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程》 第一章 再遇 我醒来的时候,整个城市都陷入了雨水之中。十八层的落地窗户上爬满了蜿蜒的水珠,透过绵细的珠帘,只能看见城市正中朦胧的几点灯火。 这样的雨夜,适合怀旧,不适合哀伤。 我半坐在床上,全身的26块骨骼像是被谁拆卸重组过,疼的我只能慢慢抽气。 服下半瓶多的止疼药,疼痛终于有所减缓。 我想,要是苏苏看见了,又得叫嚣着,程阿九,你们家止疼片不要钱还是怎么滴,您老人家当那是糖豆噶蹦噶蹦脆啊! 苏苏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俩的友谊说来狗血,也有点令人哭笑不得。她是我在公司里能说的上话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之所以是为数不多,是因为我私下把公司里大多数看不到我优点和长处的人归结为不能“慧眼识英才”的凡人,而苏苏则更为直接的将他们归结为“眼盲心瞎”,这种革命性的忧患意识促使我俩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我叫程阿九,普通,单身,没有爱人,独自居住在市中心的一所小房子里,按说我这样的都市女性不论是在寒风里还是在黑夜里都应该有所****,言情小说不都是这样讲的么,灰姑娘在狼狈的上下班途中偶遇一英俊男子,自此郎情妾意,**,好吧,话题有点跑偏。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我打卡上班还有四个小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出人意料的,隔天早晨起床时居然艳阳高照,我站在门口,活动了一下左肩,现在止疼药的效果是越来越差了,半瓶的药没有压下丝毫的疼痛,我略微思考一下,还是带走了鞋架上的雨伞。 中午下班的时候,公司的门口聚集满了唧唧喳喳的女同事,这也没办法,早上出门时风和日丽,阳光正好,谁会知道老天爷那么不开眼,中午就大雨倾盆,一片滂沱。 我打着伞从众人面前飘过,心情奇佳,脚步轻快,看的一众平日里优雅淑女的女同事只咬牙根。 其实我的高兴不是没有原因的。 每逢阴天下雨我便会全身酸痛,各种品牌的止疼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这五年多的疼痛让我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好在毛爷爷说的好,凡事皆有两面性,万物皆有利有弊。我其实没尝到什么实质性的甜头,只是在这五年蚀骨的痛苦里变成了一个精确气象仪,自此便再也没尝过落汤鸡的味道,也实在不知这一味菜到底是甜是苦还是咸。 我的高兴在看到苏苏的一刹那便消掩的无影无踪。佛说,大喜之后必有大悲,大悲之后必有更大的悲。如此看来,老天爷倒很是公平。 没等苏苏开口,我便主动像组织坦白“姐姐我发誓我不知道沈寒霖在哪我们已经超过34个小时外加28分钟没有接过面碰过头我们没打过电话没发过短信我连sn都没上过姐姐我们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坚决向组织靠拢” 许是我这一段话可了苏苏的心意,她老人家在滂沱大雨中顶着一头湿发,上扬了3度的嘴角,极其郑重的肯定了我的功绩,顺便在我的肩头赠送了两巴掌以示嘉奖,完全不理会我嗷嗷叫的抗议声。 妈的,其实是真的疼。我捂着左肩,刚要忧伤的45度角望天,但发现雨势实在太过凶猛,没办法,只能硬生生把骨子里的文艺情怀又憋了回去。 说来,苏苏这小妮子一旦发起春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我不知道自诩新新人类的苏苏是何时对沈寒霖另眼相看,青眼有加。 我更不知道沈寒霖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对我另眼相看,青眼有加。用苏苏原话来讲,就是“他觊觎着你并不算美色的美色”。关于这个问题我曾严肃的跟苏苏同志争执过,既然美色难以醉人,那么醉人的或许是我的**也未可知。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苏苏同志扼杀了。原因很简单,苏苏故意组织的一次“双人浴“让我沉痛的认识到苹果和西瓜长在身上的差别。我至今还记得从温泉会馆出来时苏苏脸上贼贼的奸笑。 丫的,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只是,我知道,有些人,你说不上哪里不好,只是真的不合适。我并不是傻子,办公桌上频频出现的进口止疼药,想来也不是我人品大爆发或是哪个好心的田螺姑娘所赠。但凭心而论,沈寒霖这孩子真心不错,长得帅不说,心底也好,据说还是根正苗红的**。他们俩,其实很是般配。 苏苏听完我的回答很是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今个姐姐请客,甭跟姐客气,等姐姐那天对霖霖霸王硬上弓成了,你就是买筐金子撒着玩姐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轻轻捂住额头,打断苏苏的喋喋不休“别客气,请叫我雷锋” 苏苏“……” 这一餐饭吃的我极为舒心,等到我俩赶回公司时却发现136号房门口聚集了好大一片人。 我上班的公司是海华酒店,不是什么极有名的大公司,只是一家小小的家族企业,一个办公室里全是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她是她大阿姨的妹妹,他是他小舅舅的外甥,但胜在老板人性,公司待遇不低,这才勉勉强强运行下去。 而现在从门口围观的人数来看,这酒店里发生的还不是一件小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程经理来了”原本拥挤的门口忽然闪出了一道缝,我勉强挤进去,还没开口问值班的小李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推了进去,只听得背后关门的哐嘡一声,带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正两脚岔开,目瞪口呆的站在房间中央。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shit!!!! 这该死的酒店别看没什么名气,这破门的隔音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一点都听不到外界的嘈杂声。 “先生?小姐?gentandy?”我抓着头发,完全不知所措。 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玻璃和瓷器的碎片,连窗帘都被扯了下来,正挂在窗台一角上飘啊飘。 更关键的是,密闭的空间里没有人。 我吞了一下口水,感觉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张开,冷汗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有空间幽闭恐惧症,我惧怕黑暗,也惧怕阳光。 直到背后传来皮鞋的轻微的踢踏声。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我生生将准备好的笑容压下,一个旋身,便与身后人拉开距离。 “顾先生,请自重”我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开口。 那人没有开口,只是发出一声低笑,像是餍足的猫满意的低吟。 “sorry,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拥抱的” “不必”我轻轻转身。 “阿九,你很怕我”不是疑问,是笃定。 我冷笑“您大张旗鼓的制造这么大的阵仗,把我这个值班经理引来这来,不会就是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吧?顾少,这么多年来您还是一点都没变,随心所欲到无法无天” “阿九,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样夸我”那人的声线偏低,语气一向清冷,难得的是口吻里少了五年前的玩世不恭。 我像个陀螺似的转过来又转过去,突然觉得搞笑,就像我少女时代时某个人形容我时说的话一样搞笑,哦,那个二缺是怎么说我的来着,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没错,尖酸刻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好好实地展现一下这个词,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怕?怕什么,嗯,怕死么?我说顾少,您大老远从离岛赶来,不是特意来问我怕不怕,怕什么这么****的问题吧,您不是号称智商2么,怎么,难道当年的爆破伤的不是我,而是您顾家大少的脑子?”我操着手,神情嘲讽。 顾铭依旧眼神清明,眉目英俊,只微微上挑了唇角。 可我知道,这是顾铭生气的前兆。 怎么能不知道呢,12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我再木讷也知道少爷对我多少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唯一不同的是,五年前我会满心欢喜的接受他的宠,五年后只会视为洪水猛兽。 某一天,苏苏曾和我探讨过再见到昔日男友时应有的气势和气度,我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目空一切,优雅离开,如今看看,我果然还是修行不够,好吧,我承认,我有一小刹那想把巴掌拍到他脸上,只是惧于他的身手,我果然还是欺软怕硬的人,我扶住额角,轻轻摇了摇头。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没想到顾铭的唇会压下来,他那么凶狠,不顾一切像是要把我的舌头生吞入月复,我拼命抵住齿关,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借着从心底深处涌上了无尽的羞愤和恐慌,,抬起左腿准确的击中了顾铭的右肩,他捂住肩头,没有说话,身体微微颤抖着,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怎么会这样?一切都乱了,我抿着唇角,我们不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么,他不是应该认为我已经死了么?他又怎么会来呢? 我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铺天盖地的疼痛就席卷而来,是骨骼还是心脏,我不得而知。 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顾铭的唇角,那上面有我的牙齿留下的痕迹,颜色鲜红,就像当年我体内流出的血液那样鲜亮,只不过我的血液里停驻着一条生命,他的血液里绵流的只有心伤。 第二章 听不见你的声音 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呢? 我端着“lolita”,头痛的扶住了额头。 深夜十二点的凌晨才是这个城市的黄金生命时段,“te”门口依旧是车水马龙,霓虹灯的下的男女亦或是男男**luo的畅达着情爱,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pub的每一个角落,愈发晃得我头昏欲睡。 上一秒喋喋不休的男人继续在我耳边轰炸,“小姐,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在这个***泛滥的时代,所谓的我请你喝一杯,不过就是我们睡一次,或是我们做一次,两者没差。 我想了想他的提议。 作为一名长达五年的言情小说资深阅者,我十分相信酒吧里偶遇男主的可能。 但他显然不太符合我的标准。 老实说,我对有将军肚的男人没有歧视感。 但是你往我杯子里下药那就有点令人难以接受了。 12年前我接受训练的时候,**虽然是一项必修课程,但我的成绩却不大好。面无表情的教练给我的批语是,请分清楚你的性别。 将军肚被我骗到拐角的时候,我还在严肃的想这件事,其实我还是很有**的天分的,怪只怪当年的教练对我期望太高。正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这句话正好送给将军肚。 他捂着刚被我卸下来的咸猪手,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好的那只手指着我的额头以每秒钟12下的次数高频抖动。 我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可不能吓坏小朋友。 而后终于破功。 给他灌下我的酒时还在想,我对他这么粗鲁真的不怪我。 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这些年我的脾气收敛了不少,要是搁以往我肯定得卸下他四条腿。这倒霉孩子居然说,“个**,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靠!难不成李刚是他亲爹? 看着四下无人,我于是特淡定的将他推进了厕所,特淡定的对他说,“看样子你不知道小爷的脾气不太好,你的药应该足够给力吧?” 将军肚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满意的拍拍手,刚要抽身离去,思索了一下,觉得本着人道主义我还应该再告知将军的一个实情。 我转过身的时候将军肚的表情更加惊恐,一双绿豆眼里都是恐惧和怨恨交织的愤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仁兄,等会你小点动静,小女子实在不适合光顾你们男性同胞的地盘,我一时省事就把你拖到了女厕所,你不会介意吧” 将军肚一刹那面如死灰。 2分钟后,我在三楼的拐角听到将军肚死猪似的哀嚎,以多名女性的厉声尖叫。 好歹也扛了2分钟。 不容易啊,兄弟。 苏苏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吧台上喝得正哈皮。 她左手拧着我的耳朵,右手端着我的杯子,恨铁不成钢的批斗,“骨头又不疼了?皮痒痒了你是吧!” 我只得嘿嘿干笑。 说什么呢?说我其实全身疼的要死,根本没有丁点力气?还是说我刚才差点****不保,一念成魔? 以我对苏苏的了解,她大概会幸灾乐祸的骂我活该。 我想了想,我最近一次惹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天前告诉了沈寒霖她去相亲的消息,嗯,不排除她伺机报复我的可能。 还是不要给她这个嘲笑我的机会了。 我于是特谄媚的给她点了一杯冰岛红茶。 果然还是老祖宗的话可信度高,吃人嘴短,苏苏在一刹那收起了晚娘脸。 喂喂喂,晚娘脸收就收了,干嘛又摆出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哀怨神情? 我被苏苏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我模模糊糊记得苏苏上一次摆出这种神情时好像是她吃饭的时候丢了钱包。 不会吧,叫她过来就是给老子结账的呀! 苏苏一脸的欲说还休,我心惊胆战的等着她的下文,顺便将腿伸到过道,没办法,实在不行我先跑路,就把苏苏抵押在那吧。 没想到,这个腿那么随便一随,就把一性感高挑的美女给随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苏苏“我钱包丢了的”的大嗓门也在我耳边炸开。 真是祸不单行。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 要不说美女就是美女,骂人时的嘴唇都是那么诱人。 我定定的看着她的唇,颜色鲜亮,色泽动人,这是什么牌子来着? 美女可能是觉得骂人还是有人回应比较显示她的存在感,于是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早在她骂我第一句时就炸了毛的苏苏。 我还在思考美女的唇彩是什么牌子,就看到苏苏和美女的眼睛同时放出了光彩。 苏苏把脸凑到我眼前,唇上下开合,大意就是,“哇塞!阿九,看!那天你晕倒送你去医院的帅哥,还有还有,刚才是他送我来酒吧的!!!!” 还有就是,“好帅好帅好帅巴拉巴拉” 是顾铭。 那天在公司晕倒之后,我不知道是谁送我去的医院。 我是醒来之后趁着没人用床单从五楼跃下的,还稍稍崴了一下脚。 为此,苏苏还恨铁不成钢的让我了一本书,书名是《论高富帅的上钩之道》,书中详细讲解了女主晕倒醒来之后的种种言行,但被我嫌弃的扔在了墙角。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最起码可以稍微借鉴一下么,总比现在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好。 看样子美女伤的挺严重的,我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走向顾铭,白女敕的手臂圈上顾铭的右臂,神态亲昵。 应该是他的女伴。 顾铭一直在看着我,眼睛黑黑的像是暗夜里的星。 我对他笑了笑,伸手合上了苏苏因吃惊而大开的下巴,准备拉着她离开。 我还没那么矫情,什么前女友见了前男友如何如何,我姑姑从小就教育我要懂得礼貌和感恩,我一直都记得,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很好,但还是懂得一点分寸。 但我确实忘了结账这一茬。 不知道顾铭说了什么,前一刻凶神恶煞的店老板立刻眉开眼笑。 他又对我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顾铭其实离我不远,但是他的周身隐藏在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唇的开合弧度。 苏苏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慢慢抬起右手,指了指耳朵,“不好意思,我听不见” 这里本就充斥着高分贝的噪音,再加上刚才苏苏的嗓门实在太大,我在瞬间就失去了听力。 这是当年那场死亡的后遗症,包括雨天全身骨骼的酸痛。 枪伤,骨折,爆破,我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老天爷真是对我不薄。 苏苏的瞳孔在急剧的收缩,她慌忙的拖着我往门口去,好多年没看到她慌乱的样子了,还真是想念,我有心逗她,故意说“哇呀呀,要是沈寒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爱上你了” 其实是我自己害怕。 我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除非靠的极近,右耳在受到刺激下也会失聪。 两年前一次失聪的时候,医生告诉过我,如果再犯,我可能要有终身失聪的可能。这些年来,我一直尽量活在低音的空间里,甚至刻意与人拉开距离,只是,还是没想到啊。 苏苏的眼圈已经红了 我说“苏苏,你很好,真的很好” 就是这个女人,一直陪伴着我。 在我被当做异类,在我被孤立的时候,只有她陪在我的身边。 我有满身的秘密,我不想说,她便从来不问。 我这样的人,何其有幸。 顾铭的动作很快,只是须臾便从栏杆处越到了一楼,将我和苏苏堵在了门口。 他靠的我左耳极近,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 脸色沉沉,完全不顾及身后那个慌慌张张,踩着高跟鞋一脸狼狈的美女。 我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说,“‘能好歹顾忌一下您女朋友的感受么?” 顾铭眉角的青筋突起,他说“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您看人家一脸梨花带雨的” 顾铭说:“犯过多少次?!” 我说:“她小模样我看着就心疼!” 顾铭说:“你闭嘴” 我张了张嘴,算了,多说无益。 第三章 以死做印章 等检验报告的间隙里。 我坐在医院的vip病房内,看了看毕恭毕敬的老医生秃顶的脑门,在看了看苏苏泛着绿光的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医生和苏苏已经休战了一轮,上半场他们俩从八一南昌起义一直扯到到近代医药体系改革,再从医院制度改革解说到床位问题,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口齿不清,脑袋也不太灵光,苏苏略占了上风。 中场休息时间开始。 我明智的意识到这不是个和苏苏进行友好交流的好契机,于是果断的选择了沉默。 上个月苏苏感冒的时候,我们俩在该医院受到了深深的心灵戕害。服务台的小护士一脸鄙视的驳回了苏苏对床的诉求,同时一脸鄙夷的说,“床,什么床?有钱的人才睡床!” 再看看现今的待遇,16楼的整个vip楼层只有我们这一间有点旺盛的人气,其他全是空房间,苏苏不爽也是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以我对苏苏的了解,上半场的微小得分差距势必会激发她的能力,下半场的对抗势必会更加凶险,我还是跑远点好,以免我这半边的脸再受到苏苏唾液的亲吻。 我这厢**刚小幅度的挪了个窝,顾铭的声音就低低的传来,“休想逃跑” 我比窦娥还怨我,虽然我在来医院的车上因为耳朵的突然恢复是想过要逃跑,可是拉着苏苏这么个不算庞大但也有点庞大的目标,我就是插翅也难飞啊,我就是想单纯的调整个坐姿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苏苏的眼刀就飞了过来,她眼神里的哀怨十分之明显,寓意也十分之明显,那就是,我今晚要是不帮她把这老头侃晕,她就把我打晕。 我考虑到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威武不能屈的主,再加上苏苏的惩罚实在是太过凶残,只好唯唯诺诺的停止左移的臀部。 检验报告的出来使苏苏和老医生开启人类光明未来的舌战不了了之,苏苏耷拉着脑袋,很是失落。 看着顾铭和老医生走出病房,我贼兮兮的拉住苏苏,“11,我是2,呼叫7” 苏苏捂住心口好大一个深呼吸,“姐姐,我说,您不会想跳楼逃跑吧!” 我赞许的拍了拍苏苏的肩膀。 苏苏又作了一个更大的深呼吸,“姐姐这可是16楼啊啊啊!!!” 好吧,这个可能排除。 “要不把顾铭和医生打晕?”我还不死心 苏苏无比忧伤的看着我,“你还是把我打晕比较省事”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将苏苏绑在我的腰上,顺着下水管攀爬,在体力消耗之前,我们俩还是有安全着陆的这个可能的。 我手起刀落,苏苏两眼一翻咕噜一声倒在地板上。 可是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苏苏的体重。 趴在9楼的下水管的时候,我一边在哀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苏苏这小妮子居然给我藏了一手,一边在她昨天新作的发型上狠狠挠了两把,当是报仇。 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可算知道什么是骑虎难下。 眼看着下面的人越聚越多,我咬了咬牙,提起腰将苏苏甩进了9楼,妈的,还真沉,等老子逃出去非让她减肥不行。 我只听的哐当一声,然后就看到苏苏正趴在一张小小的床上,旁边站了对神色惊慌,以及面色酡红的男女,额,基本只着薄薄的布片,我干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当她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居然打扰人家行周公之礼,这样不好,不好。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看见顾铭怒火冲冲的脸。 我模模糊糊想对他说, 呀!生气可不好,不光容易长痘还特显老。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天气很好,我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下来时,看到太阳温暖的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照在顾铭俊挺的右脸上,晨光里微小的浮尘在空中起舞,远处的青山在他的背后幻化成朦胧的雾色,而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我,像是不知餍足的小兽拉着我一遍一遍的深吻。 后来我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出门,如果那天,我能察觉出顾铭难得一见的反常,那么,我,我们或许都不会落得那么惨烈的下场。 我是在晚上九点一刻接到大左的电话的,她的声音很急,“阿姐,顾少出事了”。 我至今也回想不起那一刻的心情,我只是茫然的开着车往旧城区的鬼山前进,没有疼痛,没有哀伤,我想的很清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个人的死去,说我无情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本身就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怪人,我只要我们在一起,生死无关。我到达鬼山的时候,是一个小时之后。 鬼山的地势并不高,只有125米,这个山头终年人迹罕至,因而成为道上进行不法交易的最佳场所,当然,它也是杀人的极好场地。盘山公路的两旁长满了形态各异的热带植物,血腥的,暴力的,不断上演着侵略与绝杀。偶尔林子里传来的不知名的鸟儿的哀鸣更使人心惊胆战。 我缓缓停下车,透过茶色的玻璃可以依稀看到坐落在鬼山山顶的顾家祠堂的幽幽灯火,禁忌,肃穆。 我抿起唇,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引起鸟儿凄厉叫声的应该是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据我所知,沈家的小姐沈冥酷爱此种枪型,狂热到禁止岛上任何人使用,看一眼剜双目的****地步。 而顾氏,恰巧前不久因圣恩大桥的扩建项目与沈氏企业有所冲突。 情况,很不好。 出人意料的,原本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丛丛保镖把手的顾氏祠堂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黑森森的牌位和浓浓的香火味。 我一时觉得很是心慌,我不知道顾铭在哪,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虽然他总有办法死里逃生,但是撇开顾氏帝国的庞大资金集团不说,就是早年的顾氏辛辣的手段和狠绝的态度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而这些人好像真的,不顾一切,竟敢将谈判地点公然设在顾氏祠堂。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不祥。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用枪指着我的是大左。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顾氏家族私人荒岛上秘密集训的32路小队全体成员再一次接受的任务,居然是我,她们的队长。 我看着这些少女,她们的脸庞还很青涩,可是眼里没有稚女敕,只有肃杀,我没来由的想到1年前在亚丁湾海域集训时的场景,我们伤痕累累却满怀希望,那时候我们虽然无情,但毕竟还有心,还是姐妹,还是人。 我摘下墨镜,努力忽视心头的抽痛,缓缓开口“大左,给我一个理由” 大左没有说话。 我知道数十年的地狱式训练让她们对顾氏掌门人顾兆天言听计从,我也知道32路小队最让人恐惧的就是决绝和狠辣,我没指望凭着数十年虚无缥缈的友谊就让她们大开慈悲放我一马,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姐妹的枪下。 “ok,我不为难你们,我来说,你只要点头和摇头就好”我轻笑,认真的看着围在我周围的11个不满2岁的女孩子“沈冥的枪和圣恩大桥的事,以及顾铭都是你们引我来的引子吧,何必呢,你们11个人杀我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绕这么大的圈子,你们累不累?” 大左的脸色陡然惨白。 我缓缓开口,“拿出来吧,我想,在我死之前,他们应该交给你们某样东西让我彻底死心吧?” “滴” 是耳麦开启的声音,我听见顾铭的声音从中倾泻而来,音质醇厚,声线偏低,像极了他平时和我****时的喃喃自语“大左,杀”,轻轻巧巧一个字,天崩地裂,信仰坍圮也不过如此。 我冷笑,笑到眼泪滑出眼眶而不自知,顾铭啊顾铭,你真是太不可爱了,虽然你是个商人,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物尽其用啊,我早就知道12年前的相遇是场阴谋,我只是没想到,失去作用之后,我会沦落至此。 我再怎么枪法卓绝,也终究分身乏术。 所幸没有伤及脏器和大脑,最险的一颗堪堪擦着心脏飘过,斜钉入左肩。 雷管引爆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那11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脸上惊恐的表情,可是,我不得不对她们痛下杀手,要么敌死,要么我亡。 我其实不想这样的。 我只是在爱情的世界里莽莽撞撞,一无所知,但我在无人岛上12年的苦苦挣扎并不是幻梦一场,我知道没有人能够近得了顾铭的身,如果大左的情报准确,那只能说明,顾铭的生命危在旦夕,我再怎么能力超群,耳听八方也无可奈何,如果那样,我倒宁愿与顾铭生死同穴。 这雷管,原本是在无奈之下与顾铭作生死鸳鸯用的。 顾氏祠堂本就建造在悬崖边上,雷管引爆的那一刹那,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夜幕,乌森森的丛林里开出了一朵绝世的烟火,大树的顶冠摇曳不停,就像十六岁生日那天顾铭送我的蓬蓬公主裙,那样美丽,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闭着眼,赶在火光扑过来之前跃下高台。我只是,只是,不想死在他的手里,死在我的鸳鸯梦里。 这样也好,他想让我死,那我就自我了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锦水汤汤,与君长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