玩笑。”花临看着观川,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一点都不开心。 “暂时没人发现,你往后小心点就是。” 花临自然是连连点头。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这一日,花临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观川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拿着一本蓝皮小册子,神色……很诡异。 “你看什么呢?” 观川闻言手一抖,然后慌乱的把东西藏到背后,支吾道:“没……没什么。” “那快点睡觉啊。”花临说着,翻身钻进他的怀里,殊不知观川已经整个人僵住了。 他纠结半响,还是伸手环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拍背。 “你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劫。” 第二日,花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观川胸·膛上,他衣襟半开,正一脸平静的翻着手里的书——《上清经》。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靠在一起了,花临贪恋着这一刻的温存,半响也不肯动弹。 观川翻过一页书,而后摸了摸她的头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花临抬头看他时,他俯身亲了花临一下。没有情谷欠,只是一个单纯的表达喜爱和亲近的吻。 花临想说你怎么忽然正常了,犹豫片刻又没有说,只是伸手环住观川的腰,轻轻在他身上蹭了蹭。 观川神色一僵,半响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花临看了他半响,终于犹豫着说道:“观川,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找个郎中看看吧?” 我是病得不轻。观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不急,不急,等她再长大点。 “没事。” “真的?” 观川又翻过一页书,“没什么,不过是谷欠求不满而已。” 谷欠求不满这四个字环绕在花临耳边,令她如遭雷劈…… 果然还是不正常。她无奈的想着,然后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见状,观川脸上露出笑容,“逗你的,别把自己闷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观川半响也不见她回应,低头一看,花临已经眯着眼睛呼呼大睡。 “小没良心。”他轻笑一声,把书搁在一边,一手掀开被子,一手握住花临的手,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冰凉的玉镯。观川的目光落在这乍看平凡无奇的玉镯上,手指微动,缓缓的将玉镯转了一周,仔细端详一番,怪异之感更甚。 他眉头一皱,决定把玉镯拿来仔细看看,谁知就要脱下时,那东西竟然像有所感应一样,倏忽变小了许多,恰好箍在花临的手腕上。 观川精于炼器,对这些法宝武器多有研究,却也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东西,当下起了兴趣,伸手弹了弹玉镯,而后拿来纸张将玉镯箍环上的符文拓印下来,却是端详半天也想不起来与之相对的文字。 “这字瞧着分明是有些熟悉的。”观川嘀咕着,又回头看了花临一眼,而后拉上帷幔,起身往书房走去。 乐仁正看着月国传来的消息,看见观川进来后悚然一惊,小心翼翼的拜倒在地,口呼:“师尊安好。”眼睛却直愣愣的看着观川的身后。 观川见状嗤笑一声,也不叫起,只在书桌前坐下,挥手使一叠书籍飘到跟前,点了几本后又让其余的书回到原位。乐仁看着有些眼热,偷偷对自己面前的书掐了法诀,那书却只是颤了一颤,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飘起来。 观川见状有些得意,凉凉说道:“你天资一般,不用强求。”说完,又觉得自己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置气有些幼稚,于是挥手示意他起来,“虽然天资一般,对于普通人也算不错了。” 其实,乐仁不久前已经有旋照期的修为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驽钝的人,只可惜观川不喜欢他和花临亲近,故而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 “谢师傅夸奖。”乐仁并不知晓观川的小心思,心中只是同情自己的师姑——世上能受得了师傅这臭脾气的人,怕是只有师姑了,只不过师傅对师姑倒是格外好说话。 “跪着做什么?碍眼。” 乐仁闻言苦着脸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就要出去,观川又叫住了他,“我让你走了吗?去给我沏壶茶来。” “是。”乐仁心里腹诽着喜怒无常的师父,一出门迎面就遇到了白青茶。要说这休明宫里他最讨厌的人是谁,观川排第一,那白青茶肯定能排第二。原因么……师姑讨厌的人我就讨厌,师姑喜欢的人,我还是讨厌! 他不假辞色的对白青茶哼了一声,然后一旋身进了茶间。他总也想不明白,师姑明明不喜欢这女人,为什么还留着她碍眼。 花临小睡一觉醒来,见观川不再还有些疑惑,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往出走,才推开书房的门,门里响起一声怒喝:“谁准你穿这样出门的?” “我穿怎么样了?”花临疑惑的低头,而后整个人就被观川这么一裹,直接抱回了房间。 对此,乐仁表示:每天看见师父和师姑秀恩爱,不开心。 观川冷着脸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又冷着脸拿起眉笔沾染了青黛,抬手正想往花临眉上画,忽然顿住了,转而问道:“你手上的镯子哪来的?” “很久以前捡的。”花临撇撇嘴,“我当时还以为捡到了什么厉害的东西,结果除了拿不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以为写小说呢?满地都是法宝仙器等着你去捡?”观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上面的字符倒是不一般,还得仔细查一下。” 花临闻言撇撇嘴,道:“当然不一般,我可是一见到这个镯子就觉得它与众不同,和我一样充满了神秘的光环。” 不知道是花临多心了,还是怎么样,她分明看见观川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额头被敲了一下的感觉告诉她,还真不是想多了。不过观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举着眉笔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花临看着镜中专心致志为自己描眉的观川,忽然说道:“我觉得,我爹一定在什么地方等我。” 观川的手抖了一下,眉毛歪了。 花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笨蛋。” 观川显然是很无语,拧了帕子小心的将画歪的一边眉毛擦掉,“不可能,这个世界太脆弱,又崩溃过一次,根本受不了神息。若果有,大约是一起化为虚空。” “那个顶着黑蛋脸的骚狐狸琉阳不是吗?” 观川借着蘸眉黛的功夫不动声色的在花临头上蹭了蹭,“他虽是妖神,现如今实力却没有恢复,大约也就是仙君的程度——在这片世界上,想成神,难;想以神的身份留在此处,不可能。” “我却记得,他就站在一片火红色的岩浆上,还跟我说‘往北走’,那张脸我不会记错的啦。” 观川见她一脸笃定,只得附和道:“既然这样,那有机会我带你去北边看看。若真有什么,大抵也就在十万雪山中……只不过那处危险,你还需好好修炼。” 花临等他描好眉,这才得意的挑挑眉头,捂着嘴偷笑起来。 又过了几日,那天,观川不知道带着乐仁做什么去了,却怎么也不肯带上花临,花临只得躺在屋顶上晒太阳。只是这原本该极闲适的时光,却被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破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青茶。 要说起来,自多年以前听白青茶说了那一番话,花临打心里就不喜欢她了,只不过也能理解她那点小心思,想着总归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许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见她偷偷摸摸的,原也不想管,转念一想,左右无事,于是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白青茶虽然行色匆匆,却也极为小心,花临不远不近的坠着,两人也就隔了几十米的距离。白青茶偷偷摸摸下了彤烟峰,拐个弯往泊月湖旁的森林里走去。花临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身上施了一个隐匿的法咒,然后轻手轻脚的爬到树上。远远地,只见泊月湖边站着一只颇为可爱的羊,这羊,花临还很眼熟。 偷偷摸摸跑出来见一只羊?花临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只是略有些失望,她摇摇头,正要离开,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她面前呈现。那是一只羊,却又不只是一只羊,因为,它变成了一个长着羊角的男人。 花临虽然知道高级灵兽可以幻化人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峰主们身边大多都跟着的亲信大多是灵宠幻化而成,比如衔音阁卯碧师姑身边的何芝,其实就是她的灵兽,一只雌孔雀——比较高级,所以又叫做琉光凤雀。 但那只羊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不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只极普通的寒羊,而寒羊,只不过是一级灵兽,是花临菜谱上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烤全羊的原材料。 花临当下就有些兴奋了,甚至脑补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人兽之恋。她轻轻地松开拉着树枝的手,悄无声息的飘到前面一棵树上,而后又发现,这两人极为谨慎,竟然布下了防止声音传出的法阵。 隔音法阵不难破解,只是一旦破解就会惊动布阵的人。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两人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白青茶一脸铁青的跪下,那个长着羊角的男人脸上则露出极为不屑的表情。然后一挥手,正好把白青茶打出了法阵之外。 “我的人,也是你能置喙的?”男人走到白清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原本该是极为肃杀的气氛,花临的注意力却落在男人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硕大的铜铃之上,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那个把你当畜生的少年,竟然让你心生不舍?”白青茶此时展现的神态与在彤烟峰时完全不同,在彤烟峰时,她大抵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给花临的感觉就只是一个有些不入流小心思的女子。只是现如今的妖娆模样,倒叫她刮目相看了。 “他对我,可比你真心多了。”那男子说完,只见白青茶眼中红光一闪,而后整个人攀到了那人身上,那男子似是做了什么动作,白青茶身子一顿,而后蛇一样扭动起来。 “我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么?”她喘着气问道。 “自然不会。” 再往后,花临却是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她红着脸回到休明宫后略一思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观川回来时,花临拉着他犹犹豫豫开了个头,再往后的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说自己跟踪别人结果不小心听了墙角么?花临纠结的皱起眉头,挑挑拣拣的将白青茶和那只怪羊的事说了,难以启齿的部分也就瞒下不提。 观川见多识广,其实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只是见她尴尬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背着手不着痕迹的打了个手势,屋檐上一只蝙蝠模样的装饰竟像活了一样,扑棱两下翅膀后转眼就失了踪影。 “这事我会注意,倒是你不要再靠近她,偷偷跟着也不行。”观川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我会让玉莹把她调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一天,花临溜溜达达的从潘峰回来,一推开门就觉得宫殿里阴风阵阵,不由浑身一哆嗦。 “怎么回事?”花临扭头问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侍女。 “姑娘,是万木峰峰主来了。” 得到回答后,花临疑惑的挑挑眉,心道:“立明师叔和这阴风阵阵有什么关系?他不是总窝在那阴森森的万木峰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花临想不明白,于是挥退跟在身后的侍女,悄无声息的穿过长廊,走到一处隐隐传来灵力波动和阴森气息的房间门前。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屋里的两个半人都是吓了一跳——那半个,自然是算不得人的杨安。 观川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斥道:“出去。” 花临瞅了他一眼,往前跨了一步,然后回身关上门,“不出去,我觉着这屋里鬼气森森,就进来看看喽。” “小姑娘,好久不见哟~”杨安看见是老熟人,松了口气从立明的身后轻飘飘的‘走’出来,绕着花临转了一个圈,“上次见你,你还吓得要死,怎么这会不怕了?”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是半夜花临说不定会怕,这大白天的……大白天的观川还在身边呢,怎么会怕。花临看了观川一眼,只觉得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花临没有理他,立明却不能不管教自己徒弟。他呵斥了一句:“安儿,莫要胡闹。”而后又不放心的看了花临一眼,转身对观川说道:“这事师侄还需保密。” 观川点头应允,起身送他们出去,然后转脸就把师徒俩卖了个一干二净。 花临听得连嘴巴都合不上——虽然知道那杨安和黑蛟都有古怪,但做师父的为了救徒弟一命,想出剥魂离体,让其魂魄附身于一头黑蛟……不得不说,真是蛮能想的。 而且为了不让*因为灵魂的消散而泯灭,还想出了一个奇特的方法:给黑蛟的魂魄做个傀儡人偶。有了容身之处,黑蛟的魂魄自然不会消散,魂魄不散,那肉色就一直是‘活的’。 原本,这是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立明机关算尽还被老天坑了一把——装着黑蛟魂魄的木偶时日久了想得就多了,不再愿意在空寂的万木峰窝着。然后,有一天,它离家出走了,再然后,那装着黑蛟魂魄的人偶被别人捡了,还不巧做了别人家的人偶…… 花临听完的第一个反应是笑,“那个木偶被谁捡了?” 观川摊摊手,无奈道:“不巧,在下就是那倒霉人。想当年我在路边捡到一只丑陋的木偶,废了多少工夫才调教得像模像样,结果这会却告诉我,魍魉的肉身还活着,还是我师叔的。” “一般夺舍之后就会抹杀原主魂魄,立明既然已经放了魍魉一马,这会也没有把它寻回去的必要。”花临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得问道:“那,他们找你做什么?” “你啊……”观川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叹息,“立明师叔原是想给杨安重塑一具躯体,偏偏他这么多年翻遍古籍,发现难度实在太高,杨安修为太低,不等躯体铸成就会灰飞烟灭,这会就打算让杨安转修灵体。” 说半天也没说明白到底要做什么。花临不满的戳了戳观川。观川于是又摸摸她的头,继续说道:“既然要修灵体,那黑蛟的躯体就说要还给魍魉了。所以他们要找我把魍魉拿回去。” 花临脸上露出‘我期待了这么久,你就告诉我这些’的表情,观川见状哈哈一笑,“后来,师叔碰巧抓到了一个可疑大的人,又不巧问出点东西。” “你能一气儿说完么?”花临不满的嘀咕道。而后又是眼前一亮,然后惊喜的抓住他的衣襟,“你的意思是,有热闹看了?” “既然被你撞见了,我也拦不住你不是。”观川无奈的叹息,然后牵着她的手在窗户边坐下,“你总说无聊,这会该不无聊了。” 花临笑眯了眼,连连点头,“知我者,小川也。” 越是庞大的团体,越容易被人挑拨离间。但隐神宗能屹立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条条框框的门规就让那些作乱的人没有插手的空间。何况隐神宗作为桫椤大陆第一大宗门,实力自然是不俗。 但大乱子出不了,小乱子却能让人无比头大,现在青玄正是面临这样的状况。他把手里的本子扔在书桌上,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人,自然是观川。 “胡不归有问题,这我倒是信……这么多弟子都被控制了却是不可能的吧。” “之前花临在清河涧发现尸体和螟蛉幼虫的事,华策师叔想必知会过师父,”观川摸摸被青玄扔在桌案上的本子,“这样大手笔,总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到的。莫怪乎师父吃惊,我也挺吃惊的。” 青玄呼出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然后又拿起那本子,“是什么人指使的?查到了?” 观川闻言又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用手指沾了茶水,缓缓在桌上写下两个字‘天道’。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想必其余门派也没有少插手,”青玄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而后摸着胡子叹息,“这感觉,总是有些微妙呢。” “师父说笑了,在你们看来,这不过是漫长生命中一场无聊的游戏而已。”观川看着青玄惊讶的脸,微微一笑,“既然我找到了答案,师父还是尽快处理吧,左右两个罪魁都抓到了。仙集一开,门派里人手不足难免会出点乱子。” 青玄又是一笑,“倒是可惜了杨安那孩子,说起来也是被牵连了。” 观川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既然知道,何必折腾这些。” “小孩子家家这就不懂了吧。修士不死不灭,天材地宝却有限。”青玄笑了笑,没说出接下来的话——人多了,法宝不够分,灵气也不够分,所以总得找点由头折腾掉一些。 观川琢磨着他的话,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寒意,半响才笑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倒真是说的贴切。” 青玄哈哈一笑,反问道:“你小子,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师徒,你还不知道我?” 观川虽然没有什么心怀苍生的想法,还是觉得青玄这样轻松的态度有些碍眼,忍了又忍,结果还是忍不住一肚子火气,拂袖而去。 “傻子。”青玄叹息一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连自己的顾不好,还有闲心去顾忌别人?” 花临拖出一口浊气,从打坐中回过神来,谁知一睁眼就看到观川一脸狰狞的表情,顿时觉得觉得自己被吓着了。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观川还是表情狰狞的沉思模样,花临也不打搅他,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喝着,一边端详着他不时变幻的表情。 似是被她的目光惊扰,观川回过神,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 “看稀奇。”花临笑了笑,转而说道:“你把那只小羊捉回来了,我能去看看么?” 观川果然上当,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只魔物,有什么好看的。” “没见过不是,”花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缓和,于是松了口气,继而问道,“你刚才怎么了?表情可真恐怖。”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 花临见他不说,也不多问,只是闹着着要去看那只魔物。观川被她闹得没法,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思都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得带着她去万木峰——那只魔物正被关在万木峰上。 这么多天下去,事情也被查了个水落石出。当年,胡不归不知道从何处得了能锁住魔物的锁链,能抽打魔物的棍棒,更甚至还有能装下魔物的小空间。之后他又伺机混入隐神宗,利用魔物的浊气感染隐神宗弟子,杨安就是那个倒霉人。这会立明抓到捣乱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观川没有说胡不归是苍羽的人,花临自然也不知道,只是为胡不归的本事啧啧称奇——能瞒过隐神宗这么多人,自然是不一般的。眼见着万木峰出现在眼前,才是恍然大悟,心道:活着的受害者可不就在这儿么。也不知道那胡不归要被怎么折腾。 花临在万木峰上倒是没关着胡不归,只有那只魔物被困在一个黑色的笼子里,杨安正拿着从胡不归身上搜出来的棍子,兴致勃勃的折腾那魔物。 “你这样也太狠了。”花临看着恢复原形的魔物,一身血迹斑斑,直教人不忍直视。 “他害我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我总不能把自己多于的善良用在他身上吧?”杨安耸耸肩,看了她身后的观川一眼,“两位有何贵干?” “不干什么,来看稀奇。”花临耸耸肩,从杨安手里拿过那支棍子,而后戳了戳里面的魔物,“你叫小咩是吧?以前你还总跟着我,脖子上挂个大铃铛……说起来你也不是个坏人。” “喂,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让我不爽?”杨安瞪了她一眼,“这可是魔物,不是人。” 花临又耸耸肩,看着形状凄惨的魔物,“你的铃铛呢?” 那魔物眸光一闪,然后缓缓变回人形。拢了拢沾满血污的头发,然后有些期待的看着路的尽头,“碎了。” “看着挺可怜的。”花临这样对观川说道,见观川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于是凑过去小声说道:“他在隐神宗里呆了很久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之前想来也是被逼的,不如就……” 观川眨眨眼,然后笑道,“好了,看过了我们就走吧。杨安师兄,过两天别忘了把这魔物送主峰去。” 说完,拉着花临就走。 花临回头看过去,莫名觉得那魔物眼中闪过的分明是悲伤。有些可怜呢。 一路上花临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观川自然明了,回到彤烟峰后也没有急着回去,反而是带着她在一处石凳上坐下,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魔物是世间污秽之气聚合而成,这世上没有善良的魔物,对魔物心存善念更是愚蠢的做法。我知道你想说它对兽亭的那个小子还不错……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心软的姑娘家。” “这和是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关系?”花临忍不住插嘴。 观川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那魔物不过是因为占着那只羊的身体,以至于心中的邪念被压下去了而已,吃草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邪念。何况,他之前从胡不归那里逃出去,该是受了重伤,自然不敢出来兴风作浪。这不是就出来勾搭上白青茶?” 花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叹一口气,心想:不都说修真者清心寡欲……怎么反而事儿多呢? “对了,我怎么没见到胡不归?不是说抓到了?按说杨安应该折腾胡不归才是啊。” 观川闻言脸上一僵,取出一碟子仙果递给花临,趁着她吃东西的功夫思索一番,而后说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是死了,其实不然。那些上位者将桫椤大陆视作游乐场,胡不归就像是他们手中的玩具,负责搅乱此间自寻,更兼为他们寻找乐趣。胡不归自然不会轻易被处理,——谁让他是苍羽的人呢。苍羽说了要留他一命,隐神宗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人还是观川亲手放掉的。 故而,杨安也只能拿那只魔物泄愤了。 之后,魔物被关到神隐峰的后山,那个兽亭的小弟子广才又有了一只新的寒羊,只是那只寒羊的脖子上再也没有挂上铃铛。 第一百二十章 流光岛上长开不败的桃花被誉为世间三大美景之一,与之齐名的除了十万雪山三十年一次的极光,还有血海三岛上的红枫。血海三岛在血红大陆,是魔族的地盘,而十万雪山也是极危险的地方,只有流光岛是一个安全且繁华的地方——因为岛上连通着去往仙界的‘天路’,故而处处有仙兵把手。 仙集已经开始,现在,花临正坐在千万流光岛的船上。她盘腿坐在船头的桅杆上,展开双臂,呼吸一口海风,只觉得神清气爽。海浪拍打在船身上,溅起的浪花打湿了她精致的裙摆。 无尽之海虽然是个危险的地方,却有着与花临往日所见的高山流水迥然不同的气势,海天一线的壮阔,站在岸上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只有被广阔无尽的海洋包围,花临才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生存的世界有了些许叹服。 “看呆了?” 观川的轻笑自身后响起,花临扭头看了一眼,甲板上还三三两两站着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大约都是隐神宗有头有脸的人物。 正待说话,天空中却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花临抬头看,居然是一只长得像人的鸟。 不过,究竟是长得像人的鸟,还是长得像鸟的人?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花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天上,然后又惊讶的看着那鸟人在在半空中盘旋了半圈,轻巧的落在自己的身边。 脸,有些眼熟;衣服,似曾相识。花临只一眼就认出他来——坤亦。 这爷们是有多喜欢粉红色啊?花临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瞄了坤亦背后的硕大翅膀一眼,然后扭过头去,面向大海,脑中一片粉红色闪过。粉红色……噗噗,粉红色! 观川看她抖个不停的肩膀就猜到她在偷笑,见状非但不阻止,还凑过去在她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你一定不知道,那家伙是只鹅。” 花临一瞬间觉得脑子有点蒙,脑中似有一群小孩子在反反复复的朗诵一首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有些纠结的又看了坤亦一眼——真的是粉红色哟…… 观川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又凑在她耳边道:“那家伙变态。” 闻言,花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面对着大海深沉点头,然后才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的坤亦。比起他一身粉红色的小毛病,显然是大喇喇在天上飞更夺人眼球。 这可是在无尽之海上,没看见周围的人都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吗? 坤亦并没有理会花临的打量,反而对着周围的所有雌性抛了一个‘波光粼粼’的媚眼,然后才对观川说道:“本座辛辛苦苦来找你,观川小友难道连杯茶都不舍得?” 观川显然对他‘观川小友’的称呼不满,当着众人的面好歹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着脸拉了花临就往船舱里走。 所过之处,围观的人呼啦啦分开两边。 这本来也没什么,花临心想,可是后面那个神经病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渗人?呵呵呵,呵你妹。 坤亦打了吃茶的幌子,观川自然不能不给他吃。三人在茶室落座,玉珏奉上茶具和花临的点心就退下去了。茶室有法阵隔绝,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静谧的空间一时间有些冷场。 花临与那坤亦本就不熟,虽然知道观川三不五时的会与他打一架,亦或者拌个嘴什么的,两人该是感情极好的朋友,到底与自己也没什么相干。这会观川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插嘴,自顾自啃着点心,看着茶托上的雕花发呆。 鼻尖闻到阵阵茶香时,花临猛地回过神,看着面前小巧的茶杯不免觉得有些心塞。这么小的杯子,一口都不够! 观川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茶杯,半响才说道:“你冒着‘生命危险’过来,不会就为了喝口茶吧?” 花临正聚精会神的出神,被观川这一句话召回了注意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反应过来,在无尽之海上飞却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着。一不小心就会死无全尸。 坤亦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用手指漫不经心的扣着根雕的桌面,“好奇吗?好奇我就告诉你。” 要说就说,看你一副想说的要死的样子,卖什么关子。花临愤愤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雪媚娘,然后笑眯了眼。 饶是坤亦也被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吸引,神色略有些扭曲的瞥了一眼,然后不阴不阳的说道:“还没玩腻呢?”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花临一口吃掉手中的糕点,大有与他一决胜负的气势。 “别理他,他就是嘴欠。”观川无奈的按住花临的手,“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打架我可不奉陪。” 坤亦似乎颇觉无聊的耸耸肩,而后说道:“我用小木偶试过了,方圆十里没有蚀洞,不过嘛,你送我的那只小木偶被十里外的蚀洞吞了。” 观川闻言连眼神都欠奉,又给花临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应付一样的说道:“就这?” “无趣之人。”坤亦不满的说道,“仙集上有好东西,想知道吗?” “哦。” “你能给点反应么?” 观川很想大声说:仙集开在我家地盘上,你小子以为会有什么我不知道东西?顾忌着花临在场,这么说似乎有炫富的嫌疑,观川只得反问道:“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知道。”坤亦神秘一笑,然后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那只灵宠可不只是九品灵兽,我特地打听过,那帮人是用了封神阵的残次品才抓住它的。估摸着该有十品。” 十品灵兽实力堪比金仙,也难怪坤亦这样兴冲冲的来知会。观川眉毛一挑,似乎是有了一点兴趣,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说起别的东西。花临安静听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船靠岸时,三人才从茶室里出来。 花临一手扒着栏杆,看着眼前千树万树如红云坠地,又似红雾蒸腾的盛景,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只以为是夸张,没想到竟真是这样的漂亮。” 岛上只有执勤的仙兵把守,并没有人长久居住,不过依然有许多庭院错落在桃林之间。流光岛上正中的空地是一个小集市,平日里也会有散修特地到这儿来交换物资,现下借着仙集的东风,流光岛上更是人山人海。好在岛很大,并不因此显得拥挤。 坤亦的船显然比他们到得早,他的脚才一踏到地上就被一群女子簇拥着离去,其中有几个还凶狠的瞪了花临一眼。 花临深感自己被误会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半响才对观川说出一句:“艳福不浅啊……” 观川揉了揉她的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一群红颜祸水还差不多,那小子早晚被吃干抹净。” 流光岛虽然允许修士自由进出,但也只限于有限的地方,岛上的桃树都不是凡品,自然是不允许人轻易染指的。桃林的周围都被设下了严密的阵法,还有巡逻的仙兵在桃林间走动,金甲的摩·擦声听起来格外肃杀。 花临看着桃林边的篱笆围墙,难免有些有些失落。 观川见状不动声色的对玉莹说了几句话,然后拉着花临往人少的地方走,只转了几圈,周围就是一片僻静。原来,两人已经到了桃林中。 花临反应过来后吓了一跳,到底对仙兵有些发自内心的恐惧,急着就要走,观川却让她稍安勿躁,还拉着她找了一处石凳坐下。 “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找点好东西。”观川说着,随意的拍了拍她的肩,又把她拢在衣服里的灵力结晶勾出来。“放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很快回来。” 没等花临说什么,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他们是谁?那些仙兵么?花临疑惑的挠挠头,然后抬头看着天空。在层层桃花之上,有一道银色的气旋直冲天际,那就是桫椤大陆去往天界的通道,也是唯一的入口。 “千云界,是个怎样的地方呢?”花临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时,一队仙兵从她跟前走过。花临悚然一惊,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哪知道正像观川说的那样,领头的那人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一顿,然后没有停下脚步就走了。 等他们走远,花临才嘘出一口气。不是有多害怕,只是一队整整齐齐的金甲士兵,难免还是让人怵得慌——从气势上来说。 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桃树,“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宝贝?左看右看也不过就是活得长久些的桃树罢了……这桃胶倒是长得真好。” 花临脑中天人交战,又像做贼一样的左看右看,心道:这里这么多桃胶,我只要一点……反正桃胶长得很快。 观川回来时正看见她聚精会神的在树上采桃胶,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招了招手,说道:“好了,快下来,喜欢吃我以后叫人多送点过来。” 说着又冲她摇了摇手里肥硕的桃子——自然是肥硕的,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见花临还没有反应,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撕下一块桃子皮,刹那间,清甜的果香味萦绕四周。 花临鼻子一抽,仔细在四周嗅了嗅,然后看着观川的眼睛顿时一亮,吸溜着口水窜到观川跟前,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 观川虽然早知道她会这样,还是忍不住笑骂一句:“你这吃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临也不理他的调笑,只就着他的手吃桃子,吃了几口才依依不舍的说道:“你怎么不吃?分你一口?” 话虽这样说,颇她的目光为依依不舍的留恋着手中的桃子。 观川见状笑了笑,正待要说话,花临忽然惊呼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桃子不会是你偷的吧?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观川闻言有些啼笑皆非,将桃子塞进她手里,而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何必要偷?虽然罕见,也不过是几个桃子而已。”要不是现在不是季节,即便是让你吃到看见桃子就浑身发毛也是可以的。 花临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也只是呐呐无语,在心暗道:当我不知道这桃树结的都是仙果?哪里是想要就有的?这满林子转悠的仙兵仙将不就是守着这些桃树和桃子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害怕,三两下就把硕大的桃子吃得精光,连桃核都珍重的收了起来。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叭嗒叭嗒嘴,又有些懊悔自己吃得太快,语带惋惜的嘀咕道:“味道都没尝出来。” 观川正要往往外走,闻言一愣,半响才纠结的问道:“你不是怕得很吗?这会又嫌不够吃了?” 花临翻个白眼,“这林子里人来人往的,我当然害怕……不如我们再去摘几个,然后找个地方偷偷吃?” “你觉得‘偷’这个字,配得上本公子?”仿佛刚才吓破胆的不是你似的。观川眉毛一挑,脸上尽是倨傲与不屑,“看看这是什么?” 花临听他这得意洋洋又兼神神秘秘的语气还有些不知所谓。 观川勾唇笑笑,目光往下一扫,而后抬头看天,心中却是期待着花临的反应。 花临顺着他目光的暗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拎出一大篮桃子,大小均匀,肤白貌美。更甚至是白里通红,连上面细微的绒毛俱都清晰可见,端得是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好多。”花临看着满满一篮子仙桃,黝黑的瞳仁里除了桃子已经是再找不到其它东西了。半响,她兴奋的看着观川,一脸肯定的说道,“都是给我的。”那表情,仿佛观川说一个不字,他会把观川连同桃子一起吞下肚。 听出她语气中隐隐包含的讨好,观川一本正经的点头,矜持的瞄了花临一眼,这才说道:“看你表现。” 花临知道他不过是要拿桃子作诱饵,鞭策自己修行罢了,当下痛快的答应了,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想要接过篮子。 观川手掌一番,一篮桃子都失了踪影,而后看着花临笑得一脸温柔,“不急,早晚是你的。” 花临气鼓了脸,到底拿他没办法,恨恨的跟在他身后穿梭在桃林间的小路上,两只眼睛恨不得在他背上瞪几个窟窿出来。 通天路在流光岛的正中,只有寥寥几个仙兵看守,珠光宝气的修士三三两两围拢在周围,着实是有些热闹的,热闹中却又透露着诡异——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空气中似乎都像环绕着沸腾的杀机。 花临一向敏感,纵然不惧怕上位者的威压,但□□裸的杀机却让她浑身不舒坦。在被第五个人审视之后,她到底还是心怯了,小心翼翼的往观川的身边靠了靠。 “这些人要干什么?不是去仙集吗,怎么一副拦路抢劫的架势?” 观川也觉得不对劲,于是止住脚步,一边嘱咐了花临不要多管闲事,一边观察着众人。 在他们观望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在观望他们。因为观川今天穿的只是一袭黑衣,上面倒是用乌丝绣了精密的法阵,但是不靠近了仔细瞧也是看不出来的。即便是花临身上略微‘金光灿烂’的首饰,比起其他人一身绚烂的宝光,总归还是朴素许多。 一个穿着枣红色衣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猥琐男人‘哗啦’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几下后采用扇面挡住半张脸,然后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什么时候连小毛孩子也敢妄想去仙界了。” 众人却并没有被他挑唆,除了几个人扭头看了两人一眼,其余人都似有若无的看着一个白衣男子——这大抵还是因为两人看起来衣着朴素,没什么‘油水’。 那男人见没人出声接话,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抬腿往两人站着的方向走过来。 花临只听他说话就觉得莫名的烦心,见状嫌弃的皱起眉头,偷偷掐了一道引水诀,只等着这人一靠近就淋他一个兜头盖脸,再将他冻成一条晶莹剔透的冰棍。 观川正注意着众人关注的地方,忽而察觉身边有些微灵力波动,于是低头看了一眼,当下就知道了花临的主意。他一把握住花临的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又强硬的说道:“从现在起,你,不准惹事。” 闻言,花临撇了撇嘴,又狐疑的看了观川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惹事?” 观川一本正经的点头,也不理会正小心翼翼靠近的人,反而扭头看向被众人隐隐围在中间的白衣人。 那人被两人的一系列动作唬住,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大招,当下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张过,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还想跑?”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这样说了一句,花临却是浑身一震,只因为这声音实在是有些熟悉。 犹记得,多年以前,出云城外。彼时,花临还是一个没见过世面,连赵家村都没处过几次的乡下丫头——那一日,就在出云城的城门下,花临第一次见识了修士的力量,第一次感受到了在强者面前,身为弱者是多么渺小。 花临至今忘不了的,就是这一句——“张过小儿,你往哪里跑!” 一样的声音,大约,也还是那两个人。 花临想到这里,莫名的又觉得有些好笑,本着快乐要与观川共享的原则,她凑到观川耳边小声说道:“我三四十年前遇到这人,他就在抓那张过,如今三四十年过去了,他还没抓住张过。” 观川被她的话逗笑了,轻轻的摸了摸花临的头,说道:“别理他们,我们只看着就好。” 花临忙不迟迭的点头,却忽然发现身前被投下一片阴影。她不悦的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吓得那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三步。 这人,就是之前出言挑衅的猥琐男人。 “你!”那人又气又急,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一句话,转而把目光投向观川,下一秒,他就像见了鬼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花临看了看观川指尖上黝黑的火焰,幽幽叹道:“快收起来。你看你又吓到人了。” 观川闻言几乎绝倒,随手就把那朵黑炎朝花临弹过去。“他分明是被你吓跑的。” 花临对着黑炎吹出一口寒气,等黑炎晃晃悠悠的熄灭了,这才愤愤说道:“明明是你,你看你,一言不合就动手,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而就在他们分神的这一会功夫里,那边张过已经和一个穿着素色衣袍的男人打了起来。 张过还像花临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嘴里叽里呱啦说些不着调的话,然后趁着对方或分神或羞恼的时候出其不意的伤到对方。 那两人的动静越闹越大,守在登天路周围的仙兵却像没有看到一样,木着脸站在那儿,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花临看得投入,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 观川见状只得又伸手拉住他,正在这时,那个叫张过的人忽然呼啸一声,然后扔了样东西出来,口中喊道:“林泰,你不就是想要这明王指吗?给你就是了。” 说完,趁着林泰不注意的时候朝他胸口狠踹一脚,在众人被扔出的东西吸引了视线时转身往通天路飞奔而去。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张过扔出来的东西不知怎么的直直就往花临这边飞过来,花临伸手接住,只觉得是个触手温凉的东西,摊开手掌一看,也只是一颗红色的石头而已——说是石头也是贬低了,准确的说,是一颗介于玉石和宝石之间的不知名石头。 这玩意只有拇指大,除了色泽质感新奇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家伙倒是机灵。”观川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张过是把所有人都耍了——扔出来的这东西,根本就是冒牌货。 说到这里,又得介绍一下明王指这件物事。 明王指其实并不是真的手指,而是一种天材地宝,又或者,有个更准确的说法,它是神族尸骸的残留物,几千万年过去,经过时间的打磨和沉淀,能存留下来的必然是神尸中最坚硬,最精华的部分。更何况,并不是每具神尸都会留下明王指——只这样的条件,就注定了明王指是极罕见的,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人人哄抢的原因在于,这东西不用炼化就拥有了仙器的威力,若是炼化过后……不说别的,只举一个例子就足够了:仙界的镇界之宝,金顶开山钺,据说就是由上古神牛的双角制成。只可惜,这也是一件传说中的东西,世上已经极少有人见识过此物的威力了。传说中,哪怕是黄口小儿,拿起这金顶开山钺就能一击斩杀罗天上仙…… 多年以前,据说林泰和张过结伴探索秘境,偶然间跌入空间裂缝之中,竟得了一番机缘,其中,就得到了传说中的明王指。 又据林泰所说,明王指原本是他得到的,结果却被狡猾的张过抢走——事实如何,也只有他二人才知晓。总归,现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想捡漏的亦或者看戏的都有,却也没有哪个想要帮他主持公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张过扔下东西的轨迹移动,最后落在花临的身上。在一阵压抑的沉默过后,细小而零碎的交谈声在周围响起。 花临察觉到到周围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他们直白的恶意更是让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着掌心的晶石,花临心知这根本就不是明王指,也就是块比石头好一点的石头——终究还是石头。 奈何那张过实在奸诈,喊了那么一句之后,除非自己真能拿出明王指,不然……现在所有人都想找自己要明王指,拿不出来,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显然,此间事是无法善了了。 “这位姑娘,可否把手里的明王指,给我等看看?”一个修士很是客气的说了这么一句,瞬间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目光却毫不掩饰的打量花临身上的配饰。 “我看这些人分明是要找茬的。”花临小声对观川说道,而后得来观川附和的点头。 “先遂了他们的意思。” 对方人多势众,又兼之观川这样说了,哪怕花临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也只能亮出手里的红色石头。 “我打赌,他们一定想要诬赖我。小川呐,你打得过他们吗?” 观川闻言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虽然修为也都差不多这样,但他们人多。如果没你拖累倒是可以试试。” “什么叫拖累?”花临尖叫一声,正要和观川掰扯一番,隐隐把他们包围起来的众人倒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声音大得花临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有感叹明王指乍一看就极为不凡的,也有说这石头看着像冒牌货,一时间又是嘈杂无比,争论声此起彼伏。总之就是没有一个人准备放他们离开。 这时,自称是明王指主人的林泰说话了,只不过说的是落井下石的话,唱得是一出为你好的戏——“这位姑娘,我们大伙都看见了,张过那小子分明是把明王指扔给了你。也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你为何要用这石子儿糊弄我们大伙?” 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接到的是明王指?花临心中唾弃不已,但人顶着冠冕堂皇的嘴脸,她也不好说得太难听,只得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位,是叫林泰对吧?这位林修士,我接到的可分明就是这石子,你要是觉得不信……就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咯,毕竟,这东西就在这儿了。” 林泰眉毛一挑,与在场诸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男子,长得倒是不错的,面相斯文,嘴角也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温和的人。 此人名叫王人俊,人如其名,长得十分俊俏,不过他的绰号比他的真名更为人熟知,那就是‘笑面书生’。因为他总是在笑,笑得很和善很腼腆,很有书生气——虽然他基本上都在从事坑蒙拐骗这一伟大的职业,到底还是因为一副好皮囊,得了一个‘笑面书生’的美名。 “林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他对花临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但那张过也是个狡猾之人,骗了我们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 花临还暗自咂舌,没想到这会还能有出来说句公道话的人。只可惜,感激的情绪还没酝酿好,他的下一句话就让花临气得吐血。 “既然没法说清楚,不如……姑娘就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众人显然是大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目的,话音刚落就是一阵附和,围着他们的人群隐隐又往前走了几步。 花临心里一声叹息,知道他们这是要趁乱打劫了,连理由都找得这样冠冕堂皇:怀疑自己拿了明王指,却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石子忽悠他们,于是,要求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似乎也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个屁,臭不要脸。花临黑了脸色,半眯起眼睛,只余下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小川,怎么办啊?”她还牢牢记着观川才叮嘱过,不能惹事。结果一转眼就有麻烦找上门,躲都躲不过。“这时候,就有点想念乐仁了。” “想他做什么?”观川一脸平淡的看着虽然拿着武器,但明显是轻敌的众人。 “他要是在,我们扔下他断后就可以了。” 闻言,观川神色莫名的看了花临一眼,“尽想些有的没的。” 林泰一直留意着两人的举动,见两人都是一脸悠哉的样子还暗自感叹了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等走得近了才觉得有些吃惊。 原本以为是俗气的泥腿子修士,一辈子没见过金子,以至于修为有成之后插了自己一头不上档次的金钗。结果,仔细一看,这些金钗是金钗没错,只不过好像是渡了金的法宝……法宝。 林泰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暗自咂舌,然后不著痕迹的数了数那一头钗环,大大小小竟然有二十八个之多! 不会是哪家出来玩的的公子小姐吧?林泰咽了咽口水,再看向两人的目光再没了轻视之意,只余下莹莹的绿光——肥羊在眼前! 林泰和王人俊素来教好,没和张过掰掉之前,三人还是修士眼中的拦路小鬼一流,总蹲在秘境宝地的附近,随时准备着打劫。 这会,林泰和王人俊已经串通一气,只等着动手将面前两人打劫一番——这类法宝众多的公子小姐一向是最容易打劫的,因为,这一类人的修为大多是靠丹药堆砌起来,比起实打实修行锻炼得来的修为,总归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位姑娘,只要你吧东西拿出来给我们检查一遍就好,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会为难你。”王人俊还在试图劝说,力求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加充满善意。 只是,花临并不会被他忽悠,看到他的一番作态就只想啐他一脸唾沫:呸,这一招老娘早玩烂了。什么看一看,看了东西还是我的东西吗?都给你看,看了你要说我还没全部拿出来可怎么办?连荷包戒指都给你不成? 花临昂起头,用不屑的鼻孔俯瞰众人,而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最后推了观川一把。“亲爱的,看你的啦。” 观川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紧接着又被她一声亲爱的雷得够呛,瞪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泰见状又是把自己与张过的纠葛说了一通,最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引经据典的充分说明:这明王指是我的,我知道它被你拿了,但你必须还给我。 “什么明王指,我看是你光天化日拦路抢劫的借口才对。”花临已经在心里把张过狠狠诅咒了一顿,又懊悔自己不该眼疾手快的接住这东西。现在好了,被人讹上了,还死皮赖脸的说瞎话。 观川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面无表情的环视众人,等周围咋咋呼呼的人都安静下来了才说道:“我是隐神宗彤烟峰峰主,观川·羲。各位说话之前,也该先考虑清楚,自己说的,是真话,亦或是,假话。” 众人被他的气势惊到,个个骇然色变,有些脸皮薄的不着痕迹的往后面推了推,企图把自己隐藏在人群后面。 王人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好一会才挤出僵硬的笑容说道:“这……这位公子,冒充观川公子可……”说话间,他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观川额头上的晶石。这镶在观川额头上的晶石也算是独一无二了,方才如果不是被花临的一头金钗吸引了注意力,众人早该发现了才是。 王人俊一脸苦逼的看着观川,半响才反应过来似的,弯下腰,对着花临和观川深深鞠了一躬,嘴里道:“既然是观川大人,那必然是在下误会了。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花临心中鄙视他见风使舵,眼看着观川居然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让他们走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简直难受得紧。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便宜他们了。” “毕竟这也算是仙界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交代过你的事,记着了?” “记着呢,记着!” “那就好。”观川说着,正要收起手中的赤渊,忽然神色一凛,将剑背到自己身后。 只听‘锵’的一声,一道莹白的剑刃撞击在剑身上,然后‘哧溜’一声滑到地上,剑刃相交的地方迸射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足可见偷袭之人是用尽了全力的。 观川一时不查差点被人偷袭,当下心思百转千回,他急速向后飞退,顺手把花临扛在了肩上,喝到:“什么人?” 直到这时,那把剑的主人才在空气中显出人影来,竟然是一个白发蓝眼的女子,那相貌乍一看与花临也是有几分相似的。 观川有些震惊的看着那人,花临挣脱他的桎梏,站稳了身子后扭头一看,也是震住了。 “这鼻子这眉这眼,怎么都长得像我?”花临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拿出镜子仔细照了照,这才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我长得比较漂亮比较可爱。” 说完,将观川还在看着那人,毫不留情的掐上他腰间的软肉,“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正主在这里呢!” “别闹,我在想事情。”观川皱着脸拉开她的手,不悦的发现,之前围着他们的众人,虽然在林泰和王人俊走后陆陆续续离开了一部分,现在也还有不少没走的在边上看着。 那白发女人却动作诡异的摇了摇头,然后后腿一蹬,整个人像飞一样的飘了起来,手中的剑更是幻化出如莲花瓣一样重重叠叠的剑影。 观川见状一把推开花临,握着赤渊迎了上去,两剑相撞时,剑光陡然爆发开来,一道肉眼可见的震荡从剑刃相交的地方往四周散播,整个流光岛似乎都抖了一抖。 直到这时,守卫登天路的仙兵才像活了一样,挥舞着□□指向那个女人。女人与仙兵对峙半响才收起手中的剑。 其中一个仙兵这才用冷冷的声音说道:“此处严禁打斗。” 花临翻个白眼,在心中吐槽道:不晓得之前人打得天昏地暗时,站在一边躺尸的是谁。 若不是之前围观的众修士倒了一地,方才被震落的桃花瓣还在周围的空气中飞舞,花临几乎要以为之前的交手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一刻,花临才更深的体会到自己与观川实力上的差距。她幻想了一下自己与白发女交手的场面,脑海中出现的却是自己被对方震飞出去的场景。 “哎。”她幽幽叹了口气,步履稳健的走到观川身边,“你是谁?” “陈十四。”女子郑重说道,她刚才的意见已经试出观川的实力,知道自己打不过,也没有再动手的打算,转身往登天路走去。末了,还甩下一句:“你很厉害。” 观川轻哼一声,心里的不爽已经到了极致——任谁被人偷袭,偷袭者还一副傲气逼人的作态,都不会觉得开心的。又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和花临有些相似的女人,也不好揍回去,只得把不满往自己肚子里咽。 “走吧。”观川收起手中的剑,拔腿就走。 花临左右看看,赶紧小跑着跟上,“玉莹他们呢?” “丫环只能带一个,你忘了?”观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又垮下脸,说道:“不指望你伺候我,你别让我伺候就谢天谢地了。丫鬟大人!” 听他这样说,花临尴尬的摸摸鼻子,“其实我也什么都会啊,洗衣叠被打扫卫生。” “哼哼。” “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法诀就够了,还要你洗衣叠被浪费时间吗?”观川忍不住抬手拍了花临的额头一巴掌,“只会添乱,走吧。” 两人即将踏入光圈的前一秒,一个女声从不远处响起——“观川哥哥!” 花临即将踩下去的脚反射性的收回来,扭头一看,只恨不得时间从头来过。 从远处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姝,后面婷婷嫋嫋跟着的莺莺燕燕还有不少的熟面孔。 倒霉。就不该把脚收回来。花临暗自后悔,又轻轻踢了观川一脚,“快解决她们。”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观川只看了她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呵呵。” 花临隐约觉得他的笑声有点得意,又或者还有点嘲笑的意味,不过,大敌当前,她也没工夫计较了。 阴魂不散。花临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与英姝互相行了半礼。 英姝迎着花临写满了‘我不想看见你’的脸,温柔的笑了笑,道:“虽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花临妹妹,好久不见。” 这样亲热的作态,花临几乎要以为两人是好姐妹了。心中不由感叹:不过几年不见,这姑娘不好对付了。 一瞬间,她很想学着观川的样子,“呵呵”两声。 “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英姝姑娘。”花临扯了扯脸皮,发现自己没法像英姝一样笑得那么亲热,只露出个有点冷淡的笑容。“姑娘方才那一声喊得倒是中气十足,差点没把我吓到。” 虽然是与英姝说话,目光却毫不在意的掠过她,审视着和英姝结伴的几个女子 和英姝一起的几个女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最后都是落在观川身上,却都不敢贸然上前与观川搭话——毕竟也是恶名在外的,从没有给过谁好脸色。 英姝即使看不见,也能猜到与自己同来的姐妹必然是在嘲笑自己,脸上渐渐露出尴尬的红色。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花临身后的观川,犹豫道:“我……我只是见到观川哥哥太开心了。” 花临又扯了扯脸皮,发出一声:“呵呵。”目光挑衅似的瞥了观川一眼。 观川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微怔了一会,叹息道:“好好说话,没礼貌。”虽然是责难的话,语气却是格外的亲昵。而后又说道:“英姝,既然遇上了,不如就一起走吧。” 这是给台阶下了,英姝心中一喜,忙不迟迭的应下。 花临虽然不乐意有这么一大帮子人碍眼,但大庭广众的也不能驳了观川面子,当下冷哼一声扭头要走。 观川见状对英姝抱歉一笑,伸手拉住花临。 “就当是陪你玩。”他小心的窥视花临的神色,见不像是发火的样子才轻声说道:“你也该与她们交往,总是带着小弟子捣蛋怎么行?” 花临眨眨眼睛,忽而低声笑了起来,而后模仿着英姝的语气说道:“观川哥哥,妹妹总觉得那些姐姐想要吃了你。” “你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吧。” 说完,观川黑着脸,反手拉住花临,然后……一脚踩进了登天路。 登天路是由无数灵气汇聚而成,也是仙界和大陆间唯一的通道,担负着仙界和原始位面间灵气的交替循环。 花临身处登天路中,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要舒展开了。环顾四周,云朵触手可及;俯瞰脚下,广袤的大陆越来越小,直到尽收眼底。 一种名为“天老大,我老二。”的雄心壮志油然而生。 但离桫椤大陆越来越远之后,这一幕的场景渐渐与花临的记忆重合。她一瞬间竟恍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倒是身体记住了失重坠落的恐惧,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一双温暖的手环住自己的肩膀,花临打个哆嗦惊醒过来,对上观川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什么,太高了有点瘆的慌。那是什么?” 观川抬头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只见一道泛青的光晕忽隐忽现,“空间壁障。” “哦。” 穿过那一道光晕时,花临隐约听见‘啵’的一声,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但仔细检查,东西都完好无损。 也许是错觉吧。 登天路的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天地,脚下是云朵,头顶却没有天空,只有无尽黑暗的星空点缀其上。环顾四周,只见此间天地有山有水,却又不是那山那水,每座山峰都萦绕着仙气,笼罩着朦胧的光芒;每条河流都如金银般闪闪发亮。 远处的宫殿楼阁在星辰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俱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好景色。这般繁华盛景,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 一时间,花临连英姝一脸温顺的与观川说话都没空搭理。 半响,她才从震撼中回神,又直接无视了离自己不远的英姝。 “原来仙界是这样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许多。”花临双手叉腰,很有一种名为骄傲的情怀萦绕心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仙人,她偷偷摸摸的扭头看了观川一眼,然后小声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成仙!” 观川嗤笑一声,随手指了指附近行色匆匆的人,“他们,她们,都是仆仙,不过是伺候人的仙。你就这点志向?每个强大的仙人都是奔着成神去的。” 花临脸色一僵,不只是她,后面听到这话的女子们也都是神色尴尬。 这就好像乡镇里的富户看不起村里地主的一点家产一样——□□不同,差距太大,看到的终点也不同。 观川有傲人的资本可以看不起最下等的仆仙,其余人却没有这样逆天的优势。 在桫椤大陆,成仙是件极困难的事,仙人是要膜拜的存在,就连散仙也是要供起来的。但在仙界,却是仆仙遍地走,上仙烂大街的情况。 哪怕随手拎一个,不是仆仙就是小仙…… 花临被他堵得胸闷,憋了好一会才恨恨道:“小女子见识短浅,让您失望了。” “知错就好。”观川理所当然的点头,又对英姝说道,“逸真大约在小方阁,你自去找他罢。” 一路上两人像乌眼鸡一样,还是让英姝走了清净。 花临倒是满意的。走了正好,再待下去谁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英姝却是被观川不客气的话唬住了,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忙不迟迭的点头,和另一个姑娘相携离去。 剩下的几人也没了跟着她们的借口,只得恨恨的瞪了花临一眼,然后嘻嘻哈哈的走了。 “我们去哪?”花临附近面前越来越密集的建筑,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往日里只觉得炎帝城是极繁华的地方,到了仙界才知道,原来,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自然是仙集。” 仙界空间广袤,甚至比桫椤大陆更大。其中却没有城镇,虽然人口众多,也都是各自依附着上位者而存在。 没有实力,在仙界就只能干伺候人的活计,在上位者无聊时豁出性命去为他们的‘游戏’做赌注。 花临咂嘴,看着身边不时经过的仙人嘀咕道:“看起来做仙人也没什么好的。” “你本就不是做仙人的料。”观川笑了笑,“你我是一样的,不是做仙人的料。” “我想来想去,好高骛远是不对的。小川啊,离成仙还很远呢!” 观川哑口无言。 仙集离得不远,两人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一路上除了来去匆匆的仆仙再没有遇到什么上级的仙人。花临是有些失落的,她一向很崇拜仙人,终于到了仙界,见到的却只有被观川看不上的仆仙…… 虽然仙集占地极广,内里建筑林立,酒楼客栈一应俱全,但出入口却只有两个,周围布了许多桩子一样的法器,所有人都只能从有仙兵把守的两个门出入。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在里面交易的安全。毕竟,仙集之中,罕见的物什比比皆是。 仙兵验过观川手中的请柬,然后递给他一枚玉符,“如果仙集之中有人闹事,公子可以捏碎玉符,巡逻的兵士会立刻赶到。” 观川随意的点点头就往里面走,倒是花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的冲仙兵点了点头,然后匆匆追上观川的步子。 仙集的外面看着冷冷清清,往里面走了不多远花临就张大了嘴巴——满街的摊子,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虽然没有摩肩接踵那样夸张,但也真是不少。 如果不是周围仙气袅袅,建筑也比梭罗大陆上精致华丽许多,花临几乎会有自己在逛集市的错觉。 观川端详着她的呆脸半响,深深的叹了口气,养一只小土鳖也是蛮艰辛的。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观川无奈的戳着她的脸颊,“有什么好看的,过两天就腻了。” 花临捂着脸抱怨道:“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让我多看两眼不成啊?” 这气鼓鼓的模样在观川看来是说不出的可爱。他没理会花临的抱怨,只是指了指不远处高大的阙楼,“我们去住那儿怎么样?你可以站在游廊上看到地老天荒。” 花临狐疑的审视着金碧辉煌的阙楼,只见进进出出的都是看着就很厉害的仙人,犹豫道:“很贵吧?” “爷有仙石。” 突然觉得有钱人好讨厌!花临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期间还夹杂着金属撞击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声。 花临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修士推着一只巨大的铁笼,正缓慢的往自己靠近。原本走在路上的人都自觉的让开两边,好让这庞大的笼子通过。 众人的目光都热切的盯着铁笼里的东西——会这样大张旗鼓出现在仙集里的,自然就是极罕见的灵兽。 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花临逐渐看清,原来笼子里团着一只黑漆漆的动物。 那东西有一条乌黑的长尾巴,软软的挂在笼外,随着笼子的颠簸摇晃抖动。笼子经过花临跟前时,花临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触手温凉,手感顺滑。 笼子里的正是庆忌。 要不是一时大意,他也不至于被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渣滓捉,为此,庆忌已经懊恼了几十年。 而且,禁锢他的,刻满了都天困神阵的锁链实在厉害,以庆忌的修为挣脱不了——否则他早就跑了,何至于这会被拉到仙界拍卖。 一路上,他都自暴自弃的躺着,要不是尾巴被人扯了一下,他根本就不想动弹。 庆忌习惯性的嗅了嗅鼻子,而后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胆大妄为的姑娘,然后狠狠吸了吸鼻子,紧接着又把尾巴凑到鼻子跟前狠狠嗅了嗅。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味道! 少!主!人! 庆忌激动地站起来,身上一瞬间爆发出的灵力让推车的修士浑身一颤,动作也停了下来。花临就这样与庆忌隔着牢笼互相观察。 好威武霸气的豹子。——花临。 属下给您丢脸了……——庆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周围的喧嚣似乎远去,一人一豹就这样隔着冰冷的栅栏深情对视,这一眼,跨越了万水千山,穿越了荏苒岁月,在近乎绝望的时候,庆忌遇到了自己要保护的人——只除了细节上的些微差错。 在庆忌的认知中,自己应该是打败无数欺负少主人的修士,亦或者魔兽妖兽,如同英雄一样出现在少主的面前。 他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即使现在深陷囫囵。 但是! 现在是什么情况?! 庆忌的眼珠缓缓转向栓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激动的心如同被一桶冰水泼下,整只豹子都不好了。 花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看见面前的豹子忽然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毛发一根根竖起,然后又一根根服帖在身上,原本甩得很兴奋的尾巴也僵在半空——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法术一样。 一人一豹的两双眼睛对视片刻,庆忌僵硬的转过身背对着花临,只留下一个硕大的屁股。 “它是害羞了吗?”花临很肯定自己在豹子的眼中看到了懊恼的情绪。她往前走了一步,想仔细看看这只豹子。 这时,一个矮胖的身躯忽然从旁边钻出来,“这位姑娘,它可是十阶灵兽,你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了。” 说话的正是当年在十万雪山围捕庆忌的舍得。只见他摇晃矮着胖的身躯,慢悠悠的挡在花临跟前,颇有些骄傲的扫视四周,然后……自然是与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观川对上了眼。 舍得虽然知知道观川肯定是有仙集请柬的,但也没想到刚来就遇上了。他怔愣片刻,而后眯缝眼中精光一闪,对观川十足恭敬的施了一礼,口中道:“观川公子。” 观川矜持的点了点头,虽然面上不显,但显然也没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 舍得也没天真到以为观川会记得自己,自报家门的一点功夫,目光已经在观川和花临之间打了几个转。 他决定试一试。 “姑娘一身贵气,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骤然听到这话,花临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样直白的恭维,或者说是讨好。 花临斜睨了一眼舍得,目光又转向还在自怨自艾的庆忌,一副没把舍得放在眼里的架势。 有观川做榜样,不论是装·逼还是装深沉,她都很拿手。 舍得却是毫不在意她的态度,轻轻的把手搭在笼子上,然后用恭敬中不失掐媚,又略带点悲伤的语气说道:“这是我们北六门齐心协力才捉到的灵兽……很厉害,若不是炼云阁拿出了都天困神阵,又有我这个炼器妙手在,寻常人可是捉不住的。” 这话,舍得说得十分骄傲,不仅夸了自己,也突出了庆忌的价值——只除了庆忌不满意。 庆忌每每想起自己是缘何被捉,满脑子也就只剩下羞愧和恼恨。 以下是场景还原—— “孽畜,哪里逃!”只见旬明以一人之力支撑起了庞大的剑阵,夹带着雷霆之势向庆忌扑去。 虽然旬明的阵仗很大,庆忌却是不放在眼里的。只见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下一秒,来势汹汹的漫天飞剑像柔软的纸片一样卷成一团…… 旬明气得跳脚,却也不能奈他如何,只能与贾胜山联手,配合着炼云阁的阵法迷烟困住庆忌。 贾胜山就是后来的虬髯大汉。 此人以一身结实的躯体闻名,据传言,他的身体强度甚至可以和玄天剑门凌霄峰峰主玉琰·巴达汗比肩——玉琰可是练成了金刚附体*,便是寻常的金仙也不一定能伤到他。 传言也许不可信,但还是可以佐证,贾胜山,是一个很结实,非常结实的人。即使不如玉琰,总也是比绝大多数修士强。 就是这样一个结实的人,被庆忌撕扯得鲜血淋漓。 没过多久,几乎所有人都被庆忌放倒了。 如此逆天的战斗力,在场所有人都不指望能抓住庆忌——即便旬明已经拼下老本,炼制好了锁链。 庆忌横扫战场的气势足以令所有人恐惧,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鲜血将洁白的雪地染得通红,血腥味顺着冰冷刺骨的寒风飘散…… 任何人闻到这样血腥充满肃杀的味道都会胆怯。在他面前,修士就像脆弱的瓷器一样。 旬明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自己,丝毫不怀疑,面前这只强悍的灵兽会把在场所有人屠杀殆尽——否则,没法解释这世上有如此厉害的灵兽,却无人知晓。旬明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铁链,这是他保命的唯一依仗了。 叮呤当啷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宛若亡灵的挽歌。 贾胜山唾弃他的胆怯,吼道:“舍得,你怕死,不如与他斗上一斗!” 说着,贾胜山竭尽全力从雪堆里爬起,结冰的血末从他身上抖落下来。 庆忌自然注意到了旬明手中的铁链,但他并没有在意——谁知道这世上还有神阵这种逆天的东西存在? 虽然旬明不靠谱,虽然旬明只是小小的修士,虽然铁链的材料是临时凑得,实在很一般,这些外在条件再不如意,也架不住都天困神阵是神阵。 神阵,顾名思义就是很牛掰的阵法,困神阵,就是专门对付神的阵法——虽然只有神绘制的阵法才能困住神,时间也不见得会很久。 都天困神阵再山寨,本质上也是神阵,对付庆忌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就这样,在庆忌和豁出去的贾胜山打得轻轻松松时,旬明偷偷摸摸的套住了他。 一代英豹的英明就这样毁掉了。 庆忌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几个修为低下的小修士捉了。 被捆好抗走时,他还是呆木的。 后来,他花了几十年才总结出感想:猫被老鼠耍了…… 现如今听见舍得的自夸,他只觉得老脸火辣辣的疼。 观川不喜欢花临专心致志看着黑豹的样子,于是拍了拍花临的肩膀,道:“这小老头一副夸夸其谈的样子,肯定想抬价。” 舍得自然是听见他的话,也不反驳,只是一脸憨厚的笑着,“公子说笑了。这灵兽十日后在珍宝宴上拍卖,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如随在下千万灵兽阁了解一番?” 听见这话,花临是很心动的,不过她更明白一个道理:上赶着不是买卖。要是一副很想要的样子,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冤大头在此? 花临看了庆忌一眼,强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叹息道:“不了,我现在想找个地方坐会。” 听见这话,观川就像得了特赦,也不再搭理舍得,拉起花临就走。如果不是顾念着这是在仙界,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一把抱起花临才对——毕竟,她看着黑豹一脸喜欢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爽,观川觉得,自己的领地意识在蠢蠢欲动。 “哎,其实我对那豹子还是挺感兴趣的。”走出不远,花临又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扭头看向舍得走的方向。“好帅!” “有我帅?”观川语气平静的问道,其中包含的不悦只有他自己才晓得。 “没有。”花临很肯定的摇头,跟着观川走进阙楼,然后又见他屏退了侍女,熟门熟路的往里走。 阙楼的侍女,都是仆仙…… 只是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居然是亲眼见到了。 花临悄悄打量四周,周围的人果然都在似有若无的打量观川,连自己也有幸被‘照顾’到了。 阙楼里面的装饰很素雅,处处都透露出高贵的气质。 花临一向认为自己是俗人,不会欣赏什么高雅的艺术,诸如茶道之类。但这不影响她欣赏阙楼里的美景。 阙楼占地极广,外面虽然没有庭院,内里却是每一层都做了供人歇息的小花园,每一个小花园里甚至都用阵法做了小气候,春夏秋冬,阳光雨雪,每样都不缺。 观川早就订好了房间,熟门熟路的进去,反手关上门,内里自成一个小世界。 看着面前的场景,花临深深觉得,惊叹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的震惊。 一个旅店的客房,有床有书案,有桌椅,有贵妃榻,这都正常,有浴室也不奇怪。但是,为何这房间摆满了绚丽的装饰。这风格与一路走来见到的素雅装饰完全是格格不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观川回手关上门,见她傻傻的,只得推着她绕过屏风往里走。 “怎么了?” 花临环顾四周,干笑两声道,“我还以为……看外面的装饰就很土气嘛……”仙界就是不一样,这房间真是漂亮死了! 如果客栈老板知道,自己骄傲的装饰被人嫌弃,被他鄙视的房间反而得到这样高的评价,大约会气死。虽然,这房间本来就是给土豪准备的——天下之大,总有那么些审美奇特的人。 “就知道你喜欢这样的……你喜欢就好。”观川想起之前收到的,措辞恳切、言辞激烈,深深表达了对自己审美素养怀疑的信,无奈的叹了口气,“去梳洗一下,等下带你去吃饭。别在头上插那么多簪子……”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下意识的扭头看镜子,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梳着漂亮的双环髻,熠熠生辉的簪子点缀其间,灿烂得让人错不开眼。 “不好看吗?” 不好看!观川很想这么说,却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半响才无奈又违心的说道:“好看。” “真的不好看?”花临似是不放心的又追问一遍。 真的不好看。观川很想这么说,结果还是用视死如归的气势点头了——“真的好看。” “虽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少戴一支吧。”花临说着,一脸心疼的抽出最小的一支花簪,然后耸耸肩去找水洗脸。 观川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她生气了吗?观川不是很确定的想到,其实,除了太晃眼,确实还不错…… 花临坐在梳妆台前擦脸时,透过镜子的反射看见观川悄悄的走到自己身后。 因着刚才的事,她有点不想搭理人,只是对着镜子挑了挑眉,而后就看见观川取支水晶簪子插在自己发髻上。 水晶被打磨了很多切面,很闪,很耀眼。 花临满意的眯起眼睛,然后挑挑拣拣的拿出一盒嫣红的唇脂,用小指挑了,细细的抹在唇上。 “听说,有人不会把嘴唇涂满唇脂,只涂中间……”花临说着抿了抿唇,扭头看向观川,“像这样,好看么?” 观川不说话,只是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花临倒是笑起来,将蘸好眉黛的眉笔递给他,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眉上轻柔的笔触似心间化解不开的那抹情愫,花临心中满满的都是欢喜。在观川停笔之后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会,观川说道:“好了。” 花临这才睁开眼,然后诧异的看着镜子里一双秀气的剑眉。 “这是你第一次画这么霸气的眉。”花临嘟起嘴,一双剑眉配着这孩子气的表情显得有些搞笑,“有心事?” 观川没有回答她,只是忽然俯身吻住了花临,吻得很霸道,凶狠得似乎要把她吞进肚中。斯磨许久,直到舔尽了她唇上的唇脂才放开。 花临愤愤的掐了一把观川腰间的软肉,又抹了一遍唇脂,这才起身抖了抖衣裳。“肚子饿了就吃饭去啊,吃唇脂能饱?” 观川爱死了她盛气凌人的模样,点了点她的鼻子,正要说话,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等敲门声再次响起时,这才转身去开门。 “逸真?” 屏风后面传来他吃惊的声音,花临好奇的走过去,借着屏风的遮挡往外窥视,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领头的是个英俊的男人,宽袍广袖,很有种谪仙的派头。另一个人,自然就是才分不久的英姝。 简直就是阴魂不散。花临眼神变了变,躲在披风后暗自生闷气。她知道观川有个朋友叫逸真,而且是英姝的哥哥……虽然早就知道,现在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是很不开心。 这样想着,花临看向他们的目光中不自觉就带上了一丝愤懑。 在花临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把他们赶走时,逸真似有所感的向她看过来,两人目光将要相对的时候,花临有些心虚的撇开目光。 我为什么要心虚?花临为自己移开眼的动作暗自生气。深深觉得自己应该狠狠的瞪回去,又因为自己一照面就弱了气势,顿觉有些无趣,转身走了。 逸真看见屏风后的人影一闪而过,眼中闪过一抹深思,而后勾了勾嘴角,“二公子很久没回仙界了,不如赏脸与在下去喝一杯?” 观川微不可查的额首,走了几步后,屋里传来不轻不重一声咳嗽……观川盯着逸真和英姝的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等会。” 话音刚落,他转到屏风之后。 房间里只传出几声少女的嘟囔,还有观川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英姝气得拧紧了手中的帕子,逸真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说道:“你答应过的。” “我……” 相携而来的两人打断了他们未尽的话语,逸真与观川相识多年,看到他深达眼底的温柔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叹了口气,他主动推搡着英姝出门。这么多年也没见观川喜欢上英姝,可见是真的不可能了。这样也好,英姝也可以放下她的感情了。总归还是家里那几个老头子教坏了她。 阙楼名叫鸿雁楼,是仙界颇负盛名的酒楼,坐镇的更是厨艺号称‘天下第一’的仙人,修为不高,厨艺却是真的好。寻常要在这里吃上一顿宴席,至少要提早五十年预定。 “能吃到鸿雁楼的菜,还是借着公子的光。”逸真对观川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目光却止不住落在很随意的花临身上——吃得真快。 英姝已经气得脸都歪了,手中的筷子捏得‘嘎吱嘎吱’直响,一副想要发火走人的模样…… 观川好笑的看着他们纠结的表情,不懂神色的推了花临一下,而后说道:“她就这样,你们不用搭理她。” 鸿雁楼没有雅座,只整理了一个宽敞的空间摆放桌椅,中间用低矮的花木做隔断,西北角还搭了一处精致的台子,层层帷幔之后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悠远的琴音不经意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在这样高雅的氛围中,花临面前的不断增高的‘一小碟盘子’却实,难免,真的……有些引人侧目。 或者说,用丢脸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 花临轻轻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果盘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见观川还不动手,又睇了他一眼。 “馋猫。”观川啐了一句,受不了的把果盘放在她面前,“早晚吃成个球。” “吃水果会瘦的。”花临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姿态慵懒的插起一块绿色的果子。“把我养胖了才是你厉害。” 逸真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花临身上——虽然他不喜欢英姝一门心思的喜欢观川,但并不影响他对打败自己妹子的女人的好奇。 看了半响,他忽然说道:“公子,大公子过几日会过来。” 话音刚落,英姝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后冲花临得意的瞥了一眼。 这一眼,花临自然是没有错过。 想到逸真之前称呼观川是二公子,那么大公子,大约,是观川的哥哥? 这个哥哥从哪冒出来的?从没听说过啊! 花临不放心的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瞬间觉得有些紧张又兼之有一点点心里没底。 她一直以为观川是孤儿……毕竟,几十年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啊!突然冒出来个哥哥,有点接受不了。 “大公子要是见到花临妹妹,不定怎么生气呢。”英姝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扫视花临,而后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逸真看见观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低声喝道:“英姝,不得无礼。” “哥哥,我只是陈述事实。” “英姝脾气骄纵,公子……不用搭理她。”话一出口,逸真恍惚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不由尴尬的看了观川一眼。 观川轻笑一声,很随意的把手搭在花临肩膀上,然后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过是个丫鬟,大哥不会生气。” 这事情,观川临出门前已经交代过许多遍。听到这话花临也没觉得难过或者丢面子什么的,反而有些不可告人的,暗搓搓的感动——费尽心思保护我的小川好可爱!我是娇弱的花临~ 这样想着,她看观川的眼都有些闪闪发光。 不过,观川的哥哥很厉害的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脑补了一个一脸威严的观川,桃花眼,漂亮的脸蛋……花临失落的摇头,心道:也许再加上两撇威严的胡子? 这么一想,花临莫名的又有些期待。 直到见到真人,花临才明白,原来……号称是观川哥哥的人,长得和观川一点也不像! 两人站在一起,感觉上就差了许多。 相比较兄长的内敛和深沉,观川的锋芒毕露虽然一看就很危险,却难免给人一种脆弱易折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和逸真英姝两人分开后,花临就换上了简单的衣裙,连头上的簪子都在观川的要求下减少到一根。 之后两人仙集上逛了几天,因为才开始,人不多,摆出来的也都只是些寻常东西。花临一开始还会对着仙果流口水,到后来就见怪不怪了——下界很罕见的东西,原来在仙界是随处可见的。 这一天,花临正坐在窗户上着下面的街道发呆,脑中想着的是那天看见的黑豹。紧接着,景明就从敞开的窗户进来了。 花临自然是不认识他的,也没想过在仙界还会有人从窗户进来,疑惑的揉了揉眼睛,猛地退后几步,而后发出一声尖叫:“有贼啊!” 声音之响,震彻天际。 景明皱着眉揉了揉耳朵,问道:“观川在哪?” “啊?”花临捂住嘴,不住的眨眼看他,“你找观川……公子,你是哪位?” “我是他哥。” 花临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长得和观川一点也不像的男人居然说自己是他哥哎。这世上还有长得这么没一点相像的兄弟吗? “大哥。”观川从隔断后面走出来,很自然的把花临挡在身后。 景明见状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子,只穿着普通的绸裙,修为也很一般。不论怎么看,除了脸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关注的地方。 但是,景明直觉有些不对劲。就冲着观川一副维护的样子,让人不多想也难。 “你叫什么?” 说话间,景明一直用专注的目光审视花临。 “我……我叫花临。” 景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观川见状就让花临去泡茶,也算是把她从景明跟前支开。 等花临的身影隐没在帷幔之后,景明已经在棋盘前坐下,棋盘上还摆着乱七八糟的一局残棋。 景明把一颗颗捡着棋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的棋艺怎么好像退步了。” 观川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总不能说自己不忍心花临输得太惨,所以故意多让了几步吧。他支吾两声,老老实实的在棋盘的另一面坐好,把白子一颗颗捡起来。 猜子,落子。一时间只有棋子敲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在屋里回荡。 “那个花临,是你的侍女?” 屋里安静的氛围被这句话打破,气氛却变得有些压抑。 观川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纠结,他根本就没想到景明会这样一声不吭的过来,还正好和花临遇上了。 将景明的话揣摩了好几遍,脑海中想了无数个可能,最后在老哥随口问问,和老哥怀疑花临这两个可能之间犹疑不定。 观川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棋盘,做出一副推敲棋局的样子,半响才决定假装不知道。他淡淡的应道:“哦,她啊。” 伴随着落子的清脆声响,观川又拿起一颗黑子,勾唇一笑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个小丫鬟,你管她做什么?” 景明也勾了勾唇,冷峻的面容上显出一丝淡淡的人情味。 “小子,我说谎的时候,你还是颗蛋呢。”说着,他执白子的手指一顿,而后落在棋盘上,又在观川愤怒的目光中吃了他三个子,“老实交代,交代不杀。” 观川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他从未想过,谎言会被这样容易的看穿——虽然他方才看见景明打量花临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怀疑。 “我喜欢她。” 花临端着茶壶走到门口时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犹豫半响,掀开帘子走进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的跪坐在一边,顶着景明审视的目光沏好茶水。 盯着我做什么?就算我名字里有个花字,你在我脸上也看不出朵花儿来。花临偷偷翻了个白眼,动作柔顺的把双手叠放在膝盖上。 景明来回扫视着观川和花临,脸上的表情格外耐人寻味。 花临被他看得不自在,又有些心虚,虽然强撑着没有扭头,脸却渐渐红了。 见状,观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这一脸做坏事被抓到的羞愧表情,就差在脸上写‘我做坏事’了好吗? 不打自招。 平日里不都是一副精明相吗?原来都是蒙人的。 花临回瞪了他一眼,暗道:你自己兜不住了,还怪我? 景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忽然一笑,“难不成我是棒打鸳鸯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二弟你还是一样可爱。” 观川心里一凉,而后就听将景明如数家珍一样的说起自己年少无知时做下的糊涂事。 他看着花临轻微抖动的肩膀,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能拿出来说?” “在我看来好像就在昨天。”景明得意的摸摸观川的脑袋,叹道,“弟弟长大了就不可爱了,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了。” 观川的脸登时就黑了。 “这还没说你,你就生气了?” “没有。”观川一脸气愤的否认。 景明看他快要炸毛了,也不再逗他,转而又和花临攀谈起来。 “我弟弟平日里都是你伺候?” 花临想了想,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毕竟……好像真的没伺候过?都是观川照顾自己来着。 “他不好伺候吧?” 花临闻言一愣,“还……还好。” “还好?”景明冷哼一声,“什么叫还好?” “好伺候,他很好伺候。”面对景明咄咄逼人的态度,花临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出来了。“他很好。” 观川见状有些头大,在景明起身挑起花临的下巴时终于出声制止,“大哥何必欺负她。” “舍不得了?”景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观川,“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在我面前显摆?” “是,大哥你慧眼如炬。可以放手了么?” “仔细一看,确实长得不错。” 花临被他打量物品的目光看得难受,用力挣脱他的手,然后把头扭向一边,心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景明倒是有些惊讶的看向观川,“力气还挺大……想不到你喜欢这样的。” 这轻蔑的语气,毫不在意的态度,无一不昭告着眼前这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花临深深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她揉着下巴回道:“你怎么不知道是自己力气小?” 此话一出,不只景明沉默了,连观川也沉默了。 景明是没想到看起来很柔顺的花临敢顶嘴,观川却是想起自己好几次被花临推倒,觉得有些没面子。 最后,还是观川先说话,他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景明,认真道:“大哥,你误会了。其实,其实她是平陵的师妹……平陵知道吧?就是我那个不靠谱的二师弟,说起来她也是我的师妹。” 说完,观川还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完美的演技,花临简直要给他鼓掌了。只可惜,景明还是不给面子。 “师妹就师妹,装作侍女干什么?我说小弟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听过没?” 语气中恰到好处的不屑让观川默然无语。 “到底还是嫩了点。”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这点小伎俩骗骗别人还行,你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何况,我就那么像棒打鸳鸯的人?” 观川吃惊的看着他,“花临就是个普通人,无父无母,资质凑合,修为一般。你真不会插手?” 话音刚落,站在一边旁听的花临只想捂脸——别逗了,小哥你都把我底子全抖落光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直白啊! “不就是个女人,我管你那么多做什么?”景明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神色纠结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你啊,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喜不喜欢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丫鬟,这世上有连泡茶都不会的丫鬟吗?这泡得是茶还是刷锅水?” 花临愣了一下,看观川尴尬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什么叫做刷锅水,明明就是茶水!花临怨念的看着景明,心中渐渐升起一些羞愧来:居然给观川丢脸了。 景明说完这话,也没再把注意力放在花临身上,而是专心和观川下棋,一副不把花临放在心上的模样。 花临老老实实的在一边伺候着,看观川被景明杀得片甲不留之后,在心底哀伤的叹了口气:让你嘚瑟,还总说自己棋艺超群,这下出糗了吧? 观川似有所查,愤愤的瞪了她一眼,转而要求再战一局。 花临悄悄瞅了观川一眼,而后极快的收回目光,低头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听话模样。 景明摆弄着棋子,片刻后忽然说道:“母亲替你召见了几个姑娘。” “替我?” “给你相看妻子。” 花临心里咯噔一下,又听景明说道:“也不着急,总要是你喜欢的才行。” 话说完,又见他意有所指的看了自己一眼。 观川这会也很无奈,都说了不着急,自己要是着急忙慌的反对反倒是说不过去了。而且,这话怎么听都有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 扭头看看花临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观川沉默着点头,一时间屋里又寂静得只剩下落子的声音。 花临隐约猜测到观川瞒了自己些事情,再加上景明意有所指的话,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宠物? 花临轻轻呼了口气,不敢再多想,又怕自己再看着观川眼泪就会落下来,于是扭头看向窗外,心里却止不住的有些空落落。 “脾气还挺大。”景明淡淡的说了句,见观川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这才止了话头,转而说起仙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其中最轰动的莫过于龙族叛逃。 要说是叛逃,其实也不恰当,毕竟,龙族也是真正的仙人,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的默许下被禁锢圈养了。 “龙飞倒确实是个人物,也就只是金仙的境界,竟然能和镇守的三个仙将打平手。不过,虽然他还不错,其余人……”景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王唯仁那小子告诉我,三四百个兵将那么一站,那几千个龙族居然全都吓傻了……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话又说回来,龙飞没有灵药灵宝,能炼到金仙也着实是不容易。我当年竟然也看走眼了。” 观川低头捡起一枚白子,心道:没有我差人送去的灵药,他能修炼到金仙? 他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语气平静的说道:“狼在笼子里关久了,和狗也没什么区别。” 景明手指一顿,而后豪迈的笑起来,“二弟这话说得对。”笑完,他又伸手摸了摸观川的头,叹息般的说道,“我的弟弟是翱翔在天空的神鸟,可不能像那帮没用的爬虫一样。” 观川浑身一颤,惊异的看了景明一样,在景明鼓励的眼神中重重的点头,心中却是疑惑更甚——大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是在提醒我? 想起往日里景明也总是督促自己,观川顿时觉得有些迷茫。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花临猛地起身趴到窗台上,探身向下看去,只见楼下人影重重叠叠,倒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临定睛一看,只见挨挨挤挤的人群中不时有灵光闪过,而后其中一人就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人猛地退了开,然后,那人身上喷出来的血渐渐将洁白的地面染得通红一片。不远处的仙兵依旧笔直的站立着,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花临没想到在这个看起来很安全的仙集会发生当街杀人的事情--就当着巡逻的仙兵的面,两者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更没想到,号称闹事会立刻赶到的仙兵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她捂住嘴,把惊呼压在心底。回头见观川和景明都没有注意下面发生的事,按捺不住好奇又探头往下看去,这一看才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熟人。 那人正是琉阳。 琉阳抬头和花临的目光对上,而后笑着眨了眨眼,倏忽间消失在人群中。 “又要乱了。”景明似有所感,叹息般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的站起身,“观川,这话你听了也许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自古美人恩,英雄冢,你若自己立不起来,就不要留下弱点……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等观川反应就拂袖离去。说不上生气,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花临见他走了才磨磨蹭蹭的摸到观川身边,“小川,你很好的。” 观川松开自景明说话就一直紧握着的手,被捏成粉末的棋子扑簌簌落下。 他伸手抱住花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的对,我不够强,就不能保护你。” “你很厉害。”花临回手抱住他,“观川是隐神宗最有天分的弟子。” “隐神宗算什么?”观川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也就那么几个能看的。” 窗外的喧哗声越发大了,花临终究还是耐不住好奇,挣扎着要去看,观川伸手压住她,起身去看了一眼,然后关上窗户。 伴随着响亮的撞击声,外面的吵闹喧哗再也听不到了。 花临在这满室寂静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观川。 “去修炼吧。”观川轻声说了一句,半响,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不好,又在花临身后说道:“过几日集市热闹了我再带你出去。” 花临连连点头,把引气凝神的香丸安放在香炉里,然后盘腿在榻上坐好。 内府里的金丹已经有黄豆大小,影影绰绰的发散着彩光--自那一日恍惚听见什么东西破掉的声音后,花临就觉得自己的金丹有些不对劲了。原本是淡金色,到如今竟然变成了半透明。 大约我天赋异禀?花临不甚在意的想着,然后沉下心思投入到修炼中。 从入定中醒来时,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手边的桌案上倒是摆了几碟仙果,还有一些糕点。 花临伸手去拿压在果盘下的纸条,身上却飘飘洒洒落下些细碎的鳞片。她不甚在意的掸了掸,抖开纸条,一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啃起来。 纸条上观川的字迹有些潦草,只说了要过几日回来,还交代她不要离开房间。花临再一看时间,居然是三天前。 幸好修真者即使不吃东西也饿不死,灵果糕点也能满足花临的味觉了。 花临愣了片刻,伸手把果核扔回盘子里,然后仰躺在榻上,猜测着观川是做什么去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他是去见他母亲,还有他母亲相看的几个姑娘。 “好烦。”花临嘀咕着,然后翻身缩成一团,“去见自己的娘,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想着想着,她脑中又浮现出黑豹那双颇具灵性的瞳孔。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被人买走了。” 不论花临怎样胡思乱想,第二天傍晚观川总归是回来了。 他脸色平静,花临看不出什么,也并不想追问——除了相信观川,多少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有些没底气。 观川先是检查了她的修为,然后才满意的点头,“等下带你出去逛逛。” 花临自然不会反对,当下要换衣服。 “就穿往常的衣服好了……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恩?” 观川似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仙界除了天道,还有五个人有仙君修为。分别是南华帝君,长风帝君,静月帝君,成天帝君,丹华帝君。我父亲,是南华帝君,母亲,是丹华帝君。在仙界,有仙君修为的就有权利分一块区域管辖,所以都叫帝君。” “哦。”花临点头,见观川似乎心情不好,还是把打扮往素净了去。 “我父母虽然不怎么管我,但对血统很执着。” 观川想起丹华有些偏执的话,深深叹了口气。见花临梳好头,拉起她慢吞吞的往外走。 端庄的姿态和在下界时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往常,观川给花临的印象就是如同烈火一样耀眼灼人,行事更是随性……用嚣张跋扈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这会不疾不徐走路的样子,倒有些高山流水一样的风度了。 穿过肃静的大堂,街上比前几日热闹许多,往来的仆仙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花临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于是用帕子掩住口鼻,四处张望着。空气中微苦的药材香味和微甜的果香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怎么了?” 花临应声抬头看去,观川俊朗的脸在周围的光照下格外引人注目,再一看四周,不知看呆了多少女子。 “你太勾人了。”花临轻笑一声,往他身边靠了靠。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扑面而来。花临挥手去挡,隐约觉得打了什么,那黑影却只是滞了滞,然后在空中打个转扑到了花临身上。 花临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的猫儿。 “哪儿来的猫?”花临疑惑的自言自语,一抬头却看见琉阳在不远处对自己招了招手,然后又消失不见了。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你看见了么?” “恩。”观川应了声,然后揪着猫儿脖颈上的皮毛把它拎起来,疑惑的挑眉道:“他就特地给你送只半死不活的猫?” 花临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黑猫,看着那双熟悉的瞳孔,真是越看越眼熟!她压下冲到嘴边的惊呼,低声说道:“很好嘛。” 观川摇了摇手中的黑猫,不置可否。 黑猫眯起眼睛,慢腾腾的甩了甩尾巴,然后,收在脚掌中的利爪毫不客气的向观川招呼过去。 花临在观川松手的时候接住黑猫,笑得乐不可支。 庆忌又得意洋洋的甩了甩尾巴,在观川试图靠近时毫不留情的拱起脊背,伸出锋利的爪牙。 “这猫发什么神经?”观川皱着眉头想伸手去抓,又怕那猫伤到花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这么一种人,叫做无赖。他们或一本正经,或嬉皮笑脸,然而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姿态,这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却都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而庆忌,就是这样一个将无赖的精髓发挥到极致的人……兽。 比如,所有人都知道,毛茸茸的小东西耍无赖的样子最是可爱。于是,虽然庆忌内里是个老得掉渣的老豹子,这会却是顶着萌哒哒的小猫样儿,毫无压力的撒起娇,耍起无赖…… “喵~”庆忌抖着嗓子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然后扭着脑袋蹭了蹭花临的下巴。 花临被他这甜腻腻的黏人样子惊到,打心底里怀疑自己的猜测--也许是我想多了?只是碰巧都长了一双差不多的猫眼,而已? “脏死了。”不等她多想,观川已经一脸嫌弃的瞪了小猫一眼,“什么来路不明的你都敢捡?” “这个……一只小猫而已么么。”花临摸了摸小猫身上油光水滑的毛发,一脸期盼的看着观川,“我收留它好不好?” “不好。” “别这样么,你看它多可爱!小黑,喵一个。” “嗷--” 观川手指着凶相毕露的黑猫,一字一句的问道:“多·可·爱?” “嗷嗷叫也可爱的么。”花临拉住观川的衣袖,一脸希冀的眨着眼睛,“我喜欢。” “说不定有主人呢,集市上怎么会有野猫乱跑。” 花临一愣,笃定的摇头,“这不分明是前辈送我的么?” 观川有些懊恼的瞪着花临……怀中的黑猫。一人一猫的眼神几乎能在空中打出火花来。 花临见状点着他的胸膛,“你要不要跟一只猫过不去这么无聊?”一脸的鄙视表情,就只差直说:你活了四五百年,真的不能这么幼稚。 观川正要回应,一群穿街而过的人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只见那些人行事沉稳,,只看他们不著痕迹的堵住了街道的出口就能看出来,他们肯定不是普通地方出来的。 那些人拿着什么东西沿路询问周围路过的人,不多时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为首的是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只见他倨傲的昂着下巴,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花临怀中的黑猫,然后才把手上的纸轴凑到花临跟前,问道:“可有见过画上的豹子或者人?” 虽是询问,但显然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花也不在意,临定睛一看,只见那少年手上拿着的是一副小像,画的是只威风凛凛的黑豹,豹子身边还有一个看着有些邪气的黑衣男子。花临惊讶的目光在黑猫的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很肯定的说道:“没见过。” “你方才迟疑了。”少年狐疑的上下打量花临,然后侧目看向观川,“只要你们告诉本……公子这畜牲的下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庆忌目光一凛,藏在柔软肉垫中的利爪已经伸了出来。 “这黑豹,前几天倒是见过的。”花临没注意到这细节,轻笑一声挽住观川的胳膊,“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少年却是没有理会花临,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观川,脸突兀的红了,“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窝在花临怀里的庆忌慢悠悠的喵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脚掌,爪间淡红色的血迹很快就消失无踪。 花临的脸一瞬间却是木了,女人的直觉让她明了,这又是观川的一笔烂账。 ‘怎么可以连男人都不放过?!’花临看向观川的目光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吃惊以及惊吓。 观川接收到她的目光,再看看面前一脸娇羞的少年,只觉得今天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他阴沉沉的吐出一句:“没见过。”转身要走时却被一把拉住了袖子——于是,现在的状况是,花临挽着观川的胳膊,少年拉住了他的另一只袖子。 少年方才声势浩大的询问众人,整条街上的人原本就都注意着他,现在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像被施了什么法诀,诡异的寂静下来。他们鄙视的目光则毫不避讳的落在两个男人身上,反倒是花临收到了无数同情的目光。 这不是两男争一女,而是一男一女争一男!所有人都觉得:这妹子太可怜了,也太倒霉了。 恰巧,花临也这么觉得。 “小川,你总招女人惦记我都不说你了,你怎么……怎么……”怎么能连男人都不放过?!花临在观川黑得彻底的脸,还有几乎冒火的眼神中悻悻住嘴。 明明是他理亏,怎么反倒冲我发脾气?花临撇了撇嘴,凉凉道:“他拉着你,你不会甩开啊?” 观川皱眉看着袖子上洁白的手指,纤细修长,分明不是男人的手。他甩开手,郑重道:“我不认识你。” “你……你忘了净莲池里的小红了么?”少年泫然欲泣的看着观川,而后狠狠瞪着花临,“是不是她勾引你?!” 花临如今的心情十分不好,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你是那个犄角嘎达里蹦出来的?都说不认识你了还唧唧歪歪,想男人想疯了吧?” “你……”少年指着花临半响说不出话来,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见状将他们团团围住,少年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退下。” 随从们面面相觑,然后慢腾腾的空出一个缺口。 少年这才转过头,轻声道:“我……我只是见到公子……太开心了而已。” 观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看花临脸色不好,随时要发火的样子,也没了追问的兴趣,随意的点点头后转身就走。 少年名叫红莲·鳌,其实就是一只红色的小龙龟,当年在净莲池与还是一只小小鸟的观川有过一段‘美好时光’,在与观川分别之后,又念念不忘了许多年。 “圣主!”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少年咬着唇站在人群中,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吃了一惊,怒冲冲的对随从质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于是把事情七嘴八舌的说了,换来妇人的一声叹息。 妇人从小伺候红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就说道:“圣主,您兴许认错人了。” 红莲抹了把脸,吩咐随从继续去找,又对妇人说道:“静妈妈,你着人去查一查,好不好?” 见静妈妈点头答应了,红莲才开心起来,继续领着人找一夜之间失踪了的黑豹。 花临挽着着观川转过一个街口,然后就用力的甩开手,“你怎么走到哪都能勾搭上人?竟然连男人都不放过吗?!” 庆忌甩了甩尾巴,默默给花临鼓掌,巴不得两人就这样闹翻才好——在他眼里,观川真是哪哪都配不上花临。 观川被她这句‘连男人都不放过’刺激到,当下脱口而出道:“那是女的。” 其实,他的本意就是:我真的没有乱勾搭人,男人更加不可能。但是,这样简洁的一句话,落在花临耳朵里就成了:我观川大爷勾搭的分明是小姑娘。 花临眼睛一瞪,眉头几乎要竖起来:“女的又怎么了?女的就可以勾搭了?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这都第几个了?还有完没完了?” 观川看着花临一脸愤怒的样子,真真是百口莫辩——都说了不认识,还要闹哪样?当下就把红莲给厌恶上了,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花临也不会冲自己发脾气。 “我真的不认识她,兴许她什么时候见过我,但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花临心底还在生气,撇开头不理他。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气得是观川还是自己,毕竟,她也看出来观川真的不认识那人。 话虽如此,这样三不五时的冒出来一个女人,每个都一副和观川关系密切的样子,也实在叫人呕得慌,偏偏观川还都说自己不认识、不熟、不知道。不认识、不熟、不知道,人都是来倒贴的不成? “反正你每个都不认识,不熟,结果路上随随便便遇到个女人都对你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花临心底泛酸,故作冷静的说了这样一句之后就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脸上的不高兴毫不掩饰。 观川站了一会,半响才在她面前蹲下,低声道:“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花临睇了他一眼,一根根揪着庆忌身上的毛,直揪得庆忌一张猫脸抖落个不停。 “我不该勾搭姑娘家。” 这句话原本就是观川顺着花临的话说的——他原本以为,这样认错了,花临也该开心了,谁知弄巧成拙,花临的脸当下阴沉下来。 “你承认了!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献殷勤,果然如此!” 闻言,观川脸上惯常挑着的眼角都耷拉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真·的·没·有!” “你方才还承认了!”花临眼睛盯着自己绣鞋上两颗硕大的珍珠,看都不看观川一眼。 观川被她一句话堵住,看着黑猫恶意满满的眼睛盯着自己,只觉得这一天倒霉透了。 就不该出门。他这样想着,不顾花临的挣扎把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往回走——今天诸事不利,还是老实回房间呆着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庆忌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每天看着花临,没错!是每天看着花临和观川那个臭小子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简直不能更加心酸折磨。而脑子里徘徊着的杀死臭小子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却顾忌花临而不敢动手。 这简直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起因,只与琉阳的那‘小小’的一个约定。 那一天,庆忌如同往日一般烦躁不已的撕咬着身上的锁链,然后,琉阳就像天神一样降临。 “小猫咪,你好。”琉阳随意的把剑拄在地上,看着笼子里的庆忌,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一口白牙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晃眼。 庆忌警惕的看着琉阳,硕大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缝--这是他曾经很多次感受到的,只有面对主人时才会感受到的威慑,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也是一种令人心生臣服的感觉。 警惕,这是毋庸置疑的。 琉阳却好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抗拒,潇洒的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往后面一撸,然后伸出手指弹了弹笼子。 “想出来吗?”他这样问道,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庆忌却分明看出了他深藏眼底的戏谬。 不怀好意,不安好心,居心不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心存歹意,笑里藏刀。 庆忌的脑海中一瞬间蹦出一溜成语,然后很坚定的摇头。“在下……可以自己想办法。” “你,确定?”琉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口白牙几乎晃花了庆忌的眼。“看在善渊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出不去哦,然后,你就一辈子找不到小花临了。啊呀,啊呀,你不就是来找小花临的么,这可怎么办呢?” 庆忌咬牙切齿的看着琉阳,“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想看善渊过得太开心,仅此而已。”琉阳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说道,眼中的戏谬却怎么也藏不住,“我可以送你去小花临的身边,只要……我们做一个约定。” 不可以告诉花临你的身份,还有关于善渊和小幽的一切--这个无聊的人真的只是想给善渊添堵,仅此而已。 庆忌迫于琉阳的淫威答应了。 而后,隽刻着都天困神阵的铁笼被琉阳轻松的掰折,庆忌终于重见天日。 摇着长长的尾巴,庆忌心中郁闷不已,抬头居然又看见观川对花临搂搂抱抱……他挥舞着爪子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喉咙里发出响亮的低吼。 这只可怜的豹子因为不想面对现实,连人形都不想要恢复了。 “这猫又发什么神经。”观川敏捷的躲开,瞪着眼看庆忌没脸没皮的蹭到花临怀里。“把它扔了吧,我给你找只乖巧的。” 花临捂着嘴偷笑两声,然后摇头道:“我就喜欢小黑……他只是和你开玩笑。” “我怎么觉得,是你在开玩笑。”观川木着脸审视花临怀里的黑猫,“这猫怎么看都是脑子不正常。” “啊?” “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神经?”观川抬起庆忌的下巴仔细端详,在他出嘴咬人时迅速收回手。 ‘嘎登’,上下牙齿相撞的声音真真是清脆而瘆人。 “呵呵。”观川看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外面都在找一只豹子,一只十阶灵兽……花临,能换十袋仙石呢。” ‘咕咚’,这回是花临咽口水的声音,庆忌闻声打了个哆嗦,危机感油然而生。 “喵呜~”他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然后颤巍巍的用头蹭了蹭观川的手——臭小子,早晚有一天杀了你! “真乖。”观川迎视着庆忌杀意满满的眼神,然后得意的挠了挠庆忌的耳根,最后在花临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它又炸毛了。” 对于观川的幼稚,花临不准备发表看法。但是……“真的能换十袋仙石?” 一块仙石能换十块上品灵石,一袋能装有一百块仙石!而且仙石不像灵石,里面精纯的仙气是可以用来修炼的!更重要的是,很漂亮,很耀眼,每一块都环绕着璀璨的光芒!如果换成黄金更是漫山遍野! 得到观川肯定的答复,花临捂着心口,深深觉得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她看了庆忌半响,最终还是摇头拒绝,“能用一车灵石悬赏,肯定它比一车灵石值钱,我又不傻。” 差点扛不住恢复人形的庆忌默默用爪子揩了一把自己的脑门,然后默默地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用现在的情况来说,贡品也许更贴切? 庆忌深深觉得,自从踏入那个雪谷起,事情就脱离了掌控,眼下的情况和自己的预计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说好的炫酷狂霸拽呢?说好的要收获少主崇拜的目光呢?!想想都是泪。 花临倒是吃惊的看着庆忌扒拉出来的一颗白色大珍珠,珍珠她见过很多,但是这样浑圆漂亮,晶莹剔透还闪烁着七彩光晕的珍珠她从未见过。 “给我的?” 庆忌恹恹的点头,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属下很有用,比十袋仙石有价值!”所以千万别想不开把我卖了…… 花临没想到这只小猫居然真的会说话,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依依不舍的把珍珠推回到庆忌身前,“这个我不能收。” 庆忌收起心中的小小失落,歪头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就算你不给我珍珠,我也不能拿你去换仙石……刚刚观川和我开玩笑的。”花临看着庆忌,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不缺仙石。” 骗人,你还是是颗蛋的时候我就看透你了,少主人你造吗? 庆忌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因为一块只有小么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颗金豆豆被一颗蛋追着砸。 往事不堪回首,现在他也一点都不怀疑,自家少主非常有可能会为了十袋仙石卖掉自己。 真·的·不·怀·疑! 虽然心里门儿清,但说出来可不行。庆忌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道:“这没什么,不过是一颗十万雪山最大最危险的冰湖里,一只蚌妖结出来的宝珠而已。不说举世罕见,但世上也确实没有几颗。” 庆忌的心声:我这样炫酷狂霸跩,千万别为了那点仙石就卖了我…… 花临惊呼一声,趴在桌上仔细端详那颗珍珠,光可鉴人的珍珠上,她的头在珍珠光滑的表面上被放大成了古怪的圆形,“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那是自然。有我在,少主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不过,离某些人远点更好。”庆忌昂起下巴,睇了观川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扭着屁股走到自己的小窝里面躺下。 观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自顾自走了。 “晚上带你出去玩。” 花临听见他这样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屏风就不见踪影。 虽然他没说出来,花临还是知道他生气了。但这生气的原因花临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花临扫视四周,无奈的发现能交流沟通的只有一直表现得很神秘的庆忌,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或许还有点打发时间的心思,她蹲在庆忌的小窝前面说道:“小黑,你说我家小川为什么生气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因为他不如我厉害。”庆忌得意的舔着自己的爪子,尖锐的指甲闪闪发亮,尖尖上反射着犀利的光芒——这可是能抓破仙器的爪子,那不过分神期的小子算什么东西?早晚有一天玩死他。呵呵,呵呵呵~ 随着庆忌的话音落下,花临静默了。一只萌萌的小猫舔着自己的爪子说观川不如我,所以他嫉妒了,失落了什么的……真的不知道要作何表情,哪怕这小猫的原形是一只不久前还被关在笼子的黑豹。 好吧,重点还是被关在笼子里。 庆忌不知道,因为他倒霉催的出场方式,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花临心中有什么炫酷狂霸跩的形象了。 “恩,小黑很厉害。”花临随口应道,“小黑之前怎么不说话?” 庆忌会说是因为觉得太丢脸,所以自暴自弃了么?当然不会。 于是,他用很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因为,我中了诅咒。” 诅咒这样高深莫测的东西用高深莫测的表情和高深莫测的语气说出来,然后说的人还顶着一副高深莫测的黑猫形象顿时更加高深莫测了有没有! 花临惊呼一声,然后炯炯有神的看着庆忌,“什么诅咒?能说吗?” ‘少主在关心我,少主好温柔,少主好善良!’庆忌感动不已,殊不知花临只是秉承着‘把你的不开心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这一八卦的中心思想才问出了以上的话。 真是只可怜的豹子。 “这是一个恶毒的人下的无比恶毒的诅咒。”庆忌皱着自己的猫脸说道,“因为中了这个诅咒,我没法认我的小主人,没法告诉小主人我的名字,没法带小主人去见主人,甚至没法阻止登徒子靠近!” 说完,庆忌用杀气满满的目光看向观川离开的方向,再一次在心底发誓: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他不知道,因为体型和品种的原因……没错,就是这样。一只萌萌的猫咪,即使露出杀气满满的眼神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花临就被这样的眼神萌到,然后狠狠的□□了一把庆忌的脑袋。 “你的小主人在哪?也许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行,因为下诅咒的人很恶毒,我不能连累你?”庆忌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然后继续诅咒碍事的琉阳。 “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庆忌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声音奇异的消失了。 这真是令人感到不爽的现实。 “就叫小黑吧。”他颓然的把头搁在垫子上,然后忽然抬起头盯着花临看,“我可以叫你少主吗?” “你的小主人不会介意吗?” 庆忌很肯定的摇头,心道:反正都是你,怎么会介意? “但是叫少主很奇怪,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少主这样尊贵的人,怎么可以有人直呼您的名字?”庆忌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开始绕圈圈,“任何直呼少主名字的贱民都应该扔到冰洞里去!” 花临听着庆忌的碎碎念,默默的往后挪了一小步,一小步,又一小步——好可怕,路上捡的猫咪是豹子,还是一只脑子不太正常的豹子怎么破?师父,求救命! 因为庆忌信誓旦旦的表示观川不如他厉害,所以观川已经被踢出了求救范围…… 那一次观川觉得诸事不利的逛街之后,他拒绝在带花临出门,只是督促花临修炼,这一次决定带花临出门还是因为仙集的重头戏来了——银河,或者说帝流浆。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今天,正是几百年一遇的,沐月节与庚申日重合的日子。往日捉摸不到的帝流浆会被暴涨银河挡住,在仙气和法则的浸润下凝成结晶。 而仙集,就处在银河落下的地方。 仙集的规矩,帝流浆,谁找到了,就是谁的。 在银河倾泻之前,还会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真正罕见的珍品都会在这里出现——得到帝流浆后,再不会有人费心思去买这些东西,吸收帝流浆提升修为才是重要的事。 拍卖会是仙集上最后的狂欢。 一改往日的平静,今天的仙集格外热闹,路边挂满了彩灯,屋檐上也摆满了各种形状的浮水花灯。 “等到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这里会被银河水淹没。”观川在花临看向花灯的时候说道。 银河里的星星是被混沌装裂的位面修补上的法则,但银河却是一条河,还是一条会定期涨水的,在天上的河……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逻辑。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愚蠢,花临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拍卖会就在一片空旷的广场上,现场很热闹,人声鼎沸——虽然众人自持身份都老实的坐在位子上轻声说话,但也架不住人多。 想象一下一群蚊子,苍蝇,或者蜜蜂飞舞的声音,也就差不离了。 主办方或许是考虑到了观川的身份,安排的位置很靠前,周围坐了一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人。这个看起来很厉害,是指法宝很拉风,穿着很耀眼,整个人自带发光效果的那种。 花临被观川拉着坐下后,周围的目光一瞬间聚焦过来。但是又没有人开口,他们只是用一种探究的,或者说评估的眼神打量着花临。 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剖析过去的打量。 一直对花临寸步不离的庆忌也跟来了,这会正昂首挺胸的坐在花临前面的桌子上,目光闪闪的盯着站在很远的角落的舍得一行人。 一群蝼蚁。 毕竟是仙集,台上拍卖的都是一些很高级的东西,而高级的定义,就是花临这个修为渣渣根本用不了。 花临很现实,用不了的东西根本不会想要去买,于是支着下巴看热闹——看一帮神仙喊价喊到快打起来,也是蛮好玩的。 直到一个女人被推到台上。 那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眉如弯月,唇如茱萸,即使被反锁着双手,一双乌黑的眼睛也依然闪闪发亮。 那是仙界的龙族,可以用来正大光明的交易,同时也是乐仁的族人。 花临和庆忌齐齐深吸了口气,观川握住花临的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现场有成千上万的人,稍有点不合时宜的举动都会被人盯上。 “那是龙族族长的妹妹,龙族叛逃的时候她断后,被抓住了……天道判她为奴。不止她,所有被抓住的龙族都是。” 这句话,观川说得很平静,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花临,“在仙界,这就是龙族的命。” 花临猛地打个哆嗦,只觉得吹在身上的微风都像刺骨的尖刀。 那个女人卖出了十万块仙石,被人栓上项圈后带走。其后陆陆续续被推出来龙族也卖了不少高价。同时被卖的还有一些罕见的灵兽,仙兽。 众人已经连冠冕堂皇的遮掩都不需要了,龙族彻底沦为了玩物。 没有实力,人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这是观川想告诉花临的。 原来有实力,不管什么都能拿来卖钱——这是花临自行理解的。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在洁白明亮的月亮出现在天空上时,天界一向湛蓝而深沉的天空被照得透亮,天空上的星子都黯淡了许多,反倒是平日看不见的空间裂缝时不时的显现出来。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没有人会去关注这并不怎么美好的事实。 原本在月亮左下角的银河已经消失无踪,只有奔腾的水声从天际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第一百三十章 从遥远天际倾泻下闪着星光的银河水时,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琉阳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从这里到歌那不过瞬息的距离,却已经是无法跨越的时间和空间。 “那些好的坏的,都还活着呢。” 琉阳的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他最后看了花临的方向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人人想要得到的帝流浆就像催命符一样不招人喜欢,琉阳一点也不想接触到。在他这个境界,每增长一分力量,就增加了两分危险。 银河水渐渐漫过脚踝,若有似无的蛰疼让花临皱起了眉头,并不是很疼,只是伴随着疼痛还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也不知道是真的疼,还是因为恐惧导致的幻觉。 “怎么了?”观川见她十分僵硬的看着自己的脚,狐疑的蹲下身,然后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她的裙子,正好遮住花临脚踝上的一些闪光,“放松。” “我害怕……”花临哭丧着脸看着观川,“动不了了!” 观川吸了口气,压低嗓音说道:“你是笨蛋吗?” 因为声音压得太低,听起来有种‘嘶嘶嘶’的感觉。 花临缩了缩脖子,双眼发直的看着自己的脚面,“我就是胆小没见过世面,我就是笨蛋,你想怎么样?” 周围的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这段丝毫没压低声音的话自然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迎着周围人各种各样不可言说的目光,观川淡定的拍了拍花临的肩膀,然后把她打横抱起,纵身跃到不远处的屋檐上。 “是不是被强大的……陌生的同类气息吓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观川正很没形象的捧着花临的脚,冰冷的指尖划过她脚背上细密的鳞片,眼中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花临打了个哆嗦,试图把脚丫从观川手里解救出来。 “银河的尽头就是歌那。”观川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很小,花临却觉得如遭雷劈。 两人目光相交,观川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花临的两瓣腮帮,“没错,就是那个神国歌那。” 回应他的,是花临吸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震惊,或许两者都有。 半响,花临发出一声叹息:“怪不得。” 怪不得会害怕,因为水里有神的威压;怪不得银河真的是条河,因为银河连接着仙界和歌那;怪不得都说歌那的入口在仙界,因为它每天都悬在头顶上! 花临垂眸看着着脚下已经有两尺深的河水,只想发出两声——‘呵呵’。 “啊,不要告诉我,其实帝流浆是搓澡泥?”联想到众修士抢破头的混沌的羽毛,花临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不要回答,我不想知道!” 观川默默闭上嘴,然后忍着笑说道:“也许你可以理解成……搓澡泥的精华?” “咦——”花临皱着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还心有余悸的把被水沾湿的鞋袜扔到一边,“这么恶心的东西不要再说了好吗?!” 在河水漫过绝大多数建筑之后,花临目所能及之处已经是一片汪洋,之前被摆满屋顶的花灯漂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水面下的花灯将沉落水底的屋宇照得轮廓分明,无数仙人像鱼一样在其中穿梭…… 虽然这场景诡异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景色很美——如果忽略底下是不是出现的,忽闪忽闪的,疑似搓澡残留物的东西也许更美好。 话说,搓澡泥的结晶也挺漂亮的? 直到观川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被·骗·了! “相信我,搓澡泥不会这么……神奇。”观川的声音有一丝可疑的停顿,“只是比较纯粹的天地精华而已,帝流浆很值钱,你真的不去捞一点?” 花临看着自己的脚,她对于弥漫着慑人气息的河水还有一些抗拒,不过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因为庆忌潇洒的从水里跳出来,在空中翻了一个完美的跟斗,然后优雅的落在花临脚边。 随着它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小堆绿色的晶石。 每一个懒人背后都有一个勤快的人,每一个娇气姑娘的背后都有一个纵容的人——不巧,花临的背后有不止一个纵容她并且勤快着的人,于是,她‘不得不’懒散并娇气着。 观川没有说话,只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庆忌,在庆忌抖掉一身水珠后,他蹲下身,直视着眼前的黑猫,“花临又笨又傻,你跟着她想得到什么?” 虽然他是在一定程度上的陈述事实,但这话是当着花临的面说的,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留。 在花临不满的嘟囔声中,庆忌慢悠悠的伸出爪子,又慢悠悠的舔干上面湿透的毛发,接着慢悠悠的回了一句:“少主岂是尔等贱民可以诋毁的?” 少主……贱民……小黑,咱真的不是在唱戏…… 因为太尴尬了,花临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哪里,丝毫不敢看观川的脸色。虽然她很高兴小黑可以帮自己说话啦,但是‘贱民’什么的……这真的不是话本看太多的后果么? 观川看着庆忌,目光深沉,而后忽然笑了起来,“啊,是啊。高贵的,价值十袋仙石的囚犯小猫咪,想让我把您送回高贵的囚笼吗?” 回应他的,是庆忌拱起背,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花临心惊胆战的看着一人一猫,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幸好,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消失,花临偷偷松了口气。 真是莫名其妙。 在被灯光照得透亮的河底游荡,不是有人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亦或者被狠狠的摔在墙壁上,廊柱上,台阶上。 总之,有些可怜。 观川忽然跳下去的时候,花临正对着月光研究手中的浅绿色结晶,她惊讶的看着水中的观川,失声道:“你干嘛?!” “捞钱。” 这个形容真是带感,不得不说,花临可耻的心动了。 “晚了就没有了。”观川又补充一句。 花临犹豫的用脚尖点了点水面,“被看见了怎么办?” “我认为,既然你不是仙石,就不会有人在面对着帝流浆的时候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观川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吸饱水的丝绸贴在他的身上,精密的刺绣不时闪过微弱的光芒,在水底灯光的辉映下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比如说有些瘦削的胸膛,又比如说那一把小蛮腰。 他的脸上带着勾人的笑容,柔顺的头发飘散在水面上,随着河水的流动微微起伏。 芙蓉出水,美人出浴……花临痴痴的看着水中的观川,眼睛一眨也不眨。 “傻了?” 观川眼中的戏谬和得意一闪而过,他对着花临伸出手,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每一颗都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你这样,好像把书生拖到水里的妖怪。”花临喃喃的说着,然后作势捂住眼睛——但分开的指缝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我是要把小姐拖到水里的妖怪。”观川冲庆忌扯了扯嘴角,在确定它收到自己的嘲讽之后握住花临的手腕,轻轻一拉就把她收入怀中。 落水声音和女子的惊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过,就像观川说的,在帝流浆的面前,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庆忌在屋檐上气得尾巴都竖了起来,在转了第十个圈后也跟着钻入水底。 好想杀了他! 虽然帝流浆很多,但捡的人也不少,花临捡到手的其实也只有十来颗而已。 不过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她看观川看傻了,毕竟帝流浆真的很多。 河水已经渐渐退去,美景,美人,还有湿·身的诱惑,花临抹抹嘴角,扭头看向一边,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被个男人诱惑了,真是丢女人的脸。’花临这样唾弃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人影闪过。 那是花临放在心头很久,在脑海中回忆了无数遍的人影,到最后只汇聚成两个字——仙器。 没错,就是那个在竹丘秘境抢了仙器的女人,她那空荡荡的袖子简直没法错认! 花临一下来了精神,蹑手蹑脚的就要跟上去。 “你干什么去?”观川阴测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花临僵硬了身子。 “那个人抢了我的仙器和法宝。” “你哪来的仙器?”观川疑惑的看着花临手指的方向,只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仆仙。 “以前在竹丘秘境,就是你闭关那时候的事,掌门师叔用仙器做彩头,这人抢了仙器就跑了……她两个师弟还在隐神宗关着!” “啊,那真可怜。”观川冷笑一声,把勾引失败的罪过强加到那女子身上,然后拎着花临踏水而去。 “骚包。”庆忌在他背后唾骂道。 仆仙的实力参差不齐,大多数也就比出窍期高一点,那女子更是只有元婴期的修为,以至于观川拎着花临跟在她身后,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但那女子也是真的有些本事,观川跟了许久也没能靠近,原本随意的态度渐渐收了起来,谨慎的坠在那人后面。 “虽然你个子比我高了那么一点,但是,请把我放下,让·我·自·己·走!” 观川听到花临满含怨气的声音,讪然一笑,然后调整姿势把她打横抱在怀里,“不要说话。” 花临抬头看着他的脸,然后视线顺着他挺直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唇瓣往下滑。白皙的脖子,滑动的喉结,散开的衣裳微微下滑,露出了里面的锁骨,还有…… 观川察觉到她的沉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对你看到……还满意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郭,花临登时红了脸。她在心底唾弃自己没见过世面,又骂观川故意勾引,末了也毫不扭捏的在他胸口摸上一把,故作淡定的说道:“勉强凑合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是凑合而已?”观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就不觉得相公我雄姿英发,玉树临风?” “你这样毫不遮掩的自夸,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本公子说实话,为何要不好意思?” 花临仔细端详观川,直到他的眼底露出疑惑。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打击你?不过那人快跑掉了,你倒是认真点行么?” 观川不情愿的皱眉,抬手扔了一道符咒过去。花临只看见一道微亮的光影闪过,转眼就消失在水面的反光中。 然后,那独臂女子脚下一个踉跄,乱了气息,观川趁机追了上去。 花临拍拍观川的手臂示意他放下自己,然后走向那个女人。这张脸在她的记忆中早已经模糊,但这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忘掉的。 “还认得我吗?”花临这样说的时候,周围没有退尽的河水慢慢凝结成冰,只除了观川周围的一小片区域。“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不认识了。但我记得你哦,经常,经常,三不五时的就想到了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女人转身欲走,在发现自己的脚被冻住之后强撑着说道:“我很少出门,真的不认识你。” “不不不,”花临又走近一步,与她面对面站着,“还记得二十三年前,在竹丘秘境发生的事么?拿,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很惊恐?很害怕?” 眼前的两人一看就来历不凡,吴可倩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否认道:“姑娘说笑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女人名叫吴可倩,现如今也还算是见通上仙的记名弟子,说得好听是记名弟子,本质上也就和打杂的差不多。 她资质一般,当年是在桫椤大陆上游历的见通上仙因她的纯阴体质而起了心思,又为着她机智聪慧会讨好人而多有宠爱。 吴可倩本就聪明,知道见通上仙靠不住,早早就和两个师弟打得火热,地位还算稳固。 不过这一切在她废掉一臂,连两个师弟被隐神宗扣押之后变了。她又因为强行使用仙器而毁了筋骨,纯阴体质也因此受损,这辈子修为都难以寸进。 虽然见通上仙得到了仙器,但因为损了两个修为高强的徒弟,她又没了‘使用价值’,自然就把她抛诸脑后。吴可倩的地位也是每况日下,这些年来日子也是越来越难过。 这一回,还是她在路边捡到请柬,想着帝流浆说不定能修补自己的经脉,这才大着胆子摸来仙集。 吴可倩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花临,恍惚记起那年在竹丘秘境是有一个特别能咋呼的女孩,还‘送’了自己许多法宝。 想到这里,她喉头一紧,只觉得头晕目眩。 “看你的表情,想起来了?”花临冷哼一声,因为太过激动,哼出来的是一股寒气,吴可倩的眉毛和睫毛都为此挂上了白霜。 观川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花临回头狠狠掐了掐他的脸颊,然后说道:“把我的仙器交出来,我就大发慈悲不与你计较了。” 闻言,吴可倩顿时黯然了脸色--仙器早就被见通上仙拿走,也不可能再拿回来了。难道还能凭空再变一个出来不成?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我不是……”吴可倩支吾半响才说道:“仙器已经交给我师尊了,我真的没东西可以给你。” 有一瞬间,花临觉得自己的心在咆哮。她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你师父那位?你想告诉我什么?或者说,你想暗示我什么?暗示我东西不在你手里,所以不要找你麻烦吗?” 看着一脸纠结的吴可倩,花临连珠炮一样的说道:“你做人不可以这样天真不解世事你知道吗?!” 难道小偷偷了东西,转手卖了,失主找上门小偷就可以让失主去找买东西那人的麻烦吗? 那大家都去做小偷强盗好了! “是见通上仙,我师父是见通上仙。”吴可倩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是要用上仙威胁人吗?--一个上仙而已,上面还有金仙,大罗金仙,罗天上仙,仙君!一个上仙算什么玩意? 做人不能这样过分,更不能这样仗势欺人的。 当我是桫椤大陆来的傻子吗?花临又发出一声冷哼,正要说话,这回却是被人打断了。 “观川公子。”声音很淡定,很恭敬,又恰到好处的带了一丝丝亲昵。 啊,这声音怎么还有点耳熟呢?花临这样想着,转身一看,哟,这姑娘长得也有点眼熟。 不待花临开口,红莲已经自顾自的对花临说道:“这位姑娘,你怎么可以仗势欺人?” 花临眨眨眼,狐疑的看着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哪怕她冲撞了你,但她不过是仙界一个小小的仆仙,生存本就不易,你何不就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红莲说着,叹了口气,看着观川的眼中满是期待。 花临继续眨眼,花了一会功夫才‘消化’了她话中的含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看到了!”红莲说着,又板着脸看了花临一眼,“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看到什么了啊这位姑娘?你家长辈就没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花临木着脸和红莲对视,然后在红莲正直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花临咳嗽两声,幽幽道:“你认识她?您哪位?” “我是红莲·鳌,恩问老祖的第八十七世孙女,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我不能容许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人!” 红莲说得这样大义凛然,花临也只能在心里赞叹一句:人才啊!这简直就是个人物!够‘正直’! 这样想着,她又眼前一亮,“你要帮她对吗?” “自然。” “她偷了我的仙器,然后又把我的仙器送给了她的师父。”花临的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如狼似虎的盯着红莲,“你这样大度的好人,为了帮助她,一定会赔我仙器的,对吗?” 观川看着红莲呆愣的模样,嘴角弯了弯,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的模样。他听到名字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可不就是自己当年的玩具么--那只半天翻不过身的蠢乌龟,而且如今依然是那么蠢…… “仙……仙器啊……”红莲纠结的拉了拉袖子,她虽然颇受宠爱,但修为摆在那里,平日里也没摸过几回仙器,自然也不可能拿得出来。 “对啊,就是仙器。”花临很肯定的点头,见她哑然无语后也不再搭理,转而继续逗弄那个吴可倩。 “小姐!” 妇人的出现恰好化解了红莲的尴尬。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偷看了观川一眼,见他根本没注意自己,专注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个姑娘,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丢脸的样子,应该没看到吧? “圣主,你怎么就不听静妈妈的话呢?”妇人的语气有些严厉,那天非要让自己去查,也怪自己心软,竟然答应了。结果呢?结果查完了更加念念不忘……就算观川观川公子血统高贵,但圣主这样也实在太让人为难了。 “我,我没有。”红莲吞吞吐吐的说完,又看了花临,“静妈妈,你有仙器吗?” 妇人奇怪的看了自家圣主一眼,以她的的修为根本用不了仙器,要仙器做什么? 红莲发现她的疑惑,于是把之前的事说了。 在她们说话的功夫里,花临已经成功的得到吴可倩储物荷包一只,里面也就五块帝流浆值钱些,其余的……花临看不上眼。而且,她还看见两个法宝‘残躯’很眼熟,依稀记得是当年被吴可倩捞走的几个法宝之一。 连这样的残骸都当宝贝收起来,这是要有多拮据? 花临深深觉得仙器索回无望,又不愿意放弃,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看了半响,她失落的回头,“小川,她好穷……” “恩。” “把她卖了,能值多少仙石?” 观川的目光落在吴可倩空荡荡的袖子上--“一个元婴,十块仙石吧。” “仙器呢?” 观川回忆了一下青玄抠门的过往,肯定道:“五十。” 因为那糟老头肯定是用最差劲的仙器做奖品。 “帝流浆呢?” “一颗仙石一两。” 花临拿出小秤,把帝流浆的结晶放进小巧的银盘里,然后像模像样的称了称,不过十二两。 “把她卖了都划不来。”花临失望的叹息着,然后扭头看向红莲,“红莲姑娘,你刚刚说要帮她的……” 红莲张了张嘴,在妇人的目光中生硬的点头,犹豫半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我没有仙器。” 花临眼中精光一闪,“有仙石吗?” “有……” 花临满意点头,然后看向吴可倩,“既然红莲姑娘要帮你,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放了你。” 吴可倩一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希冀的看着红莲,一迭声的许诺来生要做牛做马报答她。 “我没仙器。”红莲一脸莫名的看着两人,妇人只能在边上无奈的叹息。 花临露出温和的笑容,“没仙器可以折成仙石么,那仙器只值五十仙石而已么。” 说完,又理所当然的伸出手。 这明显是在记仇了。观川看了眼几乎傻住的红莲,再看看花临一脸似笑非笑的轻蔑表情,打心底里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 最后,红莲在妇人无奈的目光中解开荷包,抖着手掏出了五十块灵石。花临笑眯眯的接过,然后把手上的帝流浆装回吴可倩的荷包,“那这帝流浆我就不要了,你们谁要?” 红莲顶着吴可倩希冀的目光摇头,木着脸表示自己不要,然后又得到了一叠声的‘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 花临深深觉得,这位姑娘现在的脸色十分美丽——刚才那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真不是一般的碍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着表情夸张的吴可倩,红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犹豫了一会,叫住转身要走的花临,支支吾吾的说道:“对,对不起。” 她在对我道谢?她居然在对我道谢?她怎么可以对我道谢?! 被一个自己有意无意坑了一把的人道歉,花临觉得自己简直要惊呆了!她不得不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这姑娘是真单纯,还是真做作? 在花临不著痕迹的打量着主仆二人,红莲身边的妇人也在打量着她,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妇人很温和的笑了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 花临觉得更纠结了。她扯了扯脸皮,拉着观川逃也似的离开——这人实在太古怪! 等确定离开他们一定距离后,花临终于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后,她纠结的说道:“那人……你有没有觉得她这里……有点不同常人?” 说着,花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我怎么觉得,她是真的相信那小偷下辈子会做牛做马报答她?” “鳌的脑子……毕竟就那么一点大,”观川说着,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一族人几乎都是这么奇怪的性子。” 那是什么样的诡异族群?花临深深叹了口气,“哎,我都觉得自己像是骗她仙石的坏人了。” 观川淡然的拍了拍她的头,“不用在意,她刚才感谢你了,真心的。” “你这么说,我更纠结了。” “那你去把仙石还给她,把那个女人再抓回来。” 抓回来?花临回想了一下红莲控诉的眼神,还有之后付灵石时感激的眼神,最后肯定的摇了摇头:“算了吧,说不定她们还可以相互感化呢。” 能收到感激的眼神,我干嘛要上赶着去让人‘控诉’? 第二天的深夜里,迷瞪瞪被喧哗吵醒的时候,花临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紧张的打量昏暗的四周,帷幔影影绰绰,喧哗声却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看见坐在不远处的观川后才松了口气。 观川从自己正在翻看的册子里抬起头,“睡清醒了?” 花临有气无力的哼哼一声,这才想起,昨天回去的时候,观川好像是说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她疑惑的看了看观川,问道:“我怎么来的?” “不是我把你扛来的,难道是你自己梦游飞过来的?”观川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喊了你半个时辰都不肯起床!” 花临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好像,也许,可能,大概……是有人喊自己起床来着…… 她不知该作何表情。她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道:“咱们这是在哪?怎么这么吵?” 观川自然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册子,“易宝阁。” “哦。那我们坐在这里干什么?”花临继续打量四周,又低头看了看正一本正经坐在自己旁边的黑猫,“黑漆漆,阴森森。” “就快开始了。”观川说着,打了个响指。 伴随着在喧闹中也依然很清晰的沙沙声,昏黄的光芒从分开的帷幔中穿透出来。 帷幔彻底拉开之后,又有一层薄薄的蛟纱垂落——这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房间,一整面墙都被挖空了,从花临坐的位置可以很轻松的看到外面。 周围的位置显然都是像这样的房间,不少的帘子都已经拉开,不过花临只能看见边上一盏黯淡到只能照亮房间号的灯,还有一片片映着昏黄灯光的蛟纱。 无数这样的小房间围城一个圈,中间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上摆了很多桌椅,人头攒动——喧哗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因为,这里不仅坐着仙人,还有脸上带着明显妖纹的妖,以及在昏暗的环境中,眼珠子红得发光的魔,也许还有些其他莫名其妙的什么东西。 “这地方感觉有些诡异。”花临扭头看着观川,“我们不是到了什么奇怪的的地方吧?” “这里是仙界最有意思的地方。”观川说着,冲着庆忌阴森森的笑起来。 易宝阁是一家黑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易宝阁经常会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易宝阁很乱,依然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不是景明也在这儿,观川也不会想起带花临过来。但他并想凑到景明听教训,于是就另外订了包厢——也有一些原因是,景明的红颜知己稍微多了那么一点,而仙界的女人又稍微‘放得开’了那么‘一点’。 想要大小通吃的老女人,也真是太……了。 淡淡的香味从外面飘进来,花临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这香味越来越浓,“小川,你闻到没有?” 观川没有回答她,只是拿起被扔在一边的册子,唰唰唰翻过几页,然后递给花临,“自己看。” 这本册子本身就会发光,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不得不说真是一种体贴的设计。 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株看起来很巨大的兰花,不过标注的尺寸只有九寸,和尺寸标在一起的是一个极高的价格:一千仙石。这还只是起拍价。 价格实在不够平易近人。 她摇着头连续翻过几页,都是些看起来高端,价格也高端的东西。即使每一张图片都画得很美,花临也生不出一点想要得到的感觉——因为实在太过‘高端’。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穷好渺小。”她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不过融合期的修为,当然很渺小。”观川淡定的说道,然后在庆忌的瞪视下揽着花临坐下,“嫉妒啊?傻猫。” 没过多久,外面忽然灯光大亮。中间一块圆形的平台缓缓升起,上面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人。 他身边站着的,是红莲。 “人生何处不相逢。”花临感叹似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用尽全部精神瞪着观川的庆忌身上,“小黑,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公的,我几乎要以为你暗恋观川了。” 庆忌的身子一抖,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花临。 “别这么看我……你要知道,只要有观川在的场合,你一定,必然,是盯着观川看的。而且,看得很专注。” “少主,你真的不可以拿属下的清白开玩笑……” “原来你暗恋我?”观川挑了挑眉,“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你古怪的行为了。” 庆忌的猫脸上一瞬间露出呆滞的表情,然后愤愤的伸出爪子,“我要划花你这张惹人厌恶的脸。” “看看外面,如果你想引人注意的话,我倒是没什么关系。”观川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把它拎到一边,“笼子里的,高贵的,小猫咪,乖乖的,懂吗?” 两个穿着淡青色道袍的侍者进来上了一遍茶,在他们慢条斯理倒茶的同时,外面的喧哗声徒然拔高——显然人们都很激动。 花临探头看过去,只见一人手上托着精巧的鸟笼,隔着大老远都能看见上面镶嵌着硕大的翠绿色结晶,里面一只乌蒙蒙的东西在扑朔着。 “那是金羽雀,能唱出世上最美妙的曲子。”其中一人见花临看得专注,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很快的告辞离去。 “是我眼花?分明是灰色的。”这样说的时候,她又仔细的看了看被所有人关注的鸟笼,“不过是一只会唱歌的鸟,值得这么多人都激动成这样?” “金羽雀的歌声可以疗伤,还可以增进修为——对于那些资质不太好的人来说,很管用。而且它们很难繁殖,数量稀少。” “能增长多少修为?”花临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册子,即使经过美化,也改变不了金羽雀鸟如其名,只有头顶一片金毛的事实——从外观上说,真的很普通。 “只是能在鸟笼四周聚集灵气之类的而已,”观川耸了耸肩,“只对资质不好的人起作用。” “那……我资质好不好?”花临期待的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 “勉强凑合吧。”观川弹了弹她的额头,“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回应他的,是庆忌的一声嗤笑。 下面出价的喊声此起彼伏,台上的价格最后停留在一千零三百仙石上。 看不出来,一只小鸟都这么值钱。花临震惊的想着。 在鸟笼端下去之后,一个人托着一个不大的托盘缓缓走上高台。 那个身影,花临觉得有些眼熟。在他拿出拍品的同时,花临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这不是在流光岛的那个……那什么明王指?” 伴随着她的惊呼声,台上的张过掀开托盘上的白色丝绸,露出里面手臂长的物体——一块泛着金属光泽,像玉石,又像骨头的奇怪东西,上面尖锐的几个尖角还在闪着寒光。 观川很快的翻了翻手边的册子,确认明王指没有在任何一页上出现过。他皱起眉头,没有入册的东西出现在台上,这是易宝阁从未发生过的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什么明王指,看着真渗人。”花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说道:“上次就是他坑了我们!” 观川闻言点头。 花临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他。” 观川继续点头。 “都说了不能放过他……然后,你现在在干什么?!”花临气呼呼的按下观川的手,“你怎么可以上赶着把仙石送给那家伙。” “即使我不出价,别人也会出价,所以不差我一个。最重要的是,明王指不可以落入魔族或妖族的手里。” 话虽这样说,观川还是停下了喊价的动作,“等下我们再去教训那小子一顿。” “你仙石够吗?两千八了。这可是两万八上品灵石……我心疼!”花临说着,撇撇嘴,“那什么……明王指,其实就是死人骨头吧?” “这么理解,也没错。”观川微微一愣,然后把价格提到了四千。在花临出声之前捂住她的嘴,“你不好奇吗?” 花临疑惑的看着他,然后推开他捂在自己唇上的手,“什么?” “死人骨头的威力。” “不,一点也不好奇。”花临很坚定的摇头,“瘆的慌。” “会吗?” 观川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这让花临一瞬间有种‘天呐!这人我好像不认识!’‘天呐!观川被鬼上身了!’这样诡异的联想。 “小川,你还好吧?”花临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然后把庆忌捞到怀里,“你的表情有点吓人的说……” 观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然后他转头,特淡定特认真的看着花临,“恩,脸抽筋了,你来给我揉揉。” “真的?” 在观川的坚持下,花临不情不愿的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两把,“现在,你笑得更诡异了。” “啊,是吗?那一定是你揉错位置了。”观川很淡定的说着,然后用七千八百块仙石拍下了那块明王指。 三声响亮的击锤过后,张过端着托盘走下高台。 “败家。” “明王指可是很罕见的至宝。”观川得意的笑了笑,“天下无敌。” “张过怎么就被追的到处跑?还天下无敌,天下为敌还差不多。”花临嗤笑一声,然后,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端着托盘的张过…… 张过愣了愣,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站在门口的侍者很肯定的说道:“是这个包房的客人。” 花临看了看鼓起一个小包的托盘,气呼呼的瞪着观川,“败家!” 观川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对侍者说道:“你退下。” 那侍者点头,然后轻轻关上门,只留下张过有些紧张的站在那儿。 花临狠狠的推开观川的手,然后动作流畅的把庆忌塞进观川怀里,最后起身走向张过。 张过被她慑人的气势吓到,微微后退了一步,然而,花临动作更快的掀开了托盘上的绸布,抓起盘子里的物体——从形状上来说,应该是一颗不知名生物的牙齿。光泽很好,看起来很通透,上面还环绕着一层奇异的力量,握在手上还让人有一种‘我可以征服世界’的感觉。 花临甩了甩手中的尖牙,并没有发生诸如‘墙壁忽然穿了一个洞’、‘九天神雷从天而降’这类的事情。 她正想感叹一下这很贵很贵的明王指根本没什么强大的力量,目光却刚好扫到一条暗红色的绳索。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抓住这人,是不是就不用付仙石了? 不行,不行,这是强盗才做的事情。 但是舍不得仙石…… 花临不可避免的陷入纠结——这是仙石和人品之间的艰难抉择。 对于花临变幻莫测的脸色,张过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吃惊,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由无数妖兽经脉编成的绳索正牢牢的捆在他的身上,在喉咙上绕了一个圈之后消失无踪。 “你怎么敢!” 因为惊吓过度,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观川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得意的对花临挑挑眉毛,说道:“买一送一,很不错吧?” 花临深深觉得,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颠覆了。 但是,感觉居然……还不错。至少仙石保住了。她挠挠下巴,然后凑过去小声问道:“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有人管?” 观川更加得意的拍拍她的头,勾起的嘴角半天都没有放下,“我老哥在隔壁,等会咱们早点走。”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他不会介意的。”观川说着,伸手拍拍张过的头——就像拍一只宠物,“小子,秘境的路还认识吧?” “不可能!他们答应过我的!”张过打了个哆嗦,目光不停的飘向紧闭的门扉。 因为被众人追杀而无处可去,张过最后决定在易宝阁卖掉明王指。易宝阁也答应他,会保证他在这里的安全,但现在……显然和他的计划有些出入。 “你不不会说出去的。”观川很淡定的搂着花临坐下,“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张过张张嘴,很想硬气的表示自己不会屈从。结果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一样的往一旁走去。他倒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栽了。 张过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虽然狡诈、自私、满嘴谎言、修为也不怎么样,但一向都有一个优点——识时务。 作为一个识时务的人,在对手拥有绝对优势的时候只能顺从。 他看了两人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入骨缚。”观川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间的高台,那里正在拍卖一打魔婴,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空间。 “好残忍。” 花临转开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张过,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怜。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错,毕竟修真界也没有长得难看的人,区别也就是好看程度的不同,还有气质上的差距。 张过是尖尖的瓜子脸,看着有些女气,这会耷拉着眉毛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倒让花临生出‘这也许是个妹子’这样的想法来。 不过,平坦的胸膛说明了一切。 花临撇撇嘴,扭头看向观川:“刚才,我还以为他又是一个女扮男装勾搭你的姑娘。” 观川认真的回视花临,“你想多了。” 花临嗤笑一声,目光瞟了高台上的红莲一眼,又问道:“入骨缚是什么?” “一种绳子,比较结实,被绊住的人没有办法挣脱。”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张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这样恶毒的……” 观川皱皱眉头,瞟了他一眼,后半句话被成功的打断。 “恶毒的什么?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大约,是想说我们抓了他,都是恶毒的人吧。” 观川说着,外面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起身打开门,接过侍者手中的一只白玉瓶,而后,侍者好像没看到张过求救的眼神,冷漠的转身离去。 花临好奇的拿过瓶子,瓶口溢出来的红褐色粉末沾在手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这是什么?我分明没看见你出价。” “来之前就订好了的,一点……药材粉。”观川不等声色的从她手里拿过瓶子,把盖子紧了紧,“有毒,不要乱碰。” 花临呆了呆,然后动作很快的擦了擦手,“你怎么不早说。” “忽悠。”庆忌不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这明明是血。”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花临擦手的动作一顿,用指腹细细的碾压那些粉末,再一寻思,可不就是血干掉之后的那种粉末么。 她扭头看着观川,问道:“不就是一点血,你干嘛遮遮掩掩的?” 观川瞪了多嘴的庆忌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怕你觉得瘆人?” “还好吧,又不是什么尸体鬼魂。”花临用手绢细细的擦干净手指,然后看向张过,“这么大一个人,我们把他绑了不会有人发现吗?……不对,我要说的是:我们怎么可以做这样子伤天害理的事情?” 观川觉得有些脑仁疼,这姑娘分明一脸很期待的表情,还非要言不由衷的说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不就是舍不得灵石又舍不得自己那点可怜的良心么,真替她纠结。 “他之前坑了咱们,现在也该付出点代价,难道有什么不对?” 花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理由,心中有些窃喜,连看着张过的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这样真的好吗?” “难道有什么不好的吗?”观川这样反问了一句,然后随意的拍了拍张过的头,“你觉得,你有意见吗?如果有意见就说出来。” 如果没看见他冷漠的眼神,张过也许还能壮着胆子说上两句,可是和观川的眼神一接触,他就可耻的怂了。 这种有意见就杀死你的眼神……鬼都不敢有意见! “没……没有。”他颓然的摇头,“但是,我真的不肯定能找到那条空间裂缝,如果不能……” 说完,他小心的看了观川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 是了,他既然敢明目张胆的绑人,如果自己没有什么用处,他肯定也不会介意把自己拆巴拆巴卖了。虽然自己身上除了明王指也没什么罕见的宝贝,不过……身上的元婴好歹还能卖点钱…… 想到这里,张过不禁悲从中来,心道:难道真是坏事干多了遭报应,否则怎么会被入骨缚这样阴狠的玩意缠上。仙界这帮人也没一个好货,一个个都不过是人模狗样的龌龊东西,装成一副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潇洒模样,坑人下暗手的时候,那些所谓的高风亮节,云淡风轻,都被空间裂缝吞了吗?! 在他想得很投入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发顶。 “你的表情好狰狞。”花临在张过震惊羞愤的眼神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轻松点,找到宝藏就让你吃饱。” 绑架还不给吃东西吗?要不要脸?!张过很想这么啐她一脸,不过迎着一人一猫可怕的眼神,他苦着脸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回应道:“遵命,大人。” 观川挑了挑眉,一手揽住花临的肩膀,“走吧。” 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对着大厅的帘子缓缓合拢,正好挡住几具挂着锁链的雪白*。 “这就走了?”花临似有所觉的回头,却只看见暗沉沉分不清颜色的帘子。 反倒是四周的喧哗声更大了,其间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观川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声音,微不可查的皱皱眉,然后挥退闻声进来的侍者,动作有些粗鲁的扯着花临就往外走。 “好好的发什么神经。”花临念叨了一句,脚步不停的跟着观川往外走。 她来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倒是清醒了,目光却是一错不错的打量四周的装饰--不是说这些装饰多么华丽漂亮,而是因为,它们看起来都很诡异。 没错,就是诡异,而且这些个诡异还得到了庆忌的讲解。 比如那个金身塑像,前面摆了香案果烛,乍一看很普通,但是定睛一看就会发现,这塑像笑容古怪,看久了脚底都在冒寒气。 “那是尸身像,把尸体做成干尸,然后以干尸为核心雕筑的塑像。”庆忌把尾巴翘得老高,寸步不离的跟在花临身边,“戾气这么重,一定是仙人的尸骨,而且修为不在金仙之下。” 花临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往观川身上靠了靠,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走廊的顶上密密麻麻吊着许多闪亮亮的鳞片,其间还有一具巨大的龙骨架,一只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这……假的吧?” “当然是真的。”观川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仙界发现的第一条龙,力量比九十一天道中的大多数人更强,号称真龙。再往后的龙族都有血统驳杂的问题。” 对此,庆忌只奉送了一个冷哼,“一听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怎么了?”花临好奇的看着他。 庆忌试了几次都说不出有关善渊的话,恨恨的用尖锐的爪子刨地,然后骂道:“我被世上最无聊的人下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啊?” 庆忌可怜巴巴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耷拉着尾巴走了。徒留下花临一头雾水,旁边还有张过看着地板上的三五道爪印发愣。 易宝阁后台强硬,资金雄厚,铺地用的可是号称世上最坚硬的黑陨铁! 张过咽了口唾沫,远远的跟在‘看起来最最可靠’的花临身后。 花临一路往前走,不时看见墙边摆着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只要她脚步一顿,观川或者庆忌就会热心的给她介绍一下这些东西的来历。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最后看见一只龙头骨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时,花临也只是很淡定的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没有角?” “角被拿去炼药了。”说着,观川伸手摸了摸花临的额头,“龙角很值钱。” 花临对上他戏谬的眼神,只觉得很想打人。 弧形走廊的尽头有几个看门的侍者,看见他们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弯下腰。 张过特地落下几步,对着其中一个侍者拼命的使眼色。谁知道那人居然目不斜视,只当看不见他。 “磨蹭什么?” 观川冷冷的声音响起时,张过整个人一哆嗦,然后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 “原来是一伙的?!”张过看着观川的背影,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早知道我就是把明王指吃了也不能拿出来卖!” 说完,张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眼眶都红了。 花临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想了想又说道:“你不是被人追杀么,你跟着我们就不会被人追杀了。很不错吧?” 张过不说话,垂头丧气的跟着他们走,心里想着:我宁愿被追杀,也好过被人抓。 走了很久,花临看着越来越荒芜的四周,终于出声问道:“小川,我们这是去哪?” “回隐神宗。” “这就回去了?” “修为低的人在仙界呆久了不好。” “瞎说,我就觉得最近自己的修为涨得很快。” “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的修为停止不动了,而且这辈子都没有精进。” 他这样一说,花临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脸你一定是在骗我的表情。 “你怎么不想一下,如果每个人到了仙界修为都像飞一样的涨,那些仆仙的修为怎么会那么低?” “你这么说,我竟然恍惚觉得有些道理。” 观川无奈的弹了弹她的额头。 又走了不多久,眼看着流光岛就在脚下了,远处忽然飞来一只硕大的金鸟。呼啦啦在天上盘了一个旋,然后露在地上变成了人。 此人正是景明。 他冷冷的看着观川,身上的气势唬得张过连连后退。 庆忌也有些紧张的竖起毛,一脸凝重的蹲在花临跟前,随时准备保护她。 “你小子出息了啊?”景明瞪了半响,见观川脸上没有一点心虚,整个人都不好了,“打着我的名头干坏事,一早就计划好了是吧?” “我可不知道这家伙会来卖东西。”观川一脸无辜的说道,“送上门了我还不收,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景明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无赖。 “你真是越来越……”他纠结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适合的形容,最后只得重重的拍打他的肩膀,然后转脸看向张过,“明王指是你找到的?” 张过抹了把脸,“自然是小的找到的,林泰那阴险小人要是得到这东西,才不可能告诉别人。” “那是一个没人到过的地方?”景明这样问的时候,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观川一眼,“还记得怎么过去么?” 张过哪里敢说不知道,只一个劲的点头。其实,林泰早就已经把秘境的位置说出来了,不说人尽皆知,但消息灵通的人几乎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不过没有人成功罢了。 张过支吾半响,咬咬牙说道:“就在驹城秘境的空间裂缝里。” “所有人都知道是在驹城秘境里。”景明冷哼一声,“哪条空间裂缝,还记得?” 张过点头,“但是,据小的所知,空间裂缝是会移动的。” 景明轻蔑一笑,没有再搭理他,而是特别有底气的看着观川,“人和明王指,总得交一个给我吧?” 观川自然不想答应,两人就这么站着大眼瞪小眼。 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景明率先说道:“没有我的名头,你能连人带东西一起拿下吗?” 观川冷笑一声,反问道:“我不动手,难道你就好意思?” 景明愣了愣,无言以对。 这么仗势欺人,光明正大的绑架,他还真做不出来。 “母亲之前还说,要见见你那小姑娘,还是我给你说的好话。” 花临站在一边等得无聊,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烤鸡吃得津津有味,骤然听到这话还是一头雾水,反倒是观川立刻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观川看着手里的明王指,还有缩在一边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张过,不由觉得有些头大。 “花临,你说要明王指,还是要这个人?” 花临啃着手里的鸡骨头,看看观川手里尖牙又看看畏畏缩缩的张过,疑惑的问道:“不是明王指比较值钱?” 言下之意是:这还用问? 观川被她说得豁然开朗,顿时想明白了——明王指拿到手里就能用,但那什么空间裂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冒出头。 以及,最重要的是,驹城秘境就在隐神宗附近,到时候让人看着,大哥去的时候厚着脸皮跟去了,他还能拒绝? 当下,观川勾起嘴角,动作轻巧的把张过推了过去。 “这人就交给大哥了,母亲那儿,大哥可别搀和。” 景明很配合的点头,目送两人一猫跳下云层,在猫尾巴尖消失的时候,景明忽然想起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见过这样一根尾巴。 “不过那好像是一只豹子。”景明小声嘀咕一句,然后化身为来时的大鸟,提着张过翅膀一拍就没了踪影。 空中只留下了张过毫不矜持的尖叫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从上往下掉的感受自然是刺激的,那种头发丝儿一根根往上飘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温柔的手扯住了头发。让人恍惚有一种头皮发麻的飘飘然。 花临烦恼的护住自己的发髻,然后又发现自己的裙摆也不受控制的往上翻。 幸亏里面穿了衬裤,她淡定的想着。倒是观川低头看见她那两条绣着蝴蝶飞花的裤管子时,立刻黑了脸色。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花临猛然发现降落的速度慢了许多。扭头一看,就看见一双巨大的金红色翅膀从观川背后延伸而出,翅膀上还点缀着许多颜色绚丽的羽毛。 “你居然长翅膀了!” 观川没好气的拍着她的脑袋。“都说了我是踆乌,哪只踆乌没翅膀的?” 花临满脸羡慕的摸着他翅膀根的毛,“你的毛毛好漂亮!” 闻言,观川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花临心虚的松开手,摇头否认道:“没想干什么啊。” 观川瞪了她一眼,眼角余光正看见那只黑猫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的翅膀看,还使劲的耸着鼻子。 想到曾经见过的猫儿叼住小山雀的情景,观川没好气的说道:“管好你那只猫。” 花临看了庆忌一眼,随便点了点头。 穿过那层法则构成的壁障时,花临又觉得身上传来轻微的一声脆响。 她扯了扯观川的衣服,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观川说完,就觉得有亮闪闪烟尘样的东西飞到了自己脸上,低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花临裸·露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小的鳞片,这些鳞片正像灰尘一样往下掉,又被风吹得四处飞舞…… 花临也看见了这一幕,一脸吃惊的捂住脸,“怎么回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手上也有?” “没什么,不过是……下的禁桎破掉了而已。”庆忌轻巧的窜到花临肩上,很体贴的用爪子蹭了蹭她脸上的鳞片,蹭过的位置露出光洁的皮肤。“擦掉就好了。” 说完,庆忌发现花临正用很热切的目光盯着自己,疑惑道:“少主盯着我做什么?” 花临反问道:“你不吃吗?” 庆忌的猫脸上顿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花临见状不由觑然,小声道:“我有一条叫石头的小蛇……” 庆忌了然点头,“您的鳞片含着灵力,对一般灵兽是有用处的。” 花临尴尬的用帕子捂住脸,狠狠的擦了擦。 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她有些焦急的问道:“我脸上还有东西吗?” 一边说着,一边又帕子擦手。 观川伸手擦去她鼻尖上的一点鳞片,无奈的摇头,“一脸都是,等会我找个有水的地方,你好好洗一下。” 花临只得点头,眼看着流光岛越来越近,随手把帕子扔掉,又找出件衣服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路上零星遇到的几个人,大约也是怕惹事,远远的就躲闪开。 穿过几片桃花林,花临看见出现在面前的小院微微松了口气,正要把蒙住脸的衣服掀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看见推门出来的一男一女时,花临愣了愣,转眼看向观川,“他们……” “我留着看门的偶人。” 花临点头,继续看着观川。 “干嘛这么看我?” “没啥,就觉得你好厉害哦!”花临说着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然后被观川无情的掐住脸颊,“你猪什么?” 观川耸耸肩,“被你说得肉麻了。” 小院不大,里面也就盖了一间两层的青砖小屋,不过院子里倒是种着一颗结了青果子的桃树,树下还有一眼小温泉。 那两人拿了屏风挡住温泉,花临不放心的抬头看天,只见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上没有人飞过…… “虽然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无聊,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花临小声嘀咕着,然后飞快的脱了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温泉里,而后,欢乐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片刻之后,一声怒吼响彻天际--“居然只到我膝盖!” 坐在屋檐下的观川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然后转眼看向庆忌,“说吧,你到底是谁。” 庆忌慢悠悠的舔爪子,就是不理他。 “你主人在花临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就是不理你不理你。 “我记得,是琉阳把你送过来的?你那什么诅咒一定是琉阳下的。”观川说着,瞟了瞟旁边的庆忌,“他只是让你不能告诉花临,告诉我应该可以吧?” 庆忌眯起眼睛打量观川,然后体型瞬间膨胀到观川的两倍大,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最后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道:“你算哪根葱?” “好心帮你,你还不识好歹?”观川冷笑一声,“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好心的。” 庆忌瞥了他一眼,“我不信任你。” “同样,我也不信任你。你不过是琉阳送来的,我怎么知道琉阳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琉阳和我们说到底也不熟。” “我是来保护少主的。” “你主子真是那个叫善渊的?” “主子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子可以直呼的?不对,你和那位……什么关系?私生子?”庆忌忍不住上下打量观川,长得一点也不像……那妖神也太可恶了,怎么随便什么事都能往外抖落?添乱就这么有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扯些有的没得。” 庆忌愣了愣,竟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威胁的扬了扬爪子,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观川嘴角扬了扬,而后一笑:“我看你不是东西。” 庆忌眼神一凛,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然后凑上去使劲嗅了嗅观川,“闻着不像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 “对了,你也是……”庆忌惊呼一声,然后态度顿时转变了,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过去小声道,“那什么?” 观川有些享受他吃惊的模样,想了想,然后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疑惑的问道:“什么?” 庆忌眼珠子一转,忽然伸爪子抓了观川一道,在观川震惊的眼神中舔了舔爪尖上的血迹,“果然。” 观川看着面前的黑豹,恍然发现,这家伙真的不只是一只猫!有种引狼入室的后悔感觉顿时冒了出来。 花临隔着屏风听见外面忽大忽小的说话声音,还稀奇这俩怎么忽然好上了,等她擦着还在滴水的发梢,推开屏风时,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只硕大的黑豹。 “这是?这是小黑?” 观川点头,然后动作很快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实力在金仙以上,你赚到了。” 花临愣了愣,狐疑的看了看庆忌,又看了看观川,有金仙的实力,怎么可能还要跟着自己嘛。观川还三番五次威胁要把它卖掉……真好笑。 “你这样开玩笑,我可当真了啊。” “虽然这么高的修为却被几个小修士抓到,是有点出人意料……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花临上前几步,大着胆子过去摸了摸庆忌的头,庆忌很随和的把头在她手里蹭了蹭。 花临满意的拍了拍庆忌的脑袋,笑道:“不就是变大了嘛,你想太多了。再说,金仙会这么没架子吗?” “少主,属下不才,只有大罗金仙的实力。” 花临摸着庆忌头的动作一僵,然后猛地把手缩了回来,纵身窜到观川身后,“大罗金仙!我刚才不是摸了大罗金仙的头吧?” 观川睇了她一眼,“知道怕了?” 花临其实还是有些不信的,她探头看了庆忌一眼,说道:“大罗金仙怎么可能被拉去卖,开玩笑呢。” 话音刚落,观川就得意的冲着庆忌扬了扬眉毛,然后点头附和花临的话。 庆忌瞪着面前大声说‘悄悄话’的两人,沉声道:“属下虽有大罗金仙的实力,但那群蝼蚁手上却有都天困神阵。” 花临拉了拉观川的衣袖,小声问道:“都天困神阵是什么玩意?” “听名字应该是个神阵。” “神阵是不是很厉害?” “没听说过金仙以下的修为能随随便便用出厉害的神阵。” “这样说起来,”花临犹疑的目光落在庆忌身上,“大罗金仙什么的果然是在开玩笑吧。” …… 庆忌看着说得很开心的两人,觉得自己的尊严不仅被扔到了地上,还在被使劲的往泥里踩。 “都天困神阵比较特殊,只要有载体,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庆忌说着,深深的低下头,“说到底还是因为属下大意,给主子和少主丢脸了。” 花临想起方才听见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追问道:“你主子和我什么关系?” “你们是**!**!”父女!父女!父女! 庆忌说了几次都说不出来话,整只豹子都有些不好了,“妖神那个老变态……” 花临觉得有些无奈,又问道:“说不出来,能写出来吗?” 庆忌摇头。 什么玩意!琉阳前辈真是脑子有点不对……不对,琉阳不是黑蛋么?黑蛋明明是个好人,人也挺聪明的…… 花临深深叹了口气,“那……要不你和观川说,让观川告诉我?” 庆忌被这么一搅合,完全忘了观川方才已经猜到善渊,只是直觉反对道:“不可,这小子要是对少主不利怎么办?” “唉……不会啦,观川知道我是那什么,他也是那什么,他还知道我爹叫善渊呢。”花临说完,笑眯眯的拍了拍观川的肩膀。笑完了,对着观川很镇定的脸,又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傻。“你那主人是不是叫善渊?” 庆忌赶紧点头。 花临呆呆的看着观川,半响才说道:“我好傻,真的。” 观川淡定的摸了摸她的头,“不傻,挺聪明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临看着眼前的黑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扑面而来。这种猜谜游戏真的是太费脑子了,明明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偏偏藏着掖着不说,找不到谜底简直是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花临深呼吸一口气,幽幽道:“咱能直接找琉阳前辈把话问明白么?猜来猜去也太累了。”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被一人一豹一致否决后,花临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我这人很急躁的。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我会每天每时每刻都想着这件事,然后我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也没心思修炼了。” 所以,不要再让我猜了! 庆忌看着一脸认真的花临,僵硬半响后说道:“少主其实也不用挂念,主上只是派属下保护你,其余事情,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花临几乎绝倒。“你知道什么都告诉观川,让他再告诉我,行不?我真的很想知道!” “毕竟修士都是不可靠的。”庆忌毫不犹豫的摇头,“我死都不可能把主上和少主的事情告诉第四个人。” 庆忌虽然这次不小心着了道,但过去也在桫椤大陆上行走过,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就花临那一身是宝的样子,一旦被人发现,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简直不在话下。 但花临并不认可庆忌的想法,相比起突然冒出来的庆忌,在她心中还是观川最靠谱——即使是和华策对比,她也更愿意亲近华策。。 而且,就冲着他们印象深刻的第一面,还有琉阳的‘恶毒诅咒’,庆忌不靠谱的形象早已经深入花临的心中。 花临笑了笑,没有接话。 回到船上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没回来的几人,观川也只下令多等了半天。 沉重的锚被拉出水面,船随着波浪晃晃悠悠的驶离流光岛。 花临站在船头看着远去的一片桃花,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也就放弃了。 大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抚了抚被海风吹乱的鬓发往船舱里走去。 隐神宗还是一如既往,观川往青玄跟前溜达了一圈,也算知会过自己已经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庆忌和石头三不五时的打闹为这平淡日子增添了无数的小插曲。 不过,所谓的打闹只是石头单方面不怕死的挑衅,绝大多数情况也是以它被打成死结作为结束,偶尔也会被看不过去的花临‘拯救’。 对于他俩的不合,观川态度鲜明的表示自己--喜闻乐见。 两个眼中钉打起来了,简直没有更好的时候。自从把庆忌带回隐神宗,观川深深觉得自己生活在了监视中。 晚上睡一张床,庆忌就坐在床中央看着两人。修行时,庆忌的一双大眼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观川,一副要把他看成灰烬的模样。 偶尔,观川也会想做点更亲密的,无伤大雅的事。结果……也就是一人一豹出去‘比划比划。 与此同时,那一方沾满鳞片的帕子已经落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手里。然后,他很是殷勤的把帕子献给了自己的上级。 也没过多久,这方帕子兜兜转转最后终于落到了一个女仙手中。 女仙名为琼华,作为天道中最年轻的一个,她的行事一向比其余人更乖张,也更跳脱。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所以,她拿到帕子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召集其余天道商讨对策,也没有立刻去查找帕子的来源,而是带着一种很痴迷的表情把帕子舔了一遍。 没错,是·舔·了·一·遍。 活太久的人,总归会有些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前来献宝的金仙觉得自己应该理解。。 在那个金仙惊恐而勉强的笑容中,琼华放下湿漉漉的帕子,着实把他嘉奖了一番。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就好了。”她似是叹息,似是感慨的说道,“如果在哥哥们之前找到她,那不就是我的了?” 金仙卡了卡嗓子,而后掐媚的表示一定会查清楚这块帕子的来历。 对此,琼华表示很满意。 这一日,花临路过书房,发现观川正在用火烧明王指,顿时眼前一亮。 “你要把它炼成什么?” “没想好,就是烧烧看。”观川很平静的说着,然后手中的火焰逐渐发白转蓝,最后变成几乎看不见的淡紫色。 明王指在火焰中似乎通透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烧烧看! 烧烧看! 七千八的仙石! 花临忍着冲上去抢东西的冲动,抖着手拍桌子,“你和仙石有仇吗?!” 观川懒懒的扫了她一眼,“这不是白拿的吗?” “就算是白拿的,你也不能这么折腾它!”这都是仙石!要是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观川被她看得发毛,无奈的放下明王指,“过来。” 他冲花临招了招手。 “干嘛?”花临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在罗汉榻的另一边坐下。 “你感受一下。” 他说着,把明王指塞到花临手里。 感受什么?感受价值七千八仙石的东西握在手里的感觉吗? 卖了它,然后给我仙石,我会开心得跳起来。花临撇撇嘴,握紧了手里的白色骨骼。 简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可惜,也不过就是以为而已。 “感受什么?握着一块骨头,然后觉得自己可以扫平隐神宗七十六峰,十八阁,十六谷吗?” 观川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停顿片刻才说道:“你就没有别的感觉?” “没有。” 花临毫不犹豫的否决了。看见观川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心虚的问道:“你直说好了,遮遮掩掩的没意思。” “我感觉到,这是一颗猪牙。”观川用很严谨的语气说道,“大约是当康之类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即使炼成仙器,威力也是有限的。” 花临白了他一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现在是分神期的修为,仙器能用吗?根本就不能用。” “合体,渡劫,大乘。离成仙也没差几步了,早点备着总没错。” 花临愣了愣,“你不要把修炼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吗……” “难道不是?” 观川的语气这样理所当然,以至于花临开始反思自己——也许,成仙是挺容易的?仙界也是满大街都是仙人嘛,哈哈,哈哈哈…… 她掀起眼皮瞅了观川一眼,然后也不顾忌七千八百块仙石了,随手这么把明王指往桌上一扔,“祝你早日成仙,我先走了。” 观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花临冲他笑了笑,“我心情好着呢。” 说完,推开他的手就走了。 院子里阳光明媚,花临站在灿烂的阳光中,展开双臂,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什么成仙,什么没差几步,也不想想我才融合期,离心动期还有一截距离呢……你成仙了,我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脑中甚至已经浮现出观川修为增长,顺风顺水的直到大乘,然后扇着翅膀‘扑簌簌’飞走的情景。而自己呢?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在天上左拥右抱,身边无时无刻围着一群莺莺燕燕! 简直不能忍。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思考人生,然后整个人都被淡淡的忧伤环绕,连一向不会错过的午饭晚饭都没顾上吃。 夜幕落下,花临盘腿坐在书房外的朱漆栏杆上,摆出一副欣赏月光的姿势,目光却时不时的偷偷瞄向观川。见他优哉游哉的翻阅古籍,一点也没有分心照顾一下自己的意思,只得大声感叹道:“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 话音刚落,窗户里接连飞出几颗棋子,她敏捷的往后一仰,通通躲了过去。而后得意洋洋的坐起身,嘲笑道:“幼稚。” 然后,只听‘嘣’的一声,一颗雪白的棋子在她额头上弹出一块红印。 “你!”花临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观川,‘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有这闲工夫还不快去修炼?” “谁……谁说我没修炼?我在汲取日月精华,懂不懂?” “你以为你是花花草草?” 观川无奈的将花临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然后身子一晃就出现在花临跟前。 “好好的又闹什么脾气?” “才没有。”花临心虚的转头看月亮。我才没有闹脾气,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哎,喜欢的人是个天才什么的,好讨厌。 这样想的时候,花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一般意义上的天才。 观川无奈的看着她,问道:“总不至于为了那块明王指吧?” 对于观川错误的猜测,花临觉得有些失望。她撇撇嘴,撇开头沉声道:“都说了,没有!没有闹脾气。” 许久,观川也没有回应。 就在她以为观川已经被气走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控制着往边上扭。 在花临愤怒的目光中,观川缓缓吻了下去。 …… 看着怀里乖顺不少的花临,观川深深觉得,话本果然诞生于生活。对于闹脾气的女人,一个吻足以搞定……或许,还可以做些更深入的事? 花临眼睁睁看着观川自顾自红了脸,满心的莫名其妙。 不就亲了亲么?被亲的是我好不好?好不好?你害羞个什么劲? 大约是花临的目光太过赤·裸·裸,观川很快回过神来,“走了,天都黑了。” “你背我。” 观川无奈的看看近在咫尺的窗户,“才几步路啊?” “爬窗户这种事,我才不会做。不管,就要你背我。”花临看着观川,见他一脸无奈的纵容,心中冒出一点小小的得意。 下一刻,手已经自动自发的搭到观川的肩膀上。 “快点转过去。” 她催促着,轻轻推了推观川的肩膀。 观川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默默转过身子,“上来。” 花临欢呼一声,轻手轻脚的趴到观川背上,“我最喜欢你了。” “这还用说吗?”观川语气平淡的反问道。 花临轻笑两声,伏在他耳边说道:“你耳朵根都红了,羞羞脸。” 回应她的,是屁·股上不轻不重的两巴掌。 花临把头靠在观川的肩膀上,安心的眯起眼睛。 观川虽然是个脾气古怪,嚣张跋扈,而且还性格阴险的人,但是对自己一直很好呢。 “哎,我刚才是在思考人生来着。” “思考出什么了?”观川说着,推开雕花门,玉琰正领着几个小侍女打扫房间,看见观川背着花临进来明显愣了愣,然后连忙伏了伏身,领着小侍女们轻手轻脚的的退下。 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花临心中生出一些得意,而后重重亲了观川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观川叹息着掀开帘子,穿过,水晶珠帘在两人身后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花临往四周看了看,很好,一个人也没有。 “你最近就不要修炼了,等我到分神期,你再……懂?” 不要修炼,分神期。 观川恍然大悟,顿时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嘲笑道:“你那么懒,会有到分神期的一天吗?” “你你你你你……”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花临一时间竟无话反驳,愤愤的揪着他脖子上的皮肉。 观川发出闷闷的笑声,然后把她往上托了托,手指在她的腰间游曳,“你这算不算恼羞成怒?” 麻痒的感觉从腰间扩散,花临笑得浑身发抖,用力捶了捶观川的后背,“别……别闹了……快掉下去了!” 庆忌就端坐在走廊的窗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眼睛在黑夜里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观川和庆忌对视片刻,冲它露出个得意的笑容后扭头‘吧唧’一声亲在花临唇上。 花临心虚的抹了抹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和看起来有些呆滞的庆忌打声招呼时,观川已经背着她走进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门。 这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终于把庆忌神游天外的灵魂召唤回来。 他踩了踩脚下软绵绵的石头,镇压了它徒劳的挣扎,然后抬起后腿轻飘飘的把它蹬了出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臭小子还不错——单指修为和灵根。庆忌看着紧闭的门扉,伸出爪子揉脸,然后拱起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修为比少主高,如果双修,也不吃亏呢。就算出生配不上,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果然还是不要去捣乱了。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花临正磨磨蹭蹭的从观川背上爬下来,然后偷偷摸摸的看了门的方向一眼。 按照以往的经验,小黑……对了,他是叫庆忌来着,庆忌应该破门而入,然后讽刺观川一顿。 庆忌来了以后,这扇门已经换了无数遍。 不过庆忌没有进来。 观川似乎也有些吃惊,然后笑得很得意。 看着观川悠闲地除去外套,花临觉得有点不详的预感。 似乎,会发生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被观川按在怀里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因为太惊悚了。 “等……等,等等!你到底想干什么?!”花临推拒着观川的手,一脸震惊。眼看着观川脸上露出看是温和,实则猥琐的笑容,顿时打了个哆嗦。 “我能对你一小幼崽做什么?松手。” “不。” “松手。” “不可能。” 然后,她的挣扎被无情的镇压。 在被剥得只剩下亵裤和肚兜的时候,花临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 反正,好像早就被看光了,现在也没必要矫情了…… 但是,真的没必要吗? 花临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一阵阵的没底。 观川看着她的脸色红成一片,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别想着勾引我,坐好。” 说得好像脱我衣服的人不是你一样。花临翻个白眼,屋子里旖旎的气氛消散无踪。 “衣服都脱了,总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吧?” “双修。” “双修还要脱衣服吗?”花临疑惑的看着观川光溜溜的胸膛,皮肤白皙,肌肉分明,就是两个小红点有些招摇晃眼,“以前不都是那什么,双修么?” 说着,花临也觉得有些心虚了。两个人双修,修为低的会进步很快,结果自己……这么久了离心动期还差那么一点。 观川这都是分神期了。 “那不算。”观川说着,把手伸到花临腋下,微微使劲,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人架到怀里。“现在的才是。” “呃……”花临红着脸低头,看见自己枚红色的小肚兜静静贴在他的胸膛上,顿时有些想入非非。耳边似有人在唱:“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辒着牙儿沾。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花临揉了揉滚烫的脸颊,再不敢与观川对视,畏畏缩缩的把头往他怀里钻。 “想些什么呢?” 观川调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花临更是无地自容,也不吭声,只是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今天倒是和我脖子过不去了。”观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手下的皮肤光洁滑溜,柔软得像刚做好的嫩豆腐,热乎乎的直暖到人心里去。 明明是冰灵根,怎么就不像别人一样冷冰冰呢? 花临被他摸得直起鸡皮疙瘩,连忙按住他的手,与他的目光相撞时,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他幽深的黑眸中。 她一时间忘了说话,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半响才脱口而出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呢?”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观川一定会让那人见识一下什么叫话不能乱说,但因为是花临,他打心眼里觉得开心。 这是一种被心上人称赞的飘飘然。 “你喜欢就好。”他低声说道,然后盘腿坐好,又把花临的腿一左一右盘在自己腰上。 这姿势……有些羞人。花临红着脸扭了扭屁·股,“双修的姿势……这么羞人么?” 如果这样就叫羞人,以后……观川轻笑一声,没有答话。 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曳,花临再不敢吭声,傻傻的看着观川的眼睛。 亮闪闪的,和他额头上的晶石相互辉映,比自己最喜欢的宝石还要诱人。 好想挖出来。花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亲了亲观川的眼睛。 这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带着灵气的手指顺着经脉的所在一寸寸摸过去,热流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如同吃饱喝足的满足感充盈全身。 她眯起眼,手臂紧紧的缠在观川身上。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观川低沉的吟诵在耳边响起,却好像隔着很遥远的距离。花临感到自己的真气被观川控制着在身体里奔流,就好像那其实是观川的真气。 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 花临迷茫的想着,不住的用额头在观川的颈项间厮磨。 观川喘了口气,小心的调整她的位置,两人额头相抵,神识相交,往日里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倒是可以一一实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花临看来,观川本质上是个温和的人--即使他很多时候都是喜怒无常,而且脾气古怪。但对自己一向都很有耐心,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他都不会生气。 就算在床铺下面铺满灵石,硌的他一身红印子,又或者趁他睡觉把他的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 他一向都是好脾气的随自己折腾。 和别人吵架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这边。 发脾气时,也是任打任骂的——虽然这打骂对他来说和挠痒痒差不多。 但是,本质上观川就是个很霸道的人。在大多数时候,他对花临总是保持着一分理智,但随着两人元神的交融,花临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他了,因为自己看透他了。 什么温柔,什么可靠,都是假象。 在结成金丹之后,紫府开辟,元神居于紫府之中,待到元婴成型,元神与元婴融合,躯体只承担起积蓄精气灵力的作用。这一变化对于修士来说就相当于又有了一条命。 观川已经处于分神期,哪怕花临天赋异禀,修为就在那里,元神也还就是那么弱。两人之间力量的对比就好像是嫩土豆和老芋头,不在一个等级上。 观川的元神强大而霸道,牢牢将花临的元神包裹在其中,花临竟恍然有种整个人都已经被他拆吞入腹了的感觉。 迷茫间似有火在身上炙烤,伴随着灼热的烧灼感,还有充沛的真气在体内游走。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观川吟诵的声音时远时近,花临却已经顾不上了,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元神也跟着颤抖起来。 ‘难受。’她挣扎着,不住向观川传达这个信息,观川却不愿意放过,只是更揽紧了她的腰身,元神牢牢箍住她,吟诵却毫不间歇。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在他低沉的吟诵声中,花临浑身一颤,终于安静下来,强忍着身·体隐约被控制的诡异感觉,睁开眼看向观川,缓缓俯下头去亲吻他的唇瓣。 观川闭着眼不为所动,一字一句的念着功法,留在花临紫府中的元神却是再次蓄力牵制住花临。 花临惊喘一声,而后软软的倒在观川怀里。 一个娃娃形状的观川偷偷摸摸的抱着一颗小圆珠从花临的丹田里蹦出来,然后一晃就没了踪影。 这分明就是他的元婴挟持了花临的金丹。 一转眼秋去冬来,复又到了春日,花临迷瞪瞪睁开眼,只看见屋外草木葱荣,嫩嫩的格外喜人,又兼之两只雀儿正站在窗台上亲昵的理毛。 金丹正滴溜溜的在丹田里转个不停,比之融合期时要拉长了许多。 这一晃,又是错过了几顿饭啊。花临心中叹息不已,翻身想要离开,却被观川轻巧的纳入怀中。 “用过就想丢,嗯?” 观川仍是笑得温柔,花临却自觉不会再上当了。这就是一个禽兽,不用怀疑! 眼看着他俯身过来,一双乌黑的瞳孔在面前渐渐放大,然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自己唇上。 还装?花临心中升起不忿,之前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耻辱’回忆涌上心头,即使自己确实得了好处,从融合期一下跳到心动期,甚至还隐约摸到了灵寂期的感觉……但这也不能掩盖观川做了很过分事情的事实。 花临反手擒住观川的头,将他狠狠压在床上,然后咬着他的唇瓣……磨牙。 观川吸了口凉气,也不生气,而是伸出舌尖舔过她的贝齿,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长驱直入,唇舌交缠,在她口中肆意横行,端得是霸气无比,丝毫没有被压在床上的尴尬。 这宣誓权利一样的吻激起了花临的好胜心,她勾住观川的舌头,只当是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终究还是软了腰身,泻出几分娇喘。 观川这便笑了起来,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和纵容,“憋到了?笨死了,连亲嘴都不会。” 花临又羞又气,掐了一把他腰上的嫩肉,转身跑得无影无踪,徒留观川的笑声越发肆意张扬。 痛快的吃了一顿饱饭,花临也不想面对越发恶劣的观川,溜溜达达的就出了彤烟峰。 隐神宗里也却是有些热闹,虽算不得什么大事,也是让隐神宗上下都忙碌异常。 究其原因,不过是胡不归这家伙又走了狗屎运。 虽然,听说他这些年被立明折腾得有些惨,就在不久前还一身落魄。 这个听说,自然是芳菲的转述,对此,花临觉得还是很有真实性的。如果不是立明忙着给杨安重塑躯壳,他八成是没命活着了。 不过,立明师叔这会该后悔了,因为胡不归这会肯定是要翻身了。 “听说,是苍羽老祖亲自下了碟子,指名要胡箍住前往他的洞府侍奉。”芳菲的语气里满是羡慕,“老祖的洞府可比仙界好多了,不仅有用不尽的仙丹灵草,而且也不会有修为停滞的困扰。” 花临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眸色一暗。又是那个苍羽。 “我看那苍羽老祖就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还有什么目的呢。” 据说,苍羽老祖正在主峰上。 花临原本不想靠近,不过被芳菲硬拉着,渐渐也到了主峰脚下。 “我真的不去。”她无奈的推开芳菲的手,然后又被另一只手缠了上来,“没什么好看的啦,要不,你找雷虎陪你来。” “这都到山脚下了!”芳菲一手掐腰,一手往边上一指,“去拜见老祖就有法宝……拿。” 她看着花临的背后,一脸呆滞。 “不去,你找雷虎陪你,我要回去陪我家小川。” 花临轻松的扯开她的手,还奇怪芳菲怎么没有再缠上来,一回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师,师,师,师父……” “为师有些庆幸,你居然还记得自己有个师父。”华策一脸阴沉的看着花临,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着她。 花临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师父是如此高大威武…… “师父,我怎么会忘了您呢,您想多了……啊哈哈。” 华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往石阶上走去。 花临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扯住平陵的衣袖,平陵脚步一顿,冲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眼神中流露出的沧桑昭示了他最近过的一点也不好。 华策似有所感,脚步顿住。 师兄妹两人顿时站的笔直,连芳菲都抬头挺胸一本正经。 “你不用跟来了,送花临回彤烟峰。我没有离开主峰之前,不准放她出来……观川也不准出来。” 说完,身影变幻间已经走出去老远。徒留给俩徒弟一个广袖飞舞的背影。 “我又打不过观川,让我去关他禁闭?”平陵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揉乱花临的发髻。“几日不见,修为倒是涨了不少呢。是不是做坏事了?” 花临对上平陵的眼神,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这样那样的……应该……不算坏事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以,你就这样回来了。”观川垂下眸子,而后看向花临,“而且师叔还说,不让我出门?” 花临撇撇嘴,深深的叹了口气,“是我们,不只是你。” 平陵适时的发出一声干笑。 薄薄的帘子后面映出侍女们轻盈行走的身影,她们似乎在犹豫,但没有进来。 “你又做了什么事?” 观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这样问道。 花临也很肯定的摇头,“没有,你知道,我一向……比较乖巧。你们干嘛一脸不信?真的!” 回应她的,是平陵鄙视的目光,还有观川平静而专注的视线--就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样。 他打心里奇怪,这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两个非常了解她的人面前这样淡然的表示自己从来不惹麻烦? “呵呵。”平陵生硬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花临的眼中满是戏谬,“你敢说我敢信,真的。” 花临忧伤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和芳菲走到主峰山脚下,仅此而已。” 观川闻言皱起眉头,“你去主峰干什么?” “芳菲拉我去的,说是那什么苍羽老祖送东西来着。”花临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在观川开口之前说道,“我知道那是个坏人,芳菲一开始也没跟我说。早知道我也不会去的。” “苍羽?”观川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椅子扶手,坚实的乌木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发出沉闷浑厚的声响。 一室寂静。 花临敏感的察觉到观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不久前才深刻的理解到观川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人,与此同时锻炼出来的危机意识让她深深明白,这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行为。 但平陵显然没有这份认知。 他咋咋呼呼的拍着手边的小几,“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主人样?客人坐了这么久,居然连杯茶都没有!” 花临看了他半响,而后低头拨弄着腰上的琉璃挂坠。 他有说什么吗?我可没听到。 平陵见状,用力咳了两声,试图提醒身边两人这儿还有一个活人,可惜,依然没人搭理他。 过了片刻,平陵终于受不了的站起身,由于用力过大,飞舞的衣袖几乎甩到花临脸上。 花临愣愣的看着他颇具气势的掀开帘子,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托盘,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回来。 帘子在他身后抖个不停。 伴随着他放下推盘的动作,实木托盘在小桌上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精巧的小茶杯在托盘里滴溜溜转个不停。 花临瞅着面前的茶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平陵冲她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没用。’他用口型如是说道。 花临回了他一个唾弃的表情,想了想,又附赠一个吐口水的动作。‘呸。这么拽以后被折腾了别来找我。’ 平陵满不在乎的摆手,又似乎是难得发威一次,这会身心舒畅了,于是优哉游哉的倒了一杯茶,而后捧起茶杯细细的品味,“茶香清冽,入喉甘醇,灵气发散和缓。可是滴翠谷培育的新茶,白狮鬃?” 只可惜花临不是一个恰当的品茶对象。只见她耸耸肩,自己倒了一杯,学着平陵的样子含了含,然后咕咚一声咽下肚去,“也许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喝不出来这些茶有什么不同。什么茶香清冽入喉甘醇的,我喝着也就是绿茶的味道。” 话音刚落,花临就听见观川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白茶。” 她愣了愣,又愣了愣,最后尴尬的红了脸,嘟囔道,“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只是说它味道和绿茶差不多。” 平陵顿时笑了起来,“都是茶,味道当然差不多。只是……花临你不会连红茶绿茶都分不清吧?” 观川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倒不会,想来颜色她还是分得出的。” 花临听着平陵更加夸张的笑声,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虽然是踢,力气倒是不大。平陵倒是很配合的痛叫了几声。 “我不该戳你痛处,我知错了。师妹饶了为兄可好?”他一面笑嘻嘻的对花临作揖,一面看向观川,“苍羽老祖,和你可有过节?” “应该算有吧。” 说着,观川指了指花临,平陵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苍羽对所谓血统的执着,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怪不得。”他连连点头,“那帮老家伙肯定见不得你俩……哈哈哈。他们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气死。” 平陵越想越激动,在房间里绕着圈走了两趟,还时不时的看看花临和观川,眼睛里的暧昧几乎要溢出来。 花临乌黑的眸子越来越暗,终于黑得深不见底,她沉吟半响,说道:“亲爱的师兄,你的眼神像在挑猪肉。” “你误会了。”平陵笑眯眯的否认,眼神更是在他们身上转个不停,嘴里还不时发出惊叹声。“果然是不一样了,这却是修为涨了不少。” 花临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不自觉地有些心虚,一边却又觉得是平陵误会了什么。 平陵只当自己猜对了,一脸坏笑的对观川说道:“师父让你呆在彤烟峰别乱动弹,肯定是等他忙完了就来修理你。谁让你动了我可爱的小师妹,呵呵。” 这话说得,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花临困惑的看向观川,却见他笑得格外美丽。端得是美得让人心惊,不过美则美矣,花临却觉得他的笑容十分不怀好意。 观川必然是在计划着什么,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花临拍了拍额头。对了,每次观川这么笑的时候,他一定会做些‘不怀好意’的事情。 花临很无奈的发现,观川的心思越发摸不透了。 她想要询问,又看见观川居然冲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后暧昧的说道:“不用担心,现在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难道你以为出卖色相就可以忽悠我了吗?花临不屑的想着,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脸颊也渐渐染上红晕。 见状,平陵无奈的叹了口气。再看见观川得意的对自己挑眉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你怎么不想想,师叔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我们三个都支开--他总不会指望你能看住我。” “这么说,是有些道理。”平陵点头同意。 “所以,一定有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哎!”花临一愣,然后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你这么一说,居然有些道理。” “你的意思是……”平陵看着观川,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好了,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我都没意见,毕竟我修为不如你,所以,我会‘负责’的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一切为了我可爱的师妹。” 回应他的,是花临不屑的白眼,还有一声满含鄙夷的:“虚伪。” “师兄我穷,不行吗?!我可不想再被师父扣月俸。” “但是你欠的灵石,已经这辈子都还不完了。”花临不怀好意的说道,而后在平陵呆滞的目光中推了推观川的手,“小川,我们这样过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观川勾出花临脖子上的彩绳,末端的晶石和乌溜溜的坠子闪着迥然不同的光华,“用渡魄珠做阵眼的匿行阵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只要我们小心一点。” 渡魄珠被拿出来的时候,平陵几乎是立刻打了个冷战,满脸的惊讶怎么都遮不住。渡魄珠在更久远的时候被称作夺魄珠,因为,长久佩戴它的人都会被珠子里禁锢的怨气所控制,最后成为一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他脑中思虑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由转头看向花临。只见她正低头掐着阵法,不时与观川窃窃私语。 过了片刻,平陵又听她欢快的说道:“那我们赶紧走,晚了就听不到什么秘密了。”然后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等等!”平陵招呼不及,愤愤的转向观川,“渡魄珠这么邪门的东西,你居然敢交给花临?” 观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现在他还比平陵矮了那么一点点。 “那点怨气,花临压得住。”言下之意是,如果压不住,一开始就不会把渡魄珠交给她。 平陵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告诉华策。在他眼中,观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代表,玩脱简直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还是等偷听回来再告诉师父把。 神隐殿里人来人往,高大的柱子后面,花临正小心支撑着匿行阵,乌黑的渡魄珠在三人头顶忽隐忽现。 她看了看观川,几乎无声的问道:‘我们躲哪里?’ 细微的声响很快泯灭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 观川伸手指了指青玄背后的屏风,花临了然点头,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往那边走。 ‘师父在那边。’平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临点头,然后小心的绕开了华策所在的位置,出于谨慎,在场的几个峰主阁主也都绕开了。 只是在经过胡不归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做出挥拳的动作,然后被观川拉住了。 ‘我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四周无人的时候,她小声说道。 三人蹑手蹑脚的溜到屏风后,又悄无声息的找好位置。花临透过雕花屏风上或大或小的空隙看向外面,只见苍羽端坐在青玄身侧,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拘谨,却并不明显。 他动作流畅的拿出各色灵宝灵药递给前来拜见的修士,间或对修为不错的给予赞许。 花临看着他手中如流水一样发出去的法宝灵药,不免有些眼馋,对他倒是升起了一些好感。 好大方的人! “你那小徒弟怎么没来?”苍羽寻了个空隙,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不怕他被什么野路子女人拐走?” 屏风后,花临用力掐了掐观川的脸,平陵打心底里替观川疼,脸上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反倒是观川神色很平静,甚至很温柔的揉了揉花临的头。 对此,平陵只想说:女人是老虎。 青玄听见苍羽的话,只是捻着胡子笑了笑,半响也没搭理他。 苍羽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虽然没再追问,对待那些小弟子的态度却恶劣了许多。 就在苍羽以为他不准备再搭理自己的时候,青玄忽然开口了。并且,说出来的话让他觉得老脸十分挂不住。 什么叫‘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咱老头子若去计较那些未免也失了身份’?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养了那小子这么多年,这会就是不能吃肉那也该收点利息。 族里那么多天资奇佳的姑娘家,难道还都比不上那个下贱丫头?或者…… 他深吸了口气,正待说话,目光却徒然一冷,居高临下审视着战战兢兢立在自己跟前的男女,而后,不屑夹杂着鄙夷的声音响彻大殿。 “两个小杂种也敢到老夫跟前来。”话落,听见青玄发出一声不容忽视的咳嗽,他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这才说道:“罢了,这就给你们吧,免得再杵在这里污了我的眼。” 花临早被他用着这种鄙夷的语气打击过了,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好友。 雷虎看着苍羽,即使大殿里议论纷纷,他也没有露出屈辱的表情,只是颇有勇气的看着眼前一张打褶的老脸,像是要把他脸上的表情深深记在心底。 芳菲却被苍羽的气势慑住,战战兢兢的接住苍羽手忍过来的丹药,然后偷偷拉了拉雷虎。雷虎垂下目光,回握住她的手,挺直了脊背往外走。 青玄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出生并不是他们能选择的,苍羽,你还是太执着了。” “杂种一出生就该被掐死。”苍羽幽深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光,“当年飞廉一族就做得很好,居然会有人和最低贱的妖相恋,真是难以置信” “既然有生命存在,那么就会有因果,这样违拗天意打断因果,总归是伤了自身的仁善。” 青玄的声音里有些微的不满,虽然并不明显,苍羽却是听出来了,以至于他神色古怪的看着青玄,“你下界以后,心倒是越发柔软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是吗?”青玄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慨,“我从来不赞同你们的想法,只不过那时与凡人接触不多,所以也不想费力为他们周旋,但今时不同往日。” “你的意思是,你在隐神宗呆了这么几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反而对这帮凡人生出了怜悯之心。”苍羽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怒气。“你是准备成为那些混淆血统的杂种的庇护者?” 在看到青玄肯定的点头后,苍羽显得更加愤慨,“你疯了。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之前也是,明知道那小子会威胁到仙界现如今的格局,你还……” 青玄笑了笑,看着苍羽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顽劣的孩子。“你已经忘了,你和伯山他们一样,已经被时光所蒙蔽,只记住现在的横行无忌,却忘了以前胆战心惊伏低做小的生活。” “青玄!”苍羽一脸的皱纹像水波一眼抖动起来,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威压肆意发散,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只除了青玄,站在青玄不远处的华策,还有屏风后的花临和观川。 花临速度极快的掏出纸笔,轻手轻脚的铺在平陵身上,一字一句写到:听起来,宗主师叔来头很大? 观川看了看那张纸条,点头。而后示意她继续看外面。 只见几位峰主速度极快的带着弟子们离开。在最后一片袍角消失在门外后,青玄挥手将大门关上。 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沉闷的声响就像敲在人的心坎上,在大殿里久久的回荡。 “看来我想错了,其实你还是害怕的。”青玄随手拨弄着精心编织的胡子,脸上的神情晦暗莫测,“既然害怕,就不该抱有那种心思。” 华策往前走了几步,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坐下。 偷听三个修为高深的人的谈话,而且那三人离自己都只有几步之遥--即使其中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叔,花临也觉得非常紧张。然后,紧张过头,尾巴就冒出来了。 对此,专注的透过雕花缝隙观察三人的花临没有发现,观川也没有发现。 苍羽一副想要剖开青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想些什么的样子,但因为青玄对他天生的压制,他最后只是捏碎了椅子把手。 “只要有了他,我们说不定就可以脱离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净化血统,然后……”然后像父亲一样,破开虚空,离开这个脆弱而无趣的世界。苍羽想起父亲对纯血孩子的喜爱,还有他们卓绝的资质,眼中更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是的,他憎恶混血,但更加憎恶比他血统纯净的‘纯血’。在神的世界中,他只是一个低贱的混血,以至于他对混血这个身份有了发自内心的厌恶,同时对于纯血也有了深深的敌意。 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一面看不惯真正的纯血,致力于伪装自己的正统身份,一面却以更加残酷的态度对待那些血统不纯的人。 “你着相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青玄冷冷的打断他,“我不管你安插胡不归进来是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偷渡魔物进隐神宗是想干什么。现如今你既然开口把胡不归要走,那么以后,隐神宗应该会消停许多吧?” ‘他们在说的是你?’花临飞快的在纸上写到。 观川神色晦暗的点头--他几乎猜到了苍羽想说什么,毕竟这世间有很多种把人炼成丹药的法门。 苍羽脸上闪过闪过一丝怨毒,“怎么不可能,那些龙族一开始也不过就是低贱的凡人,只是沾染龙神的血就有了强大的力量,如果我们……” 他几乎看到了自己沐浴着鲜血,展翅成为真正的神鸦,沐浴着曾经鄙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震惊的目光。 “龙神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杀死你。”青玄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嘲弄的表情,“你一定忘了那些高傲的神战战兢兢的样子。以及你在那些战战兢兢的神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 苍羽被他直白的话语打击到,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华策开口了。 “你想在隐神宗摆下锁灵阵,这对于你本是件极容易的事,但是失败了。你就不好奇这其中的原因?” 苍羽像刚刚发现有华策的存在一样看向他,“你就是伯山抛弃的半身?”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现在叫做华策。”华策平静的看着他,“观川诞生于这方天地,并且受到这世间法则的庇护,即使他现在能力低微,但伤害他就会受到法则的惩罚。再者,他不过分神期的修为可不能让你一跃成神,超脱法则的限制。” 苍羽哑口无言,半响才说道:“伯山可不会有像你这样可笑的想法。” “同样,我也觉得你们的想法很可笑。”华策淡然的说道。 两人显然是谈崩了,青玄虽然早有准备,到底还是失落的叹了口气。他们这八十一人相携在混乱中艰难生存,青玄打心底并不希望众人因此反目成仇,分崩离析。 苍羽没有久留,当下就推开殿门,带着胡不归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我眼中,你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伯山。”目送苍羽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后,青玄这样对华策说道。“他们都已经……疯了。” 华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看着青玄,戏谬的说道:“既然觉得我是伯山,不如叫我一声六哥?” “还是不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师弟,呵呵,呵呵呵。”青玄干笑两声,捻着胡子走得飞快。 华策笑了笑,往彤烟峰的方向去了。 他们走后,花临才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 她疑惑的低下头,正对上平陵睁得大大的眼睛,还有被他抓住的尾巴,然后就愣住了。 尾巴! 她看着平陵难掩震惊的神色,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心虚更多一些,还是害怕更多一些,总之,她就百感交集以至于麻木了。 倒是观川发现后立刻打开平陵的手,对他怒目而视。 平陵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背,扯扯嘴角,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原来自己的小师妹不是人,真是挺有意思的。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以前的债务一笔勾销。”平陵眯起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花临只得点头答应,一面又把尾巴收了回去。 这‘二师兄’虽然一向不靠谱,但也一向很讲义气,背黑锅的时候从来不会供出自己,她倒是并不不担心平陵会泄露出去,只是多少有些心疼灵石而已。 “难道我不答应,你就要说出去吗?”花临很不甘心的问道。 平陵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身为师兄和师妹,这点默契总该有的。 第一百四十章 “说真的,你们有没有那什么那什么的?” “什么那什么那什么?”花临疑惑的问道。 平陵见状,就做了一个大家都懂的手势。花临顿时羞红了脸,怒道:“平陵,你别乱说话啊!自己思想龌龊,还……”还污蔑别人。 花临看着平陵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只觉得污蔑这个词有些难以启齿,好像可能也许大概……也算不上那么清白吧? 呸呸呸,明明自己和观川很纯洁。 “叫师兄。”平陵看着她风云变幻的脸色,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然后一指自己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什么乱说话,我这双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来了。左眼,看见了,右眼,也看见了。” “你!”花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是能拿出来和姑娘家说的吗?不管有没有都很尴尬好吧!她气呼呼的推了推观川,观川虚咳两声,试图遮掩脸上的红晕,“我没……” 平陵连连摇头,一脸信你我是傻瓜的表情,“别,这话找师父他老人家说去。呵呵。” 观川冷冷瞥了他一眼,直把平陵看得一哆嗦,这才不动声色的走到花临身边,“师父该等急了。” 花临惊呼一声,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华策正虎视眈眈的在彤烟峰等着自己。 三人耽搁了一些时间,半道上就遇到了来报信的玉莹,原来,华策一离开主峰就直奔彤烟峰去了。 玉琰早早的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后立刻就将里面压抑的气氛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知道华策已经发现他们不在,脸色当时就像数九寒天的青松,冷得掉渣之后,观川暂且不提,师兄妹两个的表情却绝对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 花临指着平陵,怒道:“怪你,磨蹭那么些废话。” 平陵往边上退了退,做出摇头摆尾的姿势,“要不是你这样那样……这还能怪我?!” “吵什么。”观川头疼的拍了拍额头,“师叔还能吃了你们?” 正在互相嫌弃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点头,异口同声道:“确实不能。” 观川送了他们一人一个鄙视的眼神。 穿过走廊,面前是通往后院的门,此时门扉紧闭,门后一丝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花临蹑手蹑脚的推开一条门缝,只看见华策正背着手立在院中,一身白衣随风微微摆动,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仙风道骨--只除了旁边石桌上还摆着一壶没热气的茶。 显然是等了一会儿了。 花临推了推平陵,示意他先去探探火气,被平陵反手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在两人互相推诿的时候,虚掩的门扉豁然洞开,花临傻傻的抬头,正对上自家看起来很有气势的师父凌厉的视线,不由缩了缩脖子,再想起他那什么好像很了不得的身份,打心底里就有些犯怯。 “还不过来?” 华策清冷的声音像雷一样在耳边响起,花临打个哆嗦,很无赖的伸手推了平陵几把,直到把他推得踉跄几步,像挡箭牌一样挡住华策看过来的视线。 平陵一抬头,对上华策冷清清的视线,“妹子,你太过分了啊!” “哥,你比较有经验。”花临小声说道,“你看,我都叫你一声哥了,挡一挡也不会少块肉。对不对?” “不会少块肉你倒是给我挡挡?”平陵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在华策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花临小心翼翼的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对上华策的视线后讨好一笑,又猛的把头缩回去。 华策暂时没理会她,只看着平陵说:“为师交代你的事,还记着?” 平陵看着华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间懊悔不已。偷摸出去一趟,什么东西没听到就被震晕了,然后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家妹子果然不是人……虽然把以前欠的灵石都清了是件好事,但是一回来就面对师父的臭脸…… 平陵看着面前的华策,不禁有些恍然。对此也只想感慨一句:我的人生竟如此*。 他想了想,伸手大义凛然的一指,“是观川大师兄绑架我们兄妹两的。师父,真不关我们的事。” 见状,观川对平陵递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拉着花临往里走——笑话,观川大爷从来没有怯场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 没走几步,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跟前,他脚尖一转,换了个方向,那个身影也往边上一站。 观川犟了半天劲也绕不过华策,只得松开花临,笑盈盈的拱手道:“师叔,好久不见。” 华策看了他半响,伸手抓向花临。 “师叔,”观川伸手拦住他,“有事什么事不如问我……和平陵,她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花临挑了挑眉,对上华策的目光时赶紧眨眼作无辜状,娇滴滴的说道:“师父,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平陵的笑声已经响了起来。 华策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观川身上,“这是我徒弟。” 所以你是不是该安静的到一边去? “这是我的人。”观川淡定的摸着花临的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挑衅的气息。“师叔你有话跟我说就好,不用为难她。” 为难?平陵瞟了花临一眼,深深觉得这个词用得真不恰当。话都没说就叫为难了,那我这几百年岂不都是在被师父折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华策拨开观川的手,动作间自是云淡风轻,“你那点小心思我知道,但你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还想霸着谁?” 毫不留情的话如同当头一棒,击碎了观川的自傲。他想起神隐殿里偷听到的话,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克制住了,只是攥紧了拳头。 华策很快的把花临检查一遍,然后语气莫名的说道:“人必自绝,然后天绝之。总算你还不太蠢,没把事情做绝。平陵,你先回去。” “啊?”平陵一愣,然后很快应了一声:“是,师父。” 话一说完,脚底抹油就溜了。 华策看了观川一眼,然后扯了扯花临的后衣领,半提着她往屋里走。 就像老猫叼着小猫。 以前,花临觉得这是师父在平陵身上练出来的绝活,看过华策的原型后,花临就在心里有了个不太妙的猜想。 她记得很久以前,她还在赵家村的时候,隔壁大娘家里有一只猫,下了一窝小崽子之后时不时就会叼着小猫的脖子给它们搬家。 她扭头看了眼华策拎着自己后衣领的手,脑中一不小心就浮现出那只肥肥的老猫叼着小猫崽的场景。 ‘幸亏师父没用嘴叼我……’花临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华策抿着的薄唇,觉得这个场景有些难以想象,‘看起来难度也挺大的,说不定他只是因为不方便。’ 花临被华策提溜到屋里里,华策看着两人很久,然后说道:“你去整理东西,搬到潘峰去。” 花临吃惊的看着终于说话的华策,半响才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分明是要棒打鸳鸯! 她咬着嘴唇,眼巴巴看着华策,只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观川和华策对视片刻后,把她往边上推了推,轻声说道:“你回房间去,我和师叔谈谈。” “你……”花临不放心的看着观川,自己师傅自己知道,不仅一点都不好相处,而且经常板着冷脸吓唬人。 “没事,去吧。” 在花临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后,观川一声不吭的跟在华策后面进了书房,门‘咣’的一声关上时,折返回来的花临抖了抖,被眼前突然亮起的银光吓得一哆嗦,不仅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华策施的法阵。看四周灵气突然稀薄的样子,肯定是很厉害的阵法。 屋里,因为阵法的原因,所有东西都泛着莹莹的蓝光。 华策居高临下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观川,冷漠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今日才发现,你也不是那么聪明。” 观川半垂下眸子,抬手扫了扫衣袖,衣衫上的暗纹像活了一样在衣料上游走,“师叔这话从何说起?” 华策冷冷看着他,眼神空洞,不带一丝情感,“不用装了,我知道花临的身份。” 观川一愣,虽然不相信华策知道真相,但也不由狐疑的看着华策。只听他说道:“琉阳特别让我关照的人,就是猜,也能猜到了。何况,我也不相信你会关照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叔叔这样说,到好像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冷漠而且十恶不赦的人。”观川长长叹息一声,一边在心里琢磨华策的意图,一边故作平淡的说道:“但那又如何,师叔总不会以为……我在利用她?” “难道不是?”华策平淡的语气像箭一样刺向观川,“你总不会想说,你是想保护她?” “不行吗?”观川不满的反问道。 “不是你行不行,而是我不信。”华策看着他,就像看着什么危险的怪物——即使以实力来说,华策可以轻易的打败观川。“我从来不相信,你是一个帮助弱小的人,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弱小的人。” 观川听到这里,表情反倒放松了,就好像被华策戒备鄙视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们都说,天道伯山是个严肃但心善的人,只不过一向很重视规矩。现在看师叔这样,我倒是信了——师叔恐怕,就是伯山吧。” 华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响才说道:“我是伯山的一部分,但不是他。” “对,你是我师叔,花临的师父。”观川点头,“她是我带回来的,我自然会照顾……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何况,我觉得平陵更需要师叔的关心。毕竟,如果没有师叔跟着,他那性子,就是遇上些什么都是不好说的。” 花临站门口,眼巴巴的往里看,只是华策的阵法施得太好,花临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看见屋子里模糊的人影晃了几下,然后……然后华策就咣的一声推开门,瞪了自己一眼,气势汹汹的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发这么大的火。”花临对身边的玉琰说道,“我又没惹到他,他为什么瞪我?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玉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眼神飘忽着看了看四周,然后低着头打量地板,一门心思要找出没擦干净的地方。 花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探头向屋里看去。只见观川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总归是因为自己才会惹火师父,现在要是转身走了,真的有些不厚道。她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走到观川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 见状,观川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你信我吗?” 花临诧异的看着他,肯定到:“当然信啊。” 观川满意的点头,追问道:“要是华策污蔑我,你信我还是信他?” 这个问题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花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干咳一声说道:“那是我师父。” 想了想,又说:“还是信你吧。” 观川不满的挑眉,“还是?” 花临无语的看着他,在他凌厉的目光中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信你,肯定信你。” 观川这才满意,抬手拥住花临的肩膀,赞许道:“这才对。” 花临偷偷翻了个白眼,追问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师父很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他就活太久了,脑子不太正常。”观川露出严肃的表情,心里却分外得意,腹诽道:‘气走了好,最好气得他永远不想到彤烟峰来。’ 想到这里,观川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半斤八两。”花临轻声骂了一句,而后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 观川见状目光一冷,说道:“他让我放你去潘峰住,以后和你保持距离,我没答应。” “这样他就生气了?”花临苦恼的摸了摸下巴,打心底有些不太相信,“师父脾气没这么大吧?” 闻言,观川不满的掐了掐她的腮帮子,“你不信我?” 花临猛地一惊,很有危机意识的拼命摇头,“我绝对绝对,相信你!” 大不了等会再找师父问问,他总不会拿我撒气吧?花临想着想着,想到神隐殿里偷听到的谈话,莫名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有一种身处阴谋之中的感觉。 对了,那个苍羽挺厉害的,听他的意思,对观川很有意见。 “你……”花临看着观川,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说话时,观川正在拨弄着那块明王指。 花临眼尖的发现,原本有些微黄的表面已经变得洁白如玉,上面还镌刻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浅淡花纹。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会不会对你动手?”花临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我不会一大早起床发现你神秘失踪了吧?!” “不会。”观川闻言微微一笑,“假设你有一只小猪,你是想把它养肥了再宰杀,还是直接吃掉?” 花临干咳一声,目光不住的在他身上扫视,道:“你把自己比成待宰的猪,难道还觉得很不错?” 观川松开手,笑道:“这自然不会,我不知道便罢了,现在既然知道,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 “哈!”花临讽刺的笑了一声,“祝你好运喽?” 观川无奈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难道你还想置身事外?也不想想自己那条大尾巴。” 花临默然不语。 观川又道:“也不指望你做什么,管好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花临顿时黑了一张脸,嘴硬道:“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 观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得了吧,等你来救我,那我还真是嫌命长了。”他看着花临一本正经的神色,摇头失笑,“你啊,到时候你跑快点吧。” “我以后会很厉害的!”花临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你不相信?!” 观川轻叹一声,无奈道:“信,怎么不信?一万年以后你一定很厉害。” “那是自然。”花临满意的点头,想起许久没有见到石头,便要出门去找,扭头走了几步正看见玉琰一脸的忍俊不禁。 花临见状,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好,很干净。但玉琰又确实是在笑自己……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观川的话是有歧义的。“一万年以后。一万年以后就是块石头都成仙了吧?” 花临扭头看去,只见观川对自己温柔一笑,然后书房的大门在自己面前飞快的合拢。 花临冷哼一声,用力推门道:“出来!把话说清楚!” 门后传来观川的一声轻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儿了。乐仁前些日子回来了,不如你去看看?” 花临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合几下,愤愤道:“你现在嫌弃我,以后求我我都不理你。” 说完,她还特地等了会,也没听见观川的回话,大约又是捣鼓他那个明王指去了。 拽什么,我还不稀罕呢。花临踹了紧闭的房门一脚,然后扭头离开。 玉琰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跟上去还是该留下来修门。她犹豫的看了看门上略微凹陷的脚印,对于花临的蛮力大为咂舌,正待要动手修复,却有一声断喝在耳边响起,“不准动!” 玉琰看了看花临,又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扉,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这就带姑娘去找乐仁少爷。” 花临有些吃惊,“乐仁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玉琰伸手指了指书房的位置,笑而不语——不过是观川的一点小心思罢了。 乐仁这段时间被观川刻意的遗忘在角落里,即不准他出彤烟峰,也不准他靠近休明宫,出了屋子又有个牛皮糖一样的女人纠缠,以至于每日里也就只能在屋子里练练画符,几乎要闲出毛病来。 乍一看见花临,他激动不已,拉着花临的手就不肯放开。 “师姑,我好想你!” 在他身后,玉琰和玉珏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不为别的,只是乐仁长得高壮,花临被他高大伟岸的身躯衬托的格外娇小……任谁看见一个壮汉对着小姑娘撒娇都会受不了的。 “师姑也……想你。”花临也觉得有些不对,明明上一次分开时,乐仁还只是一个半大少年,这么一转眼就长成了个叔叔模样? 虽然按年纪算起来,乐仁也有二十七八,长的成熟些也正常,但花临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年轻人’,除了几个口味奇特的峰主谷主,还有喜欢留胡子的青玄,隐神宗其余人等都是一副十七八岁少年少女的模样。骤然看到这样的乐仁,也无怪乎她会觉得吃惊。 乐仁也发现了她犹疑的目光,晒然一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在外行走,少年人总是会被轻视。” 花临闻言点头,又叹道:“你直说自己是修士,还有人敢看轻你不成?” 乐仁一愣,轻声道:“是这样没错,侄儿想岔了。” 其实,在外行走又哪里是花临想当然的那么简单?天下修士何其之多,纵然乐仁报上观川名号就或多或少的能震慑别人,乐仁却因为清楚的知道观川不太可能为自己出头,轻易也不敢往外说。 他平日里也多是故作高深,配合着成熟的面容倒是也能唬住不少人——至少,他那个皇叔是被唬住了。 花临用了些时间来习惯自己师侄看起来像自己叔叔这个事实,又问道:“外面好玩吗?” 乐仁点头,又想起花临来了这么久还站着,急忙把不远处的石桌石凳搬过来,又用袖子擦了擦,这才恭敬的请花临坐下。 花临冷眼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有些怜惜——想来在外面这段时日,过的是不怎么好。 “你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她伸手接过玉珏端上来的茶杯,又随手放在桌上,眼睛专注的看着乐仁。 乐仁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内心暗道:‘我总不能说自己在外面杀人放火吧?师姑看起来这么天真纯洁善良,师父那么恶毒的人都要在她面前装好人,我要是说了实话……’ 花临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催促了几声。 乐仁连忙回神,斟酌着说道:“我去找我母亲,万幸她还活着,被现在的皇帝奉为太后。” 花临依稀记得,乐仁的父亲和兄弟都被他叔叔杀了,闻言有些吃惊,“你们国家现在的皇帝是谁?” 乐仁明白她的意思,叹息道:“还是我叔叔。” “那他不是……?”花临惊呼一声,倒是格外想不明白,这杀人凶手把被害人的老婆,也就是自己嫂子好好养在宫里做太后是什么目的。总不能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吧? “他知道我会回去的。”乐仁冷冷一笑,“他是渔夫,母后是饵,而我是即将上钩的鱼……不提这些,我回来的路上倒是听到一些传言。” “什么?”花临疑惑的问他。 “听说,最近有很多修士失踪了——都是出身高贵的修士。” “那关我什么事?” 乐仁一窒,仔细一想,这事倒真是与被师父严密看守的师姑没什么关系,于是干笑两声,道:“这事外面议论纷纷的,想着同师姑说说,也好解解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你就说说呗,”花临打了个哈欠,语气自然到仿佛刚才打断别人话的不是她,“现在阳光正好,春风拂面,也正是听市井传言的好时候,我不介意花点时间听你讲故事。” 刚才一副不感兴趣样子的是谁? 乐仁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有拂她的面子,将外面听到的传言一字不落仔细说了。 也无非就是失踪了一些个有来头的人,为此闹得人心惶惶罢了。 其中有一个是芙锦·氐人的妹妹,那可是出门带一二十随从的人物,居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氐人族闹腾腾找了大半个月,然后又突然偃旗息鼓,对外只当没有这个人了。 因为这事情一开始就闹得人尽皆知,氐人族又是忽然缄口不言,这才让一众修士察觉出不对--原来,所有丢了子弟的家族,都像被下了禁口令一样一声不吭。 这世上能让这些横行无忌的血脉继承者闭嘴的人,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上层的人不敢再猜测,那些没什么背景的修士们却是越传越离谱,什么鼎炉,杀人灭口,私奔……总之是各有各的故事,而且每一个故事都编的似模似样。 乐仁当是笑话一样的把那些故事都说了一遍,还当花临会听得高兴,哪里知道花临沉吟半响,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师姑,你不觉得好笑吗?”乐仁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眷恋,又很快隐藏在眼底。 “有什么好笑的?”花临没好气的反问道,“不就是照着话本子瞎编的?” “这自然是瞎编的,但是你怎么……”乐仁看着花临欲言又止,差点就想说:你怎么一副知道真相的样子? 花临总不能说自己在仙界长了见识,知道修士还可以拿来炼药吧?总不能说这帮血脉继承者的血老值钱了吧?于是只是摇头,而后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乐仁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说道:‘师姑,我喜欢你。’ 花临似有所觉的回头,他一时间有些惊喜,几乎想冲上去表白一番,花临疑惑的眼神却让他心生退意。 最后也只是吁了口气,道一句:“师姑慢走。” 孩子大了,有心事了。花临感慨着走到门口,正好见到鬼鬼祟祟在附近徘徊的白青茶。 其实是白青茶先看见花临,花临因为想着乐仁那欲说还休的眼神,反倒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人。最后是白青茶踩断枯枝的声音惊醒了她。 有段时间没看见人,花临只以为她已经按规矩走了,也没想到白青茶居然还在彤烟峰,吃惊之下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白青茶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直直就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花临还记得白青茶和魔物的那档子事,打心底觉得有些恶心,半点也不想和她接触,身子一转只当没看见她,脚步更是迈得飞快。 白青茶见拦不住,不由喊了一声,正待要喊第二声,玉琰已经动作迅速的挡在她跟前。 白青茶抬头看见她冷漠的神色,身子抖了抖,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玉琰对她怯懦的作态很看不上,不由发出一声冷哼,“这段时日骚扰乐仁少爷的就是你?” “我……我没有。”白青茶含糊的说道。 啧,‘女主人’留下的小麻烦,她自己倒是溜得飞快,是走是留一句话也不留。 玉琰又冷笑一声,虽然不想与她废话,又觉得应该敲打她几句,否则惹出事情麻烦的还是她们姐妹几个。 “按规矩杂役在隐神宗待满二十年就该离开,你知道吧?”见白青茶点头,玉琰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你能留下还是看在花临姑娘的面子上,所以你自己也悠着点,别总做些丢脸的事情,左右她现在也不稀罕你了。” 白青茶是个什么脸色玉琰并没有心情关注,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只兔子身上——兔子没什么稀奇,只是脖子上硕大的铃铛有些显眼。 玉琰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最后警告的瞪了白青茶一眼就离开了,以至于并没有发现白青茶眼中迸发出的狂喜。 白青茶等她走远了,这才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抱起兔子钻进附近的树丛里。 另一头,花临正在山上晃荡几圈,脑中很严肃的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觉得未婚夫和师侄都越来越奇怪怎么办? “以前觉得只是个有点小脾气的人,现在怎么觉得他根本就不是好人?”花临咬着手指抬头看天,打心底不想承认自己几十年都看走眼了。“乐仁也是……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哥哥我老早就告诉你,观川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后悔不听我的了吧?” 平陵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临愣了愣,疑惑道:“你不是被师父抓走了?” “那自然是师父让我来教育被大坏蛋欺骗的圣主殿下。” 花临觉得自己额头的血管在跳,因为平陵的语气真真是说不出来的怪。她虚了虚眼,嘴硬道:“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叫人了啊。” 平陵的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戏谬,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最经典的对白:“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花临都忍不住要揉揉脸颊,怕肌肉太过僵硬以至于下巴掉下来。在花临看来,平陵分明就是脑抽来挑事的,观川就是再坏,那也是两人之间的事,怎么能让他来插手捣乱? “哥,我还是给你炼炉丹药吧。” 见平陵疑惑的看着自己,花临又说道:“清泉丹就不错,正好给你补补脑子。” 平陵被她鄙视的眼神气到,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两人闹了一会后小声问道:“这块观川没监视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花临闻言有些惊讶。 “谁开玩笑,那小子就是个阴险毒辣的怪物。我以前就想告诉你来着。”平陵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不太正常,真的。你别不信,这事我不能骗你。” 花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觉得我这么好骗?” 就算观川好像总是偷偷摸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以前是个光风霁月的小少年,现在也依然是个惊才绝艳的好青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说过这样的话,突然这么一说,会相信才是有鬼呢。 平陵也知道她不信,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以前不好告诉你,但刚才师父深刻的教育了我,现在我也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要很郑重的告诉你——乖,离观川远点。” 花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完全闹不明白他唱的是哪一出,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平陵看她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开始抖落观川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你不知道,他百多岁就开始干坏事了,当时有个青鱼,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被他挂在树上活活烤成了鱼干……” “青鱼?青玄师叔的兄弟吗?” 平陵瞥了她一眼,“青鱼,水里游的鱼的那个鱼。” “哦,青鱼,一条鱼……” 花临抽抽嘴角,没好气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连观川杀了条鱼都能拿出来说,也真是够了。 “所以你就是奉命来拆散我们的?我不听你的,就这样。”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师父他不信啊。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也教育过你了。”平陵耸耸肩,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不过你是龙族,跟在观川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那家伙这么霸道,天下这么大没几个人会和他对着干,也不知道师父他担心个什么劲。” 花临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辜负了师父的好意,顿时觉得有些不安,小心的问道:“你说……师父他担心我?” “不担心你他让我来干什么?左右观川是个男人也吃不了什么亏,当然,其实你也不吃亏。”平陵想起华策紧锁的眉头不由笑了起来,“你只要能肯定观川不是想把你养大了剃肉刮鳞,你就放心跟着他吧。” 花临一呆,不明所以的看着平陵。 平陵翻了个白眼,“都说观川不是什么好人了,这绝对是真话。” 能拿出九十九个元婴炼器的家伙,这要是好人,全天下坏人都会哭的。 花临倒不知道这渡魄珠的材料,只当他是讽刺观川平日里的肆意妄为,没什么底气的说道:“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平陵抽抽嘴角,也不知道是想说点讽刺的话,还是干脆骂她有眼无珠,不过最后也就说了一句:“确实离魔头还有点距离。” 最后,这一场师兄对师妹关于择偶问题的讨论还是无疾而终——因为吃饭时间到了…… 虽然华策的态度好像很坚决,给人一种一定要拆散他们的感觉,不过这之后,他好像突然想开了,平日里指点花临修为的时候也没有再提花临和观川的事。 只是有时候花临会听他感叹一句:“自找的。” 百年时间一晃而过,花临也终于堪堪摸到了元婴的门槛。这期间,不止外面的失踪事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隐神宗里也没能安生。 一开始是白青茶失踪了,后来又失踪了一个兽亭的外门弟子,这样的小人物并没多少人在意,随便找了两回也就罢了。后来事情才闹大了,因为失踪的不是什么小人物,而是灵泉谷的谷主芜烟。 为此,青玄发出了几百年没用过的宗主令,这之后,也就有了花临眼前的盛况。 隐神宗的弟子把主峰上的空地站的满满当当。 花临跟在华策身后,看着漫山遍野的人头也真是吓到了,十几万人的气势那也不是开玩笑的,要说撼动天地,那绝对是夸赞的。但要说踩得山都抖了,这绝对是真的。 青玄并没有对众弟子解释芜烟这件事,只是嘱咐这些弟子注意隐神宗附近的可疑人士,有消息就要立刻禀报。 要说芜烟失踪这件事,初听到消息时,花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花临与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日与胡不归徒弟对质时在场的其中一人。当时她就站在卯碧身边,因为一身白衣太显眼,花临还偷摸看过几眼。 据说,她的修为不太高,也就分神期那样。 花临想起自己比她低了两阶的修为,偷偷捏了把汗,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受到了惊吓。 第一百四十三章 花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血统高贵,天资出众,如花似玉,娇嫩可口……溢美之词不用多说,总之,她觉得自己就是凡人眼中的金子,修士眼中的仙石,合该是人人喜爱的。 所以,她深深的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在她偷偷摸摸,细声细气的对平陵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后,平陵沉默了,连看着她的眼神都透露出几分古怪。 “你会因为想吃烤羊而去偷别人家的小猪崽吗?”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放心,有眼光的都不会费劲绑架你。” 花临眼含错愕的看着平陵,愣了半响后轻轻点了点头,暗道:你又不知道其实我爹很厉害,我娘很厉害,我男人很厉害,我也很厉害。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真*。花临幽幽叹了口气,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油然而生。 人群散开之后,花临偷偷摸摸的和观川说了这事,谁知,连观川都觉得她想多了。 “没人会注意到你的。”观川这样说着,手里依然在摆弄那根明王指。 连观川都这么说,花临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担心了。倒是庆忌一开始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这担忧在一连几个月都没发生什么事后就淡了。 某一日,花临甚至听见正在晒太阳的庆忌说了一句:“原来真的没人会看上少主。” 当时,花临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但也忍不住在独处的时候仔细寻思一番为什么没人绑架自己…… “都是没有眼光的人。”她愤愤的嘟囔道。一抬头正看见观川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就红了脸。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这一夜天气晴好,云淡风轻,弯钩一样的月亮高悬在空中。恰巧又正是夏天,山间虫鸣之声格外响亮,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兽吼,更显得此处生机勃勃。 花临低垂着脑袋,看着脚下的野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终于被人抓走了,掳走了,绑架了…… 她慢吞吞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只觉得小心肝拔凉拔凉的。 方才,她正坐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对月举杯,享受烧鹅的美味,这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也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至少,花临眼角的余光有看见魍魉被肢解的惨状! 花临深谙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这个道理,很是讨好的举高了手里的烧鹅——“英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但人家不是为了烧鹅来的,花临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只肥嫩的烧鹅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扑通一声落进远处的树丛里。 “跟我走一趟吧。”那人如是说道。 而后,花临就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带走了。 不是说有眼光的都不会费劲绑架我吗?不是说没人会注意到我吗?现在这人是鬼啊还是鬼啊?! 花临用力碾了碾脚下的杂草,心中是止不住的叹息。 走在前面的男人似有所觉,回头瞥了一眼,而后打了个响指。 花临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自己往前冲了几步。 “你!”花临喊了一声,然后在男人慑人的目光中呐呐说道,“没……没什么。” 衣料在草地上的拖曳声令人烦躁不已,花临不知道这人抓了自己怎么不快点跑,反而慢悠悠的在隐神宗晃荡,但也暗暗松了口气。 等这人慢悠悠走出隐神宗地界,观川早该发现自己失踪了吧! 觉得很快会就会有人来找自己的花临并不知道,观川被幻阵困住,庆忌和石头溜达到隐神宗后面的禁制里去了,休明殿的其余人没有命令根本不会进入卧室和书房…… 现在隐神宗上下根本没人知道她失踪了。 天已经开始泛白,花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追上来的人,天空中倒是有稀稀拉拉的人经过,但他们飞得太高,根本没有注意下面的情形。花临曾经想要呼救,也被那人打断。 花临心中渐渐升起一些不安,停住脚步想要拖延时间,她想了想,而后问道:“你是谁?” 那人似是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说道:“见通。” 这个名字花临只觉得十分耳熟,被扯着走了几步才想到,原来这人是那个偷仙器的小偷的师父——不会是来给徒弟报仇的吧?!不会吧……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古人诚不欺我!花临在心底哀叹一声,简直欲哭无泪。 “你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通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正好看见你,就顺手抓回来了。” 花临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之前折腾吴可倩的事情后悔…… 至少,应该不是为了把我抓去炼药。她微微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修士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眼泪都几乎要掉下来。 见通并没有理会她的伤感,手指一动,花临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拖住一样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杂草和石子在她脚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花临闭了闭眼,犹不放弃的游说道:“你可以用我来换灵石……仙器……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观川都会给你……” 话落,见通果然停下脚步。但并不是如同花临所想的那样把她送回去,而是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那小子什么都有。但有命拿他的东西,可没命花。” 花临见他语气决然,一副没法商量的气势,不由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见通方才已经把她身上的法宝灵器搜罗一空,只剩下观川送的那枚戒指,还有那个至今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玉镯。 但就是她这个缩手的举动让见通察觉不对,他停下脚步,将花临上下打量了一边,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原来还漏了一个。” 也不知见通做了什么,花临只觉得手指一紧,然后戒指就被撸走了…… 观川只说戴着戒指就能找到自己,可没说戒指被拿走了还能找到自己。花临闭了闭眼睛,满心绝望。 与其被掳走,还不如闹出大动静,这样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搭救自己。 只是一瞬间,花临的心中就有了决断。她恨恨瞪了见通一眼,用尽全力的尖叫一声,然后一手掐着灵诀,一头就撞了过去。 但见通没有被她的气势唬住,只一掌就劈晕了她…… 抬头看见往这边赶过来的几个修士,见通颇为烦恼的叹息一声,挥手将他们打落。。 这一动,自然会引起周身仙气的逸散,见通知道隐神宗众人很快会追上来,因为行动之前琼华老祖已经警告过,是以他并不敢托大,撕开一道符咒后,扛起花临往远处纵身而去。 青玄和华策一前一后的赶到,看见地上尚未燃尽的符纸俱是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回又是谁?”青玄说着转过身,走了几步发现华策并没有跟上来,疑惑道:“有什么发现?” 华策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在草丛里捡起一枚戒指,上面透亮的翡翠像嫩芽一样充满生机。 “花临!” “你徒弟干的好事。”华策冷哼一声,抽出飞剑往彤烟峰飞去。 青玄哑然无语,徒劳的抹了把脸,赶紧追了上去。 花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石窟里,嶙峋的钟乳石在洞顶上垂吊下来,间或有几滴水珠坠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脖子,而后诧异的发现体内真气凝滞,连周围的灵气都像消失了一般。花临怔愣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绑架了,经脉也被封掉了。 花临哀叹一声,正要准备起来找找出口,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心念电转之间,花临决定装晕。她靠着石壁重新躺好,做出一副还没醒的模样,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人过来的方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淡红的绣鞋——这还是自己很喜欢的一双鞋,就存在储物袋里……而后是轻薄的艳红色裙摆,不是什么好料子,也没有隽刻法阵。 自己一双鞋可以换一车这样的裙子! 花临一面在心底唾弃见通转脸就分了自己东西的行为,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就在她觉得这人应该是个侍女的时候,头顶响起的饱含恶意的声音却让她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吴可倩蹲下身,把手里的托盘重重摔在一边。 花临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吐槽自己的坏运气,睁开眼恨恨的瞪着她,“狐假虎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便是狐假虎威了那又如何?”吴可倩伸手握住花临的下巴,眼中的阴狠毫不掩饰,对上花临的眼睛后又分明闪过一丝心虚畏惧。她顿了顿,恨恨说道:“你在天界折辱我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花临毫不避讳的点头,苦笑一声道:“我确实没想到。” 吴可倩闻言一愣,而后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完又把那只金属制成的手臂在花临面前晃了晃,“现在,我杀死你就像杀死一只蝼蚁那样容易,你害怕吗?” 你师父千辛万苦把我绑来,怎么可能是为了杀我?花临在心底冷笑两声,反问道:“你真的要杀死我?那请吧。” 吴可倩被她看得脚底发寒,整个人抖了抖,一时间竟默然无语。 半响,她忽然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托盘。稀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粥顿时淌了一地。 吴可倩自觉找回了面子,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只不过这步子迈得飞快,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撵着她--到底花临在仙集上露的那一手还是吓住了她,以至于现在她明知花临经脉被封,却胆怯依旧。 看着她飞扬的红色裙摆消失在重重阴影里,花临重重叹了口气,再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吃食,心头几乎要滴出血来。 “难道不知道浪费食物会遭天谴么?” 她嘀咕着,把地上的碗盘踢到一边,顺着的石壁往外摸索。 也不知道那见通上仙怎么找的地方,花临兜兜转转走了许久,钟乳还是那些钟乳,石笋还是那些石笋,除了钟乳和石笋,也就只剩下淌水的石壁了,其余东西竟是一律没有。 原本就奔波了一夜,刚才吴可倩拿来的东西又没吃上,花临渐渐的就觉得肚子饿了--这主要还是因为经脉被封。原本花临吃着一日三餐只是为了解馋,日常所需的灵气总归还是靠修炼获取的。体内乍然没了灵气真气,这饥饿感也是来势汹汹。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静谧的通道远远传来沉闷且空灵的咕噜声。 与此同时,见通正盘腿坐在洞穴深处的一座湖泊上,一圈圈涟漪在他座下扩散出去,搅乱了湖面上的倒影。 几个穿着素服不分男女的少年人跪坐在湖边,俱都是俯首帖耳的恭敬模样。 见通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上花临的脸,半响忽然笑了一声,随手指了一人,问道:“外面可还有动静?” 被他指住的那人一抖,微微抬了抬头,而后细声细气的说道:“回禀师父,通往仙界的路都被封死了。” 见通手指一抖,倏忽飘到那人面前,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消息放出去了?” 那人连连称是,又说:“之前咱们抓的那几家见他们不松劲,这几日复又派了人打探……特别是氐人族的,她们……” “管他们做什么,我奉的是老祖的命令,只要能找到她要的人,往后还怕他们?不用理会。”见通说着甩开手,人又回到湖面正中,目光直直的盯着水波中花临的脸,而后一甩手撤去法阵。湖面上顿时迸射出一片星星点点的亮光。 “之前抓的那个什么谷主,可给老祖送去了?” 此话一出,那群人中又有几个身子一抖,却是没有人敢应声了。还是第一个回话的人看了看四周,说道:“回师父,那隐神宗来头大,怕是……咱们的人一时间回不了仙界。” “怕什么?”见通目光如炬的看向那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下界的修士,还能为两个人和老祖作对?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连老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别……只是传言隐神宗里有几个来头极大的人……” “不用理会。”见通不在意的摆手,想了想又说道,“你们继续去去找,那几日在仙集附近的都不能放过。” 那人不敢反驳,连忙应了,而后匆匆告退。其余人见状也稀稀拉拉的告退离开,最后只剩下一直躲在边上的吴可倩。 “你做的不错。”见通招手将她拎到跟前,“现在,你应该继续去‘照顾’她……对,就想你想的那样。要让她明白,不听话的后果。” 吴可倩的脸上一瞬间露出狂喜的神色,而后很快收敛了起来,只是沉稳的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花临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欺负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武力折磨她,只要夺走她最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比如,食物。 有了这样的觉悟,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太善良了。 倘若一开始花临还觉得自己能找机会逃走,兜兜转转走了几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之后,她就绝望了——这地方显然被布置了阵法,因为没有灵力,她连自己身处什么阵法都猜不到,更别提破阵了。 吴可倩让花临在她并不长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前胸贴后背的感觉——简直就是饿到眼前的石头都变成飞舞的馒头! 从前在赵家村时花临虽然也觉得吃不饱,但那种不停吃东西的饿和没东西吃的饿根本不在一个境界! 在花临以为自己就要被饿成人干的时候,吴可倩又出现了。 她先是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物,而后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哟,看来你也没传闻中那么贪吃啊?饿不饿啊?经脉被封的滋味不好受吧?” 花临很想啐她一口唾沫,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放软语气,轻声道:“我饿了。” “行啊,你求我。” 花临闻言立刻抬头,等看见吴可倩手里孤零零的一只包子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拿一屉包子也还差不多,一只……”花临说着,趁她不注意劈手就夺了过来,“塞牙缝都不够。” 吴可倩半响才反应过来,伸手要抢,花临已经动作迅速的吃进了肚里。 “你!” 肚子饿,连说话都没什么精力了。花临懒懒的翻个白眼,然后靠着石壁坐下,“有何指教?” 吴可倩到底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就冲她被封了经脉还能从自己手上抢东西的实力,吴可倩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她。 更何况,吴可倩还知道花临确实来头挺大。 自仙集被折腾了一番,吴可倩抽空就打听了花临的身份——她原本也不知道两人姓甚名谁,只记得当时红莲很有底气的报了自己名字。 而但凡是地位尊贵的圣主,便都与南华帝君的二公子有些瓜葛。她打听到红莲的身份后,几乎马上就得知了观川的身份,当下是大气也不敢喘,除了感叹自己运气好也没别的想法了。 后来,见通不满她办事不利,帝流浆只寻到些许,吴可倩没办法,寻思着没查到花临什么身份,应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就把她勒索自己的事情说了,红莲和观川却都是隐瞒不提。 吴可倩倒是想得挺好,觉得见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下界与人冲突,自己也顺势免了责罚。哪知道时光荏苒,见通攀附上一个老祖竟突然有了实力,真的下界了。而且还真就依着自己的三言两语抓了人回来。 这下,她是再也不敢把观川的身份说出来,生怕自己会被恼羞成怒的见通杀了。 而对与花临,吴可倩的感觉就更加复杂了。一面觉得这不过是个依附于人的女子,并不比自己强多少,一面又知道这人其实实力很强。这些也就罢了,最难受的是这人折辱过自己,现在就被自己看守着,自己却偏偏不敢将她如何。 花临看着吴可倩的脸色一变再变,就猜到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原本按耐着的脾气一下就起来了。“喂,回魂啊,我饿了,饿了!” 吴可倩瞪了她一眼,转身欲走,却发现袖子被人拽住了,“我听师傅的命令办事,你别为难我。” “不为难,把吃的交出来。”说完,花临见她不为所动,干脆把心一横,道:“不交出来,我就吃了你。” 吴可倩这才抖了抖,然后好言道:“我们修真之人不用吃东西,我身上就那一个包子,你这都吃了。” 花临脸色一黑,正要说话,洞穴的另一边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花临转头小小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来人,只见阴影里走出来的是个极俊美的男子,看着还有些眼熟。 花临愣了愣,下一刻就想想起来了,这人就是见通!换了身衣服倒是平白多了些仙风道骨,都叫人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眉毛一挑,脑中已有无数猜测闪过,到底实力摆在那里,便也不说些有的没的,直言道:“上仙千辛万苦带我来,总不会是为了饿死我吧?” 见通面色一僵,复而看向吴可倩,语气莫名的问道:“此话怎讲?” 吴可倩知道他是怪自己弱了气势,但到底还是对花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也不敢说话,只呐呐的后退两步,一副胆怯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花临微微眯了眯眼,打心底里看不上他俩的做派,只觉得是穷酸相更兼小家子气。哪怕自己修为不如人,现如今更是已经沦为阶下囚,但输人不输阵,便依旧嗤笑一声,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该先让我填饱肚子。” 见通却没有马上不答话,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颦眉似是在思索什么,半响才抽了一口冷气,看向花临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许多。 花临不明所以的看他,而后被他不加掩饰的热切目光吓到,心底顿时生出点不详的预感。 正暗自怀疑这家伙想要劫财又劫色,耳边又听见通神神叨叨说道:“怪不得……只要稍加提炼……这倒是绝好的……” 后面的话因为说得太含糊,花临并没有听清,但只是这么几句话就足够她心惊胆战了--这见通分明是要吃了自己! “我……我家……道侣有很多灵石,你放我回去,你要什么他都给你。” 见通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看了花临半响后,附在她耳边说道:“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花临打个哆嗦,惊恐道:“我我我……我师父师兄师叔还有观川,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见通并不理会,而是转头对吴可倩说了些什么。花临只看见他嘴唇张合,吴可倩一个劲的点头点头,自己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而后,吴可倩就神色古怪的把自己带到一处布置在简陋洞穴里的简陋石室,没有帷幔,没有纱帐,甚至连贵妃榻都没有,只有角落里的一张石床,还有一套粗糙到无法直视的石桌石椅。 花临呆坐许久,不知道见通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又觉得观川必然会救自己,渐渐的也不再紧张,有了打量四周的兴致。 但这石室实在太简陋。花临嫌弃的看着是床上薄薄的一层褥子,还有其上缝着过时被面的薄丝被,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罢了,不过就是故意折腾我么。花临重重的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床上安慰自己至少这比什么都没有强。 吴可倩再进来时后面又跟了几个人,他们用花临无法理解的羡慕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走了。 花临虽然觉得古怪,但他们一转眼都走了,石室的门也被关上,只得歇了心思专心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么。 到底是仙界来的人,虽然住的地方不怎么样,但吃食并不比花临平日吃的差多少。只可惜那些富含灵气的仙果吃进肚里也如同石沉大海一样——花临挫败的发现自己现在连最简单的引水诀都使不出来。 她看着简陋的房间,脑中想了无数个法子,只可惜没有实力,任她有再多的想法也实现不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不见天日的关系,花临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大约是几天的样子,见通又出现了。 他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花临,眼睛老半天都没眨一下!花临被他看得发毛,又不敢转开头,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 “咳咳。”花临不自在的咳嗽两声,“希望你不是在考虑把我清蒸红烧。” 见通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让花临毛骨悚然的温和表情,笑容诡异的说道:“不用担心,以后我养你。” 花临闻言如遭雷劈,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这话可真有些耳熟。 “你什么意思?!” 见通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他走后不久,吴可倩就板着一张脸进来了。 花临寻思着自己与她好歹也是日日相处,总该有份面子情,于是斟酌着问道:“嗨,你那位师父是什么意思啊?” 吴可倩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冒酸水,憋了半天才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花临只觉得她莫名其妙——如果好好的被人绑架了,还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过不见天日的生活……这样都能叫享福的话,莫不是自己之前过得都是神仙日子? 她嗤笑一声,身子一仰躺在床上,毫不理会自己的后脑勺与石床发出的响亮撞击声。 后来……后来花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可能是被自己砸晕了,也或者是睡迷糊了,更有可能是被施了咒,总之,花临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奇怪的池子里。 一个血红色的泛着血腥味的池子。 即使花临很不想相信这是一池子血,但池壁上头朝下趴着的少女说明了一切。她雪白的*在一池子血色的映衬下简直是在发光! 花临有些怀疑她已经死了。 在她发出尖叫声之前,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从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神色冷淡的拖走那个生死不明的姑娘。花临甚至还听见他还有些疑惑的说了句:“居然醒了?老六,你去告诉师傅。” 告诉师傅来把自己杀了放血么?!花临忍着尖叫,怎么也不相信见通不拿自己换小山一样的灵石,反倒要留着自己放血! 总不会知道我身份了吧?这个假设花临想想就会觉得心惊胆战,但细细思索又觉得不太可能。正在她摸索着想要爬出这恶心的池子时,见通来了。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居高临下的站在石壁边上看着花临,“此阵名为*斩罗,材料都是极难找的,不要浪费了。” 花临正在疑惑他熟稔的语气,却见他撩开衣摆,‘扑通’一声就跳了下来。 伴随着血花四溅的声响,花临眼见着他那白单衣都被血染红了,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 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花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也只剩下薄薄的一件衣服…… “站住!”她大喝一声,成功的止住了见通的步子,“你……你想干什么?!” 见通没有回答,伸手要抓却被她灵活的躲了过去。 见通于是笑了一声,道:“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做什么还要你同意吗?” 说着一步步把她逼到角落。 阴影渐渐笼罩在花临头上,她不自在的抖了抖,看向见通的目光多了些吃惊,“你你你……” 见通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衣服上的系带。 花临看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脑海中更是一团乱麻,害怕与紧张混杂,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连身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倒竖起来。 也或许是太过紧张,花临觉得自己凝滞的经脉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与此同时,一股莫名气劲在体内翻腾。 她记得自己只是想喘一口气,但她只是微微张开嘴,那气劲就像找到出口一样奔涌而出,化作一声绵延悠长的龙吟。 尖锐的龙吟穿透见通布下的数重阵法,以血池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实力不强的修士如同醉酒一般面色潮红,短短一息的时间便躺了一地。 虽然见通有上仙的修为,但是也被这声龙吟震得紫府动荡,真气不稳,当下便已经猜到花临正是琼华老祖要找的人,脸上正待露出狂喜的表情,却又被突发的变故惊到。 只见花临的瞳孔逐渐拉长变色,蜕变成金色的竖瞳,甚至脸上都被密集的浅金色鳞片覆盖。见通正在吃惊,忽觉丹田一凉,真气竟不受控制的消散了…… 他低头看去,一只正在褪去金色的尖锐爪子穿过自己的腹部,其上正抓着的元婴面容仿佛熟悉…… 见通的神识有些混乱,一时是肉身的视角,一时是元婴的视角,这是求生的本能反应,但这不能阻止他走向泯灭。见通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张他曾经觉得挺漂亮的朱红唇瓣上。 花临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时,吞噬元婴的触感还没有消散,她弯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真气已经恢复,灵力也在源源不断的汇入丹田,方才吞噬的元婴更是蕴含着精纯的真气,花临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只是徒劳的靠在血池壁上,目光怎么也不能从见通身上移开。 我杀人了。 她的脑海一片麻木,半响又在静谧幽暗的环境中突兀的笑了起来,“对了,我还吃了……吃了……” 想起元婴黏腻的触感,花临不由打了个哆嗦,徒劳的抹了一把脸,而后又木然看着自己被血水染得通红的手,半响才尖叫着爬出去。 阴暗的角落里曾经躲着不少人,如今却都化作没有灵气的躯壳。花临没走几步就被地上一个软绵绵的物体绊倒。即使心底有个声音在叫着不要看,她依然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方才正是他带走了那个生死不明的少女。 至此花临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翻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昂扬且肆无忌惮昭显存在感的龙吟自然不可能瞒过别人,不多时便连仙界诸人都听说了,有人觉得无关紧要,也有人觉得可以一试——毕竟龙族浑身是宝,且不易得,现有的那些早被瓜分干净。如果能够得到一只,那不论是留着养,亦或者转手卖了,那都是极好的。 一时间,下界的路上便拥挤了许多——如果不是观川之前就着人看管了几个出入口,怕是这些仙人早寻到地方了。 观川此时反倒放下一半心来,即使在此之前他还在忧心花临的安危。听到这声龙吟之后反倒露出点松快的笑容……无非也是知道一般人轻易也伤不了花临,更何况庆忌早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追过去了。 这样的情况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会也不过是比预计的早了那么一些……观川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伫立半响后抬腿往乐仁住的地方去了。 月国是个极少与修真者交流的地方,乐仁更是近千年来唯一一个修真的皇族。他们是人,却又自称为龙神的后裔,这并不是玩笑话,许多皇族人修真后就会逐渐显露这一特性,直到渡劫之后化龙。 当初观川就已经同乐仁约定好,帮他报仇,但他的余生都要作为花临的替身活着,至死方休。 如今,乐仁早已经处置了自己的皇叔,将自己的弟弟扶上皇位。并不是他不贪恋权势,从古至今但凡尝过权势滋味的人,又有哪个舍得放下?只不过是因为月国祖训,皇族不得修真。 这一条祖训他早就知道,放下也便容易许多。 在踏入隐神宗地界的时候,乐仁就没再当自己是月国的皇子,他的一切目的就只是报仇。现如今皇叔已经伏法,最小的弟弟当上了皇帝,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履行与观川的诺言。 观川进到乐仁的小院时他正在练剑,银晃晃的剑刃被他舞得如如流水般无处不在。 “师尊,你来了。”乐仁收起剑,垂头看着面容依然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观川,心中混杂着自己也理不清的嫉妒与钦佩。“我准备好了。” 那声穿透力极强的龙吟怕是整个桫椤大陆都传遍了。 观川看了他半响,问道:“不反悔?” 乐仁想了想,很肯定的回答:“不后悔。” 观川这才满意的点头将一粒赤红色的药丸递给他,“吃了它,然后跟我来。” 乐仁手指颤了颤,依言吞下后随着他登上飞剑,在半空中又忍不住问道:“师尊给我的是毒药?” 观川迎着扑面的罡风眯起眼,并不分心搭理。乐仁被晾了半响,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暗骂自己白痴。 “是淬体丹。”这句话伴着一身叹息被风吹散在空中,乐仁却是听到了。 “这样倒是弟子赚到了。”他笑了笑,说不上欢喜,但也没有什么不忿,总归也是早就说好的,又是为了自己爱慕的女子。 另一边,依旧是那个石洞,花临早已经醒来,只是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睁眼便只见黑暗,目之所及处又尽是炼狱景象……她回头看向那片血池,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寒,冷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并不是没见过死人,相反,其实见的并不少,只不过是从没害过人罢了。她只是惊恐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未知,明明不想杀人,但手却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了一样,就那样凌厉而准确的掏了见通的丹田。 何况只是一转眼,那么多人就死得一干二净,更甚至…… 花临最害怕的并不是自己杀了人,而是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吃了元婴!更可怕的是自己虽然明知不对,却实在不能自欺欺人——她打心底里觉得,元婴的滋味挺好…… 花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从前听人说过,吃元婴的人会变成变成魔修,被所有修士追杀去! “小川如果知道了……”花临蹲在地上,扫视着周围炼狱一般的场景,心底一阵阵发寒,又因为太过紧张,便连恐惧都退散了,一心只想着怎么遮掩过去。但她并不擅长御火,不可能像观川一样将不想见的事物烧得一干二净,虽然烦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冻起来?那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这是她花临干的坏事? 半响,花临一拍脑门,暗骂自己一句白痴——既然没人看见,趁现在逃走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她慌忙起身,顾不上一身血污,摸索着便往外走。溶洞其实并不大,之前见通布下的阵法也早已经破掉,路上遇到的人一律是生死不知的仰面扑在地上,花临分不清自己是庆幸多些还是愧疚多些,只是心虚得很,于是也不敢去看,一路摸索着却是眼睛都不敢乱转。 眼前出现一片光亮时,花临顿觉松了一口气,回身朝黑漆漆的山洞恭敬的拜了拜,喃喃道:“你们绑架我,我只是自保,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可不能怪我,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山高水阔莫要再遇上来。” 说完一扭头加快脚步往外走。 出了黑漆漆的溶洞,外面理所当然的是一片深山老林。花临在阳光下站了会,缓过神后又发现自己居然没把东西拿回来,一身血污就出来了!她看着出来的方向一时间很是犹豫——里面她是实在不想再去一次了,但那些法宝暂且不提,观川的灵力结晶却又不能弄丢…… 她在门口踌躇许久,终于要鼓起勇气进去时,一只黑豹从林子里飞奔而至。 花临看着庆忌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痛哭,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扭曲了。 庆忌看着她一身的血污,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少主受伤了?那些人呢?” “没,没有,没有受伤。”花临赶紧摇了摇头,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里面发生的事情——说自己被控制了?抑或是有一个世外高人做好事不留名的救了自己然后一转眼就消失了? 花临看着庆忌,自欺欺人的希望他不要问自己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但庆忌的下一个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僵掉了。只见他怂了怂鼻子,然后抬腿往里面去了! “等等!”花临惊呼一声,“别,别进去……” 对上庆忌疑惑的眼神,花临有些心虚的把头撇到一边,看着石壁上的苔藓,“不准进去,对,不准进去。” 庆忌见状更加疑惑,正要说话,却见花临脸上露出非常纠结的表情,他顺着花临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观川,身后还跟着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人。 花临眼看着观川在自己跟前落下,心中却没了惯常的欣喜,反倒有些害怕,不免又有些不可言说的后悔——兴许刚才就该先和庆忌进去,然后再想想怎么解释。现在可好,简直是被抓个正着了。 观川从半空中跃下,扬起的枯叶粉尘一阵阵的让花临鼻子发酸。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花临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几乎躲进浓浓的黑暗之中。观川似乎没有发现她的退让,以及欲言又止的拒绝,径直走进石窟。 不远处就睡着两个修士。 花临似乎听见他重重的一声叹息,心底的惊恐几乎遮掩不住,脸上也难免显露出几分。 “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她有些没底气的说着,眼睛时不时的瞟向观川,“你,你生气了?” “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观川看了乐仁一眼,旋即像往常一样把她揽入怀中,“没有受伤吧?” 花临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垂眸看着自己还沾着血痂的手指,深怕自己又被什么鬼东西控制——要是把观川伤了…… “没,没有……我身上脏,你别碰。” 她支支吾吾的表达自己的拒绝,然后感觉到观川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暖暖的,轻柔的。眼泪在下一刻就忍不住奔涌而出,尽数付了他洁白的长衫。 “不怕,他们都死了,没人知道。”观川拍拍她的后背,擦干她的眼泪,“你要是害怕,就在门口等一下,让庆忌陪你,好吗?” “我……”花临看着一言不发站在远处的乐仁,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最后被观川半是强硬的留在洞口。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花临却觉得自己的心不但没有变得安稳,反倒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在心底滋生,一种,一直坚持的东西在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少主。”庆忌的话把她从沉思中唤醒,“有人来了。” 花临抬头看去,那是一群修士,一身仙器的便足矣说明并不是此间中人。花临顿觉一阵无力,便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若不是庆忌顶住了她的一侧,几乎便要软倒在地上。 “他们,他们是来抓我的?”花临稳了稳身子,眼神不住的往洞里飘。 她的这个举动显然刺激到了庆忌,只见它扬了扬脑袋,长长的尾巴甩出一根完美的弧线,“怕他们做甚,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花临翻个白眼,显然是被他的自信打击到了。 “还说保护我呢?我被抓时你人呢?不对,是豹子呢?”花临瞪了它一眼,而后抬头看天,“怎么看着那么像我师父?不会吧?” 庆忌无法回应他的质问,只看着那些人点头道:“我看着也是华策。” 花临冷哼一身,正要说话,一道亮光从黑暗深处透露出来,而后滚滚热浪夹杂着金红的火焰余光奔涌而来,花临甚至听见这其中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呻吟。 她低头,分辨不出此时心里是抱着什么想法,只是克制不住的转身看向倒在远处的那两人,他们应当还是活着的,花临看着他们在火焰中挣扎,扭曲,发出痛苦的哀嚎……但也只有一瞬。就在花临犹豫的那一点时间,两人已经化作飞灰,竟是连元婴也不曾逃出来。 花临不知怎的,竟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熟悉的脚步声从洞穴深处传来,她看着渐渐走近的观川,只觉得心中有一些什么东西彻底崩坏了。 “我会变成一个坏人。”她喃喃说着,身后是将将赶到的一众仙人,神色复杂。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花临看着渐渐走近的观川,一袭华服纤尘不染,闲庭漫步般的背着手缓缓而来,悠闲步伐一如往常,就仿佛他是与人论道归来,而不是才做了毁尸灭迹的勾当;又仿佛不远处站着的那些个气势汹汹的仙人只不过是隐神宗的外门弟子,合该一声不吭的静候着。 他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自己,花临觉得有些克制不住的脸红,而后又有些心慌,竟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他临危不乱的气度,还是纠结他做的事情。自己一时间还忘不了火焰中的哀嚎,观川却能够如同没事人一样的面对那些显然是要兴师问罪的仙人。 我似乎从不了解他。花临想着,又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却见乐仁和庆忌都是一脸平淡的表情……好吧,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平淡。花临不得不承认,从头到脚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惊罢了!仿佛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乐仁,怎么也不相信这比自己年轻的少年都比自己知事。乐仁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复又低下头去。这该是很正常的,花临却隐约觉得乐仁有些奇怪,至于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她想过去仔细看看,华策已经沉默的站到花临跟前。 花临顿时想到,自己看得太专注,居然把那么大一个师父给忽视了……她支支吾吾唤了一声,华策一向知道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回答,只是侧了侧身子,似有若无的挡住花临的身形,同时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观川哂然一笑,轻巧的越过华策走到花临跟前,摁着她的脑袋抬手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不要东想西想的,这并不关你的事。”说着,他又转头看那几个修士,”各位如果对这里感兴趣,不如就随我进去看看?本公子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虽现在约莫是烧得差不多了,也该还能看出些意思。” 这后半句话说的意有所指,花临几乎可以肯定,观川脑子里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有似无的讽刺语调,明摆着是要欺负别人耳聋眼瞎……可偏偏,还真有那么些故作耳聋眼瞎的人。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那几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打量四周。他们先是看了花临一眼,只觉得是个长得不错的女子,战战兢兢的缩在别人背后,一副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威胁的无害模样,于是也没放在心上,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乐仁身上,眼尖的几乎是立刻看到了乐仁手背上的青色鳞片,而后就移不开了。 ”吾观这位少年满身华光,已然是人中之龙,不知如何称呼?”其中一人显然耐性稍差了那么一些,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观川闻言挑眉,心里唾弃这人目光短浅说话直白,面上也就显出几分轻蔑来,随手指了指自己便道:”不才正是在下劣徒。” 说话的那人一愣,而后涨红了脸,呐呐不知所言。其余人见状就知道这回差事不好办,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顺着观川之前的话表示要去洞里面看看。 花临看了看深处还残留着火光的洞穴,耳边那几声似有若无的哀嚎还没有散去,。好在观川也不准备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手段,只带了乐仁和他们进去了。 华策看着众人的背影沉默片刻,转身抽出飞剑。 ”师父?” ”走吧,剩下的事情观川会处理的。”华策说着伸出手,然后动作一顿,看着她脏兮兮的衣服皱起眉头,”你自己跟上来。” 花临顿觉有些受伤,看着华策半天不动弹——虽然每次被提后领子时一肚子嫌弃的人也是她。 ”观川还在里面……” 华策撇了她一眼,”还嫌事不多,准备留下来添乱?” 但是我明明是想说你嫌弃我!花临跺了跺脚,无奈的跟上。 却说观川领着那几人走在暗沉沉的溶洞里,身边飘着的几丛火光映得周围的嶙峋怪石如妖魔鬼魅般的扭曲渗人。那几人自持修为高深,且人多势众,倒也不怎么把观川放在眼里,不过是顾忌着他的身份怀着一丝恭敬罢了。 待走到那血池子前头,那几人愣了愣,而后老脸一红,脸上神色变幻,尴尬羞愤也就齐全了。 观川冷笑一声,盘腿在一边稍高的岩石上坐下,眼眸低垂看着下面的诸人,”各位来得这样快,消息也真的是灵通,我寻思着你们与这劳什子见通也该有些关系?都说物以类聚,各位在仙界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想不到居然都是些老不休?怪道总有妖魔在我跟前骂人是道貌岸然的皮下掩着脏污不堪的血肉,还真是……恰当。” 这话说得极重,那心急的一人忍不住就要出言反驳,又被其余几人拉住。 气氛顿时就有些难堪,观川也不在意,只慢悠悠的转着手里小巧的戒指——正是花临落下的那枚,因着这几人搅和,观川又忘了给她戴上。 一个穿着兽头战甲的男人蹲下身,捻了捻地上泛着焦糊气的粉末,然后把手送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瓮声瓮气的说道:”公子不必笑话我等,左右是他品行不端,与我们有何相干?” 其余人拉他不住,虽面上不显,那也是一个劲的在心里点头。 观川又笑了一声,”我并没说与你们相干,只是想着你们帮他在两界之间转手了不少人,品行自然是说不上好。当然,这与我也没什么相干,我只告诉你们,现在闹成这样,只是因为见通他挟持了我的……”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花临的身份,说是老婆道侣,又怕别人以后奈何不了自己就拿花临做文章;说是侍女、宠物,又觉得堕了花临身份——虽然仙界或多或少也有些传言,但只要一日不承认,也不会有人闲得慌跑来求证这么点事情。 最后他也只是含糊过去,继续说道:”见通不长眼惹到我头上,我自然不能放过他。总之这事还是我占理,你们要是什么不愿意的,我也不乐意听你们说,不管你们上头是哪位大仙,只管让他来找我理论就是。” 那几人被他一席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也没想明白,他不过一个合体期的修为,怎么就有底气在他们这么多上仙面前说出这种话的?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半点面子都不给——偏偏自己一干人还被唬住了! 最后还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眼珠一转凑到了乐仁跟前,颇感兴趣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乐仁侧了侧身,和他拉远了距离,拢在袖子中的手悄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我叫乐仁,是月国皇子。看前辈周身气派,必定是来自仙界,也许知道我们一族的事情?” 原来有这么多人觊觎师姑。乐仁在心底吃惊,又觉得有些奇怪——据他所知,仙界也不缺龙族,何至于观川这样嚣张的人也谨慎的布了一环又一环。 从收自己为记名弟子开始,到那一颗淬体丹,桩桩件件竟然都做的恰到好处,可进可退……便是自己对师姑的那一点孺慕爱慕的感情,他也早就算计到了吧?否则,就他那样小气霸道的性子,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留在彤烟峰?恐怕也是想利用这一份情,这样,自己也不能说出他的算计去让师姑难过,置师姑于危险之中。 乐仁抬头看了观川一眼,见他即使面对这么多修为高深的仙人也依旧我行我素,再想起自己初入彤烟峰时他对自己说的话,更觉得他心思缜密,竟连一丝一毫都算计到了。 乐仁心中一阵发寒,却又凭空生出一丝崇敬和不可言说的轻蔑。 这记名弟子的身份也是有讲究的吧?虽是弟子,却又不那么重要,随时可弃,却又不能弃得那么容易。到时候只要师傅不同意,做出一副要护着自己的模样,那背后的人必然就会上当,哪里还猜的到师姑的事情? 乐仁觉得,经过这事,哪怕最后自己能留下一条命来,大约这辈子也不敢对再花临起什么心思了。 不为别的,就这点子弯弯绕绕乐仁也不觉得自己能玩过观川。当然,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这便宜师傅……大约是与常人不同的,即便不是疯了,也该差不离了。 乐仁只是想不明白,观川这样狠戾的人怎么就会喜欢上那样天真的花临——花临的师父显然也是不信的,看他护着花临的模样,倒好像深怕观川把她卖了一样。 想到方才的场景,乐仁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又很快遮掩了下去,正色看着面前书生打扮的仙人。 那人显然也在寻思些什么,目光四处游弋,半晌才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有一位故人,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乐仁闻言几乎要笑了,”不知您那位故人何在?” 那人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这语气倒是很肯定自己那位故人死了一样,一边暗骂徒弟和师傅一样难缠,一面笑道:”自然是在仙界的,若是你感兴趣,不如随我去仙界做客?” 乐仁冲观川的位置拱手,恭敬道:”我自然是听师傅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去仙界做客这种事就算了吧。”观川眉毛一挑,起身拍了拍乐仁的肩膀,“我这弟子资质一般,修行百年也不过心动期修为。何况这世上也不缺龙族,你们不如就放过我这小徒弟?” 身着战甲的那人猛地站起身,怒冲冲的拔出战斧,不待别人阻止就三两步迈到观川跟前,在一干人或敬佩或震惊的目光中吼道:“竖子无礼!” 所有人都惊呆了。 说话的那人名叫田五,本是仙界一个默默无闻的散仙,机缘巧合之下被琼华的小弟子收入麾下,一时间仙石有了,仙器有了,声望也有了,对于琼华所在峒冥仙山自然非常忠心。在他眼中,既然是仙界中人,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的人背后一定是天道老祖。他受了这么多年受了天道老祖们的庇护,自然也该卖老祖一个面子。观川和乐仁这样一唱一和的拒绝让他觉得不悦,也为琼华老祖不值——毕竟,就连仙界几位帝君也不敢和老祖们呛声! 偏偏,他太过想当然,观川还真就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如愿。只见他甩了甩袖子,施施然站起身,“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田五虎目一瞪,气运丹田,缓缓拔出了背后的战斧,锃亮的斧刃在昏暗的环境中亮得晃眼。 “你疯了?”书生打扮的那人拉住田五的胳膊,手上的折扇狠狠敲了敲他握着战斧的手,“快放下!” 田五皱眉忍着手腕上的酸疼,伸手蒲扇一样大的手把他推到一边:“不放!”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观川走到他们身边,顿了顿,又回头瞥了乐仁一眼,道:“还不跟上来?” 乐仁看了看四周,然后反应过来观川是在叫自己,然后赶紧小跑几步跟在观川后面。 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着观川到这里来,原本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没想到居然能完好无损的回去,简直没有更好的事情。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就这样吧,各位如果还有什么意见,趁现在都说出来,过时不候。”观川说着,弹了弹田五的战斧,“下次对我挥兵器的时候,也许可以换个不怕火的?” 话落,那锃亮的战斧融化作一滩铁水,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嗤嗤’声响。 目送观川走远后,书生看着他的苦笑着拍了拍田五的肩膀,道:“看吧,你这好好的中品仙器就这样报废了。” “我以为他不过合体期修为……”田五摇摇头,眼中依然是不可置信。 “否则你以为他们那些人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咱比不上。”书生抖开手里的折扇,慢悠悠扇了几下,“走吧,走吧。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处理,回去禀报也就是了。” 田五木然点头,紧接着听到有人说了句:“其实观川公子说得挺有道理,不过一个龙族,仙界多得是,何必……”顿时觉得有些道理,然后又听见一人啐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口,骂道:“闭嘴,老祖的事情是你能插嘴的?” 确实,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只不过是马前卒而已,没必要为这么点事情豁出去。见通就是个现成的倒霉例子,虽然他是自找的,但也挑明了一个事实——有些人,惹不起就不要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死了都没人在意。 于是再没有人说话。 观川一到彤烟峰的地界就把乐仁扔下,即使此时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你准备一下,也就这两天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道:“如果你把不该说的透露出去……” “我发誓,不会的。”乐仁很快的摇头,“绝对不会。” 观川满意的点头,又叮嘱道:“不准出现在花临面前。” “……” “怎么,有意见?” 乐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没有。” 观川这才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花临正老老实实的在华策的督促下受罚。花临打心底里觉得,这惩罚虽然不伤筋动骨但绝对堪称隐神宗最苛刻,没有之一。 一条悬空的绳索,只能用脚尖立在上面,头上还要顶着一个盛满水的花瓶……最重要的是不能动用真气。这样的惩罚别说苛刻,就说是变态也不为过。 “师父,我被掳走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花临颤巍巍站在绳索上,冲着华策不住眨巴眼睛,“我才是受害者!” “是吗?”华策反问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花临瞪圆了眼,无言以对。 “这是对你的惩罚,并不是因为你的弱小,而是因为你的错误。”华策的声音有些无奈,“你和观川呆久了,是不是也觉得别人的命不算什么?” 花临不明白这和自己跟观川呆久了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观川方才替自己毁尸灭迹……而已……以及,华策怎么就觉得自己不尊重生命了?自己明明就很尊重生命,餐桌上的肉菜从来不剩下,都叫它们死得有价值! 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柔声说道:“师父,我走路连蚂蚁都不踩死。我以为您知道的?您觉得整个隐神宗还有比我更善良更可爱的姑娘吗?” 对于她的说法,华策显然是不屑一顾的。他一向看不上青玄那不靠谱的行为方式,也一直觉得观川被青玄养歪了,至于平陵……不提也罢。因为这两人失败的教育,以至于他对花临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而花临也确实像他希望的那样,机灵但不狡诈,一直以来总体还是属于比较善良的类型。但是!但是他没想到一转眼这姑娘就能和观川狼狈为奸毁尸灭迹了! 华策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恼怒,“站好,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叫我。” 花临偷偷翻个白眼,暗道:等你进屋难道我不会溜走? “也不用想着溜走,这院子里我布了阵法,你出不去。” 花临如遭雷劈,泫然欲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帘之后,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不过,既然布了阵法,外面的人应该听不见里面讲话吧?花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关我什么事呢?我也不知道吼一嗓子他们就会死光啊!这是本能,就好像你吃饱了想打个嗝,憋不回去的不是?”她故意重重的叹息一声,假装不小心晃了晃,脖子上盛满水的花瓶落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脚下的绳子也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了几下,然后恢复了平静。“我受了这么多惊吓,好不容易保住贞操,师父你居然这样对我?!” 半响,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花临想了想,便连脸面也舍了,假哭道:“可怜我从小就没了爹也没了娘,好不容易有个师父,他也只喜欢我师兄,一点也不喜欢我!爹啊!娘啊!” 喊着喊着,花临也觉得自己是真可怜,不由抽抽噎噎就哭上了。“师父,嗝,师父,你是我亲师父吗?” 华策坐在屋内,看看电闪雷鸣的天空,再看看淅淅沥沥的雨,莫名的居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这个只是打雷下雨,要知道,观川那小子可是放火烧山的德行。 屋外,花临看着华策依旧不为所动,不由嚎得更加大声。 但是女孩子就是比男的麻烦。华策在心里补了一句,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至少男人不会这样哭闹不休。他沉默半响,忍无可忍的喝到:“闭嘴。” 等掀开帘子看见花临还扯在着袖子抽抽噎噎后,他就只剩下无语了。 “丢不丢人?” “怪我吗?”花临抹着眼泪,“您是我亲师父吗?他们都欺负我,死就死了,你还怪我?” 华策对花临真是刮目相看,她居然这样难缠且不知悔改。“进来。” “师父……” “我是你师父,自然要承担起教导你的责任。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那些人死了也都是活该?” “没,没有啊。只是他们死都死了……”花临掏出手帕擦了擦脸,皱眉说道:“我也不想的,但是他们忽然就死了。” 华策的脸一瞬间又青又白,“什么意思?” “就是我吼了一嗓子,然后他们就死光了。”花临想了想,没敢说有几个没死透的被观川一把火一起烧成灰了,“这我也不知道自己吼一嗓子就能杀人啊。我也害怕的好吧!师父,您不会想让我给他们偿命吧?!” 华策想起那声挺清亮的龙吟,瞟了她一眼,狐疑道:“你吼一嗓子能把上仙也一起杀了?” 花临满满抬起头,无言以对。见通啊,见通是被自己吃掉的……怎么办?! “没话说了?”华策冷哼一声,“是不是还觉得元婴的滋味不错?” “师父你怎么知道?!不对!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花临尖叫一声,然后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吓得心在胸膛里乱窜。 “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难免会遇到。我以为你更吃惊的应该是: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花临摆摆手,随口道:“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呐。”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不是偷听后不打自招还是什么?想了想,她又补救似的说了一句:“恩,我觉得师父这样英明神武,一定早就猜到了。哈哈,哈哈哈。” 华策的叹息悠长而深沉,有点无奈和无力,“好笑?” 花临汗毛一竖,赶紧摇头道:“不好笑。” “我看你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常识。”华策又叹息一声,“仲古之时,神族并没有现在的伦理教法束缚,食人,同类相食,血缘混乱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你和观川是一类人,天生本能就该是把修士做食物看待的,控制不住自己也是正常——不只你们,但凡血脉纯净者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个问题。但我希望你记住,修士和你一样,会思考,会说话,也有亲人朋友,并不是餐桌上的三牲六畜,你不能把他们当食物吃。” 花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半天才冷汗津津的说道:“师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坏人吗?” “为师只是提醒你。本来这虽然不好,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你的身份不宜引起别人注意……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不准惹事,明白了?” 花临神色复杂的盯着华策,您老表达关心的方式是不是不对?我理解不了……你到底是教育我不要吃人,还是教育我吃人可以但是不要引人注意? 我怎么真的有些理解不了? 过了半响,她呐呐说道:“师父,你关心我就直说,就算罚我顶花瓶我也是摸索不出您那高深莫测的心思的。” 华策淡淡的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出去吧,让我静静。” 在他们说话之际,观川已经在院子门口站了一会,淅淅沥沥的雨早已经停了,他却依然撑着油纸伞站在墙边,双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人来来去去却丝毫影响不到他周身的寂静。 花临被放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理解观川。 他曾经说过:“世上只有我们最亲近。”原来是真的。师父根本不会管我是不是好好呆着就被人掳走了,他只会教训我! 花临想了想,伸手挽住观川的手臂,“哎,我们回家?” “恩,回家。” “观川,刚才师父教训我了。”花临扇动着长长的睫毛,“雨早就停了,你先把伞收起来好不好……” “好。”观川依言收起伞,然后示意她继续。 花临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观川耳边小声说道:“师父一开始说我不该杀人,但是那些人是自己死的,虽然好像是因为我……后来他又说我不该吃元婴,但是最后又说吃元婴挺正常的,不奇怪。你说,到底是我奇怪还是师父奇怪?”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真这么说?”观川皱着眉,“他既然这么说,你就这么听吧……你这身衣服怎么还没换掉?” 花临轻轻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还再想些说什么,观川已经娴熟的将她打横抱起,“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我自己会走!” “平时吵着要抱要背的不是你?” 两人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停了动作看着他们。 “别人都在看我了!”花临红着脸掐了他一把,“不准坏我名声。” 观川眼角抽了抽,目光扫扫过四周,等周围的弟子都低着头做出忙碌的样子后嗤笑道:“是你那隐神宗最娇弱的名声,还是你那男人婆的名声?再说了,有人在看你吗?我没看到。” 花临郁闷得不行,愤愤把头贴在观川的胸口,嘟囔道:“什么男人婆,那是污蔑。人家最温柔,最娇弱,最……” 快看,师姐又在自吹自擂了——这是所有低眉顺目,但是竖着耳朵偷听的人的心声。 被观川拍了拍肩膀后,花临识相的闭嘴,把剩下的自夸之语全部吞回肚子里去。观川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往彤烟峰去了。 憋了一会,花临又忍不住了。她探头看了看观川脚下的赤渊,问道:“小川呐,我一直挺奇怪的,你不是会飞么,为什么要用飞剑呢?” “我只是不喜欢引人注意,”观川说着,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你说,本来就那么多人喜欢我了,要是又来一群姑娘缠着我怎么办?” “呸。臭不要脸。”话音刚落,观川就笑得更加勾人了。花临深觉得不能让他就这样得意起来,于是重重的咳嗽两声,讽刺道:“不过就是几根鸟毛,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没看出来。” 观川高冷一笑,“那你有吗?” “我又不是鸟……”花临翻个白眼,不为所动,“得意什么?我现在有漂亮的鳞片,以后会有漂亮的角,你都没有。” 观川愣了愣,然后想到:和一个长鳞片的讨论羽毛的吸引力,确实不对!他看了看四周,然后猛地落到地上展开自己的双翼,扑扇几下后问道:“真的不好看?” 花临其实早已经被那一闪一闪的金光晃迷了眼,但依然艰难地摇头,违心说道:“还差了那么一点。” “还差了一点?”观川冷哼一声,然后缓缓抬手…… 花临下意识的捂住衣襟,后退几步惊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哗啦——观川的外套被扔到一边。花临眼睁睁看着衣服落在不远处,然后……然后……观川的尾巴冒出来了! 观川对于她目不转睛的状态显然是满意的,只见他甩甩尾羽,抖出一阵亮闪闪的粉末,与此同时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覆在额前,中指扣下尾指向前,以额上的晶石为圆心划了一个弧。 花临原本觉得鼻子有些痒,但观川突然对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然后弯下腰,垂下头……她于是就忘了打喷嚏,只顾着猜想观川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抬起手,一簇火焰在他指尖凝聚,倏忽分裂开,他的十指成爪爪伸展,每一指上都托着一团火焰,在黄昏有些幽暗的森林中,这星星点点的火光格外晃眼。火焰越变越多,几乎要把周围的空间占满时,他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火光随之聚集,而后消失。 花临觉得心里一颤,又见观川缓缓抬起头,眼角含情,欲语还羞……花临想要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观川没给她这个机会。只见他一个转身,蹲下,跃起,抬腿,转身带起的微风风吹乱了花临的刘海,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长长的尾羽随着他的动作抖落开,上面斑斓的色彩展现在花临眼前,又随着他有力的动作晃动,晃动…… 在花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时,观川又开始抖动自己的翅膀,整个人随着古老的韵律摇摆,跳跃,旋转,火焰时而在他身边环绕,时而在他身后消逝,艳丽的羽毛随着他动作的起伏绽放出愈加灿烂的光芒。 他果然是在勾引我吧?花临搓着手,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背对着她的观川恰好转身,拉住了她的手,“一起?” 虽是询问,却已经毫不含糊的把她拉进怀里,托着她转了一个圈。 “我不会跳舞!” “你不需要会。”观川说着把她放在地上,然后围着她开始旋转,“我一直想给你跳这支舞,但是……”他的脸突兀的红了,“反正,反正现在跳给你看了。” 花临红着脸点头。 他扭腰时花临看着他的腰,好细! 他转身时花临看着他的尾巴,好闪! 他低头时花临看着他的脖子,好想咬一口! 没有伴奏,没有舞台,这是只属于踆乌的舞,只属于踆乌的求偶舞,也是献祭的舞。那一低头是献上自己的生命,那一弯腰是献上自己的忠诚,用舞动的身体展示自己的力量,一切只为得到爱人的青睐。 花临恍惚听到低沉的吟唱,观川金色的尾羽拖曳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地面上是一层抖落下的羽粉,随着羽毛拖曳的痕迹扬起复又落下,就像遗落在尘世间的星河。 最后,他伸展开宽大的羽翼,半跪在花临身前,缓缓闭上眼睛。过了一会,花临还是没有动作。 “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观川依然闭着眼睛,只是昂起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天已经黑了,只有他身上在发光。 花临觉得他这样看起来很诱人,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就像他一直对自己做的那样,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可以吃了你吗?”她小声问道。 “可以。” 话音刚落,他原本就松垮垮的衣服往边上滑了滑,花临顺着他的脖子看过去,只见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胸膛滚落…… 这家伙一定是在诱惑我。她恨恨想着,最后依然屈服于自己可耻的欲·望,‘嗷呜’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吮吸着,流连着,一路吻到了他的锁骨。 “说不定我真的会吃了你呢。”花临不怀好意的说着,然后重重的咬了下去,尖利的虎牙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渐渐溢了出来。 观川把手扶在她的腰上,“汝之愿,既为吾之愿。” “油嘴滑舌。”花临松开牙齿,缠绵的舐去他颈间的血迹,一切尽落在交缠的唇舌之中。 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令人沉迷,花临不知不觉就靠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今天一点也不漂亮。”她啃着观川的嘴唇,含糊的说道。 观川应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那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漂亮极了。”花临想起他方才跳舞时的勾魂样子,整颗心都酥麻酥麻的,“从没见你这样勾人过。” 观川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花临深觉得这家伙要是给别人来这么一出,情敌必然会把整个隐神宗踩平,颇为不放心的叮嘱道:“不准跳给别人看。” “好,”观川哪里能不同意,“只跳给你看。” 花临见他笑得勾人,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的,坏心顿起,柔声道:“我今天把见通的元婴吃了——就用亲你的这张嘴哦。” 说罢期待的看着观川,观川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之前吓得腿肚子打哆嗦的人是哪个?” 花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傻样早被观川看完了……她猛地推开观川站起来,只觉得好好的气氛都被他破坏了,恨恨道:“我不喜欢你了!” 观川顺势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看着她笑,而后越笑越大声,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烦心的事。 笑够了,他对花临伸出手,“我累了,一起躺会?” 花临呸了一声,然后在他坚持不懈的目光中矜持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观川被她压得胸闷气滞,无奈问道:“你要谋杀亲夫吗?” 花临又傲娇的发出一声冷哼,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你死了再说这话……我真害怕来着。” 观川半眯着眼看她,问道:“害怕什么?” “我从来没杀过人,也没吃过……”花临想着,又打了个哆嗦,“那个池子里全是血,你看我身上……我知道是自己杀了那些人,听说杀人会上瘾……你说,我以后会不会……” “不会的。”观川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下解救出来,将戒指重新带到她的手上,然后把她的手指放在手心里揉捏,“以后杀多了你就习惯了。” 花临哭笑不得,“你这样说,我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 “这世上总有些好人坏人,他们是坏人,你杀了他们救了更多的人,没什么不好的。至于元婴……”观川看了看她挂在脖子上的渡魄珠,然后转开目光,“仙界用来炼药做傀儡的也不少,虽然不能放到明面上说,不过也就那样。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 大约是观川的神色太过理所当然,再加上之前华策还说过,古时候都是这样乱吃的……花临忽然也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了——毕竟,自己也该算个古人? 观川的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玉镯,又挫败的叹了口气,“如果下次遇到琉阳前辈,你就问问他镯子的事。” “哪有那么容易碰到。” “那你也记着。总不能把这不能用的东西戴一辈子。” “拿你帮我记着,我会忘掉。” 观川无奈的点头应下。 回到彤烟峰后,花临洗过一个香喷喷的澡,在侍女的服侍下烘干头发,换上精致柔软的衣物,然后细致的盘好发髻——哪怕已经是夜晚,这个发髻很快就会被拆掉。 看着镜中容颜姝丽的女子,花临在自觉很满意的,她慢悠悠转了个圈,然后矜持的扶着袖子擦拭并不存在的汗水。 玉璱偷笑了一声,体贴的问道:“姑娘可是饿了?” 花临心中一喜,忍住点头的欲·望,而后又像不经意一样的说道:“这些日子总吃仙果……” 玉璱了然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花临看着已经变成浅粉的指尖,想着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就准备染个指甲,哪知道指甲还没染好,食物的香味已经飘飘荡荡的包围了她。 她看看手指上包着的花汁,狠狠抽了抽鼻子,“下次接着染。”说完毅然起身,顺着香味追过去,吃饱喝足之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哎……” 正在拨弄碗里烤肉的观川闻声放下筷子,挑眉看向她,“还没吃饱?” “不是。”花临摇头,“我只是心有所感罢了。有肉吃的感觉真好!” 观川扫了四周一眼,玉莹玉珏就很有眼色的领着小侍女收拾东西退下了。 “是我不好,以为没人敢到彤烟峰来就大意了。” 花临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观川见她情绪不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你又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没什么。”花临摇头,对视了半响,见观川依然不放弃盯着自己,只得说道,“我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得让我缓缓。” “那去床上睡会?” “恩。”花临点头,然后伸出手,“不想走路了。” “刚才不是还嫌弃我?” 花临白了他一眼,“刚才那是有人看着,懂不懂啊你?” “是是是,我不懂。”观川弯腰抱起花临,“小的这就服侍您就寝?” 花临哼了一声,一手勾住观川的脖子,凑上去在他脸颊上恨恨啜了一口,末了,还要得意的摸摸嘴唇,惊叹一声:“哎呀,小公子的皮儿好嫩,这都红了!” 观川的嘴角微微上扬,“怕不是我皮儿嫩,而是你皮儿痒吧?” 第一百五十章 不论是皮儿嫩,亦或是皮儿痒,这一回花临真是栽了。 初时,花临还抱着调戏美男的心思在作乱,甚至想出个掷骰子脱衣服的主意,观川也确实输了那么几回,但是,后来他时来运转,再也没输过…… 外衣,腰带,袄裙,中衣…… 衣服一件一件的被脱掉,发钗被随意的扔在一边,在烛光下一晃一晃的闪光,花临开始还大着胆子和观川犟,脱一件亲一下的,直到被脱得只剩肚兜后才觉得不对劲。 “不玩了。”她挣开手钻进被子里耍赖,闷声道:“睡觉。” 观川眯了眯眼,径自凑上去揽着她一顿乱亲,连舔带啃,手也不老实的四处游走。 花临直接吓傻了,脑子里还想不明白,方才明明是自己压着他闹,他还一脸‘娇羞’的被自己欺负,怎么一转眼自己就被扑到了?甚至他的腿还挤进自己的腿间,腰腹紧紧贴着自己的臀…… 花临察觉有一个火热的物体在自己的身上磨蹭,顿时红了脸。好歹也是活了百多岁的人,虽然没亲眼见过,可也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更何况两人双修已久,自从她结出元婴后,两人的元婴也已经亲密过无数回……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元婴可不用穿衣服! 她红着脸想躲,却整个人都被观川圈住了,这会却是无处可逃。花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头埋进被子里,一门心思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观川如何能放过她,一手探进被子里,在她身上摸索着,一手顺势解开她露在外面的肚兜系带,趁着她挣扎的间隙一口含住那一点朱红。 花临只觉脑中轰然炸响,还没回过神来,又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然后被牵引着摸到一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柔软而滚烫,还在一点点变大…… 花临手指一颤,还当这又是他想出来的调戏自己的法子,哪只他另一手寻了空已经摸到自己亵裤里……花瓣很快便湿了。 锦被翻浪蛟蛸颤,鸳鸯枕上少颠狂……纵嘤嘤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溜溜粉汗如珠,缠绵绵娇花蝶蜂……恰是色变声颤,发丝缭乱……漫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肩…… 随着一声压抑的叹息,抖动的帷幔突兀的一掀,露出一只白生生的玉足,脚趾微微蜷曲,脚背却绷得紧紧的。而后又有一只手附在那玉足之上,将它擒了回去。 …… 观川毕竟初识人事,不过一会便交代了,却又贪恋着温暖不肯离开,死死压在花临身上。花临推了两下后他非但不离开,反而捏了她的嫩肉一把,嘟囔道:“哎,别推我……可不能浪费了……” 花临初时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了一遍才回过味来,又羞又气,涨红了脸一声不吭。什么什么的,简直忒不要脸!偏观川还不放过她,见她不愿意就絮絮叨叨在她耳边背起口诀,什么‘真心一点原于此,无生无灭无终始。’又什么‘自有灵明开般若,机缄露处现真如。’ 花临自觉脸皮比不上他那样厚,可不愿意做这样羞耻的事情,捂住他的嘴说道:“累了,睡觉。” 观川闻言气急,只觉得一番情意都付了流水,真真是明月照沟渠,沟渠里还是一汪死水!“多少人想要我都没给,我送上门了你还不要?” 花临顿时红了脸,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哪有滚完床单就谈论修炼的?怎么就不考虑一下自己会害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你送上门的时候问过我要不要了?”花临说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明明就……呜……你……你干什么……” “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收回来过。”观川狠狠剜了她一眼,眼角泛红,目光朦胧,分明就是情动的模样。“运功。” “你……你运功就运功……下面又是在做什么?”花临方才就吃了苦头,这会又被磨蹭出了古怪感觉,而后便发觉自己被撩拨得道心不稳,真气都不受控制了。 与此同时,观川的真气却自下而上,从那不可言说的地方直达丹田,随后就控制着自己的真气…… 一阳动处众阳来,玄窍开时窍窍开。收拾蟾光归月窟,从此有路到蓬莱。 花临被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恍惚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偏那不可言说的快·感却直达灵台,使她昏沉沉的意识不能就此睡去。 也不知折腾了多少回,好容易观川停了动作,她以为这便完了,半梦半醒之间却又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啜住,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紧贴着皮肤的那不可言说的部位又鼓胀起来。 “走开……嗯……”拒绝的话语未出口便成了颤音,花临狠狠的吸了口气,耳边又听得观川低沉的笑声,腰间却是越发酸软,连动弹一下都觉得费力了。 观川缠住花临的舌头勾勾缠缠,吻了许久才松开,又顺着脸颊往下舔舐……到底还是花临受不住,不多久就勾着他的脖子浑身颤抖…… 末了,花临终于攒出力气,推开观川后也不顾一身汗水,拉过被子就牢牢裹在身上,又不放心的往里钻了钻,这剩下鼻子露在外面。 观川喘了会,一手支着头看着花临,见她双目迷蒙却依然半眯着眼睛警惕的盯着自己,脸上泛着红晕,鼻尖上还星星点点的布着汗珠,顿觉有些好笑,“热不热?洗洗再睡?” 花临闻言把头往往被子里缩了缩,毫不犹豫便拒绝了,“不要。” “还是去洗一下吧,嗯?”观川说着就要去抱她,然后手指就被咬了一口。 花临冲他呲了呲牙,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去。”话落,像条毛毛虫一样翻过身,只留给他一团长条形毫无曲线的背影…… “不碰你就是了。”观川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把垂落的头发拨到脑后,昨晚这个动作又发现——这撩人的动作没人看也就没了意义,当下无奈的叹气。又等了一会,见她睡着后才轻手轻脚的给她解开被子,见她睡着了也颦着眉头,只得从外面端了水给她擦身子,又把弄脏的床单之类全换了。 等做完这些事情,一低头看见她微微张着的嘴唇后忍不住又亲了亲,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次日,花临一觉醒习惯性的伸手往边上一探,这才发现原来旁边的位置早都凉透了。身上虽然被擦过了,但还是有些黏腻的感觉——光溜溜的连件衣服都没给穿上! 她恨恨骂了声“混蛋!”气呼呼的趴在床上咬着新换的被子,再想起昨晚观川得意的表情,还有……简直是又羞又气,恨不能把被子当做观川撕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外面的鸟叫虫鸣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花临越想越觉得委屈,第一次那什么,一大早起床观川人就不见了,这不妥妥的就是用过就丢?她气呼呼的又躺了半响,纠结了半响,这才收拾心情起身。 隔间的浴池里灌满了热水,她这才缓和了脸色。 慢吞吞洗过澡,花临顿时觉得整个人也清明许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吻痕,脑海中便想起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脸渐渐的就红透了。 正想着呢,外面传又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花临生怕观川会进来,急忙起身披上衣物,才出去就看见观川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见她已经起床了,还笑着问道:“饿不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临冲他翻个白眼,几步走到床边,躺下,转身,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观川见状失笑,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敢再招惹她,就把食盒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从小几下面拉出凳子坐下。 花临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碗盘碰撞的声音,而后食物的香气一瞬间就发散出来,在拔步床小小的空间里萦绕。 花临吸吸鼻子,深觉不能屈服,于是弹指放下帷幔,一个劲催眠自己…… “已经错过早膳了,难道这是连午膳也不想用了?这几只天豚还是我一大早特地去抓的,每一个都是才出巢会飞的雏鸟,正是最好吃的时候,骨细肉多,腌了一个时辰入味,又刷了厚厚的蜂蜜,用今年新收果木烤得恰到好处,皮脆肉嫩。”说着,观川伸手撕下一片肉,“啧啧,还在冒油呢。” 花临擦了擦口水,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观川伸手拨开帷幔,把那一片肉递到花临嘴边,“尝尝?” 花临盯着这片鸽子肉看了半响,只见这皮是淡淡的橙红色,薄得透光,浅粉色的肉上一滴金黄色的油脂悬而未掉,焦香味更是扑鼻而来……还是,还是吃吧,没必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因为帷幔挡住了视线,花临含住自己指尖时,观川忍不住心口一跳,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溢满心头。正当他准备继续享受投喂的过程时,花临却已经气势汹汹的掀开帷幔,然后把矮几上的盘子抱紧=进怀里…… 纵然观川早有准备,但看着她动作迅速的消灭盘子里那五只天豚,甚至连吃剩下的骨头都被在桌子上垒出了一个齐整的消散,不免还是有些失落。果然,什么“初承恩泽软娇羞,回眸入怀偎人颤”,又或者什么“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在花临身上是不太可能有的。 花临可不知道他这些难以言说的小心思,肉吃多了觉得有些噎,见一边小几上还放着汤和其他吃食,就瞟了一眼过去,“汤。” 观川依言盛了一碗,花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满足的喟叹一声,“晚上想吃肉沫拌饭……要剁得细细的肉沫,用豆瓣酱炒的那种。” 观川点头应了,出去吩咐玉珏,回来时却见花临又古怪的看看着自己,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花临拎起盘子里烤得焦黄的翅尖晃了晃,“你是不是知道我想咬你,所以才去抓了天豚给自己当替身?这翅尖咬起来真带劲……你有没有感同身受?” 说着,她把翅尖塞进嘴里,咔嚓咔嚓的连骨头都咬得粉碎。 “……”观川原本还没觉得,这会倒是后背一凉,一时间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才说,“只是正好遇到……” 花临轻哼一声,又伸手拿了一个糖馒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好歹和你一样都长着翅膀,何必呢?” “你说什么都是了,”观川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汤碗,“那以后不吃带翅膀的了?” 花临无比怨念的看了观川一眼,自然不可能答应,“我可没这么说。” 观川好笑的看着她,转而说道:“这几天可能会有奇怪的人过来,不管问你什么都一概说不知道,装傻就是了。” 花临纠结的看着他,“要是别人一来就绑架,那还有我装傻充愣的份?” “又不是人人都不长脑子。”观川轻哼一声,“你当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驳我面子?” 花临见他神色自傲,非常自信,不由失笑道:“那你面子是有多大?有泊月湖大吗?” 观川笑睇着她,伸手抚她的面颊,说出的却是不那么美好,“又皮痒了?” 花临想起昨夜种种,不有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把吃了一半的馒头塞进他嘴里,“一边去,别闹我。” 腰这会还酸着呢…… “亲一下?”观川把馒头握在手里,另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亲一下就不闹你了。” 花临顿时羞红了脸,观川却一脸执着的看着她,半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无奈,花临只得用力在他唇上啜了一下,这才算揭过去。 其实修真之人多是不用睡觉的,休息也不过是打坐炼化天地灵气。倒是花临从来睡觉就是睡觉,是真的闭上眼呼呼大睡,丝毫记不得什么大周天小周天,又或者什么口诀的。 昨晚原本就没睡好,这会吃饱喝足又无事,她很快眯着眼靠在床上,时不时上眼皮打着下眼皮,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困了就睡吧。”观川给她拉上被子,“我不闹你了。” 第二日,两人的噩梦就来了。华策只看了花临一眼就将她关了禁闭,又拿了一摞子书摆在她跟前,只说要让她抄,抄,抄……抄多少却是提都没提。 至于观川?观川被提溜到主峰,直面师父师叔的‘谆谆教导’。 不过两人到底事务繁多,对皮糙肉厚,油盐不进的观川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人不服管教,一转眼就偷溜,惹急了就放火……青玄被闹得焦头烂额,又因为华策盯着只得继续教训徒弟……怎一个‘苦’字了得? 这几日,花临自觉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说自家师父那黑得彻底的脸色,好像永远抄不完的书,二货师兄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是庆忌整天整天的趴地上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自己,这举动也实在是让人闹心——明明是关起门来两个人偷摸做的事情,一转眼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没法做人了! 好在也就半个多月,隐神宗又来了大人物——天道之一的琼华。 花临虽然被关禁闭,没机会去身临其境的看一看,但那声势浩大的出场她也是看见了的,祥云铺了漫山遍野,简直不要太夸张! 后来,华策大约是忙不过来,终于松口把她放回去了,不过他说话时那脸色……花临真是想一次都要抖一次! 她坐在庭院里的石桌上,头顶是一片金灿灿的秋叶,时不时还飘落下三两片,端得是凄凉萧瑟。“石头啊……你把庆忌忽悠走呗?随便去哪都好,别再在我面前戳着了。现在一看见他我就头皮发麻。” 石头扬起尾巴搔了搔头顶的两个小鼓包,不为所动。 “听见了就吱一声。” “汪汪。” 花临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未来简直是一片黑暗了,秘密这种东西更是没有了。 玉莹远远的站在廊下,躬身道:“姑娘,外面有两位仙人拜见,但是公子不在……” “那让他们下次来。” “奴婢说了,只是她们听到公子不在便说要见您。” “我有什么好见的?”花临嘀咕着,想起观川的交代,只得磨磨蹭蹭的过去了。 屋子里站着两个女子,浅色衣裙外面都裹着流光纱制成的罩衣,脸上带着面纱,又梳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倒是极有气势的。 花临咳了两声,在她们紧迫逼人的注视下说道:“观川不在,你们……”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两人并不是如花临猜想的那样是为观川来的,甚至言语间也没再提起观川,反而是询问起乐仁的事情,比如他脾气怎么样,从哪里来,修行是否勤奋之类的。 花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个劲得打听乐仁,只一味的笑着,间或做出苦恼的表情,娇滴滴的说一句:“观川他不喜欢我和别人多接触,所以……我和乐仁师侄相处得不多。”“好像是吧,我不是很肯定。”“可能吧?”“好像是个什么国家吧?……还有什么人?着我不清楚呢……” 总之,全部回答都是反问句和疑问句…… 也不知道是这两人脾气好,抑或是像观川说的,他的脸比泊月湖还大,总之,这两人被这样敷衍也没有生气,只是眼神古怪的走了。 巧得是,她们走了不多久观川就出现了。 “乐仁惹了什么事吗?”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花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像自己的叔叔辈…… “没什么,就是琼华老祖觉得他资质不错,要收他做侍从。”观川说着,接过玉莹端上来的茶一口饮尽,心里却依然怄得不行——任谁发现有个老妖婆在肖想自己老婆时都会这么纠结的,特别是她还拿着一条脏兮兮的帕子嗅来嗅去!还舔了好几回! 简直有毛病! 想起琼华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观川只觉得毛骨悚然。原本不想便宜了乐仁,这会也不得不做了。 他取出一只玉瓶,对花临扬了扬,说道:“给我点血?” 花临反射性的后退两步,一脸警惕的看他,“干嘛?” “给你炼法宝。一点就够了,躲什么?”观川一本正经的说着,伸手拉住花临的手指,用指甲划了一条细细的缝,接了大半瓶血后才松手。 花临把手指含在嘴里,看着他珍而重之的收好玉瓶,然后什么交代也没有,一转身又消失了。 隔天,乐仁被琼华老祖带走的事情就传遍整个隐神宗,花临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还是她听到侍女们的谈话才发现的! 等她急急忙忙的赶到主峰,乐仁跟在琼华身后正要离开。 他驻足看了花临一眼,缓缓笑道:“师姑,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 花临只觉得有些难受,“你……你去了天上就不能精进修为了……” 话落,琼华老祖身边就有一人嗤笑道:“老祖的道场灵气充足,怎么是仙界那些一般地方可比的?没见识。” 花临被她说得脸红,问了观川后才知道确实是这么回事,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李代桃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观川早有准备,先是用洗髓丹激发乐仁体内的龙气,然后用花临的血混合股徒树汁,把乐仁扔在里面泡了一个时辰。股徒树汁是洗髓丹的主要原料之一,功效就是打开周身气孔,混合了花临的血液,虽然没有脱胎换骨的功效,却也足够让他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即使是舔了花临手帕无数遍的琼华,一时间居然也没能发现。 “你用乐仁换了什么?”他们走后,花临有些郁闷的看着观川。 观川顶着华策不悦的目光拉起花临的手,“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换了她以后帮我一次。”观川说着,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就连知道真相的华策和青玄脸上都有些古怪了。 琼华若有一日发现真相,那必然是要气死的。 “我看你这机会很快就要用上了。”华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少年意气……” 话音未落,天地间便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因众人正在山巅之上,比之平底更加不稳,等众人回过神踏上飞剑时,已经有不少反应慢的受了重伤。 花临踩在明春剑上,手上还随手提了个茫茫然的外门弟子……周围众人也大多是这样。至于运气不好没有被救上来又修为不怎么样的弟子们……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地动平息之时,建筑物虽因阵法没有损坏,却也大多左右旋转,或者倾斜了角度,总之是面目全非。 彤烟峰也是运气不佳,原本山体里就含着没熄灭的火焰,这会山体裂了一条缝,又是干燥的秋天,山火几乎是立刻就烧了起来。饶是观川反应极快的赶回去收了火焰,也依然烧坏了半边山林。 对此,花临不知该作何表情——玩火的人家里却被火烧了……她看着板着脸回来的观川,很认真的问道:“所以说你干嘛要闲着没事在山里扔一把火呢?” 兴冲冲跟过来看热闹的平陵几乎是立刻就笑了起来,“他这不是追求与众不同么?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我可算是见着真事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被事实打脸的观川很郁闷,看见花临脸上止不住的笑容之后,他觉得更郁闷了。但没办法,谁让山体里这团火真的是自己放的,也真的是为了与众不同——当年,起彤烟峰这个名字时,他还是非常之得意的…… 但是,谁会知道几十万年来无数先辈加持阵法的隐神宗居然会发生地震呢?观川挥手让抖落的山石悬浮在空中,顺手又救了几个被压住的弟子,“这事古怪,护山大阵不可能失效。” 花临却是不在乎护山大阵是否失灵,她只在乎又有一大批灵石会从指尖溜走--即使这原本就是宗门财产,但……就算灵石不是自己的,能每天看着也很美好,交出去的感觉花临就觉得非常不美好了! 她大致数了数彤烟峰受伤的弟子,还有损坏的花木建筑,想到虽然隐神宗现在有些山峰山谷没有峰主,但建筑物损坏了还是要修的……于是再乘以一百一……换算成金子后简直就是个无限大的数字! 花临被得出的数字惊住,又算了一遍,“重建费和安置费不少……这护山大阵是谁负责的?我觉得这灵石该他出。” “护山大阵一向是宗主负责。”观川将最后一个弟子从巨石下面拉出来扔到一边,“而且从隐神宗创建以来,用的一直都是这个护山大阵……” 所以这灵石应该是没人负责了。花临失落的点头,犹不死心的拿出算盘,仔细的又算了一遍需要的下品灵石数量,得出的结果依然让人心酸。 与此同时,平陵却淡定的摸着下巴遥望四周,态度非常之悠闲--因为华策动作快,是以潘峰只塌了几处凌空的石阶,无人伤亡,也就没他这个大弟子什么事了。 “啧啧,这大概是隐神宗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他感叹着,忽然定定的看向一个方向,“咦,那边是什么?” 花临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茂密的树林像被践踏的草坪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隐约还能看见许多靠近的修士反倒被拍飞出去。 “那边过来的东西,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花临看着远处隐匿在烟尘中的高大身形,心中有一个想法悄然滋生,“不会是禁地里出来的……吧?!” 然后……然后花临就看见了一双巨大的,布满黑毛的长手臂。紧接着,只见一个健硕的身影就这么冲了过来。它穿了崎岖的山路,翻过了嶙峋的岩石,驱散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那样出现在花临面前——火热的眼神一如当初两人初见时。 花临可耻的退缩了。 “你躲什么?”观川不满的声音响起时,花临才发现,自己已经心虚的缩到了观川身后。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花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柔柔。 毕竟柔柔对自己挺好,但是离开时观川却烧了她的毛。 要说柔柔绑架了自己……应该算绑架吧?但她同时也算救了自己。之后,她也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虽然没有高床软卧,没有精美的衣服,没有漂亮的房子,也没有成群的婢女。但好歹也顿顿都有灵果,时不时还有很罕见的灵果。 除了她一直严加看守,不让自己回隐神宗,其余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问题只是,观川来找自己时和她打了一架,还伤了她。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柔柔,所以这些年即使庆忌时不时会去后山溜达,花临也从没想跟过去看看。 其实花临并不懦弱,只是怕麻烦且惯常会自欺欺人罢了。因为觉得不面对就不用解释,她就选择性的不提起在后山的那段时光,也下意识的远离那边。偶尔想起,花临也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过两天吧,过两天想好了再去。然后,日复一日,就过了很多个两天,百多年就一晃而过…… “那……那是柔柔……”花临惊呼一声,习惯性的扯了扯观川的袖子,“我不知道怎么办!” 观川早已经忘掉有这么一只猴子,在花临的提醒下想了很久,然后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平淡的说道:“打一顿,扔回去。” “但是她对我挺好的,你上次和她打架本来就不太好……”花临的声音在观川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穿兽皮吃野果活得像个野人也是对你挺好?”他不屑的嗤笑,但没有动手,只是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那只巨大的猿猴,时不时又扭头瞟一眼花临,发出一声嗤笑。 花临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踌躇着往边上挪了挪,然后被观川犀利的目光定在原地。 “我……”她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平陵的一句话算是解救了她。 “神阵毁了。”平陵手里拿着玉符,看着柔柔露出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这这这……这玩意是什么!不不不……不会就是禁地里那些……” “哎。”花临蹭到他身边,指了指依然深情看着自己的柔柔,“其中之一。” 花临看着平陵一瞬间从惊吓变成震惊,然后疑惑,紧接着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平陵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心如止水:“它看着你的眼神真专注,啧啧。你们是分别多年的恋人吗?!” 即使知道平陵只是调侃自己,花临也不可遏制的有一些毛骨悚然,无它,只是柔柔确实比她惯常见到的男人更爷们……罢了。光从体型和形体上说,不止观川,就是自家师父,以及隐神宗数不清的师叔们,那都不如柔柔强壮…… 柔柔在下面看了许久,虽然知道宠物逃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依旧不放弃的,用幽怨的声音呼唤道:“花花!” 平陵立刻就笑了,从花临做了一个鬼脸,转过头偷摸笑得开心。 而花临顶着柔柔幽怨的眼神,终于慢吞吞的踩着飞剑往下走,期间观川伸手拉她,被她推开了。“这里这么多人,又没有禁制,她不能绑架我的。” 观川见她心意已决,默默的松开手,目光灼灼的看着花临一步步靠近那只脏兮兮的猴子。 柔柔变成人形,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皮衣,丰满的胸·部肌肉,还有健壮得不可思议得大腿,看着花临的目光比观川的更炙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玄万般无奈的处理了被众兽肆虐过的主峰,一路追过来却看见他们盘踞在彤烟峰山脚下,虽然和观川等人隐隐成了对峙的局面,看起来却很平和——相比在主峰横冲直撞的肆无忌惮,简直乖得像小绵羊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的第一反应,听了花临的话之后,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众所周知,禁地里关押的都是被各大家族抛弃的孽子,心性不定,没有受过教化,行事更是从来不按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修士,特别是血脉传承者更是有天然的仇视。 青玄其实是同情他们的,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些孩子还是被人期待的,毕竟兽型也是血统纯正的标志,只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孩子就不对劲了,性格暴躁不说,偏偏还寿命不常…… 但再多的同情也不能抵消他们带来的危害,圈禁他们的决定出来时,八十一天道无一人反对,全部同意。 青玄有奇怪过这些孽子出现的原因,但废了许多功夫也没能研究明白,渐渐的也就放弃了。他看了看寥寥无几的怪物,更觉得叹息,虽然每隔十几年就会有孽子出生,但他们的寿命却越来越短,大约不用多久,后山禁地就会空置了。 最近送来的那只小豹子,也不知能活几年。 另一头,花临还在努力说服观川——让相看两相厌的两种人物坐在一个屋子里,这显然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别生气了,多大点事。”也不过是去休明宫坐坐,还能把房子拆了不成?花临撇撇嘴,觉得观川有些小心眼了,“去请他们来坐坐吧,好不好?去吧。” “他们?”观川挑眉看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见排排坐的一群怪物,不禁叹了口气,这些孽子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就她还想着带回去坐坐,生怕麻烦少了一眼,“山都裂了,不太好吧?” 花临做出一副没听懂他拒绝的样子,回头掐了一个复杂的法诀,手指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上下翻飞,四周的灵气迅速灵往她身边汇聚。 山脚下传来细碎的‘咔嚓’声时,并没有人在意,他们都被花临的大阵仗吓到。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声音,第一簇晶莹的冰块出现在山脚的裂缝,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迅速填满了山体上的裂缝。 冒着寒气的冰块组成一条冰带,直达山顶,阳光透过最顶端的冰块,在天空中折射出一道彩虹。 这动静实在不小,目瞪口呆的的众人齐刷刷扭头看着花临,饶是花临一向脸皮极厚,被这么多人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扭捏的用袖子挡住脸,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让人头皮发麻的娇滴滴语气说道:“别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害羞的嘛。” 沉默和无语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花临洋洋得意的冲观川挑眉,毫不在意的说道:“好了,这样就挺好的。” 观川无奈苦笑,“好什么?” “够闪够耀眼。”花临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排排坐的怪物,“我就当你答应了,介绍一下,这个你认识,柔柔,他们是老狗、老牛和肉团……老六怎么不在?”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六头大鸟的身影。 “死了。”柔柔凑过来小声说道,“你别在他们面前说啊,要生气的。” 花临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禁地里那么多怪物,除了柔柔,剩下的都是一身怪癖,阴晴不定,而且随时会挂掉的倒霉家伙。 她心中生出点类似于物伤其类的感慨,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各位不如变成人形?”话落,诧异的看见被他们巨大身躯挡在后面的青玄,“师叔?” 虽然奇怪青玄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出声,但花临看着他难得严肃的脸也没敢问什么,只是僵硬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几座小山。 老狗垂眼看了她半响,又和其余两只对视一眼,然后慢吞吞的点头。 当然,既然是来自于深山老林里的抠脚大汉,那就不能期待他们变成人形会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变来变去……也只是一群头发杂乱衣不蔽体的抠脚大汉而已。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不外乎如是。 “我建议……算了,就这样吧。”观川把嫌弃和鄙视压在心底,呼出一口气,迎着他们的敌视的目光站到花临身边,“各位请吧。” 然后在隐神宗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花临头皮发麻的领着他们往山上走,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没走成同手同脚。 平陵看看观川阴沉的脸色,再看看青玄古怪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到底没笑出来。 夜晚,休明宫的偏殿里灯火辉煌,几百年都没有过的喧闹场景第一次呈现在人们眼前,首当其冲的就是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大汉,一身肌肉丝毫不输给柔柔,手上更是夸张的扛着一只牛腿。 “这个肉好吃。”老牛大口嚼着手里的牛腿,油脂顺着他毛乎乎的手臂一直滴到他脏兮兮的皮袍子上…… 花临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那点油脂移动,目送它泯灭在茂密的皮毛中,然后慢吞吞的转头看向观川,果然在他脸上看到深深的纠结。 他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粗鲁、豪放、有性格的人。 叹息的同时,花临也在心里默默吐槽——身为一头只有一条腿的怪牛,你这样嚣张的啃着还带着牛蹄子的牛腿真的好吗?!你就没有物伤其类的感觉吗?! 当然,吐槽归吐槽,花临可不会就这样说出来的,她只是干笑着把面前的盘子往前推了推,小声说道:“慢点吃……还有很多。” 话落,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冒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扭头一看,观川早已经受不了的躲出去了,倒是平陵还眯着眼看得津津有味,青玄和其余几个峰主则是微眯着眼闭目养神,一副淡然模样与周身的喧闹似是在两个空间。 花临觉得自己定力不够,也需要静静了。 今晚的天气不太好,天空一片雾蒙蒙的,还泛着点红光。 花临从闹哄哄的屋子里出来,抬头就看见观川拎着酒壶坐在屋檐上。 “你倒是溜得快。”她手脚并用的扒在柱子上,爬了几米又慢吞吞的滑了下去…… 观川见状则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跳一下就上来的高度,为什么要用爬的?就算用爬的,姿势难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滑下去! 终于,他还是举起酒壶,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被猪附体了?” 花临双眸微眯,没有丝毫犹豫的蹲在地上,冲他伸出一只手。 观川喝酒的动作一顿,“干什么?” “拉我。” 观川低头看她,见她蹲在地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只得去把她抱起来,“你是懒到什么地步?” 花临也不在意他的嫌弃,手臂自发的缠到他的脖子上,抬头看天,把眼里的泪水眨掉,“乐仁会不会被拆成骨头架子?” 观川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明明是一向除了吃的和仙石,其余东西一概不放在眼里的人……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带走?”发现观川异常的沉默,甚至连环着自己的手臂都僵硬了,花临微微低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因为我。” “不是。”下意识的,观川否定了她的想法,“凑巧。” “你设计的,我知道。” 观川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无奈问道:“怎么发现的?” “你没刻意瞒我,我也不是瞎子或者傻子。”花临从他手中抢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火辣辣的从喉咙直烧到胃,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明明发现了的,我应该阻止他……” 观川把酒壶扔到一边,用袖子抹了抹她的眼泪,“不怪你,也不用难过,当年留他本来就是为这一天……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饶是花临正在伤心也被这句话气笑了,“你以为人命是买卖,想买就买想卖就卖?就算是为了我,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好受。” “难过只是一时的,就像你养一只宠物,它死了你会难过,但一两个月,一年两年的,也就忘了。”观川看着花临,清澈的目光直看到她的心底,“我在他和你之间选择了你,难道你要在他和我之间选择他吗?” 花临被他口中的‘他、你、我’绕迷糊了,一方面觉得很有道理,但又隐约觉得不对,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关他什么事?本来就是我和你的事,你说得怎么好像你和乐仁有一腿,我和他也有一腿一样?!” “你想多了。”观川语气平平的说道,伸手拿出一个仙桃塞在她嘴里,“不用管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何况,你难道更愿意和我分开?然后被一群人放血,拔鳞,拆肉,剔骨……” 花临打个哆嗦,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再说什么,只是恍然明白了平陵和华策曾经说过的话。而观川,也真的不像自己一直以为的那样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临觉 食不知味的啃着桃子,花临脑中闪过许多往日里忽视的细节,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亲爱的他一点都不呆萌怎么办? 亲爱的他可能是个坏蛋怎么办? 亲爱的他居然丧心病狂怎么办? …… 好吧,丧心病狂也许还算不上,最多也就是卖徒弟而已…… 花临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颊,斜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观川,但对上观川的目光后立刻就转移了视线,假装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手里的桃子。 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亏我还这么相信他。花临叹息着,深深觉得愧对师父和师兄的教诲,更让她羞愧的是,即使这样,对观川也讨厌不起来……反而有点感动。 ‘我这是没救了。’她把桃核扔的远远地,又慢条斯理的掏出手绢擦干净手,努力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咱们什么时候把乐仁救回来?” “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只能告诉你--等我扫平仙界的时候。”观川耸耸肩,“或者他被发现只是龙族,并且龙族脱离仙界成功,我也可以让人顺便救他。”前提是他那时候还活着。 花临自然不傻,“那时候他还能剩下骨头渣子吗?” “看情况。”观川说完,见花临随时要扑上来大人的模样,只得又补了一句:“我尽量让他活着。” 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勉为其难的神色…… 身为根正苗红的农民,即使当了百多年修真者,花临也无法认同他这样视别人的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很想骂他,却又因为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自己而无法说出口。 观川见她不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心底偷偷松了口气,想着反正花临什么也不知道,只要看好平陵,其余人也不会在她面前乱说什么,以后怎么样现在也说不准。于是又安抚道:“我会安排人关照他。” 看见花临睇过来的狐疑神色,观川撇撇嘴,“琼华现在肯定是要提升他的修为,至少也会等到元婴……就算中间出点差错被发现了,看在他好歹是味药材的份上也不会要他性命。” 所以,你就坑人坑的理所当然了?花临白了他一眼,勉强算是暂时被说服了,只是心里还是不信的,只等着找机会再打探一番。 说话间,屋子里面却突然一静,连原本被屋里吵闹声震得微微晃动的琉璃瓦都变得平缓起来。 花临并没太在意,只是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哪知道下一刻里面响起的笑声几乎把屋顶掀翻…… “有什么这么好笑?”花临念叨了一句,想要下去看看,起身时却发现被观川拉住了手,“干嘛?” 乐仁的事,花临虽然勉强接受了观川的说法却依然觉得难受,因此这语气也不太好。正因为她明白观川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所以,她更多的是气自己,其中又夹杂着对乐仁的愧疚。 观川知道她现在不好招惹,也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屋里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 他回头讨好的冲花临笑了笑,见她没有挣开手,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场景,将下方众人的言行举止一一收入眼底,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再看一场声色俱佳,结局未知的戏。 那只花临不太喜欢的小豹崽翻着肚子,正懵懵懂懂的作出一些好笑的动作。 庆忌则懒洋洋的趴在椅子上,即使正是他和他的小豹崽引起了众人的哄笑——除了他,在场唯二没笑的也只有青玄和华策了。 观川正偷偷摸摸的打量花临的神色,见她表情有了松动,目光又正好落在青玄身上,暗道时机恰好,于是毫不犹豫的准备往自家师父身上泼黑水,顺道让师叔也沾了点‘光’。 “乐仁的事,老头和师叔也知道。” 花临收回目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原本都揭过了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再说一遍?还嫌自己不够愧疚? “收留到乐仁没几天,老头让我去他那……正好他和师叔在下棋。他教了我一招:弃卒保帅。” 花临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让自己小心阴险狡诈的观川的师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观川却还嫌不够的继续补刀。 “你的事情老头不一定知道,但师叔肯定知道。当然,师叔知道差不多也就等于老头知道了。琼华明摆着来找你,我却把乐仁推出去,他们这样的人精会发现不了?”见花临的表情有些松动,观川再接再厉,“他们在天道里占了两个位置,要忽悠琼华还不简单,怎么乐仁被带走时就一声不吭呢?” 这句疑问简直直戳花临心底——多简单的答案,不就是支持观川的做法吗?!说不定私下里还打了不少掩护……花临简直不能更感动,都感动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所以乐仁就被这样简单轻巧的抛弃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观川,观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又一次保证到:“我安排人关照他,尽量保住他的小命。” 花临看着他,他的表情很真挚。虽然确实是他把乐仁交出去,但也是在师父师叔的暗示下,何况他也是要保护自己,又答应会照顾乐仁,保住他的小命。 虽然算不上是好人,但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观川在芸芸众生中也算是不错的了。何况,起因还是自己。 花临放下芥蒂,回握住观川的手。 于是,观川满意的笑了。 于是,观川就这样轻巧的抹黑了两人,洗白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为爱做点点坏事的厚道好男人…… 至于事实,显然是抹黑么。最周到的谎言,也不过就是半真半假,青玄和华策虽然没有暗示观川这样折腾的法子,但早就发现了观川的目的却没有阻止。 这黑锅两人虽然背得莫名其妙,且毫不知情,但也不算冤枉。 花临其实是有些醉了,所以才会趁着酒劲来质问观川,这会被观川半真半假的忽悠过去,她也觉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毫无芥蒂的趴在观川身上睡得迷迷糊糊,连席上什么时候少了一大波人也不知道。 第二日,她顶着略有些昏沉的脑袋来到潘峰的时才知道,华策昨天去了彤烟峰之后就没回来,甚至平陵也没回来——听说,宗门里只剩下少许峰主,其余人都不在。 怪不得一大早就没看见观川。她后知后觉的想着,见潘峰弟子们也少了不少人,古怪的感觉更甚——脸熟的都不在,剩下的都是些新来的,修为完全不能看的弟子。 之前因为苍羽的讽刺,雷虎和芳菲相携出门历练,也不知道摸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了,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花临在隐神宗晃了小半圈,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举目无亲,连打听消息的地方都没有,顿觉有些挫败。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念叨着,正准备去剑阁看看那位师姐还在不在,就被人喊住了。 来人长得很漂亮,但很面生,而且是个女人,花临第一个反应就是:麻烦来了。 根据花临独霸观川多年的经验,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那妥妥的就是个麻烦。 花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默默的掉转飞剑准备开溜,那姑娘却是俏生生往自己跟前那么一停。 得,走不了了。 “花临,好久不见。”夷贝笑嘻嘻的说道,言语亲近,其中还有些不著痕迹的讨好。 饶是花临一向脸皮够厚,这会面对这么好的态度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得点头回应道:“好久不见。” 说完,花临笑眯眯的看着她,等着对方透露自己的目的。 面对笑容亲切的人,一定要遵守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着急你就输了!——这是来自于花临与众多女人多年周旋的经验。 出门第一步,准备好笑容,随时准备笑给‘熟人’看。--这还是来自于花临与众多女人多年周旋的经验。 夷贝眨眨眼,往前靠近了一些,见花临没有躲闪就驱使飞剑与花临并排,“花临准备去哪?” 你哪位?我们真的不熟……花临笑着看了夷贝一眼,“准备回彤烟峰啊。” 此时离彤烟峰已经很近了,花临原以为这样说对方就会离开了,哪知道她听见彤烟峰三个字就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还远远指着彤烟峰的山尖说道:“我刚才从彤烟峰边上经过,那条冰带太壮观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花临施法做的?” 这是崇拜我?花临心底狐疑,冲脚下的明春剑看了一眼,“只是武器比较趁手而已,算不上什么。” 这是崇拜我?花临心底狐疑,冲脚下的明春剑看了一眼,“只是武器比较趁手而已,算不上什么。” “花临谦虚了。”夷贝羡慕的看着她脚下的飞剑,“能被这样好的剑认同,也是花临确实很有实力。” “师姐过奖了。”花临干笑着,有些不确定这人究竟是来找麻烦的,还是真的来表达自己的崇拜的。当然,找麻烦的可能性比较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果我没记错,”花临摇头,“我爹叫赵三宝。师叔为什么这么问?” “赵志远是从出云城出来的,以前倒是听他师叔说起过,也是赵家村出来的,还以为你们认识。”陈辟海露出一脸讽刺的表情,“不是也好。” 花临对这个可能是自己老爹的人有点兴趣,陈辟海却只说了一句话——那是个真小人。 真小人,这真是赞美还是唾弃?花临百思不得其解,却对这赵志远起了浓浓的兴趣,能让阁主记在心里的肯定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 她兴致盎然的与陈辟海探讨一番,然后深深的为赵志远的手段折服。把两个女人玩弄在手心里,这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没错,赵志远娶了澄心,不久前如愿当上城主。然后,桫椤大陆的修士们看了一处大宅门上演的好戏! 抛弃原配的上门女婿继承家产,转眼一个红颜领进门,两个红颜领进门,眼看着三个四个也不远了!再想想前一个为他闹得风风雨雨,被逐出家门的倒霉女人,这居然是出跨越几十个年头的情感大戏! 都少修士翘首以盼,只为了等这大戏落幕。偏偏这澄心却像是蔫了一样,一改往日泼辣阴险的作风,任由赵志远把十二岁的儿子,一双九岁的女儿,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女连带着他们的两个娘统统领进门,只带着自己两个女儿足不出户的过日子。 “这手段,厉害。这人品……”花临啧啧称奇。“那不是城主女儿吗?赵志远怎么骗过他们的?” “我不是赵志远,我怎么知道?”陈辟海意味深长的打量花临的眉眼,觉着和赵志远,甚至是艳姬都一点不像,直觉却告诉他,这姑娘和赵志远有很深的联系。 可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不是父女也该是叔侄辈的亲戚。 “师叔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花临磨蹭半响,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没错,她和陈辟海唠嗑这半天,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 平陵都好几天没出现了……花临表示自己已经寂寞的快要长草了。 “自然是要等抓住……谁在那儿?”陈辟海呵斥一声,剑光外放,身影在白日里也是亮得刺人。 花临反应不及,直觉得眼睛似千根针扎般刺痛,直痛的脑仁都抽疼,泪水更是哗哗的往下流。她眨眨光影恍惚的眼睛,又被眼前放大的一张脸吓到。 那是一张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恶心恐怖的脸。乳白色带着血丝的浑浊大眼,没有瞳孔。毛茸茸的脸上长着几块黑色倒刺一样的鳞片,黏腻的褐色液体从它长着倒刺的皮肤上渗透出来……浮肿的身躯上依稀可见破烂的修士衣服! “嗬……嗬……”那怪物嘴里发出低吼,青紫色的手伸向花临。 “鬼啊!!!” 花临待坐着不知道该作何动作,眼睛的刺痛加上眼前恐怖的冲击,他已经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了。 ‘呲’ 这是肥肉落在铁锅里的声音,花临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丰满的油脂从洁白的肉里榨出来的画面。 可惜,这不是在厨房,被榨油的不是肥肉,不是板油,更不是五花肉,而是对面怪物的手掌。恶心的臭味萦绕鼻尖。 花临如临大敌,盯了半天却见那怪物没有办法进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悠闲起来。她搓搓鼻子,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陈辟海的方向,只见他正和两三个怪物战做一团。 那怪物居然是不死不灭的,花临眼看着被一剑穿心的怪物在剑凑出来后又摇摇晃晃的对陈辟海发起攻击,恶心发麻的感觉挥之不去。 陈辟海这时却是憋屈的很,他这个级别的剑修,一招一式间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只要一击,不用说眼前这些魔物,就是这些浮空岛也得毁掉大半。他顾忌着花临不能放开手打,这些魔物却难缠得紧,只要被伤到了就是自己也会入魔…… 难道……陈辟海想起之前花临找他聊天,以至于他没有察觉到这些魔物的靠近,脑中的阴谋论一个一个往外蹦。 他几次想把它们引到远处消灭,这些玩意却像是受到了谁的指令,一心一意的往花临的方向靠。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除了花临就是这些魔物的控制者,也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了。 花临被陈辟海看过来的满是杀意的眼神震住,愣了半响安慰自己:他看的应该是那个怪物。 “少元!”胡不归匆忙的身影出现在云雾那头的山崖上,很快就飞到了花临跟前。 花临打量着他脚下的玉笛,只觉得光看着就让人烦躁,碧绿的笛身上似乎还缠绕着黑红的雾气……隐隐甚至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胡不归哀嚎一声:“我的徒弟啊!”对着花临怒目而视,“你这妖女,为何要害我徒儿?!” “我?” “少元自从彤烟峰回来后就不太对劲!” 有没有遇到过可疑的人?花临回忆起杨安的话,再想起自己扶了少元一把,现在那个怪物居然就是少元……难保不是他发现自己要入魔,所以故意来害自己! “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可疑?我还想说少元来了一趟我就莫名其妙被人举报了!七百年前杨安也是被你举报的……啊,你弟弟也是入魔而死!”花临脑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入魔,所以抱着我死了也不让你好活的想法拉人陪葬?” “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害得少元!” “你有证据吗?”花临看着无视了胡不归,一心一意攻击法阵的魔物,打个寒颤。那几乎碾压成糊的手掌,太有冲击力了。 胡不归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花临无话反驳,两人相顾无言。 随着法阵渐渐减弱,胡不归眼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得意和杀意。 陈辟海眼看着几个魔物越来越兴奋,除了一个不顶事的胡不归居然都没有人过来,犹豫再三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耀眼的白光亮起时,花临反射的闭上眼,眼中最后的影像是胡不归震惊的眼神。 身体仿佛被两股不同的力量拉扯,石头紧紧的缠在脖子上,几乎让她窒息。花临感觉到自己的背撞上一层阻碍,伴随着巨大的波动,身后的阻碍微微一颤后消失了。 花临毫无阻碍的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摔向远处。 冰冷的风夹杂着云层中的冰渣子打在身上,花临打个哆嗦,再睁开眼,居然不是自己眼熟的场景了。下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间或有几座荒芜的山峰——没有亭台,没有楼阁,连路都没有。 她毫无抵抗力的被巨大的力量摔下,不知撞断了多少粗壮的枝桠,在树根虬结的地上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 花临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看着蹲坐在眼前的巨大猿猴,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是一只巨大的猿猴,巨大的,巨大的,非常巨大的! 作为一个没见识的妹子,花临只看过来村里演杂耍的小猴子。眼前这个手臂有自己腰粗的猴子,真的是猴子吗?还我可爱的小猴子! “啾。”猿猴用巨大的手掌拍了拍花临的肚子,转身往洞穴深处走去。 花临这才有心情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有家的感觉的洞穴,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四周角落里堆着各种颜色的石头和花朵……居然还是只爱美的猴子。 花临肯定的点头,摸摸脖子,却发现石头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柔柔拿着食物进来时正看见花临在洞里钻来钻去,有些生气的拍拍她的肩膀,把小山一样的水果堆在花临面前,见花临没动作,又往前推了推。 “你见到一条这么长,这么粗。”花临比画着石头的体型,看见对面的大猿猴摇着巨大的脑袋,把水果又往前推了推。“给我吃的?” 柔柔郑重的点头,这里是落霞山脉的中心地带,她都几千年没见过人类了,看见从天而降的花临就像得到了一件心心念念的礼物,只想着把她喂饱了养肥了好带出去炫耀——没错,炫耀。 柔柔是一只大力神猿,还是小猿猴时做了一个修士的灵宠,时常被修士带着出门会友兼炫耀,十分享受羡慕夸赞的眼神。那修士飞升之前特地给她安排了这个依靠着灵脉,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修炼之地。柔柔对这里很满意,只除了一点,这里没有羡慕夸赞的眼神了。 为什么没有了呢?柔柔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吃东西和打架拔树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想这个问题,用了一千多年才想明白:因为我没有宠物。 想明白了,她就开始计划着养一个宠物,长毛的长鳞的,有脚的没角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它全都考虑过,最后觉得,还是人类比较好玩。 可是,这里找不到人类,可是,现在天上掉了一个下来! 一定是猿神听到了我的愿望!柔柔在心里感谢不知在哪的猿神,满怀柔情的拿起顶上一颗巨大的火焰果递给花临,不舍的咽了咽口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尽之海的另一边,是距离桫椤大陆十分遥远的血红大陆。在泛着红光的天空下,有一座白石搭建的城堡伫立在血海边高耸的峭壁上。或许这不太恰当,准确的说,它伫立在血海三岛其中之一,名为灵均的岛屿上。 血红大陆有着修士所不齿的一切,血海,魔物,魔人,魔族人,贫瘠且灵气匮乏的土地在。传闻中,位于大陆顶端的那些头领更是残暴而丑陋。 但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只因为它不尽是事实,比如灵气充沛灵均岛就是血红大陆上少有的几块好地方,而岛主的妹妹更是罕见的美人,她的美丽即使是在最偏远地方放牛的孩子都知道。 而绝大多数时候,岛主展倚是个对妹妹有求必应的人,比如她想要一片最美的蓝色花海,或者要数不尽的绫罗绸缎,一群洁白纤弱、举止优雅的侍女……这些他都可以为她做到,只除了一件事。 “你必须去,”展倚站在居高临下的窗口,俯视着妹妹,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被刻意保护放纵而养成的柔软个性,还有无人能及的美丽脸庞,除了依附强者,这样的姑娘是无法在血红大陆上独自存活的。他显然对自己多年的培养很满意,嘴角扬了一个浅淡的弧度,轻声说道:“海般若他……是个还不错的男人,当然,这是与这里的其他人对比,他们不堪教化,你知道的。以后,凡事都要忍耐。” 小黛扭头,看着自己眼神热切、满脸抱负的兄长,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也许就像他说的,嫁给一个野蛮但强大的男人,带给他一个强大的姻亲,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哪怕对方茹毛饮血,相貌丑陋,衣不蔽体,野蛮且粗鲁。 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中夹杂着一阵喧哗,小黛扭头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船队正在靠岸,岛上的仆役们殷勤的接过魔族人手中的纤绳,避让着海兽的攻击,把船只固定在牢固的礁石上……因为血海上没有风,而水里游曳的猩红海藻会缠住划动的船桨,船的前行只靠海兽拉动,所以每一头海兽都是珍贵的存在,哪怕伤了人,也只是人倒霉。 血红大陆,强者为尊。 血海贯·穿了血红大陆,将大陆一分为三,血海三岛就在血海的正中间,与三块陆地隔海相望。只有船队可以在血红大陆来去自如,因此强大的船队同时也是一个头领权势的象征。 面对来势汹汹的魔族人,不同于妹妹的不安,展倚除了兴奋和算计再没有别的情绪,他温柔的抚摸小黛的长发,牵起她的手,“走吧,去迎接伟大海般若头领,他会助我们夺回美丽的千云界,背叛我们的贱种必将受到神之子的惩罚。” 但神之女却要委身于一个野蛮人。小黛皱眉,却不敢违拗兄长,顺从的跟着他的脚步下楼。 来人已经等候在石阶下。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皮肤被晒成暗沉的小麦色,他的肌肉一块块鼓起,被淡红色的光线镀上了奇异的色彩,他的面容深邃,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他头顶的一对巨角,形状与牛角接近,却锋利无比。只看上面沾染的鲜血就知道,它们并不好对付。 海般若刚结束了与另一个领主的打斗,对于这个高傲但实力一般的修士,他其实并不放在眼里——因为他阴险狡诈且非常乐意帮首领们对付世界另一头的修士,所以他得到了一块狭小的岛屿作为领地。实际上,如果不是这个以狡诈闻名的竹竿一再要求把自己‘血统高贵’的妹妹赠与自己,甚至在自己与人约战时表示,那姑娘会作为礼物送给胜利者,那么他根本不会接受这样弱小的女人。 海般若从出生以来就是勇者,勇者不会退缩,也不会推开自己的战利品,当然,偶尔他也会对传说中的美人产生兴趣……最重要的还是,灵均岛离他刚刚得到的领地并不远,他不介意在巡视领地的时候有一个美人相伴。 “啊!”小黛惊呼一声,被海般若毫不怜惜的扛在肩上,挣扎着抬头却看见兄长得意的笑容后,她就明白自己终于被卖了一个好价钱。 ……………………………………………… “咱们这是去哪?”花临回头,无视了慧瑶难看的脸色,只看向丽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才是老大,而且感觉上也比较靠谱——至少一定比另外几个靠谱。 丽瑶显然是惊讶的,沉默半响才说道:“那就去东城吧,正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这会宗门里又该缺人手了。”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花临皱眉想了想,隐约觉得明白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她看了看她们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默然点头。“好。” 瑞瑶耸了耸肩,冲人群比了个手势,然后与师姐妹们互使眼色,几人相视一笑,然后齐刷刷看着花临,就连丽瑶也是这样。 花临自觉与她们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她们同门的丽瑶——从她们邀请自己来炎帝城,花临就知道她们必然准备了什么阴谋。 现在……也许他们觉得和这些普通人接触是件丢脸的事,做出这样的姿态无非也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罢了。但花临从没这样的想法,因此也无所谓,设想了一下人群会有的反应后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脑子众人竟然像被吓到一样齐齐后退,无形之中竟然像有人操控,转眼就分出一条路来。 花临心中茫然,也说不上是兴奋亦或难过,总归连赵家村里的小辈们看见自己也是害怕居多的。自己年幼时也曾幻想过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修士,被所有人恭敬,崇拜,但有些东西想象中美好,真正得到了却会让人失望。 修真无岁月,转眼曾经的姐妹都已故去,哪怕在花临记忆中还是她们的年少模样,但祠堂里已经供奉了香火,就连曾经见过几面的奶娃娃都已经垂垂老矣,儿孙绕膝。 整个赵家村除了村长和白郎中,也没有花临熟悉的人了。那些儿时趣事,能说笑的也不过他俩。 即便是眼前这些沧桑的面孔,其实也不过三五十岁。 都说修真无岁月,修真者无情。不知是看破了红尘方才无情,亦或者是本就无情方才能看破红尘? 花临叹息,甩甩衣袖将手交叠放好,微微抬高下巴。 “哟,这气势不错。”端瑶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在丽瑶不赞同的眼神中大声说道,“学得还挺像。” 花临停下脚步,在人群中回头,挑眉一笑,“师姐这是夸奖,亦或是羡慕?” 衔音阁几人对花临看不顺眼了这么多年,至今也没占到过什么便宜,不得不说花临的装傻也占了一部分功劳。特别是对于她们这样明着夸奖暗着讽刺的话。 见端瑶被噎得不轻,花临也不强求,淡定的回头往前走。 东城街道宽敞,摆摊的人三三两两,比不上坊市热闹,卖的也都是些不入流的凡俗物品,只是因为隐神宗在这里招人,所以来往的人很多。 花临看见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房子时,有些后悔自己同意过来——这满街的人,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她向靠在墙壁上的老翁买了一串糖葫芦,随口问道:“这里每天都这么多人?” 老翁拿着手里的银子连连点头,“是,自从隐神宗半个月前说要招弟子,四面八方的人都过来了。”说着,他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孙子也被选上了。” 花临听出他语气里的得意,笑了笑转身离开。糖葫芦又酸又甜,还是幼时魂牵梦萦的味道,但尝过更好的东西后,再吃它就觉得也只是那样而已。 进了屋,很快有弟子把她们带到一个小隔间里。对面是衔音阁的众人,还有那个不认识的女子,花临即使心里不乐意也懒得表现出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 “听说有一群魔人出现在易州城,整个城都沦陷了。” “嗯,峰主们就是有远见,一早就想到让我们招人……只是不知道跟去的能不能回来。” “难喽。” 花临这才想到,原来一大早人都不见了是为这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人通知自己。 ‘也许是睡太沉了,所以没听到?’她不太确定的想着,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是昨天的地震和魔人又是什么关系?’ 外面不知何时响起了喧哗声,等花临从沉思中回神,喧哗已经变成了尖叫。 花临皱眉,放下杯子准备出去看看。 “等等!”夷贝喊了一声,见花临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摇头,“没……没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花临还以为她担心自己,礼尚往来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夷贝的脸顿时青了,“夷……夷贝。” 花临想了想,没听过这名字,于是冲她笑了笑,权当是谢过她的好意。 外面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隐神宗弟子正拿着剑和被围在中间的人对峙——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花临在他身上察觉到浓浓的魔性,和艳姬的不同,但和魔物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魔族人?花临不是很肯定的看了那人一眼,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曾在沧澜城见过魔族人,除了长相不同,力气更大,魔族人和普通人并没什么区别,但眼前这人却让人无端的觉得厌恶。 她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资料,焕然大悟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的魔。 这世上带‘魔’字的名称很多,绝大多数人其实都分不清魔人、魔物、魔族人这三者有什么联系,甚至经常把他们混为一谈。 其实不然。 真要论纠起来,这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要从很就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还是原始大陆,广袤的天地资源丰富,灵气源源不断的产生,滋生了许多生灵,神也是其中之一。 而魔族的祖先那时候还是普通的人,生活在原始大陆的东边,直到原始大陆不堪重负而崩裂,一分为二,又有了东大陆和西大陆。 众神感到世界崩溃的危机,寻求破解的方法,又在此时发现了漂流在界外的千云界,于是把它与这方世界衔接。 这原本是件好事,但谁也没想到千云界带来的不仅是一块新的居住地,一同带来的还有魔的起源——一块血石。 在界面融合的撞击下,血石从千云界坠落,将西大陆砸成三大块,随后既消失在倒灌进来的海水中。污染的海水顺着大陆上的裂缝流经每一块角落,曾经富饶的土地逐渐干涸,植物枯萎,灵气消散,最后终于成就了贫瘠的血红大陆。 历经艰险活下来的普通人一代代老去,新生儿受到血海侵蚀的身体也逐渐显出与人类不同的地方,最终成为与人类差异巨大的魔族。而初时就被感染,且活下来的修士就成了魔人,动物成为了魔物。 天性使然,他们不会伤害魔族人,但对无尽之海另一端的桫椤大陆充满渴望,对处在云端之上的千云界更是志在必得--整个大陆的人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索要补偿也是理所当然。而占有了仙界和桫椤大陆的修士们自然不可能答应,两者间的矛盾就在一次次的争斗中逐渐变成了不死不休。 “多么肥美,”魔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一个小孩,“我……喜欢。” 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不远处的人群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往后躲,只余下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呆呆看着那个小孩,似乎还在犹豫。 花临扫视四周,见隐神宗弟子们虽然还拿剑与他对峙,但怎么也不敢上前一步——令人恐惧的并不是魔人的强大,而是他的魔性。在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入魔的情况下,没人想要贸然过去送死。 与魔人争斗,最危险的不是会死,而是打着打着不知何时同门就成了敌人,敌人就成了伙伴。在这样的无形压力下,修士遇到魔人几乎只有逃跑的份。 此时留守在隐神宗的人本就不多,修为足以对付魔人的更是只有极少,炎帝城显然也是这样的情况——神之血脉的聚居地,魔人出现却久久无人出面就可见一斑。 花临甚至怀疑,易州城的情况本就是魔人声东击西的计谋——除非传说中的魔族大军穿过无尽之海打上桫椤大陆。 如果传出去魔人在隐神宗毗邻的炎帝城肆虐,隐神宗弟子却无能为力,那隐神宗所有人的脸面也是丢光了。 花临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天生多了点名为倒霉的气运,但总归不能置身事外。她上前一步,虽然知道魔人不会听自己的话,也依然随大流的说了一句开场白:“放开他。” 魔人果然也不负所望的嘎嘎大笑,示威般的拍了拍小孩的头,在成功把他吓哭后眯起眼,“就你?” 那个佝偻的男人看着啼哭不止的小孩,顿时像充满了勇气一样,抄起地上的扁担就打了过去。 魔人弹了弹手指,男人像被巨大的力量击中一样,猛地倒飞出去。 静瑶想要接住那人,但失败了。他狠狠的摔在地上,血沫从他的嘴里涌出,没一会就断了气。 人群更加的骚乱,魔人发出一声呼喝,粗哑的声音如同指甲在墙壁上抓挠,就连定力不好的几个隐神宗弟子都已经倒下,更何况那些普通人。原本人山人海的场景顿时改头换面,呈现出尸山般的景象——但花临知道他们没事,只是被震晕了而已。 不再多话,花临抽出飞剑直指对方,但准备动手时却陷入两难。失去意识的人可没办法逃跑,修士还还好,打完了解个冻还是一条好汉,但普通人,冻住了就真的死了! 救人变成杀人显然是不行的。 见她踌躇着后退了几步,那魔人却是更加得意,趁着她犹豫的这一点时间杀死小孩,甚至还炫耀般的晃了晃那失去生气的躯体。 这显然是挑衅了,花临气得浑身发抖,扔了几个防御阵法却发现只能护住一小部分人,顿时没好气的看向身后几人,“你们就不能想点办法?” 静瑶为难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虽然嫉妒花临,但大是大非她们还是明白的,这会真的不是有意为难,而是在场的除了那些隐神宗弟子还在支撑,其余人全都晕倒了,“人太多了。” 原本魔人就不好对付,更何况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如果都被魔化了,到时候别说对付魔人,自保都是问题! 再者隐神宗有能力对付魔人的都赶去易州城了,在场的弟子能力低下,自己几人虽然强点,但以前却连魔人都没见过! “还是回宗门报信吧。我们对付不了他。”丽瑶为难的看了花临一眼,“花临,你去吧,我们拖住她。” “师姐!” 慧瑶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然后被呵斥了,“原本就是你们非要拉花临过来,合该我们垫后。” 丽瑶在衔音阁素来是极有威信的,哪怕她多年闭关也是一样,几人不敢再说什么,只愤愤的看向一旁。 花临看着倒了一地的人,自觉责任重大,虽然知道这是丽瑶的好意,但还是婉拒了,“让明容去吧,她辈分小。而且我法宝多,对付魔人也容易些。” 一瞬间,明容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当年,她还曾在昭武殿教导过花临!一转眼却成了要被她礼让的晚辈?她犹豫的咬了咬唇,见师父也点头同意,在小命和尊严面前还是选择了小命。 明容御剑而起的时候,魔人似有所查,扔下吃了一半的尸体就直奔了过来,带起的阴风阵阵在这古怪的场景中更是极其恐怖。 明容发出一声尖叫,丽瑶眼疾手快的把她拉到一边,花临则趁机挡住了魔人的爪子。 明容这才脱身,火急火燎的往隐神宗飞去。 “你是我见过最丑的玩意。”花临隔着飞剑与魔人对峙时,对方如同长着青霉的脸避无可避的映入眼中。鲜红的血糊在嘴边和鼻子上,尖锐的黄牙撑开嘴唇,发出一阵阵腥臭。“丑成这样就不该出来吓人。” 魔人却并不在意她对自己容貌的攻击,反而裂开嘴笑了起来,瞳孔扩散,渐渐变幻成两个漩涡——这是魔人蛊惑修士最常用的手段,心智不坚的人很快就会堕落成魔。 “花临小心!”丽瑶看出不对,毫不犹豫的抽出长棍挥向魔人。 “别过来!”花临用力眨了眨眼睛,面前扭曲旋转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想坑我,是这么容易的事?” 真气从她的周身逸散出去,周身三四米的距离渐渐覆上了冰霜,两个戒备在一旁的弟子躲闪不及,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冰雕。但魔人却只是在脸上挂了一层白霜。 虽然早知道会这样,花临还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失望。“你到炎帝城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魔人退开几步,嘎嘎笑了起来,“听说这里都是那些神的后代,我早就想来看看。把快乐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把繁荣建立在魔族的荒凉之上。该死!” 远处的牌楼应声而塌,扬起的烟尘遮住了半边天空。 花临不知道魔人和神有什么陈年旧账,但听他这样一年愤恨的言之凿凿,不免也有些心虚——这点心虚在看到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后很快就放下了。 “平民是无辜的。”她取出玄铁制成的锁链,与曾经困住庆忌的锁链一样,上面镌刻了困神阵,手却指了一个方向,“欺软怕硬不是什么好行为,为难普通人算什么本事?你怎么不去和神族后裔打?不敢?” 隐神宗弟子们简直要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炎帝城三大族的驻地……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闹翻的!不太好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花临抱膝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周围又渐渐亮起来。。。。。。。 “真不走啊?”观川蹲在上面看着花临。气也气过了,只觉得满满的无奈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闹别扭的宠物。 玉莹等人站在一边,垂首不敢插话。 白青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都已经出了小树林,谁知观川脚跟一转又绕回去了……她在一边冷眼看着。只见花临低着头不说话。 观川踌躇半响,只好又跳下去,站在一边看着,等她过来道歉。我真是个温柔的主人,他这么想着,见花临不理他,还以为是没发现。重重的咳了一声。 花临自然听到了,憋着一股气就不想搭理他,往角落里缩了缩。 “喂,别闹了啊!我都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观川急了,他忙了一天困得不行,还要来找人,现在早过了睡觉时间,真个人火气都格外大。 等了半响不见花临啃声,怒冲冲的转身又想走,看见边上站了一圈人看着,憋了一会又转回头。在花临身前蹲下,“好了,好了,我以后早点回来好不好?你看你乱跑,我多担心?” 花临模模糊糊的哼了一声。观川觉得声音不对,就要看她的脸。花临团做一团,怎么也不肯抬起头。观川只好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 他叹了一口气,搂着花临坐在地上,“我来找你你怎么还生气啊? 女人心,海底针……小说上男主去找女人,女人不都是一脸惊喜的投怀送抱?我家这个怎么就与众不同?他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花临窝在他怀里,眼泪流得越发欢畅。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发现观川回来很开心的……我是不是很任性?这个想法只闪过一瞬间,就被委屈的情绪淹没了。 一个人孤立无援时就会想要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侍女们的排斥让她明白,观川就是她在隐神宗唯一的依靠。所以,观川一开始的不耐烦和之后的转身离去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观川渐渐觉得前襟有些湿了,顿时慌张起来。满身的暴躁和不耐烦都不知哪去了,他手忙脚乱的给花临拍背,又想给她擦眼泪。 花临不肯抬头,观川只好把她搂得更紧。“你别哭啊……我刚刚……你看我不是回来了么。”他犹豫一下,又说,“我只是想吓唬你……” 观川没想到会把她闹哭,后悔不已,早知道刚刚就不吓唬她了……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观川小心翼翼的说。“你生气就骂我,我绝对不还口。” 花临听他这么说,哭的更加厉害。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已经不想哭了,结果眼泪却止不住。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观川。 观川看她眼泪哗啦啦掉的样子,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心里更加懊恼自己,又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我……我也不想哭的……”花临断断续续的说。 “恩,我知道。是我不好。”观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一味的承认错误。 花临反而哭的更凶了,“你干嘛道歉?明明是我不好!” “……” 围观的所有人都觉很无语——少女,你知道自己不对你不要哭的怎么理直气壮!公子(峰主),你的气魄呢?你干嘛道歉?你到底干嘛要道歉? “我不该训你,也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都是我不好!”观川看她眼泪越来越多,道歉的话噼里啪啦直往外冒。 “石头还陪着我呢……”花临看着蜷在腿边的石头,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这么一句。 【少女~我石头最忠心的啦!比观川好多了!】石头听见自己的名字,很欢快的抬头蹭了蹭花临的手背。 观川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骂‘马屁精’,然后很上道的连连点头,“是我不好。我连石头都不如……” 围观众人已经不想作评论了……云莹等人更是一脸下巴掉了的样子。 “你干嘛这么说自己?”花临渐渐眼泪止住了,听他这么说,偷偷看他,见他真的一脸后悔,反而羞愧不已。“明明是我乱跑……” “……”你还知道是你自己乱跑啊!观川在心里尖叫却不敢说出来,怕又把她惹哭,很小心的问:“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恩……”花临犹豫的答应。 观川就松开手站起身,等了半响不见花临站起来。“怎么了?” “我……我腿麻了站不起来……”花临不好意思的扯袖子。 …… 所有人都觉得,观川大人太不容易了——脾气真好!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观川大人是这样好脾气的人? 玉莹怕又横生枝节,连忙说:“公子,您先把花临带上来吧。我让人去把肩舆抬来。” 观川无奈的叹口气,“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 “都退下!”观川不耐烦的喝道。 这是要家暴的节奏?众人心中忐忑,犹犹豫豫的退下了。 花临也被吓了一跳,已经哭得红红的眼眶又溢满了眼泪。看观川转过身,正要哭,就听见观川说:“我背你。” “啊?”花临脸一下子红了。 观川蹲在她身前,转过头看着她,做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快点,我困死了……” 花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趴到他背上。观川背着她站起身,又把她往上面托了托。轻轻松松的跳上去。 月光洒在树林里,草地上是斑斑点点的银光。 花临趴在观川背上,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安心,又有些踏实。好像许久以来的不安都远去了。 她把头埋在观川的颈窝蹭了蹭。“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观川摇头。 “嘿嘿。”花临搂着他的脖子傻兮兮的笑。 观川又感叹女人的心思不好猜,也松了一口气,脸上带出一丝笑容来。“以后想出去玩也和玉莹她们说一声。” “不要。”花临哼了一声。 “怎么,她们惹你生气了?”观川奇怪的问她。玉莹几个他一向是放心的,她们都有分寸,不会做什么招人不喜欢的事。 花临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很无聊。”她想了想又说,“你总是在忙。出门也不带我。” “我是出去办事,你跟着的话,遇到危险怎么办?”观川无奈的说。他每次都来去匆匆,还被坤亦他们嘲笑有了宠物就修身养性了,结果花临还要闹脾气。 “那你也不能不让我出门啊!每天呆在修明殿里,我都快成神经病了……”花临把下巴搁在观川肩膀上,“她们都不理我。” 观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映冬几个小丫鬟。“在隐神宗就是这样,想要别人的尊重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你没人说话,正好可以静下心修炼。何况,我不是天天都陪着你?你还不满意?” “你每天就会教我读书写字修炼……男孩子和女孩子又不一样……”花临说着,又觉得有点委屈。 “女孩子在一起都干什么?”观川有些好奇的问。 花临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数,“聊天,聊八卦,聊帅哥……” “……”那我还真做不到。观川闭口不言,开始想怎么給花临找个玩伴。 之前他也隐约觉得花临有些不对劲,明明又呆又萌的小宠物,不知不觉竟然多愁善感起来,而且脾气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开始他还觉得可爱,现在听花临这么说,也察觉出问题,有些后悔不让她出去玩。 “和你一起那个侍女怎么样?”观川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人。 “青茶?她人很好啊。知道我不见了还来找我……”花临靠在观川背上,打个哈欠。 人很好?那就行了。观川又说:“我以后让她来陪你玩?我记得你还有个同村叫夏实的,你也可以让人去找她过来陪你玩。” 花临在观川脸颊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真的?” “真的。但是只能下午,上午要好好修炼。”观川摸摸脸颊,又把她往上面托了托。 “恩,好。”花临连连点头。 观川背着她回到休明殿时,花临已经睡着了。玉莹等人等在门口,看见他俩回来,松了一口气。 “公子,让我来吧。”玉莹上前想把花临抱下来。 观川摇头拒绝了,回房把花临放在床上,才去吃晚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是一片荒芜的世界,小黛已经数十年没有离开过灵均岛。虽然她年幼时也曾在血红大陆上游荡,也曾为一块肉干与别的孩子打架,但自从展倚得到首领们的重视,她也随之得到了安逸而精致的生活。 当然,现在又一去不复返了。 自船上下来之后,这个名叫海般若的男人已经扛着自己走了很久,身后紧跟着的是体格健硕的魔族人,一路走来,满目皆是黄沙,热浪,极少的绿洲,零星分布在荒漠中。偶尔路过的魔族人也都是一脸被生活磨砺过后的麻木表情。 随着景物的更替,这些早已经被小黛遗忘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然后与眼前的景象混合。年幼时永远吃不饱的记忆,还有永远干裂的嘴唇。 随着灵气越来越稀薄,小黛开始害怕。虽然她的修为并不如何,但至少也是个修真者,灵气、真气是她面对魔族人唯一的依仗,而修真者的力量来自于天地间的灵气,如果体内的灵气和真气都耗尽了,修真者甚至不如普通的魔族人强大! 小黛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海般若拴在腰间的牛角壶,里面的液体随着他的步伐晃动,不时发出清亮的水声。 海般若察觉到她的目光,沉默的解下牛角壶递给她。 “但是,我这样没法喝水。”小黛有些惊喜的接过牛角壶,发现男人不再搭理自己后撇了撇嘴,小心的打开壶塞,喝的时候果然不小心撒了一点出来。 海般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会却没再说什么。 观察到他的举动,小黛在心底松了口气——至少,这表明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并不缺水。 看起来绵延无尽的荒漠终是走到了尽头,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河谷,碧蓝的河水蜿蜒着流淌,大到不可思议的牛只被牧人拦在河谷的外围,洁白的羔羊穿梭在河谷的灌木丛中,河水流经的土地上种着整齐的庄稼,而健硕的女性魔族人正领着孩子在田地里耕作。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灵气。 海般若打了一个手势后,那些魔族人纷纷扛着肩上的物品四散离开,转眼就失了踪迹。 海般若大步走进远处树下的石头屋,被他摔在草垫子上时,小黛绝望的闭上眼睛,直到耳边传来离开的脚步声,她才睁开眼,偷偷松了口气。看见一旁海般若留下的奶干和烤饼也没有拒绝,含在嘴里努力的咀嚼。 哥哥已经不要自己了,往后的事恐怕都只能靠自己。 小黛在这个河谷呆了有半个多月,其间海般若会带着她巡视四周。在证明自己确实能跟上他们的步伐后,小黛看见了他满意的神色——魔族崇拜强者,只要足够强,就会相应的得到权力,否则,即便是首领的女人,即便那个女人很漂亮,她的价值也不会超过一头牛。 在血红大陆上,脸不能拿来当饭吃,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这一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戒备的气氛,小黛不知道这是由何而来,因为她还没有完全被魔族人接纳,因此不会有人主动告诉她任何事。她在河谷里转了半圈,看见和海般若相对而坐的修士时便明白了,必然又是魔族和修士起了争端。 这种情况下,不论修士是否胜利,他们都会派人与魔族的各个首领,以及魔人们和谈。然后会送上食物和干净的水,以及一些血红大陆无法生产的布料。 这是小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除兄长以外的修士,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修士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吃惊的表情——不是别人,正是华策。 小黛和展倚的祖上就是天道中的老大,隐神宗伫立的那座雕像的原型,众口铄金的大公子,据称有着纯净的血统,曾经的荣耀和威势继神之后无人能及。不过,但凡惊才绝艳之人总是命运多舛的,最终却是为了补上一条出现在千云界上空的空间裂缝而陨落。 他的儿子认为父死子继,父亲的地位理所当然该由他继承,偏偏却忘了自己的年龄和实力都不过尔尔,没有人会去听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毛头小子的命令。他的固执和自大最终触怒了绝大多数天道,被联手击毙在无尽之海上空。而他的子孙随后被流放到血红大陆,因为骤然失去灵气而备受苦楚,修为停滞。 时间流逝,最后遗存的也不过是展倚和小黛兄妹。 华策感慨着故友后人的落魄,审视她身上不甚得体的装扮,虽然在久远之前女人们也是这样的装扮,但现在……稍有些身份地位的女子都不会穿着这样平凡、简陋并且粗制滥造的服装。 当然,华策的平凡、简陋、粗制滥造都是对比着花临的衣服来下的结论。没办法,谁让他天天见着自家徒弟,不知不觉也被洗脑了,开始觉得只有在最耀眼的料子做成的衣服上绣满金线花纹,头上还要垒砌着若干宝石琳琅才是正常女子该有的装扮! 毕竟小黛的祖上是自己曾经的好友,也曾相互扶持,患难与共,华策叹一口气,将花临往日里扔在潘峰的衣裳首饰之物一应给了她。 见她不敢接手,就安慰道:“这是我那徒弟的衣物,她那……正好你与她年龄相当,拿去穿也正好。” 华策本是想说花临衣服太多,不差这么几件,因为怕引起误会,也就没说出口。 小黛艳羡的看着华美的首饰——那些衣服美则美矣,却实在累赘,在血红大陆绝对是不适用的,但首饰却不同。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首饰。她看了海般若一眼,见他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然后飞快的回到自己暂居的石屋。 “血红大陆不需要这么多头领,你可以考虑和仙界合作,”华策看了小黛进去的简陋石屋一眼,心底又是一声叹息。“仙界对于污染大陆的血石已经有了一些头绪,只要魔族愿意和仙界合作,就可以一起坐下来解决这个问题。往后,我们也可以互通有无,此地的肉类和奶干都很好,可以用来交换桫椤大陆的银钱,金银都可以兑换灵石。” 海般若并没有贸然答应,而是狐疑的打量华策——往日里来的修士无不是颐气指使,心心念念着搜刮许多东西,这个修士这样好说话反倒让人震惊了。“我考虑考虑。” 华策本就没打算他会立刻答应,只留下一枚玉状的令牌,“你下定决心后,捏碎玉牌可以找到我。” 话落,人就失去了踪影。 海般若久久看着他消失的位置,魔族人崇拜力量,华策的这一招足以令他钦佩。 “头领可以答应他的。”小黛从石屋里出来,发髻上缠了一道珍珠链子,“这是好事。” “你不恨天界之人?”海般若审视着小黛的眼睛,“你哥哥一向与修真者过不去。” 小黛迎着他的目光半蹲下身体,做出臣服的姿势,“这与您统一血红大陆并不相干。与其辛苦的拼杀,不如借用他们的力量,哪怕只是得到一些食物,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这句话显然是说到海般若心里去了。他一把抱起小黛,举着她转了一圈,“此言,甚和我心意。衣服和首饰都喜欢么?” 小黛闻言,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珍珠链子,“很喜欢……从未见过这样又亮又圆的珠子。” 海般若的目光随之落在她的头发上,点头同意她的话。 血红大陆实在太贫瘠。 …………………………………………………… 云雾缭绕的峒冥仙山上,琼华半倚在榻上,目光如刀刃般从乐仁的身上扫过。 “说,谁鼓动你来骗我?”其声瑟瑟,却如同三九寒天之冰泉,直让人脚底发寒。不说直面她怒气的乐仁,就是侍立在旁的弟子和下属也被她吓得不敢动弹。 乐仁憋了一口气,强忍着被压迫的不适抬头,看向座上那个相貌平凡的女子,若非气势十足,恐怕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天道之一的琼华老祖。 “我从未欺骗老祖,当时是老祖一口咬定,而我否认了。” 琼华眯起眼,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该说男人更合适。目光扫过他的领口时顿了顿,衣领随之而落。 “你们看看这纹身,可有印象?” 一个少女模样的女修走到乐仁跟前细细看了看,然后顺手摸了摸他的臂膀,“师父,这纹身我在一些龙族人身上见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据说是天生的。” 琼华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陷入沉思之中,许久,又是一惊,猛地把乐仁扯到自己跟前,“我真傻,真的。” 众人被她的话惊住,没人敢发出声音,齐刷刷的低着头看地板。乐仁迎着她狂热的眼神,不由的生出一些惧怕,暗道:遇上一个疯子,还真是没办法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热门推荐:、 、 、 、 、 、 、 78_78340琼华也曾经见过龙神的真身,因为当时地位低贱,她只能和众人一起仰视着那个身影飞过头顶,消失在云层中。 后来,琼华辗转从别人口中听说,龙神名为‘善渊’,是连她的父亲坛岩都要恭敬以待的神。 琼华也曾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拥有一切,与众神并肩而行。这个野望却终究只完成了一半,当她拥有一切,傲视众生,也不过是在一个没有神的世界里。 不是因为她变强,而是比她强的人已经不在。对于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来说,这个打击是十分巨大的。从此,善渊的名字就如同烙印一样刻在琼华脑海的最深处。 “你们龙族和善渊是什么关系?”琼华伸手抚过乐仁的纹身,“私生子?同族?仆役?” 乐仁看着她,缓缓摇头,“不知道。” 琼华察觉到他眼神里的不敬,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扭头吩咐身旁的弟子:“去,把那些有纹身的龙族都带过来。” 众人俱是犹豫的看着琼华,其中一人支支吾吾的诉说了仙界众人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又有些龙族是在天道手中,禁锢龙族的龙宫也是所有天道共同管控……虽然没有直说,也隐约表达了龙族的事情只琼华一人说了也是不算数的。 “不过是带来给我看看,谁敢不放人?其他人?他们又不在。”琼华眉毛一挑,轻轻摆了摆手,“去吧。” 惹到别的老祖,兴许会引来一顿责罚,惹怒自己的师傅……众人互视许久,终于有三人站了出来,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 “一家人?这样很好,很好。”琼华挑起乐仁的下巴,手指拂过他脸上的血痕,“看看,这眼神多凌厉啊……你以为你那个师傅是什么东西?也不过是我们养的玩物。”满意的看到乐仁神色一变,琼华露出一个笑容,“每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直到被人带回到小房间里,乐仁还在为琼华话语中的不屑而吃惊——在他眼中,观川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将任何物事放在眼中的人物,就连‘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种形容都觉得是贬低了他的嚣张,这样一个人却被琼华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撕扯开表面的伪装丢弃在乐仁跟前! 乐仁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的所有认知都被打破了。 什么高高在上的公子?什么大陆第一的门派?什么尊贵的月国皇族?说到底,都不过是仙界这些妖魔鬼怪手中的玩物! 他的愤怒和震惊无处宣泄,最后也终将消散于无形。气过之后不免有渗出一些担忧:观川可以收留自己,充作花临的替代品。但……花临也是观川收留的,莫不成,花临又是观川给自己找的替代品? 乐仁惊愕于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观川往日的作为,观川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想法——必然就是这样!。 第一百六十章 热门推荐:、 、 、 、 、 、 、 78_78340“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一个不要插手。” 螟蛉虽然可怕,在隐神宗里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至多也就是给那些没有实战机会的弟子们锻炼锻炼。 观川这些日子几乎都是为妖兽的事情忙碌。妖兽虽然有一心向善的好妖,更多的却是以屠城为乐趣,而且一个赛一个的狡猾奸诈。 这会,收到梅骨派来信说渡魄珠炼好了,他才抽出功夫回来。 渡魄珠可以让佩戴的人隐匿气息,连拥有极高高修为的人都察觉不了。炼制的法子其实不难,只是因为需要元婴,五级妖兽内丹,魔婴各九十九个,而且只有炼制成功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才能用,才变得罕见稀有。 如果不是仙集即将开始,观川担心花临身份被识破,他也不会想到这东西。之前观川去找擅长炼器的梅骨派订了一枚渡魄珠。现在炼好了,为着渡魄珠那麻烦的特性,观川自然得赶紧带花临去取——要是不小心被别人认主,再炼一颗又得几年功夫。离仙集开始也没几年,观川并不希望节骨眼上出岔子。 这会,花临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墨色珠子,发自内心的厌恶让她久久伸不出手去拿。 她自言自语道:“这东西看着好邪门……” 观川心想:用元婴内丹炼成的东西,能不邪门吗?但他不准备告诉花临渡魄珠的来历,只说道:“也没叫你天天带着,先去拿来。” 花临犹豫的看了看他,见他脸色平静,眼神肯定,这才伸手抓住渡魄珠。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手心直往身上钻,花临被冻得打个哆嗦,心中惊奇,仔细端详手中的渡魄珠。 只见隐隐流动的血丝遍布其上,在花临看得仔细时,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观川没预见这种状况,见状正要出手阻挡,只见花临身上光芒一闪,凶煞之气在半空中消弭于无形。 花临还没觉得什么,倒是站在一边的梅骨派掌门惊呼一声,赞道:“姑娘身上的护甲真是不错,竟然有挡煞的功用……不知能借给老夫略作观摩?” 观川却是心惊不已,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扫了多嘴的掌门一眼。 那掌门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是老夫唐突了,这般至宝自然不会轻易给人看的,哈哈。” 花临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把渡魄珠往怀里一揣,亦步亦趋的跟着观川往外走。 被两人撂下的掌门无奈的摸摸光秃秃的脑门,心道:这观川公子果真如传闻一般的眼高于顶。也不介意,笑容满面的快走几步给他们引路,一路上介绍梅骨派的建筑,殷勤备至。 梅骨派在东南大陆的正中,是个精于炼器却不善修炼的中等门派,因为炼器上颇有建树,与众多上等门派都有往来,倒是比一般门派多些体面。那掌门鲜少被人这么不给面子,亦步亦趋的送两人离开后。门中弟子就是怨声载道,抱怨连连。 掌门却摸摸光脑门,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知道那公子给了咱多少灵石?这样的冤大头多来几个才好,天天甩脸子我都愿意。” 说来也是,观川准备好了一应材料,梅骨派只是炼制一下就收到一百块上品灵石,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是这材料着实伤天害理就是了。 那边两人离了梅骨派,花临窝在观川怀里往下看了半天,眼见着再飞下去离赵家村远了,忍不住扯了扯观川的袖子,说道:“这儿离我家近,我带你回家看看吧?” 观川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当下拨转剑尖,顺着花临指的方向过去。飞到半路,又因为花临坚持要给村里的人带礼物,只得听从她的吩咐在朱镇边上落下。 两人走了几步,看见城门近在眼前,花临一再叮嘱叮嘱观川:不准用法术,不准拔飞剑。 “你不信?我之前回来全镇子轰动你都不知道!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村里去了。”花临摇着手指,面朝曾经觉得高大很宏伟,现如今看来却格外狭小的城门。“不要引人注目哦~” 观川微微一笑,“真的?那你看看四周。” 花临一转头,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商人农民,哪个不是看着自己? 花临大惊失色,扭头问道:“他们怎么看着我?!” 你穿得跟朵花一样,不看你才奇怪……观川笑着指指她的衣裙,道:“看就看吧。左右他们也不敢过来。” 花临郁闷的耸耸肩,顶着众人的拉着观川走进镇子。 两人在裁缝铺里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之后还是有人盯着他们看,总归没到被人围住的程度。 花临在观川不解的目光中与摊贩们磨干了口水,花了十两银子才买下许多物品,这才租了牛车摇摇晃晃的往赵家村去。 观川从没被这么折腾过,看看一点村庄踪影都没有,烟尘滚滚的前路,附在花临耳边说道:“其实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那能一样?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好羡慕那些带着男人,坐着牛车拉回来好多东西的姐姐……”花临说着,得意的摸摸观川的脸,“现在我也可以,而且还带回去一个漂亮的男人。” 赶车的车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这话说得极是,我赶车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像这位公子这样俊俏的人,俊男美女,实在般配。对了,姑娘是赵家村生人?” 花临得意的瞥了观川一眼,点头道:“是啊,前些年出门学艺,最近得了空,就带未婚夫回家看看。” “赵家村果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听钱员外家的下人说,他们村的花姐成了神仙一样大人物……那钱小公子都只能伺候她……” 花临被人当面这么崇拜,而且崇拜的那人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崇拜的人,脸顿时红了。也不好意思自夸或者承认,只是嘿嘿傻笑。 观川见状,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又不叫花姐,你得意什么?” 花临撇开脸,嘴硬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得意了?无聊。” 两人才到村口,一群听到声响的小孩出来,看见花临脸上顿时露出带着些忐忑的兴奋。 “快看!那个姐姐又来了!”一个小男孩喊了一声,又转头盯着花临直看。 另一个小男孩推了他一把,奶声奶气的说道:“明明是我的十七姨,你的十七奶奶。” “那……那不是,和我姐姐一样大么?” “她爹娘生她晚,就像你得叫我叔叔一样!笨死了。”那小孩说完这句话,几步跑到花临跟前,一脸期盼的伸出手,“十七姨,你给宝儿带糖糖了吗?” “带了带了,大家都有。”花临说着,掏出一大包糖递给他。“你娘呢?” “娘在洗衣服。” “我去找她,你能把糖分给大家吗?” 宝儿脆生生应了,还说了句:“村长叫了爷爷叔伯们在商量事情,十七姨这么厉害,可不可以帮他们?” 花临应了,略一思索就决定先去村长家。走了几步看观川一脸好奇的研究村口的老槐树,就过去拉起他,“别看了,虽然它很大,其实也就是棵树。” 观川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被带到了一间青瓦房外,看见不起眼角落里居然雕刻着精密法阵,眉毛一挑,犀利的目光透过门缝看向屋内。 花临则被屋里嘈杂的声响吸引了注意,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犹豫着敲了敲门,不过稍息,门被霍地打开。 赵厚正被众人吵得头大,听见花临的声音如同听见天籁,三步并作两步赶在众人之前开了门,欣喜的喊了一声:“花姐!”然后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观川,登时吓得倒退三步。“你!您……怎么会在这儿!”说着,看看周围,又像松了口气,而后狠狠的瞪了花临一眼。 花临则被赵厚的表现闹糊涂了,眼看着他三言两语打发走好奇的村民,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出乎意料。 那边,赵厚已经恭恭敬敬的请观川坐下,端上一杯槐叶茶,道:“没成想,在下躲到这穷乡僻壤,居然也被您找着了。” 观川掀起杯盖,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吹了吹茶盏里蒸腾的烟雾,“若我说不是来找你的,你信?” 本来就不是来找村长的…… 花临觉得奇怪,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见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还面无表情的冲自己眨眼,只得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拆台。 其实,看见一向高深莫测的村长被吓唬,心里有点小激动呢! 赵厚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白芷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下惊讶花临的好运气,也只有为她高兴的份。 何况,花姐看着和观川公子很要好,有了这层机缘,自己和赵厚说不定可以躲过一劫。。 第一百六十一章 热门推荐:、 、 、 、 、 、 、 正是温暖的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在地上,树枝却被飞过的鸟雀惊扰,晃动的光影在地上落下斑驳的痕迹。一头梅花鹿慢悠悠的漫步在草丛中,不时低头啃食地上新发芽的嫩草,草丛里时而,冒出几只野兔,长长的耳朵警觉的立着,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它们惊惶四散。 伴随随着一声气泡破裂般的轻微声响,野兔猛地竖起耳朵,然后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徒留那头梅花鹿站在原地,乌溜溜的水润大眼好奇的看着突然从空气中冒出来的裙摆。 花临低头看着专心致志咬自己裙摆的小鹿,顿时无语。它的头上只有一对小小的,还带着绒毛的鼓包,身形并不大,显然还是才离开母亲不久的孩子。 “你再咬,等下该遭雷劈了。”花临推了推它的脑袋,好心说了一句。无奈这是一头憨鹿,执着的咬着裙摆上的薄纱就是不松口。 “嘿,不听劝死得快知道吗?”花临的视线对上那双雾蒙蒙的鹿眼,终究还是心软了,掏出一颗灵果给它嗅了嗅,然后远远地扔了出去。看着它追逐而去的欢脱背影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介意尝尝天雷烤鹿肉的滋味。” 观川抬头看了眼天上乌沉沉伴着彩光的云朵,转头看向花临,“以后有人问起,你要坚持自己是普通人,知道吗?” 这话说得突兀。花临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观川的打算,略福了福身,轻声细气的说道:“知道了,小女子是沾了公子的光。” 心中却是为观川的周全感动不已。 雷劫的阵仗肯定是遮掩不了的,观川肯定是考虑到如果有两次雷劫,别人必然会发现端倪--毕竟,神之血脉引来的劫雷与旁人不同这件事没人不知道。如果两人一起渡劫,倒是可以解释雷劫的异象,别人也只当自己沾了和观川双修的光。 当然,最重要的是,几千年来也不过那么几个能成仙的普通人,不说一巴掌数的过来,一张纸却是足够写他们的名号了,绝对还有空。 话虽如此,对于自己的身份还能遮掩多久这件事,花临却是有些怀疑的,她随时都做好了‘和人打架,逃跑,躲藏,继续打架’这样的准备……也为此,她不知道因为这个面对一加一不等于二的劫雷值不值得,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遮掩啊! “我说,咱们真的没问题吗?不会被炸翻吗?”花临抬头看着天空中翻滚的雷云,只见看起来就很粗壮的雷电在黑不溜秋的云团中游走,滚滚的闷雷声在耳边回响,扑面而来的分明是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这光景,只是光看着就足以让人心生畏惧了,何况善后还要切身体会一下! 花临完全不敢想象这雷砸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喃喃自语道:“我怕死……” 对此,观川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递给她一颗丹药:“撑不住了再吃……左右还有我帮你挡着。” 花临看着他手中只有孤零零的一颗药丸,“你呢?” “我备了,这颗你含着,只能用一次,所以不到精疲力竭不能吃。”观川说着抬手把药丸塞进她嘴里,手指拂过她柔软的唇瓣,情不自禁凑过去啜了一口,“如果……你撑不住露了原型,记得躲在我后面。如果我也撑不住了,你就快跑,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后我会去找你。” 花临心中一跳,看着观川认真的表情,点头道:“好。” 此时,原本乌沉沉的天空已经被雷电照亮,淡淡的彩光环绕其间,入目之处皆是乌云,只有置身其中才会知晓天地之大,自身之渺小。如果不是知道这雷会劈在自己头上,花临一定会欣赏这样诡异绚丽的风景,感悟一下生命的意义,但是现在……她只希望眨眨眼这雷劫就变成一般人会遇到的那种黑云白雷蓝闪光的组合! 什么乌云绕着霞光,雷电伴着金光,滚滚雷声如同战歌……简直不给人活路! 当然,不论是多么吓人的雷劫,不论她多么不愿意,该面对的终归还是要面对。第一道雷落下来时花临只觉得浑身毛孔都炸开了,浑身针扎一样的疼。身上的金银首饰只一瞬间就泯灭成灰烬,三道劫雷过后,连她身上数量众多的法宝也失了效用。 精致华丽的衣物消散无踪,花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饶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雷劫居然有扒人衣服的嗜好! 虽然和观川已经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很多次了,但是光洁溜溜的站在他面前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花临尴尬的红了脸,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小命担忧,还是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躲。 不过,很快她就不尴尬了,因为观川也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雷劫愈加厉害,等到第六道雷时,真气愈合伤口的速度已经跟不上雷劫的威力,花临身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一些伤口,伤口愈合后的皮肤布满鳞片,许久也不见消下去。 “我们不会死吧?”花临摸着手上一块焦黑的伤口,又摸了摸观川肩上的伤口,手下是绒毛一样的触感。 “修真本是逆天而行,我们虽然天生受道法则庇护,但是却因此被这方世界排斥,对于这个世界,我们是威胁,它不希望我们活下来。”话落,一道廊柱粗的雷电从天上直扑下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电光之中。 花临只觉得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了,连手指都带着电光! “越有可能成神的人,越容易在雷劫中陨落。”观川笑了笑,“但谁都有可能死,唯独我们不会。” 对于他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花临不置可否。反正不论真假,现在面对的已经是叠加的雷劫,活着自然是真的,死了……花临看着观川,暗道:死了也不过是化为天地间的尘埃,好歹和观川也能算是生同衾死同**,有美男相伴也不算亏了这一生。 雷劫只有十重,因为是两人渡劫,不仅每道雷的威力都翻倍了,而且数量直接从十重变成了二十重! 花临在第十二重就撑不住了,饶是她皮糙肉厚一生鳞甲,那也扛不住几乎不停歇的雷,她不住的舔着嘴里的药丸,几次想要吞下去,但又顾忌着观川说最后才能吃而不敢,眼巴巴的看着观川,心里别提多沮丧了。 也是,花临原本以为自己度过雷劫就该天下无敌,还幻想过有一天要横扫仙界,把那些肖想自己和观川,把人当做材料的人踩在脚下好好教育一番,哪知道这雷劫这般厉害,饶是她有万丈雄心也被打倒了。 观川此时也失了翩翩气度,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在肩头,**的身上间或有几块被羽毛覆盖的皮肤,脸上还有两三块焦黑的痕迹,眼睑上的花纹却因此更显得鲜艳,怎么看也是一副被蹂躏过后的凄美模样。 花临看着看着,就有些纠结了,但也没余力表示关心--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工夫说话! 又是三道雷过后,丹田濒临崩溃的感觉让花临觉得十分不好受,真气已经被消耗一空,周围的灵气却因为雷劫的压力而迟迟没有填补过来,花临只觉得元婴干巴巴的抽疼——当然,只是幻想,元婴是没有痛觉的,这是元婴消散的前兆。 花临看了观川一眼,一狠心咬碎了口中的丹药,一瞬间强横的灵气顺着丹药滑过的地方溢出,在受损的经脉间肆意冲撞,令原本就受损的经脉伤上加伤。 花临只觉得血气翻涌,低头呕出一口鲜血,被雷劫劈得焦黑的土地上顿时染上一片金红。 观川见她这样便知道不好,急忙替她挡了一道雷劫,背后鲜亮的羽毛顿时一片焦黑。 这争来的一瞬间功夫让花临歇了一口气,自觉比之前好上许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面对雷劫,再抬头看了眼天上却是被吓得抖了抖--如果说之前的雷劫是有廊柱粗,那现在的就是廊柱它妈妈! 天知道为什么那一片雷云已经变成了一团电光!天知道那团电光为什么还在变大,天知道后面还有几重雷!不说别的,花临已经不敢想象下一波雷劫落下会是什么光景,她深深觉得自己小命堪忧……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同意观川说什么一起渡劫。’花临咬着唇,幽幽瞪了观川一眼,‘只听说渡劫不能帮忙,否则雷劫会翻倍,但是……从没听过有谁的雷劫是这阵仗的!’ 吾命休矣!--这是铺天盖地的雷电落下时,花临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热门推荐:、 、 、 、 、 、 、 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雷劫之中,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电光,花临听见自己皮肤崩裂的声音,还有骨骼被挤压发出的嘎吱声,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酸疼。 刺目的电光之中逐渐浮现了色彩,花临扭头看见自己的皮肤逐渐变得焦黑,焦黑的皮肤脱落后露出新生的嫩肉,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其上,然后又被雷光灼烧成黑色的焦炭。 大约是太疼了,以至于身体竟然死去呢痛的感觉,仿佛神魂都已经脱离身体飘荡在外。 看起来好像很疼。她想着,俯瞰下方苦苦与雷劫对抗的两人。半响,因为剧痛而迟钝的脑子渐渐反应过来,恍惚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想了很久,她突然一惊--我是花临,那下面那个人是谁呢? 她记得自己出生在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耳边依稀仿佛还听到那时父母亲欣喜的声音。那时,每天有很多人争着给自己擦洗蛋壳,带自己在父母的神识范围内游玩,给自己形容外面世界的美好,有时候还会唱悠扬的歌谣。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们都不见了,自己被母亲带到一个很高的地方,然后掉了下去。 醒过来时,身边只剩下父亲,隔着蛋壳传来的炙热的温度让人烦躁。一天,两天,许多天过去,除了父亲的喁喁低语,一无所有。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有了一只叫做庆忌的小豹子陪伴自己。 出壳时父亲欣喜的眼神还在眼前,只不过是累极睡了一觉,但是一睁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花临? 花临是我? 她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废了许久功夫才想明白,不过是想起了一些被忘掉的事情而已。 她凑近了打量观川,容色姝丽,身材极好,处处都合自己的心意。更何况,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试图保护自己。 “老爹到底做了什么?”花临凝神细想,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正在这时,她觉得身上一重,而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身体里,观川正搂着自己一脸惊慌,“我没事,吓到你了?” 观川呲了呲牙,发现自己脸皮紧绷后只得收起表情,抬手拉扯她腮帮子上的嫩肉,“你刚才怎么像傻住了,就这么傻坐着挨雷劫打?” 花临滞了滞,小声道:“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以后再说吧,你看天上。” 听到这话,观川抬头看去,只见天上果然又聚起了一道雷,与之相对的是劫云正在渐渐散去——显然这就是最后一道雷,只是光看气势就比之前二十几重都要厉害许多的。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观川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突兀的扑倒花临,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观川!”花临惊讶的看着他,只觉得温热的血撒了一头一脸,“你别吓我……” 她抖着手去擦他身上的血迹,却发现这是徒劳,因雷击而濒临崩溃的身体已经没有愈合伤口的能力,穿胸而过的飞剑正滴滴答答的流出滚烫的血液,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我没事,你自己小心点。”观川推开她的手,动作有些迟钝的站起身,飞剑在高温的灼烧下很快化作一滩铁水滴落在地上。 花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远地站着几个仙风道骨的修士,看过来的目光却透露着毫不掩饰恶意——自然是该有恶意的,否则也不会趁着别人渡劫时伤人。 花临深吸了一口气,心知要在雷劫落下之前解决了这几人,否则,他们必然会趁着自己和观川因为雷劫而无力反抗的时候干坏事。 不待她有所行动,观川已经振翅飞了过去,天上的即将消散的雷云又一次开始凝聚,花临生怕会招来更厉害的雷劫,赶紧也追了上去。 只是心念一动,整个人来不及反应就轻飘飘的飞了过去,就如同脚下有一件看不见的法宝托着一样。赶到时,正好看见观川动作干脆的直取其中一人命门,剩下的两人却是一前一后将观川围在中间,一看是不能善了的。 见此情状,花临几乎是反射性的伸手去推离自己近的那人。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花临手下的躯体就像豆腐一样柔软,温热的血包裹着手指,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滑腻的触感搅合着浓烈的血腥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香味和澎湃的灵力。 吞噬的谷欠望又一次慑住了花临的心神。 呆立了许久,又像是片刻,花临终于摆脱了这奇怪的本能,手上微微一使劲,手中的元婴化做灵气消散无踪。 修士的一生,若非被人吞噬,也终不过消散的命运。 与此同时,观川已经斩杀另一名修士,发现花临看过来的目光后安抚的笑了笑,握住她背在身后的手,“为人者食万物之灵,修真者与天争命,本就不分善恶,相遇时斗个你死我活也是极正常的,不必觉得难受。” “但是……”花临未尽的话语被再次落下的雷劫打断。 如果说之前的雷劫是让人痛不欲生,那么这雷劫的最后一击简直是拿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 不过一瞬间,花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眼前一片漆黑,耳畔也听不到声音,她知道这是因为雷劫落下的一瞬间就摧毁了自己的视力和听力……大约手脚也不能幸免。 五感尽失,花临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大约是过了很久很久,花临的眼前才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些景象。花她用力用力眨眼,又过了一会,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虽然如此,眼前出现的诡异生物又让她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一只尖锐的鸟喙,骨质的边上却长着几颗尖牙,此时乌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用毫不掩饰的,**裸且充满威慑感的眼神。 花临倒不见得有多害怕,只是觉得那家伙斑斓的羽毛有些眼熟。她又仔细看了看,这翅膀是眼熟的,这尾巴……也是眼熟的!可不就是观川的花色么?!花临心中震惊,目光向下,看见那家伙踩在地上的第三只脚后就移不开了。 ‘啊,三只脚。’花临在心底感叹着,‘三只脚的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虽然这样感叹,花临却也猜到了这怪鸟就是观川没错了。就冲自己曾经梦到自己被一只怪鸟压住,第二天一早却看见发神经的观川。以及,观川曾经遮遮掩掩的拿着怪鸟的画像给自己看,还一再强调这不是怪鸟,而是‘踆乌’。再结合现在见到的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 ‘罢了,不论是怪鸟还是踆乌,总归都是观川呐,我就不嫌弃这家伙居然是三只脚的怪胎了。’花临这样想着,简直要为自己的包容感动了,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 因为她震惊的发现自己变成了条状物,身后还拖着一条眼熟的可**又漂亮的尾巴。 她抬手,眼前是一只看起来极漂亮的爪子,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鳞片还泛着金光,尖锐的指甲锋芒毕露……好吧,重点是,这也不是人该长的手! 这下可好,除了自己是四只爪子,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嫌弃观川的了。 花临一瞬间想了许多,以至于那只观川化身的怪鸟飞身扑上来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最后一道雷劫倒真的是帮了大忙,花临所在的位置恰恰好好就是一个巨坑,一个天然的鸟窝…… 花临看着戳在自己脸上的绒毛,还有绒毛下面传来的热气,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简直……简直了! ‘当年我还是一颗蛋时,’她想着,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当年我还是一颗蛋时,我爹妈都没用**坐在我身上过!’ 与此同时,观川正紧张的看着远处过来的人‘看见其中一人是景明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觉得肚皮一紧,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还能是什么?肯定就是花临。 他微微起身换了个姿势,不着痕迹的用第三只脚把花临按住,这才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景明,唤了一声:“大哥。” 花临一愣,随即反应到是有别人在边上。心顿时提了起来——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而匆匆赶来的景明看着观川古怪的姿势十分无语,皱眉问道:“你这是在孵蛋?” 孵蛋……孵蛋……孵蛋…… 花临紧张的心情顿时消散无踪,只顾咬着尾巴小声笑起来,这形容真是……太犀利了。 笑了半响,她忽然愣住,简直要为自己的愚蠢叹息:被孵蛋的人可是自己,可怜自己刚才居然还傻兮兮笑个不停!简直傻透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以前还不觉得什么,自从观川发现自己并不是南华和丹华的亲生孩子,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力都来自于别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后,他就懂得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最难控制不过是人心。 既然已经知晓一切,再谈信任似乎也显得可笑且不切实际。观川的身份本就敏感,现在还要添上一个花临……且不论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刚渡完天劫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能保持人形,就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使不出来,按说这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偏偏比较安全的小世界又进不去。 观川觉得有些烦躁,抖了抖翅膀昂起头看向景明:“你怎么来了?” 看见他疏离的态度,景明神色稍显迟疑,而后显露出一些不悦来。 “观川,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也知道观川一向脾气古怪,也只是斥责一句,然后往前走近几步,凑在观川的耳边说道:“琼华正带着人过来。” 琼华正在搜寻龙族,这会过来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观川闻言一怔,按着花临的爪子紧了紧,脑子一时间闹哄哄也想不出个主意,过了半响才问道:“来干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到?” 花临听见琼华的名字也是震惊的,不过……相比起琼华,还是箍在腰上的爪子让人比较伤脑筋。虽然作为一个长条状物体,理论上她该是没有腰的…… 不论到底有没有腰,总归就是难受的。 稍稍纠结了一下观川究竟抓着自己的那个部位后,花临呲了呲牙,对着那只金灿灿的爪子就是一口。 正当景明猜测观川在遮掩什么东西的时候,观川突然炸了一身鸟毛,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的翅膀——好奇这下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观川也是发现了他的目光,强作出镇定的姿态,只淡淡道:“蹲久了,腿麻。” 景明狐疑的看向观川微微抖动的翅膀,发现他居然又紧张的竖起毛发后,只觉得满心的无奈,撇开目光道:“他们都是我的门人,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总归他们都是冲着你来……你真要为个女人还要赔上自己不成?” “什么意思?” “不就是把那个什么花藏翅膀底下了,还当我看不出来?”景明抻了抻衣袖,一脸的鄙视。 观川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花临趁他分神的一瞬间挣脱,轻手轻脚的攀上坑的边缘,从观川羽毛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景明她是认识的,只是除他之外的几人都有点若有似无的怪异感,即使隔着观川的羽毛都能感觉到他们很不对劲。花临不知道这叫什么,只觉得这和偶人有些相似,但分明一个个都是好好的大活人。 她看着那几人的眼神,不免觉得有些吓人,于是慢吞吞的往观川身上靠近了些。 观川感觉到她紧紧贴在自己翅膀下,一种亢奋感统治了他的大脑--没办法,在变作原形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和情绪。 对于一只鸟来说,能够缩在它翅膀下的存在都是它需要拼尽全力保护的,这种本能从古至今都没有更改,更何况观川此时还清醒的知道,这会被自己拢在翅膀下的那个人是花临,保护她更是义不容辞。 “他们都是我的门人,你放心。”说着,景明摆了摆手,那些人身形一晃便失了踪迹。如果是以前,花临自然是发现不了的,现在却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总归渡劫和没渡劫,差得也不是一点半点。花临在心底感叹了一句,想到自己居然扛过了那样恐怖的雷劫,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人在面对困难时总不相信自己能克服,但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往往又会发现自以为的困难其实也不过如此,甚至与想象中的艰难还有一些差距。 ‘好歹也是熬过了有史以来最厉害雷劫的人,再怎么厉害也都是应该的。’花临有些心酸又有些骄傲的想着。耳边却又听景明对观川说道:“跟我回仙界,至少在父君眼皮子底下他们还会顾忌着面子。等你修养好,一切都好说。” 对此,观川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用鸟喙理了理背上新长出的毛,然后闭上眼做出闭目养神的姿态。 他自然知道景明说得是有道理的,自己被南华和丹华当做亲生孩子养了这么久,他们多少也会愿意给自己一些庇护。但……把自己的未来寄托于别人的庇护、施舍?观川嘲讽一笑,亲生父母尚且靠不住,何况是养父母? 庇护只是一时的,何况自己也并不那么需要他们的庇护。 踆乌生于真火长于真火,本身就是真火,只一滴血入药就足以让服用的受尽烈火焚身之苦——除非他们能找到极冰之地生长的冰佳月木,当然,这个可能性太小了,至今没人成功。 如此,他们一直以来图谋的也不过是自己修炼时伴生的火晶。至少在现在,除非他们是下定决心认为自己是威胁,否则总归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至多……不过就是囚禁罢了。 观川这会子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想得也格外透彻,清楚的明白花临只有一点与自己不同,偏偏这一点就是致命的。 仙界众人早已经知道龙族浑身是宝。 如果花临被发现了,被抓到了,拔鳞、割角、放血……哪样都少不了,剁碎了制一桌宴席也不是没可能! 观川看着景明,说道:“就是冲我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匆匆来了就为说这事?” 景明看着他故作懒洋洋却分明紧张得不行的模样,只觉得对这个嘴硬的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 “琼华发现龙族纹身的秘密,找了几个老祖破解……”说到这里,景明刻意做了停顿,果然见观川流露出一丝紧张--大家都是长翅膀的,对着张鸟脸总归还是能看出喜怒哀乐来。 见此,景明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观川必然早就知道龙族的事情,“他们推测,龙神就在涅江之中。下界时就发现你这边的雷劫声势浩大,所以要过来看看。” 听到龙神在涅江中时,观川和花临都是一愣。观川是震惊这世上居然还真有个‘岳父’,花临则是奇怪,明明记得父亲是在一个外面全是雪的岩洞中,为何却说是在涅江? “万象老祖不知道为什么在给你拖延时间,你有什么要藏的,要处理的,也都赶紧解决了。”景明说着,又看了眼观川拢着的翅膀,无比好奇他翅膀下到底藏着个什么东西--总不会只是一个小姑娘,如果真是,那他恐怕就要怀疑一下观川脑子是不是有些问题了。 游走花丛数千年,景明可从没兴起过保护哪个女人的念头。 藏,又能藏哪里去?渡劫过后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恢复真气至少要一天,但以那些老祖的脚程,从流光岛过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观川叹息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应付老祖们的头绪。 ‘罢了,就拼这一回吧。’观川想着,看了景明一眼。总归已经没有退路,还不如赌一把。 于是,在景明震惊的目光中,他站起身,花临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 呆住的不仅是景明,还有花临!她愣愣的保持着倚靠观川的姿势,和景明大眼瞪小眼。不过这也只是片刻功夫,不等景明看看出些什么名堂,观川叼起花临振翅飞上天际。 因为月国人修炼之后会显露出龙族的特性,修真界,特别是仙界的众人趋之若鹜。但只要是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生物都会受到法则的庇护。天道为了顺应法则,只得和这片土地结下契约:如果生活在这块地上人不修仙,修士就不能强逼他们。 也因此,这里是桫椤大陆上仙界眼线最少的地方,相对于其他地方安全许多。 观川几乎没有考虑就决定往那里去,行到半路才觉得有些不妥——虽然那里向来修士少,但琼华这样浩浩荡荡荡荡的找花临,谁知道会不会就安排了人在那里等着? 虽然有了顾虑,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总归还是要找个地方修生养息才能再图其他。观川叹了口气,继续向前飞去。 不过个把时辰,两人来到一个民风奇特的地方。虽然只是匆匆掠过,花临却清楚看见见此地女子发型与众不同,全都梳着两个犄角一样的头发,连男子包头的头巾上也挽了两个角。 “这是……月国?”花临想起博物志上写着:月国,男女皆有角,多鳞身而善水者,与魔族相交却不污于魔族,其人多能。“怪不得说人人都长着角……” 观川瞥了一眼,耸耸肩,“夸大罢了。有鳞片的人都是月国人和魔族人的混血,一般人不修炼就不会变成龙族。” 风徐徐吹来,衣袂翻飞,在农田里耕作的男人眯着眼抬头,不经意就看到天上飞着的古怪大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是源自于本能的恐惧,对于未知生物的惧怕。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热门推荐:、 、 、 、 、 、 、 花临将这些天观川的不对劲略一细想,就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她扭头看着观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你想说:值与不值,她都遵从了自己的本心。我还知道,你早就知晓她的计划。” 观川听后目瞪口呆,心中惊讶花临居然也有这么聪慧的时候,在她的注视下按耐下心虚,坚定的摇头否认。 花临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别装了,你说谎的时候会把手背在身后。” 观川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后抬头看天,一副听不懂花临说话的样子。 花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好歹也是条人命。”说道激动处,忍不住伸手掐了观川一把,“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观川这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了,他支吾半响,这才说道:“我只以为她会带着魔族攻陷沧澜城,没想到她会这样拉着赵致远同归于尽。” 花临冷哼一声,打心底不信观川的说辞。但观川死不承认,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勉强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的澄心身上。 澄心此时正和两个女儿站在一起,她显然是被艳姬的自爆伤到,衣服上沾染了灰烬脏污,嘴角还挂着鲜血。身边的仆役侍从死的死伤的伤,很是一副凄惨模样。 合该是难过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微笑。花临不过略微疑惑,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从她与自己的两次谈话内容就能听出端倪:赵致远的作为早就是磨光了她的耐心,这会死了,她大约还庆幸赵致远死的好吧。 看见艳姬整理了衣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挥人将赵致远的两个小妾并孩子赶出家门时,花临神色漠然的说了一句,“可悲。” 观川还在为花临的逼问心虚,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花临一眼,然后故作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花临轻哼一声,挣开观川的手臂往回走了两步,忽而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她抬头看着观川,唇边挂着一丝温婉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恶意满满:“为什么艳姬那么惨,那个澄心却还能在这儿颐气指使?” 观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喜欢我让魍魉杀了她们。”好在他及时醒悟,没大喇喇的把这话说出来。观川看了眼花临,点头道:“我会再派一个城主过来,既然老城主死了,合该再选个品行优良的人继任。” 花临听见这话倒是吃惊了,怎么观川说起换城主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呢?她想想起澄心说过的话,遥遥指向港口的方向,“不是说那儿有个神阵改造的仙阵,要用什么东西控制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做到。”观川说着,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不论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观川只恨不得把花临宠得天老大,她老二——即使他知道这样对花临的成长不好。但谁让他是个从小缺**的人呢,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有些抽疯大约也是可以理解的…… 花临听见这句话,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最后汇作了一句话:“我的眼光就是好。” 而后的事情就像一场闹剧,柳宁的一双儿女离开城主府没多久就毒发身亡,茜柔见状火急火燎的带着两个女儿和细软离开,也没了日日在城主府破烂的大门前哭诉的心思。 便是澄心的舒心日子也没能过上几天,观川既然说了要派人接手城主府,自然不会是空话,来的人花临也认识,正是察东、察西这一对双胞胎。 众人闹的精彩,花临坐在茶楼的窗户边看得也是津津有味。远远看着城主府门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澄心母女,花临脑中不禁想起几天前还在同一个位置哭闹的茜柔和柳宁——哦,这会柳宁正站在澄心不远处看笑话呢。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花临接过玉珏递过来的梨子,‘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块,而后叹道:“这梨子还是一整个的脆爽。” 话说着,却是连梨子心都嚼吧嚼吧咽下肚了。 玉珏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捧了托盘接过花临手中的梨子梗,然后拧了帕子给她擦手。“她那可真是活该了。” 花临呵呵一笑,眼神不经意的扫过窗外,却是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然后说道:“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玉莹与玉珏疑惑的对视一眼,探头看向窗外后,脸上齐齐的露出震惊表情。 玉珏也是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看了又看后喃喃自语道:“这天上怎么又多了个太阳?” 花临眯着眼睛细看,却是惊讶了,“别说,这太阳还会动呢。” 仙界分明有规定,不允许仙人在法则极为脆弱的高空斗法,这还是八十一天道一齐下达的命令。玉莹在仙界呆过几年,其中利害自然知晓,她压下心中的惊骇,轻描淡写的说道:“这该是哪位大能在与人斗法。” “这样厉害?!”花临惊呼一声,一时间看着天空眼中都是羡慕与向往。“那是仙人吗?” 玉莹摇头,“不,该是比仙人更厉害的人物。” “哦。”花临闻言点头,看向天空的目光却更加炽热。 花临只专心致志的盯着天上看,渐渐的,竟也能从光影中依稀分辨出人影来——这人影眼看着居然还有些眼熟,依稀是琉阳的模样。 琉阳会不会掀了传说中的仙界?这事情,花临光是想想都有些兴奋。 等她若有所思的回去,方才知道华策已经醒了,这会正与观川商量事情,就连平陵都被关在门外。 她直愣愣的看着平陵,直把平陵看得毛骨悚然。 平陵终于还是受不了,忍不住出声道:“干嘛这么看我?” 花临勾起一抹笑容,“我只是觉得你被师父嫌弃了而已。哈哈哈。” “你想多了。整天在外面闲晃,观川不管你我可得管管你,”平陵做出一脸严肃凶恶的样子,倒是唬住了花临。 她哼了一声,郁闷的抛下平陵,气势汹汹的往屋里走。 许久之后,花临从入定中醒来,还来不及欣喜自己的金丹长大了一圈,就被面前观川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干嘛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她狐疑的捏了捏观川的脸,“有事快说,我可是个没耐心的人。” “笨蛋!”观川脸色发黑的甩开她的手——虽说是甩开,动作却是极轻的。“你……你说,怎么被师叔发现的?” “发现什么?”花临对这个没头没脑的神转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最近没做坏事,也没和师兄一起计划着做坏事啊。” 观川冷哼一声,这下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之前被华策逼问的冷汗津津,他这会只想闭上眼睡一觉。 花临虽然觉得有些糊涂,看观川一脸困顿的样子也就歇了问清楚的想法,难得贤惠一次的给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往常这可都是观川伺候她的。 第二天,花临一脸呆木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观川,“你说什么?” “师叔是被琉阳前辈打伤的,琉阳前辈还说认识你,这才放了师叔一马。”观川惊吓过后,这会倒觉得好笑起来,“师叔说这话时的表情才真叫个精彩。” 花临撇撇嘴,将他的脸拉成一个扭曲的形状,“看你这样生龙活虎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观川见她这样上心,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她一个脑嘣,“谁说不是大事,这会我是帮你圆过去了,只说他是和你同村的伙伴,但师叔往后肯定对你更加关注——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那不还是我师父么。”花临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师父总不会害我吧。” 观川犹豫片刻,还是破罐子破摔的告诉她,“其实,师叔是八十一天道之一的伯山,他的一缕神识化身而来。” 花临惊讶的松开扯着观川脸皮的手。 “若论起来,其实师叔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八十一天道一向同气连枝,是连几位仙君也不敢忤逆的存在,荫蔽的子孙族人更是千千万万,不论是是势力还是实力都极为强横。天道有八十一人,师叔非但不能影响他们的决定,反而会泄露了消息。” 屋外,华策神色淡然的站在院子里,听见观川的话后抬头仰望头顶的一片晴空。 “原来还有一个,如果你们知道了,是兴奋,亦或是惊恐?”他抚·摸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处,慢慢沉下脸,。。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热门推荐:、 、 、 、 、 、 、 干涸的河床上遍布巴掌宽的裂缝,动物的尸骨横呈在皲裂的土地上,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枯草随风摇曳,伴着旷野上呜咽的风声,整个一副生机惨淡的景象。 观川走到这里就停住了脚步,掐着手指也不知在比划些什么,花临默默的和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几只形状诡异的生物对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的震惊:我去,这玩意不是我亲戚吧?!这长得也忒丑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再抬头看那几只生物,只恨不能立刻就变作人形。 “那是走地龙。”观川抬了抬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消灭这些看起来就不太好的生物,“勉强算是一种妖兽。” “龙?勉强?”花临心里生出一点不详的预感。这玩意长得和自己的原型这样相像,又长得这样难看,居然也是龙?居然还是连妖兽都都不够格的‘龙’?花临越想越觉得难受,一爪指着那几条生物,怒道:“这玩意哪里长得像我?!” 土黄与墨绿混杂的古怪颜色,如同发霉的粗粮馒头,与龙型接近的长条状身躯,只是背部和尾巴上并没有流光溢彩的鳍,而是长了短短的肉质薄膜;皮肤上覆盖的也不是坚硬的鳞片,而是肉瘤一样的成片凸起;细长的四肢像筷子一样戳在他们身下,整体看起来极其别扭,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一样…… 花临看着那些走地龙,只觉得吞了虫子一样的难受。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这玩意确实长得很像花临龙型的事实。虽然一个极美丽,一个极丑陋。这就像一个孩童的临摹,即使画技拙劣,别人也依然能看出来那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单看,大约还不会有人觉得什么,只是这会花临和走地龙面对面的对峙着,观川看了花临一眼,又看那几只走地龙,不免也觉得好笑,心里就生出了逗弄她的意思。 观川轻咳一声,故作不解的问道:“哪里长得不像?” 花临气的仰倒,扭头想要把观川那张招人恨的脸冻住,结果却是张大了嘴只喷一阵冰雾……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观川怔了怔,看了花临半响,终究是不顾花临的尴尬笑出了声,又道:“挺凉爽的。” 花临目光微闪,不信邪的又试了一次,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观川看够了乐子,在她愤怒的眼神中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慢悠悠的举着那张皮子研究,然后往继续往西走,直走到了河道的正中间。 “看看四周。”说着,他又转了半圈,面向东方。 四周依然是一片荒芜的景象,只除了这处的水汽格外充沛,花临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河水奔流的声音。奇怪的事,明明这里有充沛的水汽,周围却只是一片枯草和荒地,显然并不合理。花临顺着观川的衣摆爬下来,用爪子挠了挠脚下的土地,干燥,且没有一丝水分。 观川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唇一笑:“我们现在就到了。” 花临定定的看他,接着左顾右盼了一阵,最后一脸笃定的看向观川,“那什么金宫,是在地下吧。” “自然……不是。”观川笑了笑,把花临抱在怀里,只是转了个身,面前荒凉的景象如迷雾般散去,一座恢弘的城镇出现在眼前,城镇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宫殿,远远看着倒真是如同金筑般的灿烂。 两人此时正站在街道的正中,来往的人群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即使如此也并没有人驻足,人流如同永不停息的河水,穿梭在或宽敞或狭隘的街道里。 她不知道自己又被观川带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观察着周围的人群,这一看却是看出了问题来——这里的人虽然大多都蒙了头巾,但其中显然混迹了魔族人,还有一些长角和鳞片的,据说是月国人和魔族人生的混血。 抬头看见远处那金色堡垒时,花临一瞬间就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处城堡,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居然真是金色的!沙子做房子的居然不会垮,也真是稀奇。” 观川迎着周围人的目光,抬腿往前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据说是用此地特产的赤辰沙混合了地底下的黄淤泥铸成,比一般木料搭建的屋子还要结实些。” 不过走了几步路,就有一个健硕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路中间,随着他的出现,周围人像静止了一样停下动作,然后纷纷上来,隐隐成了包围的阵势。 观川自然不会被这么点阵仗吓到,前行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倒是那个男人一再后退。随着距离的接近,那男人忽然怒喝了一声,身上浮现出许多鳞片,连额头上都冒出两个鼓包。 花临见状,忍不住又用尾巴扫了扫自己的额头--依然是平的。 这举动显然是吸引了那男人的目光,只听他喊了一声:“放下圣子!” 话落,周围人齐刷刷亮出形态各异的武器,皆是一脸敌意的指向观川。 观川在他们灼人的目光中伸手摸上花临的头,脸上适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来见你们头领,也许……你们愿意带个路。” 自然是没人答应的,众人俱是面色不善的盯着他的手,最后还是那个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跟我来。”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不过又在那人扫视人群的举动中归于平静。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阻止多数人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人身后,更不能阻止他们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花临。 “他们好像一直在看我。”花临被他们看得不耐烦了,在观川耳边嘀嘀咕咕的抱怨道,“感觉有些奇怪。” 观川闻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但却没有什么表示,脚步不顿的继续往前走。花临撇撇嘴,气呼呼的瞪了眼那些人,哪知被瞪的那几人居然露出一脸兴奋地表情……花临无语,扭过头只当看不到他们的目光。 不接受也没办法,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总归是控制不了。 过了一会,花临正打量周围的房屋建筑时,观川却突然停下脚步,扫视跟在身边的众人后淡然道:“他们大约是觉得你没长角,有些奇怪。” 花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不太相信的看了观川一眼,“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成?”观川反问了一句,又指了指边上的人,“你看,他们都有角。” 仿佛是附和他的话一般,所有人都用手捂住的自己的脚——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过如此了。 然后,剩下的几百米路程就在花临纠结的思考中度过,以至于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越是靠近那座金宫,道路两旁的龙形雕塑就越多。 知道大殿里阴凉的风吹在脸上,花临才打着哆嗦回过神来,疑惑的抬头看去,然后就被惊住了——龙,满眼都是龙! 龙的壁画,龙的锦旗,雕刻在立柱上的腾龙,还有满殿乱窜的龙的虚影。最显眼的是入口处巨大的龙形雕塑,整个被水池环绕,巨龙口中衔着的那颗硕大的赤红色珠子正随着它嘴里吐出的流水滚动,那满殿的龙形虚影正随着光影的变幻而在空气中游曳。 “观川……大人。”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花临分明从这个称呼你听出些嘲讽的意味,顿时歇了打量四周的心思扭头看去,然后就愣住了。 那显然也是个龙族,脸上覆盖着银色的鳞片,额头上是一根尖锐的角。但这都不算什么,花临愣住只是因为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狂热的,专注的,而且是目不转睛的。说真的,这让她有一种正在被占便宜的感觉…… 花临不悦的挪了挪身子,用观川的羽毛盖住自己,小声问道:“他也是因为我没长角才看着我?” 不待观川回答,她又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就不太相信。” 语气里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怀疑。 观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甩袖子径直走向那人:“龙飞,好久不见。” 见那人的眼神随着观川的出声转了方向,偏移了位置,花临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话,只是恶狠狠的打量那个龙飞,只恨不能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龙飞自然也是发觉了她的视线,笑了笑,微微躬身道一句:“请。”而后不做停顿的转身向旁边的小门走去,行动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花临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又寻思这观川到这里来的目的,不过一会就觉得头大,当下也不再费脑子,直白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啊……”观川拖长了声音,语气莫名,“大约算是,你家的世仆?信众?亲戚倒是算不上的。”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门推荐:、 、 、 、 、 、 、 狐疑的将那人打量了一遍,花临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那人一身贵气,风骨铮铮——别的不说,就冲他这一身的气势,做仆人怕是也没人敢要的。信众这样狂热的群体就更不要提,花临不觉得自己能忽悠别人,眼前这人也不像能被人忽悠的。 花临于是又扭头看观川,见他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只觉得他还在装模作样,于是又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仆人还是信众?信什么?” “他叫龙飞,仙界敕封的清源龙王。”观川像是没听出她的怀疑,唇角微弯,语气里有些说不清的轻佻,“我寻思着你现在这副模样也没地方好去,在这儿倒是不错。满坑满谷的都是龙族,和你的身份也挺搭的。” 观川这样说,其实也没解释那个究竟是仆人还是信众的问题,不过花临也无话可说了——说不定只是开玩笑呢?当真了也着实挺傻。她想了想,探头咬了观川的脸颊一口,只当是自己找补回来了,也就不再纠结。 却说这时候龙飞正是一肚子的震惊和疑惑今日带了花临,龙飞见到之后已经是一肚子的疑惑,无他,只是见到那小龙的时候真的是想屈膝跪下,仿佛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会感激涕零的欣然应允这会却是翻滚着惊涛骇浪,以至于听见观川提及自己最不齿的劳什子封号也没功夫辩驳。 龙飞活了这许多年,有这种从心底服了的感觉还真是头一遭,还是这样莫明奇妙的服气,他心里暗自奇怪,继续不动声色的打量花临,直到花临被看得浑身发毛之后,这才领着他们往里走。 这处宫殿造得并不复杂,就是一个房间连着一个房间的格局,每隔几个房间就有一处小花坛或是喷泉之类的。与众不同之处只是这房子多为二三层,高高低低的起伏和别处的都不相同。 花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布局,不由看得仔细,这才发现,有些屋顶上居然还围了栏杆,特地做成了平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兜兜转转穿过几个庭院,龙飞领着两人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里面有些简陋,只摆了简单的桌子椅子,除了墙上挂着的寥寥的几张挂画,其余一概没有。花临将房间大略看了一遍,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怜悯——这也太可怜了,人们都说家徒四壁,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花临想了想,有心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却见龙飞径直往旁边的楼梯走去。她顺眼看去,只见那楼梯扶手甚为精致,每一处雕花都点了金漆,和眼前略显简陋的房间着实不搭。花临将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心里不由生出点尴尬来。 拾级而上,出现在花临面前的是一处宽阔平台,地上铺着花纹奇异的石板,角落的地方做了一处假山,其上错落种着些鲜花灵草,滴滴答答的流水顺着假山石缝留下,汇聚在下方的小池子里,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和平台相连的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隔着薄薄地纱幔还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和楼下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平台位置极高,从这里可以俯四周,连远处的荒原都能看到一些。正中则是一座很符合花临审美的白色小凉亭。凉亭里的白色玉质小矮桌格外玲珑,亭子鎏金的瓦片边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是衬得顶端的红色宝珠鲜艳欲滴。花临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直到观川要进去时还被她阻止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个白玉雕的亭子。”观川撇撇嘴,又站了片刻,没好气的说道:”看完了没有?” 花临恋恋不舍的点头,又突兀的转头看向龙飞,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好有钱啊。” 龙飞怔了怔,干笑道:”观川公子还缺盖亭子的白玉不成?” ”自是不缺的,只我从未想到要用这样的玉石搭亭子罢了。”花临说着,从观川肩膀上下来,顺着他拖在后背的翅膀滑到地上,然后慢悠悠的爬到矮桌上。”小川,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观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手轻扣桌面,而后冲着龙飞露出一抹笑容。龙飞见状顿觉不好,果然便听见观川说道:”让你来一统天下啊。” 他说这话时,花临正探头探脑的喝茶,闻言顿时喷了出来,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开玩笑?” 观川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显然,这不是开玩笑的。 花临看着观川,很想在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可惜并没有。她翻个白眼,一声冷笑就足以道尽所有。 ”你就不奇怪,龙族为什么长得和你如此相似?”观川看出她不感兴趣,转脸便抛出一个她必然会好奇的问题,”当然,他们有角,你没有——这点就不用说了。” ”你能不拿我的角说事吗?!”花临登时便怒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你现在是人形,而我不是!” 观川耸耸肩,语气不怎么负责的说道:”谁让你你年纪小?” 这算什么见鬼的理由?花临又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龙飞,”你。。。。。别左顾右盼,说的就是你。哎,变个原型给我瞅瞅。” 这样的理所当然,龙飞虽然被仙界养猪一样养了几千年,但也没有几个人敢对自己这样颐气指使,这会居然被一条小龙指使了,顿时觉得面子下不来。就算一照面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但。。。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反正也是亡命天涯额人了。龙飞越想越生气,想到观川当初鼓动自己时说的话,再一想到现如今自己和妹妹分隔两地,也不知道她现状如何,当下就要翻脸。结果。。。目光落到花临身上,那底气就没了。。。 ”我一定是着魔了。”他揉了揉脸,眼带探究的打量花临,半晌才说道:”你是哪家的娃娃?没有长辈告诉你,不准修仙么?” 花临呆了呆,连连的摇头,”我爷爷让我一定要修真来着。” 龙飞闻言皱眉,”那爷爷必然不是亲的。” 语气十分之笃定,以至于花临都呆住了,不由看了观川一眼,而后犹豫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谁知龙飞居然也很吃惊的看她,许久才道:”果然不是亲生的?” 这下倒是轮到花临无语了。紧接着,又听龙飞说道:”后悔了吧?” ”为何要后悔?”花临察觉到观川有一瞬间的僵硬,于是正色看向龙飞,”不修仙,我还是赵家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枚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一年到头吃猪肉的时候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现在,顿顿有肉,金子当弹子,灵石堆成山,连穿个衣服都有一群仕女围着。这日子,不修仙能有吗?” 龙飞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伸手拿起茶壶把面前的茶杯沏满,然后缓缓说道:”你还小,往后你就知道,自由比这些身外之物更重要,也更难得。” ”不修仙,我也就只能活百来年,连往后知道自由珍贵的机会都没有。”花临没好气的说道,只觉得人不可貌相,这人哪有什么气度,分明是有些过分的伤春悲秋!再兼一点不懂感恩,活个几十年就死了,可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不想活了?早去死啊,唧唧歪歪些什么东西?矫情。 观川发现龙飞脸色不好,知道他原本就有气,接着说不定就会对花临冒火,于是接口道:”乖,别这么说,到底他也被关了几千年。” 这原是安抚的话,哪知道龙飞像炮仗终于被点燃一样,顿时就冲着观川去了——”你小子说得轻巧,不是你鼓捣着说安排好了出路,要帮我们龙族重见天日?现在这样四处躲藏就算是了?” ”现在总没人给你们抽筋扒皮放血削骨吧?我看那角不也安稳的呆在你们头顶?”观川慢悠悠的对着杯子吹气,语气格外的欠扁。 龙飞自然不能忍,桌子一掀就冲观川去了。 白玉的桌子先是在地上磕掉一个边角,四脚朝天的躺着,然后就和亭子一起碎了个彻底。花临悬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下方打做一团的两人——他们倒是没使什么法术,只是纯粹力量的博弈,问题只在于,两个人都是修为不低。不说渡劫与否,就是两个元婴修士发起狠,那也是一拳震山的力量。。。现在?一片狼藉的四周就足以说明情况。 很快就有人被这边的声响吸引过来,聚集在不远处的天台上聚精会神的看,连喊个人出来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砸的不是我家的东西,不管他们。花临这样一想,也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于是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们打架,拳拳到肉,端得是没有水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热门推荐:、 、 、 、 、 、 、 这一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一阵狂风,一道黑影借着昏暗的天色冲进花临所在的房间。花临正在打坐,察觉到动静后猛的睁开眼,只见观川手上正掐着一条手臂粗的物体,碧绿的颜色,形状看着还有些眼熟——看着怎么那么像石头? 花临试探着唤了一声,然后只见观川手指一松,那东西就飞一样的扑到自己怀里。还是那熟悉的身材,还是那熟悉的语气,妥妥的就是石头没错! “石头啊,你怎么来了?”花临摸了摸它头顶嫩嫩的犄角,又去撩拨它的两根胡须。 石头甩了甩胡子,把头往她胸口蹭了蹭,用一种娇滴滴的语气喊道:“奶奶,我好想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用情至深,其中的饱满感情让花临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手上动作停顿许久,这才在石头的催促下又摸了摸它的头,“石头啊,我们能别这样么?用正常点的语气说话行不?” 石头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你不要叫我奶奶,平白把我叫老了。” “修士不会老啊,少女你想多了。”石头吐着舌头,眼珠子不住的往观川身上转悠,“少女,你们失踪这些时候,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观川说不能走漏消息,他不是给你们留了话?”花临说着,也觉得有些心虚——自己这么多年都消息,他们一定很担心……偏偏自己居然忘了!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想着通知他们。 “那什么,我们要躲着人么……”花临说着,脑中突然想到些什么,“观川,我们在这里的事,是你告诉石头的?” 观川摇头,“没有。” “那……”花临看着石头,欲言又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观川拎起它的脖子,上手就是一顿猛晃。 “你这是公报私仇!”石头愤怒的大喊,转头可怜巴巴的瞅着花临。“奶奶~” 花临哭笑不得的看着它,“别闹,好好说话。” “你让他道歉……” 花临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是回头看了看观川,见他眉毛一挑,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把石头捞到一遍边。“乖,再闹等下观川把你扔出去了。” “我怕他?你开玩笑!”石头把头一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爪子却是抓紧了花临的袖子。“我才不会告诉他,是庆忌老大让我来的。” 花临觉得好笑,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不过片刻,龙飞的声音就远远的响了起来:“我看见有东西往这边来了,你们小心点。” 与之相伴的,还有人群杂乱的脚步声。 明明之前还一副古怪的态度,现在却因为发现有人潜入而急匆匆的过来……也不能说急匆匆,毕竟石头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但总归来的也不慢,怎么着也是赶过来的。随便花临对龙飞古怪的态度已经习惯,也免不了在心里暗自嘀咕几句。她叹了口气,顶着观川不悦的脸色应道:“好,我知道了。” 得了他的回应,龙飞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敲响了楼下的房门。花临看看观川不耐烦的脸,知道他这是不准备搭理人了,耸耸肩,总不能人在下面干站着吧?怎么说自己也是借住在他家里。 “我下去看看。”说完,花临也不准备等他同意,起身便下去了。 推开门,就见龙飞正站在台阶上,背靠着廊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花临问了一声,而后就被龙飞惊讶的表情逗笑了。“怎么了?” 此时石头还牢牢的趴在她身上,和龙飞两个大眼瞪小眼,如果说龙飞这会儿是吃惊得,那石头这会儿就是震惊了。她猛地窜了起来,指着龙飞说道:“是你!” 龙飞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蛟龙,因此才显得有些吃惊,不由得对石头多看了几眼,这会儿听见石头这样问自己,于是问道:“你认识我吗?” 哪知道,随着他的问话石头居然露出一点鄙视的表情……龙飞深吸一口气,看在花临的面子还是比较温和说道:“我似乎以前并没有见过你,这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是我哪里让你不悦了?” 他这话说的,原是给足了石头面子,哪知道石头并不领情,之后的回答让龙飞恨不得把自己说出口的话吞回去——什么叫一看就是个献媚的小人?什么叫做作?什么叫一个大男人还和别人争宠? “闭嘴!”他怒斥一声,“这是龙族领地,不欢迎你。” “如果不是花临在这儿,我还不愿意来呢!”石头嗤笑一声,“不过是一个披着层龙皮的人,还真当自己是真龙呢?告诉你,只有小爷我,从骨子开始就都是龙……的亲戚。笑什么笑?从远古开始,就只有龙和蛟龙,龙人算什么鬼东西?” “别闹!”华临眼看着龙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扯了扯嘴角,“石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矜持点。” “但是……”石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也只得在华花临不赞同的目光愤愤地说了一句:“别得意!” “石头!”花临不悦的的斥责了一声石头却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兴奋的仰起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远处,“老大!” “什么老大?花临疑惑的看过去,然后就见一头优雅的黑豹伴着优雅的步子从远处走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一只优雅的花豹……“庆忌?” “少主。”庆忌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龙飞,而后点头:“不错,不错。” 而龙飞,此时却已经惊呆了,他晃了晃头,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任谁见到一个曾经教导过自己,并且自己以为已经死掉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都是该要震惊的。“前辈?您……没死?” 庆忌干笑两声,“误会,误会而已。” “你们认识?”比起庆忌,花临的惊讶也不逞多让,,她来回看着几人,“这不对,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在状态?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这个……我曾在许多年前游历月国,那时候少主还是一颗胖乎乎的蛋。我想着要找个龙宝宝照顾一下,积累经验,所以……”庆忌坐在台阶上,尾巴在身后一刻不停的晃动,显然是有些心虚了。“这个,龙飞都长这么大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说着,庆忌坐直了身体,“少主,这里不安全,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他这样说,花临自然是不认同的,毕竟她和观川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并没有人找过来。 “如果我都能够找到这里,少主,你觉得仙界那么多人都找不到?” “你……自己找过来的?”花临狐疑的问道,然后,就见庆忌肯定的点头。即便如此,花临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不是我那位传说中的老爹的功劳?” “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庆忌毫无压力的说完这段话,然后暗自惊讶了一番——似乎琉阳的封印失效了? “即使这样说,但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知道?”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热门推荐:、 、 、 、 、 、 、 “也许,我可以带你回去,即使主上他……”庆忌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无他,只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如果善渊自己能做到,他又何必大费周折的把花临送走? 但花临不知道这些,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庆忌,显然对他的话起了很大兴趣,“所以,那位……他怎么了?像琉阳前辈之前那样?” “并不是……”庆忌心虚的背过身,胡乱晃动的尾巴泄露了他的烦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主上他经常睡着而已,特别是少主离开以后,他只和我说过几句话。之前您闭关,我去找过他,没有回应。” 花临挑眉,“所以?” 庆忌的尾巴僵住了一瞬间,“哪怕善渊大人是史上最强大的男人,现在恐怕也帮不了你。否则……他也不会让您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所以,我有一个世上最强大的,但是却没办法保护我的父亲?真是不错,真棒。”花临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耸了耸肩,“真不可思议。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诉我?你要知道,这感觉简直糟透了,非常非常糟!” “对不起。”庆忌深深低下头,他身边的花豹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见状,花临叹了口气,“你不用道歉……是我急躁了。” “少主,虽然主子不能亲自保护你,但是他也派了我过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主子费尽心思才把您的身世隐藏好,您不应该再贸然涉险。”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才不算涉险?”花临背过手,紧紧握住观川的手腕,“我猜,接下来你一定想说,我应该和观川分开?” 庆忌猛地回头,想要说话却被花临制止了,“好了,我们进去说吧。龙飞,也许你不介意回避一下?” “当然。”龙飞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在他们进去后又上前几步挡住即将关上的门:“也许你们需要我警戒四周,确保没有可以的人在附近?”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凝视着花临,花临即便想拒绝也无法开口,只得答应,“那就拜托了。” 龙飞点头,伸手关上门,然后扭头看向远处的众人,“把这里围起来,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屋里,此时正陷在一片沉寂之中,花临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不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这里有些简陋,这得归功于龙族奇怪的传统。”说着,她笑了笑,“所以,我们还是上楼去吧。观川,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抱我上楼?因为我现在不想走楼梯。” “当然。”观川在庆忌灼人的目光中一把捞起花临。 “你知道吗?每次站在天空下,尤其是夜晚,我总觉得世界很大。你看,它总是一眼看不到边际……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广袤的天地中,我却无处可去,无处躲藏。”花临靠在观川胸口,手指点着他的胸膛,“只是我想不明白……明明我们都一样,为什么你不会害怕他们,我却要像这样躲躲藏藏?” 明明是极其平常的与其,观川却听出了其中暗藏的不甘,如同被困住的飞鸟,已经陷入暴躁之中。 “因为你太美好了,”观川极认真的说到,“你可以把这想象成是对你存在的肯定。” 花临红了脸,半响才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下地,“即使你这样说,我依然还是会嫉妒你……不是开玩笑。而且,我依然还是会难过。” 为何身为一个有这最强大的父亲,最强大的母亲,还有一个最有前途,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以及一个修为极高的属下,一群据说很容易收服的未来手下——为什么即使如此,自己依然如同见不得光的和俺,只能躲藏在阴影之中?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不够强,因为我的力量都来自于别人,因为我依靠他们,所以他们的想法就左右了我的一切!’花临扫视四周,握紧了拳头,“其实,我也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 说这话时,她就站在纤细的栏杆上,宽大的衣摆随风起舞,猎猎作响,而她脚下的栏杆因为雕刻太多精密的花纹,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碎裂,但是并没有。 “我不要多强,只要比那些肖想我的人更强,那就足够了。他们不是注重血统吗?他们不是高高在上吗?终有一日,他们应当匍匐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的宽恕。毕竟,我才应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在她说第一句话时,庆忌就怔住了,待花临说完,他长出一口气,“正是如此,但在那之前,你更应该保护好自己。” “就想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那样?期待着自己总有一日会变成一只老虎,然后才去报复那些器物自己的猫?”花临讽刺一笑,“你不觉得这实在太可怜了吗?我偏不!” 庆忌并不喜欢花临这样贬低自己,但偏偏他却无法反驳——确实,以花临的身份,她合该是受到千万人朝拜,被所有人捧在心尖上侍候,而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如同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期待着自己总有一日会变成一只老虎,然后才去报复那些欺侮自己的猫。’ 这样的事情,除了磨灭她的一身傲骨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庆忌想到这里,眉梢一动,“那么……您想要怎么办?” “怎么办?”花临耸肩,“小川,你说怎么办?” 在她气势十足的说了那样一段近似宣誓的话之后,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观川不由觉得有些无奈,“顺其自然吧……总归不会太糟糕,至少你师父不会坐视不理。” “我也这么觉得。”花临勾唇一笑。 花临以为,还有时间,也许一年半载,也许十年八年,在这期间,自己总归是能找到解决办法,总归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仙界的土地上,却不知道现实往往打得人措手不及。 醒来看到站在床头的凤鸟时,花临只觉得心里一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拴在它爪握着的信筒上——信纸泛着淡淡的金光,与之前仙集请柬何其相似! 花临盯着那凤鸟看了半响,看见观川伸手抽出那卷纸抖落开来,立刻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观川弹了弹手指,凤鸟像受惊一样扑簌簌的穿过纱幔飞走了,“没什么……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花临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说辞,伸手夺过信纸,只看了一眼就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去哪?仙界?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仙界是什么地方?就是住着一群变态的地方!多少人在那里想着要把观川和自己抽筋扒皮,剃肉削骨?然后,现在观川在说什么?去仙界?开的什么见鬼的玩笑! 花临眉毛一竖,誓要打消观川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你不要这么紧张,只是一点小问题。”观川把揉皱的信纸从她手里抽出来,“你应该放松一些,也许昨天庆忌的到来让你有些过分紧张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而庆忌,他就是一个想太多的人,不必在意。” 花临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半响说不出话来。观川这样严肃的说出这一番保证,就足以说明,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了。她心里没底,只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真的吗?” “自然。只是因为我渡劫成功,需要回去报备一下,仅此而已。”观川收起信纸,俯首在花临腮边落下一吻,“名义上,我可是南华帝君和丹华帝君的孩子……不过,即使如此,若是有可疑的人接近这里,你还是要马上离开。” 他用手抵住花临的唇瓣,“月国所有港口都有通向血红大陆的船,这里的地下有一条暗河,那座龙雕像的底部就是入口,暗河通往最近的港口,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从那里离开。去血红大陆的船都有一个暗号:炽血。只要说出暗号就能上船。” “好,我记住了。”花临深深的点头,手却拉住观川的领口,“如果你觉得自己不会有危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叫有备无患,知道吗?”观川托住她的脸,“你现在就像一只害怕的小猫,张牙舞爪的样子真可**。” “你的夸奖我受不起。”花临呲了呲牙,握住他的手,“你不要去了,我觉得有点不安。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等到所有人都抓不住我们的时候……” “你知道这不可能的。”观川打断她的话,“这不可能。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希望你能一直呆在安全的地方,明白?” “那你呢?你准备牺牲自己成全我?” 观川顿时就笑了,“你不要把我想象的这么伟大。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更何况,我死了你不就成了别人的?我才不会为别人的女人拼命。” 虽然这话实在不好听,但花临也勉强把这当做了观川的承诺,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见她露出犹豫的表情,顿时皱起眉头,“今天?” “我很快回来。”观川揉了揉她的脸,“早点离开,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 “油嘴滑舌。”花临耸肩,看着他在眼前消失了踪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却不知道,观川只是在半空中兜了一圈,而后掉了个头,此刻人就在她的隔壁。 “庆忌。”观川站在窗沿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化作人形的庆忌,“我们谈谈。” ... 第一百七十章 热门推荐:、 、 、 、 、 、 、 “蠢蛇。”观川拎起石头的尾巴。 石头恶搞的伸出长舌头,一动不动做假死装。 花临很担心的去看,就见观川一个指嘣弹在石头脑门上,石头悠悠的睁开眼,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到花临脖子上缠好。 “石头,你勒太紧了……”花临有些喘不过气。 石头乖乖的放开花临的脖子,松松地挂着,翻着死鱼眼面对观川…… 观川笑的很不怀好意,一手捏住它的头就往下拽。 石头感觉到危险,勾紧了花临脖子,发出奇特的声音‘咻矣——矣——’。 花临连忙捉住观川的手要把石头解救出来,“你干什么?不要欺负石头!” 观川不放手,她只好把石头的身子从脖子上解下来。 松开后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你不要这么幼稚……干嘛欺负石头?” 观川白她一眼,掰开石头的嘴,只见里面上下长了四颗尖牙,牙床上还冒出一些白色的尖尖。舌头则是圆润的一条。 “这好像不是蛇?”观川松开手,石头‘啪’的一下合上下巴。 花临心疼的搂住石头给它揉嘴,“石头分明是蛇……”这么一长条,怎么看都是蛇吧! “蛇的舌头是分叉的,你不知道?”观川指着对他翻白眼的石头,“你见过翻白眼的蛇?再翻?再翻晚饭不要吃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石头说的。石头很识时务的眨眨眼睛做出一脸无辜状。 花临凑近了仔细看。石头眼睑上一排齐刷刷的绿睫毛,见花临看它,还风骚的抛了个媚眼。 “……” “……” 花临和观川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响,花临艰难地说道:“蛇有睫毛么?” 观川很肯定的摇头。 “我可怜的石头——”花临哀嚎一声。 吓得观川和石头齐齐一跳。 “我可怜的石头,这是畸形了么?”花临眼泪汪汪的掰开石头的嘴看,果然没有分叉。“怪不得那时一定要跟着我,石头,你舌头是不是受伤了?” 花临想起那株凤玄草,还以为是自己抢了石头的药草。心里万分愧疚。 观川和石头又齐齐一跳,被花临的脑补惊的。 “你想太多了吧……那一看就是天生的!”观川默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怪书开始翻。 花临坐一边看着,只见上面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不仅画工很好,图片还会动。翻到一条龙时,那图片上正好劈了条闪电,她吃惊的夺过书仔细端详。 “这是伪龙,又叫蛟龙。”观川手指划过图片上的龙首,“单角,双爪,尾无毛。这世上没有真龙。” 花临看着图片,只觉得莫名的熟悉,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众神之一太岁是唯一的真龙。蛟龙只是几分相似而已。”观川不大在意的翻过一页,有些促狭的说,“你肯定不会梦到有一条龙向你求婚。只有我……”他惊觉失言,怕花临又让他揍‘自己’,连忙止住。 花临咳嗽一声,我说,不就是个梦么,您老至于记这么牢? 观川又翻过几页,长得和石头相似的生物只有蛇类,但它偏偏不是蛇…… “难道根本不是灵兽?”观川很快把这个想法否定了,虽然石头很没用,确实是有灵力的。“也许是什么未知生物?” 花临拿过观川手里的书‘刷拉拉’翻了几页,无所谓的说:“是什么都没关系啦!” 观川凑过去一看,又是翻到蛟龙的那页。有些不爽的说:“不就是条长角的蛇,有什么好看的!” “那也比那只怪鸟好看!”花临随口应了一句。简直点燃了火药桶。 观川一把扯过书扔到一边,对着花临一字一句的说:“你说什么?哪个比较好看?” 花临左瞄瞄,右瞄瞄,不敢直视他。对一个对鸟类有别样执着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觉得怪鸟……踆乌比较漂亮。”龙多霸气,才不能用漂亮形容。哼。 “真的是踆乌比较好看?“观川俯身在花临耳边,鼻尖萦绕的是一股甘甜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独特味道。他深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目眩神迷。“用了什么香料?” 花临疑惑的眨眨眼,“啊?”不是刚刚还在讨论怪鸟和龙哪个比较好看? “你身上好香。”观川说着,抬起头看着花临。然后眼神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花临的嘴唇粉嫩水润,格外诱人。 我就亲一下。 他这么想着,低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花临唇上。 花临还在疑惑,就看见见观川的脸冲着自己压下来,嘴唇相触的时候,心跳好像都加快了。‘噗通’,‘噗通’,她听见自己耳边响起心跳的声音,然后渐渐和另一个心跳重叠。 两人像傻了一样,嘴唇相触,眼神相对。 观川的嘴唇颤抖一下,花临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双手按着观川的胸口把他推开,嘴唇分离的瞬间发出‘嘬’的一声。 她红着脸不敢看观川,把头瞥向一边。 观川还在怀念自己的初吻,心脏传来的悸动让他激动不已,生出一种‘我能一口气飞跃无尽之海’的感觉。 “你……”观川花了很久才压下出去飞一圈试试的冲动,偷偷摸摸去拉花临的小手。 花临转个身,不理他。心里羞得不行。 观川急了,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不准不理我。我亲的不好么?” “没……没有……”花临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那你干嘛不理我?”观川说着,又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完了还咂咂嘴,“真的是甜的。” 说着,露出一个魅惑至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笑容。 “你你你你你……”花临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子好像书上说的登徒子一样…… 我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么?可是妇女不是结婚的女人么?我还没结婚,那这算什么?她有些困惑,不知道该拿什么话说观川。 观川一脸心满意足的看着花临,目含秋波,“怎么了?”花临的嘴唇被亲的有些红艳艳的,格外好看。 还想再亲一下。他这么想着,就想这么做了。 看着观川越凑越近的脸,花临赶紧伸手手挡住他的脸。 “你干什么,不要亲来亲去的。”她微微垂着头,不是很有底气的说。 观川握住她的手,在指间落下一个轻吻。“我想亲你。” “你……”花临捂住脸,不敢看他。 “让我再亲一下……”观川凑过去拉她的手。 “不行,不能亲。”花临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有些朦胧。 观川疑惑的歪头,有些不解,“为什么?” 小说上不都是每天亲来亲去的么? “就是不能亲!好女孩不可以和别人这么随便。”花临很肯定的说完,又往后挪了挪。 观川有些生气的反问道:“我是别人么?我是你主人,还是你未婚夫。”同时往花临的方向靠过去。 “咦——”花临惊叹一声,觉得他好像说得有些道理。 “难道不是?”观川说着,双手托起她的脸,专注的看着她。 屋外雀啼鸟鸣,虫声阵阵,微风掀起窗纱,枝叶投下的影子随着微风起伏,缓缓流动的时光是如此美好。 花临点头,“不是别人。” 观川满意的笑,凑过去狠狠的吻上她的唇,分开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啵’。 花临觉得整个嘴唇都麻麻的,又往后退了一点,一屁股坐空,直直的往地上倒。观川急忙伸手去拉,手按到花临长长的衣摆,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玉莹玉琰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犹豫半响,玉莹轻手轻脚的过去偷看,正好看见花临趴在观川身上,观川手揽着花临的腰……她憋着笑,急忙退出来。 “里面怎么了?你那什么表情?”玉琰奇怪的问她。 玉莹露出神秘的微笑,“没什么,公子和花临在玩儿呢。” 虽然花临并不是圣主,没有神圣的血脉。但公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子做不到的事,只要他想。 玉莹也不禁有些羡慕起花临。一个人,是要有多幸运,才会遇到像公子这样地位的人**她?她想起房间里公子看着花临的眼神,专注又小心翼翼,连摔倒都会记得自己给花临垫背。 玉莹也不禁有些羡慕起花临。一个人,是要有多幸运,才会遇到像公子这样地位的人**她?。。。。。。。。。。。。。。。。。。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热门推荐:、 、 、 、 、 、 、 这人与自己素昧平生,花临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呆愣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我要找人。” 说话时,花临微微低垂着目光,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上面的口袋还是不久前染的,红艳艳的灼人,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那姑娘许是太无聊了,只问了花临这么一句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话来。花临原还以为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知道却是个话唠,在花临并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情况下,那姑娘居然就滔滔不绝的说了几个时辰!又不过是随意问了一个问题,她居然就把自己的底细交代了个干净! 她说自己名叫‘子莺’,是收到仙界邀请,要去清泉宫做客的。她还说她家兄弟姐妹很多,但独独只有她受到了长辈的喜**…… 总之,有的没的她是说了很多。对于他的实诚,花临都忍不住要替她的家人担忧——怎么就能养出这么没心没肺的孩子? 就在花临感叹的时候,子莺停下了对自己家族的夸赞,又说道,“我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花临哪怕在心里把她鄙视了无数遍,却也不能说出来,木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叫花姐,这名字……有点平凡,也被很多人嘲笑过了。” 若说一般人,这会哪怕不说些安慰的话,至少也该保持沉默,偏偏,这子莺还就不是一般人——她毫不犹豫就笑了。 听见她毫不掩饰的笑声,花临深吸几口气,艰难的挤出一个温婉表情,“是挺好笑的,哈哈!” 也许是听出她语气里的勉强,子莺止住笑,转而问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一把。” 方才,子莺巴拉巴拉的说了许多,花临也已经非常清楚的明白,她确实不是一般人,但也……仅止于此了。出身高贵的,血统纯正的,甚至父辈祖辈修为高深的,这样的人花临见过太多太多,也并没有什么稀奇,若真要论起来,这人也不定能比得过自己。再说了,告诉别人自己要上仙界找观川?这不是不打自招,自找麻烦? 花临可没这么蠢。她叹一口气,轻声道:“他叫小川,前段日子突然失踪了。我在洞府等了他许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后来,我听人说看见他和人结伴去了仙界,就想着……去找他试试。” “哦……那你有通行证吗?”子莺疑惑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那个青梅竹马是在流光岛,居然是在仙界?那倒是麻烦了。” 花临一下子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扭头看着子莺,“为何这样说?仙界怎么了?” “你别这么紧张,”子莺耸耸肩,“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去不了仙界而已。” 闻言,花临皱起眉头:“我听说,流光岛上有一道光柱,可以直接去仙界,难道现在不是了?” “这说法我倒是从未听过,仙界哪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若是如此,那那些凡夫俗子又何须修仙?渡劫也就没有意义了。”子莺指了指甲板上坐着的许多人,“你看他们,哪一个不是去流光岛的?但又有哪一个是去仙界的?” 花临环顾四周,都是修士,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修为居然都不是特别高。花临无语了,她原以为找观川最难的事情不过是瞒过庆忌和石头,一路上还要掩藏身份,哪知道去仙界居然还是轻易做不到的事?!想到这里,她当下就愣住了,缓了缓才又问到:“那,那要怎么样才能去?” “渡劫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找你……咦,你的修为我居然看不透?!你渡劫了?什么时候的事?”子莺一脸惊讶的看着花临,忽然握住花临的手,“难道没人找你吗?” 花临被她一惊一乍的态度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收你入门啊……或者你有师长飞升了,那也该是他们来带你。” 子莺说的头头是道,花临却完全傻住了,她记得,渡劫过后也只有观川的兄长景明过来,说的还是几个天道追过来的事情——总不能跑去找天道自投罗网吧?再说了,花临也猜不透景明到底是敌是友。 “也许是他们忘了。”花临一脸无奈的说道,“我现在真的想去仙界,你有什么办法吗?” 子莺回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去仙界要有通行令牌……哎!” 花临被她一惊一乍的态度吓到,一脸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其他人要么在闭目养神,要么围在一起掷骰子,没发生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你看后面干什么?看我。”子莺掰过她的脸,让她的目光对准自己,“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 “我求你。”花临很没节操的,很干脆的说了一句,反倒把子莺说愣住了,她可从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愣了愣,子莺点头,“好,我带你去,不过,我带上仙界的人我要负责,所以,到了仙界你不能离开我半步,否则,被人当做妖魔处理了,或者被人抓了,你可别怨我……对了,你真的信任我?不怕我把你拐去卖了?” “不就卖几个仙石,子莺你显然不缺花用。”花临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似是炫耀,又似是警告般的说道:“我家小川也有很多仙石。” 子莺将花临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平凡,很普通,“哦?那我倒一定要帮你找到他了。” 花临温顺的点头。 沉默了半响,船外突兀的发出一阵浪花声,伴随着一阵喧哗,整个船上的人似乎都活动起来了,一个个都往甲板上走。花临呆了呆,远处分明还是一片汪洋,连岛屿的影子也没有,不由站起身探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氐人托着长长的尾巴,正合力把一只比人大了一倍不止的巨鳌托上水面。那海龟比船桨还大的四肢,在空中徒劳的挥舞,溅起的水花时不时落在甲板上,留下一滩滩带着血迹的水渍。 “哟,不错啊!”子莺一下来了精神,提起裙摆就往那边凑了过去,老远的,花临就听见她出价的声音。 也不知是哪个修士出手,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大海龟顿时就不动了,唯有那原先平凡无奇的背甲,在火焰熄灭之后反倒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氐人合力把巨鳌拖上甲板,船都吃不住这重量,往一边晃了晃,好在最终还是稳住了。透过层层人群,花临看见氐人和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男人嘀咕了几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跃入水中。 “要是红莲在这儿,恐怕得呕死了,这可是她亲戚。所以我说吧,还是跟着商船有意思。” 不知何时,子莺又站回到花临身边,见花临看着自己,解释般的说道:“红莲是我一个朋友,她本体就是一只红色的小鳌。说起来,我倒是一直想要一把赤红的龟甲扇子。” 说完,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只巨鳌最终被瓜分得很干净,无论是龟甲,肉,还是骨头都被人买走了,骨节中的圆珠更是卖了个好价钱。 花临看着甲板上的一滩血迹,只觉得后背发毛,很快,就连这一滩血迹也被人打扫干净了。花临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甲板上也恢复了平静。 沐浴着阳光,手中那一片硕大的龟甲剔透得像一块结晶,很难想象那居然是一片生物的骨骼。身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子莺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也买了?” “这个我没见过,感觉挺好看的。”花临小声说道。 “自然是漂亮的,这样红的可不多见。你可以找人做一套发钗手镯,几百扇子,剩下的料子还能磨了珠子串项链。只可惜,也就只是好看而已。” 花临只呆了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约是指这不过是普通的大鳌,虽然大,却并不能做药。 “若不是,价格也就高了。”花临说着,把龟甲收好。倒是引得子莺多看了她手上得戒指几眼。 “这料子,我似乎是见过的,”子莺说着,拉过花临的手仔细看了看,“不过那块料就比较大,应该不是的。” 被她握住手的时候,花临整个人都僵硬了,听她这么说将将才松了一口气,哪知她下一句话倒让人更紧张了。因为她说:“我记得,观川公子也有个这料子的储物戒指。” 如果不是她这会儿正看着自己,花临都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好运气鼓掌称赞,这个是什么运气,才能在芸芸众生中遇到一个能一眼看出戒指材质的人,还那么凑巧的也见过观川?!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热门推荐:、 、 、 、 、 、 、 “观川公子?”花临故作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趁机抽回手,“观川公子是哪位?” “自然,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子莺说着,看了花临一眼,目光里难掩鄙视,“你居然连观川公子都不认识?难道你的师门就没教导过你?你是哪个山沟沟里来的?” 花临被子莺的眼神伤到,她可从不知道,观川的大名居然是修士必须知道的。这会也只能想办法把这话给圆回来,于是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小门小派……见识也是有限。” “也难怪,总有那么些修士,一门心思的只知道修炼,别的什么都不管,一问三不知。”子莺说着,摇头叹息,“只不过,这样的人都活不长。” 花临知道她是好心,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这些可是为你好,你也得学着点,要是去仙界,这些惹不起的人的名字,你可都得一一记住。” 花临点头。 “要我说吧,你这人一问三不知的的,还是不要去仙界了,到时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子莺说着,颇有大姐风范的拍了拍花临的头--即使花临的修为比她还高了一些,“你要找的那青梅竹马叫什么?你们关系很好?非他不可?” 花临看她一副替自己担心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这姑娘怎么会这样热心?居然会担心第一次见面的自己。“他叫小川,我就是要找他。别的……都管不了了。” 子莺见她还不放弃,耸耸肩,“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去仙界一趟,不过,只能尽量保证你安全。” 她这样说,花临就很感激了,不管她是心血来潮,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她愿意待自己去仙界,那就是帮了一个大忙。 “这样紧张那男人,他是不是你的道侣?” 花临正闭目养神,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不由陷入沉思,许久才肯定的点头。 “切,现在的小女孩就是不懂事,这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要我说,也就观川公子那样的还能凑合看看。” 花临:“……” “你那道侣怎么样?帅不帅?修为怎么样?”子莺发表完评论,对花临口中的竹马却是很好奇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看得花临不好意思了。 “他,很好的。天资好,修为精进很快他家世也好,是一个皇帝的儿子,他的师父和我的师父是师兄弟,只是师长们都不看好我们在一起。”花临微微眯起眼,“还有人一直想要他的王位,所以,他就带我躲出来了……前段时间,他突然收到一封信,告诉我要出去一趟。说好很快就回来的,但是却没有。” 南华帝君和皇帝,应该也差不多吧?花临不是很确定的想着。因为把自己和观川的事半真半假的告诉别人,她莫名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有时候,也只是想找人分享而已,至于人家是不是听懂了,那倒不是很重要。 “他对我很好,虽然有些坏脾气,却从来都是迁就我的,所有的事情也都替我安排妥当。现在找不到他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花临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为一个男人孤身去仙界,你也是蛮厉害的。”子莺叹息着,又揉了揉花临的头。 花临忍不住往旁边避开,迎上她的目光,又解释道:“我不习惯让人家摸我的头。” 子莺耸耸肩,“我只是想安慰你,要知道,一般来说有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人死了。第二,那人移情别恋了。” 第三,他被人扣押了。花临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对于子莺的直白却还是不满的--哪有人这样说话的?一开口不是死就是移情别恋?开什么玩笑?花临僵着脸,心中已经把子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边上传来一阵喧哗。花临顺势扭过头,就听见一个男人用并不小的声音说道:“仙界出了大事,流光岛说不定也不安生了。” 花临一瞬间就来了精神,连身上没几两的的肌肉都绷紧了。待听到他们说仙界老祖窝里斗之后,她非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在心里翻滚。她有一种直觉,这事情与观川脱不了关系。 子莺发现了花临的紧张,有心宽慰她,于是一脸轻松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观川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了狂,把几个老祖伤了。” 就是观川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了狂,把几个老祖伤了! 这句话简直像敲在花临心口上,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意思分明就是观川和老祖们打起来了。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花临却觉得心虚的很。 “这还不是大事?”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听见子莺立刻回了一句:“对你和你那个青梅竹马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事。不相干么。” 花临无言以对,沉默着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那个观川公子怎么样了?” “听说好着呢。”子莺凑到花临耳边,“倒是听说,离他近的两个天道老祖当时就被他身上的元初真火烧成了灰烬!还有好几位也受了重伤,现下仙界该是比往日还要乱一些。” 花临听到这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观川没事就好了,别人?谁管他们怎么样。她一瞬间来了精神,弃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昏沉模样,精神奕奕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对于她的表现,子莺显然是有些疑惑的:“你怎么好像很开心?” “没有啊,我只是被这事儿吓清醒了而已。老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也会死么?” “这世上哪有不死的人?不过,也实在是观川公子厉害,居然能一个人单挑众多老祖--听说,还是为了一个姑娘。” 她这样一说,花临就觉得有些害羞了。 “只可惜,他的眼光也实在是糟糕,居然就看上了一个村姑,长得特别丑。” 花临呵呵一笑无言以对,却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连,又拿出镜子照了照,很好,镜子里就是一个皮肤白皙光洁的漂亮姑娘。 正在她揽镜自照的时候,子莺还在继续给她灌输‘观川喜欢的村姑的那些蠢事’,“你绝对想不到那村姑的品位有多糟糕。那家伙居然会把一堆金子堆在头上,没错,是金子!听说,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一大片明晃晃的反光。呵呵。” 花临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也没……那么不堪吧?” “怎么没有!我还听说那家伙一顿能吃一头牛!” “这……”花临心虚的抬头望天,竟然无法反驳,哪怕她根本吃不了一头牛,她也无法否认自己能吃的事实!当然,其实她更想大吼一句:‘姑娘,你嘴里一直贬低的那人,就是站在你面前的在下我! 这句话显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花临只能听着耳边传来的喋喋不休的对‘那个村姑’的贬低,只觉得无力。 正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子莺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推了花临一把,然后问道:“哎,你怎么说?” 花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我没,没什么想法啊。” 子莺顿时就怒了,指着花临气呼呼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热门推荐:、 、 、 、 、 、 、 花临被她突如其来的气愤吓到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呆愣许久才问道:“我……怎么了?” 子莺眉毛一竖,恶狠狠说道:“难道你不觉得那个村姑很可恨?” “应该……算不上吧……”花临小声叨咕了一句,最终还是在她紧迫逼人的目光中改口,无奈的说了句:“是啊,她真可恨……” 说完,花临觉得自己快哭了,这世上大约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说自己可恨了!但是,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去仙界。 花临对仙界几乎是一无所知的。观川从未对她说过什么,上一回因为仙集去了一趟,观川也是紧张兮兮,生怕自己对仙界起了兴趣的模样,更别说告诉自己去仙界的方法了。以至于她都渡劫了,也只知道流光岛上的登天路可以去往仙界……甚至,如果不是子莺说了,她都不知道去仙界居然还是要令牌和请柬的。 原本,花临也只想着先到了流光岛,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现在既然知道了,又有这么一个现成的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不过埋汰别人口中的自己几句,也不算什么。就算是刀山火海,花临少不得也要闯一闯,何况只是自污几句。 但是,即便这样想了,花临心底到底还是纠结的。虽然并不算什么事,到底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上一回去,也没见有人检查观川的请柬啊……’她在心里哀叹着,眨眨眼,面上还是很淡定的把子莺口中的村姑声讨了一遍,又和她一起质疑了观川的品位,最后成功收获了子莺的好感。 当然,如果有选择,这好感花临宁愿不要。 随着一片光影出现在天边,海浪的拍打声越发响了,船也开始有了一些频繁的摇晃,没过一会儿,流光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依然是红云笼罩的一片桃花,连风中捎带的袭人花香都未曾变化,偏之前自己是与观川一起来的,现在自己却要去仙界找他。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对着这一岛的桃花,花临也就只剩下这一点感慨了。别处已是沧海桑田,此处却如同被时光遗忘的角落,百多年未曾有一点变化。 想起自己到沧澜城的路上还特地去赵家村看了一看,却见曾经肥沃的土地都已经淹没在湖水之下,连曾今高耸的山脉都变作湖面上孤零零的岛屿,静静的漂浮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下。 花临不知道村长和赵家村的村民都去了哪里,但眼下还是观川的事比较要紧,也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现如今,看着眼前依旧灿烂的桃花,对比赵家村的巨变,花临真是感触良多。她顿住脚步,迟疑片刻才跟子莺往前走。 一路上,飞舞的桃花瓣不时沾在身上,花临拂了几次发现是徒劳的,之后便放弃了。 左右不过是几瓣桃花,并不能影响什么。 子莺却忽然回头看着花临,感慨般的说道:“这桃花开过了,又要谢了。”一语毕,亲热地挽起花临的手,“走,我带你去仙界。” 花临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其实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隔着衣襟握住观川给她的灵力结晶才觉得好些。 来到登天路前面时,仙兵果然伸手拦住两人,一板一眼的检查了子莺手中的请柬,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问道:“她的呢?” “她是我的侍女。”子莺说了一句,见仙兵还不准备让开,顿时提高了声音,“怎么?现在侍女也要有请柬了?好大的脸面!” 几个仙兵显见的是有些为难,在子莺说花临是渡劫不久的修士,还没拿到通行令牌,她此次是要将人引荐给长辈之后才勉强答应,“即使如此,圣主要将她带去也不是不可……只是……” “我知道,她的行为自有我来负责。” 既然人都这样说了,还赌上自己来担保,仙兵们也没有理由再反对,只是其中一个看了花临半响,依稀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也没想起来是谁,就以为自己是记错了。 子莺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花临原是该感激的的,偏偏她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子莺和自己熟吗?敢给自己担保?就算她一路上表现的都像一个心直口快,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花临却也觉得疑点颇多,只是每个疑点也都那么模棱两可罢了。 花临起了怀疑,自然也不敢离她太近,于是往后退了一小步,难知道子莺立刻就发现了,亲热的挽住花临的手,笑道:“别怕他们,他们也就是吓唬你,并不敢怎么样的。” 花临勉强笑了笑,胳膊稍稍用力,居然不能把手抽出来,只得顺从地跟着子莺往前走--如果多用点力气倒也不是挣脱不开,只是她想的颇多,觉得这里这么多仙兵盯着,闹翻了说不定立刻就会被抓起来,去仙界的事也就泡汤了。她到底还是要去仙界,就觉得到了仙界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心存侥幸,觉得这样热心的姑娘不会对自己有所图谋。 话虽如此,穿过空间壁障的时候花临还是抖了抖,好在这回没有出什么状况,双脚落地后花临大出了口气,环顾四周,然后看向子莺,“那个,我已经到仙界了,想必你也有事要忙,接下来找人的事还得我自己来,不如……” “不急,”子莺打断她的话,“我先带你去一趟清泉宫,那里来往的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拜托哪一个。你要找的人还不就手到擒来了?”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花临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看看周围来往巡逻的仙兵,只得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花临跟着子莺穿过无数山脉,来到一片广袤的水域。此地既不是湖泊也不是平原,要说沼泽地却是诋毁了。说起来,倒更像是积了水的草原,看起来不过及膝的水下,绿油油的小草生机勃勃,手指大的色彩鲜艳的小鱼在其中穿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清泉宫就坐落在这片水域之中。 其下是用无数不知名巨石雕琢而成的支柱,周边水汽弥漫,一道彩虹不远不近的点缀在大殿不远处。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大殿中演奏,悠扬深远的乐声在空气中回荡,此时里面正在举办宴会,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与仙界其余地方宁静悠远的景象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里好热闹。”花临已经察觉子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言语中不由多了几分试探,“里面的人会不会发现我?要是连累你就不好了。” “不会的。”子莺神秘一笑,“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来,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花临脸色一变,却见子莺的脸渐渐拉长扭曲,身形也拔高了寸许,一转眼竟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人。花临下意识的想跑,却发现肩膀被她拿住,竟是动弹不得了。 “你想怎么样?”花临定了定神,觉得她不太可能是发现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一路上自己都很小心。 “请你做客喽。”说着,子莺拎起她,轻飘飘的往清泉宫的大殿飞去,“你以为我没看出来?错了。在你说要去仙界的时候,在你明明无人接应,自称什么都不知道,连宗门长辈都不敢报出名称,却对去仙界的路这样熟悉的时候——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任谁都能去仙界吧?就你这样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叛逃的仆仙,但是你又对观川的事情这样感兴趣,这就由不得我不多想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什么人了?”花临还想辩驳,但子莺却根本不听。 “是不是都不要紧,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她这样说,分明就是肯定了花临的身份。可笑花临之前还自作聪明的配合她贬低她口中的自己,这会想起来简直是羞愤欲死。除了羞愤,她倒没有生出别的诸如害怕之类的情绪来,虽然,她这会是应该害怕的。 重重的雕花木门依次展开,子莺提着花临轻飘飘的落在大殿正中,然后一甩衣袖,傲然看向坐在上首的仙人,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此时,除了她和上首那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临身上。端坐的仙君,来往的仆役,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只是沉默的看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只除了坐在仙君上首位置的观川,他的双眼平静无波,似将一切看在眼底,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花临一抬头,正看见了这样的观川,一时间竟呆愣住忘了反应。 子莺脸上的笑容于是更深了。 ... 第176章 热门推荐:、 、 、 、 、 、 、 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被这么多人看着,花临不自觉地就有些紧张。但,多年肆意的生活,高高在上的地位养出了她的高傲,她又怎么能让自己弱了气势? 不过纠结了片刻,花临昂起头扫视四周,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顺便也将周围的一切纳入眼中。 大厅里觥筹交错,每个人都仿佛有自己的事情,三三两两的围成无数个小群体,看似每个人都有事情,偏偏若有似无的探究目却总在不经意间飘忽到花临所在的方向。按说,他们都是高高在上,活了数千数万年的仙人,偏偏却不敢与花临对视,还没对上花临的目光时就迅速转开脸,更诡异的是,渐渐的,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了。 花临当然不在意他们用什么眼光看自己,她只是在计划着逃跑的方向。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不可能了--这一屋子的仙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花临渡劫期的修为强上不少。观川坐在略高的平台上,身边的那些人更是一看就很厉害,和以前挥挥手就把观川打吐血的苍羽不相上下! 花临绞着袖摆,只觉的头大。这也就算了,偏偏观川的态度也是古怪……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像个男子汉一样挡在自己身前?难道不是应该邪魅一笑,把这些仙人忽悠的团团转?就算这些都做不到,挑个眉,弯一下嘴角,对个眼神总会吧?这么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儿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顾忌着人,假装不认识自己? 花临想要这样假设,却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她直觉,观川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隐情别恋了。’花临脑中突兀的冒出这个想法,一笑置之,对眼前所见的一切却是更加好奇。 子莺没有再给她思索的机会,拉扯着花临向前走,站定后把她往前推了一把,“我听说,她是龙神后裔,食其肉可涤仙资,饮其血可疗暗伤……但我不要这些。前些日子,观川公子还为这龙女与我姑母起了争执,现如今,我就把她赠与观川公子,只要,观川公子予我一条龙筋制鞭,也就足够了。” 原本还称得上仙乐阵阵的地方,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嘈杂了起来,仿佛众仙方才没有说的话要一次说个够。场面如同花临久远记忆中的集市,闹哄哄的不成样子。 任是平日里悲天悯人的仙,此时也暴露了真实的模样,贪婪,丑恶,虚伪,与他们所唾弃的魔也并无什么分别。甚至连眼神也不屑于掩饰,仿佛只怎么直勾勾的看着,就足以让花临抽筋扒皮,割肉削骨。 两人此时已经走上台阶,其上坐着的不只有仙君和观川,还有十数位天道--大约此时清醒的,还活着的,俱都在这里了。 花临踉跄了几步,在人群中匆匆看了一边,没有看见青玄和华策,顿时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师父和师叔会用何种目光看待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连他们也想要自己的血肉,她该要如何面对。 这样更好,没有亲眼见到就是什么都没又发生。只除了,现如今观川的态度让她觉得不对劲。 花临咬着唇,还是不愿相信观川会这样对自己。明明是个温柔的人,明明对自己那么好……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子莺的桎梏走到观川跟前,哪怕背后的目光几乎把她的后背灼烧出无数个洞来,她依然挺直了脊梁。 “好。” 这时她听见观川答应了,没有犹豫,只是很淡漠的同意了。 ‘这一定不是真的。’ 花临震惊的看着观川,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额头上的晶石闪着诡异的光芒……花临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却发现观川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不,这连称作不耐烦都是夸张了,充其量也就是懒得搭理! “观川……”花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唤了一句,对着他看陌生人一般的表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踆乌认识她吗?”说话的是坐在观川右手边的男人,他慢悠悠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些戏谬,也不知是冲着观川,还是冲着花临。但他并不放把观川在眼里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哪怕,观川此时坐在他的上首,分明在地位上是要高于在场所有人的……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花临即便再迟钝,这会也发觉了观川有问题。从她踏上仙界的土地开始,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对劲的。 但她无能为力。 倒是子莺显然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咯咯笑着盘腿在一旁的垫子上嘴下,轻抚衣袖,自然有机灵的仆仙送了灵果仙泉,悄无声息的摆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以前兴许是见过的吧?只可怜姑姑为她受了劫难。”说着,子莺又发出一声冷笑。“从前倒是不知道,观川公子居然是这样厉害的……可惜了。” 花临脑中一片混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渐渐连接起来--难不成,自己一早就被发现了?难不成,观川收到的那封信,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想到这里,花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是了,既然能把信送到观川手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龙族所在的方位?放着那么多龙族没动手,不过是要演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罢了。最后,不论自己是否主动来仙界,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但显然又不仅仅是这样,否则,这些人的态度处处都透着古怪。 也不知道‘从前倒是不知道,观川公子居然是这样厉害的’指的是什么?观川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花临皱眉,只觉得头都大了。观川的态度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短短两个月不到,就是要移情别恋,这时间也不够啊!装作不认识自己?那也没必要啊!这些人早都认出自己了,装给谁看?更让花临觉得心寒的是,之前子莺轻描淡写的要抽自己的筋,观川居然也轻描淡写的答应了。 答应了! 这是花临从未想到过的。 “你很害怕?”子莺阴冷黏腻的声音在花临耳边响起,“不用害怕,我会给你最好的药。你的龙筋很快就会长好。” 花临猛然回头,就看见子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紫红色的嘴唇像妖魔一样可怕。花临头皮发麻,差点没跳起来,再往边上看,目之所及之处,那一个不是用饿狼一般凶狠的目光打量自己?那你还有放在躲避自己目光时的心虚? 这期间,也不过就是观川说了一个‘好’字。 “你都已经把她送给观川了,怎么处理也是他的事。你又何必吓唬她一个小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花临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花临循声看过去,原来是景明。在这样一个陌生且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能遇到一个称得上熟悉的人,并且他还愿意帮自己说话……花临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景明,只得又挫败的看向观川,恨不得把他看个透彻。 最好,还能看出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川却是直到这时才把花临看进眼里,目光她胸·口停留了一瞬,然后冲着花临抬了抬手。 花临只觉得身子一轻,如同被无形的手提了起来,然后被扔了出去,正落在两个仙兵身旁。毫不留情……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必然会被摔个狗吃屎。 活了这么多年,花临何尝被观川这样对待过?她想要发火,想要尖叫,转过身却看到景明脸上混合着怜惜、惋惜、叹惜的表情,就仿佛在看一个可怜人。 ‘我很可怜吗?’花临眼中闪过一抹沉思,皱起眉头思索。将要有些头绪的时候,仙兵已经用力推了她一把,一板一眼的押着她往外走。 仙界的牢房也是与众不同的,在风景秀丽的庭院中以花木为媒介设了阵法,不论会飞的还是会钻地的,不论修为多高深,除非有令牌,否则进去了就没人能出来。 花临垂着头往里走,这短短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却教她完全想不明白。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伤害她,唯独观川不可以;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观川不可能。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观川也一直是这样告诉她的。现如今,伤害也是他亲口应许的。 抽筋…… 四周静悄悄的,周围还关押着许多生物,犯错的仙人,穷凶极恶的妖魔,也许还有龙族。每一个都被单独的结界关押,没有自由,但却意外的安全——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更强大的生物伤害。 仙兵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花临倚着树干,慢慢蹲在地上,将身体抱成一个圆,“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要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如果没有人会心疼,那么流泪也不过是件费力的事情。 ... 第177章 热门推荐:、 、 、 、 、 、 、 消沉了很久,花临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些声响,她堵住耳朵并不想听,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别烦我,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呆一会儿吗?”花临揪断了一把手边的野草,恶狠狠的抬头,“有完没完!” 她的气势在看见结界外的人后,顿时就消散了,“乐仁?” “师姑,是我。” 那个穿着月白直缀的青年用力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将要碰到结界时才停住,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花临,语气中难掩震惊,“师姑,你怎么在这儿?” 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临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见的还是乐仁。“我来找观川……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跟那个什么琼华老祖走了?怎么会在这儿?” “师父……师父他把你关进来的?”乐仁顿时子激动起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结界上,被上面亮起的光反弹出去。花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他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是很疼的。 “你小心些。”花临小声说道,又往前走近几步,盘腿坐在结界边上。“我来找观川……但是我觉得,到仙界之后遇到的事情,处处都透着古怪……” 说着,花临自嘲的笑了笑,“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被关在这里,应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完,就见乐仁的脸色一下变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着,花临突然提高了应当,“究竟怎么回事!” 乐仁皱着眉头,“我知道一些,他杀了琼华,还有别人,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观川已经处理好在仙界的一干事宜,也在负责登记的勤勉殿给花临留了备案,预备着回去制造一钞天劫’,瞒过别人之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带着花临到仙界了。到时候把人往洞府里一藏,谁还能猜到他们要找的龙女就在眼皮子底下。 他做这准备时都是打探过的,没有人怀疑花临,那封信也是景明送来的--因为仙界已经找了他很久,他再不出现就不好交代了。 一切都向着观川计划的方向发展,观川很满意。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去时,他发现了背后有人跟踪。 观川又不傻,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键,兜兜转转又回去了。他在仙界的洞府早已经选好,只是宫殿才开始兴建,现在也不过是成堆的木头石料。为了诈一诈后面跟着的尾巴们,于是又回去了南华帝君所在的清正宫一呆就是半个月。 观川早已经和庆忌交代过,两个月一到就带花临离开,他现如今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自然是不着急的。 但天道们却不是如此。 琼华尝过了花临的味道,起初还起了独占的心思,失败了几次也知道不可能后,转脸就叫了其余还能动弹的天道,大方的把舔了无数遍的手绢拿了出来。 几人围着这条手绢讨论了不多久,当即就拍板决定一定要找到人。这时,琼华又开口了:“我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和观川闹得沸沸扬扬的姑娘。” 观川宠**一个姑娘的事情在场几人都有听闻。苍羽还和她打过照面,登时就黑了脸色,暗恨自己居然没看出不妥来。 琼华看见苍羽的脸色,想起他之前从下界回来后还曾还抱怨过,顿时便笑了。“看吧,她运气却是不错的,不仅骗过了我,连兄长也被瞒骗过去了。” 她自然是很有自信的,但别人也不见得要相信她。毕竟,知道人在哪还抓不到,这显然不仅仅只是能力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琼华是在忽悠人,指不定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不过,考虑到观川那个古怪性子,还有青玄和伯山的插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麻烦。 后来,为了不给别人浑水摸鱼的机会,几人商量着去一起下界,到时候不用顾忌情面,仗着人多直接动手。偏又不凑巧,居然遇上观川渡劫,两人都不在隐神宗,再被景明一打岔,就这么被人从手掌心里跑了。 这样就没什么好说了,志在必得的几人铩羽而归,倒是之前被看轻的琼华觉得找回了面子,显得兴致勃勃。 事情也就这么巧了,几人回去一商量,苍羽倒是想起华策曾说过,他们是受法则庇护的,顿时便觉得不好了。 “既然我们抓不到人,也不是不能让她自己过来。”苍羽露出一丝冷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都觉得极好,立刻便着人去准备了,很简单,只要说很久没见到观川了,听闻他近日渡劫,想见见也就是了。 当然,这些前因乐仁并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半个月前琼华召见坐下门人弟子,并且安排他们看住了仙界和下界之间所有通道,原话是:“务必查清楚过往的每个人,可疑的通通看住。” 乐仁被她看押了这么久,与峒冥仙山的众人也大多混熟了,内里的异动也都知道的*不离十。但没过多久,他就听说观川不知为何与老祖们动起了手,还出其不意的以仅仅渡劫期的修为杀了三个。当时闹出的动静不小,何况是在清正宫出的事,伫立仙界顶端的大能们,自然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事情转眼便在仙界传扬开了。峒冥仙山更一片混乱。 琼华死了,被观川杀死,乐仁初听到时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而且,所有人都跑了,只有些无处可去的仆仙还留在那里。看押他的仆仙们知道他是观川的弟子,哪里还敢拿乔,立刻就恭恭敬敬的把他请了出来。 后来,乐仁就被带到了这里。和之前在峒冥仙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个便宜师父连虚伪的过来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他必然是想利用你,那样阴险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来。”乐仁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了,末了也不忘给观川上点眼药。 花临依旧还是不信,虽然她觉得观川那么轻巧就把自己的龙筋许给了别人做事过分。但气过了之后,私心里早已为他行为作了解释:那肯定只是权宜之计,在场那么多人,他没把握带自己逃跑,所以才应允别人,拖延时间。 “他不会的。”花临很笃定的说道,“他怎么可能让我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生切了?” 乐仁耸肩,他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想给观川抹黑,倒也没真觉得观川会这样做。 一个能独自杀掉三个老祖的人,在仙界自然也是随心所欲的存在,保护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更别说他一向把花临当眼珠子一眼护着,走哪都栓在裤腰带上。 两人都没想过,这观川有可能已经不是他们所熟识的观川了。被子莺屈尊降贵从结界里带出去时,花临还有些迷茫,身后传来乐仁的喊叫,她却已经听不清了。 “你要带我去哪?” 花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旧不信邪的问了一句。回应她的,是子莺暗藏玄机的笑容。 她没有多话,只是带着花临,或者说是看押着花临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却只在正中放了一个石案,边上站着那人的背影华临是极熟悉的,他不用转身,花临就已经认出来那是观川。 哪怕花临之前做了太多的心理准备,这会看见观川还是伤心了,他手边放着的剔骨刀寒光闪闪,刺得她眼睛都疼了,眼泪也就这么顺势留了下来。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若是从前,但凡花临哭上一哭,不论是什么事观川都能答应下来。这会他却神色冷漠,甚至皱了皱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既然带来了就快些,我很忙。” 说着,他转过身,扫了花临一眼,对着那石台指了指,“过去。” 这是杀猪的准备给猪剃肉,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要猪自己摆好姿势?花临气得都忘了掉眼泪,心一狠就扑过去抱住观川,“小川!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没听你的话……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吓我……” “我不认识你。”观川皱起眉头,额上的晶石又晃过一道蓝光。 在子莺的催促下,他不顾花临的挣扎把她按在桌上,一挥手洒下一撮淡褐色的粉末。一瞬间,花临就觉得浑身上下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又过了片刻,她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大了,就像她渡劫后不能变回人形时那样。 她被随意的提起来,然后又被平放到石台上。 花临费力的抬头看向观川,依稀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在和子莺说些什么,子莺的脸色先是变了变,而后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这样的情况下,花临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庆幸只是抽筋,至少还死不了。 “送给你了……该你动手……切坏了怕你怪我……观川,不枉我……从小照顾你……真贴心……”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入脑海,也都是子莺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观川倒是不大说话,只是应答两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花临越来越觉得困顿,陷入昏迷前嘴里模模糊糊的嘟囔了一句:“我会恨你……” 这句话,观川听见了,原本准备拿刀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刀柄握在了手里。 ... 第178章 热门推荐:、 、 、 、 、 、 、 观川抱着花临进屋时,白青茶正拄着头坐在隔断前的矮凳上看书,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然后缓缓的露出释然的笑容。 她急忙站起来,低头看着脚尖,又有些惊慌的放下手里的书,“奴婢很担心花临。有没有受伤?” 观川摇摇头,难得好心情的说了一句:“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花临隐约听见两人说话,嗯了一声又把头埋到观川怀里睡得昏昏沉沉。 白青茶第一次听见观川对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恍惚一会,见观川已经进屋,才回过神端了温着的热水跟进去。 “你……”观川有些不喜欢在屋里时还有别人,皱着眉头才想说什么,看见她手里的水盆才点头。弯腰将花临放在床上,看着眯眼睡得一脸陶醉的花临,嘴角不由爬上一丝笑容。 “放那。”他直起身看见白青茶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面盆架架。 白青茶不自觉的有些哆嗦,放下水盆,犹豫着着想出去,又鼓起勇气决定要表现一下,走到床边想给花临脱外套,手刚伸过去就被不知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她捂着手左看右看,就听见观川说:“你出去吧。” “是。”白青茶缩了缩脖子,控制着身上的颤抖赶紧出去。转过隔断才泄了力气,几乎是瘫倒着坐在凳上,随手放在凳上的书摇晃几下落在地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啪’的一声。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她拍着胸口,安抚自己颤抖不已的心跳。想起那一瞬间的压抑,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她用力摇摇头,挥去心中的恐惧,往日里观川温柔的模样涌上心头,还有他依然回荡在耳边的“你不用担心。” 白青茶的脸上渐渐爬上红晕,她俯身拾起地上的书,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才将书小心的放进怀里,起身往后面的厢房走去。 观川给花临拆开发髻,脱下外衣,犹豫着转身拿了柜子里放着的一套亵裙。 在床边站了一会才红着脸把她里衣也脱了,眼神偷偷摸摸的扫过花临平坦的胸口,又赶紧扭过头。用别扭的姿势给花临换了衣服,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花临的裙子又纠结了。 视线在花临身上和手中的衬裙来回飘忽,观川不免有些后悔刚才把白青茶吓走。 但回忆起她伸向花临的手,又有些不悦。平日里天天缠着花临,也不知道想做什么。观川沉下脸,看到躺在床上的花临又缓和了脸色, 我不看,我不看……我宠物又是老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观川不免为自己的愚蠢震惊,于是一脸坚决的伸手解开花临衬裙的系带,刷的一下把裙子抽掉…… 还是不好意思。观川摸摸自己滚烫的的脸,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床上。 花临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有些冷,原本温暖的环境变成了雪地,梦到自己站在雪地里,一只怪鸟突然抢了她的衣服。花临追了几步追不上,有些生气的想找观川。 观川听见花临翻身发出的摩擦声,一抬头就看见她挥舞着手在床上摸索,然后是一声大喊:“观川!!!” 他心虚的一抖,不由自主应了一声:“在。”话才出口,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凑去看花临的脸看花临抖一下眉头,眼看着醒了,观川情急之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有些自欺欺人的小声念叨:“睡着了睡着了……” 等花临又睡过去才松开手,侧身坐在床上,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做贼心虚的紧张。 他无意识的动一下手指,觉得触感柔软有弹性,低头正看见一瓣白嫩嫩的屁股,屁股……屁股…… 观川只觉得眼前一片浩瀚的星河,灿烂的群星在银河中流淌,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过了好像无比久远的时光,他醒过神来,不敢再多想多看,手忙脚乱的给花临套上裙子才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的给系带打上结。 伸手抖开被子盖在花临身上。 “呼——”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总是想起那瓣白嫩圆润的屁股,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观川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角落里,扑了一把水在脸上,微烫的水划过脸颊,他狠狠出了一口气,拽过帕子擦了脸又在水盆里拧几下,才去给花临擦脸。 花临又看见怪鸟伸出热乎乎的舌头,怎么也躲不开,挥舞着手阻挡,嘴里还依稀念着,“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观川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脸,听她发出委屈的哼哼有些无奈,“伺候你你还委屈上了……” 他猛得摇头,挥开脑中不纯洁的思想,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弯腰将轻柔的吻落在在花临有些委屈的唇上。 看花临渐渐舒展开的眉眼,这才勾着一脸得意的笑着转身打理自己。 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挥手让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原本闭上眼准备睡觉的观川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颇为自觉的爬上花临的肩,然后是手臂,再下面…… 他借着昏暗的光小心翼翼的看花临的脸,见她睡得一脸安详,松了一口气,手上轻轻捏了捏。 厚实的肉团丰满细腻有弹性,观川深觉自己是个成功的主人,将花临揽进花临,又**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花临在观川怀里醒过来扭了几下挣脱不开,也不敢把他吵醒了,就盯着观川的脸发起呆。 闭着的眼脸上艳丽的花纹在晨光的照耀下格外绚丽,花临有些着迷的伸手摸了摸,细腻柔软的手感,到眼尾渐渐变得毛茸茸的。她凑近仔细看,原来眼角都是细碎的绒毛,左眼角的几缕2绒毛甚至颇为骄傲的倒立着。 花临伸手抚平那几缕绒毛,手指扫过长长的睫毛,落在观川额心的晶石上,伸手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见观川没反应,脑中生出大胆的想法。她屏住呼吸,凑过去,没发现观川已经睁开眼。 “花……”观川正想让她不要闹,突然感到额头一阵滚烫,整个人都有些晕呼呼了。 花临听见声音眼神一转,正好和观川视线相交。“……”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观川胸口,观川红着脸还在神游天外,无意识的抱紧了花临。 过了一会,花临才听见他说:“小坏蛋……”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还没睡醒。 花临回手搂住他的腰,得意的笑起来,难道就你会欺负人?! 观川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说道:“再睡会?” 花临扭扭捏捏的应了,翻个身闭上眼睛。感到观川把下巴搁在自己头顶,有些不乐意的往后蹭了蹭。 观川忍着笑拍拍她,将她哄睡着了才总算能安稳下来。 “怎么这么能闹?”他嘟囔着闭上眼睛。 再醒过来时,已经艳阳高照,花临往手边一摸,空荡荡的,有些不满意的嘟起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有些戏谬的声音说:“别摸了,你家小川早走了。” 花临疑惑的睁开眼,看见秋实放大无数倍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你你你,”花临你了半天没憋出下一句话,坐起身拍着胸口喘口气才说,“你怎么来了?” “你家小川一道早‘派人’把我‘拎’过来的。”秋实撇着嘴说。“你快起床,我饿死了。你不起床我连饭都没得吃……” 秋实想着玉莹几个恭维包裹着敲打的话,泪水逆流成河。好过分…… “好。”花临点头下床,洗了脸拿出衣服,然后……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她拎着短袄转头一脸希冀的看秋实,“你会穿么?” 秋实一脸无奈的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往她身上披,“你长点心吧……” 花临一脸无辜的眨眼,假装听不懂,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秋实。 她当然明白秋实的意思,但是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的,已经有了惰性…… 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我本来就是一个懒惰的懒散的慵懒的人。花临这么催眠这自己,把秋实的话当做耳边风,风吹就过了。 “青茶怎么不在?”成功的给自己坚定信念,花临左右打量起周围,没看见白青茶还有些担心。 秋实却是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她?你真是个笨蛋。” 花临毫不在意的点头,“恩,我是笨蛋,姐姐~秋实姐姐你最聪明了~” “她在那伺候你家小川研磨。”秋实愤愤的说,“你家小川亲口!亲口!亲口叫去的!” “小川叫去就叫去了,你不用重 ... 第179章 热门推荐:、 、 、 、 、 、 、 花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女人渐渐清晰起来的脸,细碎的青铜色鳞片附在她脸上,高耸的额头隆起两个山丘一样的突起,脖子上环绕着大片刀一样锋利的鳞片,眼眶里没有眼白,金棕色的珠子上是一道黑线一样的瞳孔。 “怕了?”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尖牙,甩一甩长长的尾巴,鱼鳍一样的薄片上甩出的水花四溅在半空中。“我倒是不想理你,谁知你偏要靠过来,这可怪不得我。” 咦,难道是我亲戚?不对……这不会是吃人的妖怪吧?!观川……师父……师兄……快来救命!吓死我了!!! 花临看她一点点挪过来,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又退了几大步,与那女人拉开距离,强作气势喝道:“站住!不要靠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小姑娘家家不要这么厉害,没人要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这万溪洞的主人,你到了这儿自然也是我的人……正好我缺个侍女,只要你乖乖的,我不吃你。过来。” 这样睁着眼说瞎话,当我是白痴么?花临摸摸脸,自觉自己是个长了聪明脸的人,也懒得废话,随手扔个弹子样的铁丸子过去,转身就想跑。 那铁丸子是平陵做出来的,起了个大气的名字叫疾烟丸,其实就是一个装满辣椒末胡椒粉的空心球儿,上面刻了爆裂符,威力不大效果却是杠杠的,中招的人不哭上一天半天的那绝对是铜皮铁骨。 那女人却毫不在意的挥手扫开粉末烟尘,稳稳地拎住花临的后衣领,“想跑?” 花临将手往后一缩,连忙道:“没有没有,一时手滑,手滑来着……其实咱们也许是亲戚来着……” “手滑?亲戚?”那女人咧开嘴笑了笑,嘴角越裂越大,直裂到了耳根,露出嘴里满满的尖牙。 花临闻见她嘴里发出的令人恶心的浓浓腥味,有些想吐,看着她的一口尖牙又觉得汗毛直竖。她眼看着那大嘴越凑越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 “咿——”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将花临摔在石壁上,然后一脸痛苦的握住自己的手臂。 花临甩一甩晕乎乎作痛的头,定睛一看,只见那妖怪的左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枯萎了…… 我的牙有这么厉害?她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的嘴唇,偷偷摸摸的站起身,趁着那妖怪不注意转身就跑。 “站住!!!” 女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花临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光朝她直扑过来。她觉得后背被重重的打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花临想运转真气抵挡,却更觉得体内血气翻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原本趴在她肩上的石头顿时激动起来,扑到地上舔舐血迹。 “石头,你好恶心……”花临抹抹嘴角的血迹,转眼见那妖怪还趴在地上捂着自己枯萎的手臂哀嚎,顿时松了一口气,做了个鬼脸道:“当我笨蛋呢?你让站住就站住?” 说着拎起石头加快了脚步。 “血……血……”女妖猛地扑上来,伸出长长的舌头将被石头舔过的地面又舔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你跑不掉的……” 花临跑了很远,才松一口气,迎面居然遇上慧瑶三个,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倒霉,想到后面那不人不妖古里古怪的女人,还是觉得这三个比较安全。何况躲也来不及了,干脆迎上去。 “师姐!”她顿了顿,酝酿一下情绪,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师姐,后面有妖怪!” 慧瑶正想讽刺她两句,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再一打量她虽然衣衫凌乱,但也完好无损的样子,啐道:“没用。什么怪物还值得你吓成这样?平白给我们隐神宗丢脸。” “一个长着尾巴的女人。” “一个长尾巴的女人也值得吓成这样?”慧瑶笑了一声,突然变了脸色,“难道是……快走!” 花临看她脸色直觉那东西很厉害,一声不吭的跟在她们后面,还有些苦中作乐的想着:这慧瑶师姐倒也不是太坏的人。 她正有些庆幸呢,走在前面的慧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现在没工夫,等到了安全地方,咱们再来算账。” 咱们有什么账好算吗?这语气,听着倒像话本里的正房太太。花临在心底偷笑两声,完全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等到了安全地方,我还会傻愣愣跟着你们?我是那么傻的人么? 花临正想着,忽觉背后阴风阵阵,赶紧跑到慧瑶几个身后躲好,只见那妖怪沿着蜿蜿蜒蜒的水道向她们直扑过来,鼻子已经消失了,脸上布满菱形的鳞片只剩下两个孔洞,脸上裂开一条缝,大张的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 “果然是她!”慧瑶恐惧的抖了抖,和端瑶瑞瑶对视一眼,抽出飞剑齐齐指着她。“站住!我们是隐神宗弟子,你敢伤我们,宗门定然不会放过你!” “只要我杀了你们,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在哪。呵呵,呵呵呵。”女人一双柔胰微微拂过,花临只觉得一阵寒意掠过,手体木了一下,再回过神,那张恐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往边上一看,慧瑶几个居然像傻了一样纷纷把手中的飞剑扔掉靠着洞壁站成一排。 “师姐?慧瑶?” 花临喊了几声也不见她们有反应,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关于竹丘秘境的另一个传言——九曲人面蛇。虽然长着人脸,会说人话,本质上却是一条妖蛇。而且是会使用声音封锁修士五感,进而吃掉的妖蛇。若不是这万溪洞宛如巨大的迷宫,她躲在里面从不出来,早不知道被修士们杀死多少次了。 “你是九曲人面蛇!” “我是九曲,可不是蛇,你们外面的人说话真真是讨人厌。”九曲咧着嘴露出诡异的笑容,又伸出舌头在空气中舔了舔,“你是刚刚那个人……还想跑吗?跑不掉的!” 花临看看站在一边的慧瑶三个,觉得头都大了,还指望着她们来救自己,怎么才一招就被人家放倒了?!这也太没用了! 正思索着,却觉得领子一紧,那蛇妖的大脸又一次在眼前放大,她吓得一抖,大脑来不及反应手却像有自己意识一样捏住了蛇妖枯焦的左手,在她痛苦尖叫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起来,她隐约觉得肩膀一轻,原来是石头爬过去缠在那妖怪的脖子上。 尖叫声低了下来,花临趁机甩出一堆法宝。贯彻执行之前说过的话,打不过,跑不了,用法宝砸吧……总能砸死的…… 趁着那妖蛇忙于应付,她赶紧扯着石头滚到一边躲好。 “什么……东西……” 九曲突然动作一顿,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肉。 她也是倒霉,一只金铃正好被扔进她嘴里,反应不及居然还一口吞了下去。 金铃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金铃,叫做灭仙铃,如果不是个只能用一次的法宝,而且还得贴近了才能生效,这据说能把仙人震死的铃铛绝对能够称得上仙器。 能震死仙人的灭仙铃,对付一只妖蛇自然是毫不费力的。花临看褪去幻像,露出原样的,还在水坑里蠕动抽搐的怪物尸体,有些嫌弃。绕着走了两圈将散落一地的法宝捡起来,到底受不住香味的吸引,伸手从它胸口的位置掏了半天,摸出一颗墨绿色的内丹。 ‘咕咚。’ 花临咽了一口口水,擦干净内丹表面的血污,嘴几次张开闭上,纠结良久也还是没勇气吃下去。她不敢再面对这香味的诱惑,赶紧将内丹收进戒指里,又看着已经不动弹的蛇尸有些犯难。 虽然它不是好蛇,还想吃了自己,不过死都死了,剥皮剔骨好像也挺过分?何况好歹都是长鳞片的,说不定还是亲戚…… 花临在灵石和动手剥皮之间犹豫很久,到底还是放弃了。冲还没回神的慧瑶几人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往隧道深处走去。 又走了许久,依然没找到出口,甚至连人影都没碰到一个。花临看看前面黑漆漆不知通往何方的隧道,正在犹豫,却觉得前面红光一闪。过去一看才发现头顶是个出口,一条巨大的裂缝豁然其上,从裂缝里还能看见外面不时有红光闪过的天空。 花临心中一喜,毫不犹豫的取出飞剑往上飞,只盼着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什么破秘境,黑不隆冬整的跟阴曹地府一样,话本里鸟语花香,仙气袅袅,灵草遍地的秘境呢?哪去了?话本果然是骗人的。 花临怨念着打量四周,头发丝一样的树枝随风飘荡,一副鬼气森森的样子,不远处就是宫殿的入口,她也没有再进去一次的想法。 ... 第180章 热门推荐:、 、 、 、 、 、 、 仙界众人惊讶过后,自恃有身份面见真神的人都来了——当然,也只有天道众人有资格。因此,哪怕是远在下界的青玄和华策也赶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等华策说什么,青玄已经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吧,这就报应来了。”远远地停住脚步,青玄收起笑容,一脸嘲讽的打量噤若寒蝉的众人,而后回头对青玄说道:“你看着吧,他们不会收手的,阳奉阴违这一套,一个个玩的比谁都精。” 华策顺着青玄的目光看过去,见养尊处优的他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模样,反倒并没有嘲弄的心情,只是说道:“随他们去吧,反正是拦不住的。” 多少年了,这越来越肆无忌惮,一副七情六欲皆散,只余修真执念的人,居然还没忘了恐惧害怕的感觉? “不是你徒弟,你自然是觉得无关紧要,”青玄冷哼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观川这小子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连我可**的师侄也一起拐带了……啧,好歹是你徒弟,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们既然要躲,我又何必一门心思的去碍眼?未免好笑。” “是这个道理。”青玄说着,叹了口气,“到底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居然也不信我。” 闻言,华策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沉默地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用青玄正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哪里值得人信的,怎么看都是靠不住。” 青玄顿时语塞,轻飘飘扔了道罡雷过去,被华策轻松闪开后顿觉没意思,于是也抬腿往善渊所在的方向走去,脑中却万分纠结的思考着,见到真神究竟是该正常的行礼,还是该像那几个傻子一样‘扑通’一声跪下去。 ‘啧啧,这么多年没见过神,一来就来个这么厉害的,真是受不了。’青玄撇着嘴,慢悠悠的走到众人之中,仰望着上空的善渊。 百万年前众神引发的浩劫中,最先消失的便是实力最弱的偏神,然后是上神,都是因为神力太过强大而引起所处空间的崩溃,最后被虚无所吞噬。然而,眼前这位又是另一种情况:身为真神,他强大,造成的破坏最大,却又有足够的力量摆脱虚无的吞噬。 简单的说,这就是逆天的存在。 当然,他能在扛过几百万年后出现在今天,这就不仅仅只是实力逆天了,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和善渊离得越近,就越是直面这种恐怖的破坏力,越是让人明了--神与仙终究还是不同的,不论混血们是否承认,从一开始,从他们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身为神,从出生开始,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拥可以有比他们强大无数倍的力量——只要活得够久。 青玄在和迎面赶来的万象对视一眼后,转身面向善渊,认真的比划了一个几乎要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手势,而后颇为恭谨的弯下腰,“真神大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然而却又是公平的,只不过力量挟持了公平,一切只用实力说话。而相对来说的弱者,就只能向强者摇尾乞怜。 否则,也不会有天道们横行无忌的几十万年了。当年的神族煊煊赫赫,混血如同他们脚下的蚂蚁,碾死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而已。神族消失后,他们翻身做主的姿态端得比神族更高。 可怜,可悲,可叹。 反观善渊,冲上仙界全凭着一股子火气,这会却是有些进退维谷了。他虽然知道花临就在仙界,但是顾忌着花临年龄小,在蛋里是又受了重创,拖了几十万年才能孵化,结果出生后又像人类婴儿一样的弱小……总之就是太弱了,他居然不敢径直过去了,生怕一不小心身边的虚空直接就把女儿吞噬了。 知道自己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善渊有些为难的看着底下众人。若真要论起来,把他们全杀掉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是……这到底不是百万年前的原始大陆,也不是初创造时的云端大陆。善渊有种预感,自己只是跺跺脚,这片大陆立刻就会碎得面目全非。 “庆忌,带吾儿走……这是最后一次。”善渊无奈的叹息,垂眸看着庆忌。 庆忌闻言羞愧的低头,恭敬道:“若属下再犯错,必当自刎以谢主上养育之恩。” 善渊点头,勾了勾手指。只见一道肉眼难以看见的波纹从他手指尖上弹射开来,一瞬间,仙界仙气缭乱,灵气逸散,所有结界俱都消散无形,便是连法宝和偶人都失去了效用。 这一手直接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什么曲意逢迎?什么弯弯肠子?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不够看。因为,有实力的人根本不会费时间去听蝼蚁的废话。 站在高高的天空上俯瞰众人,善渊沉吟良久,没敢冒险动手。又觉得自己露一面,这些人就该知道怕了,收收心,也就不敢再横行无忌,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万象在善渊和庆忌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经牢牢盯住庆忌,余光看见青玄和华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和了然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显然,他们肯定是认识那什么庆忌。万象盯着脚下颤动的土地,很认真的思考观川和善渊的关系。当初,在神族纵横的年代里,混血并没有地位,除了偶尔能见到自己的父神,就连偏神都难见一面。更何况真神足有十几个,万象哪里又分得清面前这个是哪位? 这会也就这么以为了。 他寻思着,既现在已经失了先机,总不能再叫青玄这老小子和伯山这怪人把好处全占了去。当下就说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小仙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青玄听他这样说,没好气的撇嘴,暗道一声矫情,上杆子讨好也就罢了,也不知道照照镜子。这样一脸褶子能夹死苍蝇的模样,平日里装模作样,眯着眼一脸慈悲高深,狗腿起来居然也能这样自然? “既如此,我只有一事交托与你:此世间,此刻起,凡伤害神族遗脉这,当以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之刑。若有遗漏,唯你是问……尔等同罪。”善渊说着,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花临所在的方位,见她还没出了仙界,不禁为庆忌拖拉的办事能力叹息。 忠诚是有的,机灵也足够了,偏偏办事却总不牢靠。如果不是手下实在没人,善渊是绝对不会让庆忌保护自个女儿的。 想到这里,善渊更觉得担心。深深皱起眉毛,却不知他这表情落在其余人眼里那是真的吓人。 却说这一回,还真不是庆忌的过错。他此刻也是一脸为难的看着花临。和一旁的乐仁面面相觑,拿花临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小姑娘一再要求见观川罢了。虽然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但是因为花临现在这般模样就是观川下的手,她的要求庆忌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乐仁自然是十分赞同庆忌的意思,于是三人就这样陷入沉默僵持。 又过了一会,庆忌说道:“少主啊,观川那小子算什么,等你长大了,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现在走,你还能见主人一面……再拖下去,主上说不定又走了。” “主上?”花临耷拉着的眼角一下子扬了起来,迷瞪瞪的眼睛盯紧了庆忌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你说的我爹?我亲爹?” 庆忌赶紧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观川那小子算什么,您身为真神的女儿,什么男人没有?” 花临想了想,终究是点头同意了。倒是一直旁听的乐仁自觉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任是被这消息冲昏了头脑,时不时的用崇拜探究的目光看向花临,一门心思要看出点与常人的不同来。 这个先不提,倒是花临与善渊的见面,有点出乎意料。 说是见一面,花临已经脑补了无数煽情的场面,哪知道……其实不过也就是庆忌抱着她远远地看着!顾忌着花临修为低,再加上花临这会又受了重创,庆忌站的位置真是很远,远到花临只能看见一个白衣身影飘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是狂飞乱舞的灰烬尘土碎屑,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义无反顾的奔向善渊身后的虚无。 当然,比起那些,更让花临震撼的是姿态放得极低的天道众人,点头哈腰,跪地叩首的不一而是。 但是,再怎么与众不同的场面,看了一会之后花临也没了兴趣,回头看着庆忌,问道:“所以,就这样吗?你在逗我玩呢?” 庆忌总不能直言:少主,您太弱了,所以不能靠太近吧?这话要说出来,除了找打还是找打。阻止庆忌摸了摸鼻子,识相的没有多说话。 这时候,不远处又来了一拨人,浩浩荡荡的,气势分毫不必天道们差。花临却并不把其余人放在眼里,眼睛穿过人群,并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观川。 第181章 热门推荐:、 、 、 、 、 、 、 在花临看着观川的同时,善渊也注意到了观川。看过之后才惊觉这张脸何等的眼熟……也该说是印象深刻才对。 一个在自家女儿小小年纪时就出手诱拐的登徒子,若不眼熟就没天理了。 一开始,善渊只是抱着岳父看女婿的挑剔眼光去看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观川身上带着花临的血腥味,而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并没有。 八成的可能,花临就是被观川伤的。 伤害总是来自最亲密的人,善渊活了这么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扫过花临,见她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看着观川的目光中居然还有留恋,心中一紧。 任何时候,都是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一些,依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花临早晚有一天会被观川害死。 这人不能留了。善渊心中做了决定,于是也不手软,神力在指尖凝聚成一个豆大的光点,趁着众人都没发觉的时候对着观川的位置弹射过去。 当然,善渊并不会让观川立刻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团神力,观川与善渊同为神族,并不会像普通的仙人那样爆体而亡,只会因为神力和体内真气灵力的相互排斥而逐渐虚弱,最后才会肉身崩溃,烟消云散。 但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花临忘记他,更足以把真相掩埋。善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一次正色道:“如此,你们便回去吧。若尔等阳奉阴违,这千云界上众生便不复存在。” 万象的脸呆滞了片刻,恭敬的俯下身去。其余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照做,只余下观川似无所觉,只这么站着,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直视这善渊。 花临见状却是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但善渊却像没有发现一样,目光扫视四周后转身欲要离开。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道忽高忽低的笑声,在此时的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撩人。 “哟,好久不见呐,善渊。”琉阳倏忽出现在善渊不远处,脸上是花临有些陌生轻佻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矫情。” 这世上若要用难缠的程度排个名,除了排第一的小幽,第二无可厚非的就是琉阳。而且,相比起小幽的力量,琉阳完全是以性子取胜--他可以花几千几万年去折腾一个人,锲而不舍,一时半刻都不会停歇。 对此,善渊是亲身经历过的。也因此,他才会忍无可忍的干掉琉阳,把他的妖珠封印在相克的古树之下。 神,不死不灭,除非被虚空吞噬得丁点不剩,否则只要有了恰当的媒介就会立刻重生。 比如,被神族的精血浇灌,或者,在一个三阴三日三气共存的时刻,被帝流浆浸没而过。 琉阳在下界,帝流浆流过云端大陆时就已经被众仙哄抢一空,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世上还活着的神,算上重生的琉阳,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 只能说,琉阳的运气确实好。而他运气好,相对的就会显得善渊的运气十分不好。作为一个被琉阳骚扰了无数年的人,他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无比闹心。 这样难缠的人,善渊在花临看着观川的同时,善渊也注意到了观川。看过之后才惊觉这张脸何等的眼熟……也该说是印象深刻才对。 一个在自家女儿小小年纪时就出手诱拐的登徒子,若不眼熟就没天理了。 一开始,善渊只是抱着岳父看女婿的挑剔眼光去看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观川身上带着花临的血腥味,而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并没有。 八成的可能,花临就是被观川伤的。 伤害总是来自最亲密的人,善渊活了这么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扫过花临,见她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看着观川的目光中居然还有留恋,心中一紧。 任何时候,都是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一些,依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花临早晚有一天会被观川害死。 这人不能留了。善渊心中做了决定,于是也不手软,神力在指尖凝聚成一个豆大的光点,趁着众人都没发觉的时候对着观川的位置弹射过去。 当然,善渊并不会让观川立刻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团神力,观川与善渊同为神族,并不会像普通的仙人那样爆体而亡,只会因为神力和体内真气灵力的相互排斥而逐渐虚弱,最后才会肉身崩溃,烟消云散。 但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花临忘记他,更足以把真相掩埋。善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一次正色道:“如此,你们便回去吧。若尔等阳奉阴违,这千云界上众生便不复存在。” 万象的脸呆滞了片刻,恭敬的俯下身去。其余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照做,只余下观川似无所觉,只这么站着,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直视这善渊。 花临见状却是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但善渊却像没有发现一样,目光扫视四周后转身欲要离开。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道忽高忽低的笑声,在此时的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撩人。 “哟,好久不见呐,善渊。”琉阳倏忽出现在善渊不远处,脸上是花临有些陌生轻佻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矫情。” 这世上若要用难缠的程度排个名,除了排第一的小幽,第二无可厚非的就是琉阳。而且,相比起小幽的力量,琉阳完全是以性子取胜--他可以花几千几万年去折腾一个人,锲而不舍,一时半刻都不会停歇。 对此,善渊是亲身经历过的。也因此,他才会忍无可忍的干掉琉阳,把他的妖珠封印在相克的古树之下。 神,不死不灭,除非被虚空吞噬得丁点不剩,否则只要有了恰当的媒介就会立刻重生。 比如,被神族的精血浇灌,或者,在一个三阴三日三气共存的时刻,被帝流浆浸没而过。 琉阳在下界,帝流浆流过云端大陆时就已经被众仙哄抢一空,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世上还活着的神,算上重生的琉阳,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 只能说,琉阳的运气确实好。而他运气好,相对的就会显得善渊的运气十分不好。作为一个被琉阳骚扰了无数年的人,他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无比闹心。 这样难缠的人,善渊自然不想和他牵扯,看了他一眼后准备离开。 “想当年,我和小幽两小无猜,携手游历天下……但是,你这个娘娘腔出现了,你居然勾引了我们家小幽!现在连孩子都那么大了!”琉阳显然不准备放过他,指着善渊的鼻子,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 变故来得太快,前一刻还战战兢兢的众仙,这一刻即使还保持着一脸恭敬的表情,耳朵却都是竖了起来。自然不想和他牵扯,看了他一眼后准备离开。 “想当年,我和小幽两小无猜,携手游历天下……但是,你这个娘娘腔出现了,你居然勾引了我们家小幽!现在连孩子都那么大了!”琉阳显然不准备放过他,指着善渊的鼻子,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在花临看着观川的同时,善渊也注意到了观川。看过之后才惊觉这张脸何等的眼熟……也该说是印象深刻才对。 一个在自家女儿小小年纪时就出手诱拐的登徒子,若不眼熟就没天理了。 一开始,善渊只是抱着岳父看女婿的挑剔眼光去看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观川身上带着花临的血腥味,而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并没有。 八成的可能,花临就是被观川伤的。 伤害总是来自最亲密的人,善渊活了这么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扫过花临,见她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看着观川的目光中居然还有留恋,心中一紧。 任何时候,都是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一些,依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花临早晚有一天会被观川害死。 这人不能留了。善渊心中做了决定,于是也不手软,神力在指尖凝聚成一个豆大的光点,趁着众人都没发觉的时候对着观川的位置弹射过去。 当然,善渊并不会让观川立刻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团神力,观川与善渊同为神族,并不会像普通的仙人那样爆体而亡,只会因为神力和体内真气灵力的相互排斥而逐渐虚弱,最后才会肉身崩溃,烟消云散。 但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花临忘记他,更足以把真相掩埋。善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一次正色道:“如此,你们便回去吧。若尔等阳奉阴违,这千云界上众生便不复存在。” 万象的脸呆滞了片刻,恭敬的俯下身去。其余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照做,只余下观川似无所觉,只这么站着,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直视这善渊。 花临见状却是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但善渊却像没有发现一样,目光扫视四周后转身欲要离开。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道忽高忽低的笑声,在此时的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撩人。 “哟,好久不见呐,善渊。”琉阳倏忽出现在善渊不远处,脸上是花临有些陌生轻佻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矫情。” 这世上若要用难缠的程度排个名,除了排第一的小幽,第二无可厚非的就是琉阳。而且,相比起小幽的力量,琉阳完全是以性子取胜--他可以花几千几万年去折腾一个人,锲而不舍,一时半刻都不会停歇。 对此,善渊是亲身经历过的。也因此,他才会忍无可忍的干掉琉阳,把他的妖珠封印在相克的古树之下。 神,不死不灭,除非被虚空吞噬得丁点不剩,否则只要有了恰当的媒介就会立刻重生。 比如,被神族的精血浇灌,或者,在一个三阴三日三气共存的时刻,被帝流浆浸没而过。 琉阳在下界,帝流浆流过云端大陆时就已经被众仙哄抢一空,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世上还活着的神,算上重生的琉阳,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 只能说,琉阳的运气确实好。而他运气好,相对的就会显得善渊的运气十分不好。作为一个被琉阳骚扰了无数年的人,他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无比闹心。 这样难缠的人,善渊自然不想和他牵扯,看了他一眼后准备离开。 “想当年,我和小幽两小无猜,携手游历天下……但是,你这个娘娘腔出现了,你居然勾引了我们家小幽!现在连孩子都那么大了!”琉阳显然不准备放过他,指着善渊的鼻子,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 变故来得太快,前一刻还战战兢兢的众仙,这一刻即使还保持着一脸恭敬的表情,耳朵却都是竖了起来。 在花临看着观川的同时,善渊也注意到了观川。看过之后才惊觉这张脸何等的眼熟……也该说是印象深刻才对。 一个在自家女儿小小年纪时就出手诱拐的登徒子,若不眼熟就没天理了。 一开始,善渊只是抱着岳父看女婿的挑剔眼光去看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观川身上带着花临的血腥味,而在场的其他人身上并没有。 八成的可能,花临就是被观川伤的。 伤害总是来自最亲密的人,善渊活了这么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扫过花临,见她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模样,看着观川的目光中居然还有留恋,心中一紧。 任何时候,都是女人比男人更重感情一些,依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花临早晚有一天会被观川害死。 这人不能留了。善渊心中做了决定,于是也不手软,神力在指尖凝聚成一个豆大的光点,趁着众人都没发觉的时候对着观川的位置弹射过去。 当然,善渊并不会让观川立刻就死了,只不过是一团神力,观川与善渊同为神族,并不会像普通的仙人那样爆体而亡,只会因为神力和体内真气灵力的相互排斥而逐渐虚弱,最后才会肉身崩溃,烟消云散。 但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花临忘记他,更足以把真相掩埋。善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一次正色道:“如此,你们便回去吧。若尔等阳奉阴违,这千云界上众生便不复存在。” 万象的脸呆滞了片刻,恭敬的俯下身去。其余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的照做,只余下观川似无所觉,只这么站着,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直视这善渊。 花临见状却是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但善渊却像没有发现一样,目光扫视四周后转身欲要离开。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道忽高忽低的笑声,在此时的空旷寂静中显得格外撩人。 “哟,好久不见呐,善渊。”琉阳倏忽出现在善渊不远处,脸上是花临有些陌生轻佻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矫情。” 这世上若要用难缠的程度排个名,除了排第一的小幽,第二无可厚非的就是琉阳。而且,相比起小幽的力量,琉阳完全是以性子取胜--他可以花几千几万年去折腾一个人,锲而不舍,一时半刻都不会停歇。 对此,善渊是亲身经历过的。也因此,他才会忍无可忍的干掉琉阳,把他的妖珠封印在相克的古树之下。 神,不死不灭,除非被虚空吞噬得丁点不剩,否则只要有了恰当的媒介就会立刻重生。 比如,被神族的精血浇灌,或者,在一个三阴三日三气共存的时刻,被帝流浆浸没而过。 琉阳在下界,帝流浆流过云端大陆时就已经被众仙哄抢一空,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世上还活着的神,算上重生的琉阳,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 只能说,琉阳的运气确实好。而他运气好,相对的就会显得善渊的运气十分不好。作为一个被琉阳骚扰了无数年的人,他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无比闹心。 这样难缠的人,善渊自然不想和他牵扯,看了他一眼后准备离开。 “想当年,我和小幽两小无猜,携手游历天下……但是,你这个娘娘腔出现了,你居然勾引了我们家小幽!现在连孩子都那么大了!”琉阳显然不准备放过他,指着善渊的鼻子,语气里是满满的委屈, 都是竖了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前一刻还战战兢兢的众仙,这一刻即使还保持着一脸恭敬的表情,耳朵却都是竖了起来。 第182章 热门推荐:、 、 、 、 、 、 、 血红大陆的人好说话吗?庆忌皱眉,而后很肯定的摇头。 庆忌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在桫椤大陆,身份可以影响别人对一个人的态度,一个修为高深的人可能对一个修为低下,但有一个好背景的后辈俯首帖耳。但在血红大陆,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血红大陆上没有规矩,实力决定一切,弱者服从强者,这就是生存法则,强者欺负弱者,更是理所当然。要说好说话,也是没错的。庆忌比展倚强,他自然好说话,如果庆忌不在这,他的态度就恐怕就是截然不同的。 即使花临的修为也高,但现在,她没有行动能力…… “只是本公子特别好说话而已。” 展倚显然是听到了她说的话,笑眯眯的说完,伸手想要摸一摸花临,然后被庆忌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见状,展倚也不纠结,收手的动作自然,丝毫不见半分尴尬,“不知这位……该如何称呼?” 庆忌紧接着说道:“这是我家少主。” 展倚:“……” 原本以为这位抢了仙界哪个家伙圈养的龙族,居然是少主?展倚偷偷打量着庆忌,并没有看出他浑身上下哪怕一点点的龙族特征。 但这并不妨碍他为自己方才的大胆抹一把冷汗。 “原来是少主,失敬失敬。我见少主身姿曼妙,不禁喜欢上了,举止险有唐突,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本来也没发生什么,他说的这样婉转,且姿态又放得这样低,花临和庆忌自然不会与他为难--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还要在人家地盘上找地方住,能不闹就不闹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恭维太过夸张,花临觉得浑身不舒坦…… “过奖。”我倒是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能看出龙形的我是不是身姿曼妙?还喜欢上了……吹牛不打草稿,呵呵。 话花临一边在心里唾弃他,一边转着眼珠子把展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只见他身材不胖也不瘦,一张看起来很容易让人相信的鹅蛋脸,眼睛总是带着点弯弯的弧度,好像随时都能和善的笑起来一样——总之,就是一副容易让人信任的样貌。 只除了他的眼睛。 花临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自然也总结了一套看人的诀窍。比如,厚道淳朴的人,眼神里也会给人或坚定或懵懂的感觉。展倚显然不属此类,他的目光太复杂,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让人一眼都看不透彻。虽然不是小人那样的飘忽,但也绝不是君子的直率。 花临微微避开他的目光,眼前不知怎么的又浮现出观川的眼睛,漠然,空洞,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想他做什么,一点用都没有。’花临在心中唾弃自己的软弱,狠狠闭上眼,复又睁开,目光中比之前更多了一丝坚韧。 与此同时,仙界和梭罗大陆上却已经乱作了一团。 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消失了几十万年的神居然出现了,还一来就是俩……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天上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缝,如同有人拿了一只毛笔,在半空中胡乱划了几道! 看着几乎被虚空划碎的空间,所有人都无语凝噎——这简直简直就是没法活了! 而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天道们,那感受就更直观了——呵呵,呵呵呵。嚣张了这么多年,得意了这么多年,奋斗了这么多年,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傻·逼。 对手太厉害,世界太残酷。 被善渊这么耳提面命的敲打过一顿,睡了几千几万年的人不明白,撒手不管事的人不明白,但不久前才坑了观川和花临的几个天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打了小龙引来老龙,不过就是这样了…… 他们互相使着眼色,彼此都能看见对方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居然没死,居然没残!父神保佑! 只是龙神的态度奇怪啊,既然这么紧张,怎么就不照顾好呢?神族本就子嗣艰难,任谁能有一个纯血的孩子,那必然都是要当宝贝一样藏起来,动了一根头发都能找人拼命的。但是这会,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的龙神,居然就这样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 声势浩大的杀过来,只是为了给一句警告? 苍羽看着支离破碎的空间,只觉得心头一跳,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从心里滋生。 然后,他觉得脚下一颤,再一颤,云端大陆绵延几百万里的地面在剧烈的震颤中分崩离析,甚至有几块山脉被连根拔起,狠狠的撞到空间壁障上,碎成几块后又掉回地上…… 果然,沾上这些真神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等震动平息,万象这才慢吞吞的从地上起身,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又理了理身上的飘带衣摆,这才说道:“龙神,果真很厉害。” 只不过这厉害,在场的没任何一个人想尝试罢了。 看着周围可以算得上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既然龙神大人说,往后神之血脉间不得弱肉强食,互相倾扎,那么,我等也不能再做以前那些事了。龙族肯定不是龙神大人的血脉,但也有些相似之处,稳妥起见,我等不好再像以前那样。但是,龙宫中的龙族……放了却又麻烦。各位有何见解?” 万象说完之后,一时间并没有人接话。 龙族一个个对仙界都怀有恨意,何况之前已经逃出去一批,在下界站稳了脚跟,如果再把仙界的这一批也放出去,其后果不亚于放虎归山,时间久了必然会成气候,到时候仙界就没有安宁日子可过了。 “不能放。”苍羽沉声说道。 “既然不能放,就养着吧。”青玄慢吞吞说了一句,又有些坏心眼的说道,“不如原本在谁那儿的,就由谁供养吧。” 这仙界,圈养龙族最多的人非苍羽莫属。在青玄说完这句话之后,苍羽目光一冷,看着青玄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表情。 “所以说,因果循环呐。早提醒你们了,还不听。”青玄一点也不在意苍羽的目光,得意洋洋的捋了捋胡子,一手搭上万象的肩膀,“老头,咱哥两好久不见,不如去喝一杯?” 万象点头答应,又感叹般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恍然又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人要向前看,只有老头子才会回忆过去。”苍羽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呵呵,他这样子是气坏了。”青玄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又回头招呼华策,“师弟,还不走?” 华策看了他半响,说道:“你没发现?你手上勾着的是你师父。” “这又不是隐神宗,咱们不用纠结那些虚礼……好了,不就叫了你一声师弟?不要这么小气嘛。”说完,青玄又笑了起来,好像这事真的很好笑一样。 华策无语的看了他半响,意有所指的看了观川一眼,“你徒弟还要不要了?” “要啊,怎么不要?”青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观川,见他很没存在感的跟在南华帝君身后,身边站着南华的亲儿子景明,于是深深叹了口气,“你看看那个还是我那个桀骜不驯,一肚子坏水,阴险狡诈的徒弟?” “不过是一道封印而已,早晚会失效的。” “在封印失效前,他会先把自己玩死。”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青玄说着,伸手拍了拍华策的肩膀,“当然,如果你要出手给小花临报仇,那他是要倒霉了。” 华策目光一凛,生生把青玄‘不轨’的手吓退了。 “花临自己会报仇。”华策说完,很不给面子的率先离开。 徒弟把师侄拐跑之后,又和师侄闹翻了。然后现在师侄的师父跑来给我甩脸子,作为师父,我是接着呢?还是接着呢?还是接着呢? 青玄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拉着万象跟在他身后。 “难道当初下封印时没有你的一份?别以为你一变二这事情就和你没关系了,呵呵,就是一变三,一变一百,这事该是你就还是你。”青玄上下嘴皮子一碰,腹诽的话语脱口而出,华策走的远了倒是没听见,却也被身边的万象听了个正着…… 青玄掩饰般的咳嗽一声,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展倚被花临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见庆忌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小跟班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修炼状,只得自己出声打破僵局。 “少主,鄙人觉得您看起来颇有些亲切的感觉,想来我们也是有些缘分的。” 自然是有缘分的,不然怎么会跑到你的岛上?花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展倚的脸色变了变,最终一挥手,招了人进来。 而后,只见那人小跑到展倚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站远了些手脚并用的一同比划,没用几分钟就完成了,然后又拿起背包退出门外,转眼就跑得飞快。 第183章 热门推荐:、 、 、 、 、 、 、 虽然展倚走的急,但是给花临他们安排的院子却是真心不错,其中高高的塔楼能够眺望远处的另外几座岛屿,入目的风景虽然说不上秀丽,但也聊胜于无。 略有些冷清的屋里,花临趴在被擦干净的桌上,目光随着庆忌的动作四处飘忽,看见庆忌和床单斗争了几刻钟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要不……乐仁啊,你去帮帮庆忌?” 如果不是动不了,她早就自己动手了。不就是一条床单吗?为什么折腾了这么久还是皱在那里的?铺一条床单很难吗?真的很难吗? 花临扪心自问,自然是不难的……只是庆忌实在没有铺床单的天分而已! 只见庆忌原本还想拒绝乐仁的‘帮助’,最后还是在花临紧迫盯人的目光下放弃了…… 片刻之后,花临满意的躺在被铺得软绵绵的床上,惬意的长出一口气。左右看了看之后问道:“石头哪去了?” 庆忌正在尴尬,闻言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还在龙族那儿,等会我去把它们带回来。” 回话这样快,显然是想在花临和乐仁跟前找回面子。 花临于是点头,“把床换到窗户那边吧,这里我什么都看不到。” 庆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真要动手,却发现乐仁的动作比他快,花临话音刚落,他二话不说就把床搬到了窗户边…… 走了一个,另一个就冒头了。 庆忌皱着脸,顾忌着花临的心情也没敢多话,只是走到花临身边,路过乐仁时发出一声冷哼。 “血红大陆不比桫椤大陆,时常会发生争端,动辄伤及性命。等会我会在这里布下阵法,等会别让乐仁离你太远,有异常情况立刻就跑。虽然他修为低了点,但在这里还是算得上高手了。”说着,他又有些好心情的笑了一声,“他们现在该是没空乱窜的,都一窝蜂跑去仙界了。” 花临眨眼,想起血红大陆和仙界的争端,眨眨眼表示知道了,示意庆忌放心离开。 其实庆忌并不擅长阵法,也就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摆了几个八卦盘…… 摆好之后,他直言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口诀进不来,但是从里面出去却是可以的,所以没有要紧事就不要跨出房门--他完全不担心乐仁会对花临不利。见识过善渊的厉害,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跟着花临以后必然前途无限。最重要的是,他本身还是个龙族,天生就会服从花临,也就不存在会把花临拐卖了的情况。 在花临答应下来之后,庆忌放心的离开,一转眼就消失在外面的暗红色的天空下。 乐仁有些手足无措的房间里转了许久,然后才在桌子旁边坐下,托腮看着花临。 “怎么了?”花临被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而乐仁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扭头看向一边,再花临不注意是又会偷偷看着花临…… 最后,花临终于被他看烦了,“别傻坐着,好好修炼。” 乐仁点头,不敢再看花临了,转而看向窗外,脑中却想着--师姑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那一头,花临却是闭上眼睛睡着了,梦里,她还是那个横行隐神宗的三师姐,身后永远有一个观川收拾善后,还有一个有些严厉的师父,一个傻呵呵的师叔,以及一个很好欺负的师兄。 累了的时候就睡一觉,梦醒了,才会有勇气面对现实。 花临这一觉睡了大半个月,醒来时自觉又是活泼可爱乐观向上的花临姑娘,然而…… “外面……外面那都是什么玩意?!”花临一睁开眼就被面前冲天的魔气镇住了。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可不是什么魔族人,而是妥妥的,毋庸置疑的魔人! 什么叫魔人?就是修士和他呆久了就会被同化的可怕玩意。而现在,花临一眼看过去——数量众多。 这是魔族的地盘,也许……魔人就喜欢在这岛上晒晒太阳?花临心想着,发觉房间里空荡荡的,于是轻轻咳了一声。几乎是立刻的,石头从床底下窜了出来。 “少女,你终于醒了。”石头在床边的叫她上拍着尾巴,昂起头和花临花临对视,一脸纠结的表情,“庆忌说你的龙筋至少几千年才能长好……” 花临原本还在意窗户外的那片魔人,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惊雷,只一味看着石头,“你说……什么?” 石头不安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安慰道:“其实……其实也就是一开始的几百年比较难受,后面,后面就好了……” 说着,它也发觉自己的安慰实在太过苍白于是不再说这个话题,假装兴奋的看向窗外,说道:“那些魔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天前就围在外面,庆忌老大去赶了几次他们也不走。一天到晚都神叨叨的。” “这也不是我们的地方,岛主都没发话,咱们不好多管闲事吧?”花临眯了眯眼,“没事我就再睡会。” “别啊……有大事……”石头侧着头在花临的爪子上蹭了蹭,然后像偷腥的猫一样笑眯了眼。“这座岛现在是我们的了,不对不对,应该说,这座岛现在是你的了。” 花临沉默半响,想到血红大陆弱肉强食的规则,于是问道:“难道是庆忌不小心把那个岛主干掉了?” “不是。”石头摇头,像模像样地学着展倚的语气说道:“我去了仙界一遭,心有所感,不禁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坐拥这样好的岛屿,正巧少主大人也在这岛上,不若我便把这岛屿送给少主?” 花临看它一眼,依然觉得古怪:“但是,我不觉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怎么没关系?”石头摇晃着脑袋,“他看见龙神大人把天玩裂了,深深觉得跟着花临有肉吃,所以毫不犹豫就来投奔了。多简单。” 花临呵呵一声,只觉得那家伙脑子不好使。什么龙神的女儿,不过就是说说而已,自己修炼不比观川,一点小聪明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之前在昭武殿时就没有像天才一样碾压众人,现在……也不大可能。 花临不是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带着一群小弟一路打进仙界,质问观川,如果他不从,就把他捆了,然后……调教调教。 但是! 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伤势养好了,修为精进了,至少也要超越仙界一半的天道。现在这点修为,送上门去给人虐,人说不定还嫌不够资格! 所以,问题来了,仙道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少说几十万年都有的,然而花临……还没活过他们的一个零头! 多以,这真的是一份远大的志向……短时间内实现不了的。 饶是花临做再多的白日梦,她也不会傻傻的以为自己是话本中的主角,被人打落尘埃后还能好运气的得到天材地宝,某位陨落的仙人留下的洞府,或者上好的功法……她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低。 就算她亲爹是龙神也不行!善渊再厉害,她的修为还是得要自己一点一点的累积。 综上所述,这事情的发生有些不可思议! “他搞错了吧?”花临撇撇嘴。 石头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我们花临这么厉害。” 对此,花临花临一笑而过,并不当真。 第184章 热门推荐:、 、 、 、 、 、 、 花临睁眼看了半响,把房间都打量了一遍,却也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又眯着眼睡着了。 期间庆忌来过一次,看她还老实呆在房间里也就不多管了,转头又去‘处理’那些魔人。 说来也奇怪,这些魔人分明一个个都是愤世嫉俗的性子,偏偏在这灵均岛上时却一个个都像吃错药了一样,虽然面貌依旧不堪入目,举动却都出乎意料的妥帖。这么多人,居然一点喧哗的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一阵阵的在往外散着魔气,庆忌都要以为这都是些无聊修士假扮的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家少主不会见你们的。”庆忌坐在院子入口的门槛上,皱眉看着台阶下的一众魔人。 他说话时,身边的花豹也配合的发出‘嗷呜’一声,气势十足。 只不过没人在意。 “我们可以等到你少主有空。”一个皮肤青绿的魔人毫不在意的说道,这话居然还得到了绝大多数魔人的附和,剩余没有出声的,也是一个个该干嘛干嘛,完全无视了庆忌的话。 他们只管要等到花临出现,至于这个挡在门口的人,没人搭理他。 庆忌抿着嘴,重重的喘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疼。这样没脸没皮,油盐不进的,还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庆忌觉得那些魔人不安好心,由此深深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于是,他看着那些魔人,暗自嘀咕道:‘坐着就坐着吧,看你们能坐多久。’ 这是打定主意要杠上了。 也是他运气好,否则这么多魔人联合起来,庆忌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在他们这样的僵持中,一转眼,三百年就也这么过去了…… 花临期间也是醒了几次,不过实在无聊,又兼之受了重伤,总是说一会话就又睡着了。 现在三百年过去,虽然伤还没好,但好歹也能维持住人形了,当下就有了精神,非要出去走走,偏偏她这会除了手指尖,哪哪都动不了。 见状,石头自告奋勇要当她的坐骑,哪知道却被花临嫌弃‘个子太小’,挫败而失落的趴到墙角去了。 最后还是乐仁灵机一动,现做了一把轮椅,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推着她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花临一出了房门,什么都没看见,却立刻就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的目光就盯着一处地方不动了,“呐,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什么?”石头速度极快的攀上栏杆,待看清花临所指的‘东西’后,眼神立刻变成了不屑,“他们啊……一帮蠢蛋,在哪儿都蹲了三百年了。也不晓得想干什么。” “三百年?!”花临惊呼一声,然后想起来,似乎……自己每次醒过来都会看见窗外那一群人的来着。只不过是这一次终于变回人形,太激动了,所以没注意而已。 “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你们都没问过?总不会是那边海滩上风景特别好吧?” “问了,但他们说要见你啊!”石头顺着栏杆滑下来,然后动作熟练的爬到花临膝头,“少女,我用十颗灵石打赌,他们肯定是要追随你,拳打仙界,脚踢天道!” “还没睡醒呢?呐,床在我身后,你去吧。”花临说完,又用手指点了点石头肉呼呼的尾巴,只把它挠得颤抖个不停。“乐仁,你推我去看看吧。” 对于花临得要求,乐仁自然没立场反对,当下应了一声“好。”,然后 花临从门后出现的一瞬间,那些或坐或卧的魔人呼啦啦的站了起来,几百双目光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花临。 “神!” 不知是谁这样叫了一声,那些刚刚站起来的魔族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对着花临开始叩拜。 不多时,这放眼一大片的看过去居然连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花临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这些都是魔人!比魔物还可怕的存在,随便一个到了桫椤大陆都能闹出个天翻地覆!然后,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魔人变成一伙了! 花临皱着脸,脑仁一阵阵的抽疼。 听说,伤了背筋的人会变笨,真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以前好像没这么笨吧?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庆忌察觉到花临看着自己的目光,无奈的摇头。没办法,这三百年里不管他怎么问,这帮魔人他们就是不开口说出个一二三来。他一个人要盯着这么多人,也是很累的。 更何况!这些魔人还会换班!没错,是换班!眼前这些那都是第七批人了! 显然是背后有人指使的。 花临呆滞了很久,叹口气,“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没人回应,因为那些魔人还在激动不已的磕头、磕头、磕头…… “乐仁啊……咱们回去吧。这咚咚咚的这么有节奏,我都困了。”花临可受不起这么‘隆重’的‘见面礼’,当下就要走。 乐仁点头应下,正要推着轮椅离开,一个魔人见状一个跨步迈了出来,正好站在台阶下方,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花临。 “硌……瞪……等,等一下……”许是太久没说话了,魔人的声音粗糙沙哑,发音不准,试了许久才吐出几乎难以分辨的三个字。 花临悻悻的叹了口气,示意乐仁停下来,“你说吧,我听着……不过我要说清楚,我现在受了伤,动不了,用不了法术,和废人一个也没什么差别,不管想讨好我还是利用我,那都是浪费时间。” 魔人被她说得憋红了脸,愣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的说道,“但是……预……预言,神女……救,救我们……” 花临:“……” 庆忌却是看了花临一眼,皱起眉头,“我家少主自己还是个娃娃,怎么可能救你们?至少等个千万年再来说这话吧。” “是她……大祭司……”魔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庆忌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叫你们魔君来。连话都说不清楚,有什么用?” 说完,庆忌不再理会他们,‘咣’的一声关上院门,推着花临往回走。 “等等,等等!我还没出去逛逛呢!”花临喊了一声,在庆忌的目光中逐渐降低了声音,“我……就是说说而已……” “等您身体再好些,我不会拦的。但是至少,也该您自己能行动的时候。”庆忌说着,把花临抱到床上。 花临自知理亏,扭头看着窗外,却见那个吃了闭门羹的魔人和周围几个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转眼钻血海里去了。 只见那暗红色的海水翻滚几下,冒出几个泡泡,然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真的有魔君?” “有的。”庆忌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给花豹梳毛。 “我想起来,我的义母之前好像也是哪个魔君还是什么的手下。”花临说着,想要把艳姬留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想了半天手上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花临这才想起来,观川给自己的两人共用的储物戒指,已经被扔了,而自己的东西……全都放在那里面! 所以现在,自己是真的当得起四个字——一穷二白! 简直不能更可怜,当初从赵家村离开时,花临兜里少说也有不少金银,哪像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她又隐隐的后悔自己之前太有骨气,居然就这么叫庆忌把戒指扔了…… “好歹……也该拿点东西啊……”花临郁闷的不行,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以至于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花临叹了口气,失落的抬头望天。“这岛上这么乱糟糟的,那个岛主都不管的吗?” “他?他不在这儿。”庆忌挠了挠花豹的头,把它拦到一旁,“他去陆地上和人斗志斗勇去了。” 虽然庆忌用的都是夸赞人的词汇,花临却察觉出一些不对劲--这语气,分明就是讽刺的。 “这听着,像是有什么□□?”花临一下来了精神,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庆忌。 “就是他自作聪明的把妹妹嫁给一个领主,自以为可以利用妹妹拉进和领主的关系,进一步控制他。” 花临笑了笑,“听着好像就不会成功。” “自然不会成功的。”庆忌扯了扯嘴角,“那展倚自以为绝顶聪明,自以为能把那些傻乎乎的魔族利用的透彻,哪里知道他自个的妹妹也不傻……这会两兄妹斗上了。” 花临也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85章 热门推荐:、 、 、 、 、 、 、 光是想到亲兄妹也会打架,花临就觉得人生非常戏剧性了。然而,在听完了展倚和小黛的纠葛之后,花临……无话可说。 没有哪个女人会想要嫁给一个粗鲁,野蛮,甚至和自己不同种族的,素昧平生的男人……小黛被展倚逼迫着嫁了,有实力之后会找哥哥麻烦似乎……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这点认同在得知自己现在住的小院就是小黛以前的闺房之后,花临觉得展倚也不是太过分了。 大约是出于先入为主的观念,花临打量这个据说原本是小黛居住的地方,不免觉得庆忌评论的话有些水分。 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现在住的院子,虽然装饰都是普通的雕花木料,但在血红大陆这样的蛮荒之地,其实也是非常珍贵,而且罕见的。 如果说展倚对他妹妹不好,那么也没必要费工夫建这么一个精致的院子,就像别的地方一样,建几个石屋也就好了。 庆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禁失笑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在绝大多数时候的出发点不仅仅是喜欢,还有可能是利用。我们假设,如果从一开始展倚就存了利用的心思,所以才会表现出对妹妹的疼爱……那么,你觉得,在他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你觉得小黛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吗?” 花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而事实也正如庆忌所说,展倚半是逼迫办是请求的让妹妹小薰嫁给了粗鲁野蛮的海般若……甚至说不上谈婚论嫁,其实只是想货物一样的给出去了而已。 对于一个曾经备受宠爱的女子,这个打击显然是巨大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打起来吧?”花临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惯相依为命的两人居然不是携手共进,而是互相扯后腿的行为。在她看来,他们应该相互帮助,这才是正常的兄妹该有的正常行为。 石头懒洋洋的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脸不屑的说道:“那是因为,海般若打败了邻近部落的首领,由此得到了一张地图--据说是神族的藏宝图。” 花临惊愕过后,又释然了,只是感叹道:“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说起来,他们当年在仙界也是风光过的。”庆忌说起当初展倚的父亲盎赝还在世时,展倚在仙界横行的模样,再对比他现如今汲汲营营,沦落到要出卖亲妹妹的地步,不禁也有些唏嘘,“当年他可不是这样。虽然骄纵了点,又有些目中无人,但也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 “仙界?”花临惊了惊,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还动弹不了,现在她就该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他是从仙界来的?所以是被放逐了?” 庆忌下巴微抬,露出个纠结的表情,“说起来,他情况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比你还要倒霉一些。” 花临觉得庆忌这样的语气,显然是要说一些很有意思的八卦了,当下支楞着耳朵,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庆忌。 “这样说吧……他母亲也是遗留的神脉,父亲是当时天道的老大。原本流云界就是神族的地盘,在众神消失匿迹之后,唯一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神之女理所当然的就是千云界和云端大陆的继承者……所以当时最强的混血娶了纯血,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当时流云界的主人。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那么多人都不用为了一点权力打得你死我活了。”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花临咂舌,“别人都服气的?” “当然不会。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赘述了,总之,就是那个混血太**,被自己的宠姬毒死在床上,连累他们孤儿寡母受不了众人的压迫,很快就开始了逃亡。最后那个倒霉女人看实在逃不了了,就用最后的力量使用禁咒,掩盖了两个孩子身上的气息,把他们扔到血红大陆……自己烟消云散了。” 听到这里,花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我怎么听着……好像意思是,一帮小弟联手干掉了自己的老大?然后斩草除根还没成功?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样。”庆忌说着,又道,“所以,你往后也该小心些,能在仙界那种地方活到现在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这话说得,一竿子打翻了所有人,花临顿时就不乐意了,“但是,我师父是个好人,虽然他一直看起来冷冷的。还有我师叔……虽然他有点蠢……” 庆忌无语的看着她,“勉强凑合吧,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啊?什么意思?”说着,花临迷茫的眨了眨眼。 “我拜托你了,少主!你能把那些人忘了吗?反正他们不会到血红大陆来,咱在这安安静静的修炼,等有机会,说不定主上就能带你离开了……何必在他们身上找不自在?” 花临哑口无言,居然想了许多也没有理由来反驳庆忌的话。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再遇到那些人,然而,唯一的问题是,她放不下观川!那么英俊,那么帅气,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的观川,上哪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对庆忌说的,说了,指不定他就要去仙界找观川拼命了。 “好了,我尽量。”花临敷衍般的说道,然后逃避现实一样的闭上眼,“我再睡会,别吵我。” 庆忌见状叹了口气,也不离开,只是入定一样的坐在那里。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像凝滞了一样,乐仁和石头也不敢多话,各自安静的呆在一旁。 花临装睡逃过了庆忌的教育,心里其实也有点七上八下,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她真的不知道观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存着利用自己的目的。 比如,像养小猪仔一样,养肥了养大了,就好下锅了…… 结合今天的事情,连亲兄长都会对妹妹下手,何况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 花临心中纠结不已,恨不得一转眼自己就有了仙君的修为,到时候……不论怎么说,必然要杀上仙界,如果观川是被威胁了,就把他救出来;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么,绑起来拖走! 另一头的仙界,对于观川的身份问题也让众人陷入了纠结之中。之前篡改了他的记忆,利用暗示让他对花临下手,结果把龙神引出来了……现如今让他们再做些什么,他们一个个的也是束手束脚。但要是不管了,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来了,那又是一件麻烦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不知道龙神对观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女婿把女儿切了,想想都是一般父亲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偏偏他居然一句不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万象看着青玄的神色不变的脸,慢吞吞说道:“观川的洞府也已经选址动工,以后也算是长大成人了,他的事情也就不用我们这些老头子操心了。” 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等他有了自己的洞府,就放养吧,什么都不管了,顺其自然。 其实,如果不是善渊之前说了不准神族遗脉互相残杀,此刻他们比较想杀了观川,省的以后龙神想起来这件事就找他们的麻烦。 然而,不可以。 那么,就像万象说的,不搭理就是最好的。这期间,最好再把观川培养成一个以守护仙界众生为己任的人,如果成功了,也就不怕他将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很快,众人就达成了一致,认为绝对不能再放任观川,如果他再变成以前那个阴险狡诈。喜怒无常,我行我素的性格,那他们的好日子恐怕也没几年好过了。 所以他们就应该好好培养观川,势必要把他教成一个一心为仙界的好仙人。 当然,最后剩下的问题就只是,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应该交给谁?青玄?看他之前把观川教成什么样?众人有了前车之鉴,随后是怎么也不可嫩答应了。华策和青玄一伙的,还只有一半,众人也不放心。 最后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找了素有老好人之称的羡游。 众人深切的希望,在他的引导下,观川会改头换面,洗心革面,变成一个以仙界为重的人。 第186章 热门推荐:、 、 、 、 、 、 、 却说羡游,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当摆设,听着他们说话,就这样居然还能招惹到这么一个坑人的差事…… 羡游拉了拉身旁的苍羽,小声道:“老哥,这事难度太高,我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啊!” 苍羽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珠子一转,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朗声道:“既然羡游不愿意,那我倒是不介意教养观川,由我教导想来他会学好的。” “呵呵,你倒是忘了琼华的下场。”一个面容温和的修士轻笑了一声,将手拢在袖中,双脚离地,衣抉飘飘,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模样,“随你吧,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惹的事情不要再牵扯到我身上了!被神威吓醒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任何神了!” 这话说得真是怨气十足,显然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话音刚落就得了一片的附和声,在他离开的时候又有许多人前后脚的离开了。 青玄得意的对着苍羽笑了笑,一手勾上羡游的肩膀:“既然这样,观川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也放心的,好好努力。” “你们就没人听我说话吗?”羡游环顾四周,看着交头接耳的众人,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我伺候不了那孩子!” “交给别人你放心吗?”青玄眯起眼,指了指四周,压低声音道:“他们要么小肚鸡肠,要么斤斤计较,要么自私自利,要么任意妄为……你想想,观川他早晚是要成神的。看看四周,龙神只是抬抬手指就成这样了,要是将来观川一个不高兴……这仙界怕是就毁了!” “但是……”羡游自觉青玄的话说的不对,才要反驳又被万象打断了。 “青玄说得很有道理,羡游啊……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务必要把观川教成一个正直仁善的乖孩子。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做到了!”说完,万象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另一边肩膀。 羡游无语的看着万象,再一回头,看到的还是众人‘信任’的眼神…… “好吧……我知道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羡游转身逃一样的匆匆离开。 “这么多年了,羡游还是这么可爱,呵呵。”青玄得意的捻着胡子,用肩膀撞了撞华策,“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 华策看了万象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万象叫住了。 “我说……你跟伯山,什么时候才有结果?”万象耷拉的眼皮下面是一双犀利的眼睛,此时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华策。 华策淡淡的应了一句不知道,施施然走了。 他是伯山,也不是伯山。他有伯山的一切记忆,却只是伯山因为对天道行为的迷茫而诞生的半身。因为有了他的存在,伯山陷入沉睡,即使龙神出现这样的大事都没有醒来。万象虽然没说出口,意思却很明确--现如今,既然已经已经证明天道之前的行为是错误的,那么,他这个半身应该回到伯山的身体里,让真正的伯山回来。 虽然知道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但华策还是放不下。他不知道自己和伯山融合之后,留下的究竟是伯山,还是华策……或者,两人都不复存在,醒来的是另一个全新的伯山。 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不会希望自己的存在被抹杀。 “你就是伯山,这点毋庸置疑。” 青玄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华策的脑海中,他怔了怔,点头,“但愿如此。” “我说真话,你还不信。”青玄撇嘴,见华策居然不搭理自己,于是不再说话了。 另一头,花临却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据说是魔君的家伙,只见他脸很白,头发很黑,长得人模人样还能凑活看看,只除了眼睛是血红色,然后牙齿长了那么一点,指甲尖了那么一点,其实……看在那张还凑活的脸的份上,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恐怖。至少,比外面那些魔人好看多了。 他甚至是很有礼貌的敲门,在庆忌开门之后又很有礼貌的自报家门,然后动作优雅的进来,很有眼色的奉上了自己的礼物…… 简直……简直就是颠覆花临对魔人的认知! “您好,神女大人,我是魔君山悦。”他风度翩翩的对花临行了个礼,“血红大陆虽然贫瘠,但还是出产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我打听到您喜欢闪亮的事物,所以特地下海给您寻来了血海特产的湛明晶。此物炼器,可使器物闪闪发光,越是天黑,越是闪亮,同时,也可增加战意,助长士气。” 花临不着痕迹的收起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挑眉示意乐仁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些淡蓝色的颗粒状物体,看着并不怎么稀奇,只是上面确实带着一些容易让人兴奋的不知名力量。 “盖上吧。”花临只看了一眼就明了了,这东西确实罕见。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魔君和天道是一个年代的人,任谁都知道他行事乖张,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传闻中,他连众神都敢叫板!这么一个人,这会居然巴巴的跑来献殷勤? 花临在心底呵呵一笑,并不准备收下那盒湛明晶。东西再好,以后还有机会得到,要是收下了,魔君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可就不好了。 想到被展倚轻易‘卖掉’的小幽,花临不由感慨:‘这年头,果真是谁都靠不住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话说得真有道理。’ “这东西太贵重了,恐怕我不能收。”花临眨眨眼,心里有些怨怪庆忌,好好的把这人放进来了,结果人放进来了,他倒好,一句话不说,还要自己这个伤病人应付…… “不贵重,一点小玩意,只希望神女喜欢。”山悦弯了弯嘴角,“神女是以为,我来送你是因为有求于你?” 这不是废话嘛!我又不认识你,好端端的给我送什么东西? 然而,以上是花临的内心想法,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她说出口的就变成了——“当然不是,魔君修为高深,怎么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拜托我这个刚渡劫,现在还行动不便的小姑娘呢?” 虽然委婉了一点,但也还是不怎么客气。 山悦又笑了笑,居然点头道:“但我却是尤求于您。毕竟,这世上也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花临顿时就僵硬了,一脸求助的看向庆忌。庆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说道:“都说魔君山悦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其实并不是。” “哦?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山悦挑了挑眉,露出一脸刻意的惊讶。 “其实,你唯一在意的东西,无非就是脚下的这块土地。当年,半块原始大陆被血石砸种时,除了没有能力的人,其他的修士早早的就逃走了,只有你,坚持留在这里。” 庆忌说到这里的时候,山悦已经收起了脸上闲适虚伪的表情,露出一抹真实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既然是神女,当然有父亲。花临可不是之前那个死了爹又死了娘的,任人欺负的小孤女。”说着,庆忌露出一个得意而疏远的笑容,“你是为了血石来的。” 山悦握紧了拳头,恨恨瞪了庆忌一眼,然后回头却又对着花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既然神女不喜欢我的礼物,改日,我再过来。” 说完,转身走了。 花临看着他翻飞的袍袖,不用想都知道他很生气。 “庆忌,你刚才说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话吗?” “他只是恼羞成怒了而已。”庆忌无奈的摇头,“还会再来的。” 花临又问:“你知道他来找我的目的。” “他们魔族有个预言——龙女拯救大陆。”说着,庆忌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花临,打心里觉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拯救大陆的人。比较起来,还是过个千八百万年,像主子那样跺一跺脚就毁灭大陆倒还有点可能。 “我?怎么可能!那不是……以前那么多神都做不到的事吗……”花临也是震惊万分,“说起来,龙女也不一定是我咯。龙族的也可以叫做龙女。” 庆忌默然看她——如果这个真·龙女都做不到的事,那些假·龙女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花临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声问道:“那要是我做不到……他会不会把咱们赶出这里?” “你说他敢不敢?”庆忌扯了扯嘴角,“只有他求着你的份。” 花临茫然的眨眼,还是不明白庆忌为什么这么笃定。 第187章 热门推荐:、 、 、 、 、 、 、 果然,就如庆忌说说,山悦没过几天就又一次‘上门拜访’来了,这一回,手上端着的是一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赤红色树枝状的物体,每一根健硕的枝条上都顶着一颗拳头大小,发着珠光的果实,里面似有月晕一样的液体在流淌晃动。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玩意看起来就很好吃。 不得不说,这一回,山悦送的东西很上档次。花临不自在的看了庆忌一眼,心底偷偷地希望庆忌能把东西留下来…… 当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庆忌把那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悻悻然的放下,语带不满的说道:“魔君果然出手大方,这东西我竟然也没见过。” “正因罕见,我才会将它拿来赠与神女。”山悦嘴角翘起一点得意的弧度,转而面向花临,“不知神女可喜欢我这礼物?若还是不喜欢,我便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去仙界了,听闻,神女和仙界的观川公子‘相交甚好’?” 他原是开玩笑的,哪知道花临听了这话居然一脸惊喜,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一改方才懒散爱理不理的模样……顿时就觉得骑虎难下了。 山悦本身很强,比仙界绝大多数天道都强,却唯有一个弱点--他一旦离开血红大陆的地界,法力就会消失泰半,离得越远,就越弱。也因此,仙界一直无法浇灭魔族,魔族也无法夺下仙界。 两者就这样僵持着,莫名的保持了几十万年的平衡。 于是,山悦为难的迎着花临的目光,沉吟良久,转身便走了。花临以为他是真的要去把观川带来,心里还有些暗搓搓的兴奋,哪知道…… “这些……什么玩意?”花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排排鱼贯而入的美男子,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去,这衣服薄得,胸前两个小点都看见了!看见了!还有那个裤腰,敢再低点么?再低一点点,它就走光了! 木然的把这些男人打量了一边,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乐仁一脸要笑不笑的惊讶表情,还有石头呆滞的脸,花临气得脸都红了…… “你想干什么?!”花临瞪眼看着山悦。 “这些都是血红大陆上最讨人喜欢的男人,你看看喜欢哪个?或者全部送给你。”山悦一本正经的说着,然后一挥手,这群男人一个个摆出各种*的姿势…… 花临也觉得相当*…… 愣了半响,她反应过来,平静的说道:“我以为你是去把观川带来送给我呢。” “这些都看不上?”山悦皱起眉头,“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 这种一不小心走到青楼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花临深深觉得,山悦恐怕是真的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如果自己不答应,他恐怕会硬生生的烦死自己!这点花临毫不怀疑。 为了自己以后的安生,花临终于松口了。“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山悦脸上划过一抹喜色,挥手让那些男人离开,然后激动的搓了搓手,又献宝一样的把那奇怪的东西推到花临跟前。“你看,这是很罕见的灵物吧?” 花临看着眼前红色的物体,眨了眨眼,这灵气都快溢出来的模样,确实没法否定。 “你不好奇它长在哪里的吗?”山悦指了指那东西。 “和你想让我帮忙的事情有关?” 山悦点头,又说道:“这件事,想来神女的属下也是知道的?笃定我有求于你们,所以你们就正大光明的来了,毫不遮掩。” 花临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庆忌好好的桫椤大陆不待,要跑到这里来……但是,观川也让自己过来,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只是,这怎么有种非帮忙不可的感觉?花临一瞬间就纠结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山悦自然不指望她立刻做什么,只是希望她快点答应下来而已。他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只是需要你的帮助……血石的事情,你知道吧?” “啊,那个啊,知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净化血石……毕竟血石会掉到血红大陆,也有你父亲的一番作为,这个要求,你应该要答应吧?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等……等等,你说什么?血石?”花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见他一脸认真笃定的表情,偷偷瞟了一眼庆忌,见他居然一脸平静,显然早就知道的模样,顿觉自己是个傻子! 我要能把这块地变成桫椤大陆那模样……我有那么厉害,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个传说中把血红大陆变成现在这鸟不拉屎的模样的血石?那个……魔君啊……我好像没这么厉害哈。不过呢,你要是缺水,我帮你哭一哭,这倒不是不可以……” 山悦瞪着眼,“我不缺水。说起来,这对于你也是件好事。” 花临狐疑的看着他,“好事?怎么说?” “关于这个,我得先和你解释一下血石。”说着,他指了指那棵红色的树枝,“血石在浊岛以北三十里的海下,我没有办法到达那里,但是,这棵植物就长在海沙上。” 花临原本还听得认真,到这里忍不住就出声打断,“骗人,这分明是灵物,怎么可能长在血石边上。” 山悦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后来我发现,所有人都错了,血石并非只是祸源,同时,它也是一件世间仅有的宝物。其中包含的灵气足以比得上整个位面灵气的总和--只有一点,它来自别世界,与我们所在位面的灵气稍有不同。” 他说了这么多,花临别的都没听懂,只听明白了他说,血石是好东西。然而,这与自己似乎也还是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花临微微挑眉,而后又目光一转,看向乐仁,“小乐仁,把那东西给我尝尝。” 乐仁自然听话,伸手摘了一个圆球,小心的捧到花临跟前,临到了,却又犹豫了,“师姑,这个……难不成整个吃?” 也不怪他为难,只是这东西圆溜溜的,里面看着还是液体,显然不能切成一块块的,但整个吃,似乎又太大了些,一口肯定吃不了。 石头看着花临一脸吃瘪的表情,毫不客气发出嘲讽的笑声,“笨死了,你就不会在上面插根秸秆吗?” 乐仁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将秸秆扎进皮里,然后才把东西拿到花临面前。 这酸中带甜的味道居然是极好的,其中灵气充沛,更让自从来了血红大陆就没吃过灵果仙果的花临觉得稀罕,一口气连吃了三个,这才意犹未尽的看着那枝条上剩余的几个,“真的是在血石边上长得?味道居然还不错。” “我骗你又没好处,不信,你大可以让他随我去看,海里还有很多。”山悦看她精神奕奕的模样就知道有戏,又把海里诸多世人未曾见过的灵草灵物描述了一二成,果真引起了花临的兴趣。在她兴致盎然的眼神中,山悦又说道:“你是龙神和混沌神的孩子,自然应该继承那两位的特点,对于血石自然是有办法处理的。” 花临看他说得轻巧,几乎也要以为是件容易的事了,于是随口问道:“什么办法?” 哪知道,山悦居然随口一句‘我不知道’就把她打发了!语气十分淡定! 山悦闻言皱起眉头,然后郑重说道:“我这就去查,必定会找出方法,只希望当时候神女愿意帮助我。” “帮你这当然没问题,但是,你看我这个样子……别的不多说,反正会受伤的,有损修为的,有生命危险的事儿我都不做,这个我要说清楚哦。至于你说什么血石掉到这里和我爹爹有关系,那我建议你直接去找他,欺负我没用的。” 花临连珠炮一样的说了这许多,说完后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遗漏了,这才道,“好了,那就是这样了,我没别的要求。” 山悦点头应下,这才离开了。 等他一走,花临就招呼着庆忌乐仁石头去吃那些果子,“别看长得奇怪了点,确实是好东西。” 庆忌依言吃了一个,而后沉吟道:“看来,他说的是实话。只是……” “只是既然血石这么好,为什么当年没有神搭理?”花临接口说完了庆忌想说的话,“他方才说了,我是‘龙神和混沌神的孩子,自然应该继承那两位的特点,对于血石自然是有办法处理的’,你帮我查查,龙神和混沌神的特点是什么?” 庆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对了,那只小豹子怎么好久没看到了?”花临交代完过后,才发现自己好久没看见一直屁颠屁颠跟在庆忌身后的小花豹,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它在外面乱跑,我也不知道在哪。”庆忌无奈的说道。 原来,这小家伙见了血红大陆一片宽阔的土地,上面居然还没有那些讨厌的修士,于是三不五时的在外面瞎晃悠,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第188章 热门推荐:、 、 、 、 、 、 、 “能跑能跳的……真好啊……”花临一脸艳羡的看向屋外,“想当年,我也跑得可快,跳得可高了……”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话了,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花临自嘲般的笑了笑,小声道,“说起来,还是之前我自己太不小心。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石头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会说出这种话的花临是从没见到过的,简直不能更吃惊! “花临,你这样说话,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花临叹一口气,语气又变得轻松许多,“等我好了,我也想在血红大陆上逛逛,以前总呆在隐神宗,连桫椤大陆都没走过几个地方,这一回,我想要好好看一看。” “少主想做的事,自然没有做不到的。”庆忌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然后一个人自顾自的陷入沉思。 花临知道他是在想事情,转而看向乐仁,见他在打坐,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什么万分艰难的事情。然而,花临知道,他的修炼已经很难像从前一样轻松了,再好的天资,在仙界呆了那么久也都白费了,何况乐仁的资质只是比一般修士好了那么一些而已。 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花临闭上眼,耳边传来的是远处魔人说话的嗡嗡声,还有岛上仆役仿佛踮起脚走路的声音。 闹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花临想了许久也只能把原因归结到天道身上。 毕竟,若不是这一群作死闹腾的人……罢了罢了,想这些有什么用?抛开脑中多余的想法,花临聚精会神的把心神沉浸到丹田之中。 原本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现在,只是这样花临就已经累出了一头汗。 但这已经很好了,就在不久之前,她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别说丹田,浑身上下连一点灵气都存不住,现在能做到的这样还是因为吃了山悦送来的奇怪果子。 看着丹田里滴溜溜转着的小元婴,说不感动那都是骗人的。 花临小心的把心神附着到元婴之上,然后慢慢的伸胳膊动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站起身,转个圈,花临眼尖的看到元婴的手指上栓着一根细细的红线——但是,在她记忆中,这原本是没有的。 花临记得,这原本是带着观川送的戒指的位置。 不久之前,这个发现会让花临觉得观川很关心自己,很在乎自己,现在么……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的。 花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抹除了手上的印记,而后才盘腿坐好,聚精会神的看着四周飘荡的各色灵气。 ……………… 此时,远在九重天际之上的仙界,观川正眯着眼听羡游的絮絮叨叨,一手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羡游却毫不在意,一手拿着古籍,逐字逐句的给他解释什么叫善,什么叫恶,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叫怜悯众生,什么叫责任担当。 他当然也没指望观川能听进去多少,不过是常常来给他说上一说,抱着:‘说得多了,应该就记在心里了。’这样得过且过的想法罢了。 这厢羡游正说得认真,却忽然发现观川敲桌子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去,就见观川整个人就像傻住了一样。羡游不由放下手中的书,疑惑的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他皱着眉头,目光闪烁,一副遇到难题的模样。 这当下就让羡游的心凉了半截--羡游方才正在说:论强者保卫仙界安危这一天赋重任…… 果然,这小子就算被洗了记忆也还是一样的桀骜不驯!都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居然还让我接手这种办不了的事! 羡游将一众天道通通腹诽了一边,正色问道:“你怎么了?” 观川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外面,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半响才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坐下吧,该是你的不会丢,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羡游说着,又叹了口气,“你的性子太急躁,还需要磨磨。” 观川挑眉,又听羡游说道:“人活在世上,最忌讳的就是执着于某样东西,某件事,某个人。执念并不伤人,却会让人分心,等你回过神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所执着的也不过如此,但错过的时间却不会再回来了。” “前辈无欲无求吗?” “我有,所以我已经尝到了苦果。这世上最难的事不是没有执念,而是放下执念。” 观川强压着心头的焦躁不安,回到椅子上坐下,“你放下了吗?” 羡游点头,挥手摆上一盘棋,“世间技艺千万,最磨练人心性的不过琴棋,时间还长,不如我们来下一盘棋。” 这一盘棋,他们下了一百年。等到结束的时候,观川也已经忘了当初自己一瞬间焦急想要寻找的感觉到底来自何处。 然而,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待,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一睁眼沧海桑田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花临醒来的时候,怎样看见的是依然守在一旁的乐仁,仔细一看,居然已经是出窍期的修为了,不由觉得十分吃惊。 “你这是……”花临话说到一半,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可以动了,“这是过了多久?” 乐仁看她一脸震惊过度的表情,有些犹豫的说道:“六……百年。” 花临不由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多久?” “六百年。”乐仁很肯定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是真的。”庆忌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皮肤上覆盖着豹纹,还长着胡须的小姑娘。此时她正一脸气鼓鼓的表情,目光凶狠的瞪着花临。 “那个……是谁?”花临指了指亦步亦趋跟在庆忌身后的小姑娘,一脸犹疑。 “小花。” 在庆忌一脸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之后,花临无语了,“这名字听着有些怪啊。” “噗。” 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的笑声让花临的脸色顿时变得难堪了起来。 “庆忌,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名字分一半给她?!” “她的原型是花豹。”庆忌无奈的说道,“我觉得小花挺合适的。” 花临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的原型是黑豹,你怎么没管自己叫小黑?!”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当年,似乎,好像,也许,大概……自己是给庆忌起名叫小黑…… “所以……你是不满我以前管你叫小黑吗?!”花临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我可没这么说,你想多了。”庆忌淡然一笑,神情自然的在花临身边坐下,动手检查她的经脉,“恢复的不错。” “庆忌啊……当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看着你从小小的一团长成这样高大威武的样子。所以!”花临打掉他的手,“尊老爱幼知不知道?” “在蛋里是不算年龄的。” “我不管,总之她不许叫小花……也不许叫小临。”花临说完,敲了敲床沿,“石头,你出来。” 石头慢悠悠的从床底下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亮着贼光,“奶奶……我不是故意笑的。” 花临白了它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这时,那小姑娘倒是不乐意了,猛地冲上前,对着花临发出一声响亮的怒吼。 “……” 庆忌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愣了愣才说道:“她比较单纯,请少主不要在意。” “如果她不要这样对我抱有敌意,我是不会在意的。”花临没好气的应了一句,扭头招呼乐仁推自己出去走走。 庆忌落在后面,并没有跟上来。 离开屋子很远,石头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少女,你生气了吗?” “没有。” 石头听见耳边依旧悦耳的声音,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尾巴尖都凉飕飕的,“那你为什么一脸很吓人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害怕。” “有吗?那我倒是不知道。”花临扯着脸皮笑了笑,“那些魔人都走了?” 乐仁见石头不敢说话,于是接口道:“听说和仙界又打起来了,山悦魔君也有段时间没来了。” 花临点头表示知道了。 远处的转角渐渐出现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转过不知名的树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花临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展倚。 相比上一次见面时顾盼生辉的潇洒模样,现在的展倚莫名的给花临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如果真要形容,大约是那种一夜之间发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样。 “他怎么了?”花临用极小的声音询问怀里的石头。 “他妹子死了。”石头小声说道,“两个人争了很久,最后他妹子不知怎么的脑抽帮他把地图偷出来了,然后被海般若杀了。” 花临倒吸一口凉气,分外同情的看了展倚一眼,“他们不是纯血吗?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该有上仙的修为吧?何况,海般若不就是一个魔族人?” “领主和普通的魔族人怎么能一样?” “小黛她不过九百岁……她的天资不太好,这么多年了也还只是元婴期的修为。” 展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花临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向站在三步开外的展倚。 只见他一身素色的青衣长袍,右手上扎着一块黑布,被风吹得飘飘扬扬,让人无法忽视。 第189章 热门推荐:、 、 、 、 、 、 、 背后说悄悄话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这世上绝对不能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而且,最闹心的是,悄悄话的内容还是人家兄妹阋墙,那个妹妹最后还因为帮兄弟死了…… 花临在心中默念了数遍‘不作不死’,而后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脸平淡的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一边说,一边暗示乐仁赶紧带自己离开。 “我听仆人说您在这附近,特意过来的。”展倚往旁边跨了一步,挡住他们离开的路。“特意过来,是有事想和您谈谈。” 花临皱起眉,审视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被他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点恳求打动了。 “你想说什么?” “想必您也知道,我得到了一张有关神族宝藏的地图。但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应付这里面阵法和陷阱,所以,我想请您一起加入。” “我知道,但那张藏宝图的发现,似乎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吧?”花临记得,上一次听说这两兄妹为一张藏宝图撕破脸的事情,还是在六百年前。满打满算,地图也不可能是昨天才拿到手的。 “地点我已经找到了,只是,凭我的力量无法打开入口。如果您愿意加入,不止您在里面得到的东西可以拿走,而且,凡是进入宝藏的人拿到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让您挑选两件。” 这条件显然是开得极好,只要花临答应了,这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唯一的问题是,花临对所谓的神族宝藏内部的安全问题……很担忧。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初观川的戒指空间里满满的法宝灵物,堆成山的灵石仙石……足够一个修士从筑基修到上仙——这还是以那人资质平平,花灵石如流水的程度计算的。 在这种诱惑下,戒指也还是说扔也就扔了。对比之下,一个里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的宝藏……显然不足以打动她。 “呐,你看我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带着我恐怕会不太方便。”花临说着,摆了摆手,这就是婉转的拒绝了。 然而,展倚并不放弃,反而从花临的身世下手。 “您的父母都是神,和我的母亲一样。当年,我母亲每时每刻都想回到众神之地,难道,您就不想?不想看看父辈留下印记的地方?不想见证一下当年神族的辉煌?” 字字句句都直击花临所剩无几的好奇心,以至于花临都无法否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想要去看看了…… “你真是一个善于鼓动别人的家伙。”花临无奈的笑了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善于鼓动人的都容易给自己招来祸端?” 展倚也笑了,“我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未来如何?” “既然如此,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几十万年前的遗迹,有什么好看的?残垣断壁?还是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法宝灵物?就算做里面有什么吧,这么多年也不能保证东西没被人拿走吧。” “不是纯血的神就无法打开那里的入口。”展倚很肯定的说道。 花临皱眉,忽然问了一句:“你发现几个入口了?” “一个。” “说不定还有别的入口呢?”花临有些恶劣的说道,“说不定进去了,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东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搬空了。” “神女真爱开玩笑。”展倚温和的笑了笑,丝毫不受花临的影响,“即使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想,作为神族的遗迹,那也是很值得神的后裔去一探究竟的。您说呢?” 花临原本还想诈一诈展倚,看他对那个所谓的宝藏遗迹有什么了解,哪知道这人真是滴水不漏,扯了这半天也没透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展倚对这个神族宝藏也是一无所知的。 罢了,这家伙能在魔族的地盘上混的风生水起,那也是个人精。花临也不再想着套话了,很干脆的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答应你。什么时候?” “就在这几天,既然您答应了,我回去安排一下,尽快出发。” 花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麻烦啊。” 这感叹一波三折的,让人想听不出其中的不满也难,乐仁不禁问道:“师姑这样分明是不想去,为什么要答应?” “人家吧东西送到我面前了,我还不收……你说这是我的风格吗?”花临翻个白眼,随手指了个方向,示意乐仁继续往前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溜溜。说不定还会发生点好玩的事。” 乐仁被她随意的态度影响,一时间也忘了纠结所谓的神族宝藏里面究竟有多危险,推着花临在外面溜达了一整天。玩得太开心的后果,就是回去后没多久,他就享受了一把庆忌的不满。 “你出门没带脑子吗?神族宝藏这种事情少主答应了你都不会阻止一下吗?还一脸兴奋,一脸兴奋的。你以为那是月国皇族的皇陵,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连自个祖先的坟都扯进来了,乐仁撇撇嘴,扭头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狂野,不免有些担心,生怕庆忌一时想不开,一顺手就把自己干掉了。 “师姑的想法,那是我能左右的吗?”他无可奈何的辩驳了一句,毫不怀疑这是庆忌那花临没有办法,所以就把自己当做出气筒了。 以及,关于庆忌的这个行为,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做--指桑骂槐。 “庆忌大人,我觉得你要是不同意,就该自己去和师姑说,毕竟你骂我的话我也不会去复述给师姑听。” 庆忌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好。果然是那臭小子的徒弟,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欠教训!”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乐仁耸耸肩,“你自己不能改变师姑的主意,欺负我算什么?” 庆忌心里很清楚,别说是花临下了决定的现在,就是自己当时在场……那也没法改变她的想法…… 冷哼一声,庆忌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屋里,花临正兴致勃勃的翻着展倚派人送来的资料,大多是些血红大陆的人文介绍,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因为地方贫瘠落后,连纸都是罕见的东西,于是,这些资料大多写在各种皮料上。而且这地方沿用的还是古老的文字,和神文有些接近,但更偏向于桫椤大陆现在通用的文字。 当然,以上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花临看了半天,一卷卷的翻过去,发现这些用复杂文字记载的东西……全都很无聊。 “石头,你说那个展倚送这些东西来,是想让我深刻感受一下魔族的落后吗?”花临又扔开一片字像鬼画符的皮革,挫败的推了推盘在一旁的石头。 “说不定魔族就这么点东西了……”石头摇了摇尾巴,耐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木桶的制造过程,牛羊的饲养方法,如何挤牛奶不会被牛踢。” “呵呵,”石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挺……贴近生活的啊。” 花临翻了个白眼,重重靠在床上,“好无聊啊!” “过几天就好玩了,神族的宝藏~神族的宝藏~”石头说着,连尾巴都兴奋的摇了起来。 “是该挺好玩的,只是,说不定会很危险吧?” “少女,我突然发现你好笨。” 花临伸手弹了石头一个脑嘣,“我怎么笨了?说来听听?” “那个山悦不是要找你帮忙吗?你想啊,你要是出了意外,受了伤,心情不好了……他让你帮忙的事是不是就要耽搁了?”石头眯着眼,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 花临目光一闪,“确实可以找他来帮忙,石头,你变聪明了。” “我一直都这么聪明!”石头气鼓鼓的说着,“庆忌现在一定是在教训乐仁,说他没看好你。哈哈。” “什么话?”花临耸耸肩,一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一边说道:“我是囚犯吗?还要人看着。” “当然不是。庆忌就是咋咋呼呼而已嘛。” 花临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二天,花临特别理所当然的对庆忌说:“庆忌啊,你去和山悦联系一下吧,就说我邀请他一起去神族宝藏参观啊。” 庆忌点头,忽然又问道:“你知道神族宝藏在哪吗?” “不知道,展倚又没说。” 庆忌无奈的耸了耸肩,“山悦从不离开血红大陆,如果遗迹在别的大陆,那恐怕是不行的。” “试试咯,说不定在血红大陆呢。”花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个先不提,庆忌啊,你那只小豹子的名字想好了没有?没想好我帮你想啊。” 话落,却听见石头在一旁发出吭哧吭哧的笑声。 明明在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却被人笑场了。花临不满的拍了拍石头的大脑袋,“有什么好笑的吗?” 庆忌虽然还绷着表情,语气中却也透露出几分笑意。 “我昨天开玩笑的,其实她叫一妹。” 花临深深看了庆忌一眼,视线扫过石头和乐仁,最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觉得心情有些不太美好了——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经被属下,后辈,宠物联手耍了? 第190章 热门推荐:、 、 、 、 、 、 、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花临眯着眼,挥手打断庆忌将要出口的话,“然而,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只是想开个小玩笑,不是存心的。何况,我也不知道他俩居然没人说破。” 庆忌看她生气了,连忙澄清自己,之后,还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我也很意外’的无辜表情。 石头一听,这分明是要拉自己做同谋的节奏,连忙表明自己的清白,“不关我的事啊,我当时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乐仁紧随其后,表示他也是因为太过震惊,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无辜的,怪我蠢咯?花临恶狠狠瞪着他们,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等到他们一个两个三个都离开了之后,花临又觉得有些无聊了。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只能把展倚送来的十分无聊的资料翻出来看--打败牛群头领收复牛群的技巧,小牛的照顾方法,部落驻扎地点的选择…… 什么鬼!花临看一眼扔一卷,没一会地上就散了一堆皮革。 这个行为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乎变成了惯性,直到她发现手里正准备扔掉的皮子手感和别的不太一样。 特别柔软,还略微有些厚实。 花临收回正准备扔东西的手,两指用力的搓了搓,而后发现手中柔软的皮料以一种很难察觉的力度滑了一下——很明显,这皮料有两层。 “不会又是一张什么藏宝图吧?” 花临把整块皮子都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只有她刚才摸到的地方分层了--这大约是因为年代久远,以前用来粘合的材料失效导致的。 当然,还有可能是皮子质量太差,所以……不过这个可能现在被花临毫不犹豫的忽视了。 怎样才能让这块皮子完好无损的变成两片,这成了一个难题。而这个难题,花临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解决…… 她长这么大,炼过丹,炼过器,杀过妖兽掏过内丹,唯一没做过的事就是扒皮做皮革了。所以,把两张皮子粘在一起是用什么材料完全不在她的涉猎范围之内! 花临撇撇嘴,不太乐意的喊了一声,“庆忌,在不在外面?” 话音未落,门就被推开了。外面的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花临,似乎是在惊讶她的脾气去得这样快。 花临立刻竖起眉毛,露出一脸凶狠的表情:“看什么看?庆忌呢?” 石头缩了缩脑袋,“他不是去找山悦了么……” “你们谁会把这张皮子分开?”说着,花临把手里的皮子展开给他们看了看。 石头和乐仁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的摇头,异口同声道:“不会。” “……” 在庆忌带着小尾巴一妹回来后,花临十分高冷的哼了一声,一脸不开心的把手皮子扔给庆忌,“想办法把这玩意完好无损的分开。” 庆忌接住差点糊在脸上的皮料,用力嗅了嗅,“羊皮的?” 闻言,花临翻了个白眼,“我没问你这是什么皮,我让你把它剥开!” “用水泡一下试试?”庆忌说着就要把那张羊皮扔进水盆里去。 泡一泡!好轻巧的语气! 花临看着他一连串毫不犹豫的动作,连忙出声制止。 “等等!” 闻言,庆忌停住手上的动作,一脸疑惑的看向花临。 “这里面要是什么藏宝图,什么稀世功法,你这么泡水不就全毁了!” “怎么可能。”庆忌淡然一笑,手一松,羊皮重重的落到了水里,发出‘啪’的一声重响,脸盆里的水也溅出来许多。“要真是藏宝图,字迹也不可能遇水就化了,稀世功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说得……有些道理。”花临嘀咕了一句,没再说话,而是把手边剩下的皮革全部摸了一遍,全都是普通的皮料子,上面写着无聊的东西。 而另一头,庆忌极为小心的往水盆里撒一种淡绿色的粉末,刺鼻的气味很快就在房间里蔓延。乐仁捂着鼻子把所有窗户开到最大,房间里的味道这才好了一些。 过了很久,庆忌才从变成墨绿色的水里捞出羊皮,抖干净水后慢慢撕开,然后烘干。随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庆忌犹豫了片刻,在花临疑惑的目光中把东西递给花临,“少主,这个……” 花临低头细看,只见上面除了卷首的几个字稍大一点,其余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蚂蚁大小的字。而那几个稍大些的字写着:神族遗事-咎由自取。 这标题,一看就给人很厉害的感觉。花临顿时来了精神,眯着眼睛逐字逐句的看。随着看到的内容,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人修真人士都知道,神族是在某一天突然消失的,具体原因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只是众口铄金的传说神族抛弃了这个位面,前往其他更好的地方。 不论是真是假,说的人多了显然也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 而这卷皮纸的作者却把起因和经过都写得清清楚楚。内容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众神如何把自己活生生的作死了。 当年的原始大陆灵气充沛,生灵繁多,而一些灵气特别充裕的地方,就诞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神。 他们威武,强壮,挥手间移山填海,无所不能,众生都要向他们臣服。法则是公平的,越是弱小的生物数量就越多,反之亦然。因此,神和神之间很少能够生下孩子。 然而,众神活了很久很久之后,很大一部分人就开始羡慕弱小生物带着儿女撒欢的场景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口味独特的神发现,只要对象不是神,生个孩子并不是很难的事。百八十年的总是生出那么一两个。于是,想要孩子的都开始行动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混血的诞生。 这并没有什么没问题,混血再怎么厉害也终究不是神,原始大陆地大物博,再多的混血也养得起。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众神之间是相安无事的。但是,随着混血越来越多,他们之间逐渐有了争端。 比如:凭什么你家孩子占的山头比我家孩子好?打一架! 又比如:你家孩子抢了我家孩子看上的那个人!打一架! 再比如:你家孙女居然欺负了我的小女儿!打一架! 总之,因为家里人口越来越多,众神间的打斗变得稀松平常。到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打架,只是一门心思的想干掉任何比自己弱的神,这样,自己家里的娃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源--虽然,其实他们都不缺资源。 然后,因为他们打得太厉害,在某一次群殴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维持原始大陆的法则破坏了了,于是……报应来随之而来。 原始大陆的灵气急速流失,神族呼吸之间吸收的强大灵气会直接让他们所处的空间破碎。这下好了,他们不用继续打架,弱的神就会被崩溃的虚空吞噬。 于是,大家又可以相安无事了。 写下这些内容的作者甚至在最后预言,不出十万年,不是众神被虚空吞噬完毕,就是原始大陆破碎成虚空。 总之,神族完蛋了,这个位面也有可能一起完蛋。 内容十分精彩,看完之后,花临的表情也十分精彩——如果别的修士知道众神是被自己玩死的,大约再也不会崇拜这些传说中很厉害的神了吧? 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有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种事? 花临表示,这密密麻麻的字只是在告诉人们一个道理——不作死就不会死! 揉揉酸疼的眼睛,花临一脸探究的看向庆忌,“你说,我爹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把我扔掉?” “少主,主子没有把你扔掉,只是把你委托给人族照顾而已。” “所以说神族灭亡是真的咯?”花临愣愣地看着他,“那除了我爹和琉阳,其他的,不会都被吞噬了吧?” 庆忌毫不犹豫的摇头,“别的人不提,那个三天两头撞一撞位面壁的不就是混沌神?” “哦……有些道理。这样说来,之前在仙界的时候,他身后那些黑压压的东西就不是什么法术,而是崩溃的空间?就像无尽之海上的那些东西?”花临抖了抖手里的皮子,“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咯?” “关于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主上从没有说过。” 正在这时,院子门被人敲响了,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展倚吗?” 乐仁探头看了一眼,点头。 花临拍拍手,招呼乐仁把自己的专属椅子推过来。“走吧,去传说中的神族宝藏逛逛。” 第191章 热门推荐:、 、 、 、 、 、 、 “对了,”花临忽然一拍大腿,“那个魔君怎么还没过来?” “我刚才问过展倚了,那个所谓的神族宝藏的入口在无尽之海上,山悦魔君去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花临耸耸肩。 门外除了展倚,还有三个修士,其中一人花临觉得有些面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人发现花临的目光后弯了弯腰,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微妙。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我们在沧澜城见过一面。”那人点头,“当时艳姬夫人还在。” 他这样一说,花临就想起了那一茬,心情顿时就有些沉重了。 “我们走吧。”说完这话,她一扭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海边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艘高大的楼船,两只十分威武的海兽被栓在船头……见状,她不禁赞扬了一句:“这船看着真不错。” 展倚得意一笑,见花临有兴趣,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两只海兽的来历。姑且不论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有了这个做话题,原本并不熟络的众人渐渐的也就聊开了。 顺着贯穿整块大陆的海峡出去,血红色的海水逐渐变成浑浊的黄褐色,和不远处碧蓝的海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间崩塌留下的黑洞也逐渐多了起来--相比来往于血红大陆和桫椤大陆之间的固定航线,这条通往宝藏地点的航路显然不太安全。 船身时不时就会碰触到黑洞,每当这时,拉船的海兽就会发出惨烈的叫声,然后拼命的往反方向游,借此摆脱黑洞的吸引力--这往往并没有什么用,很多时候都是黑洞率先消失了,而不是船摆脱了黑洞。 “我突然觉得,这一趟有些危险……”在船又一次被黑洞吸住之后,花临在海兽惨烈的叫声中如是说道。 “这一点,您早就该知道了。”庆忌无奈的看着她。 “然而,宝物总是存在于危险的地方。” “您开心就好……”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的海岛。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船搁浅在由无数粗壮的珊瑚尸体组成的海滩上,两只海兽十分欢腾的在海滩上碾压,直到它们附近的海滩塌陷了一大片。 花临被庆忌抱下船,一低头就看见珊瑚缝隙下不知是死是活的巨大贝壳,不知名海兽的遗骸,还有正随着缝隙中的海水一起摇摆的诡异蠕动的细小生物。 越往里走,地上的珊瑚枝就越细碎,逐渐变成了灰白色的沙子。 高大的树木开始出现,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些古怪的生物--当然,这些对于他们都构不成威胁。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海岛,一座恢弘的石殿逐渐呈现在花临的眼前。虽然因为时间太久远而塌了一半,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却还是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石殿的周围散落着法阵的遗迹,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失效,阵眼的宝物也不见踪影……即便如此,这一层层叠加衔接的阵法依然能够让人体会到这里曾经的辉煌……在最初,恐怕除了神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接近这里。 入口的石门已经坍塌,里面也并没有花临想象中的黑暗,黯淡的光束照亮了这个本该一片漆黑的大殿。抬头看了看上方破损的位置,花临心中难免生出一点辉煌逝去的感慨。 大殿显然也被人清理过了,除了一个巨大的石台,空落落再没有别的东西。而石台上,用古老的语言刻着硕大的两个字--歌那。 神国,歌那! 花临看着那两个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花临的记忆中,善渊说起过众神的事迹,大多数时候他都在沉睡,偶尔他醒着,就会抱着自己指点庆忌修行,只有偶尔,花临会从他嘴里听见‘歌那’两个字。 “原来这里就是歌那?我一直以为歌那是在银河的尽头……” 展倚的手指拂过深深镌刻在岩石上的字迹,“这里不是。我母亲告诉我,这里面是留给那些无法离开的神的讯息,包括离开这个位面的方法。不过,既然龙神还在,这大约对你是没什么用处了……我们可以期待一下里面的宝藏。” 花临看了看四周,除了这个石台并没有其他什么看起来特别的地方,“怎么进去?” “不知道。”展倚连忙说道。 “你说得可真轻巧……”花临深深的叹一口气,自觉的指挥庆忌带着自己在周围绕圈圈,然而,附近一点提示都没有。 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道突兀的金光从石台上的缝隙里透露出来,随后,越来越多的金光照亮了这座石殿,没有塌陷的半边墙壁上,青苔和污垢逐渐剥落,露出下面雕刻精美的花纹。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石台上缓缓升起了一道光幕,里面映着一片世外桃源一样的鸟语花香,最远处,一座和外面的石殿一模一样造型的建筑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庆忌不理会花临的催促,在展倚他们都进去之后才示意乐仁乐仁进去探路,直到他在里面点头表示没有什么不对劲后才带着花临进去。 对于在血红大陆呆了不知道多久的展倚几人来说,这里显然是个让人激动的地方,灵气充沛,到处都长着天材地宝……但对于花临来说,这和隐神宗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神威犹在,这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恶兽。 看了看沉浸在兴奋中的几人,花临扭头看向远处的石殿,“我们去那里看看。” 直觉告诉她,那里面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相比起外面残破的壁画,这里的壁画显然是完整的,一系列的雕刻了各个神族的诞生,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真身的形态--简而言之,就是把所有的神族都刻在上面了。 绕着石殿外围看了一圈,花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禁开始怀疑神族是否都是一群善于吹嘘的人。否则,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的每一件英雄事迹都记录下来,还刻在石头上。 比如妖神琉阳的部分,上面甚至刻着‘诞生于西北富饶之地,皮毛之美世间少有……’ 难道有谁会关心一个神原型的皮毛是不是厚实光泽吗?又不是鳞甲,厚实与否有什么区别? 花临看了看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的展倚,“我们去里面看看吧,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展倚摇头,看向石门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抹犹疑。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石门缓缓开启,暗沉沉的大厅随即亮起了一簇簇的光亮--无数光点汇聚成星河的模样,在河岸的大厅里翻滚飞舞。 随着他们的进入,石门再一次关闭,一个悦耳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不知道你们是哪一个先醒过来……也许你们会奇怪,为什么大家都不在这个位面上了,也许你们已经知道,大家都去了歌那……大殿里模拟的星河轨迹是我们准备前往的路线,但这并不是固定的,也许我们会改变方向,但不会偏离很远。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这附近都是位面壁障最脆弱的位置,只要有五个始神的力量叠加就足以撞开。如果你们见过琉阳,请转告他,不要闹脾气了。’ “琉阳?”花临眯了眯眼,“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八卦?那些是什么?”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物体,骨骼,尖牙,还有不知名的角,有些已经大半腐朽,有些正发出点点荧光,有个角落里甚至靠着大大小小的几个不知名物体,看起来脏兮兮的,像发霉长毛了一样…… 而展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些东西旁边,正弯腰翻检这那些东西,花临就是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那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花临掐了掐庆忌的手臂,没有反应,抬头,看见的是他一脸震惊过度的呆滞表情。 好一会,庆忌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是明王指。”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花临看着那些东西,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据说是很难得的东西,然而,这里却有这么多。 显然,这是众神在离开前收集了同伴的遗骸,听刚才那声音的意思,他们居然而且还认为这些遗寒会苏醒’? 一瞬间,花临脑中浮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联想,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那些骨骼上面仿佛都有鬼魂在飘飘荡荡…… 与此同时,展倚捡拾地上完好骨骼的动作引起了花临的注意,“你在干什么?” 展倚顿了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花临,“你都知道这是明王指了,还问我在干什么?” 花临这才反应过来,没有修士觉得名为明王指,实为死人骨头的东西不吉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极好的炼器材料! 在展倚收拾完地上所有完好的骨骼之后,他十分大方的分了花临几个。 花临一脸纠结的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内心十分不想要这么奇怪的东西,然而,这些可以换很多很多仙石…… “庆忌,你收着吧。” 庆忌欲言又止的看着展倚,最终没有多说,依言吧东西收好。 第192章 热门推荐:、 、 、 、 、 、 、 ‘噼啪’ 这是一声如同火星爆开的细微声响,轻到几乎让人忽视,却正巧被花临听到了。 等她再侧耳细听时,却又没有声音了,而且,似乎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别人发现异常。但越是如此,越有一种危机感不着痕迹的笼罩着她。 这个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着自己。 “庆忌……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花临抓住庆忌的肩膀,手指深深的掐进他的肉里,“我们快点出去!” 庆忌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弄懵了,不过,在他心里,只要不是涉及花临安全的事情他都应该遵从花临的意思,更何况现在还是花临觉得不对劲。 庆忌毫不犹豫地转身,几步跑到进来时的位置,身后跟着莫名其妙的石头,乐仁和一妹。 然而,他们进来时敞开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并且无法打开,也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在庆忌又一次试图推开那扇厚重的石门时,花临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不要白费力气,这已经关死了。” 说话时,她额角的冷汗顺着光洁的脸颊滑下,在下巴凝聚成一滴小水珠,颤动着落下,又悄无声息的蒸发,或者说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而房间的另一头,展倚收好刚刚翻到的又一块完整骨骼,一抬头就发现了他们的奇怪的举动,“怎么了?” 在他向花临他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时,花临又听到了奇怪怪的‘噼啪’声,庆忌显然也听到了,出声何止他之后一脸谨慎的打量展倚。 但花临很清楚,这奇怪的声音不是从展倚身上传出来的,并且,随着越来越密集的声响,被什么东西盯住的感觉更加明显。 “你快过来,那边墙角有东西。”花临说着,向她觉得不对劲的方向扔出了一道集火符。 过了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出现。 橙黄色的符咒顺着她施力的轨迹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没有带来她预计中的熊熊大火,甚至连火星子都没有,就这样如同嘲笑般的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那些奇怪的东西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起来,上面发霉一样的长毛无风自动,随着抖动逐渐变长,蔓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长长的丝装物体已经把整个大殿包围起来,发出幽蓝的光芒。 “什么玩意!”花临皱眉看着那些看起来就十分粘稠的丝线--直觉告诉她,碰到那些东西足够她后悔很久。 “庆忌,你那还有没有集火符?或者随便什么符都可以试试??” “没用的,这里已经没有灵气了。”说话时,展倚一脸的苍白,一副已经不抱希望了的样子。 “这些鬼东西里面,会不会有是怨灵?”花临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些蠕动的茧,偶尔,里面的黑影会贴着外壳一闪而过。 结合当前的场景,这简直就像是枉死的神在这个石殿里徘徊不去,最终变成了鬼怪之类的东西。 “不可能。”庆忌说着,伸手摸了摸那些古怪的丝线,随着一阵细碎的‘嗤嗤’声,他的指尖如同被腐蚀了一样呈现出一块黑色的焦痕,而那些原本静止了的丝线更是快速蠕动起来,几乎要顺着手指缠到他的身上。 好在庆忌反应快,在将要被丝线缠住的一瞬间躲开了。 与此同时,那些茧也缓缓移动起来,却并没有再攻击他们几人,反而互相倾轧,动作迅速的吞噬了最小的几个茧子--花临甚至发现,之前散落在地上并没有被展倚捡起来的碎骨此时已经被吞噬殆尽! “我……好像有了一个了不得的猜测……”花临看着那些缓慢蠕动,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十分难受的东西,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不是刚才那段话里面指的‘苏醒’?” 话落,她听见耳边传来响亮的抽气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悉悉索索拿东西的声音。 “住手!”花临眼角的余光看见他居然把刚才收起来的明王指拿了出来,一副要扔给那些茧的样子,连忙出声制止。“你傻了!你要是把那些扔过去,这玩意变得更厉害的话,我们还活不活了?!” 展倚悻悻的收起手上的东西,随即在又扭头看向花临,一副准备听话的模样。 “庆忌啊,你说这里面要是出来个神,他会不会顺手把我们杀了?” 庆忌毫不犹豫的摇头,“可能性不大。” “那你说,这里面跑出来的不是神,而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可能性有多大?” “怎么可……能……”在花临和庆忌说话的时候,几个小的茧已经被大茧瓜分完毕,而最大的那一个,正上方突然钻出了一只带钩的爪子! 暗褐色的皮肤上还带着没有吸收的血管,枯树皮一样的鳞片一簇一簇的堆叠在上面……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美好。 随着啃食东西的咔嚓声,茧逐渐消失,里面的生物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扁平的脸,鼻子的部分只有两个孔洞,凹陷的眼眶乍一看甚至没有眼睛,只有仔细看了才会发现,一对十分细小的眼珠子深深的藏在眼眶里面。 哪怕是刚出生,这东西也是干瘦的,干瘪的,危险的。但不知名生物佝偻的脊背,瘦骨嶙峋的身体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虽然丑了点,后背却真的,突兀的带着一对湿漉漉的翅膀。 这丑陋的模样,和花临刚才看见的神的壁雕没有一个对得上的,她不禁又抓紧了庆忌的肩膀,喉头一阵颤动。 随着那东西爬出茧外,相对应蔓延在大殿里的丝线枯萎了一部分,其余的丝线的则缠绕着枯萎的丝线,像吸收养分一样把那些东西‘消化’了。 “它在看着我们。”花临喃喃说着,在本能的驱使下与那东西几乎不存在的眼睛对视。 也许是它被花临的气势吓住,也许是它在等同伴全部出窍,然后才准备动手。总之,它缓缓的避开花临的目光,慢悠悠的展开背上湿漉漉的翅膀。 即使大小变了,连翅膀中间虫类的身躯也变成了人形,但那极具特色的,传言有迷惑人功效的翅膀花纹在花临眼中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而花临,在见识过德国士兵之后,军医却奇迹般的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花纹--螟蛉!那个曾经在隐神宗肆虐,观川抓到一个古怪修士之后就没有后续的螟蛉。 花临并不知道这些螟蛉和出现在隐神宗的那些究竟有没有必然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联想--假设有一个人,或者随便什么东西,他想要毁灭神族,所以设计了一个跨越千万年的计划……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不知道哪个神的遗骨沾染了螟蛉幼虫的卵,在漫长的时光中,这些虫卵孵化,以神骨为食,最终因为大殿里面灵气耗尽而结茧休眠。而他们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外面的灵气也在同一时间涌了进来……于是,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茧就复活了。 “在神族遗骸上成长的螟蛉……我们打得过吗?”花临呆呆看着那对缓慢扇动的翅膀。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的褶皱已经撑开,很快就会干透,然后,随着它扇动翅膀的过程,磷粉会飘荡在空气中,用以迷惑一切可能的猎物。“庆忌……你不用灵力,能打得过吗?” “可以试试。”庆忌说着,转身把花临交给乐仁,然后看向展倚,让他一起动手的意思十分明显。 关系到生死存亡,这时候展倚也不会矫情。只不过,他在拿出一把长剑之后就没用动作了。 螟蛉怕火,这一点只要知道螟蛉这个生物的人都知道。然而,用剑能不能杀死螟蛉,展倚不知道。 庆忌的行动打消了他的顾虑,只见他两手为爪,虽然没有灵力,却也出其不意的成功撕掉了螟蛉的一小片翅膀。 螟蛉这种生物,只要没有翅膀就不足为惧了。展倚没再犹豫,提剑加入了缠斗之中。 另一头,花临不死心的摸索着石门上的刻痕,妄图在上面找到什么机关阵法。否则,即便庆忌杀死了这只螟蛉,后面还没出茧的三只也还是不好对付! 总不可能让人只进不出吧?那也未免太坑人了! 这一头,花临的摸索没有丝毫成功,而另一头,庆忌和展倚也和螟蛉陷入了僵持。毕竟是在神的骸骨上生长的螟蛉,随着它翅膀上磷粉的脱落,两人渐渐也有了一些晕眩的感觉。虽然远到不了被螟蛉所控制的地步,但在打斗上却渐渐处在了下峰。 这时候,第二只茧也破开了…… 第193章 热门推荐:、 、 、 、 、 、 、 相比于前一只的干瘪,这一只显然要丰满许多,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弹性--但这也没法让人喜欢啊! 看看那扁平的脸,看看那凹陷的眼眶,还有那看起来极度不自然的手脚……花临发自内心觉得,即使是最丑陋的魔人长得都比这玩意好看无数倍! 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膈应人! 花临无力的敲了敲纹丝不动的石门,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其实建这个石殿的人是这些怪物的亲娘吧?把我们关在这里,正好给他们做食物……” “少女,螟蛉没有那么聪明。”石头顺着墙壁爬下来,一脸沉痛的对花临摇头,“上面也封死了,没有机关。连个通风口都没有……” 花临看了眼完全帮不上忙的乐仁和一妹,挫败的叹了口气。 乐仁就不提了,好歹还听话的呆在一旁,那只蠢花豹就搞笑了,居然跑去螟蛉边上又抓又咬,次次扑空……虽然是好心,显然在捣乱…… 随着第二只螟蛉的出现,庆忌和展倚无奈的陷入被动,甚至有好几次,展倚因为被磷粉影响而对庆忌刀剑相向,不得不退远了些,瞅准空隙才会出手。 示意乐仁去把那只还没发现自己在捣乱的花豹提回来,花临捏了捏手指,目光转向剩下的两个茧。 比起已经破开的两个,这两个小了不止一号,看起来也没前两个那么厉害。 “我们去把剩下的那两个……剥了。” 乐仁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庆忌和那两只螟蛉的战斗,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剥了’?像剥鸡蛋那样吗?想到这里,乐仁不禁仔细看了看螟蛉干枯吓人的样子,而后又转头看向花临,露出一脸呆滞的表情。 他想象不到怎么才能叫做‘把螟蛉剥了’。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花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站着等死啊?” “啊!哦……”乐仁这才反应过来,往那两个茧的方向走过去。 花临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突兀的划过一句话:‘今天才发现一直以为很机灵的师侄有点蠢,所以直到今天才发现的我也挺蠢的吧?’ 然后,她觉得会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才是真的蠢,师侄蠢那也是师父的问题,和自己有毛线关系? “站住!”花临黑着脸叫住他,“你干什么去?我是让你推我过去!” 乐仁茫然的回头,“可是,师姑你……” 虽然话没有直说,但这一点停顿也表达了很直白的犹豫,意思显然是——师姑,你腿脚还不利索,能行吗? 花临翻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就是缺根筋也比你强。” 这句话有一些不对劲,不过,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现。 乐仁动作很快的跑回来,推着花临往前走,期间差点被螟蛉的磷粉扇到,幸亏花临反应及时的推开他,否则就他那点小修为,妥妥的被迷倒。 剩下的两枚茧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很漂亮,纵横交错的丝线把他们缠绕在中间,茧里面一点幽蓝的光闪闪烁烁,美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十分丑陋,花临一定会动手把这两只东西搬走,而现在么…… “呸呸。”花临淡定的往手上啐了两口唾沫,淡定的搓了搓手,而后把糊满唾沫的罪恶之手伸向了‘襁褓’里的螟蛉。 围观全程的乐仁耸了耸鼻子,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随着花临手底下的茧逐渐被腐蚀融化,一种香味混杂着鸡蛋烧焦臭味的诡异气味逐渐挥洒出来,与此同时,那颗洁白莹润的茧开始了一波吓人的颤抖。 花临皱着眉,只觉黏在手心的液体上让人十分的不舒服--这不是夸张,她脖子后的汗毛已经一根根立起来了。 在‘噗嗤’一声的轻响中,这颗茧终于被腐蚀出一个比拳头稍大的洞,浑浊而粘稠的液体顺着花临的手腕滴滴答答的留下来,又有一种诡异的腥味加入到之前的诡异气味中。 “好恶心。”花临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动作却没有停,手腕一转就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半成型的头颅…… 其间手指穿过有点温暖的,混合着粘液的,颤抖着的肉块……那种感觉……简直*到无法想象。 而围观全程的乐仁,感受只比花临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杀过人,只是眼前这一幕场景实在太有挑战性,恐怕一般人觉得受不了。 即便那玩意是只虫子……也正因为那是只虫子,所以场面才会这么恶心!这玩意不只丑到不可思议,那丑得不可思议的头上还沾着诡异液体的东西有没有?! 那头看起来还是软的,还瘪下去了有没有?! 太吓人了有没有?! 乐仁紧张的咽了口口述,在花临随手把那颗头扔在地上时抖了一抖,看向花临的目光满是敬佩。 而花临……她正一脸苦逼相的看着面前的茧,绝望的喃喃道:“还有一个。”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异变突起。背后传来的风声让她下意识的偏过头,下一瞬,一只干枯的手从她的脸颊旁擦过,一道冰冷的气息重重的喷在花临头顶上。 害怕倒是没有的,这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恶心。但不论如何,花临是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自己能站起来--任谁和一只长相如此丑陋恶心的虫子靠的这样近都受不了。感想也只能有两种,害怕,恶心。 害怕到恶心,恶心到害怕…… 她僵硬的回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它的脖子,却在掐断之前犹豫了。基于刚才的经历,她十分肯定,如果现在把这玩意的头扯下来,它的脖子上会有一个碗口大的疤,然后,十有*里面恶心而诡异的内容物会喷涌而出,并且十分准确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只要想象到这个画面,她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软了,用不上力了…… 抽空看了一下庆忌那边的战况,见他对付仅剩的一只螟蛉并没有什么困难,花临顿时放心了,也有时间折腾了。 “乐仁,把你的外袍脱下来,把这玩意的脖子包住……对,就像这样。”花临说着,手腕用力,十分轻松的把螟蛉的头扯了下来。 乐仁见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不,是简直太可怕了…… 花临见状笑了笑,“这件衣服扔掉吧,脏了。” 乐仁赶紧点头。 另一头,庆忌也成功干掉了仅剩的那只螟蛉,快走到花临身边,“少主,剩下的这只……” 花临瞟他一眼,“杀了啊,难不成你还想留着欣赏?” 庆忌伸出爪子挠了挠那光滑的茧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好恶心……不想再试一次了……”花临幽幽的叹息,“不然,等它孵出来你再杀了它,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这是庆忌、乐仁、石头、还有刚刚才恢复行为能力的展倚的心声。 当然,他们是不会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们一个个只是十分默契的看着花临而已,目光呆滞,充分表现了他们的震惊、不理解、不满意的态度。 花临无奈的叹了口气,犹豫的抬起手,看了好一会才嫌弃的往手掌心啐了口唾沫,自暴自弃的把手放到茧壳上。 几乎是同时,那茧壳重重一抖,花临几乎觉得地也一起抖了起来。 花临一开始还没太在意,只是一边撕开茧壳,一边随意问道:“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地在抖?” “好像是有点。”石头攀附在花临的椅背上,警惕的看着四周,“是不是那个门要打开了?” “但我怎么觉得是脚下在抖?” 花临正纳闷着,突然觉的身下一空,而后居然整个人连带着那枚茧一起掉了下去。 ‘噗通’ 随着一声响亮的水声,花临发现自己掉到了水里,并且正在缓慢往下沉。随之而来的咸腥味让花临知道,自己这是掉到海里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可是穿过光幕才过来的……然而,我现在不能游泳……所以我要怎么上去?’ ‘庆忌他……一只豹子应该不会游泳吧?’ ‘不会要在这鬼地方待到恢复吧?那得多少年!’ ‘……’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出现在花临脑海中,花临环顾周围一片死寂的黑沉沉海水,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对了……石头应该和我一起掉下来了。’ 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花临顿觉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开始搜寻石头的踪影。 第194章 热门推荐:、 、 、 、 、 、 、 也不知道石头是掉哪里去了,花临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应,只好放弃。 不远处是那个被扒开一个洞的茧,正往外咕噜噜的冒气泡,花临盯着它看了半响,怎么看都觉得这玩意死定了——不过话说回来,就是不死,花临这会也拿它没办法了。 反正她只有手能动,在海里游泳那是不可能的事。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龙,否则,掉到海里没法呼吸,那不是死定了么。 也不知道那石殿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建在岛上的,还铺着那么厚的石板,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掉下来了?花临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头顶,无奈的随波逐流。 只是,就这么不能动弹的泡在水里着实是个煎熬,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海水里突然出现了一群浮动的光点,在海里有韵律的上下起伏着。 花临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光点随着水流越靠越近,花临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群半透明的小鱼,发亮的部分正是它们头顶的小尖角。 ‘想不到还有这么漂亮的鱼!’ 在花临这样想的时候,一道急速的水流从她脸上擦过,然后,那一群小鱼就消失了大半…… 花临甚至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只是在鱼群消失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一张特别巨大的嘴,连那玩意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 那一嘴的利齿看起来比刀剑还要尖锐, 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是,那家伙闭上嘴之后,居然就从花临的视线里消失了。 四周依然还是黑漆漆的寂静模样,除了那些从一大群变成一小群的小鱼,似乎再没有其他活物存在。 花临打个哆嗦,环视四周黑沉沉仿佛无边无际的空间,心底真是一阵阵的发毛。倒不是说有多害怕那些怪物,只是因为周围的黑暗给人非常大的想象空间,而她已经脑补了一连串自己被一群怪兽团团包围的场面…… 但是,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除了逐渐变得湍急的水流,并没有发生诸如花临想象中的‘一群怪兽对她展示一口钢牙’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除了周围时不时出现又消失的小鱼,花临丝毫察觉不到身边还有躲在暗处的鱼存在。 随着水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逐渐加强,花临甚至有一种自己在水里飞的错觉。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但是,在和一个黑洞擦身而过之后,花临就笑不出来了。 原本花临还以为之前穿过石台上的光幕之后,进入的是一个位面碎片构筑的小世界,到这时,花临很坚定的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也没有什么小世界可以无边无际到这地步……仙界除外,那可是众神联手拖过来的一整个位面。 而且,这里还有无尽之海特有的东西——无处不在的黑洞! ‘原来这真的是在无尽之海!’ ‘所以我从岛上直接掉到了海里!’ 花临大吃一惊,回忆了一下岛上虽然不茂密,但也并不稀少的植被,还有堆叠得很厚实的珊瑚枝条,怎么样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穿过一整个岛掉到海里的——这完全无法解释,毕竟,螟蛉可没有这样逆天的挖洞技能。 ‘所以,我这是要赤手空拳穿越无尽之海?而且腿还不能动?’花临从未想过自己的运气差到这地步,长叹一声,自暴自弃的准备做个饿死鬼——也不是说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只是想要未雨绸缪的先吃饱……当然,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伸手抓住被水流冲到自己正前方的鱼,花临犹豫了片刻,生出爪子薄皮剔骨,完全没有压力的吞掉两片白嫩透粉的鱼肉,而后咂了咂嘴,感叹一句:“味道还不错……” 无尽之海里遍布黑洞,一不小心沾上了就连船有可能被吞噬进去,因为太危险,除了氐人一族再没有别人能活着从无尽之海里出来。 她也这样以为,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于是发誓要做个饱死鬼,路上见着什么都不放过,能吃的通通塞嘴里了。结果,她却一次次的和黑洞擦身而过,好几次脚都被吸进去了,却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她这一路上已经吃饱了…… 惊奇过后,花临也就淡定了,很理所当然的给这件事找了个解释:毕竟老爹那么厉害,自己有点神奇的力量也是很正常的。 在花临打了好几个盹之后,海水终于开始变得透亮,海面上粼粼的光亮透过海水照到她的脸上,海底的岩石上开始出现一些珊瑚贝壳之类的动物,然后越来越多,渐渐构成了一副五彩斑斓的世界。 花临以前只见过不会动的珊瑚枝,哪里见过五颜六色还会像花一样‘绽放’的活的珊瑚?当下就移不开眼了,唯一可惜的是,时不时出现的黑洞会吞噬掉周围的东西,最后留下一些难看的凹坑。 穿过这一片长满珊瑚的地方,海水逐渐变深,海床最后消失在一片斜坡下面。此后,海水的颜色也变得诡异,最终成了浑浊的红褐色。 ‘这分明是回到血红大陆地界了啊!’花临忍不住挠了挠头,觉得这事情略微有些古怪。 可不是古怪么,明明是去神之宝藏的,结果所谓的宝藏只是一堆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骨头,要出去结果门是打不开的,然后那屋子里居然还有四坨恶心的螟蛉……这些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地板好好的就会出现一个洞,下面直接就是海,然后海水还卷着自己直奔血红大陆来了? 眼看着就要撞上不远处的石壁,海水奇迹般的打了个转,卷着花临往石壁下的石洞去了。 “呵呵……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第195章 热门推荐:、 、 、 、 、 、 、 布包在半途中散开,血淋淋的肉块随即散落出来,飘荡在海水中,肉眼可见的血渍随着海水的波动晕出一片血雾,看起来分外的不详。 这时,花临已经有了点预感,所以,当那些植物突然闪到一旁,砂石里翻出无数丑陋的魔人时,她并没有表现太多的震惊,反而是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们。看完了,还扭头一本正经的问山悦:“你刚才是在怕他们?但是你不是魔君吗?我记得那些魔人都很听你的话。” 山悦无奈的的摇头,“那里面不只是魔人……还有神。” “啥?”花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回看着山悦,和那一片又恢复平静的植物。她只是从山悦古怪的行为猜到那里面可能藏着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或者阵法。但要说里面藏着神族,那就有些夸张了。要知道,她在不久前才观摩了众神的遗骸呢!“怎么可能……” “以前血石刚掉下来时,有个神正好在血红大陆,他觉得不对劲,想把这玩意挪走,于是召集了当时的很多强者……结果,他们都成了现在这样。”山悦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带着点哀伤的表情,“那位现在应该被叫做魔神吧。和以前有很大差别,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花临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他们现在是吃人吗?” 山悦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没有理智,没有善恶,除了植物什么都吃。” 我去……什么都吃……花临抖了抖,一脸敬畏的看向那片植物。怪不得那片植物长得那么好,别说鱼虾,连海螺都没有,长得能不好吗? “那我们在这里不会有危险?” “不会,只要不靠近他们,他们不会主动攻击。” “哦。”花临沉默了片刻,没话找话的说道:“那……那你之前给我送的果子,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还好……其实那个果子是魔神让我带给你的。” 花临就在他一脸崇拜的表情中呆滞了。说好的没有理智,没有善恶,除了植物什么都吃呢?你自己前面说的话自己就忘了? 她的疑惑和震惊表达的十分明显,山悦也发现了,很快就发现自己之前说的话容易让人误解,于是解释道:“有时候,魔神会稍微清醒一点,他毕竟是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很久以前他就说过,龙神和混沌的孩子会来净化血石,我们等了很久,你果然来了。” “所以,魔神就是那个你们所谓的大祭司?” 山悦点头,“毕竟魔神的存在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何况要是让那帮疯狗知道,魔族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花临知道,他口中的疯狗一定是指仙界的众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在所有人眼中,你们魔族才是疯狗好吧!时不时就来桫椤大陆祸害修士,一灭一个城! 山悦显然发现了她的不屑,皱眉问道:“你有意见?” 花临即使心里再怎么吐槽,这会也不会真的说出来,当下很干脆的摇头否认。“没有,怎么会有?” 两人就这样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花临以为这人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的时候,他忽然动了,一脸激动的站起身,看着血石所在的方向。与此同时,距离血石附近的一片沙石如同沸腾一样的翻滚起来。 花临眼睁睁看着一个漆黑的,有着蓝色皮肤,的人从沙子下面爬出来,站起身的时候还顺手抓了一颗不知名的植物…… 在他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花临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这可是山悦都要害怕的魔人,和以前围在屋外面的魔人不一样……花临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背后又长又深的隧道,又看了看脸色如常的山悦,忍不住怀疑他的目的其实是要把自己当做祭品送给那什么魔人。 不然,也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之前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现在那个魔人这么直冲冲的过来了,他反倒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 想到这里,花临只觉得自己脑中灵光一闪——说起来,山悦也是魔人……这俩怎么想都该是一伙的。 也许,他早就知道神族石殿下面有一条直通这里的暗流,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到这里,山悦正好就出现了。 花临一边想着种种可能,一边牢牢盯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 “小姑娘,小小年纪想得挺多啊。”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花临抖了抖,一脸警惕的看向那人。 “你们想怎么样?” 那人动作迟缓的把手里的植物放在花临面前,然后后退了好几步,就站在突出的高台上,“你从这里过来,应该在石殿上看过我的样子……对了,我叫做深念。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在神族,每一个纯血的后辈都是值得保护的。” 花临虽然对他的话不怎么信任,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神族的石殿会有通往这里的暗流……那其实是为了众神合力净化血石准备的。只不过,之后外面空间崩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都放弃了。”深念说着,叹了口气,“现在只有你可以净化血石……为了血红大陆上的生灵,你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 花临看看对方幽蓝的,带着银色光点的皮肤;高大的,看起来充满力量的身躯,还有不经意间溢出来的威慑力……再看看自己不良于行的双腿,无奈的点头。 “我和山悦说好了,只要没有危险,我会帮忙。再说了,你只要找个神--比如像我爹那样的,往这石头边上一站,空间崩塌了,那石头不也就没了?找我好像没用吧?” “不会有危险,相反的,你会得到力量。”深念说着,像是怕她不信,又指了指四周,“你看,血石周围的空间总是很稳定……虽然它会感染靠近的生命,但也确实解决了法则破碎引起的问题。” 花临是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说法的——真这么好,没有危险,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模样? 不过,人家比自己强,说这些也都没意思了。花临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哦,那我要怎么做?” “混沌诞生在世上灵气最浑浊的地方,天生就有净化灵气的能力,龙诞生在海域最深处,可以在海里自由来去。”深念说着,对花临伸出手,“你愿意帮我们净化血石吗?” 花临眼见着拒绝不了了,只得把手放到他的手上--“你确定这血石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深念珍而重之的握住她的手,脚下一点,两人径直往血石所在的方向飘了过去。 靠近了,花临才看清楚,这些看起来美丽奇异的植物下面藏着许多魔人,大多是蓝色或淡紫色的皮肤,形态各异,却都与深念有些相似。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深念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不过这一点异样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你净化了血石,说不定他们也能好了。” 分明是舐犊情深的好父亲模样,花临却莫名觉得发毛……这么多神之血脉,这要是好好的,一个个都得是天道那般的人物,现在居然都成了这模样。 ‘呵呵,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比那些天道还厉害?什么神族宝藏,分明是坑人。’ “你不用担心,如果是会魔化的人,这会早就变了,你现在还好好的,应该就不会受影响。”深念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安,回头安抚道:“你母亲以前也来过,没有受到影响。” “我母亲?”花临果然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深念这里呆了无数年,时间久远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后代因为距离血石太近,一开始就失去了神志。他自己也不过是偶尔才能清醒,即使这样,能说话的人也不过山悦一个。这会见她感兴趣,说话的兴致顿时起来了,于是继续往下说:“是啊,当年小幽姑娘造神殿花了不少功夫,每天和善渊在这里忙活……可惜她不会水,后来又出了意外,这事就耽搁了。前些年听山悦说他们都走了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幸好。” 花临抿着嘴,举起手看了看,手臂还是那样白皙,并没有出现魔化之后的各种奇怪的颜色花纹。她看着深念的目光虽然还有些犹疑的,对他的话倒是信了一大半。 深念把花临横放到血石的顶端上,随后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你在这里修炼着,千八百年的应该就能把这这血石净化了……我就在附近,但是你不要随意下来,有时候我神识混乱,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 “哦,我听山悦说你和小幽一样贪吃,你放心,不会饿到你的。”深念说着,动作迅速的从四周撸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灵草,一股脑放到花临身旁,“山悦也会定期来给你送些东西。” “我家庆忌石头和乐仁……还有那个一妹……” “山悦会告诉他们的,你放心。” 这句话一说完,深念脚下的泥土一阵翻飞,他就这么把自己埋沙子里了…… 花临看着周围空旷的一大片水生植物,无语凝噎。 第196章 热门推荐:、 、 、 、 、 、 、 除却四周过分的寂静,这里其实是一个风景极好的地方。在风平浪静,魔人不动弹的时候,那些水生灵草就会发出幽幽的光芒,在红色的海水显露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唯一的问题是,不论风景再美,这里也是死气沉沉的,除了自己就没有正常的活物!偶尔有条鱼误闯进来,还没等花临看清楚模样就被窜起来的魔人一口吞了。 花临一边用力嚼碎嘴里的灵草,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些傻乎乎的鱼自投罗网,只觉得那就是曾经的自己。 她试着吐纳几次,发现确实如同深念所说,灵气充沛,这名叫血石的石头确实灵气充沛,对别人来说是祸害,对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好东西,说起来也不亏…… 只是,这种无法拒绝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就好像有人请你吃烤炉猪,那是开心的,但人家把整只烤炉猪塞你嘴里,强迫你吃,不吃完还不让走。 这种事谁能喜欢? 但事已至此,任是花临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了,人生就是如此,不能反抗于是只能咬牙接受。她只略略纠结,便放下了,认命的闭上眼睛修炼。 随着她的吐纳,血石也好像活了过来,开始随着她的呼吸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弱闪光,缠绕在上面的藤蔓逐渐退下,露出下面如同沸血一般红艳深沈的颜色。花临紧闭双眸端坐其上,脸庞被血石的点点红光映得通红。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石上的光亮越来越亮,一圈圈**在海水中,渐渐透出了海面。 庆忌站在血海边突出的礁石上,见状又给了石头一拳:“你明明和少主一起掉下去的,却连个人都抓不住!” “我明明抓住了……还说我,花临掉下去的时候你不是也站在边上?你怎么没抓住?说我有意思吗?”说到这里,石头把头一扬,冲庆忌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废话不多说,我就知道你嘴上喊着不乐意,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当我看不出来?花临不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去找观川了,你就得意去吧。呵呵。” 呵呵你妹。无语的看了石头好一会,庆忌转身离去。 石头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点出了他心中的那一点点小庆幸--本来么,如果花临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事,他根本就阻止不了,指不定还要出力帮忙。现在这样正好,她好好修炼,说不定很快就有了金仙,甚至更高的修为……到时候,少主再想怎么闹,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制止了。 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的。 虽然表面看来,花临的情况和庆忌想的差不多,但也仅仅只是表面上,实际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束缚了我的肉·体,我的灵魂却不会就此屈服…… 在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花临原本是在认认真真修炼的,但等到她醒过来一看,面对的正是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绝色无双无双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戳到自己的眼睛里。 ‘啊,我还是这样美丽。’ 花临得意的想着,往后退了退,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过了好一会,她忽然回过神,傻傻的看着对面的自己,愣住了。 ‘我看见了自己,不是在镜子里!’ 一瞬间,花临就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自己在做梦。其二:自己死透了,元婴破体而出。 然而,她非常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没有死,元婴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丹田里。 那么,这就是发生怪事了。 花临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并不能回到身体里,只能放弃。 ‘原来神识离体,我还是会修炼的啊?’看着淡红色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丹田,花临放心了,一边开小差一边修炼的感觉不要太好! 百无聊赖的绕着自己的身体绕圈圈,最后又大胆的踩到藏着魔人的水草丛中,没有魔人动弹,就好像她并不存在--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没人能看见她的存在,她的躯体还在血石上修炼,现在的她只是一抹意外跑出来的神识,或者说魂魄,仅此而已。 她抬头看着显得分外遥远的海面,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 其实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也不过是一个不着调的想法,花临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但眼前的画面却已经开始变幻,脚下的水草和海沙越来越远,血石也逐渐隐没在深色的海水中,逐渐有形状怪异的鱼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花临抬头看着逐渐接近的海面,那一片耀眼的亮光晃得她有些不安,下一刻,一望无际的海面出现在她的下方,响亮的浪花拍打在岸上,浑浊的泡沫被留在海边尖锐的岩石缝隙中,不远处停泊的港口上,无数魔人在忙碌搬运货物,更远处,几座大小不一的岛屿掩盖在血海浓稠的红色雾气中。 ‘其实……我不是那么想见观川的……’ 花临看着越来越近的天幕,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观川!太没有做女子的尊严了!何况,想就想了,怎么神识就这么奔着仙界去了? 大约是她比较厉害,或者……是手上这个镯子的功劳?花临看了眼依然挂在手腕上的镯子,觉得很有可能。说不定血石灵气太足,所以这个镯子就发挥了原本的威力,毕竟是神器么,呵呵。 但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直到穿过那一层空间壁障,花临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穿过厚实的云层,花临漂浮在半空中,只见目光所及之处虽然熟悉,却又处处透露着陌生,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半响,花临震惊的看着天空上的岛屿,愣住了,‘啊,我说哪里奇怪呢,这里怎么有岛飘在半空上?’ 花临分明记得,原本那些飘着岛的地方是一处很大的山脉,而现在,山顶的部分都不安分的跑天上去了…… 她茫然的打量四周,看见有人围攻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修士,于是就冲了过去。见他们法宝法诀轮换着扔,顿时来了兴致,伸手过去试了试,法宝穿身而过…… 不知为何,花临心中升起了一点隐秘的得意,颇有种可以无视一切法术,从此天下无敌的感觉。 几个修士抢走被围攻那人身上所有的法宝和灵石后,似乎还不满意,骂骂咧咧的踹了那人两脚,这才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被掀翻在地的修士才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慢吞吞的拍打沾在身上的灰尘草叶,整理已经有些破烂的衣裳。 花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惊讶的发现他并没有难过的样子,反倒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的纸,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后步履坚定的往一个方向径直走过去了。 本来就没来过仙界几次,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花临早把路忘得一干二净,这会也不知道要去哪,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这人。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他是在找什么宝藏?’ 想到宝藏,花临就有些略微的郁闷,挖个宝藏结果被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坑了,一不小心还把身体落下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一次亏大发了。 很快,花临又释然了,心想:‘罢了,就跟着吧,我现在不过是一抹神识,这世上可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因为法宝和灵石都被人抢走的缘故,那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徒步走了很远很远,花费了很长时间……就在花临受不了他蜗牛一样的速度,决定放弃时,他终于挖到了一颗灵草,找人换了一把实在不怎么样的飞剑。 看着飞得摇摇晃晃的那人,花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飞剑何止不怎么样,简直就是把破剑。驾着飞剑的速度也就比走路快上一些而已!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能飞…… 随着他们深入云端大陆的腹地,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城市出现在花临的眼前。 层叠的千万广厦,镶嵌着明珠的飞檐,即使仙界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有数不尽的星辰,灿烂的光依然照亮了附近的一大片土地--当然,这一切是因为那座城的上方悬挂着一颗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火球。 这是一处繁华的城市,来往的仙人修士络绎不绝,不时有灵兽拉着华丽的马车远远的飞过来,在半空中绕一个圈之后降落到城里。 这些都不算什么,在花临眼中也不过就是稍微有点仙界氛围的繁华城市而已,花临只是着迷的看着那些屋檐上镶嵌的明珠,还有天上悬挂着着的耀眼火球,喃喃道:“好骚包的地方,但是……我好喜欢!” 第197章 热门推荐:、 、 、 、 、 、 、 晋·江·独·家·发·表·盗·文·请·保·持·三·章·距·离! “公子……”云絮颤巍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观川,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一阵阵的发冷,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好一会才有了其余的感觉。 观川的手指拂过被她戴在食指上的戒指,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云絮小心翼翼的偷窥他的表情,小声问道:“那……那我以前叫公子什么?” “你叫我小川。” “这……这……”云絮被这平庸的昵称惊到了,支支吾吾半响,还没来得及把那声极有挑战的‘小川’喊出口,观川的喝止声已经响了起来。 “闭嘴。” 云絮怔愣的看着他。 “不准这么喊我。” “是。”云絮已经对他时不时蹦出来的奇怪言语习惯了,应对上也有了经验,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高高在上的观川公子有什么以前。 原本她只是长儒老祖座下的一个小小的洒扫婢女,连同门中有金仙修为的师兄师姐都没见过几面,哪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个来头很大的男人从天而降,拉着自己就不放手了。 从来都高人一等的师兄师姐在他面前卖力讨好,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搬,连已经闭关的长儒老祖都亲自接待了他。 后来,云絮才知道,这个人是仙界大名鼎鼎的观川公子,不论是资质,血统,容貌,实力,那都是她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那一天,观川公子也是像这样伸出了手,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不容错认的温柔。 云絮是挣扎过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最后下定决心拒绝后,观川公子的态度却更加古怪了。他会一声不吭的跟着自己,用一种温柔到能让人忘乎所以的目光注视自己…… 就这样,云絮沦陷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公子要找的人,但公子坚持,她也就不再怀疑。毕竟,像他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认错人? 而且,观川公子很好,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像照顾圣主一样的照顾自己…… 最终,云絮也相信了。她觉得,这世上也许真的有转世,她的上一辈子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以遗憾作为收尾。所以,观川公子又找到了现在的她,再续前缘。 虽然这理由牵强,但是或不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云絮,是观川公子身边的第一人,唯一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谁会在意呢? 云絮小心的拉住观川的衣袖,低声说道:“是云絮不懂事。” 观川愣了愣,而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反手拉着她往外走。 喧闹的街道贯穿整座城市,就像下界最普通的集市。来往的修士或衣着简陋,或前呼后拥,泾渭分明的划分了集市中的两类人。 花临跟着那人穿过繁华的街道,似心有灵犀般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远处阙楼上站着的观川。 他束手而立,着一身错织金丝缕的耀眼红衣,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墨玉簪固定,松垮垮的垂在脑后,随风飘扬。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人忘却世间所有美景,沉迷在这唯一的,最耀眼的光芒中。。 但在花临眼中,却有一个人比观川还耀眼,一眼就足以让她怒火中烧,妒火中烧,恨不得把观川和那人一起捆了扔无尽之海里去! 花临瞪着菟丝花一样倚靠在观川身旁的女子,在心中呐喊:“那个被观川拉着手,还一脸娇羞的丑女人是谁?!” 姐姐几年没看着,帐还没算,这小子居然就敢养小妾! 花临一下来了斗志,急吼吼冲上前去,眼珠子几乎要戳到云絮的脸上。半响,她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絮,“这丑女人,有我好看?一副畏畏缩缩风吹就倒的样子……到底哪点比得上我?什么烂眼光!” 花临瞪着云絮靠在观川身上的手臂,恨不得拿把飞剑给她削下来,然后捆了观川,每天拿鞭子抽他一百遍! 然而,即便花临是有多生气,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一抹谁都察觉不到的神识……别说打人,就是骂人,别人也听不到,白费力气而已。 花临气呼呼的看了他们半响,愤而转头,漫无目的的看着下方繁华的街道,嘴里却是碎碎念着诅咒他们。 好一会,她定下神来,这才听到远处传来喧闹的声响。花临探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摆了一座擂台,周围围了无数人,中间则是两个修士在打斗。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应和着高处的‘飒飒’风声传到耳朵里,显得无比繁杂。 “花临,我们走吧。” 观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花临愣住了,‘糟糕,被发现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回头再看,观川已经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准备走了…… ‘混蛋,这家伙难道找个女人就起名叫花临吗?我算是看错他了!’ 花临气得几乎吐血,却见那个被叫做花临的女人也是一脸呆滞,半响才说道:“公子,我是云絮。” ‘原来叫云絮啊……’花临脑海中划过这六个字,而后不禁对这人产生了一点同情,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两人面对面,脑子清楚还能叫错名字,这女人显然是不用放在心上了,还是想想怎么教训观川比较实在。 “我知道你是云絮。”观川脸色如常的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手率先离开,只留下云絮咬着唇站在原地,半响才一脸不甘愿的追了上去。 “总觉得怪怪的。”花临看了眼他们消失的方向,最后还是放不下,咬牙跟上。“我就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顺着楼梯下去,转角连接着一座曲折的回廊,观川在前面快步走着,那个叫做云絮的女人则一脸小媳妇样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抬头打量四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从这一点上说,花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曾经这么无知过。 当年,自己也是一脸傻兮兮的被观川带着四处晃悠……那时候,别人看着自己一定也觉得是个乡下土老帽。 ‘不过,我肯定比她强一些,不说脸,至少我还有气质啊,呵呵。’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处看台,上面已经坐了无数修士,仆役和弟子围绕在侧,打扇的,递酒的,焚香的,抚琴的,不一而是,整个看台也因此显得拥挤不堪。不过即便如此,也比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喧哗也好了许多。 至少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仙人,大多数还不屑于拉低自己的身份,做出不雅的事情来。 但……凡是总有例外。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让人激动的地方,随着一阵响彻天地的欢呼,一个仙人忽然推开给他捶腿的弟子,把手中的酒杯往栏杆外扔了出去,同时大喝了一声:“好!” 这一声叫好中气十足,顿时把下面众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下面的人群静了片刻,而后更响亮的议论声一下子盖过了之前的寂静。 花临也被这热闹勾起了好奇心,立刻冲到栏杆边上,低头正看见擂台上一个胜利者模样的男子,双手擎着那人刚刚扔下去的薄胎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一滴都没漏。 人群于是又发出一阵欢呼。 那人得意一笑,冲着看台所在的方向长揖到地,而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下擂台。 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两个人上去,在擂台上打得难舍难分…… 棍影划过天空,留下层层叠叠的虚影,伴随着铿锵的声音和九节鞭相撞,而后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花临清晰的看见武器接触的表面上迸起星星点点的火花,炸裂,消散,两人各自往后翻了一个筋斗,绕着擂台的中心开始踱步。 相比起刚才那两个干脆利落的打发,这两人就显得不够看了,花里胡哨的招式用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他们修为低下,没有天赋的事实。 没人叫好,没人扔东西,在群众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胜利的那人走下擂台,显然是还准备再战一场。 趁着这空隙,花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观川斜靠在软榻上,那个叫做云絮的女人坐在脚踏上,乖顺的把头靠在观川腿上…… 花临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嫉妒消散了一半。 多么乖顺的宠物……如果是自己,那就该是观川躺好了,再把柔软的肚子给自己当枕头用。 然而,这都是暂时的。 在看见观川眼神温柔的摸着那女人的头,还十分体贴的问她困不困之后,花临消散的那一半嫉妒以成倍增长的方式回来了。 花临觉得,恐怕自己不止要准备小皮鞭,连开水锅都该准备好。到时候拔了他一身鸟毛,看他还能怎么骚·浪。 第198章 热门推荐:、 、 、 、 、 、 、 下一刻,观川的手又一次不安分的摸上了云絮的头,最后好似随意的搭在她肩膀上…… 花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愤怒淹没了。。 “混蛋,把手放下,我都看到了!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能不能要点脸?!放不放?你敢不放,咱们就走着瞧!”说话时,花临的眼珠子几乎粘在观川的手指上,恨不得用自个灼灼目光把那爪子冻熟了! 但不管她有多生气,观川也看不到她,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独自生气,独自纠结,独自咒骂而已,并没有影响什么。 正在这时,观川突然回头扫视四周,目光正好就落在花临所在的方向。 花临怔了怔,几乎就以为自己和观川终究还是心有灵犀的,毕竟以前总是这样。然而,并不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他又转过了头……花临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本姑娘就在这里,那么大两只眼睛居然看不到,脑袋瓜子被驴踢了吧!”说到这里,花临又是一愣,视线在观川身上转悠了一圈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这脑袋瓜子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猪啃了,否则没法解释他那副骚包样。 别的不说,花临活了几百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观川穿红色的衣服,还是嵌金丝秀花纹的……他最看不上的颜色,这会居然就大摇大摆的穿上了。 还记得自己以前曾喜欢过这种色彩的衣服,结果被他毫不留情的嘲笑了,然而现在,呵呵呵。 这是本性暴露呢?还是口是心非呢? 还有那个摸人家戒指的动作,能稍微不那么明显吗?再摸下去,那戒指上的花纹都该给它搓平咯! 当我看不到那姑娘手上戴着我的戒指么?花临不屑的瞥了眼云絮手上的翠玉戒指,暗道:哎,果然是脑子不正常了……如果是脑子不正常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稍稍原谅他…… 这时,花临又想起他之前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平衡。觉得观川就不应该,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果然,那个不是我家观川,他一定是被人夺舍了,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一个邪恶的修士手养一个资质绝好的孩子,然后在孩子长大后夺舍!” 花临郑重的点头,心里已经下了定论,一定要抓住这个假观川,让他把真观川交出来。 因为有了这个猜测,一时间花临只顾着研究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成功的绑架观川,并且把他掳走……这显然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以至于花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完美的办法。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没在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虽然擂台上的人来来去去,耳边传来的喝彩声却一直是永不停歇般的气势十足,于是,在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时,花临很快就回神了。 只一眼,她就知道了众人突然安静的原因--那个‘俏生生’立在栏杆上的家伙除了观川还能是什么鬼?! 而就在花临呆愣的一瞬间,观川就这么衣抉飘飘的跳下栏杆,纵身落到打得正激烈的擂台上,十分有气势的握住将要擦身而过的飞剑,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端得是潇洒无比……唯一的问题是他保护的那个人! 花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转身,十分体贴的对身后那人伸出手--一个姑娘,妹子,女孩,女人,总之性别为女! 没错,这个**大萝卜又抛下他的新欢,莫名其妙冲上擂台救了一个姑娘…… 花临眼睁睁的看着他温柔的握住那姑娘的手,带着她离开,内心的混乱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难道观川本质上就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么? 这个想法在花临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她沉默了。彤烟峰那一群群的侍女很好的论证了她的想法……虽然她从没见观川和侍女们有什么不轨举动,然而,一个大老爷们会在自己呆的地方准备那么多姑娘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吧! 一般的男修士,那都该是由侍从,或者徒弟,徒孙,外门弟子伺候的吧,隐神宗那么多峰主谷主,只有彤烟峰才有那么多侍女! 花临转瞬间想通了许多,一直笃定的信任也似乎摇摇欲坠。她亲眼看着观川拉着那姑娘离开,云絮默默地,像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印象中体贴、温柔、漂亮、霸气、纯情的男人,一转眼居然变成个色眯眯的纨绔子弟! 花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咬牙跟着他们,心里已经把观川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遍。 在这座城市最北边的位置,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静静的蛰伏着,明晃晃的,赤金铸的,刻着‘休明宫’三个字的匾额大老远就能看见。 花临撇了撇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归就是很不爽的。与此同时,对于现在这个观川的审美也开始有了一种深深的怀疑--如果不是早知道这家伙原型是只怪鸟,她简直要以为这是失散多年的亲戚了。 看看这品味,看看这审美,真是太得龙族真传了,金灿灿*辣的,和周围或庄重,或灵秀,或简洁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很富贵,二看更是富贵逼人! 穿过金灿灿的大殿,园子里的景色倒是正常起来了,灵花仙草错落有致,无害的仙兽在园子里欢快的蹦跶,每一个的臀·部都很厚实,一看就是膘肥体壮等着下锅的好模样。 花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一转头就看见半掩在树丛后的姑娘一个……眼熟的很,就是以前在彤烟峰上伺候的那谁谁,当年还挤兑过自己来着。再一看,可不得了,都是熟面孔,彤烟峰上的侍女小半都在这儿! 观川显然也看见了他们,松开那姑娘的手腕,转身撂下一句:“玉莹,你给她安排个地方。” 话都没说完,人已经走了老远。 “公子留步!”玉莹匆匆赶过来,施了一礼,然后为难的看着观川,“公子,东院住满了……” 观川挑眉,“你看着办。” 他就这么撂下麻烦走了,徒留一群侍女和两个身份不明的姑娘相顾无言。 “云絮姑娘,你住的那个小院有三间房,就匀一间给这位姑娘用吧。”玉莹一脸无奈的看着云絮,见她一脸不甘愿的点头了,才对另一个问道:“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似乎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左顾右盼的把四周打量个遍,而后一把抓住云絮的手,兴奋过度的跳了跳,“是!是休明宫啊!我居然在休明宫里!观川公子!我居然摸到了观川公子真人!天呐!对了,姐姐们,我叫含瑛,姐姐们叫什么?” “我是玉莹,你身旁这个是云絮,今后你们要一起住,好好相处,不要惹出事才好……如若没有观川公子的吩咐,就不要随意进出东院。”玉莹说完,见那含瑛还傻愣愣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只得示意云絮把她带走。 等她们走远了,玉莹才感叹般的对其余几人说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公子越来越喜欢往回捡人了,捡回来偏偏又不管……” “谁知道呢。”另外几个耸耸肩,也是一脸无奈的模样。 “说起来,我就觉得公子一直有些怪怪的,以前可不是这样。是不是……” 玉莹见她们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出言打断。“不准瞎说。等会该上晚膳了,还不去准备。” “准备了又不吃,也就见玉珏姐姐每天在那里忙活……公子也真是,每天就看着,看看就能饱了?” “许是想她了吧。”玉莹叹一口气,然后语气转为严厉,“还围着做什么?该修炼的修炼,该干活的干活,不要偷懒。” 众人渐渐散开,花临没有再跟上去,只是在原地沉吟片刻,而后循着观川离开的方向去了。 沿途的灵花仙草逐渐被平整的草地取代,错落种着的桃花树下堆满了飘落的花瓣,一座白墙黑瓦的房子就依着清澈的溪流坐落其中。 观川就坐在廊下,怀里拥着一把琴,手指拨动着毫无章法的曲调。 “世间技艺千万,最磨练人心性的不过琴棋?”观川想起羡游说的话,嘴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当我是傻子吗?” 花临被他的自言自语唬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被他后一句“你在这里吗?”给吓呆了。 这是被看到了?还是被看到了。还是被看到了! 花临僵了片刻,终究是点头承认:“我在这里。”反正你现在是拿我没办法了,我就在这里,你还能把我怎么着了? “你是人是鬼?为什么每天都要出现?”观川突然把琴砸到一边,在琴弦震动发出的嗡嗡声中转身回进屋,往床上一躺,闭眼就睡…… “我是神……不对,你这家伙不是才和我说话的吗?睡什么睡?起来!给我起来!” 可怜的花临至此也不敢相信,其实观川刚才就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只有她傻傻的当真了。 第199章 热门推荐:、 、 、 、 、 、 、 相比从前,观川其实有了很大的变化。脸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了,从前他是能够让人一眼看透的肆意,现在却有一种无法看透的,飘然若仙的空灵感--当然,他本身就是仙,这点毋庸置疑。只不过他相比别人更多了一点仙人的感觉。 但观川就不该是这样。 他应该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顺心而为的人。飘然若仙若仙这种形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红衣服就更不应该了! “我好累。”花临的目光从观川的脸上慢慢扫过,“总是一个人的感觉,世界这么大,居然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连你都不要我了。” 花临坐在床边,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发现他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些,脸看起来也比以前多了点英气,但却更漂亮了……但是,一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得这么漂亮? 花临气不过的瞪着观川,碎碎念一样的对着他的脸说了许多话。 “睡睡睡,除了睡你还会干什么?” “喂,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你看不到我,那天天出现的人是谁?!” …… 即便她已经不指望观川会有什么回应了,但是,看着观川毫无反应的样子,花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曾经幻想过这家伙会忏悔度日,会天天想着自己,结果……呵呵,养了一园子的姑娘!别的不说,这小日子是绝对过得潇洒。哪像自己,每天担惊受怕的。 一想到这里,花临就有种说不出的憋屈--这算什么破事,亏自己想了他这么久,然后呢?他就这么把自己抛之脑后,不管不顾,用完就丢? 果真这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靠得住的……%不对,是这世上的人都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熟悉的人大多都已经逝去,连赵家村和那棵老槐树都不复存在。而未曾逝去的,秋实,芳菲,雷虎……他们也都因为各自的原因离去,从此杳无音讯…… 到最后,身边剩下的也只有庆忌和石头,还有一个乐仁。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会离开呢? 她曾经觉得自己很圆满,也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是真傻。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对于别人来说,少一个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既然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并不重要,那么,人活在世上,还不就是为了图自己的快乐? 活了这么多年,花临至此才明白一件事--这世上,永远不会离开的人,只有自己! 别人怎样,与我又有何相干? 花临觉得自己想通了,最后看了观川一眼,毅然回头,离开了这座让她觉得分外难堪的小屋。 观川并非没有自由,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来找自己,然而,他并没有。 即使他看起来好像脑子不清楚。 但是,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人却可以找无数个和自己相像的女人?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她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观川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么现在,她也不得已的恨上了观川。这世上花临只有一个,但像花临的女人却可以有无数个,不是吗? 我总不能为他喜欢和我相似的女人而感动吧?这太可怜了。 在产生以上想法的同时,花临已经完全忘了,其实是她自己扔了戒指,又把元婴上的印记抹去…… 抛开其余的不说,仙界的景色是极好的,一望无际的银河贯穿湛蓝的天幕,照亮整片云端大陆。 花临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俯瞰众人,忍不住要感叹,即使是在仙界,人们也依然还是汲汲营营的为灵草,为仙石奔走,依然会有打架斗殴,和下界并没有什么不同。曾经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仙人,在这一刻也如同蝼蚁般的渺小。 那么,修士们千辛万苦的来到仙界,又是为了什么?恐怕还不如在下界当个门派长老来得痛快。 若说为了修为更进一步,那就更可笑了——从几十万年前至今,还从没有一个人能成神。在仙界当一个卑躬屈膝的仙人,穷极所有为天道服务,值得吗? 也或者,他们只是为了修炼而修炼。毕竟,人生这么漫长,不找点事做,这漫长的生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挥霍。 花临漫无目的的在仙界飘荡,直到了一座恢弘的宫殿,园中植物茂密,盛开的灵花装着了整个庭院……分明是极美的景色,花临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缺了点什么。 兜兜转转一圈,她很快就找到了这种违和感的由来——诺大的地方,居然没有仙兵,没有侍从,甚至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地方往往代表着秘密,并且一定藏着什么足以让人震惊的东西。 花临带着一肚子的好奇走进正殿那扇朱漆大门,只见里面青砖铺地,廊柱高耸,正中的位置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天地不仁。 那种与天争雄的气魄真真是扑面而来! ‘这宫殿的主人一定特别霸气,贴别厉害。’花临不无感慨的想着,目光扫过脚下层层叠叠的阵法,深深的震惊了。震惊过后,花临更是觉得此地很有探究的价值——别人辛辛苦苦布了这么多阵法,现在有机会还不进去看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她失望了,虽然这里到处都刻绘着阵法,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剩下极少数的一些则是很凌乱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人急匆匆的离开,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好。 花临在好几个房间都看见遗落的仙器……要知道,即使在仙界,仙器也是比较值钱的,一般仙人那都不一定用得起。被这样随随便便的扔掉,可见确实是有大事发生。 “说不定是哪个仙人走火入魔,然后这里的人都吓跑了?”花临穿梭在长长的走廊上,脑补了当时的场景,觉得这个猜测分外的靠谱——否则,也没法解释这随处可见的法阵是要做什么用,明明里面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藏。 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花临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法阵,剑刃一般的银光时不时在四周闪过,花临一点也不怀疑,只要有人胆敢靠近,下一刻绝对会被削成肉沫沫。 而且那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字简直不要太熟悉,绝对是最原始的神文,她一出壳就会了的那种……这玩意居然是神阵! 再看见神阵的那一刻,花临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整的穿过去……据说,有些神阵可以让人神魂俱灭…… 看着那格外漂亮大约,神识也是神魂的一种?花临犹豫的看着格外吓人的神阵,突然间不是很肯定自己现在是神识,神魂,还是什么东西。 她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最终,在小命和好奇心之间犹豫了很久之后,花临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个神阵,然后很欣喜的发现,这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 穿过神阵之后,出现在花临面前出现的是一道向下的陡峭阶梯。 对于神识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顺着昏暗的灯光一直走到底,脚下已经能看见厚实而柔软的云层,仔细观察才会发现,这中间还隔着一层不知名的,几乎透明的结晶。 花临颇有兴致的欣赏了一番这样并不多见的景色,随后继续往前走,紧接着就被出现在眼前的那人的脸惊呆了。 那就是她家师父的脸,除了额头上的一道红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花临很清楚的记得她家师父名叫华策,从前也叫伯山,华策是伯山的分·身…… ‘伯山’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伴随着暗光留影的符文一圈圈围绕着他,整个场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仙界果然处处有惊喜。”花临苦恼的笑了一声,走上前观察那个可能叫做伯山的‘师父’,半响后,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这仙界,长着同一张脸的人可真多……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变成两个,也是蛮不容易的。” 说到这里,花临福如心至,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观川怪异的原因——说不定也像伯山一样,一分为二,变了一个奇怪的半身出来? 花临皱眉,而后毅然转身离去——我家观川一定也像伯山一样缩在哪个犄角疙瘩里,那个肯定是冒牌货! 只是,伯山额头有红印,而华策没有。真观川头上有晶石,假观川头上也有…… 花临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没有身体这件事,有时候很方便,有时候却很难受……比如,需要亲自动手试试的时候。 第200章 热门推荐:、 、 、 、 、 、 、 很多很多年以后,花临已经是世人闻声色变的一代魔女……其实也不是有多残忍,只是她做事总是出人意料罢了,并且,总是与仙界高高在上的观川神君过不去。 神君被几次三番的绑架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你知我知,偏偏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的。对外的说法就变成了——魔女花临爱慕神君,几次三番骚扰,神君生性温和,不愿与女子过多计较,于是都原谅了她的过错…… 对于这种死不承认,死命往自个脸上贴金的仙界做法,花临勾唇一笑,冲一旁的庆忌勾了勾手指,“去,准备八抬大轿,聘礼备上,咱娶亲去。” 庆忌摸着脸色一变,失声道:“又来?” 花临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回我是认真的。” “您一本正经的次数可多了。”庆忌扶着额头,一脸的烦恼,“哪次不是把人带回来,没两天又放了?” “我乐意,不行吗?” 山悦见状也说道:“虽然咱们时间多,有空闲,但是……少主啊,你做点有意义的事呗?比如,咱们想想怎么把仙界纳入麾下?” “这有什么相干,这件事不一致是你在办的?加油,我看好你。至于观川……”花临对山悦笑了笑,“我乐意,不行吗?” 山悦无言以对。 花临得意一笑,施施然往仙界去了。 仙界的天空总是遍布着似乎永远不变的星星, 花临来到休明宫时,观川正坐在廊下煮茶,飘零的桃花瓣在他身旁飞舞,端得是美景美人相映生辉,只这幅景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身心舒畅。 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煞风景的人。 和观川对坐着的景明犹豫了一下,一抬眼看见花临,端着茶杯的手指一抖,而后二话不说,忙不迟迭的溜了,连茶杯都忘了放下…… 那急匆匆的背影几乎让花临有种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的错觉了。 “哟,我什么时候就这么吓人了?”花临颦眉思索,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招惹他的事情,“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观川抽抽嘴角,没好意思说她上次拔了毛差点下锅的那只鸟其实是景明的事情,有些无奈的瞥了花临一眼,示意她坐下,而后又在她面前放了一杯茶。 “你明知道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花临一口闷了这杯茶,含糊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本来是准备了聘礼才来的,哪里晓得庆忌和山悦都不同意……哎,真闹心。” 观川眉毛一挑,“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想闹什么?” “娶你啊。以前你说要娶我的,结果一直也没来,我等不及了,只好亲自来娶你喽。”花临语带哀怨的说着,“果真这世上多的是负心薄幸之人,当初说得那样好,转脸就忘了。” 观川抬头望天,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咱不是娶过很多回了?” “强扭的瓜,不甜。”花临说着,一手捏住观川的下巴,“说起来,我还不肯定你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想当年,你对我可真真是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可怜我还傻傻的相信你。结果呢?结果你居然左拥右抱好不开怀!” 观川黑了脸,一把抓住花临的手:“走,咱们找那群老不死去。” 花临甩开他的手,嗤笑道:“呵呵,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啊?” “……” “走啦,跟我去下界。” “不去。有什么好去的?” “走不走。” “不走。” 花临眯起眼,“真不走?” “最近结界不稳,仙界需要有人坐镇……” 花临眉梢一挑,抓起观川的衣襟就往走,“干我屁事。” “你怎么这样无理取闹!”观川无奈的说了句,见花临一意孤行,只得顺从——总归,也拿她没有办法。 出了休明宫,外面已经满满当当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花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也不在意,只说了一句,“你们的神君借我用两日。” 用……两……日…… 当下,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人叫嚣着“魔女,休得无礼”的,话头刚起就被周围人按下去了。 花临得意的环顾四周,道:“都没意见哦?那等会要是有人不长眼,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她一手揽住观川的腰,施施然走了。 仙界众人看过了热闹,当下摩拳擦掌的开赌局,就赌观川公子什么时候才能逃脱‘魔掌’。 魔族的碧河宫—— 花临把观川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了上去,端详半响之后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呐,你今天爱不爱我?” 观川深觉之前又一次丢了面子,翻个白眼,撇过头不理会她。 “你果然不是小川……我家小川才不会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花临忧伤的感叹一句,眼里几乎要滴出泪来。 “别装了,你自己数数,这一套都玩了几遍了?”观川无奈的叹息,“我都会背了,你换点有新意的行不?” 花临不理会他的话,固执的继续道:“你果然不爱我了。” 话音刚落,眼泪‘啪嗒’一声打在观川的脸上。 看着面前一边哭,一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花临,即便知道她是装的,观川依然觉得头大。 “我爱你,爱你……真的爱你……” “这还差不多。”说着,花临抹抹眼泪,整个人扒到观川身上,嘴唇贴着他的脸颊,仿佛随时会吻上去,“那你有没有想起来,你说要爱我永远永远的?” “……”观川直直看着头顶的绣花床帐,只觉得头大如斗。“恩,记得。” “骗人,你没有说过!” “记得也不行,不记得也不行……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不管,不满意,你自己看着办。”花临撇撇嘴。 下一刻,嘴唇就被咬住了。想躲,却被一双手牢牢地禁锢住。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观川笑着看她,柔声问道:“如此,可满意了?” 花临顿觉羞恼,身子一躲翻身下床,瞪了他好半响才说道:“人都说仙界的观川神君慈悲为怀,顶天立地,却也不过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罢了。” 说完,花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觉得这样没了气势,有折回来说道:“没我同意就不准回仙界,否则我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观川正被她之前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听见她这句话之后,顿时了悟了——不过就是气不顺了而已。 他笑了笑,点头应允。下一刻花临就跑没了踪影。 自从花临净化了血石,血红大陆的红雾逐年消散,灵气越加充盈,到如今已经分毫不见曾经的荒芜了。魔族也有不少重拾修真道法的人,只是因为天资不同,与之前一贯的修炼方法大相径庭,倒是又出了一个名为魔修的派系。 花临,则被他们推崇为魔修道祖。 虽然,她和魔修并没什么关系…… 碧河宫地处灵脉,竣工之后也没有停止扩建,现如今已经比仙界绝大多数的宫殿要奢华了。奇花异草充斥其中,更是整座宫殿装点得如同幻境。 打量着周围颇具少女风范的布局,还有穿梭其中裸着上身种花的魔族汉子,观川眼角抽了抽,只觉得是越来越看不懂花临了。 虽然她从前也是这个样子,不过以前好歹还没这么过分,还只是娇气而已,现在这完全就是霸道了。 这天下哪有如此行事的女子? “哟,少年,好久不见啊。”石头从碧蓝蓝的河水里探出头,挤眉弄眼的看着观川,“少女去做饭了哟。” 观川点头,不禁想起上一回她‘做饭’,一盘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堆水草,就这么切碎了倒点香油,筷子一拨还能看见小鱼小虾小螃蟹在那里又蹦又跳又爬…… 无比鲜活的一道菜。 有了几次惨痛的经历,观川打心底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即便如此,当看见盘子里长条条的物体时,观川还是怔住了。 “这是什么?”说着,观川拿起一旁的筷子,使劲一戳……居然还有弹性。 “海蚌,我问过厨子了,开水烫一下就能吃。” 观川狐疑的看她,“就这么整个吃?” “开玩笑,当然是切成一片一片的。”花临说着,抽出飞剑,剑气直冲海蚌而去,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汁水从切口中喷涌而出。 花临愣了愣,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知道……”观川说着,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目光灼灼的看着花临。 “这个肯定是坏了……明明我之前吃的时候是白色的一片一片。” 观川皱了皱眉,实在没好意思告诉她,海蚌肚子里有内脏,洗干净了才能煮——这是常识。 花临脸一红,轻咬着下唇,好半响才说道:“这是意外。” 观川看了她许久,小声说道,“本来你也不是洗手作羹汤的人。” “你果然嫌弃我了!”花临说完,狠狠锤了观川一下,然后捂着脸跑远了。 “哎,你还不去追?”石头甩了甩尾巴,昂着下巴一脸矜持。 观川捂着胸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d--- 第201章 热门推荐:、 、 、 、 、 、 、 摸着下巴,花临开始纠结‘师父到底是不是师父,观川到底是不是观川’这种问题…… 过了很久,她徒劳的发现这问题太过莫名其妙,太过费脑子,暂时是想不明白了。而不费脑子的事……花临看着观川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食物,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吃东西和看美男是做容易的事情,偏偏现在确实:男人,有的看没得摸;食物,有的看没得吃。如果这样尚且还不算可怜,那就还要再加上一句:这个男人是个背信弃义的,欠打的负心汉…… 这般一想,这世间恐怕再不能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 正在花临纠结的时候,侍女传话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说是羡游老祖邀请观川明天过去。 花临并不认识侍女口中的羡游老祖,见观川并没有多问,似乎很相熟的模样,直觉这人和观川的古怪有关。 而观川,应允之后似乎也没了兴趣再看着这一摞摞的佳肴,直接起身从侧门离开了。 ‘连筷子都没动过,大约真的是看饱了。这暴殄天物的混·蛋……’ 花临心里骂着观川的浪费,颇为遗憾的最后看了那些食物一眼,转身跟上观川,直到看着他盘腿坐在榻上吐纳,这才放下心。 然而即便她盯得再紧,半夜里花临还是一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猩红海水,再一眨眼,却又变成了休明殿的景象。 花临起初还当自己是没睡醒,猛地回头一看,原本盘腿坐在榻上的观川早已经没了踪影,这才知道坏了,把人跟丢了。 她不信邪的在休明宫找了一圈,果然没有观川的踪迹,倒是偷听了云絮和那个新来小姑娘的谈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云絮正拉着含瑛的手,絮絮叨叨的说她和观川公子相遇的那些事。 那个从魔族手中救下她的观川,那个如同谪仙般的观川,那个偶尔拉着她回忆过去的观川…… 花临听了一耳朵的观川,却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听说观川公子出门了?” 花临猛地停住。 “该是去羡游老祖那儿了吧。宿友老祖时常会找公子谈论道法切磋棋艺……动辄数百年也是常事。” 后面的,花临没再听,倒是下定决心要把那个羡游找出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雄心壮志是有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等她兜兜转转找到羡游的宫殿……这都是好几个月之后了。 观川和羡游两人正在下棋,黑白棋子势均力敌,为了争棋盘的东南角胶着着。 花临第一眼先是看向了羡游,只见他做书生打扮,一头青丝绾得一丝不苟,面容柔和,目光清澈,观面相就是个温和善良的人。 但没由来的,花临就是觉得古怪。 下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古怪感觉的由来。 只见羡游从棋篓里拣出一颗黑子落下,而后对观川说道:“人生在世,所见所闻如同梦幻泡影,像朝阳未出时的雨露,亦或者尚未消融的冰雪,时候到了总会失去。你何必执着?” 观川似乎是愣住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专心落子并不回答。羡游也不急着要他的答案,两人这样你来我往十于个回合之后,观川才反问道:“我执着了吗?” 羡游点头。 “那我执着了什么?”观川又反问了一句,倒是把羡游问住了。 “你执着于一段记忆,一个梦境。你对自己感到迷茫……其实这并没有错,很多人都会迷茫,包括我。”羡游说道这里,又加重了语气,“但是,谁都可以迷茫,只有你不行。” 观川眉毛一挑,“这话好没道理。” “能者多劳,这世上虽有道理,却不是适用于每一人的。道理是规矩,束缚绝大多数人的言行,道理也是武器,是弱者攻击强者的利器。但我要告诉你的不止这些。你还应当知道,因弱而生恐惧,而无知,而怯懦,而卑猥。但也正是弱者的存在,才显得强者存在的价值。” “那又如何?你总不会想说,你是弱者,因恐惧而无知,怯懦,卑猥。而我是那个需要包容你们的强者?”观川落下一子,将羡游的黑子包围其中,只待机会便可吞杀殆尽。 羡游对对观川落子的位置并不意外,且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三个回合之后已将白子的包围破开一个角落,“未来怎样还未可知,但现如今,我是强者,你也是强者,我们是平等的。” 观川不置可否的点头,没有答话。花临却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羡游这样不痛不痒,道貌岸然的悲天悯人模样,花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别的不说,能被人称作老祖,那肯定是天道一伙。强者保护弱者?开什么玩笑? 设计自己这个真正的弱者的时候,可没一个人站出来挡在自己跟前,义正言辞的说这一席话。 是狠起来连小辈都不放过的这些人,可真好意思说这话。嘴上说的花开一般好听,这么看得开,做的事情可是自打耳光,噼里啪啦脆响。 也不知道氐人族走丢的那姑娘,现如今找到没有? 花临耳边听着羡游絮絮叨叨的‘教诲’,也真是……恍若新生。 教坏花花草草不要紧,教坏观川可怎么办? 花临观察着观川的神色,见他只是皱眉,居然没有反驳,这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然后,他居然点头了…… 这分明就是失忆的天真小少年即将被养歪的前奏! 在如此危机的时刻,花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捡起一颗棋子,径直扔进了羡游喋喋不休的嘴里。 观川被这变故惊呆了,,愣愣的看着棋子消失在羡游的嘴里,被‘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而羡游……他吞了一颗棋子,当下脸色就青了。 观川好笑的看了羡游一眼,“我倒不知道,羡游前辈居然还喜欢吃棋子,当真是雅癖,雅癖。” 羡游抹一抹嘴角,冷笑一声,“不是怪道这棋子竟会自个飞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在我眼中,它是自己飞起来的,在前辈眼中如何,我却是不知道的。”说罢,观川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羡游狐疑的环顾四周,并有第三个人,只当是观川做了又不承认,心中把推烂摊子的天道诸人骂得狗血淋头,却也没没再揪着不放。 “我听说,你又领回去一个女修士,当真是飒爽英姿,少年风流?” 这话真是说到花临心坎上了,活脱脱就是她问了无数遍观川也听不见的那问题么! 观川却不把羡游的话放在心上,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羡游的问话,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你何必做这种事情让人家说道?满仙界都知道你观川公子喜好美色,更喜英雄救美,几乎到了来者不拒的地步。这名声可不好听。” “有些事情,你们越是瞒着我,我就越想问个清楚,看个明白。你们不给我答案,我会自己找答案。” 羡游叹一口气,算是拿观川没办法了。 花临也算是琢磨明白了,观川大约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忆了。 但即便是失忆了,也不能磨灭他对自己心狠手辣的事实! 花临看着他沉默的下完最后一子,分出胜负后起身向羡游告辞,然后转身离开,心里有些酸酸的疼。 原本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却被人破坏了。花临对天发誓,但凡被人抢走的,就要人十倍百倍的偿还,今日无能为力,将来的日子却还长着! 回到休明宫后,观川倒是没有回去那片桃花林,反倒去了反方向的东院。将东院里的女修们一一打量过后,最终还是进了云絮和含瑛共住的院子。 云絮原本还以为观川没个十年半载的回不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而后又被他突如其然的抱进怀里,还没来得及欣喜,哪知道下一瞬间,观川已经把她推到了一旁,沉着脸自顾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这副喜怒无常,忽冷忽热的模样云絮也是习惯了,虽然心里难免失落,但是也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含瑛有些害怕,怯怯的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观川的目光从含瑛身上一扫而过,着重把云絮打量了一边,最后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 “果然还是不对。”观川小声嘀咕了一句,除了离他很近的花临,谁都没有听见。 又过了一会,观川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的说道:“你把戒指摘下来。” 云絮愣了愣,另一只手几乎是立刻挡住了戴着戒指的手,摇头道:“戴上了就取不下来了。” “这是一个储物戒指……我从未见你用过。” “我……我不知道。”云絮茫然的摇头,“我一直以为……” 观川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自顾自的陷入沉思,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戒指不是你的,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花临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出闹剧,看到这里时竟然不知道是该作何感想了。 难道要说:“好开心,观川终于发现那是个冒牌货了?” 总归就观川这样随手拎人的行动来看,这东院里形形色色的姑娘才是无辜的,观川活脱脱就是那霸占民女的恶霸!偏偏,就连观川也似乎是无辜的,他正很努力的在找自己…… 莫名的,花临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会未出世就离了母亲,一出世又离了父亲,养父养母相杀,就连刘婶也是早早的病逝……简直如同天煞孤星一般的。” 花临越想越悲愤,以至于手上的玉环不知道响应她一般的被催动了。她自己还没有发现,自顾自的纠结,却不知道观川和那两个姑娘正盯着自己瞧。 任谁好好说着话,身边突然冒出个满脸戾气的半透明姑娘,也该吓到了。饶是观川也不禁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花临的距离,端详好一会后才如梦初醒般的看向含瑛,再看向云絮手上的戒指…… “是你……”他呐呐说了一句,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原来是你。” 他总算想起来为何总觉得这戒指眼熟,六百多年前,面前这个女子才是戒指的主人,她的名字,叫做花临。 就连含瑛,也是因为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 那些偶尔出现在脑海中的场景,如果都是她…… 一切都对上了。观川却觉得心底发寒,自己多年来的寻寻觅觅更是成了个笑话。 观川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花临,手却从她身上穿过,徒留下烟雾般的虚影。 “你怎么了?” 花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被看到了。正好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于是语带怨气的说道:“死了。” 观川看着花临,呆滞片刻,竟也信了,急忙道:“你连元婴的实体都控制不了了吗……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炼药。” 说罢,转身就要往丹房去,走几步又回头问道:“你要是可以走动,不如就和我一起过去?” 花临看着他这般模样,眼泪顿时下来了,“你如今这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以前,我都认不出来了。” 因为花临的话,观川沉默了许久。 云絮和含瑛早已经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特别是云絮,看见花临的那一刻,脑中一片清明,一瞬间就了悟了这是正主出现。曾经观川给予过自己的体贴,温柔,骄纵,原都该是属于她的。 就连嫉妒,似乎也没有资格。 这时,观川也想起一旁还有两个人在看着,不禁说道:“你不该来的。” 花临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还混着一些厌恶,“我来找我的观川,这不管你的事。” 虽然花临多少猜到了原因,但之前看见的住满院子的女修士也实在让人想不开。 观川大抵也是有些心虚,呐呐的不说话,只是把云絮和含瑛禁锢在结界里。 “你恨我吗?” 花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躁狂的愤怒和恨意逐渐减弱,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观川眼前。 “我恨这个世界。” 这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最终也只有花临自己才能听到了。 再醒来,还是那片血红的海,仙界发生的一切如同黄粱一梦,但花临知道,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腿脚以及有了知觉,花临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谋划着溜走的法子,一低头就和深念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花临尴尬的笑笑,盘腿坐好,“你醒着呢?” 深念点头。 “这里好安静。” “安静有安静的好,在这里,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睁眼,一闭眼,千年万年也就过去了。” “你这样说我可不会开心。”花临揪着缠绕在血石上的藤蔓,“你很厉害吗?” “以前是没你母亲厉害。”深念说着,用花临无法分辨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现在大约也是。” 花临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问题,立刻追问道:“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你不如我父亲厉害吗?哪有男人会和女人比的?” “那是因为你母亲比较凶悍,打遍天下,所过之处众生退散……” “……”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念以前的热闹了。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的,无聊了就去打一架,直闹得天翻地覆才叫尽兴。只可惜,被紫鹫和异蛇毁了。” “怎么说?” “还就是蛋的那点事。异蛇家的小孩偷吃了紫鹫家的蛋,两族打起来又牵连了别族……究其原因,还是孩子太多惹的祸患。” “我之前在一卷羊皮纸上也看过相似的内容。”花临扯了扯嘴角,“难道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原因?那神族多少丢人?” “这世上那个人胆子大了敢嘲笑神族?”深念哼笑一声,“你也别想什么歪脑筋,乖乖的净化血石,快的话说不定*百年就完了,你要是偷懒……” 这意犹未尽的停顿让花临感觉非常不好,奈何形式比人强,还是得老实的认命。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花临都忘了时间,周围的海水终于开始变得清澈,而血石则变成半透明的粉红色。花临以为,这就该算是大功告成了,却不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无数讯息,包罗万象,却都不是这世间的知识。 那里有长满骨刺的怪兽,还有吞噬星辰的巨大蠕虫,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在无尽的空间中繁衍生息,最终也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这是云端大陆的过去。 血石承载了那片大陆上所存在的所有生物的生机,同时也包含了它们对于灭亡这一结局的恐惧和怨恨。 这些残存的意念造就了血红大陆几十万年的荒芜,如今终于消逝了。最后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痕迹,也只是花临脑海中的记忆。 第202章 热门推荐:、 、 、 、 、 、 、 在血石被净化的同时,血红大陆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终年弥漫在天空上的血雾逐渐散去,灵气随着海流扩散到整个大陆,曾经贫瘠的土地变得富饶,黄沙般干硬的土地上,星星点点的绿色破土而出,清澈的泉水填满了干裂的沟壑。魔族人从未见过的雨水从天而降,冲刷了一切的尘土**。 这一切的变化,与魔族争斗多年的仙界自然是发觉了。千万年来,因着血红大陆的贫瘠,还有陈年旧事的恩怨,魔族与仙界一直争斗不断,桫椤大陆作为仙界和魔族的交界处更是时常沦为战场。 但凡有魔族人挑事,魔气的感染就足以毁掉一座,甚至几座城池。 现如今魔族出现这样大的变故,仙界众人自然是坐立难安。上位者齐聚一堂,正中的神器观天井里呈现着血红大陆现如今欣欣向荣的景象,不再贫瘠的土地,还有源源不绝涌现出来的清水和灵气。那些沐浴在雨水中欢笑的魔人和魔兽更是刺痛了这些自喻为正义人士的双眼。 万象看了许久,最终说道:“战争,又要开始了。” 这句话,即使连青玄和华策都无法反驳。 羡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观川,低声说道:“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好了?” “那不重要。”苍羽冷笑一声,“只要我们知道,魔族和仙界无法共存,这就足够了。” 在血石落入血红大陆,而众神无能为力,云端大陆拒绝接受那些将要被血石感染的修士和普通人,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那一刻起,魔族和仙界就注定了不死不休。 “这是我们与魔族的恩怨,他们杀人如麻,一旦出现在桫椤大陆就会造成无数修士和普通人的伤亡……观川,一切都是为了仙界的安宁,为了桫椤大陆的安宁。” “我知道了。” —————————— 在血石蕴含的信息中,花临看过千万年的斗转星移,看过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看过那些刻骨铭心的背叛,也看过真正的生离死别…… 在这些的衬托下,花临忽然觉得,自己和观川之间,在漫长时光中显得格外短暂的相爱,似乎也并非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难以割舍。 放不下,只是因为观川一直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永远包容自己,永远骄纵自己的人……但现在,并不是了。 所以放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为难的地方。两个人的爱情,当其中一人不爱了,只剩下另一个人,那不叫做相爱。 即使曾经爱过,在乎过,但他忘掉了,那么自己也不该再记着。否则,也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可怜可悲。 如同被抛弃还苦苦哀求不愿相信的妇人。 花临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流淌的是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海水。海水中有细小的生物在随着水流摇摆,莹莹的光点渺小到几乎看不到,但却仍旧是真切存在的生命。即使它们比尘埃更渺小,也许它们懵懂无知,更甚至于可能连喜怒哀乐也没有,但不论环境如何,它们都会努力的活下去,努力追寻更温暖的海流,更洁净的海水,然后让自己的后代可以在那里繁衍生息。 远处翩然舞动的小鱼群;追逐鱼群而来的海兽;在礁石中藏匿着,伺机而动的大鱼……一切都显得那样生机勃勃,静谧而美好。更远处的海岸上,曾经荒芜贫瘠的土地覆盖着嫩绿的野草,每个魔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花临甚至看见了龙族,他们在这片大陆上,没有歧视,没有掠夺,过着和魔族人一般无二的生活。 “也许,我要做的,只是让这里一直像这样子……” 花临低声念叨着,无形的力量从她身上扩散出来,以她为中心,笼罩了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如同一道咒语,束缚着她的心,也束缚着这一片土地上的生命。 “爱……又怎么样呢?”花临叹息着,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潜伏在海草丛下的魔人纷纷站起身,目光直直的看着花临。 但是,只是花临的一个念头,他们又都顺从的退下,再一次把自己藏得了无痕迹。 最后,只有深念高大的身躯站在花临的不远处,沉默而感慨的看着花临。 “你成功了。”深念说着,对花临深深鞠了一功,“我代表血红大陆上的所有生命,感谢你的帮助。” “举手之劳,不用太过在意。”花临勾唇笑了笑,心中奇异的平静,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只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的平静。她伸手轻轻一拨,海水中悬浮的细小生物如同被无形的手分拣开,附近的海水顿时变得澄澈无比。 过了许久,她见深念没有在说话,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于是说道:“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 话说着,花临站起身,甚至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她原本坚固的血石在一瞬间里如同糖块一般融化了,浓厚的灵气如同淡粉色的丝绸,随着海水翻转起伏,被海浪切碎成无数条,渐往远处去了。 “你不去阻止?”花临奇怪的看了眼深念,“我是已经有很多了,再说这已经净化过的灵气,他们应当是可以吸收的。” 深念摇头,“不了,这对我们已经没什么用处……就让他们这样吧。” 花临惋惜的看了眼深念的徒子徒孙,“随你。” 说罢,花临就要离开。 “你要走了?” “不然呢?” “仙界最近和魔族闹得很厉害,时常会有仙兵过来大开杀戒,也会有魔人去桫椤大陆和仙界……仙界的观川,一直是魔人的大敌,而且,听说他一直在找一个人,我想那大约是你。虽然血红大陆不会有人把你的存在说出去,但你还是应当小心一些。” 他找我? 花临想起上一次见面是,他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还有更早之前他空洞的双眼,怔了怔,抬头看一眼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海面,“哦。” 这反应有些出乎深念的预料,他疑惑的看着花临,见她除了那句不冷不热,无悲无喜的叹息之外,再没有别的行为,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这小姑娘终于长大成熟了? 其实,花临并不是真的如同表面上那样平静,只是也并不太吃惊——早在观川还是观川时,他为了对付魔族而屠城的事情花临也是多有耳闻,要说他是魔人的大敌,这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观川在找人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这种私事有和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大老爷们的深念讨论的必要。更不指望能生几千几百个儿孙的深念能和自己讨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这只是她与观川之间的私事。 “我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花临看着深念,想听听他的想法——如果他也要离开,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是曾叱咤风云的神,不该沦落到困顿于深海的窘境。 深念摇头,“我不走,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别看这里很无趣,但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我自然不会离开……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 花临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因为海流的原因,海面上的人下不来,只能通过神殿下的暗流才能到达这里,海而底的人想要出去却很容易,只要一直向上游,就足够了。 这里离海面很远,远到海面上的光透过海水落到眼睛里就只剩下一个光点。 来的时候几经周折提心吊胆,出去时却完全不同了,就连海中的巨大海兽,原本是非常危险的存在,这会也只是远远地和花临打一个照面就游开了。 海上的风总是猛烈而霸道,如同沉闷的低吼,震颤着人的心神。 花临静静的站立在海面上,听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在耳边回响,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心中感慨万千。 对于往事,对于现在,对于未来。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从低声呢喃到仰头长啸,一字一句,响彻天际。 不在意的人,不会去关注她的嘶吼,在意的人,只是一点轻微的声响就足以想到许多。 “是她……”苍羽呢喃了一句,猛地起身向外走去,千年的平静时光,他们几乎忘了当初龙神一怒,仙界天翻地覆的景象,而花临的出现正是在告诉他们,她回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算账的时候也到了。 众天道再次齐聚一堂,开始为如何对待花临而争论不休。说主动认错的,被讽刺胆小如鼠;说不管不顾的,被诘问‘如果她杀上仙界,你也要装乌龟吗?’ 如此种种,众人互相推诿,互相鄙视,互相倾轧,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总而言之,就是不插手,让观川去对付花临。 “这真是个好想法。”旁听的子莺呵呵一笑,“只是他现在可是天天找一个小姑娘。只怕到时候两人又好起来,那就麻烦了。” “确实麻烦,你最麻烦。”苍羽嗤笑一声,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她背着的弓,白玉为骨,金色的弓弦上不时闪过流光。原本子莺的实力不过尔尔,现在只凭着这一把弓箭,她就足以与众多仙道平起平坐。 子莺耸耸肩,大喇喇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倒是不怕的,毕竟不是我封印观川的记忆,这龙筋,也是观川抽的……于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幅样子,连做事最为狡诈的苍羽都看不上,当下就没人再搭理她,大家自顾自的开始想解决的法子。 这时,又一个人出声道:“咱们不是早说好?就这样随他们去吧。龙神在世,我们如果敢动那小丫头一下,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众人一听到‘龙神’二字,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还有人不放弃的说道:“神不能在这片大陆上久待,我们完全可以……” 没人搭理他,说话的人也察觉到自己说的内容实在不靠谱,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不能在大陆上久待,但把仙界再翻一遍也是足够的。 正在他们嘀嘀咕咕的时候,天幕猛地一震晃荡。众人出去一看,硕大的空间裂缝正在缓慢的收拢,漫天的金羽从裂缝中落下,灿烂的光华照亮了仙界一向漆黑的天幕。 “混沌……”苍羽大叫一声,这才如同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回头看了子莺一眼,而后不着痕迹的远离了些。 怎么就会忘了,龙神和混沌神是两夫妻…… 弑神,这两个字组成了一个看似美好的词汇,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胆小者不可靠的野望罢了。从古至今,神,生而为神,曾经的众神不允许弱小者的亵渎,现在……更不会有什么差别。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子莺疑惑的看着他,“还想要这把弓?” 苍羽摇头,“你喜欢,就留着吧。老夫再怎么样也不会跟个小辈抢东西,哈哈。” 而另一头,观川也听见了花临的喊话,心中没由来的就松了口气。 “她没有消失。”只是脑中这样一个突兀想法,观川就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在胸中弥漫。 他循着声音赶过去,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虽然她个子长高了一些,头发长长的披在脑后,如同一条蜿蜒看不见尽头的瀑布,观川仍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花临……”观川小声念了一句,果然见那个背影转过身,“真的是你。” “是我,那又怎么样?”花临循着声音看过去,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小开心,神色却是一点也不露,冷笑一声,道:“你来干什么,不去守着你那一院子貌美如花的姑娘?” 观川哑口无言,“我并不是……” “你并不是我的观川,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花临说着,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脖子,“你看,你只是长得像我家观川而已,你有观川的眼睛,有观川的鼻子,还有有观川的嘴唇……” 观川呆愣的看着近在咫尺花临的脸,不知何时,他们的嘴唇已经紧紧贴在一起,柔软唇瓣的吮吸如同一道咒语,夺去了观川的五感,世上仿佛就只剩下眼前的花临。 湿润馨香的舌头长驱直入,勾住了他的心,他的魂,那种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战栗让他不知所措,最后却顺从本能,抬手松松的揽住了花临的肩膀。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一样,唇舌的纠缠,炙热的**,还有那种随着花临身上的汗水发散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勾人香味…… 在观川的手指勾上腰带时,花临猛地推开了他。 “你想干什么?”花临眉梢一挑,浑不在意的拉起滑落到手臂的衣裳,慢条斯理的理顺身上凌乱的衣物,然后才慢慢的走向观川,一步一步,摇曳生姿,“你是不是对任何女人都会这样?眉目含情,来者不拒,热情似火?” 观川闭上眼,沉声道:“因为是你。” “是我?”花临点了点他的胸口,手指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握住那个炙热,“你对着几个女人喊过我的名字?自己数数?” 观川重重的**了一声,无言以对。 “是不是只要是个女人……或者只要那人穿着我曾经穿过的衣裳,勇者我曾经用过的东西,你就会爱上她?”花临的手指隔着衣物在他身上**,是在点火,也是在玩火。 “不一样。” “是吗?”花临冷笑一声,松开手,“你知道吗,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回到从前,我还是那个任性天真的花临,你还是那个骄傲的观川。我们还是在一起,每天看日升日落,看彤烟峰上的烟雾被风吹散……” 花临口中的这一切,在观川脑海中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连回忆都没有。你只是一个披着观川皮囊的假货!” 观川皱眉。 “你不承认?那你记得自己从前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吗?”花临吻了吻他的眼睛,“你以前看着我的时候只有爱,没有茫然,没有疑惑,没有怀疑。” “对不起。” “你不是我认识的观川,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变回我认识的观川。”花临说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些年,我想了很多,也许是我们缘分尽了……那就,就这样吧。” 观川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花临撇过头,任由观川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甩开,语气却依然冷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们结束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 “我……”观川还想再说些什么,远处传来的的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妖女,放开神君!” 妖女,神君。 花临几乎气笑了。 “我这个妖女要放开你这个神君,你还不放手?”花临偏过头,挑眉看着观川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对了,我想起来魔族和仙界是对立的,现在我站在魔族这一边,而你站在仙界那一边。下一次如果还能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观川制止了那几人的靠近,低声说道:“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不是怎样?是又怎样?有区别?” 观川想起仙界和魔族交战时,血流成河的惨状,沉默了。立场不同,终究是不同了。 “我们以前也会因为这些事情争吵吗?”在他这样问的时候,抓着花临的手已经渐渐的松了力气。 花临随即推开他的手,“当然不会,我的观川不会做这种事。他不会忘记我,不会找很多女人,不会对着别的女人喊我的名字,更不会用我的龙筋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观川如遭雷击,突然起自己之前出关时,有段时间特别记不住事情,那时子莺似乎曾送给自己一个龙族,只要求自己给她一条龙筋……后来那个龙族失踪了,没有人再提及,自己也并不在意,这事也就放下了,直到现在…… 那张无助茫然的脸,还有之前那张饱含戾气的脸,还有曾经梦中那个笑得一脸狡诈的花临,她们每一个都在说:‘我恨你。’ 最后,都融合成了眼前这个挂着一脸讽刺笑容的花临。 他想起花临惊恐的眼神,在石案上柔软无助的幼龙,锋利的刀刃,鳞片被切开的‘嘎吱’声,还有在石案上流淌着的血。 那条金色的龙筋在自己手心里跳动。 观川深吸了一口气,却止不住自己的回忆,心太疼,到后来,连每一根手指都开始如同针扎般的疼。 回忆太过惨烈,观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禁后退了几步,脑中不禁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逃开这一切,因为不想面对花临那双包含着愤恨的眼睛,因为不想面对自己心中随之而来的不安与愧疚。 “现在,你是仙界的仙君观川,甚至有人喊你做神君,而我……我只是妖女花临。”花临闭上眼,转过身,泪水终究沿着脸庞滑落,“你不记得我,你现在在意的只是一个身影,不一定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你已经不一样了,当然,我也是。” 观川欲言又止,最终叹息道:“也许,就如同你所说的……” “再见面就是敌人了。”花临说着,挥手,一条直达仙界的云道出现在半空中。“我送你回去。” 观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方面惊讶于她的实力,一面惊讶于她的决绝。“真的?” 花临撇过头,看向远处的血红大陆,“不然呢?难道我应该让你留下来?这里是魔族的老巢。” 观川最后看了眼她瘦削的背影,终于踏上那条云絮铺就的路。 第203章 热门推荐:、 、 、 、 、 、 、 盗·文·自·重!请·勿·秒·盗!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花临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想要握住你的手,却发现你早已经放手。我能怎么办?” 感叹之后,她转身欲走,却又惊讶的发现居然之前那几人还在远远的观望着,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花临皱起眉,冷声道:“你们的神君都走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几人互视了几眼,忽然极有默契的取出武器,气势汹汹的冲到花临跟前,一时间法诀仙器尽出,其中一人更是高举手中的宝剑,直直从花临的头顶劈下。 如果是从前的花临,遇上这样的阵仗,不受点伤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却不同了。她随意的侧身避过,借着一挥衣袖的动作释放体内的真气,轻轻松松就把那四人甩了出去,重重的砸进水里。 “原来也不过如此。”她轻哼一声,见他们还不放弃,便说道:“既然喊我是妖女,难道你们不知道妖女是吃人元婴的吗?这样热情的送上门,我再不笑纳似乎都对不起自己了,你们说,对吗?” 那些人顿时如同听见了什么惊人之语,震惊的盯着花临看,而后口中高喊着“魔女”,逃跑的速度一个快似一个。 花临冷笑一声,一挥衣袖,顺手又送了他们一程,“回去告诉那些天道,这血红大陆是我的,他们欠我的帐,我会慢慢算,一个都不会忘!” 直到这时,一直躲在远处的石头才小心翼翼的冒头,问道:“你这样真的不后悔吗?” 石头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花临的脸色,“说真的,我之前只觉得观川奇怪,现在……我觉得少女你也很奇怪!他只是失忆了,说不定是被人施了法术什么的,就算他对不起你,你也该先让他想起过去,然后再找他算账啊!” 石头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之前,你不是还心心念念的全是观川?怎么突然就变了?” 花临皱眉,“我只是想通了,有些事情,错过了我会后悔,会难过,但时间久了,又发现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世上,难道还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吗?” “当然没有。” “更何况,这么多年,什么情啊爱啊的,我早看淡了。” 说着,花临闭上眼,伸展双臂,任由灼目的阳光肆意的投射在自己身上。 过了好一会,她又问道:“石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感觉?” “没有。” “这种感觉很温暖,像被温柔的怀抱包围着,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拥有了一切。但是太阳不是永远都在的,它终究会下山,阳光如此短暂,更漫长的是黑夜,冰冷,刺骨。你说,我怎么能够因为贪恋阳光一时的温暖,就忘记夜晚到来时的恐惧?” 石头从未见过花临这般模样,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刚才忘记说了——石头,好久不见。”花临笑了笑,对它伸出手,“你的脚都长出来了啊。” “恩。”石头顺从的沿着花临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膀,“我好想你。” “我也是。”花临点头,轻轻摸了摸石头的头,上面鲜红的犄角已经长出第二道分叉,圆润而有弹性的角尖看起来分外可爱。“一转眼,居然也已经这么多年了。” 现在,黑夜到来,白日已远,虽有满天星辰照亮我的路,我却已经迷失方向。 ………………………… 海的另一头,庆忌正笔直的站在海岸边,不理会身后垂首站立的一妹,远眺着遥远的海面。 一妹眼尖的看见海面上的身影,用力摇了摇庆忌的衣袖。 庆忌皱眉,沉声道:“我看到了……你站好。” 一妹立刻蔫了,分外失落的垂下头,老老实实的站好。 过了一会,她又抬起头,一脸懵懂的问道:“爹爹的主人也是一妹的主人吗?” 庆忌瞪了她一眼,点头,又再一次示意她站好。 “哦。” 石头大老远就看见了站的规规矩矩的一妹,在投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后,十分没节操的用脑袋蹭了蹭花临的脸颊,“我就说吧,我家奶奶对我肯定比你爹爹对你好。呵呵。” 花临扫了一眼满脸委屈的一妹,再一看庆忌的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弹石头的脑袋,唾弃道:“石头,你真是不知羞。” 说着,花临往前跨了一步——在水中呆了这么多年,稳稳的陆地反倒给她一种摇晃的错觉,与此同时,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走了几步,花临似有所查的回头,每一个脚印落下的地方,都留下了灵气的印记,植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长成一块生机勃勃的草丛。 庆忌惊讶的看着花临,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了。 “挺有意思,是吧?”花临笑了笑,没有纠结这一点小意外——这世上让草木快速生长的法诀有很多,这虽然看起来奇怪了点,但也不稀奇。“你们这是在争宠吗?这么多年没见,第一面就是这样欢迎我的?真是出人意料。” 这显然是花临不想讨论这个奇怪现象的意思了。 庆忌的脸抽了抽,咬牙道:“他们两个不懂事,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花临伸手摸了摸一妹的脑顶,“之前还是个豹耳朵的小姑娘,现在也长大了。” “是啊,真不容易。”庆忌颇有些感慨的点头,深觉这么些年拉扯一个真幼稚,一个真不聪明的‘孩子’,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这煞有其事的语气让花临觉得分外好笑,她瞥了庆忌一眼,见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说了奇怪的话,便也不说,转而问道:“乐仁呢?” “他啊,跟着那个龙族族长出去了,有好几年了,至今没有回来。” 花临点头,又打量着四周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房屋:“我看着这岛上的房子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山悦找人来修的,说是以后这座岛都归你,必须要配得上你的身份……展倚不仅答应了,还说往后都要帮你料理岛上的事物。” “我们不过三个人,还能有什么事物?”花临皱眉,“很久没走路了,我想在附近走一走。” 庆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我听深念说,最近仙界和魔族打得很厉害?” “深念?”庆忌愣了愣,半天没想起来哪个人是叫做深念的,“是这样……血红大陆上突然出现了几条灵脉,魔族有了底气,和仙界又有仇,打得挺厉害。” 花临笑了笑,脚尖把地上新长的嫩草一点点碾碎,挤出的汁液在地上渗出一片暗沉的颜色。“爱恨嗔痴怨,也不过如此。” 过了一会,她又问道:“庆忌,你知道我爹爹去哪了吗?” “不知道,主上和琉阳大人似乎都失踪了,我之前去十万雪山,并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花临有些失落的点头。 这些年,花临拯救血红大陆的事迹一直在魔族中广为流传,他们在海岸边捡起了一座楼阁,专门用来盛放他们献给花临的供品。里面有金银珠宝,做工精美的器皿,各种罕见的矿石,甚至还有修士和仙人的头颅。 花临曾经偷偷摸摸,带着一点不可告人的得意去看了,最后是白着脸回来的。 想象和亲眼所见终究是不同,头骨垒成的方塔就堆在在一楼大堂的正中央,一个个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前来参拜的众人,花临也不幸的一抬头就对上无数空洞的眼眶,当时吓得连尖叫都忘记了…… 她曾经想过让人忙把这些玩意挪走,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行动。 石头问她原因的时候,花临是这样回答的:“他们与仙界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以万年计算。我不是他们,理解不了这种恩怨,我和天道有仇,也没有帮助仙界的理由……再说了,到底是一番心意,我不看也就是了,让他们搬走,他们说不定会伤心吧?” 于是,即使花临什么都没做,妖女的名声也渐渐在仙界传开了,最后又被人改成了更加‘恰当’的魔女。 所有人都知道,魔界有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女花临,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把头骨堆成方塔,在月光下欣赏莹莹的白骨。 后来,这件事连桫椤大陆上都传遍了,即使三岁的娃娃,只要有人说一句“花临来了”,立刻就会停下哭泣吵闹。 这一天,花临正坐在海边的小亭子里,焚香品茗,各色点心堆满了一桌,怎么看都是一个逍遥自在的下午,一句被风送进耳朵的话语让她觉得口中的糕点难以下咽——“什么时候,我成了杀人如麻,笑声尖锐,青面獠牙,茹毛饮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 花临听着对岸魔族人用很骄傲很崇拜的语气诉说自己的‘丰功伟绩’,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你们说,我是那样青面獠牙,笑声尖锐的人吗?难道我不是貌美如花,笑声甜美,几乎就没杀过人的花临吗?”花临震惊的环顾四周,庆忌在,山悦在,石头和一妹也在,“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欺负我其实是个孤苦无依,柔弱善良的可怜人,所以可劲的抹黑我?” “你整天呆在岛上,外面的人又不知道。”石头深深的叹一口气,“他们觉得你拯救了血红大陆,一定是个顶厉害的人,所以把最厉害的几个魔人的‘有点’全部送给你了,并且稍微‘美化’了那么一下下。” “这是爱我,还是恨我?”花临不可置信的念叨着,然后看向山悦,“我不管,你是魔君,你得把这件事处理好。建房子供奉我就罢了,我笑纳;在供奉我的房子里掰头骨阵,我当是魔族的风俗,也认了。但!是!我的美貌不容亵渎,我的优雅不容抹黑。懂!吗!” 山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尽量……这是他们爱你的方式,魔族人比较热情,你要理解……” “我不理解!” 正他们为此争论的时候,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海面上随之掀起一阵巨浪,往魔族人所在的方向席卷过去,花临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阻挡,下一刻,她出现在魔族人的身前,只手挡住滔天的巨浪,随着一阵‘咔嚓嚓’的声响,蔓延在众人头顶的海浪冻结成冰。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花临,半响没有反应。 花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往传来震动的方向去了。 那是在无尽之海的上空,众多修士围成一团,另一边则是闻声赶来的魔人们。 花临比对了一下众人的外形,默默地混到了修士的队伍中——没办法,和魔族人站在一起,对比太突兀,呵呵。 何况自己长得也不是魔族人口口相传的‘笑声尖锐,青面獠牙,茹毛饮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即使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认识吧,呵呵。 毕竟没又一点对得上…… 她左右看了看,而后靠近几个正围在一起的修士,看起来比较好搭话的修士:“这位师兄,我方才和师父走散了,也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围在这里?” 其中一人古怪的看了花临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天上——“天裂了。” 花临抬头,“哦,那咱们这是要补天?” 那人‘嗤’了一声,转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花临,倒是另一个修士好心说道:“这是混沌在撞空间壁障,等会就会有羽毛落下……你离我们远点,否则等会抢到羽毛可说不清楚。” 花临抿了抿嘴,退开几步,而后又一次抬头看了看天际,在空间裂缝所在的地方,她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有师父,有师叔,还有观川……甚至隐神宗的几个峰主也在其中。 这下界众人总以为成仙遥不可及,天道更是不可想象,却不知道,也许身边的长辈就是仙,就是连仙人都难以见到一回的天道。 “我似乎在哪见过你。”一个声音在花临身后响起。花临循声看去,是一个少年人模样的修士,渡劫期的修为,在梭罗大陆上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当然,只是明面上的。 “对了,你是那时候跟在平陵身边的小师妹,是叫花临对吧?长大了,变漂亮了,我差点都认不出。”那修士爽朗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花临的肩膀,浑然没发现众人诡异的目光。 花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到,原来这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去过竹丘秘境的江流。那一次,也遇到了混沌。花临感慨的点头,“江流师兄,好久不见啊。” “是啊,我后来闭关,再出关时,听说你和观川都回仙界了。”江流说着,就听见身边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疑惑的看向那个方向……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身边空出了真正十几米的空间,修士们都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魔人们则目光诡异的看着花临。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江流疑惑的抓了抓头发,打量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反正早晚都要被人知道,花临也不在意了,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无奈的说道:“魔女花临,你听说过吗?没错,就是那个人们传言中的笑声尖锐,青面獠牙,茹毛饮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没错,那就是我。” 江流狐疑的上下打量花临,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而后才说道:“明明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他们也真会瞎说,对吧。” 花临几乎做好被人退避三舍的准备了,突然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你不在意?” “在竹丘秘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更何况你是平陵的师妹,他这人虽然一向缺根筋又不靠谱,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的。即使是真的,你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江流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发现那些形容和你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花临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咯,我也这么觉得。我分明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怎么就成了青面獠牙的魔女……流言真是吓人。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师兄你还是同我保持距离吧。我是无所谓,但这样对你不太好。” 江流眨了眨眼,环顾四周,而后笑道:“不必,如果我为这点事和你保持距离,往后平陵知道了,估计能用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折磨我一整一年。” 花临被他话里的后怕逗笑了,眨眨眼,轻声说道:“这样听起来,师兄他很有活力?” “是啊,只是时常会和我说想你和观川。”江流深深叹了口气,“你有时间,也许可以去看看他?” “我记得了。” 这时候,周围终于有人看不过去,跳出来用剑指着花临,怒道:“江流道友,亏我们尊你是隐神宗出来的,没想到你竟然会与魔女花临同流合污!” “我似乎没做什么把?”江流耸耸肩,“只是照顾一下朋友的师妹,她可是隐神宗潘峰峰主的二弟子,平陵的师妹,你们说话小心点,否则以后倒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看向花临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些审视。 花临茫然地看着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平陵的名头都这么好用了……明明当年就是个人尽皆知的‘二师兄’…… 大约也是江流的信誉一向不错,他又搬出了隐神宗的名头,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主要是,有些人已经想起当年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村姑和公子观川的故事了。 那事情至今还被女修们拿来说道,许多人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个村姑原来叫做花临。 人们的脑中顿时已经想到了无数种故事的后续版本。 比如:观川公子移情别恋,女修士因爱成魔。 又或者:不匹配的爱情,长辈横加阻挠,放逐血红大陆的女修。 再或者:女修与魔族私奔,观川公子为爱远走。 一时间,投在花临身上的目光大多变成了同情,还有兴致勃勃的八卦——即使有那么几个不知道的人,听周围人这样那样的一解释,也都纷纷了然的点头。 很不幸的,这些妄加揣测居然都蒙对了一半……花临僵着脸,几乎要忍不住想要痛骂这些八婆一顿。 瞎猜些什么大实话,呵呵。 这时天上再一次传来震动——这是花临第二次看见天裂开的模样,这里显然比竹丘秘境的空间裂缝结实许多,除了天上龟裂般的纹路,众人连混沌的影子都看不到。 纷纷扬扬的羽毛从裂缝中飘落,花临冷眼看着众人哄抢的模样,笑了笑,“江流师兄,你不去?” “你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 花临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空间裂缝的方向,“我去那里看看。” 江流看了一眼观川的方向,了然点头,“你去吧,小心点。现在的观川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说完,他就走了。徒留花临在风中凌乱…… 一个个的,能不能都不要这样想当然?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花临又扫了一眼分成两个阵营,抢得十分有默契,半点不越雷池一步的魔人和修士,莫名觉得这场景十分美好--谁会知道一相遇就喊打喊杀的两方,居然也有这么和平共处的一天? 花临嘴角抽了抽,动身往上飞去。 华策最先发现了她,板着着脸看一眼观川,又看了眼青玄,默默地叹了口气。 花临原本想喊一句师父的,结果半天也没喊出来。当年的事情,若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分明华策和青玄也是天道,却根本没有赶来救自己。能不能做到,和有没有做过,这是完全不同的。 “别乱想,我不是来找你们的。”话一出口,连花临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的生硬,但也就是这样了。 华策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想,你是来找混沌的。” 花临点头。 观川一直在远处不着痕迹的看着她,既不靠近,也不离开,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其实这一幕已经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至少,羡游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因为华策和青玄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随意也就没有开口…… 但是,自花临出现之后,众人间的气氛就有一种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毕竟都是隐神宗出来的,观川和花临的那点子事请,在场的诸人哪个不是门儿清? 除了感叹和惋惜,也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半响,花临才慢吞吞说了句:“你们继续,我只是来随便看一看。” 但即使花临这么说了,众人依旧还是僵持着,最后还是青玄把华策和羡游拉到一旁,做足了不打扰他们的姿态,又把其余人支去填补空间裂缝,这才解决了这事情。 沉默好一会儿,观川才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花临冷笑一声,并不回应他,径直往最大的那条空间裂缝靠近。 “你小心点……这些很危险。”观川说着,掐了一个法诀,填补上一旁细小的空间裂缝。 花临翻个白眼,探头往空间裂缝里看,只见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她的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点难以言说的失落。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金光闪过,花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金色的身影从远处缓缓靠近,庞大的身躯更是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花临只一眼就知道,那是混沌。那个记忆中名叫小幽的女人。 她在空间裂缝的另一头徘徊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处空间崩塌之前离开了。 花临有些心满意足,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直道最后一条空间裂缝也被合上,她这才转身离开。 羡游看着观川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还有花临离开的决绝背影,深深叹了口气:“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青玄瞪了眼羡游,没好气的说道:“你直说这是造孽了,也就是了。何必文绉绉拽些酸唧唧的话?” 羡游瞟了青玄一眼,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华策在一旁挑眉,无奈的看向青玄。意思很明白--你徒弟的事,自己解决。 “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告诉你,你要自己去发现……而且,这终究并不是你的错。”青玄说着,拍了拍观川肩膀。“这段时间,你不如想想,如果花临坚定的和仙界作对,你自己究竟会选择哪个。” “仙界。”观川毫不犹豫的说道。 青玄再一次觉得无言以对,半响才又问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师父为什么这样问?难道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选择?”观川说着,扭头看向花临离开的方向,“是她说不要再见面,不要再去找她。” 青玄晒然一笑,说道:“她说了,你就信?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这点大家都知道的。” 众人顿时被青玄的话惊呆了。 说好的让观川和花临反目成仇呢?说好的让他们互相牵制呢?计划眼看着要成功了,青玄你不能在这里捣蛋啊! 青玄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想到这话应该私下里再对观川说,于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罢了,这下大功告成,诸位也不要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都散了吧,回去该睡觉的睡觉,该修炼的修炼……还看?走走走。” 观川眨眨眼,更觉得这场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却说花临,看见修士和魔人们各自聚拢着,围着一堆金色羽毛挑挑拣拣,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多看了几眼,而后就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就,魔族和修士们各自内部分赃完毕,然后就盯上了对方手中的混沌羽毛。 这一场厮杀极为惨烈,自认为实力弱小的跑得飞快,那些实力一般,不强不弱,跑得又不够快的反倒成了炮灰,想抽身离开都来不及了,几乎都是被洗劫一空。 最后真正满载而归的也只有那些实力强大的人。 却说花临,回到灵均岛上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被展倚拦住了。 “少主,出了一点事……” “怎么?” “您之前救了一些魔族人,他们现在都要求答谢您。” “哦,这是好事啊?” “但是,他们问我您的名字,我说您是花临,他们不信……您看,是不是要叫山悦魔尊来解释一下?” “这要怎么解释?”花临反问一句,“他们不信,你就不理。多简单的事情?” 展倚对花临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也是无奈了,再一细想居然很有道理,立刻转身去办了。 回到房间里,石头正懒洋洋的翻着摊在床上的话本子,一妹则坐在通向庭院的走廊上玩飞剑…… “你们两怎么在这儿?庆忌呢?” “他啊……”石头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不知道。” “爹爹说是要去找少主的爹爹。” “哦。”花临随口应了一声,而后猛然反应过来——“我爹?!” “是咯。”一妹郑重的点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手里的飞剑,“爹爹说,只要一妹乖乖的,就会给一妹再做一把飞剑。” 花临扯扯嘴角,伸手拍了拍一妹的头,“一妹很乖,庆忌会给你做飞剑的。” 要知道,花临打心底里还是很想再见善渊一面的,上一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甚至连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想到这里,花临突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原来也真的是失败透顶了。 一妹半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着花临,“一妹真的很乖哦?” 花临再一次点头肯定。而后,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猛地冲进了院子,在草地里开始撒欢的打滚……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花临茫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石头用尾巴指了指脑袋的位置,“她这里不太好。”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她原本只是为了那把飞剑才坐着,你现在一说庆忌肯定会把飞剑给她,她就撒欢了……就这么简单。” 花临看着在院子里滚得一身草叶子的小姑娘,不由的生出一种自己说错话的负罪感。 “一妹,回来。”她这样喊了一声,一妹顿时就僵住了,然后趴在地上,满满的变回了一头花豹。花临一愣,“这又是怎么了?” 石头慢悠悠翻过一页书,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事,她只是准备逃跑了。一般这个时候庆忌就该揍她了。” “我记得,以前庆忌对她没这么严厉?” “以前是头年纪小的豹子,她现在都快有一千岁了,还是这幅德行,搁谁那也受不了啊……再说,她这样的一向都活不长久。”石头颇有些无奈的摇头。“生来都是命哟。” 花临瞪了石头一眼,觉得它这话说得有些太伤人了。 “她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我们在说她。” 第204章 热门推荐:、 、 、 、 、 、 、 “造孽啊……她不愿意,那又何必强迫她?”花临叹息一声,“人生苦短,何必这样。” 石头不自在的往边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接口道:“所以你会不会想观川了?” 花临眉毛一挑,径直往床上一坐,然后动作十分粗鲁的伸腿把石头压住,“瞎说些什么东西?” 石头惨叫一声,挣扎着甩了甩尾巴,见挣脱不开,又无力的趴回床上,“我打赌你一定见到观川了,有没有说话?这会回来是不是越想越后悔了?” “后悔?我怎么可能后悔?” “我都看出来了。” “你看出来了?那就怪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自己死不承认。” “瞎说。”花临啐了一口,而后不再理会石头的嘀嘀咕咕,自顾自闭上眼睛。 石头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要睡觉也得先把我放开啊……知不知道你自己重死了……” 花临无奈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伸手把它揽到怀里,“石头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男的还是女的?” 石头闻言大惊失色,把头往一边躲了躲,呐呐道:“少女……你想干啥呢?!” “也没啥,就是忽然想到,身边最贴心的其实一直是石头啊……如果石头是个男的就好了。”花临眯眼笑着,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石头的头顶,让石头浑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 “看你吓傻的模样,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呵呵。”花临说着,伸手在石头的尾巴上摸了摸,“我家石头应该是个女孩吧。” 石头羞红了脸,爪子在床单上刨了刨,喃喃半响才说道:“其实我是男的……” 花临立刻就呆住了。 一人一蛟,或者说一龙一蛟就这样对视良久。 “你说……你是男的……” 所以,我一直是在抱着性别为公的石头睡觉,并且动手动脚…… 花临绝望地发现,她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石头的性别。她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石头是条母蛇……母的! 要知道,石头一直以来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爷们的地方,花临也一直这样坚定的相信这件事…… 但是!石头居然是公的! 花临摇了摇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花临不信邪的戳了戳石头的脸皮,又扯了扯他的尾巴,最后怒气冲冲的戳着他的额头,“你说是公的,那你一天到晚的卖什么萌?嗲什么嗲?男子气概呢?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的男子气概?!” 石头仰起头,一本正经的问道:“男子气概这种东西……我一条蛟要来有什么用?你是我奶奶,对你撒娇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才奇怪呢,你从没有问过我的性别,怎么就能理所当然的以为我是母的?” 花临沉默半响,居然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石头又说道:“所以……少女啊,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放开我?” “放什么放?抱过一千次了,还怕这一千零一次?”花临说着,脸又在石头身上蹭了蹭,“石头的皮真好啊~又滑又亮~” 石头僵着身子瞪着角落的位置,满脸无奈无奈地任由她欺凌。 过了一会,花临已经不再闹腾,石头才小声唤道:“花临?” 没有回应。 石头探头看了看,见她果真是睡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还在?” 角落里,先是出现了一块白色的袍角,而后,一个人影缓缓显现出来。 “你居然还没走?!”石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虚的看了观川一眼,然后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别瞪我,这不关我的事。” 观川沉默的扫了石头一眼,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拨开花临脸上的碎发,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石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观川的背影,一低头,却看见花临正瞪着眼睛看自己,一副要杀蛟的表情…… 石头顿时惊呆了,呐呐道:“你……怎么……还醒着啊……” 花临气得脸颊通红,一手掐着石头的脖子,沉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就在离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但是他好吓人……”石头哆哆嗦嗦的说着,长长的身体慢慢盘成一团。 “滚!” “奶奶……奶奶,我是被迫的!被胁迫的!我想告诉你的……”石头火急火燎的想要解释,哪知道花临眉毛一竖,再没有耐心听他说话,直接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出!去!”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如同在耳边炸响,石头瑟缩的揉了揉撞到地板的爪子,在花临的怒吼声中抖了抖,不敢再多话,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什么玩意……一个个都欺负我脾气好是不是?”花临抹一把脸,愤愤把枕头在床上砸了几下,“不就是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世上别的不多,偏偏就男人多了去了!” 她在屋里转了几圈,一甩衣袖,直接从窗户放出去了。 石头就在门外,居然也没有发现,一直过了好几天,估摸着她不生气了,石头这才敢偷偷摸摸的推开门往里看,这一看又是吓了一跳。 “少女!你在干什么?!” 花临放下手里的油膏,顶着蜡黄的脸回眸一笑,吓得石头又是一哆嗦,“你觉得怎么样?还认得出来吗?” 石头端详了她半响,这才呆呆的点头,“那是,我石头跟着你上千年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哦……这样啊……”花临点头,“那你说,观川……他认得出来吗?” 石头下意识的摇头,然后一愣,紧接着猛地摇头,连声说道:“不不不……奶奶,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千万不要!” “傻事?”花临耸耸肩,又掏出一颗绿色的小药丸往嘴里一扔,含了片刻之后咽下,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变粗了许多,“你不是帮观川瞒着么?这会倒是关心我了?说说,你到底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我……我当然听花临的……”石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之前只是被吓到了,真的!你也知道,观川那臭小子以前总欺负我,我被吓习惯了……” “哦。”花临点头,又拿出一瓶红色的药膏往头发上抹。“那你继续被吓习惯吧,正好我要去仙界,到时候就把你交给他好了。” 石头看着眼前逐渐变得面目全非的花临,顿时惊呆了,“奶奶……你一定是开玩笑的!我是石头啊!你最爱的石头!你不久前还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 花临托腮一笑,一手拿起镜子左右照了照,而后满意的点头,“让开,我要洗头发。” “那……花临还最喜欢石头吗?”石头可怜兮兮的缠在花临腰上,“我最讨厌观川了!我发誓!只是我打不过他而已……” “打不过他就骗我了?” “那不是……没办法……”石头小声嘀咕着,“但是,他要是敢伤害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这点我绝对是认真说的。” “听起来好没底气。”花临拧干头发,甩了甩,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在干透之后就带上了暗淡的灰黄色。 把石头扔到一旁,花临在原地转了个圈,换上一身简洁灰褐色短打,而后问道:“这样,还有人认得出来吗?” 略有些粗糙的声音,蜡黄的脸,枯黄的头发,再加上她刚拿出来的一把品质糟糕的飞剑……怎么看,也都只是一个落魄的女修士。 石头吃惊的看着她,问道:“你这些玩意哪来的?!” “当然是找平陵要的,还能有别人吗?” “你什么时候有遇到平陵?!之前出去的时候?!”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隐神宗。”花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知道的……居然都没发现我不在吗?” “你都把我赶出去了,我哪敢随随便便进你的房间?”石头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别告诉我,你是想要易容,然后去仙界?” “差不多吧。”花临点头说道,“平陵告诉我一些事情,所以……我想自己去找答案。” 石头拼命摇头,试图打消花临的想法。但花临“绝对会被看出来的!” “被看出来再说咯……总归,现在也没人能伤到我了。”花临不慎在意的耸耸肩,而后眉毛一挑,“你走不走?” “但是……” “你不走我走了。” “别啊!”石头猛地一扑,抓住了花临的衣摆,“少女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没有长角那都还是孩子啊!你还没有长角,还是很脆弱很娇弱的小龙,仙界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啊!” 花临眉毛一挑,随意的拍了拍石头的小角,“我吸收了血石的灵力,已经有金仙修为。即使是天道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虽然仙界没有几个人有金仙修为,但是,金仙之上还有大罗金仙和罗天上仙,再往上还有仙君和天道!花临,你真的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花临顿了顿脚步,摇头,“打不过跑也来得及了,放心,我自有打算。” “但是我不放心。” 花临皱起眉头,无奈道:“那你别跟来,我自己去。” “这样我就更不能放心了!”石头哀叹一声,“说真的,我是觉得观川不会欺负你啦……但是事实如此。虽然那是有原因的,但出现第二次也完全有可能……花临,咱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我要报仇。”花临微微含笑,“因为我要报仇。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第205章 热门推荐:、 、 、 、 、 、 、 平陵原本还等着花临追问,这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了,“你知道的,这事……有点内情……” 花临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觉得,他大约是被人下了什么咒……你知道,一般人脑袋上都不长石头的。”平陵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观川眉心从小就有,以前看习惯了还没觉得什么,出了这事以后,我倒是越想越觉得奇怪了。” “说这些都没意义,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好了,我也看过你了,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聊。”说着,花临就要从窗户往外跳--下面,是万丈悬崖。 “花临!”平陵三步并作两步的拉住她,“观川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 “没忘。”花临回头看着平陵,“但是他无视我的哀求,活生生抽掉我的龙筋……我也忘不了。” “但那一定不是他的想法。”平陵拉住她的手,“这些你拿着,如果什么时候想去仙界了,会用上的。” 花临接过平陵手中的荷包,狐疑的打开,“有用吗?” “当然有用。”平陵笑了笑,抬眼看向窗外正对着的彤烟峰。“你想去彤烟峰看看嘛?休明宫的大门已经一千年没有开过了。” 花临的手指抖了抖,沉声道:“我先走了。” 回到灵均岛上,花临看了那个荷包半响,终于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在她倒腾的时候,石头拖拖拉拉的从外面进来。 他原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过来看看花临有没有回来,哪知道一推门就被眼前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少女!你在干什么?!” 花临放下手里的油膏,顶着蜡黄的脸回眸一笑,吓得石头又是一哆嗦,“你觉得怎么样?还认得出来吗?” 石头端详了她半响,这才呆呆的点头,“那是,我石头跟着你上千年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哦……这样啊……”花临点头,“那你说,观川……他认得出来吗?” 石头下意识的摇头,然后一愣,紧接着猛地摇头,连声说道:“不不不……奶奶,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千万不要!” “傻事?”花临耸耸肩,又掏出一颗绿色的小药丸往嘴里一扔,含了片刻之后咽下,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变粗了许多,“你不是帮观川瞒着么?这会倒是关心我了?说说,你到底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我……我当然听花临的……”石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之前只是被吓到了,真的!你也知道,观川那臭小子以前总欺负我,我被吓习惯了……” “哦。”花临点头,又拿出一瓶头油往头发上抹。“那你继续被吓习惯吧,正好我要去仙界,到时候就把你交给他好了。” 石头看着眼前逐渐变得面目全非的花临,顿时惊呆了,“奶奶……你一定是开玩笑的!我是石头啊!你最爱的石头!你不久前还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 花临托腮一笑,一手拿起镜子左右照了照,而后满意的点头,“让开,我要洗头发。” “那……花临还最喜欢石头吗?”石头可怜兮兮的缠在花临腰上,“我最讨厌观川了!我发誓!只是我打不过他而已……” “打不过他就骗我了?” “那不是……没办法……”石头小声嘀咕着,“但是,他要是敢伤害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这点我绝对是认真说的。” “听起来好没底气。”花临拧干头发,甩了甩,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在干透之后就带上了暗淡的灰黄色。 把石头扔到一旁,花临在原地转了个圈,换上一身简洁灰褐色短打,而后问道:“这样,还有人认得出来吗?” 略有些粗糙的声音,蜡黄的脸,枯黄的头发,再加上她刚拿出来的一把品质糟糕的飞剑……怎么看,也都只是一个落魄的女修士。 石头吃惊的看着她,问道:“你这些玩意哪来的?!” “当然是找平陵要的,还能有别人吗?” “你什么时候有遇到平陵?!之前出去的时候?!”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隐神宗。”花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知道的……居然都没发现我不在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但是你又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石头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别告诉我,你这是想要易容,然后去仙界?” “差不多吧。”花临点头说道,“平陵告诉我一些事情,所以……我想自己去找答案。” 石头拼命摇头,试图打消花临的想法。“绝对会被看出来的!” “被看出来再说咯……总归,现在也没人能伤到我了。”花临不慎在意的耸耸肩,而后眉毛一挑,“你走不走?” “但是……” “你不走我走了。” “别啊!”石头猛地一扑,抓住了花临的衣摆,“少女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没有长角那都还是孩子啊!你还没有长角,还是很脆弱很娇弱的小龙,仙界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啊!” 花临眉毛一挑,随意的拍了拍石头的小角,“我吸收了血石的灵力,已经有金仙修为。即使是天道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虽然仙界没有几个人有金仙修为,但是,金仙之上还有大罗金仙和罗天上仙,再往上还有仙君和天道!花临,你真的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花临顿了顿脚步,摇头,“打不过跑也来得及了,放心,我自有打算。” “但是我不放心。” 花临皱起眉头,无奈道:“那你别跟来,我自己去。” “这样我就更不能放心了!”石头哀叹一声,“说真的,我是觉得观川不会欺负你啦……但是事实如此。虽然那是有原因的,但出现第二次也完全有可能……花临,咱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我要报仇。”花临微微含笑,“因为我要报仇。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石头呆呆的看了她半响,而后又换上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所以,其实你就是找个借口想去找观川呗……我都猜到你了。” 花临翻个白眼,“你觉得这有可能?” 正在他们为此争辩的时候,庆忌突然推门进来,沉声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回来了?”花临转身看他,“见到我爹了?” “见到了。”庆忌点头,“主上正在回十万雪山的路上。主上还说让您小心一点,因为他虽然震慑了仙界诸人,但是毕竟被法则所限,如若您再遇到危险,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及时赶到……” 花临沉默半响,察觉出不对,于是又问道:“父亲之前在哪?” “天之极。” “这么多年,一直在那?” 庆忌点头,“主上在找空间壁障最薄弱的位置,但是……那处空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极不稳定,主上和妖神被虚空吸住,废了很多功夫才出来。” 花临沉默了半响,低声问道:“这是,没法离开的意思了吗?” “我相信,主上会想到办法的。” 花临沉默着点头,这之后,她没有再提去仙界的事情,直到百年以后,一张观川大婚的请柬到了花临手中。 花临拆开看了半响,实在想不透送请柬的人究竟是什么心事,只得对庆忌扬了扬手中的信筏。 “庆忌,你看看这是什么?” 庆忌接过她手里的信筏,拆开,看了半响后默默抬头,“少主,这事情无关紧要。” “我想去仙界。”花临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其实我本不用告诉你们,自己去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我知道。”庆忌点头。“那你准备去做什么?抢亲?杀人?还是准备把天道一网打尽?” 花临沉默,心道:我果然不能指望你。抢亲,杀人?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庆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扬了扬手中大红色的请柬,“难道我猜得不对?” “便当做是对的吧。”花临叹息一声,“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他八十年前收的徒弟,名叫月华。” “哦。”花临点头,心中奇异的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更多的倒是一些释然。“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庆忌没有否认。 “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罢了,也就这样吧。”花临再一次倒腾出平陵给她的东西,“我只是去看热闹,这样,你总不能拦我吧?” 庆忌叹一口气,“我拦你,有用吗?” 花临笑了笑,把他赶出门外。半响,她从屋里出来,旋身一转,“你看,这样可好?” “不仔细看,是认不出来了。”庆忌无奈的叹息一声,算是接受了花临的决定。 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是真的拿花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第206章 热门推荐:、 、 、 、 、 、 、 很顺利的来到仙界,花临伸手把石头揣进怀里,扭头问道:“一妹一个人没关系吗?” “她没事。”庆忌回头看着花临,“倒是少主要小心点,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花临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这一趟过来其实就是找不自在。但是,从收到请柬的那一刻起,花临就知道,这一趟必须来。不论是观川遗忘了自己,亦或是自己放弃了观川,总归观川现在还应当是属于自己的,不论怎么样都不能够让他随随便便就和别的女人成亲。 不只为爱,还事关着她的脸面。 再一次看了看请柬上的时间,发现还有三个月之久,花临也就不急着过去了,反倒四处逛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狠有必要想想,究竟该怎么‘处理’观川。 仙界的天,永远是湛蓝而璀璨的星空,如同下界静谧的深夜,深沉得似乎可以包容见不得光的一切。但对于生活其中的人来说,却早已经没了光明黑暗之分。 花临漫无目的的走在广袤无垠的云端大陆上,途径一座小山脉时,一道凛冽的气息以很快的速度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接近。花临敏锐的察觉不对,和庆忌对视了一眼,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然而,跟上来的那人似乎不愿意就这样放弃,速度随之提高,并且越来越快,一副追不到人就不罢休的气势。 花临本就是掩藏身份混上来的,这会自然不能轻易闹事。她无奈的看了庆忌一眼,停下脚步。 几乎只是转眼的功夫,一个修士猛落到他们跟前,因为速度太快,一袭广袖长袍随风翻飞,端得是仙气凌人。 那人在用挑剔的眼光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一丝丝满意的表情,而后才神色颇为倨傲的说了一句:“两位道友,请留步。” 花临挑眉,有些纳闷的看着他:“这位道友,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那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很是骄傲的说道:“自然是不认识的,若不是这回要替师尊办事,寻常你们这等散仙游客也是见不着我的。” 花临狐疑的将那人又看了一遍,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差别的金仙修为,一身法衣倒是上品仙器,手中飞剑也是品质极佳……但是,似乎也配不上他那一脸倨傲,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表情? 花临不着痕迹的戳了戳庆忌的后背,一脸诚恳的对那修士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尊姓大名?” 那人倒是个敏感性子,一下就听出了花临语气中暗含的嘲弄,皱眉道:“我乃南华帝君三弟子,挚云,此次因有要事,故而想找两位协助一二,二位……不会不给面子吧?” 话里三分客气,七分威胁,倒实在是很给‘面子’。 花临不认识什么挚云,但是对‘南华’二字又觉得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庆忌提点到道:“南华帝君是观川神君的父亲。” 几乎是立刻的,挚云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花临也是恍然大悟的点头。 “既是如此,道友有何需要协助的,但说便是。只要力所能及之事,小女子,义、不、容、辞。” 庆忌随即附和着说道:“请说,我们一定尽力帮忙。” 挚云满意的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嵌金边的卷轴,“我还有急事,所以,请两位将这个交予景明大人……必定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景明?”花临语气莫名的重复了一遍,顿时就觉得坏事了,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幅容貌凭谁都认不出来,于是伸手接过挚云手中的卷轴,“好的,我会尽快交给他。” “景明大人在天极宫论道,如此,就拜托二位了。”说罢,挚云又看了花临一眼,转身就没了踪迹。 过了好一会,花临掂了掂手中的卷轴,几次想要拆开,到底还是没动手,“他这就走了?” 石头从她袖子里探出头,也是好奇的盯着那卷轴看,“就是,这人太奇怪了。” “仙界中人对天道和帝君一向崇拜,任谁有机会见上一面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还是在天极宫。”庆忌看了眼花临手中的卷轴,问道:“少主,要去吗?” 花临用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眼神扫了眼手中的卷轴,“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天极宫距离天之极不远,且是天道们常驻的地方,按说该是戒备极其森严的。但是,当两人一蛟穿过仙界的大半土地,来到天极宫的封地时,巡逻的卫兵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甚至没有询问就放他们过去了。 “这么容易?”花临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把拿出来一半的卷轴再次塞回袖子里,耸耸肩。 “因为仙界强者为尊。”庆忌说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有天道在,这些仙兵只是摆样子而已。自大,自傲,道貌岸然,这些一向都是仙界的传统。” 花临皱眉,“说那么大声也不怕被人听到!” “这是在阵法里,没人听得到。” 在庆忌说完这句话之后,花临疑惑的看向四周、几乎是立刻的,远处宫殿的屋顶如同水泡般炸开,花临眼前的景色随之一变,眨眼间就幻化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 花临顿时就来了精神——刚才还觉得这天极宫名不副实,这会可是来真格了,这幻阵只一个照面就能看出厉害来! “和天道没什么关系。这是众神合力布下的神阵,从未人破解过。”庆忌说着,伸手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对应的位置都有镇压着一件无主的神器。” 花临眼中透露出几分跃跃欲试…… 这时,庆忌继续说道:“但是每个想要破阵取走神器的人都死了。” 听到庆忌的话,花临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也就不知道。偏偏你告诉我了,又说这神器拿不出来?” “正好遇到了,自然要告诉您。”庆忌理直气壮的回答。 花临抬头看了他一眼,转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觉得现在不说清楚,等以后自己知道有神器,在不知道神阵危险的情况下,一定会闯阵的意思…… “我是那样不要命的人?” “有备无患,至少我是告诉过你了。” 花临轻哼一声,闭上眼往前走,“不过是一个幻阵,还能骗得了我?只不过神器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罢了。” 确实,花临早晚是要成神的,即便是现在,也足够横行仙界而不惧什么。庆忌想到这里,忽然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 按着星辰运行的轨迹移动脚步,花临的每一个脚印都留下一点光晕。最后,这些光点串联成一片难以辨识的符文。 符文完成的时候,花临缓缓睁开双眼,星河随即消散,之前见过的景象再一次呈现在他们眼前。 相比之前,竟不过走了千米远。 花临颇有些得意的环顾四周,而后缓缓说道:“也不过如此。” “此阵走出来本就不难,难的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 花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又没想要拿里面的东西……” 庆忌顿时无言以对。 第207章 热门推荐:、 、 、 、 、 、 、 仙界幅员辽阔,其中并不单单只有仙人,也有混迹其中的妖魔。仙人与妖魔是死敌,相看两相厌,但总有那么一些游走在边缘的妖魔与仙人,他们互相做了约定,妖魔专门负责‘捕猎’那些落单,并且实力不怎么样的修士和仙人,而仙人负责为妖魔提供庇护,并给予他们一定的回报。 毕竟,仙人重脸面和名声,但易宝阁出售的金丹和元婴和来历,人们也是心知肚明。 花临正巧就遇上见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主角不是她。 “要救他吗?”花临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被妖怪包围的修士,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道,“救……还是不救?” 庆忌原本都已经准备出手救人了,闻言立刻收回手,侧头看向花临,“您想救吗?” 花临其实是不想救的,这种事情,沾上了就是个麻烦,更何况她明明是和仙界敌对的‘魔女’…… 但是,看着被三个妖怪围住却仍然奋力反抗的修士,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还是救吧。” 话音刚落,庆忌已经冲了出去,动作利索的干掉那些妖怪——是真的利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拧断脖子,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 “庆忌,他们也是为生计所迫,你以后就不要这样下狠手了。”花临叹息一声,翩然落在那个修士不远处。“你走吧,以后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走动,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气还有人救你。” 那修士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被人救了,半响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收起手中飞剑,又撩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拱手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嗯,你没事就好。”花临随口应了句,把落在地上的妖丹一一捡起。 “多谢两位前辈相救,在下月辉,刚到仙界不久,正在找人。”月辉见花临似乎不愿意搭理自己,忙把头转向庆忌,“二位可听说过一个名叫月华的女修?” 庆忌皱眉,闷声道:“不认识。” 倒是花临轻笑一声,用眼神示意庆忌不要说话,而后慢条斯理的收起手中的几颗妖丹,“月华?这名字倒是耳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可多了。你要找的月华是你什么人?” 月辉摸摸脑袋,有些失落的说道:“是我姐姐……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后来有一天,她走了。我拜入师门之后很久才打听到,她很久之前就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 “然后?她成仙了?”花临挑眉,“所以你就特地来仙界找她?” 月辉点头,“我答应过爹娘,长大后一定会保护姐姐。而且……我也想知道,当年她究竟为什么扔下我。” 花临瞥了一眼月辉,没有说话。 月辉顿时就急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是。”花临耸耸肩,“只是月华要和观川成亲了而已。观川呢,就是那位观川神君了……至于是不是你姐姐,不好说。庆忌,我们走吧。” 月辉闻言却是呆住了,看着花临的背影半响,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看了看,又再次收了起来,见他们越走越远,连忙喊道:“多谢前辈。” 观川的喜宴自然是极热闹的,即使还有几天功夫,但仙界有头有脸,能报得出名号的几乎都已经到了。休明宫所在的仙山更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为着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更是诞生了无数流言。 据说月华的美貌无人能及,据说她有皎月一般白皙的皮肤,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她天资卓越,以凡人之身打败了无数出身高贵的神之血脉,最终得到了观川的重视,并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总之,这是一个极其励志的故事,如果新郎不是观川,连花临都会忍不住击掌赞叹。 但是主角偏偏是观川……花临只想抓破那张传说中皎月一般白皙的脸。 休明宫前人头躜动,所有人都是来参加喜宴,有请柬径直进去了,剩下的不过就是来凑热闹,妄图借着这一盛事崭露头角,扬名立万,更上一层楼的。但即便他们有再多的野心,一张请柬就难住了绝大多数人。 没有请柬,连大门都进不去,更逞论在那些上位者面前暂展示自己? 花临隐匿在人群中,看着那些在门口晃悠,不时拿出贺礼向守卫展示,妄想凭借物件的珍惜而得以进入的修士,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请柬,这么多人想要啊。”淡蓝色的真气在指尖凝聚,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出现在指尖,“每个人都想要,给谁好呢?” 庆忌无力的转过头去,“少主……你又要胡闹了……” “啊,我这鼎鼎大名,笑声尖锐,青面獠牙,茹毛饮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大魔女花临既然来了,那怎么可以悄无声息默默无名?至少也该知会他们一声啊。”花临冷笑一声,手腕一抖,请柬稳稳地□□墙壁的缝隙里。 “走吧。”她笑着,眼眸中如同星光闪烁,即使她已经易容,那一脸的不怀好意也展露无遗…… 大约是因为知道观川一定会倒霉了,明明是应该同仇敌忾的,但在这一刻,庆忌居然发现自己又有点同情观川的意思了。 理所当然的,他们被守门的仙兵拦住,花临随即取出景明的玉牌晃了晃,而后就这样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下走进那道高大的门。 迎面金灿灿的大殿已经开始挂上红绸扎成的团花,忙碌的仆仙飞上飞下的装点这里,准备即将到来的婚礼,远处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乐工们试音时断断续续的调子。 似乎每个人都很期待观川和月华的婚礼。 一个侍女左顾右盼了一番,急匆匆地走到他们跟前,屈膝行礼,而后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道:“两位前辈,我是休明宫的侍女清羽,请随我往这边来。” 花临冲庆忌点了点头,举步跟上那个侍女。 转了几个弯后,花临抬头看着院门匾额上硕大的东苑二字,呆了呆,“是这里?” 清羽点头,“是这里。” “住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 清羽疑惑的看了眼花临,“前辈多虑了,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大多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眼中的轻视,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我都不认识你,你也不敢自报家门,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隐士高人,该让人给你特地安排个幽静地方不成? 花临瞟了清羽一眼,没再说话。 绕过雕着逐鹿图的石质屏风,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围着下棋的修士。的确就如同清羽所说,东院里住的确实都是来参加喜宴的宾客,而她记忆中的那些莺莺燕燕早就没了踪影。 “倒真是热闹的。”花临感叹着,摸了摸石头不安分的脑袋,“真期待过几日的婚宴。” 清羽与有荣焉的点头,笑道:“可不是,月华姑娘终于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哪怕公子像颗石头一样,还不是被捂热乎了。” “呵呵。”花临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总归,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就是这里了。”侍女带着两人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应为来参加喜宴的人有点多,所以委屈两位前辈了。” 花临指了指自己,又看向庆忌,“我们一间房?” 清羽愣了愣,很快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隔壁也是空房间。” 虽然这样说,但是很显然,她一开始是准备让他们住一间房的。 花临在心中叹了口气,取出一颗仙石递给她,“多谢姑娘带路。” 清羽定定的看着花临手中的仙石,正要伸手,忽然抖了抖,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连连摇头,“这是我的本分,不能收。” 花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回头,而后了然,“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姑娘自去忙吧,送我们到这里便够了。” 清羽连连点头,转身就跑了个没影。 “倒是让前辈见笑了,”玉莹冲两人行礼,在花临表示不在意后转身离去。 “姑娘稍等。”花临不顾庆忌的阻拦,出声叫住正要走远的玉莹。 “前辈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只是想打听一下……从前听说观川公子的东院住着许多……女修士……怎么今日一个都未曾得见?” “姑娘玩笑了,若不是这次要筹备喜宴,东院已经几百年没住过人了,哪来什么女修。”玉莹说着,屈膝一拜,而后转身离开。 庆忌赶紧把她拉进房间,无奈道:“少主,你找谁问不好,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认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花临把石头扔到床上,自己则往窗边的贵妃榻上一坐,“左右那些天道现在也奈何不了我。” “凡事总有意外。” “这不是没认出来?”花临叹息一声,“你这人就是想太多。” 夜里,花临怎么都睡不着,摸索着起身,推门出去——当然仙界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只是休明宫上方的火球熄了,所以这该是晚上。 院子里的棋局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围观的人却少了一些。花临悄无声息的跳到屋檐上,往记忆中观川所在的桃花林去了。 流水依存,小屋犹在,只是里面的人不知道去哪了。 大约是去找未婚妻谈情说爱了。 花临叹一口气,迎着风落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一步远的水池朦朦胧胧的映出她的脸。花临左右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这张陌生的脸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过,也由不得她惊讶了,下一刻,从水里突然站起身的观川和她四目相对,花临当时就脑袋放空了…… 什么物是人非?什么对月空叹,都见鬼去吧。花临只觉得自己蠢透了——这状况根本就是偷窥被当场抓住。 “呃……我只是迷路了……”花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为什么躲在水里?” 观川看了她一眼,毫不羞·耻的站起身,“洗澡。” 花临看着他坦荡荡在自己眼前晃荡的两个小红点,扯了扯嘴角,“好想法。” 说罢,又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第三个人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 花临目光一顿,有些心虚的扭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我看看哪条路可以回去。” 在她四处打量的功夫,观川已经穿好衣服,衣襟松垮垮的系着,屈膝坐在水池边的石头上,“怎么来,怎么回去。” 花临脸一红,也发现自己的借口有些太蠢。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观川·不·经·意·露出来的胸膛,“美男当前,有些舍不得走了。” 观川挑眉,“那便多看几眼,过几日可就没机会了。” 第208章 发 热门推荐:、 、 、 、 、 、 、 “公子真会说笑。”花临退了一步,眯起眼盯着观川。 观川却是笑了笑,不仅毫不在意她的打量,甚至也丝毫没有传说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反而如同富家公子调戏姑娘一般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花临顿时就乐了,反问道:“那你认识我吗?” 观川摇头,“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又怎么可能见过呢?”花临挑眉一笑,看着观川的目光里满是深意,“我倒是希望你认得我的,只可惜……” 观川一愣,而后仰头大笑起来,“是啊,若我早认得你,大约就不会娶月华了。” 花临看他笑得百媚生起的模样,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位仙界最冷心冷情冷性,以维护仙界为己任的观川神君?与传闻中倒是不同。”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观川——勾人的姿势,半遮不遮,要穿不穿的衣服,说是神君……这会大约是没人信的,只怕是浪子还更恰当些。 “是这样吗?”观川一手支着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花临迟疑的看了观川一眼,没有动。 观川目光一扫,嗤笑一声,问道:“怕了?” 怕?衣衫不整的是你,吃亏的也不是我,我怕个毛球球? 花临眉毛一竖,一屁·股坐下,“我长得不好看,在仙界也没混出什么名头,说起来还是占了您的便宜,呵呵。” “确实。”观川煞有其事的点头,一手托起花临的下巴,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头发像枯草,皮肤像沙地,鼻子太大嘴唇太厚,不用多说,实在难看。” 花临眼角抽了抽,用力挪开他的手,“委屈您了,观川神君。不过听闻月华姑娘花容月貌,与您是极般配的。” “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只是听说她是您徒弟?师徒相恋,不怕为世人所不齿吗?” “相恋?那也说不上。”说着,观川深深看了花临一眼,“只是我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总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徒弟也得不到。”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君,仙界所有人,包括天道都不好违逆你的想法。这样的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观川在郑重的点头,“有。” 他的目光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沉思,花临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他脸上的哀伤,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手指在袖子里攥成拳头,用料直接发白,花临却还是笑着,试探着,“说不定,你稍微努力一下,就得到了呢?” “她不会的。”观川无奈的笑了笑,“我大约……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你现在准备做的事情也是不逞多让的过分好吗!花临忍不住竖起眉毛,喘了口气,想想自己可是抱着破坏婚礼的目的来的,绝对不能在这时候暴露,这才忍了下来。 更何况,她的最终目的是要透过破坏婚礼,让仙界所有人都知道,观川这家伙盖了戳子,生,是她花临的人;死,是她花临的鬼。 “如果是你,会原谅我吗?” 在她沉思的时候,观川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花临愣了愣,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所以还是不原谅的吧?”观川笑着,深深的看着花临。 “我……只能祝你好运了。”祝你好运,然而我知道你一定会倒霉。 花临低头笑着,不怀好意。 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的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观川忽然又问道,“呐,我给她送了请柬,你说她会来吗?”一边问,一边还拨弄着戴在小指上的翡翠戒指——正是花临那枚。 花临皱眉,几乎要怀疑观川是不是认出自己了,“你是大名鼎鼎的观川神君,她怎么会不来。” “如此,我就放心了。” 观川说完这句话,又闭上眼睛,半响没有说话。花临凑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明月当空,星光璀璨,还有一个英俊漂亮的男人在一旁陪着——如果不是观川变了一个人,而自己也顶着一副陌生的容颜,两人真真假假的说着不知所云的话,这会子花临该是感到满满的幸福。 花临看了他很久,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颜色越发鲜艳的晶石,“真傻。” 我傻,你也傻。然而这世上又有哪个人敢说自己是真的聪明? 她起身离开,却是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两个人已经盯着他们看了很久很久…… “我打赌,就是她。”其中一人如此说道。 而另一个人并没有搭理他。 婚礼如期而至,被明玉帝君收为义女的月华以帝宫所在的冠尖山为□□,乘着大红的花轿,携着众多侍女仆仙,浩浩荡荡的出发,还没到休明宫,众人身上的红衣却已经映红了休明宫远处的天幕。 花临站在院中和众人一并仰望着那艳丽灼目的色彩。 “石头,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花临小声说道,“有什么意思呢?让他们难过,我却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石头奇怪的看了花临一眼,挠挠头顶的犄角,“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开心了,如意了,你会更不开心?” 轿子缓缓在休明宫外落下,而宫内宫外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团团围住,人山人海。 花临左右看了看,足尖一点跳上屋檐,俯视着那个镶嵌着无数宝石的花轿,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既然我不开心,自然也是不想让他们开心的。” 帘子缓缓的掀开,只见一双涂着大红蔻丹的手伸出来,稳稳地扶住一旁侍女的手,手腕上翠绿的玉镯和金色的法器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层层叠叠的首饰几乎遮盖了发髻原本的颜色——这是花临曾经最喜欢的打扮,豪气,霸气,令人过目难忘。 然后,是一双用翠羽,晶石,红宝石点缀出团花的鞋面…… 每一处,每一个细节都在彰显着精致,以至于,当那女子露脸时,花临一点也不为她的美丽震惊——确实很漂亮,这点无可否认。 再多繁复的妆容配饰在她身上也不会显得庸俗,反而有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花临看着她踩上绵延的红地毯,在众人的瞩目中跨过门槛,被侍女引领着走向布置一新的大殿。 ‘生气吗?生气,那就杀了她,然后,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一个声音在花临耳边响起,然后越发不受控制。 月华纤细的脖子随着走动轻轻摇摆,脆弱得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掐断…… 她走的不快,但在花临做出决定之前,她已经走到了观川跟前。 相比起她繁复的嫁衣,精致的妆容,观川那一袭只用暗红丝线勾勒出踆乌图腾的鲜红喜袍,就显得有那么一些漫不经心。 “你不后悔吗?”观川对她伸出手,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疏离。 “师父愿意满足月华的愿望,月华已经不敢奢望更多。”月华说着,握住观川没有伸出来的手,“只要能常伴师父左右,月华就觉得足够了。” 正是含情脉脉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打断他们——即便是考虑究竟是该掳走观川,还是该杀掉月华的花临,这会子也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大门的方向。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响,‘花临’的名号更是是从越来越多人的嘴里吐露出来。 所有人都在说,魔女花临拿着请柬到仙界来了——即便他们没有一个人见过花临,也不曾像下界修士一般每天听闻花临的‘名声’,但只‘魔女’两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魔,还有一封发给魔的请柬。这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让他们感到不安。 不论究竟是什么,但是,只要冠上魔字,那就必然,也必须是仙界和修士的死敌。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似有若无的投在了观川身上。他们在猜测,在揣摩,或只是想一探究竟,也或者是想从中捞一点好处,但毫无疑问的,女仙们将原本送给月华的羡慕目光都收回了,并且转脸就毫不吝啬的施予她同情和嘲笑。 花临早知道这张请柬会让众仙害怕,却怎么也没想到,女仙们的变脸居然来得这样快。 我的重头戏还没开场呢。花临摸着下巴,觉得有些烦躁。。 “好热闹啊。”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花临身后,拖长的尾音刻意而散漫,却带着掩饰不了的,上位者的骄傲。 花临转过身,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和景明一起出现的坤亦,“景明公子。” 坤亦则是瞥了花临一眼,并不搭理她,依然故我的盯着观川,眼睛一眨也不眨,脸上则挂着招牌一般的阴险可怕的笑容。 第209章 热门推荐:、 、 、 、 、 、 、 “你果然来了,”景明一脸深情的看着花临,“可见我们是极有缘的,结束之后一起出去走走可好?” 花临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点头应下,“好啊。” 她答应得既干脆又痛快,仿佛已经被景明迷住一般——这自然也引来了庆忌的不满。不过碍于花临的面子,庆忌只是轻咳一声,斜了景明一眼,在花临耳边小声说道:“少主……自重。” “你就是太较真了。”花临笑眯眯的把他推到一旁,“我还能吃亏不成?这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的事,哈。” 庆忌无语的看着花临,“少主,我们说好的……” “我知道,没忘。”花临随意点了点头,又看向景明,“公子不去瞧瞧热闹?” “我这不是正瞧着吗?”景明眉毛一扬,笑得肆意而轻狂,“她不来捣乱我还会奇怪,就这样也是挺好的。本来人生就是无聊的,这会咱们都有戏看了,倒也是美事一件。” 所以我就是你眼里的戏子了?花临摸了摸垂在一旁的头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而远处,门卫在最开始惊呼一声后反倒不敢阻拦,依旧把人给放了进来,而原本参加婚礼的众人更是没心思再看新娘了,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逐渐走进的那人——中间刻意留空的大片位置,一个身影缓缓走进,不是所有人理所当然以为的女人,而分明就是男人的身形。 他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惊讶的左顾右盼,和周围人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当然,没人回应他。 观川拨开人群看见他后也是吓了一跳,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花临是女的?” 这时候,月华就跟在他的身后,听见这话后皱着眉头,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人。 那人却没有理会观川的话,反而出人意料的,期待的看向月华,见她也看着自己,顿时露出一脸激动不能自制的表情。 “姐姐。”月辉轻轻叫了一声,神情期待而专注。 月华愣了愣,然后想了很久,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露出一脸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震惊表情,“小辉……小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特地来看看你的。”月辉说着,上前一步,与她更靠近了些,“好久不见,姐姐。” 月华后知后觉的看了观川一眼,见他并没有露出不满,这才匆匆点头,“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并没什么不好的。”月辉笑了笑,“你不想见到我吗?也对,当年你说去裁缝铺子买花布,然后就没再回来过。”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月华下意识的摇头。 ——多年以前,月华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只是上街买花布,然而,她遇到了一个修士。那个修士认为她资质出众,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走。在几次逃离未果之后,她认命了,也渐渐喜欢上修炼后得来的强大力量。最终,她把弟弟忘在记忆的最深处。 …… 虽然她修行的起始并不多么美好,但她拜观川为师却着实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那一年,月华的师父和人斗法,输了,烟消云散。所属门派也随之被洗劫一空,月华流落街头,原本是急于再找个门派依附…… 但是,在一个细雨沥沥的早晨,她漫步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个在酒楼里喝酒的少年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隔着珠帘一样的雨幕,他目光清冷的看着街道上偶尔走过的行人,眼中似乎装下了整个世界,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月华直觉的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并且也毫不犹豫的接近了他。出人意料的是,他并非月华想象中的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他是平易近人的。再后来,月华表示想要跟在他身边时,他居然也同意了,甚至还收自己为徒。 那些年,观川总是在四处游历,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驹城秘境,极北之地,沧澜城,出云城,还有一个叫做隐神宗的地方。 最后,观川带着她去了一处偏僻的野外,那里除了起伏的山脉,泥泞的沼泽,就只有一株早已经腐朽的老槐树引人注目。 在枯败如同鬼影的树桩不远处,成片散落的砖块,砖块下半遮半掩的地基,着昭示着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个有无数人生活的地方。 但现如今,这里如同阴森的鬼蜮,埋藏着不为人知,且令人不敢探究的隐秘。 “即便沧海桑田,但总有一天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你信吗?”观川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并没有等待月华的答复或者附和,说完便离开了。 而月华,她当时没有点头,但其实心里是相信的。 …… “她来了。”观川叹息一声,语气中却有一些莫名难辨的笑意,“你的请柬是怎么来的?” 月辉看了他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连忙指了个方向,“我在那边的墙缝里□□的。” 观川释然一笑,从他手里抽出请柬,收好,“既然她不出现,也就罢了……婚礼继续。” 这话若说有谁听着最开心,那无非就是月华了,她几乎是立刻的调整了站姿,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而在下一刻,她的脸上却只剩下了呆滞。 那是一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女人。 不知道何时,似乎就只是眨眼之间,她站在自己身前,阻隔在自己和观川之间。更惊人的,却是观川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包含着恍然大悟的释然表情…… 这么多年,月华从未见过观川露出什么特别鲜明的表情,他微微一扬嘴角便可称作笑容,眉头一挑便可当做生气,而今,他表露于外的表情才让月华明白,他不是天生的冷清,也或者,只是人不对而已。 “你是谁?” 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月华自觉问得理直气壮,实际上,在这句话被问出口的时候,她早已经失了气势。 “我是谁?”花临笑了,“是啊,我是谁呢?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谁呢?观川。” 她黯哑的嗓音一瞬间变得清亮,月华也在一瞬间顿悟了些什么。 这些年,月华并不只是在修炼,同样的,她也穷极所能的打听自己师父——观川的过往。当年观川和一个‘村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时间太久,细节已经无处找寻,而知情者也不再往外说……但也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猜测。 猜测只会比事实更加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再联想到观川对‘魔女花临’这个字眼表现出的激动,月华不用多想,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她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和围观的人群呆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多一些安全感。 花临对她的识相还是满意的,甩了甩头发,一声澎湃的真气和灵力在体内游走,原本加注在身上的多余累赘被一点点消散。 白皙的皮肤,又大又黑的杏仁眼,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乌黑的长发散散的披在脑后,被她重新绾成一个髻…… 这才是她的模样,也是观川记忆中的模样。 “花临……”观川看着她,感叹般的叹息一声。 下一瞬间,剑刃反射的寒光照亮了他的脸。 第210章 热门推荐:、 、 、 、 、 、 、 “你说……我是该杀了你,还是该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花临举剑对着他,神情执着而深沉,“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我两个都不想的。” 她喃喃说着,剑尖却已经抵在观川的胸口上。而观川,他没有反抗,甚至连躲避都没有。 花临皱眉,而后笑了,“你真以为我不敢的吗?”话落,她手腕上逐渐用力,布料撕裂的声音随即清晰的两人耳边响起。 血染深了他的胸口,红色的布料上逐渐晕染出一片深色,如同花开一般绚烂的图案。 “住手!”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阻止,“这里是仙界,在场诸人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得你一个小小魔女在这里放肆!” 说着,那人祭出仙器,分明就是想要插手,并且不准备善了的意思。 且不论他是否能把花临怎么样,但观川在场,怎么也不能让他对自己的女人动手。观川目光一扫,旋身将那人的法宝取走,直言道:“这是我的私事,还不劳诸位费心。若要看戏,那便老实看着,若不愿,离去也好。” 那人涨红了脸,不依不饶的说道:“老祖们绝不会坐视你这样堕了仙界的颜面!” “那是他们的事。”观川说着,警告般的扫视四周,在与景明对上眼时愣了愣,恨恨的抿了抿嘴。 ‘弟弟啊,我是你哥,我才这么跟你说——别闹了,该厚脸皮就厚脸皮,嘴硬是哄不到女人的。’ 景明无声的对观川说了这一袭话,叹气,“真是不省心。” “你帮他,不怕再被你家老东西打断腿?”坤亦瞟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之前真是错过了,想想那帮老东西的表情,真是精彩,这一趟没白来。” 他说的,正是此时还在大殿里,既不出来,也不离去,正襟危坐脸色僵硬的天道诸人。 “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我们都知道。”青玄说着,叹了口气。“你们还想怎么样?趁早说吧。” 一室寂静,无人说话。 而观川,此时却又走回到花临跟前,“只要剑在你的手上,我就不会反抗。” 这原本就是极煽情的话,任何女子听到都该动容,花临也不例外。但是也就只是一会儿而已,过了一会后,她嗤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说着,她用剑尖挑起观川的下巴,剑上尚在流淌的鲜红的血在他脸上印出一道鲜明的红色痕迹,“呐,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的?仙界的观川神君?还是那个说照顾我直到永远的观川?” 观川沉默了,环视四周,没有回应。 不得不说,羡游的念叨并非完全没有用处,至少,观川做不到像从前那样肆意的不管不顾了。 “说啊!把我的观川交出来啊!”花临忽然疯了一样的扔下剑,尖叫着双手掐住观川的脖子。 她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冲出体外,在身周肆虐,浑厚的真气是肉眼可见的红色,离得近的人更是直接被这一股力量掀飞出去老远。 在沉闷的雷声和瓢泼的雨中,两人飞舞的衣襟在风中纠缠,如同难分难舍的情,无法平息的爱。 观川似乎是在犹豫,最后缓缓把手覆在花临的眼睛上,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水,低声道:“不要哭……我会心疼。”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虽然这样说对不起月华。本来,我想着,你要是不来,我就带月华去血红大陆找你……” 花临本来是极生气,几乎气疯了的,听到这里居然觉得并不那么生气了,于是骂道:“我会哭?你配吗?你不要脸!” “我不配……你这样骂我,其实也没错。”观川捂着胸口咳嗽几声,这才继续说道:“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以前的观川还给你。这样的我,你还想要吗?不想要的话,现在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是机会只有这一次。” “哦?那我不杀你,又如何?然后你要杀了我吗?” 花临拉开观川的手,认真的审视他的眼睛……然而,里面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疼吗?”她如此问道,神色温柔,巧笑焉兮,手指轻柔的抚过他被血染湿的胸口。 下一刻,花临的指尖抠进他的伤口,将将愈合的血肉翻开。香甜的,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也很疼的啊,我的背总是疼,疼了很多年,直到现在,都已经好了,我却还是忘不了那种疼……就像是被人夺走了一切,手不是我的,脚不是我的,除了疼痛,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 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疯狂的恨,却又夹杂着爱,夹杂着怨。 观川闭上眼,胸口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花临见状笑了,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这才慢条斯理的抽回手。观川一闷哼一声,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花临把染血的指尖抵在唇边,尚且温热的血液染红了有些苍白的唇瓣,她用抿唇,舔去唇上沾染的血腥,舔去手指上的血珠,“啊,对了,还有恨属于我。” 比她的话语更惊人的,是她眼中闪烁的红光--这是只有魔才会有的红色的眼。 观川看着她,心如刀绞头疼欲裂。“我……” 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片段闪过:天极宫里闪烁的阵法,絮絮叨叨似乎永不停歇的咒文,还有如同根植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句话--“你当以守护仙界为己任。” 他说不出‘我属于你’,因为他属于仙界;他也说不出‘我爱你’,因为他已经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 观川仰天长啸,如同疯了一样用拳头敲打自己的额头,晶石划破了他的手,也划破了他的额头,鲜血淋漓。 而这时候,花临已经被突然发疯的观川吓呆了。 那疯狂而痛苦的模样,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观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观川已经委顿的坐在地上,额头上的晶石布满裂纹,似乎随时会迸裂。 下一刻,在花临震惊的目光中,迸裂的碎片随着鲜红的血珠从他额头上的伤口中落下,在观川身前撒下一地亮晶晶的闪光。 而观川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许久都没有动弹。 “观川?”花临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她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担心的蹲下身,查看观川的状况。 许久,观川气若游丝的说了句,“我没事。” 不待花临反应,下一刻他已经口吐鲜血的倒向一旁。 花临眼疾手快的接住观川,犹豫许久才把他揽进怀里,而后又在庆忌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抱起,熟门熟路的冲着他的住处去了。 月华从头到尾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才转过头,盯着月辉,“你刚才说了什么?” 月辉也还是愣愣的,特别震惊于一个女人居然敢当着仙界众人的面,不仅重伤观川神君,还直接把人抱走了一一这是什么样的来历,什么样的魄力才能做出来的事? “哦,我之前刚到仙界,差点被妖魔傻了,就是她和另一个男修救了我……我肯定不会认错的。”月辉点头,“还是她告诉我姐姐和观川神君成亲的消息呢。” 月华抿嘴,不禁扭头看向四周,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所有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惊讶的表情,而匆匆赶来的天道老祖们,更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真好笑,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她不满的想着,却也清楚的知道,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都比不过那个‘花临’。 至少,就算给她一把剑,她也伤不了师父分毫……他与生具来的元初真火足以燃尽一切近身的飞剑。 另一头,花临把观川放在床上,低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观川才用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 说话时,观川始终闭着眼睛。 花临手指一抖,差点没拿剑再给他捅一个窟窿出来,“看来是死不了了。” 说着,她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观川有气无力的拉住了。他没用什么力气,花临却觉得自己无法挣脱。 “别走……” “……” “你不是恨我吗?你走了,怎么报仇?”观川露出一个让人心碎的笑容,“你可以每天捅我一剑,也可以像那样……抽我的筋……只要别拔我的毛,怎么样都可以。” 花临茫然的重复了一遍,“毛?” 观川失落的摸了摸胸口,低声道:“没有毛的话,你大约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第211章 热门推荐:、 、 、 、 、 、 、 “说得好像我有多喜欢你一样。”花临重重在观川胸口上按了一下,在他呼痛的时候挣开手,倚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杯碟碰撞的声音过后,屋子里就这样诡异的变安静了,静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观川也不想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花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花临翻身坐到桌子上,支着下巴看他,一时间竟然也无话可说。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整晚,隐约的竟然还有就这样坚持到地老天荒的意思--直到观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我只是没脸见你。” 这时候,外面天空由亮转暗,又一次泛起了鱼肚白。 “那天,你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时候,我就隐约想起了一些。我不知道你有多恨我……也不敢问,更没脸去找你。”观川扭头看着花临,神情执着而认真,语气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和疏远,“本来,那天在无尽之海上,我就想要和你说,但是你没给我机会。” “说什么呢?说你对不起我?然后你要向我道歉?”花临笑了笑,“这没什么意思,也不是我想听的话。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道歉,你知道的。” 观川叹了口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额头,“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花临看着他,没有吭声。 这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的,她的执念只是见到观川,质问他,向他报复,但在这一切都能轻易做到的时候,她又觉得无趣了。 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我偏偏遇着了你,我以前以为这是我们的缘,现在却怀疑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的劫? “我打断了你的婚礼,真是不好意思啊。”花临牵强的笑着,跳下桌子,扬声道:“算了……随便你想怎么样吧。” 观川一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动了。 柔软的身体,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而变得更加勾人……心脏紧紧的贴在一起,每一次跳动都越趋重合,直到两个心跳步入一个频率,‘扑通’、‘扑通’。 这一瞬间,观川知道,自己可以放下的东西很多,永远放不下的只有一个她。 “不要走。”他环着花临的腰,不顾她的挣扎,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只要你想的,我都为你做到。” “真的?”花临挑眉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手指在已经愈合成一条血缝的伤口上来回抚摸,“如果……我代表魔族,而你代表仙界,又当如何?” 观川愣在那里,深沉的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了的为难。 “如果,我要与天道为敌,你又当如何?”花临的手指穿过他乌黑柔顺的长发,发丝在指尖缠绕,冰凉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当年,你是不是为我杀了琼华?” 观川猛地抓住花临的肩膀,脸上露出震惊和思索的表情。 “你看,你做不到的。”花临叹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想起来多少,但不论如何,你都不是那个愿意纵容我一切的观川。” 对于花临的话,观川很想反驳,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错的,也知道确如花临所说,他做不到没有底线的纵容--这么多年过去,他变了,花临也变了,纵容的后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但责怪花临?那更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放手吧。”看着观川沉默的模样,花临的神情也越加冷漠而疏离,“没可能了。” 观川的模样有些错愕,有些失落。他看着花临,缓缓把下巴抵在花临肩膀上。明明人就在跟前,肌肤相贴,呼吸交融,却和之前不得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心还是空虚的,叫嚣着不满足,但观川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到时候,你可以杀了我。”他低声说道,没有心存侥幸,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你和仙界的安宁,我都想要。” 花临嗤笑一声,侧头轻蔑的看着观川,“但我只想,也只愿意让你选一样,我,或者仙界。” 观川沉默,无言以对。 记着他,记挂他,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他,便是连恨,也从未刻骨入髓,克制不了恨意的时候,花临就会想过去那些美好,快乐,幸福的时光,想到忘记了恨……但是,居然也不过是自己想当然罢了。 自己心软,他的心却是硬的。 花临越想越生气,猛地推开观川,癫狂的笑了起来,“在你心中,仙界竟然比我重要了吗?一千年过去,你已经不再是你,那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当初的我?” 她取出飞剑……那是一把蓝色的剑,没有刀刃,却锋利无比。它用深念身上最坚硬的鳞片磨制而成,而深念,是神。 “花临!”观川焦急的想要上前,却被花临以剑隔开。 “我不想听你多说什么。”她说着,指尖翻飞,繁复的阵法在她手中逐渐成型,在观川没有防备的时候困住了他。 “这世上,有三千世,一花,一叶,一沙,一水,皆有世界。”花临伸手接住因为中了阵法而失神的观川,眉宇间是深切的无奈与烦扰。 这是她自创的阵法,以幻阵为基础,融入她在血石中得到的感悟,她可以让被幻阵控制的人忘记一切,在虚无的,由她创造的世界中生活,存在。 “你在我的世界中,却不知道我们的世界又是由谁操控。” 嘲讽的笑了笑,花临打横抱起观川,又觉得他这一身红衣实在碍眼,便挥手脱去,又换上一袭白衣,觉得这样果真顺眼许多,花临脸上露出飘渺的笑容,在观川的额头轻轻一吻,“是你不让我放手的,那也……只能如此了。”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或者为了看热闹,或者为了防范,但无声无息的包围了这座桃花林却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当花临再一次抱着观川出现,所有人都没了反应这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也怎么都想不到的。 没有人上前制止,甚至于,人们无声的退让开,空出一条可容三人经过的路,由着她穿过。 “都说仙界的人识相,这点果然不假。”花临笑叹一句,又冲庆忌扬了扬眉。“走吧。” “这世上,有三千世,一花,一叶,一沙,一水,皆有世界。”花临伸手接住因为中了阵法而失神的观川,眉宇间是深切的无奈与烦扰。 这是她自创的阵法,以幻阵为基础,融入她在血石中得到的感悟,她可以让被幻阵控制的人忘记一切,在虚无的,由她创造的世界中生活,存在。 “你在我的世界中,却不知道我们的世界又是由谁操控。” 嘲讽的笑了笑,花临打横抱起观川,又觉得他这一身红衣实在碍眼,便挥手脱去,又换上一袭白衣,觉得这样果真顺眼许多,花临脸上露出飘渺的笑容,在观川的额头轻轻一吻,“是你不让我放手的,那也……只能如此了。”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许多人,或者为了看热闹,或者为了防范,但无声无息的包围了这座桃花林却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当花临再一次抱着观川出现,所有人都没了反应这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也怎么都想不到的。 没有人上前制止,甚至于,人们无声的退让开,空出一条可容三人经过的路,由着她穿过。 “都说仙界的人识相,这点果然不假。”花临笑叹一句,又冲庆忌扬了扬眉。“走吧。” 自己心软,他的心却是硬的。 花临越想越生气,猛地推开观川,癫狂的笑了起来,“在你心中,仙界竟然比我重要了吗?一千年过去,你已经不再是你,那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当初的我?” 她取出飞剑……那是一把蓝色的剑,没有刀刃,却锋利无比。它用深念身上最坚硬的鳞片磨制而成,而深念,是神。 “花临!”观川焦急的想要上前,却被花临以剑隔开。 “我不想听你多说什么。”她说着,指尖翻飞,繁复的阵法在她手中逐渐成型,在观川没有防备的时候困住了他。 “这世上,有三千世,一花,一叶,一沙,一水,皆有世界。”花临伸手接住因为中了阵法而失神的观川,眉宇间是深切的无奈与烦扰。 这是她自创的阵法,以幻阵为基础,融入她在血石中得到的感悟,她可以让被幻阵控制的人忘记一切,在虚无的,由她创造的世界中生活,存在。 “你在我的世界中,却不知道我们的世界又是由谁操控。” 嘲讽的笑了笑,花临打横抱起观川,又觉得他这一身红衣实在碍眼,便挥手脱去,又换上一袭白衣,觉得这样果真顺眼许多,花临脸上露出飘渺的笑容,在观川的额头轻轻一吻,“是你不让我放手的,那也……只能如此了。” 第212章 热门推荐:、 、 、 、 、 、 、 晋·江·独·家·发·表·请·勿·转·载·请·勿·盗·文 这是血红大陆的冬天。 已经由深红色褪成淡紫色的海水拍打在浅灰色的礁石上,水花扬起在半空中,又在瞬间冻结成细碎的冰粒,在一瞬间折射出绚丽的反光,最终在海风的席卷之中扑簌簌落下。 与此相映衬的,是岛上如同粉雕玉琢般的风景。形态各异的植物被寒风挂上了精致的冰花,重重叠叠,如同天公造物,美好得不似凡间,素净得如同仙境…… 虽然,这其实是被修士们唾弃的魔族的地盘。 花临轻飘飘的落在雪地上,曳地的后摆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景明和坤亦,淡淡说道:“请吧。” 不知为何,景明被她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连这本该是极平常的话,听到耳里都越觉得一阵阵的发寒。 “这天,有点冷呢。哈哈。”景明干笑着,振了振衣袖,以此掩饰自己被她那一眼吓到的事实。 什么又呆又单纯,傻得可爱,善良到让人发指……除了脸长得确实好看,其余的没一样对得上,也没一样能看出来!这和观川以前描述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灵均岛是魔族集整个大陆的物资来供养的地方,即便魔族不比桫椤大陆和仙界那样富饶,但也已经改善许多。再加上经过了这么多年魔族众人的精心打理,灵均岛上的建筑和风景,即便比起仙界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也是不逞多让的。 首先便是一座造型优美的三孔桥从溪流上横跨而过,桥的尽头是浑然一体的台阶,同样用大小一致,比乌金更坚硬的上好青砖砌成,只这一座桥,就有上千魔族人花了整整五十年才造好。 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刷成白色的门房,门房的后面或高或低的建筑层层叠叠,青黑色的砖瓦被白雪覆盖,只留下边边角角的一圈黑,映衬着雪白的墙壁,如同水墨般勾勒出建筑的形状,竟与四周覆盖着的冰雪没有一丝违和。 而桥的另一侧则是座双层的四角凉亭,八个尖角上都挂着青铜色的铃铛,晃动的时候,带着灵力的悦耳铃声足以让人凝神静气。 但不论多美好的景象,终究也太过寂寥,素净得几乎不像是一个女子居住的地方,给人的感觉也只是冷清而已。 景明看来看去,目之所及之处,除了白和黑,竟只有松树在白雪遮掩下透露出的几分深沉的绿色。 花临缓缓走过桥。她怀里抱着观川,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已经不会被任何东西压垮。 景明看着,竟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当年观川带到仙界的那个娇气的小姑娘。 他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在方才,他想起来,许多年以前,在仙集上,那个呆在观川房间里的小姑娘。记得那时她穿着一身粉红色,裙摆上绣满五颜六色的团花,头上插满各种闪亮的饰品,一整个金光闪闪的花团锦簇的模样…… 犹记得,那该是个很爱笑的姑娘。傻傻愣愣的。 时间,果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景明叹一口气,不禁更加为观川的未来担忧了。 这时候,花临已经走上台阶,展倚早已经带着人候在门口。他微微弓着身子,亲手为花临推开门--这时候,他的目光好似不经意一般的从景明身上划过,花临发现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寒舍不比仙界,还请二位勿见怪。”她说着,跨过半尺高的门槛,“庆忌,替我送他们去凌波阁,我稍后就到。” “是。”庆忌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景明犹豫的看了眼观川垂落下来的手,叹息着,率先向一旁走去。 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门开了,光亮驱散了一室的黑暗和寂静。 把观川放到床上,花临原是想转身离开的,终究还是在床边坐下,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呐,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哦,等我回来……然后,我再想想,我们要怎么办。” 她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扶着床柱站起身,“为什么,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依旧一点也不开心呢?” 凌波阁建在高高的凸起的峭壁上,窗外就是万丈深渊,海浪拍打的声音更是环绕耳边,如同置身海中一般。 花临看了眼正襟危坐,大眼瞪小眼的三人,慢吞吞在窗边坐下,用一脸‘我心情很不好’的表情问道,“你想说什么?” 景明想了想,试探着说道:“我方才似乎看见,观川身上的封印解了?” 花临点头应了,并没有接话。 “哦?什么封印?”坤亦倒是很感兴趣,“我怎的不知道?”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 一室寂静,只有海浪声。 过了许久,花临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伸手指着坤亦,一脸火气的问道,“解了,那又怎么样?以前是个像他一样的人,这会子,居然成了个悲天悯人的劳什子神君?” 坤亦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像我一样的人……这是夸奖吗?” 花临瞟了他一眼,没搭理。 景明则是想到,观川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约自己的爹娘功不可没,于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也是真的好奇,在羡游那个二愣子老好人的教导下,观川会成个什么样。 “他……说什么了?” 花临扯了扯嘴角,“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说,如果我要和仙界过不去,那就要先杀了他。” “呃……这话,似乎没错啊。”景明摸着下巴,“保护仙界的确是他的职责所在。” 花临登时便怒了,冷笑道:“如果你要说这些,那请走吧,我这儿不欢迎。” “别别别,”景明连连摆手,“我知道是观川被那些脑子有病的人鼓动……伤了你,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是呢,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那些人报复我也觉得很应该,但是吧……毕竟仙界其余人是无辜的……” “无辜或者不无辜,于我也没什么相干。你要告诉我什么,就说吧。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花临说着,一摆手,候在外面的侍女便一溜烟的进来,依次端上果盘茶水等物,然后又飞快的退了下去。 景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许的点头,“好茶。” 话落,就被花临鄙视的看了一眼。 他叹一口气,放下茶杯,“这事,要从那次观川从下界回来说起。” 那一天,观川被南华帝君的一封信召回仙界,就如当时他对花临所说的,只是渡劫成功了,需要报备一下而已。问题,出在之后的宴会上。 观川的一举一动一向是受到仙界众人关注的,南华帝君和丹华帝君为他渡劫成功举办的宴会,自然也是众仙云集,除了仙界极有势力的人能收到请柬,其余人都是没有机会的。 而琼华,身为天道,自然是在邀请之列。 那一天,琼华是最后一个到的,手上拿着一张新鲜的皮——显然是剥下来没多久,还散发着血腥味。 “这是每个龙族人身上都有的纹身,诸位即便没见过,相比也是听说过的。”当时,琼华这样说着,又示意自己的徒弟将那块皮展示给众人看,“龙神的秘宝……这个传说相比众人都听说过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传说中,龙神在桫椤大陆藏了一件宝贝,得之可成神。 这个传说,是由当初的天道第一人,娶了纯血神女的盎赝亲口说的,虽然从未有人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但并没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看吧,看看这个纹身!”琼华有些癫狂的笑着,在观川震惊的眼神中说道:“纹身上的那条龙龙,是龙神善渊啊!他嘴里含着的是龙蛋!是他和混沌的蛋!” 议论纷纷的众仙都被她的这句话惊呆了,寂静过后响起的是更加嘈杂的议论声。 青玄在桌子下拍了拍华策的手臂,朗声说道:“这不可能,谁都知道当初混沌和龙神带着蛋走的。” 琼华噗嗤一笑,张口便道:“当我不知道?那龙蛋就在你徒弟身边!” 话音刚落,登时有三个天道站了起来——他们早就和琼华说好,这一回一定要逼迫观川,交出另一个纯血。 “我身边?”观川站起身,毫不畏缩的迎视那几个天道,“我却是不知道的。其实,琼华前辈只是想借机生事吧?” 说着,他没再给琼华说出花临身份的机会,当机立断的取出赤渊,火焰在一瞬间燃烧了他身边的一切。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琼华跟前,只一剑就刺破了她用真气结成的壁障…… “你……”琼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从丹田中穿过的飞剑,元婴在剑穿过的一瞬间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她,必死无疑。 而在吞噬了琼华的元婴之后,观川实力大增,回手就开始攻击那几个应和琼华的修士——他不知道琼华究竟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如果想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他! 当时,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力阻止,观川一身的火焰焚尽一切,无人能够靠近,而他已经连杀三人,第四个也危在旦夕。 眼看着情况已经失控,万象与苍羽一起,双手结印,直接把观川定住了。 “当时,我就看见他头上的东西闪了一下,然后他就站那不动了。之后,母君和夫君一起带他去天极宫,让我留守,我也就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当时很多天道都去了。” 景明说完,如释重负,见花临垂着眼帘一声不吭,想了想又说道:“虽然他之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究其原因,总归是为了你……也不是他本心愿意的,现在封印既然已经解了,给他些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第213章 热门推荐:、 、 、 、 、 、 、 晋·江·独·家·发·表 花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走景明和坤亦的,或许并没有送,只是嘱咐庆忌和展倚了而已。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屋子门口。 推开沉重的门,房间里依旧是黑沉沉的,冰冷的风从花临的身后涌进房间,扬起了精致的竹帘。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厚重的格栅窗,照亮了屋子的一个角落,然后又被落下的竹帘遮挡。 脚步声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沉闷的脚步声如同响在心坎上…… 花临在床沿坐下,环顾四周,又起身去点灯。指尖的火焰点燃了崭新雪白的棉线,手臂粗的羊脂蜡烛在一瞬间迸射出灿烂的烛光,亮得惊人。 蜡烛一根根燃起,点亮了黑沉沉的房间,把观川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 “呐,我该拿你怎么办?”她再次坐下,指尖绕起他乌黑的发,“景明说,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知道的,我知道以前的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你。” 花临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一点泪意,又盯着观川看了很久,这才把掌心附到观川的胸口上,淡蓝色的光华闪过,透明的剑显现出来。 她有些犹豫,到底还是拔出了那把剑。把剑收好后,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观川,直到他醒过来。 “醒了?大梦三生的感觉如何?” 观川有些迷茫的坐起,因为还沉浸在幻境和现实的切换中,于是只是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 “这里是血红大陆的灵均岛。”花临说着,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意,“我带你走,但并没有人阻止我……仙人果真像传闻中一样的冷心冷情。” 观川没有说话。 “你看,其实你对于仙界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花临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其实你对于仙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仅此而已。” 观川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我觉得,他们只是被你吓到了。” 花临登时就笑出了声--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犹豫了一会,她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一些。”观川为她的举动愣了愣,但也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松松的环住她的肩膀,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段话:‘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闭嘴,这句话说不定会脱口而出。 他匆匆放开下意识紧紧抓住的花临的手腕,有些心虚的说道:“抱歉……” “你不用道歉,就像景明说的,其实并不是你的错。”花临叹一口气,在他的脖子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吻,看见他红通通的脸,更是笑得无比欢乐,“是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要吃点东西吗?” 观川虽然为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不解,但也没觉得有拒绝的必要,他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端上似乎永无止境的食物,观川还以为这是花临为了照顾自己的习惯。但在那些食物接二连三的被花临吃下肚之后,观川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古怪习惯终于有了解释。 其实,只是想等到那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而已。 他支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花临用优雅的吃相消灭小山一样的食物,心底最深处的空虚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花临放下筷子的时候,一条手绢及时的出现在她眼前,有些笨拙的替她去嘴角的油渍。 “你以前都是用嘴的。”花临按下他的手,眉眼弯弯,语气如同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怎么,失忆一回,就知道什么叫矜持了?” 观川无语的看着她,“我以前……有那么……?” “怎么没有?你不就是很喜欢收留那些像我的小姑娘吗?”花临在侍女的伺候下擦干手,然后伸手拍了拍观川的脸蛋,“失忆了还记得左拥右抱,可见原本就是个色眯眯,一肚子色心的家伙。对了,左拥右抱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 观川一滞,沉默了。 “别这幅表情,我也不是找你秋后算账的意思。”花临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天不早了,休息吧。” 她说着,起身走到屏风后。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烛光的映衬下,观川可以清晰的看见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分毫毕现。 其实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仙界想要勾引他的女修很多,便是宴会上赤·身·裸·体大跳艳舞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在他眼里,除了长相和花临有些相似的,其余并入不了眼……而长得相似的,也只是能让他多看几眼而已。所以,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样隔着屏风的窥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为什么自己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却偷偷摸摸的盯着那人影看个不停…… 这样尴尬,且令人羞耻的想法,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这种事,并且现在正做着。明知不对,本心却不愿意中止这荒唐的行为。 花临换好睡袍,越过屏风就看见他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然后又笑了,“好看吗?” 观川沉默着转过头,没有说话。 “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很美。”花临在梳妆台前坐下,松开发髻,又颇为得意的撩了一下头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对了,你的衣服我替你换过了,你要再换一遍吗?” 话落,花临笑眯眯的指了指屏风后,“衣服在那边。” 观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不染纤尘的单衣,摇了摇头。 “那便歇息吧。”花临说完,也没在理会观川,自顾自坐在床上,脱了鞋袜,侧身一躺。“还不过来,莫不是要我请你不成?” 观川看了眼她胸前不经意露出来的一片雪白,渐渐的红了脸,半响也没好意思过去。 “我带你回来,自然是要你给我暖床的。”花临勾了勾手指,“莫矫情,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失了贞洁不成?” 她说得这样直白且赤·裸·裸,观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犹豫半响,就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六根清净,也就只当还是在仙界那个冷清的院子里了。 “呵。”花临发出一声轻嘲,侧身坐起,一手支头,衣袖滑落露出掩盖在衣料下的白皙手臂,“真真是我认不得的人了。” 观川听他这样说,眉头微微皱起,默诵道经的速度却更加快了。 “罢了,我别的不多,也就时间多而已。”花临叹息一声,就着这别扭的姿势闭上眼睛。 半夜里,终究还是看不下去她如同雕塑般沉静的睡颜,以及别扭的姿势。 观川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床边,期间没发出一丝声响,而后又动作轻柔的托住她的脖子,调正她的姿势……明明伤了筋,虽然过去很久,却也不知道好透了没有……尽做些折腾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拉好被子,哪知道正要抽身离开的时候,花临却猛地睁开眼,翻身就把他压在了身下。 “你果真还是忍不住了。”花临笑眯了眼,语气中满是得意,“我就知道的。” 她说着,在观川的脸颊上落下重重一吻,“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 花临这会是得意了,观川此时却是无比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看不顺眼她别扭的睡姿……更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她的腰。 原本今晚已经够丢脸了,这会又丢一次。就仿佛之前说的话,都只是自己嘴硬而已。 “你喜欢的的,和我是同一个人吗?”观川沉默半响,索性抬眼看着花临,认真而严肃的问道:“你要知道,虽然现在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就算恢复了,我不会和从前也不一样,就像你不同于我记忆里的花临。” 花临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哦。那,你会心疼我吗?” 下一秒,在观川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剑从她背后刺过来,伴着‘噗嗤’一声的闷响,血奔涌而出,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甜香。 就像伤在自己身上一样,痛彻心扉。 观川惊惧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伸手妄图捂住她的伤口,下一刻,另一个花临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了?” 如同天籁。 观川猛地睁开眼,出现在面前的是花临疑惑的表情,她似乎刚换完衣服,头发还没有解开,松松的垂在脑后。 她温柔的用帕子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疑惑的问道:“明明刚替你换上的衣服,这下又得重新换了,屏风后面的衣架上有衣服。” 观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动弹,反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花临。 “怎么?突然发现怎么看我都不够?”花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便再让你多看一会。”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见你受伤了。”观川说完,摸了摸她的胸口,没有情·欲,就只是在确认她没有受伤而已。 “既然知道是梦,那自然是假的。”花临垂眸笑着,“我在这里,不是好好的么?” 观川点头,起身往屏风后的小隔间走去。 花临对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施法收回了隐在屏风上的剑。 深念是上古海神,吐息可以在海面上结成蜃楼,误入者在里面辨不清真假,分不清真实和幻境。这把剑是用深念的鳞片磨制,自然也有这样的功效,花临得到这把剑的时候,曾经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梦三生。 这剑是为花临量身打造的,配合着花临本身具有魅惑力量的体香,威力更甚。 在观川看到屏风的时候起,他就已经陷入幻境之中。 第214章 热门推荐:、 、 、 、 、 、 、 我,其实挺无聊的……这样算不算是在欺负他?花临叹息着,纠结的绞着手中的头发,思来想去又觉得不折腾他几下,自个心里更过不去。 另一头,观川已经换好寝衣,正远远地站着,大约是被花临的幻境吓到,居然是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花临扬了扬眉毛,身子一侧,顺势倚在枕头上,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换好衣服了,为什么还不过来?” 观川于是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纠结表情,犹豫了半天,竟然也没有拒绝,真就走到床边,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莫名的,花临有了一种自己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的感觉……仿佛,她真成了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一般。 难不成,让他陪我躺一会都是这么勉强的事了?花临这么一想,心里更更不是滋味了。正要发火时,观川却给她掖了掖被子,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他这样说道,而后如同木头人一般,果真是不动了。 这叫什么?勉为其难?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花临顿时就觉得有些好笑了……观川果真是欠教训的。 她眨了眨眼,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把观川这讨人厌的性子掰回来。 两人这么执拗着,一晃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在花临的坚持和观川的步步退让中,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期间庆忌欲言又止的叹息,还有展倚三不五时以各种名义靠近的窥探则被花临一一无视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屋外的雪也消融了许多,连青石板上被冻成墨绿色的苔藓都露了出来。 花临寻思着想要出去走走,哪知道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前来报信的侍女,说是仙界来人求见。 花临想了想,就去见了。 来人是月华和月辉,花临倒不觉得吃惊,吩咐侍女上茶,而后在主位坐下,“仙界的人,一向都是不敢到魔族的地方来的。你敢过来,胆子倒是很大。” 月华怯怯的看了眼观川,垂着头说道:“我来……是想谢谢师母。” 花临听到这话,不禁眉毛一挑,觉出点意思来。 “若不是师母相救,弟子怕是再也见不到月辉了。” 说着,月华推了月辉一把,月辉也顺着她的意思,对花临深深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而已。”花临轻笑一声,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起来——前头差点嫁给观川,一转脸就能对着自己叫师母。这要不是个心思多的,那可真就是个聪明人了。“观川差点娶了你,虽然没成,我这心里总归不舒坦,也不太愿意见着你。” 说罢,花临眼睛一错不错的观察着月华的表情,见她抖了抖,却绝口不提要走的事,心下了然。 “观川之前脑子犯浑,也是被天道害了。”花临接过侍女递上的茶水,掀起杯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这事做不得数。你如果要谢我救了月辉,这会也谢过了,就回去吧。” 月华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恰巧这时候又有侍女进来,在花临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她点头,那侍女就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又进来两个男人,看穿着都是仙界中人。打头的那人一身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仙界那些厉害的修士,叫人只觉得心惊胆战。倒是后面跟着的那人虽然健壮,但还有点温文尔雅的气质,并不那么吓人。 她心中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却见两人看着自己师傅,都是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 “师傅?”乐仁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不禁又回头看花临,“呃……师姑……这是?” 花临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乐仁的肩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倒还是一点没变。” 乐仁点头称是,目光却是怎么也不能从观川脸上转开。 龙飞也和他一样,看着观川发愣。 观川这时候也生出一些造化弄人的感觉——当年,他带着花临在龙族躲避,一心只想着护着花临,哪知道却被天道设计了。他不禁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只剩下一道疤痕的额头。 “乐仁,龙飞,许久不见。”他说着,不禁又看了花临一眼。 乐仁皱了皱眉,下一刻已是挺身挡在花临跟前了,“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连敬语都不用了。 花临好笑的看了乐仁一眼,说道:“是我把他绑来的。” 乐仁分不清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挤兑还是维护,摸了摸鼻子,又说:“弟子回来晚了,居然没帮上师姑。” 龙飞闻言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就你那点修为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这话戳心窝子,乐仁顿时觉得面子里子都丢了,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花临见他尴尬,便指了指一旁的月华,“那是你师妹,我有些累了,你带她去找展倚,安排个住的地方。” 乐仁这时才注意到月华,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月辉,直觉这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才要问,一回头却见观川正盯着自己,目光凌厉,很是吓人。 乐仁心头一颤,赶紧应下,然后领着人走了。龙飞见状也顺势告辞,屋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下好,齐全了。”花临笑了笑,“出去走走吧?” 这时候,外面早已经是夕阳西下,莹白的雪地都被夕阳染上的橙黄的暖光。 “比起你在仙界的宫殿,这里是不是好多了?没有天道,没有那些虚伪的仙人,也没人会想要利用你我。” 观川看了眼对岸香火旺盛却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的楼阁,再想起仙界的流言,不禁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这是血红大陆,就是这样的。”花临说完,却是越想越生气,“难不成你觉得我该去阻止那些魔族?” 观川摇头,“只是想到你以前不会这样冷漠,觉得有些不习惯。”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想法也就不一样了,”花临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观川,“你也变了。这么久了,什么法咒也该消了。你分明都想起来了,却比从前悲天悯人了。” “花临,这只是立场问题。” 也就是说,你终究还是觉得劳什子的芸芸众生比我更重要了? 花临一时间觉得极其生气,却也无法出言斥责,毕竟,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对吧?”花临笑了笑,“我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难受。” “当初想伤你的四个天道,已经被我杀了三个,后面的事,虽然是那些人一手促成,但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高估了自己,以致于中了他们的招……一切因我而起,我不想你这样。” 事实上,观川这样说,只是不想她和天道众人再起冲突而已。 即便花临没有去仙界,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没被狠狠的折腾过,那些目中无人惯了的天道怎么会放过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花临? 既然知道了花临的存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要将花临骗到仙界的。 当然,这都是在他们不知道善渊居然还活着之前。 “你也有这样悲天悯人,息事宁人的时候了?”花临嗤笑一声,扯了扯他脸颊上的肉,“若我执意呢?你还是要以死相逼?还是要……杀了我?” “你不会的。” 听到这话,花临顿时便笑了。“你竟然这样相信我吗?” 观川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冬天发芽的植物,是活不到春天的。”花临挪开一步,看着雪地里突兀的一点绿意,“你变了,我也变了。不要这么相信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即使魔族用你的名号屠了桫椤大陆十三座城,你也觉得无所谓?”观川皱眉看着花临,“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帮着魔族?” 花临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乍然听到很是吃惊,但也却没显露出来,只是说道:“你错了,我从未帮助过魔族。” 她想了想,又觉得释然了。这种状况,她其实早有猜测,只是从不多想,也不愿去做过多的约束。一则,她终究不是魔族之人;二则,魔族虽然待她恭敬,但也不见得会听她的话。 “用我的名义,也没错啊。”花临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像血一样的红?是不是看着很吓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笑着,直笑得观川心里升起不安。 “我已经炼化了血石,若真要论起来,我才是那些魔族的老大。就连魔君山悦都听命于我,你信吗?” 观川看着她血红色的眸子,呆住了。 花临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虽然我不能阻止他们与仙界,与修士作对,但只要我一声令下,魔族就会以举族之力攻打仙界,你信不?” 观川叹息着点头,“我信。” “我不愿见那些仙人笙歌曼舞,不愿见那些打着天道名号的人享尽世间尊贵。” “我知道。”观川伸手替她整了整披风,“只是这么多年,终究是天道轮流守着天之极,否则,这世间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到底也守护了两界什么多年。” 花临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心软,只是憋着气而已。”观川想了想,又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花临笑了一声,摇头。 “不可能。” 第215章 热门推荐:、 、 、 、 、 、 、 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明说,不去追问,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矛盾依旧存在,发生的事不会轻易被抹去。 月华和月辉离之后,过了不久,仙界和魔族的争斗也被放上了明面--这并不是说以前魔族和仙界就很友好,而是指,仙界和修士联合,准备和魔族决一死战。 展倚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临可以看出来,他很兴奋,兴奋到连声音都颤抖了。 “这么些年,不一直在打吗?”彼时,花临倚在榻上,看着窗外盛开的夏花,“胜负又怎么分得出来?” “我的目标,就只是天极宫而已。”展倚笑着,“不是都说因果循环?当年他们是怎么把我赶走,我就会怎么样回去!” 花临撇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们就去吧,于我有什么相干?不要闹到我就好,随你们。” 但事情又怎么可能被她就这样简单的避过?很多时候,人作出的选择并不取决于他们的想法,而是被其余的很多东西所左右。 庆忌带她去见善渊时,她已经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还是去了。 十万雪山一如既往的寒冷寂静,风的呼啸声和花临记忆中并无不同,一望无际的白色的雪铺满整个世界。 他们停留的地方和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 “是在这里吗?”花临抬手挡住飞舞的雪花,眼睛被炫目的白色刺得发慌。 “下去就是了。”庆忌说着,动手推开堆积如山的雪,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空洞。 花临听着洞里呜呜咽咽回荡着的声响,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她看了看庆忌难得严肃的模样,没有说什么。 他们在漆黑的隧道中穿梭,不时有奇形怪状样貌丑陋的妖兽出现在花临的视线里。它们静静的蛰伏在狭小的缝隙中,红彤彤的眼睛注视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花临。 “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花临疑惑的抬头,头顶的石缝中挤着一只丑陋如同肉团额妖兽,敞开的大嘴里不时滴下粘稠的口水……它一定很饿了,这一点花临丝毫不怀疑。 一般来说,魔兽和妖兽都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它们大多只会捕猎,争斗,吃东西。它们不攻击自己,花临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庆忌却觉得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随口说道:“它们认得你身上的气味。” 花临一怔,而后沉默了。 穿过那条悬挂着的铁链,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壁。 “他们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花临回头看了庆忌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咽了口口水,点头,试探着伸出手,而后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看似坚固的石壁。 那是一个其实并不小的空间,零星的蚀洞里传出呼呼的声响,岩浆和岩石交错分布着,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块地方。但这些都不是花临观川的重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琉阳相对而坐的男人。 他和很久以前做过的梦里的那个白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柔和英俊的脸庞…… 花临张了张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应该叫“父亲”,还是“爹”? 不等她说话,善渊已经快步上前,伸手把花临拥入怀中。 “你长大了……以前你还是那么小一只,总是那么粘人,现在居然都这么大了。”说着,善渊拍了拍花临的头,感慨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是花临第一次被除了观川以外的男人这样抱住,宽阔的怀抱,有力的手臂,还有身上温暖熟悉的气息。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心跳,‘扑通’、‘扑通’,就像过去几万年响起的声音一样,温暖到让人想要流泪,花临回手抱住善渊,“不辛苦……观川对我很好。” 善渊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琉阳一眼,“如果真的好,我在仙界看见的又是什么?” “那是意外。他被人控制了……现在好了。”花临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爹爹,人失忆了,就会变吗?” 善渊指了指身后,“你和琉阳以前不是认识?” 花临叹了口气,“那恢复记忆了会变回来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不变的事情,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善渊说着,松开抱着花临的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你……还有那个观川的力量越来越强,原始大陆早晚有一天会支持不住,叫庆忌带你来,是想要你做好准备。往后就不要再插手魔族和仙界的事情了,血石是我和飞廉他们犯的错,你既然已经净化了,后面魔族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好。”花临点头应下。 “以后,那个观川你也少来往。”善渊说完,见花临露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又说道,“他永远都不可能长成,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花临一愣,“爹爹……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花临几乎要以为善渊已经趁自己在路上的时候把观川怎么样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做了什么,那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 善渊还没有回答的时候,琉阳却插嘴了:“那小子是生在元初真火里的踆乌,但是他缺了伴生的精火,永远不可能成神,也不可能离开这个位面。他最多只是个半神。” 花临一瞬间就蒙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母亲可能很快就会冲破位面壁障,到时候,如果你实力太弱,可能会有危险。”善渊说着,递给花临一条悬挂着银色鳞片的项链,“这个可以保护你,但毕竟效力有限,你还是要自己好好修炼……还有这个。” 善渊说着,又递给花临一包草药,“我估摸着你用功一些的话,这百年内也该长角了,这是药,药方也在里面了,如果头疼就抹一些。” 花临傻傻看着他手里的草药,点头,心里却在纠结:这年头为什么还会有修士喝草药?难道不应该是丹药吗? 善渊看了她半响,忽然问道:“宝宝,你喜欢这里吗?” 花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这里虽然没有灵气,但雪原上有。以前我担心你在雪原上不能自保,但现在肯定没问题了。”善渊严肃的看着花临,“魔族那边其实也不怎么样。” “那里……挺好的。”花临低声说道,“海底还有一个叫深念的人。” “他还活着?”善渊有些吃惊,而后又释然了,转而说到,“与深念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想的是那个叫观川的人吧?” 第216章 热门推荐:、 、 、 、 、 、 、 “你反正待着也是碍眼,快去吧。”善渊说着,想起之前打入观川经脉的一缕神息,不禁又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事情麻烦了。 “孩子大了,不由爹娘咯。你伤心不?”琉阳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但是,当年你把小幽骗走我也伤心的。所以,你这叫做报应。” 善渊转身,并不搭理他。 “被我说中了?” “你滚吧。” 与琉阳猜测的一样,花临并没有去天之极,但也没有去找观川,而是直接去了隐神宗。 虽然她原本是想找观川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与其找他,还不如找青玄或者华策,别的不说,肯定知道的比观川清楚。 而比起青玄,对于花临来说显然是华策要更加亲近些。 隐神宗依然是花临记忆中的隐神宗。 如同千年的时光不曾有过,来往的修士依然穿着同样的道服,还是那样的生机勃勃的穿梭在山脉间。就连楼阁,飞檐也仿佛从未改变过,即使屋脊上装饰的瑞兽也和从前一模一样,不曾更改分毫。 但其实却是变了。 逝去的时光不会倒退,离去的人不会回来,回来的人也不复从前。 看着端坐在山巅上,俯瞰着隐神宗的华策,花临一时间感慨万千。 沉默片刻,她才现出身形,屈膝跪下,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唤道:“师父。” 华策之前是并没有发现她的,被乍然喊了这么一声,几乎是立刻就回过头,看见是花临之后又松了口气,起身扶她起来。 “你怎么来了?” 花临慢吞吞的起身,“我来,是想向师父打听一件事。” 华策皱了皱眉,点头,“我知道了,坐下吧。” 说着,他挥手摆上一套茶具,点火,热水,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稳稳的不曾洒出一滴水。 花临看了他的动作半响,这才呼了口气,提起长长的衣摆,缓缓的坐到软垫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华策的动作,直到淡绿色的茶水涓滴入杯,留下一圈圈晕开的波纹,她才听到华策说了一句:“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有很多。”花临托起茶杯在鼻子下走了一圈,“吴师伯种的茶,很久没尝到了。师父以前是伯山,现在是华策。那么,能否告诉我,伯山和华策有什么不同?” “不同?不同的地方很多。如果真要形容,大约伯山是个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吧。”华策无奈的笑了笑,“我是你师父,伯山是你敌人,如果真有那一天,不要犹豫。” 花临手一顿,“既然这样,以前的观川和现在的观川呢?” “追求这一个答案对你并没有什么用。”华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我,观川是观川。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何况也从来没有不变的人。” 花临点头。 华策看着他沉默的模样,皱眉,“看你的表情,真正想要问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不是。”花临点头,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当然不是。我想问的其实是……” “师父!” 这时候,突然出现的平陵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花临侧头看见许久不见却没有分毫变化的平陵,不禁露出些许笑容,“师兄。” “你怎么在这里?!”平陵没想到能看见花临,呆呆的看着她一会,又看向华策,而后又看花临,问道:“师父终于忍不住把你绑回来了?” 花临皱眉,“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自己来的。” “这样啊。”平陵点头,“我有正事,先不陪你玩了。师父,仙界出事了,很多地方都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死伤惨重。” 他说完这些话的之候,还颇有些得意的冲着花临眨了眨眼,一副做了好事的模样。 仙界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花临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冲平陵微微点了点头。 平陵是好心,她知道。只是如果平陵在场,有些问题就不好问出口了。 华策看了花临一眼,显然是明白她的顾虑,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平陵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没有多话,点头退下了。 华策见他走远了,这才端起之前放到一旁的茶杯,“说罢,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听说了一件事,很不可思议,以至于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也只有师父能帮我了。” “是什么?直说吧。” “有人告诉我,观川有一团伴生精火,被取走了……所以,伴生精火这种东西,一开始观川是有的吧?” 华策的手一抖,杯子应声而落,在他散开的衣摆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你是怎么知道的?伴生精火。”华策难掩震惊的看了花临一眼,俯身想要捡起杯子,却因为控制不好力道,捏在指尖的杯子应声而碎。 似乎时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激动,华策看了摇晃的碎片半响,“是有的,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谁告诉你的?” “原来是真的。” 华策点头表示肯定,“比起这个,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谁?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目的?” “能有什么目的?”花临笑了笑,“大约是想帮我和观川一把。” 华策闻言皱起眉头,但见花临一副很信任的模样,也就没再质疑。 “所以,精火被拿去做什么,你也知道了?” “天之极的结界……我知道。” 但是,即使是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花临说完,已经明白了原因,垂头愣愣的盯着手里尚且温热的茶杯,半响才问道:“我该怎么做?” “不是你要怎么做,而是你要做什么?” 花临很肯定的说道:“拿回属于观川的东西。” 华策低声重复了一遍,终于放弃拯救那个碎成不知道几片的杯子,起身重新倒了一杯茶,“结界是依靠真火的能量而存在的,破坏结界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花临挑眉,突兀的笑了,“即使如此,那又如何呢?拿走的,总要换回来,欠的,总归要还。何况,那本来就是观川的。” “蚀洞很可能会再次出现,从天之极开始,从仙界蔓延到下界,桫椤大陆和血红大陆可能再次崩裂——这个世界也可能不复存在。”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花临看着华策,“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久到谁也不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会发生什么。而且,没有观川的时候,不也好好的吗?” 许久,华策点头,“你说的对。没有观川的时候,确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所以……” “你想要的,究竟是从前你认识的观川,还是完整的观川?” 将要出口的话被打断,花临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她皱着眉头半响,这才说道:“我很贪心,都想要。” “那就去吧,你想要的东西就在天之极。”华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他已经预见了这注定不能安稳的未来。 “我明白了。”花临起身,又一次跪下,很恭敬的给华策磕了三个头,“这些年,谢谢师父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您一直知道我是谁,却从来没有戳破。谢谢您明知道我在何处,却没有说出去。更谢谢您……一直待我并无不同。” 华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扶起她,像从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你从来是个没什么目标的人,难得想做一件事,我又怎么能阻止你?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放手去做。” 花临低声应了,忍不住纵身扑进华策怀里,“在我眼中,您和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希望,您会一直好好的。” 华策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世上,除了神和我自己,还有什么能为难我的吗?” “似乎是没有的。” “去吧。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好。不要后悔,不要回头。” “是!” 花临应了一声,尴尬的摸了摸眼泪,“好久没见师父了,有些激动。师父,我走了。” 华策点头,直到她的背影远到看不见了,才说道:“谢我什么呢?当年如果不是伯山说出去,你和龙神也许就不会滞留在此,如果不是伯山发现了已经产生形体的元初真火,并且告诉其余人,他们也不会知道观川的存在。更何况,直到现在,压制真火和观川之间联系的,还是伯山的肉身。” “师弟又开始多愁善感了。”青玄悠哉悠哉的过来,背手站在华策身旁,“花临刚走,发生了什么事?” 华策看了他一眼,叹息,“没什么。” 青玄摇头,“你这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是啊,有什么。”华策伸手示意青玄坐下,“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仙界的事。” “不过就是得过且过的日子。活了这么久,我活够了,就这样吧。”华策笑着摇了摇头,“就随他们去吧,不想管了。” 青玄叹息,“你以为……这事不管就可以了?由不得我们不管。” “呵。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比不上龙神一个,何况当年云端大陆还是众神合力才维持住的。现在云端大陆濒临崩溃,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以为自己能力挽狂澜?” 他说的都是实话,青玄无言以对,只能点头承认。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相对而坐。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青玄以为华策不准备搭理自己了的时候,华策才说道:“观川的真火,花临去拿了。” 青玄点头。 华策古怪的看他一眼,问道:“你不吃惊?” “不吃惊,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我以前以为会是观川自己,以为是在很久以后……结果出乎意料。” “这种事是不能以常理估算的。”青玄捻着胡子,叹息,“终归是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华策没有说话,千万般感慨也只汇成了一句叹息。 只是没想到,现实比预见的更加坎坷。 反观花临,回到灵均岛之后,她静静的看着观川坐在悬崖上的亭子里,淡然而沉静的抚着手中的琴声。 花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观川? 琴声悠扬,和周围了然寂静的景象倒是极切合的。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她这样问着,顺便走了他摆在石案上的琴。 “如你所见,弹琴。” 但花临并不在意观川的回答,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不容拒绝的拉住观川的手。 第217章 这些时日,她想一出是一处的功力也着实让观川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现在观川一点也不好奇她的举动,更别提拒绝。 他只是顺从的被花临拉进屋子。 “庆忌,你先出去吧。”花临回头看了眼从头到尾一直远远跟着,知道现在才靠近了的庆忌,“去看看魔族在做什么……如果他们还没有消息,就告诉他们,仙界又乱子了。知道仙界出事了以后,他们一定不会老实呆着。” 庆忌看了眼观川,又看了眼花临,最后看了眼花临紧紧抓着观川手腕的手,点头,出去的时候还很体贴的关上了门。 花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观川,“把衣服脱了。” 观川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点。脱个衣服还磨磨蹭蹭?你以前可不这样。” “你以前也不会说让我脱衣服这种话吧?” 观川说着,神色古怪的看着花临,愣是半天没有什么动作。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之后,花临也不再多说,直接一伸手扯住他的腰带,动手开始帮他。 观川一时不察,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愣了半天才说道:“你……想干什么?就有这么急不可耐?” “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花临翻了个白眼,“赶紧的,运气。” 在这种无关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观川一向是不会反驳花临的,当下依言照做,一时间被她指挥的一愣一愣的,当真是让动腿不敢动手。末了却见花临的脸上露出纠结中带着疑惑的表情,让他连忽视都做不到。 “怎么了?”观川这样问道。 “什么?” “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花临眉毛一挑,随意的在观川的腹部上拍了两下,又顺手摸了一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要说奇怪什么,无非也就是观川看起来也没缺东少西,明明是四肢俱全。她这会想不明白那什么真火究竟有什么要紧的罢了。 花临叹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东西——总归,只要拿回来就可以了。 “走吧,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么样。”说着,她拉起观川一直落到手肘的衣襟,理了理。 “就这样?” 花临反问他,“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这反应让观川觉得无言以对,于是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搂住花临,掰过她的脸,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柔软的唇纠缠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唇齿纠缠的感觉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同于花临之前吻到的那样冰冷麻木的唇,现在的观川似乎要多了一点点的活力。 即使已经结束了一个吻,他也不舍得离开,而是一再轻柔的吮·吸着她的唇瓣,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隔阂和负担,任由两人的气息交融。 “我以为你想要对我做些什么的。”观川含糊的说道,“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花临无奈的伸手推开他,“显然是你想多了。” 观川无奈的笑了笑,一时间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一点显而易见的失落。 “别这样。”花临拍了拍他的脸,“你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样,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你是在害怕吧?”观川低声说道,“你还记着我之前伤到你的事。” 花临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没有否认,“也许就是这样吧。” 观川试探着伸手,见她没有拒绝,于是小心翼翼的抱住她,手掌从她的后背拂过,“抱歉。还疼吗?” “早就好了。” “我是问你,想起来的时候,心还疼吗?会不会恨我,怨我?每次想起来就会更加讨厌,直到再也不想见到我?” 怎么着?想要我讨厌你到再也不会缠着你? 花临皱眉,“你这语气,我怎么听着像是巴不得我讨厌你?” 观川奇怪的看着花临,“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怎么没可能?”花临呵呵一笑,侧目看了眼窗外,远处翻滚的魔气显然是魔族准备动手的标志。 “走吧,我们去仙界。” “仙界?” 观川被她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吓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转眼却看见远处魔气翻腾,直冲着仙界去了。 他心里一紧,随即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不是我们,是他们。”花临纠正道,“仙界大乱,魔族怎么可能错过机会?不过和我们不相干,我们只是去拿东西而已。” 说着,她动作很快的拉好观川的衣服,拍了拍,“好了,看什么看?走吧。” “去哪?” “不是说过了?仙界。”花临头也不回的说道。 观川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 “好好的,去仙界干什么?” 花临奇怪地看着他,“都说了是去拿东西,你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 观川当然是及没听明白也没听懂。在他想要问清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进来的事展倚。 “什么事?”花临看向他,“你不应该和魔族在一起?怎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情……魔族准备攻打仙界,您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展倚说着,却是瞟了观川一眼,然后难掩古怪神色的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观川,最后脸色一变——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眼睛瞎看什么?”花临自然是发现了,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借着说道:“虽然我正好要去一趟仙界,但你们的事情我不搀和。” 话落,花临脑中灵光一闪,又改口道,“不,我要和你们一起。我记得,你的目标是要占领天之极?” “是。” “那正好,顺路。”花临说着就笑了起来,“我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一想到自己可以让那些天道们难过一把,甚至可以让他们气急跳脚,花临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这种便宜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笑着,目光一转就又看见了观川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观川出声反对之前,她说道:“不要反对,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话落,花临又一次拍了拍观川的脸颊,“我说,你怎么可以越活越傻,我也是想不明白了。以前是多阴险狡诈的一个人啊。” 观川无奈的拨开她的手,不回应。 花临逗了他一会,见没了意思就转而对展倚问道:“庆忌呢?” 展倚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当自己不存在,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也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哦,他啊。他去找乐仁和一妹了。” “那我们先走吧,不等他。”花临说着,拉起观川就走。 观川这一次早有预感,没有被她拉动,“等等,你想告诉我,要去仙界拿什么东西?” “我就不告诉你。”花临耸耸肩,白了观川一眼,“话这么多干什么?让你走跟上就是了啊!” 观川被她骂的得一愣,再也反抗不得,就这么被她‘拖’走了。 魔族早已经准备好一切事宜,只等着出发了。花临和展倚一到就收起了锚。 而且,他们显然是为这一天计划很久了,一切都被考虑到了。被海兽牵引着的船速度很快,不过三两天功夫就到了一处通往仙界的空间壁障交汇处。 期间海般若和展倚的各种明争暗斗不提,众人很快就站在了高大的山门前。门后就是被仙兵守卫着的通往仙界的入口。 此处地势险峻,海流湍急,周边除了海水河礁石,连颗草都长不出来,更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劲辛苦过来的理由。 因此除了一队守门的仙兵并没什么其他人——并且那几个仙兵的实力一看就和流光岛的没法比。 这是一个可以乘人不备轻松掌握的地方。 花临四周打量了一番,点头,“好地方。” 这时候,率先过去的魔人已经开始动手。 花临拦住想要阻拦的观川,缓缓摇头,“你不用把自己当修士,当仙界的观川神君。也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守护仙仙界安危的想法……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们欠你的份儿。” 而就在她说话的功夫,那几个仙兵甚至连求救的传音符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魔人们联手做掉了。 观川皱眉,“为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早说过我变了,”说着,花临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以前你也不这样啊。” 穿过空间壁障,仙界的景象清晰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相比起花临前几次所见,刚刚崩裂过的仙界怎么看也是有些可怜兮兮的,一副被□□过后的惨状。 她侧头看了神色不太自然的观川一眼,“你也不要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此一时彼一时么。只是见死不救而已,也不算什么。” 观川被她肯定的语气说得一愣,正想说服她跟自己离开,眼角余光却看见一点亮光直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保护华丽似乎是刻在这具身体里的本能,而他的想法更快的却是他自己的动作。 在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那人的剑已经折在他的手里。 在这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自己有些面熟的人。很多次,在与魔族争斗的时候,总是会有他的身影。 这是一个与魔族势不两立的人。 “观川公子。”那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看着被观川折断的飞剑。“您……您怎么……” 花临瞥了他一眼,略一摆手,那人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勾住一般,径直的落到他们跟前。 “我还以为,你自己不敢动手,就巴不得别人动手呢。” 花临说着,又瞥了观川一眼,“他好像认识你?” 观川点头,“见过几面。” “公子……你……你和她……?”那人起先是有些害怕的,待听完到花临和观川的对话之后,脸上剩下的也就只有震惊了。 那是大约是一种信念被摧毁的表情。 “果然是魔女!”他念叨着,“我杀了你!” “杀……我?就你?”花临看着他逐渐扭曲,狰狞的表情,嗤笑一声,分外淡定的把他扔给了一旁虎视眈眈的魔族,任由他的嘶吼和叫嚣逐渐归于平静。 “我还以为你要出手救他呢。”花临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好奇的看向观川,“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观川别过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故意想让我生气?” “那倒没有。”花临一本正经的摇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然,也会有点好奇咯。”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观川说着,转身就走。 花临侧了侧头,脚下一晃,正好挡在观川跟前,“你干什么去?” 观川瞪了她一眼,“回休明宫。难道让我要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魔族动手?” 第218章 “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花临一甩头,语气里是难以忽视的骄傲,“我不喜欢。” 观川沉默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来。”花临说着,对不远处的展倚招了招手,“你是要去天极宫吧?” 展倚一愣,点头,目光却不自在的看向观川的方向。其中意思不用明说,自然是不想和观川一起去的。 也对,观川怎么说也是仙界众人眼中的‘神君’,显而易见是站在仙界那一边的,即使现在还没发生,但早晚也是敌人。 花临却并不理会他的顾虑,反而说道:“走吧,你一定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 “呃……少主……”展倚发出一声惊呼,人却已经被花临提溜到了跟前。他喘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真不知道少主要的是什么东西” “你一定知道。”花临笑起来,伸手向上指了指,“我帮你,你也要帮我,不是吗?” “少主是否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展倚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万一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才让你带我去。”花临嗤笑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要天极宫里面那个法阵核心而已。” 展倚当然是知道一些的,想了一会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禁又看了观川一眼,然后又看向庆忌,见他神色淡然,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心中更觉奇怪,于是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天际宫近在眼前,展倚才又说了一句:“这世上,果真女人是最心软的。” 花临一愣,但也只是白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天极宫原本人就少,这会反倒热闹许多,因为魔族的到来,众多仙兵被调动起来,将魔族团团围住,双方很快就打成一片。 这场面自然是极其血·腥的,仙人暂且不说,魔族却是会吃人的,掏出元婴,吸干精血--最可怕的不是他们如此对待敌人,而是他们连同伴都不放过。重伤的,濒死的,逃不开就会被上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同伴撕碎。 没有谁会救他们,魔族的规则就是不需要弱者。 皮肉割裂的声音和法诀发出的响声混杂在一起,间或夹杂着血腥味和烤肉的香味,交织成一副炼狱般的景象,花临压下心中的颤抖,撇过头,脚步坚定的走向被幻阵隔离的天极宫。 “少主,那里面……”展倚欲言又止的看着远处,迟迟不肯移动脚步,“天道。” “约摸有几个吧。”花临点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知道有天道你还这么大喇喇进去?你不知道害怕的吗? 展倚心里说不出的纠结,有这想法却不敢说出来。倒不是他不信任花临的实力,而是天道人太多,他不肯定花临面对好几个天道会是什么后果。 至少,他对天道是有心理阴影的。 归根结底,是他恐惧天道,同时也不那么信任花临的实力而已。 “看什么呢?又不关你的事。”花临说着,掰过观川的头,“我们走吧。” “其实你可以阻止那些魔族,我也可以阻止那些仙人。”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花临摇头,“只有这个不行,何况,你怎么会觉得他们会听我的?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观川一下子就怒了,“你要找天道报仇,我不拦你,但是其他人呢?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我做什么了吗?”花临回头看他,“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在我需要的时候,并没有人帮我,为什么却要我去帮他们?” 观川在她的凝视中沉默,一种这种无法言说的失落和懊悔蔓延在他的心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苛责的话语。 “现在可以走了吗?”花临这样问道。 观川终究只是握紧了拳头,点头。 随着他记忆的恢复,那些早已经遗忘在漫长时光里的感情似乎也在恢复。不舍得让她难过,不舍得让她生气,不舍得看见她眼中的失望,哪怕她只是微微皱起一丝眉头,也会忍不住想要去伸手抚平。 你不开心,我会难过。也许,这才是我的心吧?只愿你欢喜,只愿你自由。 直到这时,观川才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惊——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仙界付出很多的,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很多事,但显然并不是。 只是想让花临开心而已。其余的,相比较起来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显然天道是防着魔族进入的,从边界前往天极宫的那片幻阵已经做了更改,进去的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只能回到最初的地方。 观川倒是知道解阵的方法,只是私心里不想花临再去招惹天道,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也不说话,她要往东便往东,要往西便往西,明知是错的也不说破。 几次三番的,花临也是急了,知道这幻阵必然是被人关死了,除非破了阵眼,否则是绝对到不了里面的……不止到不了里面,恐怕也回不了外面。 “这里的阵眼是明王指吧?”花临忽然问。 庆忌吃惊的看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无非就是要取走阵眼,毁了这个神阵。 “这不是单一阵法,而是由四个小阵维持中间大阵的运转,所以,想要破阵就必须把四个小阵都破解。” 花临估摸了一下破阵需要用到的时间,也就明白了庆忌的意思——本来就是冲着仙界众人和魔族打架,天道顾不上这边,趁着这机会来的。真等一个一个的破阵,魔族和仙界都该打完了,那这辛辛苦苦过来的,岂不是白费了? 花临皱着眉头,“那中间的大阵呢?” “这是真正的神阵,环环相扣,除非有绝对的实力,否则是无法破解的。”庆忌说完,花临的脸就黑了。 她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看了观川一眼,见他一副诸事不理的模样,也是一瞬间就有了想法。 “不可能,但凡是阵法都有生死门,既然他们锁阵,那么,至少生门和死门交换了位置,只要我们解开死门,这个阵法就会恢复原状。” 这个想法太惊人,庆忌已经就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上一次还说不会去玩命的取明王指,现在就要去闯死门了? “少主,这太危险了!”他无奈的说着,却是看见花临已经找定位置走过去了,一晃眼,不过几步路,身影也就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花临目不斜视的踩在虚空上,脚下是空的却也是实的,端看你心中的想法。这是幻境,看到的不存在,存在的看不到,所以,,花临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死门在幻阵中心的最的上方,和生门相对,通往那里的只有一条路,行差踏错就会被传送到不知什么地方,甚至还有可能触发杀阵。 花临每走一步都会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星河。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阵法,即使是神阵也会留下破绽。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天上的群星虽然一直在移动,但其中几颗是不会动的,而那几颗正好指代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只是这几颗星星在浩瀚星海之中实在太渺小,恐怕也没有被人发现过。即使期间不小心走错了几次,花临也都有惊无险的躲过了阵法的攻击,最后终于安安稳稳的到了核心。 这是一个伫立着一根高耸的柱子的石台,无数歪歪扭扭的文字排列出复杂的花纹,刻满了石台和石柱。而石柱此时正缓缓地转动着。 花临走过去,正要动手,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观川喝止了。 “这里很危险。” 花临对于见到观川这件事并不意外,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生气的,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你早就知道破阵的法子?” 观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走上石台,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幻阵解开之后,原本包围着他们的星河就逐渐消散了,脚下露出了青草的绿色,远处的庆忌和展倚也能够看见了。 花临打量着四周,只觉得这诡异的空旷让人心里发毛,似乎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一般。 而展倚却已经顾不到这么多了,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冲进去,高举着双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就是这里!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父亲,母亲,我!回!来!了!”他欢喜着,脸上却又显露出了落寞,“可惜,小幽没法过来。” “东西在哪里?”花临打量着四周的石柱,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里叫做天极宫,自然是不会只有上面这一点东西的,我记得,这下面还有一座地宫。”展倚的话虽然说得很肯定,心中却有点隐隐的怀疑——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会有出错。 观川却是从第一次听说过天极宫下还有地宫的,狐疑的看了看四周,显然是不信的。直到展倚摸索着打开了一个入口。 长长的石阶往下面延伸,里面灯火通明,两边的墙面上,精致的壁画栩栩如生。 花临直觉的感到里面有人,除了天道,也不会有别人了。她不禁握了握手心,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腿往下走。 “这时候,仙界只会想着和魔族争斗,不会在这边废太多力气。” 第219章 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尽头是一座被无数残缺的巨大柱子围拢着的大殿,穹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以至于抬头就能看见璀璨到耀眼的天空,密密麻麻的星子聚集在天上,时而迸射出针一样的光芒。 与之相衬的是他们脚下的地面上,龟裂般的纹路纵横交错,有几处地方甚至塌陷下去一大块……和前面绘着精美壁画的地道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废墟,还是一个空无一物,连碎石头渣子都没有的废墟。 这样一个藏不了什么东西的地方,除了远处传来的风呼啸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响,花临却无端的生出一种正在被窥视着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危险正潜伏着,伺机而动。 “我们这时候应该在地下,居然抬头就能看见天,又是幻阵吧。”说着,花临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抬腿就要走过去。 “你小心点!”观川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她,“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明明不把我当回事,还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做什么?恶心我吗?花临撇了撇嘴,不可抑制的傲娇了一下,“难不成有危险就不过去?在这傻站着吗?” 观川被她一句话噎死,顿时觉得不满,很不满。不满花临不听劝告执意要找天道挑事,不满她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深入险境,更多的是不满自己居然没有能力和理由阻止她。 “这里是真正的天极宫,外面那些都是他们后建的居所。刚才在广场上时,其实我们已经在天极宫的内部了……这样说吧,我们刚刚才脱离幻阵。” 花临翻了个白眼,并不领情,只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早点说?” 观川无奈的叹息,“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哪知道你会解开第一重幻阵,带来的人又知道解开第二重幻阵的方法。 “不对,你刚才说,我们从踏上广场的时候起就已经在天极宫内部了?”花临一寻思,顿时想通透了。 怪不得那时候羡游和景明会坐在那种空荡荡的地方论道--其实一开始就是在天极宫里面,只是因为自己还困在幻阵里,他们已经出了幻阵,所以那时候虽然看见了他们,但自己看见的和他们看见的却不是一样的景色。 不过,观川的真火可是被他们偷走了,这种事情他们又怎么敢放心告诉观川?就不怕他过后和他们作对? 花临古怪的看了观川一眼,暗道:这帮阴险小人居然有这么相信观川?相信他是一个愿意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的人? 大约他们认识的观川和我认识的不一样?想到这里,花临不禁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还感慨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观川被她笑得有些尴尬,不禁松开手,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有道是一笑倾国倾城,花临本就是极漂亮的容貌,这一笑更是令人惊艳。 观川一时之间看痴了,好一会儿才又感慨道:“我从没见你这么笑过。” 这话有些调戏的意味,更多的却是感慨,观川说出口时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花临瞬间收起来的笑容让他恍然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 “我的意思是,最近都没见你这样笑过。以前……”观川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就小了,莫名的又生出一点心虚来。 当然是心虚的,没有遵守承诺,甚至连自己都赔进去了,最后反倒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只是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自己蠢得可以。 观川看着面色冷然的花临,无奈的叹了口气。 道歉解决不了问题,但除了道歉,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走吧,都傻站着干什么?” 出乎花临的意料,这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不论是法阵,天道,或者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全都没有出现。 站在边缘的石板上,花临俯瞰远处的‘花园’,心中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这是一片即使站在高处也依然一眼望不到边的盆地,也有一个通用的名号--神族的花园。 枝繁叶茂的树丛中掩映着高大的建筑,即使经历了时光的流逝也依然威严肃穆,而那些不知何时就已经破碎崩塌的建筑则散落成一地碎石,零星而巨大的廊柱残骸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数万年前被无情撕裂的空间经过漫长时光的洗礼,又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模样,远处依稀传来的阵阵丝竹声伴着林中鸟雀的鸣叫,生生勾起了花临的回忆。 “那里是我家。”花临在观川身旁伸手指了指东边损毁最为严重的一座建筑,“很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观川听她这样说时,没由来的觉得后背发寒,不禁说道:“你也不过一千三百零八岁,说什么几十万年前的事。” “因为那会子我还在蛋里,当然是不计年龄的。” 没错,如果真的要从作为一只蛋出生就开始计划算年龄的话,花临大概可以做观川的祖宗^ 如果不是被人偷袭,从歌那入口硬生生掉到桫椤大陆,以至于差点散黄,花临早该破壳了,也不至于拖延这么多年。 而观川却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事,不禁多看了那建筑几眼,下意识的和自己的休明宫比对一番。 然后默默的得意了一点点。 盆地里有两条河流,一条叫做沚水,一条叫做漠河。沚水极浅,只能没过脚踝,却足有数十米宽,几万米长,从源头的盆地一直蜿蜿蜒蜒的流到云端大陆上;而漠河的前身却是一条空间裂隙,因此深不见底--没人尝试过,也从没有人想要去尝试。 花临的视线从两条河流上撩过,忍不住又揉了揉有些发痒的头顶,毫不意外的摸到了两个小鼓包,而后便笑眯了眼,又得意洋洋的瞥了观川一眼,这才纵身从边缘跳了下去。 观川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但也速度很快的跟了上去。 这林中倒是没什么危险,原有的神阵和厉害的灵兽妖兽之类,早就被空间裂隙吞噬一空,现在生活在里面的大多是空间裂隙消失之后,天道弄进来放养的生物。漂亮,好看,有价值,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不存在‘危险’这一说法的。 花临也没想着遮掩行踪,颇有些悠哉的从树顶上擦过,长长的衣摆与茂密的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她看见了树下蜷缩着的一堆白骨。 沚水从它身旁流过,依稀能看出鹿的形状,曾经威猛的鹿角已经被蛀蚀得斑驳不堪,歪倒在地上,诡异而丑陋的虫子在坑洞里安家落户,只留下肥短的尾巴尖在外面晃荡着。 一副凄凉而残缺的古怪景象。 花临盯着那堆白骨,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不禁呢喃了一句——“这里,没有人收拾的吗?” 展倚随着她停下,这是仔细看了看那些虫子,而后感慨道:“碎玉虫,这是宝贝啊。” 他想要动手去抓了,但花临在场,他并不敢轻随意动手——但这并不影响他眼巴巴的看着。 而花临,对于这堆骸骨却生出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感情。 无它,这具残骸上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气味,而在许多年以前,花临记忆里是有一个这样的姑娘,会每天给自己擦洗蛋壳…… “想不到,我们还能再遇见。”花临感慨着,微微合上眼。 那些曾经照顾过自己,带自己在这山谷中玩耍的人,大约都已经不在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而胜过时间的唯一办法,就只有活着。 “少主。”一个飘渺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观川立刻走到花临身旁,警惕的环顾四周,却被花临阻止了。 “我知道是谁。”花临笑了笑,“瑾……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叫做瑾吧?” “没想到还能见到少主。”那个声音感叹道,“这里太危险了,少主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会啊,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就算是天道,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花临说着,心里却越加不安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那帮小子……现在他们称自己是天道,少主也许听说过。他们在曾经在这里研究过祭神阵,妄想炼化神躯,得到神的力量。” “我不知道他们成功没有,如果成功了,少主你会有危险。。” “炼神阵,你的意思是……”花临震惊的看了观川一眼,倒抽一口凉气。“要是被炼了会怎么样?” “或者被夺舍,或者变成他们的傀儡。”那声音感叹了一句,“少主小心些吧,如果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毕竟他们人多。” 花临点头,不禁骂道,“他们可真能想。” 第220章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说没成功也不对,其实是成功了的……这又得从很多很多年以前说起。我都已经记不清时间了……那个时候,世上已经没有神了,当时我所知道的没来得及走的神族只有俭廉的女儿。她一向只会唱歌跳舞,折腾些女儿家的玩意,失去父辈庇护后,命运可想而知。最后嫁给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也算是毁了。” 说着,瑾深深叹了口气,惋惜之意自是不消言说,“我当时就想,幸好那不是少主,否则两位主子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那个时候,有一群人就总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研究祭神阵。之后,没过多少年,俭廉的女儿突然发疯,杀了她男人。” 听到这里,花临不禁侧头瞟了观川一眼——真像啊,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这样说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这家伙的不杀之恩? 观川也是看出了她这一眼里的愤懑,一句‘对不起’如鲠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在血红大陆的这段时间,观川虽然时常表现出木讷不解的模样,但其实是在理清他所知道的事。 他知道,自己被控制了。 他知道,花临会原谅自己。 他在想的,是自己能够为花临付出什么。 性命?毋庸置疑。责任?似乎并没有。即使花临执意要与天道死磕,他也愿意为她去战斗。 观川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生并没有什么追求,虽然喜欢曾经喜欢自由洒脱的生活,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看重,后来遇见了花临,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她的欢喜。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只是想让自己更加强大,能真正的庇护花临,给与她安泰康健,不负这一世盛景,这未尽岁月,也就别无憾事了。 当他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的时候,花临却又有一个更耸人听闻的决定——她要去取走守护天之极的阵法核心。 世间苍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爱人?孰轻孰重? 这样的选择,任谁都会犹豫的。 是了,只有这个,他是犹豫的。 爱在心底,言语反而是苍白无力的。 说不出制止花临的话,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放纵无奈的抉择。 瑾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继续感慨道:“现在仔细一想,她那样胆小的人,想来也是被控制了。” 这时候,展倚却是不管不顾的挤到前面,俨然完全忘了这一千多年他一直恪守的‘尊卑’,“那个人叫什么?那两个人叫什么?” 他的声音急切而暴躁,隐含着不容错认的恐惧。 “少主还记得,他父亲是盎赝,以前是天道。” 花临起先还没想明白,庆忌点到为止的提醒让她恍然大悟--可不是么,展倚他就是父亲死了,母亲被追杀,然后才去了血红大陆。 甚至他母亲也是神女! 这和瑾所说的事情真是如出一辙。 “不会这么巧吧?”花临捂着嘴,惊呆了。 “世界很小。”展倚低声说道,“也真是很巧……我从来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怪不得母亲明明可以离开,最后却选择了自毁神魂,烟消云散。” “怕拖累你们吧,她一向胆子小,从来被俭廉大人和玄菲大人娇宠着,即使后来玄菲大人去了,也从未被人不敬过……” 花临看着地上令人倍感凄凉的骸骨,低声说道:“伫立在残缺的碎片之上,在命运捉弄下的我们,如果不屈服于命运,就只能靠自己了。” “母亲她,确实是个没什么想法的人。”展倚认命般的闭上眼睛,“总是那样……” “都过去了。”花临打断他的话,“已经结束了。” 展倚不禁又看了观川,默默后退了一步,止住话头。 花临刚到血红大陆时,虽然遭逢变故,但一身被纵容出来的娇气却还是依稀可见,再加上旁人的三言两语,展倚能够轻易的拼凑出花临曾经的模样——同自己母亲一样,也是个不解世事,想法单纯的人。 只是她的性格更坚韧一些,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说放弃的话。 这样一想,居然是有些羡慕的。 因为展倚的表情实在是太直白,花临自然是发现了——想假装看不出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冲他翻了个白眼,花临指了指着那具鹿的残骸,说道:“瑾,你想要一直这个样子?活着,却不是完整的活着,甚至也不能离开。” “少主怎么知道?” “我也曾经这样过。”花临笑了笑,斜眼看了观川一眼,继续说道:“想要结束吗?除了我,没人可以帮你了。” “结束?面对死亡吗?”瑾的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犹豫,“我虽然一直厌恶这样活着,但真的要下决心让自己消失,还是不舍得……这个世界,这么美好的世界……我舍不得啊。” “死何尝又不是一种新的开始?即便是神,也没有永恒的生命。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花临微微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们该走了。” “等等!”瑾出声叫住他们,“少主……为什么要来这里?” “找东西。” “您可以告诉我,这仙界我虽然不是事事都知道,但是这园子里的事,我也没什么不知道的了。” 花临略一思索,说道:“我要天道布下的天之极结界的阵眼——真火。” “那个啊……我见过,就在那座屋顶有三只大猫的宫殿里。但是里面有人看守……太久没出来,叫什么我都忘了,但确实很强,对于现在少主来说是个很危险的存在。” “来之前我就没打算这一次会很轻松。”花临笑了笑,“谢谢你告诉这些。” “这是应该的。” “我们走了,有机会的话……再见吧。瑾姐姐。” 存在了这么多年,见识过的事情也多,瑾的一些预感总是准确的。但即使她有预感,这一去他们恐怕是不会再见面了,也依然说道:“少主慢走。龙神大人在这里,您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做过后悔,总比什么都来不及做要好。” 花临点头应了。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不时有毫无戒心的仙兽从他们身边穿过,但是展倚还在为回想起来的过去而低沉,花临也一反常态的视而不见。而观川和庆忌又都是懒得动手的人,如此一路过去,虽然节省了很多时间,但气氛也是冷到了极致。几人根本就没有交谈,即使路上遇到了一些难缠的阵法,也是各司其职的解开,居然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了一路。 直到花临看见了眼前的建筑。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三只大猫……那分明是三只威风凛凛的豹子啊! 穿过空荡荡的庭院,里面是寂静寂寥的宫殿。 花临曾经来过,还在里面见到了和华策长得一模一样的伯山…… 伯山和华策。 他们从未试图遮掩过,而是明示暗示的告知自己,华策是伯山的半身。 早就知道这一天了吧,早就知道会有敌对的时候,却依然悉心教导,从未尝试过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花临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要感慨他们的伟大,还是要感慨命运的捉弄。 “不要继续了,回去吧。”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正正好挡在他们跟前。 花临看着平陵熟悉的背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平陵。” “我都知道了。”平陵重重叹了口气,这样说着,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威严的屋宇,一脸百味陈杂的表情,“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虽然伯山和师父不是同一人,但也是同一人……好复杂,总归,那个到底也是师父。虽然我会帮你,我当然会帮你,但是师父……” “我知道。” 此话出口,花临就察觉到气氛变得更加冷凝了——理所当然的,即使是她自己,尚且有些许犹豫,更何况是平陵呢。这会儿,她只是更加好奇华策的态度罢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明知道自己会来,却不阻止,不告诉别人,甚至还让平陵跑出来了。这一切都太奇怪,奇怪到花临即使绞尽脑汁也根本就想不明白。 “平陵,你回去吧。”观川突然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这里是伯山的宫殿,伯山就是华策。你帮我们,是要和你师父作对吗?” “……师父,和伯山还是不同的。”平陵喃喃说着,忽然眉头一皱,道:“快走,他们来了。” “谁来了?” “你们被发现了!师父让我来带你们进去。” “师父?” 平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临怎么可能不震惊?这绝对是要帮着别人和自己过不去!花临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说华策实在闲着无聊,给自己找乐子吧?但他从来不是这样无聊的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221章 “师父怎么可能让你来?”花临虽然没什么意见的跟着平陵走了,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追问道:“他人呢?” “在拖着其他人吧。快走。” 平陵说着推开门,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灰尘随着他推门的动作扬起,纷纷扰扰的迷乱了眼睛,花临皱起眉头,连使了几个引水诀才压下这些灰尘。平陵却是不顾及这些,自顾自的往里面走,步子迈得飞快。 “这里怎么这么多灰?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吗?上次我明明还看见有人在外面转悠的。” “上次?”观川疑惑的看她,而后忽然想到她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那一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沉默了。 “只是在外面而已,他们不敢进去的。”展倚说着,当先一步迈了进去。“里面有些危险。” 有危险这种事,不用他说,花临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她之前来这里只看见了伯山,根本连真火的影子都没见到。想要拿到真火,恐怕伯山才是最大的难题。 但是…… 花临看了平陵的背影一眼,刚过渡劫期不久的修为,拿到仙界也实在是不够看的。要是真的对上伯山……不,不用对上伯山,随便一个法阵都能让坑死他!师父不论指派谁来都不该让平陵过来。 “你明知道危险还来凑什么热闹?师父到底让你来干嘛?” “他没说啊。”平陵笑了笑,伸手在观川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不过我猜到一些了。” “嗯?”花临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挥剑斩杀了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妖兽,一时间,恼人的血腥味开始在凝滞的空间里弥漫。 “这地方怎么会有妖兽?”庆忌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只觉得奇怪。 “不知道。”展倚摇头,“以前是没有的。这里的阵法很厉害,一般的活物进来就没有能活着的……这妖兽也不怎么厉害吧?倒是怪事。” 花临挥手冻住那具妖兽尸体,这才止住了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说不定阵法年久失修,坏了。” 这种事情,当然是不大可能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突兀的白光,然后猛然炸裂成无数道,伴随着破空声如同刀锋一般笔直的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花临直觉的挥手筑起一道冰墙,哪知道这光刃本就是无形的,毫无阻碍的穿过冰墙之后不仅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光芒更甚了……她在震惊之余正要躲开,哪知一转头却又看见平陵傻傻站在那里,眼看着就要被最快的那道光刃打中,顿时心头一紧,连忙出手把平陵拉到一旁。 “我说……师父其实就是让你来添乱的吧?”她难掩嫌弃的看着平陵,一扭头却看见观川被周身火焰包裹着,已经穿过密密麻麻的光刃到达了白光出现的位置,看起来破阵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样,她也就有时间好好盘问平陵了。“你就告诉我,师父到底让你来干嘛……我知道你不知道,说说你猜到什么了?” “说什么?”平陵反问了一句,然后皱起眉头,“这个说起来很复杂啊。” “恩?” “这么说吧。其实呢……” 在花临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时候,观川那边方向传来的巨大响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的第一反应是冲到观川身边,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怨怪道:“解个阵而已,干嘛弄这么大动静吓人?” 花临的话让观川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无法做出回应。 花临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无理取闹,跺了跺脚,扔下一句,“等会儿。”然后又去找平陵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呢……” 花临不耐烦的催促道:“其实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我啊……可能和伯山认识。” “……”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是他弟弟。” 闻言,花临忍不住露出一脸鄙视的表情。 不止是她,就连观川和展倚都忍不住凑过来,狐疑的打量着平陵。其中,观川的话是最直白的--“伯山他爹妈就是还活着,也早该几十万年前就离开这方世界了吧?你从哪冒出来的?今年贵庚?” 倒是庆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只是目光也止不住的打量平陵。 平陵被他们看得浑身汗毛竖起,呐呐道:“伯山都能把自己分成两个,还不准我返老还童吗?” “你这鬼话也要有人信才行吧?”花临忍不住伸手掐住他脸上的肉,“反正我是不信的。” 平陵在观川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艰难的试着把自己从花临的‘魔爪’下面解救出来,“我只是这么猜测而已,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脑子里真的还有点印象。” “你这样瞎说,倒不如说你自己是伯山分裂的另一个,这样还可信一些呢。”花临翻了个白眼,“再说了,那屋檐上分明不是三只豹子,是三只穷奇啊!还返老还童,当我不知道你原型是只狼吗?豹子和穷奇倒是长得还挺像,都是大猫。平陵,你说说,狼和穷奇能是一家?” 说着,花临一拍手,扭头看向庆忌,“小黑,他这样说,我倒是想知道你和伯山认识不?” 庆忌很肯定摇头,“不认识。” 平陵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和他同母异父,不行吗?我爹是他爹的另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花临就只有呆傻的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听出点奇怪的意思?你爹是他爹的另一个孩子,你们是同一个娘?你的意思是,他既是你叔叔又是你哥哥?而你既是他侄子又是他弟弟?” “是这样的。”平陵点头。 花临无语的看着他,决定不再纠结这种问题,于是对观川和展倚招呼道,“我们走吧……” 庆忌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花临,自然也是毫无疑义得得跟上。 长长的走廊里极其安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在这里回响,还有时不时被震落下来的一些已经沉积了无数年的灰尘,发出的‘簌簌’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走了许久,脚下的地面已经由砖石变成了柔软的,随时可能踩空的云朵,一路上解开几个虽然很厉害,但是也不难破解的阵法之后,花临终于看见了远处透露出来的法阵的光芒。 “就在前面。”她喃喃念叨着,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坚持的事情终于可以完成了,然而即将面对的却是那个有着和华策同样面容的伯山,“希望他不会醒过来。” 待走到近前,他们站在闪闪发光的阵法前,看着犹如沉睡般的伯山却又陷入了踌躇之中。 起因只是平陵说了一句话--“这个阵法,只要有人走进去,伯山立刻就会醒过来,但是……他不是把自己分成了两个吗,另一个肯定就是和师父完全相反的人。所以他可能根本不会给我们时间,立刻就对我们动手。” “你不是说那即是你叔又是你哥吗?”花临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师父的意思难道不是让你挡着?” “开玩笑。”平陵咧了咧嘴,一手指向伯山,“你当我为什么会返老还童啊?被他害的。” 花临看着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你哥你叔吗?我看师父对你就挺好。去吧,会没事的。” 没错,花临还是不信他的说辞,说这话只是为了调侃他而已。 “那和师父完全不一样好吗!”平陵瞪了她一眼,“他是个很恐怖的人,做什么事都要当自己是对的!但其实就是没心没肺,心狠手辣而已。” 花临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道:“你不是说自己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吗?怎么又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样子?瞎编的吧……” 平陵一本正经的摇头,“真的是看见他就被吓得想起来了。” “我看来看去也就是长得和师父一样而已。枉你和师父朝夕相对这么多年也没想起来,辛苦了啊。” “完全不一样的好吧……” 第222章 “有吗?”花临皱眉,略一思索后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抱歉真没看出来。” 说着,花临再一次往四周看了看,除了被伯山挡住的通道外并没有别的路,显然是绕不过去的。 她转了两圈,对观川说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天道用来巩固空间壁障的真火,原本是你的,现在我要去拿回来。” “听我说完”抬手制止观川,她继续说道:“我不想背负守护这个世界的所谓责任,也不想要你去背负。如果你不赞同我的想法,那么就现在动手,否则,等一会儿不论如何也不要拖后腿。” 观川定定的看着她,“我……怎么可能再对你动手……都随你,你开心就行。” 哪怕天地毁灭,我也会护你周全。他这样想着,握住花临的手,“如果你想,那就去做吧。” 花临点头,在他们的目光中迈出了第一步。 在她的脚尖接触到法阵的一瞬间,地上原本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无数光束交织成一张炫目到令人睁不开眼的光,将沉睡着的伯山团团包裹住。 看着这一幕,花临突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除了神和我自己,还有什么能为难我的吗?】 不论这话的意思是华策认为伯山比他强,还是他准备帮着花临为难伯山,都不外乎指出了一件事--伯山很不好对付。 事实也正是如此。 被伯山强大的气息笼罩住的时候,他们如同置身海浪之中的小船,风雨之中的蜉蝣,被打击得头晕目眩,竟是半分抵挡之力都没有了。 这一点,花临早有准备。因此,她并没有什么害怕或者后悔的感觉,只是难免吃惊了一下。 这样的力量,和她之前所接触的天道是截然不同的。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一只穿着重甲的脚从光团里迈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刺眼的光芒如同烟雾般散去,只留下丝丝缕缕还纠缠在他的身上,之后也在他挥手的时候消散了。 花临看着这样和华策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了一下,逐渐笼罩上一种名为不安的感觉。 虽然从华策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想象和现实终究是不同的。 与此同时,尚在与苍羽等人周旋的华策却是浑身一震,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果然是有人闯进去了。”苍羽冷笑着看了华策一眼,“以前觉得让伯山守护真火是件很可靠的事情,现在我倒是有些不放心了。我发现他的想法我根本就理解不了!被偷走真火和要我们去死有什么分别?就算当初是伯山找到的真火,现如今也该由我们共同守护!绝不让人夺走!” 他说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没有人会去在意真火原本就是属于观川的这种小事,绝大多数天道,甚至绝大多数听闻此事的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人都不该,也不能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为一己之私,小儿女之情而破坏天之极的稳定。 华策见他们群情激奋,自知是拦不住了,着看了青玄一眼,叹息道:“矫枉过正,说的就是我这样吧?” 青玄看着随众人而去的万象,无奈的点头,“倒是的。和伯山完全不同,截然相反。” “他怕是想不到,我居然会帮花临吧。”说完,华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是恶,我是善,那平陵又是什么呢?” “但其实我倒是有点支持你的。”青玄看了他一眼,玩笑般的回了一句:“平陵,自然是隐神宗二师兄。” …………………… 花临此时看着直面自己的伯山,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却是怎么也动不了手,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华策是一个有些冷峻的人,并不像青玄那样会和弟子们玩闹,但却毫无疑问的是个合格的师父。虽然话不多,也知道花临多半更听观川的话,但该让花临知晓的,该教导的东西,他一点都不会落下。 当初花临被同门陷害,他毫不犹豫的站在花临这一边……即便很多时候都是花临或者平陵欺负了别人。有时候被人抓到了,别的峰主找上门来时他也多数是包庇的,从不在外人面前落了两个徒弟的面子。 这样一个等同于父亲的存在,即使只是相同一张脸,花临也动不了手。 她看着伯山对自己挑了挑眉,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夹杂着身上鳞甲摩·擦的细碎声响,无端端的就觉得有些心惊。 伯山却没有在意她的凝视,只是看着观川,神情淡然而冷漠,其中又夹杂着一些显而易见的轻蔑,过了一会,他开口了,连声音都是和华策一模一样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如果不是他的轻蔑太过明显,花临几乎都要以为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华策了。 “我这一觉看来是睡了很久。虽然我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很可能会看见你,但真的看见了,我还是有些感慨——胆子挺大的。” 花临皱眉,这时却见平陵上前一步,出人意料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只见他拢了拢头发,在脑后束起,整个人顿时就清明了许多,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分毫没有不久之前那种懒懒散散,流里流气的感觉了。 花临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样的平陵还是从未见过的。 伯山却是比她还要吃惊,盯着平陵看了半响,忽然退了一小步,“你还活着?!” “你不死,我当然还活着的。”平陵说着,打了个响指,而后,似乎是开始了什么神奇的蜕变,花临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发从发根直到发梢逐渐褪去了颜色,由黑变白,最后成了闪亮的银白色,连耳朵都变成了长着银灰色绒毛的兽耳。 平陵回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后摸了摸花临的头顶,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弹了弹她的腮帮子,嘴里说的话却是回应伯山的。 “是另一个你救了我。” “另一个?”伯山眉头一皱,然后又松开了。对于他来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是谁都无所谓。“所以你是来送死的?” “都说过了,你不死我是不会死的。”平陵嗤了一声,轻轻推了花临一把,“等下我拖住他,你们快点过去。天道很快就会追过来。” “平陵……” “看好时机。”平陵说着看了观川一眼,摆了摆手,“你小子也别再犯浑了。” 观川却是瞪了他半响,说不出话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出人意料。 “原来是这样……看来传闻是真的。”展倚忽然念叨了一句,而后看向花临,“少主,我们是否该走了?” 花临一愣,看向平陵,而后点头,“走。” “你们以为,就这么容易?”伯山的声音在脑后响起,花临反射性的一偏头,正好躲过了他打过来的拳头,退到两步开外,花临看着已经加入缠斗的观川,不禁愣住了。 握拳,松手,握拳,松手…… 不论她曾经做下怎样的决定,临到了她才发现,真正要动手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她闭上眼睛,郎中再一次响起华策所说的话——“去吧。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好。不要后悔,不要回头。” 不要后悔,不要回头。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一定要做好。 花临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能将一切冻结的寒气从指尖溢出,冰凌从她脚下开始蔓延,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铺满了整个通道,和观川的火交杂着希冀袭向伯山。 “就只是这样吗?”伯山游刃有余的避开平陵的攻击,转而对上花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可惜了,如果让我早点发现,说不定……” 和华策一样的脸,却说出这样让人讨厌的话,花临这下是真的把他和华策分开看待了,当下不在手软,挥手就是一排真气凝结而成的冰柱,根根尖锐的,触之即伤。 “只是这样可不行。”伯山抬腿踢开这一排冰柱,一旋身再次避开观川燃着火焰的剑,“但凡踏入这个阵法,想要毁坏天之极平衡的人,都有罪。” “生死有命,你以为用别人的东西自欺欺人就可以了?什么劳什子法阵,真有用的话这世上早没有空间裂隙了。”花临翻了个白眼,闪身站到观川身旁。“要打你就卖点力,不要放水!那点子小火苗也太不够看了。” “……” 第223章 不得不说,伯山确实很强。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看起来甚至都没有花费什么力气,轻轻松松的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就像在逗着他们玩一样。 随着伯山把观川踢到一旁的动作,花临才脱手的冰棱也随之从他鬓角擦过,重重的撞进墙壁里,只留下一个尖锐的末端微微颤动着。即使她随即冻住了伯山脚下的地面也无济于事,因为那时候伯山已经转到庆忌的身后去了。 至于平陵……从始至终都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他们跟不上伯山的速度,而伯山却能够早早的洞悉到他们的动作。实力上的差距这样鲜明,即使他们拼尽全力,也不能将他如何。 他们绝对打不赢伯山。 这个认知一旦产生,就足以将花临一开始的信心打击殆尽。花临自暴自弃的松开手,任由成片的冰块随之迸裂成碎冰散落下来。 “怎么会……这么厉害?”花临皱着眉,只觉得头疼不已,“真的都是天道?天道和天道能差这么多?” “伯山,青玄,万象,还有……盎赝,是天道中最强的存在,其余苍羽琼华之流,根本就不在一个境界上。”展倚说着,往后面退了退,“只凭我们是打不过他的。” “可是……”花临才说了两个字,观川就拉开了她。 花临这才发现,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伯山居然已经制住了庆忌。 “庆忌!”花临心下一惊,正要过去帮忙,却见伯山一手把庆忌砸到一旁,转头又甩开观川和平陵,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距离自己不过半米远的地方。 “就这样的修为也敢过来,看来外面的生活很安逸啊。”伯山不以为意的扫视他们,“难道以为凭你们这样的低下修为就可以从这里通过?太天真了。” 即使花临心里没底,这会也是不能认输的,“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可以?” 伯山没有回答,只是把已经被打回原形的庆忌扔到一旁,而后拿出了一直质朴的□□,随手挥舞了两下,然后径直冲着花临去了。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随着‘噗嗤’一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有人被刺中了,但不是花临。 花临愣愣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银色的枪尖从他的背后露出来,上面没有血迹,锃亮的倒映着她脸上震惊的表情。 “平……陵……” “我还好。”平陵回头对她笑了笑,随后像知觉一样的退后一步,紧接着伸手紧紧握住□□,让伯山无法把它收回去,“多少年了?你说,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 “你果然还是是不想活了?”伯山皱着眉,看着他的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烦恼。 平陵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让开。给点面子吧,怎么样?” 伯山手腕用力一抖,收回了被华策制住的□□,“不可能。” “等下华策就来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啊……”平陵叹息着,忽然来又来了精神,得意洋洋的打了个响指,“你看,已经到了。” 花临侧耳细听,远处果然有脚步声逐渐逼近,与此同时,她敏锐的看见伯山皱了皱眉,而后居然微不可查的退了一小步,顿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花临拉住观川的手,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华策既然是伯山的半身,为什么反倒是是伯山有些害怕的样子?” 而且,华策是伯山的半身,这点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平陵……平陵和伯山究竟是什么关系!花临看着那个从笑容到神态无一不是陌生的平陵,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观川拍了拍她的手背,“也许他不如师伯厉害?倒是平陵……” 平陵可能也是伯山或者华策半身的这种猜测,观川虽然并没有说出来,花临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了。 只是猜测总归是猜测,她倒是更想问个清楚明白名。哪知道她才要问,却被平陵推到一旁,就这会儿功夫,华策已经到了跟前,和伯山对峙着。 一个冷漠到不带丝毫感情,另一个则是花临一直以来熟悉的模样。即使他们有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花临也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把他们弄混。 “快走吧,我们三个的事,我们会解决。”平陵这样说着,把她和观川推到了通道的另一边。几乎是挨着伯山擦身而过的,但伯山在和被华策较劲,也是分不出精力来阻止他们了。 与此同时,那些紧赶慢赶也依旧姗姗来迟的天道终于赶到,气急败坏的站在另一头,目光灼灼的瞪着他们。 花临担忧的看了眼被平陵遗忘在那一头的展倚和庆忌,“他们……” “没人会对他们感兴趣。” “不是……”那是和天道有仇的展倚啊!他哪里忍得住?好歹人是自己带过来的,花临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负责。 平陵见她不可走,,只得示意的看了观川一眼,然后伸手推了推花临,“还愣着干什么?等下苍羽那些人也该过来了。” “但是你和师父……怎么办?”花临担忧的看着他,“你们怎么办?” “没事的。”平陵指了指自己刚才手上的位置,“你看,根本不会受伤。” “我虽然想要拿回观川的真火,但是也不想以牺牲你们为代价。” “都说了我们不会有事,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娘们?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个男的?”花临也是无语的翻个白眼,“我这是担心你们好不好?” 平陵撩了撩头发,丝毫不把她的抗议放在心上,“都说没事了,不要瞎操心。那边继续往里面走,尽头应该就是当年连接歌那的空间壁障,观川的真火就在那里。”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小孩子家家事情真多。”平陵想起的撇嘴,最后在花临的坚持下无奈的说道,“我是伯山最开始分裂掉的一部分。” 即使早有猜测,花临依然被这消息打蒙了。 “不是说伯山同母异父的兄弟和侄子吗?” “逗你玩你也信?” “既然你是最开始分裂的,师父是后来分裂的,但是你没比观川大多少,还管师父叫‘师父’?辈分好乱……” “管那么多做什么。去吧。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该结束了。我们虽然有不同的名字,但从来都是伯山,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说着,平陵转过身,径直走向华策,“如果以后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也希望你记住,你我曾经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花临伸手去拉他,手指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一转眼居然就只是一个幻影而已。而就在花临愣神的片刻你,就连这最后一点幻影也消失了。 花临的眼前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之前在隐神宗时和他们的相处。 那是一个时而精明,时而很好笑的人,和华策截然不同的性子,华策对待他也一向严厉。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快走吧,等下那些天道要是联合醒过来的伯山要是对我们出手,可没有人挡着了……而且实力只会比之前更强。”观川半搂着花临往前走。 花临被他拖着走了几步,依旧觉得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见的就是闭眼静静站着的伯山,华策和平陵都消失得了无痕迹。 “天道为什么不跟过来,没人挡着他们。” “伯山没醒,他们不敢和伯山起冲突,所以不敢跟过来。” “观川,你说……如果我不来找真火,他们是不是都还会好好的呆在隐神宗?”花临这样说着,而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其实我就是个带来不幸的人吧?好像每个遇到我的人都会倒霉?” “你想多了,除了伯山,你见过还有那个人会没事把自己分成好几个玩的?再说了,管别人做什么,至少遇见你我最幸运的事。” “可是,说不定没有遇到我,你就什么都不会发现,那样就不会被抹掉记忆,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当你的观川公子。”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秋实,芳菲,雷虎……都好久没有见到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观川原本还因为花临在意自己而有些难以言说的得意,听到这里就只剩下纠结了,“这个扯得有点远吧,都一千多年前的人了……” 花临没有搭理他,自顾自说道:“赵家村也是,都没了,村长他们也不见了。” “沧海桑田,这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只是搬走了而已,到处都是这样的。” “可是我一无所有了啊。”花临回头,看着被伯山阻挡着的天道,“都是因为那些天道,不是吗?” “我们不是去找真火的吗?不要多事了。” 第224章 这怎么能叫多事?花临站定,怒视观川,“我怎么能扔下师父?” “是你要找真火的。”观川无奈的看着她,“你往回走,伯山说不定会对你动手,那样不是让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 “伯山的实力在天道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他对你有敌意,你回去是自寻死路,如果那是华策,他也不会想要你往回走。” “师父和平陵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不一定会是最坏的的情况。”但也不会是最好的情况。 后半句话,观川虽然没有说出来,花临却也是知道了。 事实上,在她发现伯山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花临就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华策,也不是平陵。 “是因为我吧,原本,他们可以好好的,都是因为我。” 自责,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平陵说这是结束错误,但这丝毫不能减少她的自责。 如果可以,花临还是希望看见**的平陵和华策。 伯山的身后,苍羽等人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嘈嘈杂杂说着的无非都是些大道理。 为了仙界的诸多生命。为了位面的安稳。为了世间的万千生命。 高帽子一个个往上套,似乎这样说了,花临就应该放弃一样。 “从来都是为了别人,那又有什么人是为了我们?”她不为所动的看着咄咄逼近的众人,“这里有什么好呢?爱我的,走了,散了,忘了,消失了。不爱我的,笑着,得意着……既然如此,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我的死活从未有人关心,我又为什么要去管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伯山停顿了一下,制止还想继续跟上来的天道,只身走向他们。 “华策认为你是个又傻又呆的孩子,平陵觉得你心好容易被骗,看来他们看人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花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与之前有了巨大差异的伯山。 他说着近乎讽刺的话,花临却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更甚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 就之前的接触,伯山显然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和人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华策也不会,但是花临却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在面对华策的错觉。 “师父?”她试探的喊了一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我不是你师父,”伯山皱了皱眉头,“你觉得像也无可厚非,他们也是我。”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还在考虑。”他说着,又走进了些。 观川见花临躲也不躲,反而傻傻的凑上前去,也是不满到了极点,连忙把她拉到身后,“你傻吗?靠那么近他要是动手怎么办?” 就这么几米的距离,真要动起手来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即使花临在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她也没有说出来落了观川的面子,只是眨了眨眼。 伯山看着这一幕,倒是没由来的觉得有些有欣慰。这显然不应该是他的想法,而是属于华策和平陵的。 “你们走吧。” “什么?” “青玄不打算阻止你,华策不打算阻止你,平陵也不打算阻止你……我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没有阻止你的理由。”伯山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插在地上,慵懒的姿态隐约有些平陵的影子,“就像你说的,真火虽然能稳固结界,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即使在鸡蛋外面包上布,磕到石头上也依然会碎,何况即将孵化的小鸡也想从蛋壳里出去。” 这个比喻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在里面,花临猜测着,大约在伯山眼中,他们就是弱小到可以轻易碾压的存在?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又听伯山继续说道:“当时我应该杀了观川,偏偏却动了恻隐之心,以至于有了华策的存在……一步错,步步错。罢了,你们走吧。” “伯山!”后面的人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了,“你在说什么?真火绝对不能给他们。” “想想,如果没有真火稳固结界……最重要的是,如果观川拿回真火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这个世界真的会破灭,我们都会死!” “一定要阻止他们,规则不能被破坏。” 他们或是大义凛然,或是惶恐不安的说了无数,试图改变伯山的想法,伯山虽然有些动容,最终却没有让他们如意。 “如果你们坚持,那我也不好插手……你们自己解决。” 后面将将赶到的苍羽正好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伯山,你疯了!华策不正常,难道你也不正常了?” 伯山瞥了他一眼,“在华策出现的时候你们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自暴自弃!”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花临毫不犹豫的拉着观川跑了。 伯山的想法她猜不透,也没工夫琢磨明白,只是以己度人,她觉得伯山也许是要反悔的……毕竟天道都觉得观川拿到真火和这个世界最后崩裂有着必然联系,还事关他们的死活。不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耳边传来风的声音,花临下意识的偏头,一脚踹在偷袭的人胸口。再回头一看,几乎所有人都跟上来了,除了少数几个观望的,其余已经很默契的挡住了他们往前走的通道。 花临见状也是真的无奈,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大多数天道要么闭关要么沉睡,没像这几个熟面孔一样,天天的出来蹦跶。 “这世上没有永恒存在的世界,不论曾经多么繁荣,早晚都会有覆灭的一天。但是任何人都想活下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花临说着,双手合十,用灵气凝结出一把剑,“你们想活下去,我也不想让观川死。所以,只能抱歉了。” 被踹开的那人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咳了好几声才说道:“也不过如此,就这样说大话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大话?那倒没有。为什么不觉得是我刚才手下留情了呢?”花临挥了挥手中的冰剑,“真的会死,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是被她的气势吓到, “但是你们可以选择现在死或者将来死,不是吗?” 观川看着这样的花临,也是觉得陌生,曾经那个任性骄纵而心软,遇到事情咋咋呼呼,巴不得什么也不管,等着别人为她把事情样样办妥的人,现在竟然成了这样一个把自己挡在身后的女人。 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考虑欠妥,她是不是还能像从前一样? 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谁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称赞中,当一个温柔善良而快乐的人? 此时,花临已经开始动手了。 没有一点松懈,没有一点手软,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即使面对的是十几个天道也依然占着上峰。 羡游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现场,轻叹了口气,“观川,对于你来说真火并不是必须的,就这样不好吗?” 就这样不好吗?当然是好的。但他们想要的不只是现在,还有将来。就像伯山缺了平陵和华策是不完整的一样,缺了真火的自己也是不完整的,所以才会轻易的被人控制,被抹去记忆。 观川失神了片刻才稳住心神,回答道:“我现在的修为已经赶不上她,长此以往,不能成神,就不能陪在她身旁。” 羡游教导观川这么多年,原本还满意自己的成果,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观川轻轻松松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时间都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失落了。 “儿女情长,比众生万物还重要吗?难道你就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死活?” “不是有龙神吗?” “什么?” “花临的父亲,龙神善渊,还有妖神琉阳……你们还敢对花临出手吗?不敢吧。那么以后花临也会成神。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分别?” 羡游听到琉阳的名字还是愣了愣,见观川也不像说谎的样子,无奈的承认道:“像你说的那样,那确实是没什么分别了。” 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分别?以之前善渊出来时的阵势来看,单单他一个人就足以毁了这个位面,再多两个三个的,那确实……没什么分别。 在花临已经可以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阻止不了她了。 血溅在墙壁上,挥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看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那人,所有人都默契的停住了动作,并且不约而同的退后了几步。 花临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淡淡的扔出已经折断的匕首,“还当我是当年那个任由你们宰割的人?” 这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也是相当的自负。但并没有人反驳。诚如花临所说,他们奈她不得,而花临却可以没有顾忌的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苍羽原本就为说服不了伯山而怒气冲冲,这下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指着花临许久,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就该杀了你!” “是啊,可惜啊,晚了。”花临勾唇一笑,脸上戏谬的表情毫不掩饰,“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 看着这些人无奈的模样,花临也是解气了。她的实力如何她自己知道,对付一般的天道是绰绰有余,对上苍羽这样的修为还是差了一点,现在他不敢下死手也不过是因为善渊的存在。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因为什么,过程如何,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不敢继续动手。 “观川,我们走吧。” 第225章 琉阳一直跟在花临身旁,看着她行事间毫不拖泥带水,轻轻松松就震住了这么多人,倒真的是吃了一惊,暗自嘀咕道:“还不错啊,一个小妞妞就把这么多人唬住了,倒是观川不如从前了。” 不过他也只是觉得有趣,只要花临和观川没有遇到危险,他是不会出手的。 不怎么宽敞的通道在远处逐渐变高变宽,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高的温度。 “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我们不会有一不小心走到什么阵法里了吧?”花临越想越觉得奇怪,猛地停下步子,开始在原地摸索墙壁,试图找出一些不对来。 然而,不论她怎么折腾,这墙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依然只是墙而已。 “这也没什么东西啊。”她不信邪的又踹了两脚,终于放弃了:“再往前面走走吧。” 观川没有意见的跟上。 路上,花临忽然回头问道:“这不是你的真火吗?你难道一点感应都没有?” “没有。”观川摇头,“什么都察觉不到。” 花临白了他一眼,“说了和没说似的。” 观川摸摸鼻子,回头看了眼远远坠在他们身后的羡游等人,“如果不是你,我一点也没察觉到少了什么。” “是啊,你不是连身上附了阵法都没察觉的人么。”花临怕了拍他的额头,“没发现也很正常不是。” 事实如此,被花临挤兑的观川有些无言以对。 “那不是说用来支撑什么位面的结界吗?走了这么久,怎么会连结界的影子都没看到。” “怕烧起来吧。” “继续走吧……这么长一段路都走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的时候,花临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火星子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一朵一朵飘在半空中的火花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只有离真火不远的地方,这些灵气才能以这么直白瞩目的方式表现出来。 周围的温度也随着他们的靠近升高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即使是花临这样从来不怕热不怕冷的人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她试着伸手摸了一下从身边飘过的火花,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了烫手的感觉。 “真神奇,你当年渡劫时那么大的火我都没觉得烫,只是这么一点小火苗……” 观川看着这一幕倒是感触颇多,再回头看,羡游他们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显然是还没放弃,于是小声问道:“花临,如果……我是说如果?” 花临用袖子摸了摸额头上渗出来的几点汗珠,“如果什么?” “要是真火也产生人格了怎么办?” “不可能。”花临想也不想的否决了他的猜测。“你想多了。” “隐神宗有几个峰主和华策一样,都是□□,区别是他们的本体沉睡,灵识封闭了记忆,用本源做依托重塑身形,在下界消磨时间……但多少会对原本的性格产生影响,像伯山就是李治。” “哪有那么巧了?”花临看了观川一眼,“你想多了吧。” “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观川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有两个的话,到时候……” 花临听着这话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禁皱起眉头,“你要是再发疯我真的不会理你了。” 观川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当然不会。”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只是……以前都是花临听他的话,现在忽然就变成了他听花临的话,而他居然一点反驳的方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观川不禁又叹了口气, 花临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观川的眼睛,恨不得就这么看进他心里去。 “当时,我以为最多就是被扣下而已,扯点真真假假的谎话就足以敷衍他们,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无论多少解释,其实都是苍白无力的,花临伸手按住他额头上的血痕,没好气的说道:“那倒是不怪你,只是难为你找了那么多姑娘而已。” 不容辩驳的事实,观川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沉默以对。 倒是花临看了他半响,忽然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玩的。走吧,别像个姑娘一样翻那些陈年旧事了。” 观川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欲言又止的纠结半响,最后无可奈何的重重叹了口气。 在墙壁上都开始映出红光的时候,花临就知道猜到真火离这里不远了。 观川有了真火就可以继续修炼,修为会越来越高,最后会成神,这个世界最终也将困不住他们。 花临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兴奋,忍不住就推了观川一把,问道:“有没有觉得很期待?” 观川摇头,“没有。” “为什么?你不会还在想着什么世界崩裂吧?那是早晚的事,和你有没有真火不相干。” “嗯?” “一个世界,从诞生到崩裂,都是注定的,就像生老病死一样正常。我净化血石的时候收到了一些记忆……脚下踩的这块地以前也是一个世界的主大陆的一部分。” 曾经广袤无垠,富庶繁华,一夕之间就可以毁灭得什么都不剩下。在这种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就连神也不例外。 每天都有旧世界的毁灭和新世界的诞生。在这这种天地变动的强大能力下,生命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渺小得如同尘埃一样,又有谁会去在意? 没有力量,妄图依托外物的,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可是凭什么要别人做牺牲?又凭什么认为别人一定会愿意牺牲?” “天道不会认命的。” “这倒是。但他们怎么想都不重要,总归我们做我们的事,他们影响不了我们。” 观川叹一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呵呵。”花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大抵前面就是真火所在的地方了,空气中夹杂着一*界限分明的热浪,周围的石质墙壁也在经年累月的高温中融化出层层叠叠波浪般的花纹,隐约的红色更是昭示着它们就在熔化成岩浆的边缘。 “这里……”花临猛地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路’久久不能言语。 或者,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路,而应该说是一条熔岩河,一根金色的柱子,顶端镶嵌着一颗毫不起眼的珠子。 花临是怎么样也无法把珠子和真火联系起来的,但观川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是那个?”花临狐疑的看着那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珠子,“出乎意料。” 观川看着那颗珠子,松了口气,对花临说道:“你留在这里。” 花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他的提议完全没有意见,只是叮嘱他小心一些。 走过炙热的熔岩,观川身上的衣物在高温下开始燃烧,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连灰烬都没有剩下。花临看着他筋肉分明的脊背,强壮有力的腰肢,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身材真好啊……不想让别人看到呢…… 观川虽然没有回头,但花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还是能够察觉的,脚步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去。最后停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观察着着那根柱子上隽刻的字。 这一看之下,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理所当然,毫无意外,这就是天道口中的阵法核心,拿走真火就等于毁了这座阵法。 他缓缓走进,把手附到柱子上。这里的温度足以融化一切靠近的物体,唯有观川除外,但是,这同时也昭显了真火所蕴含的威力。天道认为以真火为核心的阵法可以加固空间壁障也不是随便说说。 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一瞬间,观川是有些纠结的。 他听见了远处传来天道们的叹息,但最终,他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推倒了这根柱子。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摇晃从以观川为中心的地方传递出来,虽然转瞬即逝,却让天道们统统都白了脸色。 真火在柱子倒下的一瞬间腾空而起,脱离了束缚之后毫不迟疑的飞向观川,却在最后一刻悬停在里观川不过一个手掌距离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个小姑娘真漂亮。】 【不用紧张,我只是记忆而已。】 真火在观川脑海中留下最后一句感慨,然后化作虚影消失了。 观川清晰的感觉到真火融入丹田时带来的力量。所谓记忆,也不过就是对于孤单的恐惧而已。 失去真火散发出来的能量之后,挤满通道的火焰迅速消失,融化的地面随即凝固,凝结成带着奇异光泽和花纹的矿石,如同琉璃般光滑的表面上几乎可以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第226章 花临目不转睛的盯着观川所在的位置,羡游他们也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一个个悄无声息的离开。在花临没有察觉的时候,在场的只剩下她和观川,还有藏在暗处的琉阳。 她看见火焰不知何时的又一次爬上观川的身体,等她注意到的时候,火势突兀的变强,将观川整个笼罩在火团中,只余一双燃烧着的翅膀扑棱了两下,而后又收回去了。 到这里,花临也没觉得不对,只当是他突然得到力量,一时间控制不了而已,知道火焰携着焚尽一切的气势,如同洪水倾泻般奔涌而来,她才觉得有些不对。 变故发生的一瞬间,花临下意识的抬手,在身前布了一道结界。汹涌的火焰撞上冰幕,交界的地方立刻腾起白惨惨的烟雾,转眼间就充满了本就不大的通道。 结果是琉阳被这一阵火一阵烟闹得受不了,不得不显出身形躲到花临身旁,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呐呐道:“这小子看起来不太好。” 自然是不好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好!花临只觉得一股怒气翻涌,看着眼前一片红白交杂,心更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你们都没说过收回真火会有危险!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此情此景,琉阳无言以对。当然是不该出事的,他这会子跟来纯粹就是善渊不放心而已,哪知道……还真就出事了呢?事情出人意料,但怎么样也要想法子解决——琉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花临是绝对不会扔下观川离开的。 偏偏,力量失控的观川很危险。 琉阳正琢磨着,忽然在观川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善渊的气息。 于是这件事有了合理解释,不过就是善渊讨厌这小子想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而已……谁知道他运气不好,机缘巧合的就让花临撞上了。 难得有机会看善渊的笑话,说琉阳很是有些兴致盎然,但他深知话多惹祸上身的意思,所以一声不吭。反正花临这么聪明,总会发现的。他毫不在意的幸灾乐祸着,丝毫没把观川的安危放在心里。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通道忽然晃了一晃,花临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以助于产生了幻觉,直到又晃了一下,她才觉得不好。 “前辈……有没有觉得这地在晃?” 琉阳眯起眼看向通道,半响才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说道:“是阵法。” 说话间,又有灰尘从走廊的缝隙里掉落下来,更甚至还有令人磨牙的‘嘎吱’声从远处传来。 花临一随即变了脸色,“我们真的在阵法里……他们居然敢启动阵法?” “他们为什么不敢?”琉阳诧异的回头看着花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敢?你以为善渊的存在足以吓退他们,然后他们就不敢对你动手了,是吗?” 花临迟疑着点头。 经过天道这么多年以来的处处退让,花临自然是笃定他们怕了善渊的,哪里知道其实并不是呢?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花临确实逼急了他们。 “在你存了依靠别人的心思时,你就注定处会失败。”琉阳存了教导她的心思,语气难免就有些严厉,“任何时候把安慰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猜测上都是愚蠢的行为,如果我没有跟来,观川又这样了,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出去?” “但是……你不是跟来了吗?” 琉阳窒了窒,竟有些无言以对,半响才说道:“如果善渊没有让我跟来呢?” “事实是我爹让你跟来了,而且,不是就是你告诉我观川的真火在仙界吗?”花临冲他翻了个白眼,“我的行为应该是被你支持的才对,你现在又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说真的,我有些伤心呢。” 这哀怨的语气成功慑住了琉阳,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奔涌的火焰逐渐减少,渐渐露出观川的声音,灼烧的噼啪声,还有不时飘落下来的,带着火光的羽毛都昭示着观川的情况不太好。 花临当然是着急的,但琉阳却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虽然我很厉害,但现在力量还没回复完全。话说回来,要是全恢复了,我也不可能跟着你到处跑不是?” 花临呆呆的看着他,“你……没说过真火会有危险……” “本就不该有危险!”琉阳咂舌,“要是有危险,那个华策会不告诉你们?” 他这样一说,花临更加茫茫然了,追问道:“那要怎么办?” 琉阳毫无办法,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半响,花临叹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了,划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文,念道:“一步一生莲,一孽降一障,红莲化业火。” 随着她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停留在半空中的血迹亮了一下,然后消失了。与之相对的,是花临每走一步,脚下随之被冻结的火光。 鲜红的火被包裹在剔透的冰晶里,就如同盛开的奇异花朵,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在里面。 看着倒确实厉害,只是这火都是 琉阳看着在花临走过的地方肆意生长的红莲,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惊讶还是激动了,“这……这不可能……” 在他震惊的时候,花临已经走到观川身旁,握住观川的手。即使掌心被烫出血泡,即使观川挣扎着想要挣脱,她也不愿意放开。 观川的丹田里,元婴和真火各据一边,一道带着寒气的神息环绕在元婴的身上,驳逆的气息让本该强大的元婴显得有些虚弱。善渊的神息,花临是很熟悉的,怎么都不可能会认错。观川和善渊至今也只有那一次照面而已,只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善渊是为了自己,她明白,只是心里还是难受。一个是最亲的人,一个是最爱的人,责怪善渊是不能的,说观川活该?她也舍不得。 “我有很多害怕的事,你知道吗?”花临看着他在火光映衬下依然显得苍白的脸,“害怕一个人,害怕你不爱我了,害怕有一天我随时的人全都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观川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表情,“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花临把掌心翻过来给他看,上面的灼伤早已经复原,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我知道,你看,没有受伤。” 其实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但观川这会自顾不暇,倒是看不穿她的法术,见两只手都白白嫩嫩的,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冷汗却从鬓角一直滑落下来,转眼又被高温蒸发。 花临:“你相信我吗?” 观川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相信。” “我先封住你的经脉,然后带你去找爹。” “好。” 其实观川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花临板着脸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让他不敢开口问……被花临用真气封住经脉的一瞬间,观川身上的火眨眼间便消散了。只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手臂却很自觉的的环上花临的肩膀。在花临诧异的眼神中,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有些冷。”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琉阳:“……”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撒娇呢。”花临压下心里的伤感,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乖啊。” 观川煞白的脸上顿时飘上了几丝红晕,尴尬道:“还是先出去吧。” “他们启动阵法,我们暂时出不去了。”琉阳沉着脸,左手握了握,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花临怎么会那个?” 花临茫然看他,“什么?” “一步一生莲……” “哦,那个啊……我净化血石的时候,得到了存在血石里的记忆……或者说,我曾经伴随着这方世界,从诞生到毁灭。”花临说着,不无感慨的笑了笑,“倒也不是都记住了,只是脑子里多了些东西,有时候遇上了就想到了。” 她说得轻巧,却不啻于是在琉阳心里扔下了惊涛骇浪,“血石里的……什么玩意?!这都行?” 他心里还有一点担忧没说出来——当年盘血石上染的魔气把整片血红大陆毁了,花临一个修为不够看的幼崽,他老早就担心花临把魔气都吞下去会出问题,这会听说血石里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免更担心了。 要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疯了怎么办? 花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也是觉得好笑,问道:“前辈在想什么?” 琉阳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想着你说你看过了这块儿的诞生和毁灭……这么一合计,年龄可不是要比我和善渊都大了。” 花临一愣,脸上变幻莫测,终是神色古怪的打量他一番,道:“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据说这阵法是依托着当初的神阵建的,想必也不会相差多少,阵眼也被取走了,应当不难破解才是。” 琉阳掐指一算,缓缓道:“那阵法没了阵眼早失效了,现在这个就是神阵。我们这会的方位是在休门。” 第227章 花临听了琉阳的话,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沉声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那也没什么用,左右还是出不去的。” “通常来说,阵法中的八门,生、伤、修、杜、景、死、惊、开,这八门分别对应的是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这个阵法的不同在于,这八门都布置成五行阵,原理和天极宫外面的阵法相同,以小阵分运行来推动大阵,但比那个更完善一些。”琉阳摇了摇头,“而且,它虽然是按方位排列的,却不是按顺序罗列,而是以对应的角度分为阴阳两极,两两对应,环环相扣。破阵的唯一办法是同时毁掉八门。我们只有三个人,观川还出不了力……” “这算什么。”花临轻笑一声,“直接出去就好了。” 琉阳听得好笑,忖道:“看来是平日里太顺遂,居然有这么大的口气。我就不阻止她,让她吃点苦头才会知道害怕。” 他存了看笑话的心思,于是不说话,瞥了观川一眼,见他想要出言阻止,便道:“无妨,就让她试试。” 花临见他们都不信自己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御空而起,手指在顶部话了一个圈,“我言此石阻我路切碎去通我三人过。” 琉阳失笑,直到听见石块崩裂的细微声响才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那处位置。只见那石壁上先是出现一个手指大小的小孔,而后迅速扩散成可容一人通过的隧道。 他抬手将眼揩了一揩,深吸一口气,看着花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言出法随……很久以前我们探讨过这个,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你居然做到了?” 花临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琉阳的吃惊还是明白的,解释道:“我只是对云端大陆的法则有些了解,仅此而已……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观川见花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于是出言解围,“我们先出去吧,到底不如外面宽敞。”琉阳止了话头,点头应了。 等到三人出去,花临往四周一看,居然是个荒废的花圃,伯山他们所在的宫殿隔着重重密林现如今只能见着几片屋檐…… “居然离了这么远?怪不得走了那么久reads();。”花临搓一搓下巴,转身欲走,正巧又看见不远处形状怪异的黑色植物,虽然已经枯死,但也不难看出应该是个稀罕的品种。她猛地停住脚步,道:“琉阳前辈,这是什么?” 琉阳瞥了一眼,不无叹息的说道:“那是珞瑜养的花王月牡丹,死透了。以前开花时会办赏花宴,所有人会聚在一起……我都想不起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您很想他们?我是说您的……同伴。” “那倒没有,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人。”琉阳说完,勾了勾嘴角,“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花临,你怎么还叫我前辈?叫声爹爹来听。” 花临暗自翻了个翻白眼,十分认真的说道:“我爹会生气。” “理他那么多?”琉阳嗤笑一声,又道:“何况他又不知道。” 不就是怕了吗,死鸭子嘴硬。花临觉得好笑,也不多话,拉着观川转身走了。 琉阳急忙叫住她,问道:“哎,你干什么去?” “庆忌和展倚总得带回来吧?” 琉阳无奈,只得跟上。 虽然看着是很远的距离,其实真要过去花费的也不过是片刻功夫。花临赶到时正好撞见天道众人洋洋得意…… 话说众人觉得定然是困住了花临和观川,正对着不肯出力的伯山青玄冷嘲热讽,哪知道正得意时他们却这么冷不丁的冒出来,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打扰到你们了?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花临夸张的摆摆手,笑得一脸温柔,“我就是来领走庆忌和展倚而已,你们不会介意吧?” 话说着,花临已是越过他们,伸手去解捆着庆忌的绳子,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人从哪冒出来的……瞧着恍惚有些熟悉?”一人对身旁的人这样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有人仔细瞧了瞧琉阳,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眼熟。” 他们这样一说,众人的目光又兜兜转转的落到了琉阳身上,而后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当即歪了歪身子,扶了身旁的人才站稳。 苍羽喘了半天气,这才不甘不愿的说道:“可是妖神大人?” 话说着,目光却是恨不得把花临生吃了。 花临觉得有些好笑,也懒得理会她,解开庆忌身上的绳索,示意他带上展倚,这便准备要走了,反倒是展倚又不愿意了。 “少主……我来了就没打算回去。”他这样对花临说道,脸上的表情则是少见的凝重。 花临挑了挑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见他发髻松了,衣服也有些凌乱,显然之前与人动过手,“我们进去时你不是在一旁躲着?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不成?” 花临说这话时,苍羽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哆嗦着手指,就差没戳到花临鼻子上,“你们……你们毁了阵法?” 对苍羽,花临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只是总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来也是好笑,虽然他总与自己过不去,但可惜的是他从未成功过,倒是总被自己反将一军…… “没有,只是出来了而已。”花临冷笑一声,招呼庆忌和展倚过来,转身就走,想想又不解气,扭头说道:“想出来就出来了reads();。还要你同意?” 说罢,花临又问了展倚:“走不走?我们可不会等你。”说罢,她见展倚还犹豫,又说道,“我是觉着灵均岛比这儿好的。” 展倚摇头,“我还有事要办……如果有幸留得性命,我自会回去为少主尽心。” “那就这样吧。”花临也不是拖拉的人,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挽着观川走了,徒留脸色变幻莫名的众人。 “倒真是个决绝的性子。”展倚不无感慨的看了伯山一眼,微微叹息,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奇怪的是,他这样大喇喇的当着天道众人的面走动,却没有热阻止他,只当看不见似的。 都说父母是这世上最疼爱孩子的人,这一点花临从未怀疑过。只是……她扭头看了观川一眼,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太疼爱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吓人! “观川呐……”她在雪地上落下,扭头看着观川,“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啊……” 观川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什么?” “我爹可能不太喜欢你。”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想置人于死地。想到这里,花临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可为难了。” “不喜欢是应该的。”观川附和着点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之前我还见过他一面,当时他没有对我出手,我已经很感激了。” 花临无语的看了他半响,呐呐说道:“谁说没有的?我正要告诉你呢……算了,说不清楚。”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观川好脾气的笑了笑,竟是真的就没有再问。 等见到了善渊,观川看着那个面色不善盯着自己的男人,暗道:这恐怕不止是不喜欢吧? 善渊一声不吭的打量着观川,神情严肃,半天也没请观川坐下,最后还是花临拿出两张椅子,拉着观川坐下了。善渊这时才注意到虽然隐约觉得花临是不高兴了,也正因为这个,他对观川更加不满。 “宝宝,你来就来了,带着他做什么?” 这就是要装傻充愣了,花临无奈的想着,说道:“观川挺好的,爹爹就别欺负他了。” “笨,就是他的错,既笨又傻……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好的?” “但是观川不笨也不傻……” “你说这话我不信。”善渊嗤了一声,绝口不提扰乱观川真气的那一缕神息。 “爹爹,我一直觉得您是个温柔,沉稳,像天一样宽阔,像大地一样温暖,像水一样包容……”花临没有办法,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好话讨好善渊,不止观川听出一声鸡皮疙瘩,就连琉阳也忍不住躲远了些,自顾自捂着嘴笑得欢乐。 善渊冷哼一声,道:“说好话也不管用。” 花临自然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松动,再接再厉道:“爹爹,人家长这么大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观川呢……他也吃过苦头了,就原谅他吧,你看他早都认错了。” 也正是因为看过了斗转星移,枯骨化土,看过了一轮又一轮种族的诞生和灭亡,花临知道的不少,也着实勘破了生死……但那是旁人的,亲近之人,她恨不得一个个都活到天长地久才好,更何况是观川。 虽然封住经脉倒是没什么影响,然而这也意味着修为没法在精进……依着现如今的形势,没有实力那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 第228章 “那又怎么能一样?”善渊依旧是不满的,只是也拗不过花临,默默的盯着观川看了许久,几乎想要趁着观川还不成气候,永绝后患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到底是不敢试自己和观川在花临心里孰轻孰重。 “爹爹……”花临拖长声音叫了一声,成功唤回善渊的注意力,善渊撇过头,十分无赖的说道:“我还是觉着不甘心。” 花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响,这才说道:“我一直觉得爹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很温柔,不论是魔兽还是妖兽都不会轻易伤害,没想到却是那样视人命为草芥的。” 这话如同锥心之剑,直直的插在了善渊的心口上。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愤怒的看着花临,“我可是你亲爹!你为了这么一个人还要和我吵作对?” “爹爹明知道我会生气,不也还是做了。”花临撇撇嘴,“我也不想很你吵,我从小没爹没娘,巴不得有个爹娘都拿我当掌上明珠捧着呢reads();。” 话说着,却是一直在观察善渊的反应,见他露出愧疚的模样,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了。说到底,他们都是没办法,该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花临拍了拍观川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啊,我爹嘴硬心软。” 观川苦笑一声。说什么呢?他这会倒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对善渊也实在生不起一丝愤怒,任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受欺负,伤了人家宝贝女儿,被人折腾也着实是他活该……更何况这还是岳父,想和他女儿好,那是决计不能反抗的。别说下点绊子,就是真的上手打,那也不能还手……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主动认错,争取抹平之前的事,得到岳父大人的欢心才是最要紧的。他轻轻拨开花临的手,低声道:“我知道,做错事就该承担,爹爹想怎么样都没关系,留我一条命就好了。” 善渊一挑眉毛,对观川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前脚才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他,后脚就能亲亲热热还爹爹?这要不是心机深沉之人,至少也是厚脸皮,何况以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恐怕两样都占了,总之就是——不好处理。 花临也是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是觉得他这样是在自讨苦吃,二么……是觉得他这样是有种不信任自己的意思,当下不满的喊了一声,“观川!” “该是我受的。”观川这样说着,却是没有再回应她,而是看向善渊,“打我骂我都好,只是爹爹出了气,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谁是你爹?”善渊捏紧拳头,要不是刚被女儿说了一通,这会拳头已经招呼道观川脸上了,什么风度,什么修养,都见鬼去吧! 然而不能。 他还得维持自己在花临面前的形象,必须是高大,沉稳,威严的父亲!所以只能用气场碾压观川,用实力吓唬他,最好吓得他主动滚远……然而,观川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您是花临的爹爹,都说妇唱夫随,我自然也不敢例外。”所以你是花临的爹我也要喊一声爹,否则就不能叫夫唱妇随了。观川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这会 琉阳看了这许久,忍不住插嘴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夫唱妇随。”没成想,这么有理有据,实事求是的话居然换来善渊和观川齐齐的两个大白眼。他更觉好笑,道:“得,你们翁婿两个有默契,我就只看着,不说话,好吧?” 观川看了看善渊,一本正经的对琉阳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别人家是夫唱妇随,而我是妇唱夫随,本就是不相干的事。” 善渊也是在心里计较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过去时常偷看花临,自然知道观川对花临究竟怎么样,只是气不过而已。现在坑观川还被花临抓住,她没有当场翻脸善渊打心底里其实觉得出乎意料,很是惊喜,但对观川还是气不顺。所以,就算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那也还是要的吓唬他,最好吓得他惊惶失措,丢脸了才能让花临有机会讨厌他。哪知道他非但躲在花临身后,还恬不知耻的讨好自己……而且还脸色也比之前好上许多。 “虽然傻了点,至少还知道讨好人。”他暗想着,无奈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虽然这理由也足够牵强。 一撇头,女儿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善渊难免又觉得气不顺了,道:“我还没把他怎么样呢,你就这幅模样,要是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连爹爹都不要了?” 花临理所当然的否认,“怎么可能。” 善渊却没有被她轻易忽悠了去,以前没看到是一回事,现在怎面对了才深刻见识到,什么叫做‘闺女养大了就成别人家的了’,这还半大不小,连角都没长好,胳膊肘都已经往外拐了。瞧瞧这眼睛,盯着那个臭小子一错都不错的!少看一眼还能飞了?善渊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看就是的。” 几句话功夫就把花临堵得话也说不出,忖度半响,心内微微一动,上前挽住善渊的手臂,说道:“在女儿心中,自然是爹爹最重要的,只是……女儿也稀罕观川,爹爹千万别叫我为难reads();。” “果然都是女大不中留,为个男人连说话都文气了。”琉阳恰到好处的嘲了一句,善渊稍有缓和的脸色顿时如同石化一般僵硬了。紧接着,琉阳又说了一句,“当年小幽也是这么被骗走的……哎,果然是女儿肖母啊。” 这话说得绝妙,不仅说了花临,连善渊和小幽也一并带进去了。善渊怎么听这话都是在嘲讽自己,偏偏例子摆在眼前,否定了自己之前坑观川的事就该被花临埋怨,承认了也脱不了五十步笑百步的嫌疑。善渊恨恨瞪了琉阳一眼,到底不想和花临闹僵,挥手便解决了观川身上的‘小问题’。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打心底不乐意的,说道:“多大点事,还值得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 花临嘟了嘟嘴,对观川上下摸索一番,见确实没问题了才回道:“对爹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但谁叫观川不如爹爹呢?” 观川闻言看了花临一眼,又看了看善渊,识相的没说话。他虽然高高在上惯了,但在看人脸色这点事也不是不会,何况这还是挥挥手就能坑死自己的岳父,于情于理就该得认怂。只是他虽然明白道理,却依旧是意难平,偷偷摸摸借着衣袖的遮掩在花临的手心勾了勾,又被花临白了一眼,这才消停了。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善渊的眼里,他微微皱眉,袖子荡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可一抬头见着女儿笑眯眯的样子又不敢下手了。 “罢了,你高兴就好。”他无奈的叹息着,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反正没什么事,在这里多呆两天吧。” “好。”花临毫不犹豫答应了。 话说花临是亲女儿,呆在善渊身边虽然不自由,别的倒也没什么,但是观川就不一样了,一连几日被挑挑拣拣的嫌弃,也着实是吃够了委屈。 善渊和琉阳拌嘴,他就是他们手中的矛和盾,被两人抨击得‘遍体鳞伤’,偏偏还要被花临怨怪,说他总是害他们吵架…… 花临对善渊夸赞了观川的茶艺,一转眼善渊拿出茶杯,要和观川论茶……结果自然是观川被压得死死的。善渊说的那些茶名,早都绝种了…… 如此这般,观川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一日,他趁着善渊小憩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问花临,“咱们什么时候走?” 花临眨眨眼,道:“想走还不容易?和爹爹说一声不就好了。”这几日,善渊折腾观川的事情花临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觉得好笑,所以什么也不多说,只当自己是在看戏。 观川听她声音有些大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爹要是听到了,等会儿又要阴阳怪气说些什么挤兑我了。” 花临眉毛一挑,哪怕心里早已经笑开了,面上却还是一脸嫌弃,“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爹爹那是逗你玩儿呢。” “你不是都看着?”观川掐了掐她的脸颊,“是不是很开心,终于有人帮你出气了?” 花临也不掩饰,得意洋洋的承认了,又说:“有人疼的感觉自然很好,爹爹越欺负你,越显得他疼我不是?” 观川道:“既然如此,少不得我要多被欺负一些,这样你才划得来。只是你就不心疼了?” “‘打我骂我都好,只是爹爹出了气,还请给我一个机会。’这话还不是你说的?”花临余光一扫,正好看见善渊已经醒了,半眯着眼睛盯着观川,顿时笑容就止不住了,“你回头看看。” 观川一回头,正好对上善渊的视线,顿时打了个激灵。(.. ) 第229章 话说观川分明是想趁此机会对花临表功的,偏偏运气不好,就这么被善渊抓了个正着,当下坐正了身子,皮也绷紧了。 倒也不怪他胆小,实在是善渊太厉害,他招架不住。花临却是欢快的,毫不犹豫的抛下观川,三两步投入了善渊的怀抱。 这场面狠狠的给了观川一击。就算那是花临的亲爹,但那也是个男人……观川嫉妒了而已。谁让善渊用各种事例论证了他样样比观川强的事实呢?从实力到见识,从气质到手段,全方位各角度的完胜。 对于女儿的主动,善渊还是很满意的,他冲观川扔了个得意的眼神,道:“我方才听着你那意思,仿佛是对爹爹有意见?” “怎么可能。”花临夸张的摇头,心知善渊最喜她撒娇卖痴,于是道:“花临最喜欢爹爹了。”话一说完,自己倒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没办法,善渊就喜欢女儿娇滴滴的样子。这会也满意了,坐起身拿了梳子,慢吞吞的给她梳头,“你虽然长得像我,性格倒是像你娘多一些。”花临于是问道:“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善渊脑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穿着战甲,拿着剑,带着琉阳四处捣乱,不知被多少人误会性别的女子。即使自己,一开始也以为是小幽个男人。但是这样告诉女儿,似乎有写抹黑妻子的嫌疑,善渊犹豫了片刻,道:“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 花临想了想,说道:“应该像我一样漂亮。”善渊道:“那是自然。”花临接着说道:“温柔体贴,什么都会。”善渊沉吟片刻,点头,“也是的。”花临满意的点头,后一句话叫善渊愣住了。不止善渊,连观川和琉阳也愣住了。 花临是这样问的:“性格也像我一样好吗?” 在场的三个男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性格好不好这种事,还真是见仁见智了。 善渊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这是想拐着弯夸自己呢?” 花临点头,“我也觉着我娘一定是像我一样讨人喜欢的女子。” 善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说道:“等你见了她就明白了。你们也在这也呆了不少时日,该走了。” 花临一愣,还当他是听见观川说的话,生气了,急忙道:“爹爹不想再多留我几日?” 善渊道:“毕竟这里不比外面,于你修为毫无无益处不说,时日久了还有弊病。留你下来本就是我的私心,这几日已经是极限了。” 花临这几日玩得开心,早已经把善渊早前说得话抛诸脑后,这会才想起来,他曾经说过,这里灵气驳杂,而且空间不稳定,随时有崩裂的危险reads();。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可是爹爹对我这样好,我都舍不得走了。” “往后会好的。”善渊这样安慰她,而后示意琉阳送他们出去,临了又叮嘱道:“雪原上有些乱,小心些。” 花临还只当这是长辈惯常有的叮嘱,就像普通人家出门时会说一句‘路上小心’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出去了,她才知道,恐怕。 没有人能够想象这是怎样一种场景,在他们邻近出口的时候,花临就察觉到了变化,原本只是苍白的雪,现在被外面透进来的光染上了斑驳的色彩,黄色绿色紫色渲染出如画一般诗意的景象。只是虽然漂亮,但也透露着古怪。透过狭小的洞口,他们看清了外面的景色——白色的雪原,灰蒙蒙飘着雪花的天空,还有云层后面时不时透露出来的绚丽光芒。 花临有些疑惑,道:“这是他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琉阳道:“那是因为你破了天极宫的阵法。” 花临心中一动,道:“那不是没什么用吗?” “自欺欺人也是种用途。”琉阳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我这段时间没工夫跟着你了,自己小心点。” 花临应了,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蜿蜒的隧道里。 “你可终于解脱了。”她推了推观川,如此说道。 观川也不避讳,笑着搂住花临,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你说,你爹这是认同我了?”花临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折腾我这么久,也该出气了吧?” “想得美。”花临嗤笑一声,“回去吧。” 在这样白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地里,除了雪还是雪,连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冷,随风飘来的血腥味在这冷冽的寒气中没有丝毫遮掩,更何况那映在雪地上刺目的红。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径直冲向花临,又被观川一把抓住。 “是什么?”花临好奇的看着观川的手,问道,“让我看看。” “元婴。”观川说着,拿出绳索把它的脖子套住,而后指了指下面,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 那元婴满心眼里只想逃跑,哪里会管他问些些什么,只挣扎着往一个方向飞。花临很快就失了耐心,伸手一戳,那元婴在半空中滚了一圈,登时呆住了。 花临见它终于安静下来,满意的点头,“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想不想试试?” 元婴打了个机灵,连连摇头。 “不想死就说说,下面是怎么回事。” 元婴嘤嘤哭了两声,看花临真的伸手要捏的时候才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前一段时间天地异变,十万雪山上空突然开始出现流光,有传言说有异宝将要问世,是以这人和师门的师兄弟并几个朋友一起前来寻宝,谁知走到半路就丢了罗盘,在这冰天雪地里迷路了,原本他们可以驾驭飞剑,也不是什么问题,偏偏又遇上暴雪,是以寻了个洞**躲避……哪知道洞**里居然魔兽,奋力斩杀之后血腥味又引来更多魔兽…… “如果只是魔兽,我们勉强还能应付,谁知道后面又来了几个模样古怪的修士……我怀疑他们是魔族!”那元婴说着,又嘤嘤哭泣起来,而后也顾不上惧怕,扒着观川的手哭道,“两位……两位前辈,我知道你们很厉害,还请救救我小师叔和琼妹子吧,我们归一门定会重谢。” 花临和观川对视一眼,“归一门?没听说过reads();。”那个元婴顿时嚎哭起来,大有哭到天崩地裂的架势。花临头疼的揉了揉耳朵,小声道:“要不,还是去看看?” 阴风阵阵。这是花临面对血迹斑斑的雪地唯一的感想。雪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魔兽的肢体残骸散落各处,偏偏一个人影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花临试探着走了几步,脚下一滑,顿时颦眉,而后就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观川见她突然站住,疑惑的问了一句,就见花临皱着脸指了指脚下,半响才听她咬牙说了一句,“好恶心。” 滑腻腻的粘液从鞋面一直渗透到皮肤,这恶心足以让花临发疯……她慢半拍的发出一声尖叫,蹬掉鞋子,整个人挂到观川身上,这才松一口气,叹道:“真的好恶心……” 观川心知她这番举动三分真七分演,也还是配合的拍了拍她的背,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这人也真是奇怪,分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狠辣起来丝毫不输男子,甚至比绝大多数男人更厉害,偏偏又是一等一的娇气……“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花临看了眼自己踩到的绿色粘液,打了个哆嗦,没有丝毫异议。正在这时,雪地下传出闷闷的声响,依稀可辨的是有人在说“前辈留步……”,随后一只手颤巍巍的伸出了雪地,手臂上的伤口狰狞恐怖,血和破烂的袖子冻结在一起,随着动作狠狠撕下一块皮肉。 花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温热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雪地上,溅出一个个凹坑。倒是那元婴不过愣了片刻,而后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拼命的刨开雪堆。 “小师叔!你果然还活着!”它哽咽这说道,又往追问道,“琼妹子呢?” “提她……干什么?要不是她背叛……”那人皱了皱眉,没再说下去,“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我们可什么也没做。”花临慢条斯理的穿上鞋,却是不肯再下地走了,晃了晃腿,伸手捂住观川的嘴不让他说话,而后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想让我们救你啊?” 那人期期艾艾的应了。 花临神色轻松,“那我们为什么要救你?我们怎么知道救你会不会惹上麻烦?” “在下灵越……与观川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若君正是在下表姐。” 花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还当是观川哪个未可知的红颜知己,皱眉道,“若君是谁?”观川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一惊,连忙道:“隆城少主,魔物捣乱那一年她来过隐神宗,想起来了吗?”花临点头,“是她啊……”语气一波三折,听得观川也是心下颤了一颤。好在花临没有深究,只是给灵越扔了颗药丸,道:“吃了,然后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灵越小心翼翼看了眼观川,见他点头才犹犹豫豫的吃了,开始交代起事情始末。 却说他们本是归一门的弟子,那个元婴叫做李传,是他二师兄的徒弟,与他同年入门,所以两人关系很好,出门历练也总是一起,那个琼妹子是李传早前的邻居周佳琼,修真之后就断了联系。三百年前的论道大会上,李传又遇到她……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周佳琼这一次背叛了他们,故意弄丢罗盘,和人合谋引他们到这里。 花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魔兽残骸,“有什么好处吗?这小元婴不是说你们就杀了几只魔兽?又没个妖丹,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哪值得打打杀杀?” 灵越恢复了力气,艰难的坐起身,仰头看着花临,“实不相瞒,我们来了十五人,除了师侄被误杀,周佳琼是叛徒,其余人全部被抓走了。” 花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那你怎么没被抓走?”(.. ) 第230章 “他们没注意到我。”灵越略带失落的说道,“那些大约是魔族人,很古怪……” 花临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绝不可能。” 李传一见到灵越就躲到他身旁,这会被她这一声吓到,缩进灵越袖子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可是……那些人虽然蒙头盖脸,但他们也不小心露出了几分模样,露出来的也是样貌丑陋,实在不是正常人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不是魔族?”灵越说着,抬头定定看着花临半响,这才想起来,这些年神君和魔女的那些事情穿得沸沸扬扬,且那魔女心狠手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魔族上下莫不听其号令,能安然无恙被观川抱着的除了魔女也不做他人可想。 灵越想到这里,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斩钉截铁的说那帮人是魔族了……要不是之前太过混乱,也不至于脑袋发糊,这下可好,不管是与不是,恐怕都已经把人得罪了。他叹了口气,后悔不已,挽救道:“也有可能是谁假扮的,想着要挑事儿。” 这年头居然连魔族都有人假扮了?花临颇有些诧异的叨咕一句,“那怎么办?咱们好人做到底,把他带出去?” “虽然不算什么,但却是件麻烦事。”观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决定帮他一把。“走吧。” 灵越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多谢两位相救,只是,那伙人来历不明,又十分厉害,被掳走的人恐怕有危险,两位能否……” “你还管他们?”花临皱眉,“都自顾不暇了还逞什么英雄?” 灵越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只是来时那么多人,结果孤零零带着李传的元婴回去,实在是无脸面再见人了。何况……“我见两位伉俪情深,不禁想起我心爱的秋实妹子……” “谁管你心爱之人reads();。”花临嗤笑一声,忽而一愣,“等等,你说谁?心爱的谁?” 灵越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到了,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有什么不妥,这时,花临又继续追问道:“你心爱之人叫什么来着?” 刚才不是还说不管的吗?灵越纳闷着,倒是老老实实的说道:“秋实。” 字正腔圆,绝对没有听错的可能。花临抿了抿嘴,虽然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同名同姓也不奇怪,到底却还是不放心,追问道:“你说的秋实,是不是长着鹅蛋脸,丹凤眼,耳坠上有颗痣?皮肤不是很白,但也不黑,性格直爽,喜欢照顾人,个子……嗯……大约是比我这么高一点点。是不是?” 灵越仔细想了想,点头,惊喜道:“难不成,上仙居然和秋实认识?” “便是认识也不关你的事。”花临冷哼一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知道他们去哪了?” “……” “怎么?不知道?” “仿佛是往那边去了。”灵越挫败的低下头,“只是不知道他们路上会不会换方向。” 花临翻个白眼,从观川怀里下来,扬手挥去地上刚落下不久的一层雪花,“看着也确实不像是修士。” 观川凑过去看了一眼,肯定道:“妖族。” 这个想法和花临不谋而合,只是,妖族怎么会跑到十万雪山闹事?这地方冰天雪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花临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值得。“这地方难道有宝贝??” 灵越也觉得奇怪,他一开始猜测是魔族,主要是因为这里躲藏着不少魔兽,偶尔有魔族出没也不是没可能,那妖族……图什么呢? 花临拾起落在地上的一片花瓣,瞟了他一眼,一顺手把花瓣递给观川,道:“那个……灵越?你是不是瞒了什么?” 灵越抖了抖,直觉的摇头,又在花临的逼视下认真思索,好一会才说道:“如果真要说什么,也就只有我们在路上捡到一个小孩这件事。难不成……是冲着那小孩来的?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孩,有什么值得的?” “小孩肉嫩啊。”花临随口应了一句,倒是把灵越又吓得一哆嗦,几乎把传言当真了。花临又看了他半响,见他一脸茫然,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不由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观川,“观川,你认得吗?” “花妖。” 灵越探头看了眼观川手中的花瓣,“我认得,周佳琼头上就戴着那样的花。” 观川无语至极,“花妖大多擅长迷惑人,旁人误会了也不奇怪你们身为修士,居然连人和妖都分不清?” 灵越被他这几句话说得满脸羞愧,花临见缝插针的补了一句,“可见是天真的。” 李传一直躲在灵越的袖子里,这会也呆不住了,探头说道:“她平日里连只小虫都舍不得踩死,身上也没有妖气妖纹,等闲谁人能看出来。” 花临打量了他那哆哆嗦嗦的模样,没好意思继续嘲笑他,花临笑了笑,又想起秋实还落在他们手里,顿时急了,上前攥住观川的手臂就要走,嘴里道“不好,秋实居然在这里……咱们赶紧去找找。可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观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若说从前还怕有危险,现在么,就凭他和花临的实力,即使是天道也得笔者锋芒,在三界横着走是足够了,更何况只是救个人。 “那些人走了多长时间了?” 灵越掐指算了算,道:“不久,也就一两颗中吧,李传元婴逃走之后他们就撤退了reads();。” 三人于是循着灵越所指的方向追过去,没成想,不多时就出了雪原,一座人来人往的小城出现在他们眼前。正是野望时分,这里却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嘈杂声连半空中都能听到。 “现在是元宵节?”花临看了看半空中悬挂的各色灯笼,“我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过节日了。” 灵越见她感兴趣,连忙讨好的说道,“这儿的冰灯也十分出名,只有节日才能看见。”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找人,留这儿看冰灯?”花临冷笑一声,丝毫不给面子的将他斥责一番,直骂得他缩头缩脑,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训完了,花临看看四周,问道:“对了,你们既然一起出门历练,联络方式总该有吧?传声符?定位符?快拿出来。” 灵越打了个哆嗦,半响才吱吱呜呜的说道:“原本,定位符是每人都带着的,但是……罗盘丢了……” 花临默默看了他半响,握紧了拳头,问道:“观川,你说我先揍他一顿可不可以?” 观川拉住她的手,摇头,“找到人以后再说吧。” 花临倒是想找到,问题是找不到啊……天大地大,这样完全没有线索是要怎么找? 观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叹一口气,“这城里总该有修士的,这么多人从附近经过肯定会有些动静,说不定会有人看到,咱们去找人问问好了,顺便也可以让他们一起去找。” 这个办法好,花临连忙点头答应了。 城里只有几个修为一般的修士,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也不过元婴修为,看见灵越之后匆匆忙忙就行了礼。花临一看就知道没戏了,只能寄望于他们有看见什么。可惜,也没有。 一个老者模样的修士恭敬的说道:“今天这儿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我们要帮城主维护治安,是以……也无暇顾及是否有人从附近经过。” 花临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转身要走,又被人拉住,回头看见是观川,当下脾气就上来了,“我很担心秋实,没空在这里和他们磨叽!” 观川倒也不生气,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与其没有目的的乱转,不如找个罗盘代替一下。” “那种东西上哪找?”花临下意识的反驳,然后一拍脑门,“你们,对,就是你们,有没有罗盘,都拿来给我。” 因为观川和花临一开始就没有报名号的意思,所以灵越不敢自作主张的介绍,那几人不认识观川和花临,怎么肯轻易的就把罗盘交给别人?只是摄于他俩的气场,犹犹豫豫的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在一人带头之后把罗盘都拿了出来。 观川选了个看起来最好的,让灵越默写出定位符所用的符文,之后用花瓣的汁液混在朱砂中,持笔在罗盘上划了两道,之后双手结印,罗盘颤了颤,指针转了两圈后指定一个方向就不动了。 花临这才露出笑容,夸赞道:“观川,你果然是最厉害的。” “小把戏,你开心就好。”观川很上道的谦虚了一句,随手在桌子上扔了一块仙石灵石,“这个罗盘就当我买下了。” 一块下品仙石就足够买一屋子的罗盘,被拿了罗盘的修士虽然觉得天上掉馅饼,但也没有拒绝,恭恭敬敬的收了那块仙石,连脸上的表情都灿烂了几分。 花临见观川还在磨蹭,不由催促道:“走吧,咱们还要找秋实呢。”(.. ) 第231章 这里有着不同寻常的热闹,管弦之声混杂着一墙之隔的小贩吆喝声,台上伶人戏子咿咿呀呀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水袖翻飞,直将‘尘世’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是一处戏园,紧挨着的是一座酒楼,生意自然是极好的,来来往往的人几乎将门前的路堵住。如果不是指针指着,谁会想到那帮人竟然这么大胆,就藏匿于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 花临往四周看了看,只见围着戏台子的厢房俱是灯火通明,不时有人伸手往台子上扔赏钱,又有侍者仆从的身影穿梭其间,可见生意红火。见此情景,花临倒是不太相信会有妖族混在这种地方,还没闹出乱子。她不禁歪了歪脑袋,看向观川,“真的是在这种地方?你确定?哪个房间?” “那我怎么知道,一间间找过去吧reads();。” 一间间找?!花临扫了眼环绕着戏台的三层看台,计算了一下一间间找过去所要花费的时间,不仅沉默半响,“要不,把这儿拆了?似乎还快一些。” 这当然是不可行的,不说在场有这么多人,误伤了不好,就是不理会他们死活,说不定那几个妖族听到动静又跑了,找起来又是件麻烦事。只是观川既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也不在乎花临能不能救回秋实,沉默半响,最终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花临噎了噎,“算了算了,找吧。” 观川看着罗盘上乱转的指针半响,将它收了起来,“应该是在这附近的。” 也幸亏他们穿的都不错,灵越还是一身标准的修士打扮,束发佩剑,这戏园子里的都是些凡人,即使不乏位高权重者,也不敢招惹他们,任由他们招呼也不打的推门而入,巡视一番后又悄然离去,并不敢多言一声,也因此才免了许多麻烦。 这是一处位于转角的屋子,位置并不好,只有一个小窗子能看见下面的戏台,偏偏纱门上人影重重,里面行酒令更是一声大过一声。花临推门一看,摇了摇头,转身欲走,观川却拉住她的手,问道:“不进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问题?” 观川点头,“按理说这里每一层格局一样,房间数也该一眼,但是一楼和二楼都没有这个房间。”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灵越此时如临大敌,一手已经搭在了剑上,“阵法?” “妖族怎么会阵法?进去看看再说吧。”观川说着,再一次推开门。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里面的人也许是被惹急了,正在饮酒的男子把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推开怀里搂着的歌姬,气急败坏的起身骂道,“这里的嬷嬷没教过你们规矩?这儿今天爷包了!”不只语气不好,更是一副随时要上手打人的模样。 梳着随云髻的歌姬倚在矮几上,缓缓的朝门口荡了一个眼神,随后目光一紧,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奴一直以为自己是极美的,今日见了这姑娘,方才知晓何为夜郎自大。”她说着,幽幽叹了口气,“王爷,你瞧这姑娘,比您王宫里的又如何?” 那被称作王爷的男子色眯眯打量了花临一番,脸上迅速的浮上一丝红晕,“王宫粉黛,不如一人颜色。” 花临曾在凡尘中生活,皇族……那是逢年过节全村人要一起叩拜的存在,在她心中自然是高不可攀,只是认识观川以后,见识的好像和从前也不是一个世界了,几乎都忘了世上还有皇帝。也不对,分明乐仁以前还当过皇帝,这样一想,似乎王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说花临这想着,那王爷却来了精神,倏忽站起身来,往花临的方向走了几步,“看你们这打扮,该是修仙之人,岂不知修仙者众,成仙者少,不如肆意活一世来得快活。姑娘,小王家中王妃之位尚且空闲,不如……” 花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被那所谓王爷的露骨眼光看得心头火起,要不是顾忌着形象,恨不得将那人打上一顿,再叫人端了他的王府还差不多。“他勾搭我呢,你就没点反应?”花临说着,看了观川一眼,正好和他目光对上,于是一挑眉毛,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起来是不错的,好来是个王妃呢。” 观川闻言笑了笑,扬手扔出一把人形符纸,落地即长,成了五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正好把那王爷和他带来的人都制住了。转身合上门,观川着才说道:“你的年龄都够做他祖宗的了,何况一个凡人,都不用动手,眨眼就老死了,我能有什么反应?。” 花临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观川说的那么回事,抽了抽嘴角,也是无言以对。反倒是那王爷还不依不饶的说道:“别小看我这王妃之位,东越国的公主想嫁给我,我还不要呢。” “那你信不信,如果我心情不好,你就会倒霉?” 许是被花临的语气吓到,那王爷愣了片刻,又见他带来的高手全都被纸片一样的古怪东西制住,动弹不得,倒是由不得不信,不敢再说话了reads();。这时,一个谋士模样的人默默蹭蹭的挪到他身边,与他附耳说了几句话,他眉头一皱,看着花临几人的神色顿时不一样了,起身施了一礼,强笑道:“小王喝多了酒,眼睛发昏,竟没认出归一门的诸位,还望诸位上人不要见怪。” …… 就在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时,观川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定着那歌姬看,看了半响,又叫上花临,“花临,你看这人眼熟吗?” 花临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撇着嘴哼出一句:“没有。” “那个绑架你的女妖,还记得吗?”观川掐着那人的脸,让她面对花临,“是不是很像?” “你这么说,是有点,不过有什么关系?长得像也不奇怪。”花临说着,眉头一皱,“我们是来找人的!还记得吗?” “这不是人。”观川说道,“问问她,说不定有线索。” 花临这才闹明白观川的意思,再一看,倒真的看出点她和巧娘的相似来。“都是妖,难不成是亲戚?” “你们问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妖挣脱观川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可惹不起他们,上头有人罩着的。” 花临看了眼显然被’女妖‘,’‘不是人’这些字眼吓到的王爷,抿嘴笑了笑,“上头是什么?大门派?仙界?你倒是不用管我们惹不惹得起,你只要知道你惹不起我们就够了。” 女妖被花临的气势慑到,噘着嘴看了观川一眼,见他没有丝毫反应,便也死了心,道:“就在那幅画的后面……” 花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博古架的后面原来还有个小隔间,一副树下传道图挂在正中。她过去掀开那幅画,只见后面还是墙壁,只是颜色和别处略有不同。 “里面还有别的出口吗?” 女妖摇头,“我没进去过,不知道。” 花临倒是也没指望她能再说出些什么,一圈砸开那墙面,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观川原是想阻止的,见状也没什么说的了,随即更了上去火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密道。 他们虽然没大声,倒底还是惊动了别人,已经招惹了那些妖族早就知晓外面有人,这会儿见他们进来也不吃惊,只是道:“想不到,我们这穷山辟岭居然还有人来。”。那妖说着,转身想逃,被花临捆住了,他的不远处就是一只笼子,他们守在笼子前面,笼子里则关着百多个修士,且修为都不弱。 那个笼子是仙器,观川一眼就认了出来,问道:“谁指使的?” 那家伙吓得一哆嗦,连声道:“不知道,只是我们族长被抓走了,他们说要抓些元婴修士给他们……才肯放人。” “秋实!秋实!”花临看着笼子角落里的人,猛地扑了过去,“我好想你……你怎么会这么狠心,说走就走,几千年你居然连个音讯都没了。” 秋实也是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见花临,激动的看了她半响,这才抓住笼子,惊讶道:“花临?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当然是我。”花临打断她的话,硬生生掰折了笼子上的铁棍,也不理会其余人震惊的目光,只是把秋实拉出来,“还好你没事。”(.. ) 第232章 秋实看了眼观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附近,遇到灵越,顺手救了他。”花临耸耸肩,觉得这会儿也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看你,遇到危险都不会求救吗?明明是咱们隐神宗出去的人……要不是我正好在这附近,你还指望着那灵越救你吗?” 秋实闻言又看了眼小媳妇一样跟在观川身后的灵越,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原本想着,要是过会儿还没办法的话,我就撕了你给我的那张符……” “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花临说着,扭头对还愣着不敢从笼子里出来的人说道,“你们哪来的回哪去,无处可去的找后面那个小兄弟,让他帮帮你们。” 看那些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还是不说话,花临也不再多搭理,只是拉着秋实往外走,一边还说道:“观川,这事你要不要管?” 观川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看着她们交握的手,反问道:“管什么?” “我寻思着,你这些年都是不似人间烟火,善心大发的模样,这会也许该要见义勇为一下?” “没有实力又不长心眼,被骗了也是活该。”观川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花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不对,这话不是把秋实也一块说进去了?秋实又怎么招他惹他了?花临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于是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笑道:“秋实,咱们先出去吧。” 秋实轻轻地‘诶’了一声,往一旁挪了点距离,离花临稍稍远了些。 屋子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有那残羹冷炙还摆在桌上,显然那王爷逃得还挺快。花临看见观川倚在栏杆上,眼睛倒是盯着房间里,只是一见自己出来就撇过了头,做出一副不搭理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又不知道他好好的是在闹什么,于是转头和秋实说话:“秋实,你现在住哪?” “我现在是在归一门当客卿,平日里教一教他们新入门的弟子,不如你去我那儿坐坐?” “也好。”花临点头应了,这才走到观川身旁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是要去归一门吗?走吧。”观川说着,又不搭理花临,转身便走了reads();。 花临连忙叫住他,“等等,你知道方向吗?” 观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温柔的笑起来:“这不是就来人了?” 花临立刻抬头往远处看,果然有一群人御剑而来,一身剑光在黑夜里极为耀眼。灵越这时领着那些被抓修士出来了,见他们都看着那边的方向,解释道:“是我之前给师门传讯……” 花临听他这话,猜到他是不放心自己,毕竟也算是萍水相逢,自己帮忙是心好,不帮也无可厚非,“没关系。” 灵越松了口气,指了指被修士们围在中间的妖族,问道:“姑娘,这些妖族怎么处置?” “你们随意,我不管。” 那几个妖族被捆的结结实实,又被人虎视眈眈的围着,插翅也难逃,这会儿也吓破胆了,一个劲的求饶,偏在场多数人前一刻还被他们关在笼中,这会也没什么善心可以分给他们,任他们再怎么哭求也没人理会。只是动静大了,免不得有些人来看热闹,虽没有明目张胆,但也并非不着痕迹,至少,花临只扫了一眼就看见好几双眼睛,就是被她看见了也不肯缩回去。 “那个什么王爷倒是不见了踪影。”花临说道。 “皇族之人,有花不完的钱,偏偏又只是凡人,自然惜命。”观川说着,指了指走廊尽头,“还没走远,倒是胆子也不小。” 花临见状不禁笑了一声。 这一问一答的功夫,先前还远在天边的归一门众人已经到了眼前,一打眼看见观川,倒是不再靠近了,一群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又有看着年长些的人冲灵越招了招手,灵越看了观川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反对,于是踩着飞剑摇摇晃晃的过去了。 他们自以为用了隔音的阵法,又声音说话,却不知花临‘耳聪目明’,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别看长得漂亮,就是那传说中魔族的妖女,魔物的头子’。还有什么‘观川公子什么都听她的’。还有让除了灵越以外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的最后一句:“他们要来归一门做客呢。” 花临笑着看了秋实一眼,凑到观川耳边说道:“看起来似乎给人家添麻烦了。” 观川嗤笑一声,“去了都是给他们面子,怎么能说是麻烦?” 果不其然,没一会那些人就过来,灵越率先介绍道:“公子,这是我师父,辛继。”辛继也就是那个看起来最年长的修士,但即便如此,站在灵越身旁也和兄弟一样,除了说话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其余并没什么分别。 “多年未见公子,公子的修为是越发看不透了。”辛继说着,冲观川微微鞠了一躬,观川颇给面子的点头应了,说道:“内子多年未见好友,恐怕要叨扰一番。” 这话一说出来,不只那辛继愣住了,就连花临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x扯了扯秋实,小声问道:“内子是什么?” 秋实不是很肯定的说道:“大约是妻子的意思?话说……你们成亲了吗?” 花临沉默了一会,摇头,“倒是回村子送过东西,村长他们都见过了,也带给我爹爹见了……这样算吗?” “成亲要有婚礼,没有婚礼怎么能算?” 花临比了比手指,难得扭捏了一回,“他都没提,我总不能自己同他说吧?” 秋实瞪大了眼睛看她,又指了指自己,“你这意思,莫不是要让我和观川公子说?”她说着,连连摆手,一叠声道:“别别别,我可不敢。” 正在这时,观川扫了一眼过来,花临才想到,刚才自己还笑别人说话自己能听见,结果……她叹了口气,“不用说了,他听见了reads();。” “你们带走吧,怎么处理也不用知会我们。”观川这样说着,又指了指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修士,“他们有去处的就走好了,没去处的……你们若是得空,给安排个去处也可以。总归我们是没工夫管的。” 于是归一门的人就把那些修士和妖族一起带上了。 归一门处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既不靠山也不靠海,周围环绕着门派的全是灵田,一眼望不到边,连仅有的几个小山包都修成了层层叠叠的梯田。这世上,除了这里,大约是没有哪个剑修门派会种这么多田了。 花临觉得奇怪,于是问道:“这么多田,修炼之余打理得过来吗?” “当然,这些都是本门弟子必须完成的修行,修为越高,要看顾的田地也越多。”灵越说着,看了秋实一眼,“秋实姑娘也分了一块地,就在她住处的后面,两位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好,我一定过去看看。”花临点头应下。 几人高倍之后,花临和观川跟着秋实往她住的地方走去,远远看见那个二进院子是,花临也没觉得什么,直到进了院门,看见院子里葡萄架下下棋的几个修士,她才发现是自己误解了,这个院子不全是秋实的,她只在里面占了小小一个屋子而已。而且,这还是客卿的待遇,一般弟子都是十人一个大通铺。 花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推开门一看,屋里空落落的,除了床、桌、椅、柜子,连张屏风都没有,比秋实在隐神宗当杂役时住的屋子都不如。房间的另一边还开了一扇小门,出去就是一望无际的田。 “这地方……和从前在赵家村时倒是相似的很……”花临不无感慨的说道,“我还记得从前咱们第一次去出云城的时候,那时候咱们说,修真者,吃的金玉,拔地起高楼……金玉谁不能吃,但也不难得,房子更是简单,何至于……” 秋实缓缓摇了摇头,“我也曾追求过那些,只是因缘巧合到了归一门,这里门规如此,虽然简朴清苦些,倒也没什么苛待的地方,全当是体悟修行,也没什么不好。” 她这样说,花临也就无话可说了,又问道:“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联系我呢?我让好多人帮我留意你……你也不会赵家村。” 秋实倒了两杯茶推给他们,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转着茶杯一边说道:“我之前是在大陆上游历,后来有朋友约我去驹城秘境,我想着长长见识也好,就去了,结果被困在里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否则以我的资质想修炼到元婴期也是很难的。” 观川原本闷不吭声的喝茶,听到这里不禁抬头看了秋实一眼,“你去过驹城秘境?胆子挺大的。” 秋实一向是有些惧怕观川的,闻言低下头,本来想给花临所说自己在秘境里的经历,这会儿也不敢了。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花临抬起手,拍了拍秋实,“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怕观川……”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秋实在心里说道。“其实五百年前我有回去隐神宗找你,只是问不出你的消息,平陵师兄让我不要多问。想回赵家村看看,结果唇脂也没了……当年四爷爷说得有道理,修真也不见得多好,不老不死,到最后却成了孤家寡人。” 花临被这话勾起了回忆,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在遇到观川之前是怎么样的想法,刚到隐神宗又是怎么样的,当时只是想着要完成刘婶的遗愿,最好再找到赵致远……想想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也着实是峰回路转,不可思议,花临抿了一口水,说道:“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回头一想,也真是难以置信。觉得自己都该是垂垂老矣的模样了。哈哈。”(.. ) 第233章 此乃圣诞节无节操小番外 花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古怪的地方。四四方方的建筑高耸入云,奇奇怪怪的法器在头顶上飞来飞去。远处,一个带着红帽子的巨大女人用她那张巨大的脸不停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花临对上那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到巷子里,缓了许久才探出头,只见那女人又在重复之前她看过的动作了。 “原来是法术啊……害我以为遇到了什么怪物。”花临松了口气,“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梭罗大陆上有这样的地方?”她觉得奇怪,当然,也不乏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于是理了理刚才慌乱中弄乱的头发,相信翼翼的往外迈了一步,街上人来人往的,看见她也没人停下脚步,只是路过她身旁的人都免不了要侧头多看她几眼,花临早就被人看习惯了,也没觉得不对,自顾自的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 路边有不少店铺,招牌上的字歪七扭八,花临看了一圈,只有几个笔画简单的还能依稀辨认出来……还不只如此,这里人说话的口音也十分奇怪,中间总会夹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词语,什么‘哈皮牛耶’,又有什么‘哈皮可瑞士马死’。“哈皮可瑞士马死?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吗?”花临越想越觉得头疼,这在这时,她听见从她身边路过的两个小姑娘说了一句话:“乡巴佬。” “乡巴佬说谁呢?”花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就见那两个姑娘回过头对自己怒目而视。 “装什么啊?这年头还有人连圣诞节都不知道?还士为知己者死,会几句古文也不用在大街上秀。”个子高些的姑娘说完这句话就要走,结果发现自己走不了了,“你还挡我路?找骂?” “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圣诞节是什么意思?使节?节日?” “你是不是傻?”那姑娘急了,“圣诞节就是耶和华他儿子耶稣的生日,谁不知道?” “耶和华是谁?” “……”高个姑娘无语的将花临打量一番,小声对身边的闺蜜说道:“薇薇安,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傻?咱们要不当回好人,送她回家?” 薇薇安点头,“老师说要帮助弱小么,她一个人在街上是有点危险。姑娘,你家住哪?” 花临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她们以为自己是傻子了,问道:“血红大陆怎么走,你们知道吗?” 两人齐齐摇头:“没听说过。” 一般人是不知道血红大陆的,这不奇怪,花临想了想,又问道:“那隐神宗总该知道吧?或者随便哪个修真门派都可以。” “你是不是得了虚拟综合症?” 花临又听到一个新词,茫然的眨眨眼,“虚泥中和镇?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镇子的名字这么奇怪?” “算了,咱们还是call治安局吧……”薇薇安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光脑给治安局发了讯息,接通之后说道:“你好,这里是南汇街凯旋广场南大门,我们遇到一个奇怪的女孩子,怀疑是弱智,或者也有可能是得了虚拟综合症,她不知道圣诞节,也说不清楚住什么地方……” 挂了通讯,薇薇安安抚的从花临笑了笑,“你别急,警察很快过来,她们一定可以送你回家的。” 花临继续茫然的眨眼,心里还在惊异这两人修为高深,不用法术都能和人千里传音。 不过片刻,一辆黑色的警车呼啸着在她们身旁停下,车子里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是你们报警的?” “是,就是她。”高个子的女孩指了指花临,转身就要走。 “等会,先作笔录。”警察叫住两人,“怎么回事说一下。” 两人只得把事情又说了一遍,留下通讯号后才得以离开。 警察看着花临,问道:“还记得自己住哪吗?” 花临这会已经无力了,不抱希望的说道:“灵均岛,隐神宗,随便哪里……” “这里是牧星,位于牧恒星系,是卡斯诺帝国的中央星,不存在血红大陆,也没有隐神宗,你的行为疑似虚拟综合征,一种沉迷游戏虚拟世界的症状,我们会送你去医院接受免费治疗,好了,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 警察没有搭理她,结果从另一人手中递过来的仪器,往她手腕上一扫,仪器低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身份识别卡芯片?” 花临听着两人叽叽咕咕的争论,只能表示——每个字都听懂了,然而一点都没懂。 “那个,我问一下啊,耶和华和他儿子耶稣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给他过节?”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他们是神。” “神的儿子就会有人给他过节吗?” 两个警察正在和总部联络,敷衍的说了一句:“当然。” 花临继续问:“那神的女儿有人给她过节吗?” 警察继续敷衍:“应该有吧。” 花临又问道:“那怎么没人给我过节?”明明善渊也是神,还是很厉害的神,怎么就没人给自己过生日? 这一次,没人理她。 “你先跟我们走一趟。”似乎是和总部达成了共识,两个警察试图把花临带回去,花临原本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要上车的时候余光一扫,正好看见从身边飞过的车子里坐着观川,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转身就去追那辆车子。 于是,两个警察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以为的虚拟综合征患者追着飞车飞走了。没错,是飞…… 一个警察呆了半响,再也绷不住了,咋咋呼呼的跳起来,喊道:“卧槽……卧槽槽槽槽槽槽……那女的飞走了哎……异能者,我们竟然接触了一个异能者!吓死哥了!” 另一个则跳脚道:“我一定会向上级报告,现在的异能者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们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她居然耍我们!一定要严惩!严惩!” “你做梦。”这是他同伴诚恳的忠告,“他们无法无天惯了,耍你也是给你面子。呵呵。” “观川。”花临在警报声中拍了拍透明的车装玻璃——没错,她现在正坐在飞车的后备箱上,和车子里的观川隔着后视镜大眼瞪小眼。 “你是什么人?”观川皱眉看着外面奇奇怪怪的女人,“谁派你来的。” 花临瞪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一拳砸碎了那玻璃,想要把观川拉出来,“你干嘛坐这种奇怪的箱子?连个在前面拉车的灵兽都没有,也忒掉份儿了。” 这辆车子是观川新买不到一个月的,号称安全系数史上最高,车体连光子炮都不能损伤分毫,车窗使用的是五级异能者都不能砸碎的特种玻璃……然而,一个小姑娘的一拳就碎成了渣!“异能者?” “那是什么?能吃吗?”花临茫然的眨眼,自动自发的钻进车子里,在观川身边坐好,对不是回头的司机骂道:“驾驭法器就好好看路,撞了怎么办?”又转头对观川说道,“你这是又失忆了?咱们这是在哪里?不快点回去爹爹该担心了。” “失忆?我以前还失忆过吗?”观川问道。 花临眉头一皱,“你要是再敢对不起我,我就打折你的腿,用金钩穿了你的琵琶骨,每天把你关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 观川的笑容顿时有些飘忽了。 “绝……绝对不会……我怎么打得过你啊……” “我饿了。”花临看着观川,慢慢靠到他身上,“好久没饿过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吃掉五只牛。” 太夸张了吧。观川暗想着,鉴于自己的小命还攥在对方手里,只得吩咐司机,“大卫,开回家。” “yes,my lord.” “噎死买路的?”花临眼睛一瞪,一把抓住观川的领子,而后发现领带拉起来更有手感,于是转而拉住领带,“这是嫌弃我吃得多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观川被她这咋咋呼呼的吓得心脏都挺跳了几秒钟,连连摇头,“你吃十头牛我都没有意见。那句话是‘好’的意思。” 花临这才满意了,“十头就算了吧,再加两只烤鹿还是可以的。” “……”观川狐疑的打量她一番,“你是认真的?” “当然。” “大卫,打电话给厨房,五只牛,两只鹿,让他们去买。” “大人,牛和鹿很贵的……要不……呼噜兽?” 观川感到领带勒得又紧了一些,苦笑道:“没事,买吧。” “遵命。” 在花临扔掉第十八根牛腿骨的时候,观川终于相信,她确实是可以吃掉屋头牛的……这都四只半了,呵呵。 最后一个盘子撤下的时候,他屋里的问道:“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在来只火鸡?虽然平安夜过了……” 花临欣然点头,将有半个她那么大的火鸡吃干抹净之后,懒洋洋的将手伸到观川跟前。 观川疑惑的看她,“干嘛?” “你不给我擦手吗?” 一番眼神的厮杀过后,观川屈服了。 花临满意的收回手,拍了拍肚子,站起身,“哪里可以晒太阳?” “花园,你可以让女佣给你搬张躺椅过去……” “躺椅就不用了,我想晒晒我的鳞片,有段时间没晒了。” “哦。”观川点头,还沉浸在自己给一个吃了五只牛两只鹿一只火鸡的一拳打碎特种玻璃的女人擦手这件事上,等她走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刚才说什么?鳞片?”他这样问站在身后的大卫,大卫给了天涯一个肯定的点头。 不过片刻,花园里传来一声闷响,还有佣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大人……有怪物!那个小姐被怪物吃了!咱们要不要报治安局!” “怎么可能。”观川是不相信的,暗道,不管是什么怪物,都只能被她吃掉吧。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准备去花园里看看,然后就惊呆了。 那座小山一样躺在精心打理的,开满原生野花的草坪上的龙……没错,是龙。肥大的肚子被食物填满,胀成一个圆润的球型,银白色带着金边的鳞片在太阳下闪闪发亮。晒晒鳞片,果然是没错的…… 花临被太阳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满足的打了个滚,又深吸了一口气了,一不小心把一朵蒲公英吸进了鼻子里,不由打了个喷嚏,然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观川拿着根鸟毛在骚扰自己…… 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失忆了吗?咱们不认识,别搞得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你还翻旧账呢?是我不好,我道歉。”观川热了手里的羽毛,亲了亲花临的脸颊。 花临盯着观川披散在床上的头发,倏忽反应过来,原来之前的一切是自己睡着,做了个梦。 “呐,观川,我决定了。” “什么?” “我决定以后不管是桫椤大陆还是血红大陆,所有人都要过一个节日,叫做圣诞节,纪念我的生日。” “为什么?” “因为我梦见了,别人都是这样的。圣诞节的时候,大家都要吃烤鸡。” 观川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其实只是你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迟到的圣诞节番外。 第234章 “孤家寡人倒不至于,我也不求那些,只想好好修炼,往后有机会可以去仙界见识一番,也不枉费这些年的修行。”秋实说着,摸了摸手腕上那条十分普通的手链,“人活着,总归不能十全十美的,我虽然这些年没有见你,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你从小就苦,好日子没过几天,剩下的……只是我却帮不了你……” “好好的说着,怎么就哭了?”花临最见不得人流眼泪,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偏偏这种事情还指望不上观川,他只看了秋实一眼,转头就推门出去了。花临无奈,拿出帕子给秋实擦脸,道:“我这不也是好好的?看见你哭我就怕了。” 秋实才不理她,自个哭高兴了,这才接了她的手帕擦眼泪,末了又瞪她一眼,“你这没心没肺的姑娘,我替你哭一哭还不行了?” “你从哪听说了什么?好日子没过几天这种话你也信?我觉得自己还挺好的。”花临一抬头,将秋实脸上一脸的不信,脸上露出一些无奈,“秋实,你跟我血红大陆吧,以后我照顾你,你想修炼,想出门游历都好,我还可以派人保护你。这里再好,到底也是寄人篱下。” 这本是个好主意,奈何血红大陆的名气太大,秋实理所当然的犹豫了,“血红大陆……那可是魔族的地盘……” “魔族也分很多种,魔物丑陋可怖,但魔族人只是长相不同罢了,而且崇尚武力,有实力也不用惧怕什么。”花临毫不在意的说道,理所当然的认为秋实是能够轻易收服那些魔族的,直到秋实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可是,我不是你,一定打不过那些魔族啊!” 秋实说这句话时,一脸的纠结,她当然想和花临呆在一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她心里花临就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