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宗男门徒》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序 玄天之上,破空之声,呼啸传来。一袭白衣的女子疾速而去,风驰电掣。后面三名男子紧跟不舍,脸上却带有轻松神情。眨眼功夫,已在万里之外,几个人影变成了光点,消失在天际…… 两天之前,碧桃仙宫之上,密密麻麻围了万人之多。仙宫穹顶,护宫大阵黯淡无光,摇摇欲坠,仿佛吹一口气就能马上破碎。 “哈哈哈哈哈,师妹们,散灵香的滋味如何?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交出月娥,饶们不死,否则,嘿嘿嘿……有你们舒服的”围宫中一位首领面露淫邪喊道,周围也都跟着起哄。 碧桃仙宫,皆为女修,仙宫内殿,大厅之中。 “师尊,月娥愿一己之力拯救仙宫”月娥一脸决然。 “月娥,为师刚才说过,就算你跟他们走,师门也会覆灭,难道你忘记天月宫了吗?退一步说,你若助他阴谋得逞,三界之内,永无宁日。难道我仙宫能独善起身?天界之中仙宫以何种颜面存在?这个千古骂名你让仙宫来背吗?”宫主说道。 月娥一脸愤恨,还想再开口之际却被宫主打断, “月娥,别再执拗了,这群贼子所下之毒甚剧,为师都解不开,灵力已散,自保之力都没有,抵抗无异于飞蛾扑火,此番宫门劫数难逃,你天赋异禀,而且修为早已超过为师,仙宫上下自爆神魂,可保你脱困,希望你能保全我仙宫一脉,来日才有光复的可能。” “师尊,仙宫于我大恩,我当用性命来报,与仙宫生死一同,不想苟且而逃,更不想连累师尊师妹的性命。”月娥道。 “月娥,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怎样说才肯听为师所言,难道你忍心看仙宫受辱于人不成?难道非得要为师给你下跪不成?”宫主脸色铁青,神态焦急。 “月娥,我知道你对仙宫的感情,为了顾全大局,一定要忍辱负重,复我仙宫。”宫主接着说 扑啦啦……黑压压的宫门弟子,一起跪下了,“请师姐忍辱负重,复我仙宫。” “师妹,你们……”月娥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好,师尊,若我侥幸逃脱,必将复兴仙宫,此番之耻,来日百倍奉还,师门养育大恩,月娥无以为报……”月娥说完,跪下对着师尊以及宗内长老跪下分别磕头。然后转身对着厅下的师门后辈, “众多师妹,仙宫之托,月娥万死不辞,誓当遵从,此番大仇,月娥必报,众师妹舍身相救,此番大恩受我一拜”俯身拜下。 众人虽然心里都有凄苦,但是稍感到欣慰。 “时间不多了,月娥,为师现送你离开”宫主说完一摆手,所有长老及弟子都双掌合十,掌心嗡嗡之声传出,每个人掌前浮现出一团耀眼的光团,光团包含了每个人的全部灵力,与灵魂连在了一起。修为不同光团有大有小,所有人将光团送到月娥跟前。 “月娥,怕是今后苦了你……”宫主眼角湿润,担子实在太大了。 灵力光团在月娥周身凝聚,光芒万丈,犹如一个小太阳,空间开始剧烈抖动,整个大殿开始震颤,灰尘扑朔,……咔……护宫大阵完全破碎, 砰…的一声,光团爆开,灵力随即灌入月娥周身,使得月娥修为激增,但一位师妹也隧即化为一团血雾,月娥伴随不断的砰砰之声,修为开始惊人的增长,她心神一动,闪电般的冲出包围,围宫修士们只觉得面前光芒一闪,觉得好像有什么飞了过去,并未起疑,以为眼花罢了。这时碧桃仙宫震荡之势力愈加剧烈,咔咔咔……宫殿四分五裂,诸多屋舍坍塌,粉尘弥漫,目不见物。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一切化为虚无…… 围宫修士都一脸疑惑,还未出手怎么碧桃仙宫就爆炸了? “废物”无极天尊收回神念,骂了一声,不再观看。掌心一动,一枚法宝浮现。界元镜,可寻三界一切元素。 一枚青色光点急速移动…… 两天之后,月娥身边的光团已经消失, “月娥,你逃不出老夫手掌心的,乖乖停下,奉上本命之火,姑且饶你一命。”后面一中年男子喊到,追赶之中游刃有余,像调戏笼中的猎物那样。 月娥丝毫没有理会,银牙紧咬,飞行中发丝左右飞舞,凌乱的衣衫显得有些狼狈,清丽秀美的脸上满是焦急羞愤,伸出手腕轻拭一下额头,仍在拼命加速,心想着,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为何还会被发现。 “敬酒不吃……”,说话的中年男子眉头一凝,一道剑光轰然闪过,劈开虚无,刺目的光芒突然出现,横亘于月娥身前,周围的空间隐隐荡漾,寒冷的剑光仿佛瞬间能贯穿心脏,有万力而不可摧。 月娥见此,急忙转身,欲向左方飞去,这时那三名男子就在月娥转身的刹那,已呈品字形堵住了月娥的一切退路。 “无极天尊,你贵为逍遥宗一派掌尊,竟联手三位天尊为难我一女流之辈。”月娥道。 “月娥,老夫若非凝铸乾坤囚天鼎,需要你本命之火相助,否则岂会为难你这小辈,刚才老夫的话依然有效,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思索一下,又接着说: “三界之中,老夫元素皆已具备,然而乾坤囚天鼎唯独缺少你这玄阴火力,倘若可助老夫,老夫承诺,必将重现仙宫荣光,奉你为宫主,且受我庇佑,三界之内,任其驰骋。”循循善诱一脸仁义。 “呸,无极老贼,别放屁了,就算你重新建立仙宫,那也非我宫门。仙宫只有一个,而且覆灭,师尊师妹皆已陨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非师门强迫,自爆神魂保我出宗,我理应随师尊而去,哪还跟你这么多废话,再者我侥幸而逃,已被天下所耻笑,我本打算修炼提高修为,再找你算账,事已至此,那便一战,我虽修为有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呵呵,你倒有几分骨气,老夫一根手指也不动,你且来试试。”中年男子轻蔑的说道。 月娥灵力急转,长剑拔出。突然之间,灵力宛若泥牛入海,无踪无影,长剑似有万斤重量,差点从手中掉落。 “无极老贼,你真卑鄙……竟也使用散灵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月娥愤道。 “老夫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月娥,既然老夫说过留你一命,自会言而有信,别再浪费口舌,老夫已快失去耐心”中年男子说道。 “哼哼……”月娥冷笑。 “你当我三岁丫头不成?我的玄阴火与我神魂相连,若是借你,岂不连我神魂一起,那我与行尸走肉有何不同,我若借你本命地煞,你肯借我?”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老夫留下一丝残魂与你,仍有神智。这是底线了,再问最后一次,给还是不给?”中年男子说道。 “我的玄阴火只能任我驱使,给你难道你能用的了?”月娥说。 中年男子心神一动,面前浮现一个灰色的小瓶,瓶子周遭散发幽幽黑气,似乎主宰天地之力…… “灰穹如意瓶?”月娥倒吸一口凉气,此宝可聚集所有无形之物,但只限于方圆几里。 “你倒是周全,无极老贼,这么多宗门你都赶尽杀绝,如此作恶,不怕遭到天谴吗?”月娥面带苦意,说道。 “天谴?真是可笑,什么是天?等老夫成就乾坤囚天鼎,老夫就是天,三界之内,以我为尊!天若挡我,那便弑天。”说话间,中年男子面带无尽豪气,灵力散开,一股惊天气势磅礴而出,仿佛令整个三界为之震颤。 “无极老贼,不必多说,若再相逼,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让你阴谋得逞。”月娥咬着牙,面露决然。 “哦?是吗,那可真怕死老夫了,你试试呢?猫抓到了老鼠,害怕老鼠折腾吗?”中年男子大有调笑之意。 月娥神念一动,一条虚幻的青色小蛇出现在她的肩头,双目发出冰冷妖冶的光,吐着信子,口中带着嘶嘶的声音,围绕月娥跳动着。 中年人一见大喜过望,认为月娥妥协。 此物正是月娥本命之火,玄阴火,此物虽名为火,却是三界至寒,火苗一出,冰封万物。 “老贼,当我除了灵力之外,就没办法了吗?”月娥面色冰冷,散发着潇潇杀气。 “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无极不屑的说。 “受死,玄阴冰火,凝天罗。”月娥叱道,伸手一指,青色光芒惊天而起,伴着冰封苍穹的寒,向三人滚滚袭去,青芒所掠之处,空间点点板结,凝固,冰封。 无极三人面色一凝,显然小看了月娥“倒是小觑了你”,无极暗道。 “地之极,散华。”无极双掌合拢,无边无际的土壤破空而现,缠绕无极身边,汹涌翻滚,如同澎湃的巨浪,又似咆哮的巨潮,毁天灭地之威力。 “地之极,碎”无极一喝,土壤向那蓝芒猛冲而去,带着空间隐隐波动,“轰”的一声巨响,土壤与蓝芒相撞,巨大的声音带起层层音波,席卷虚空的每个角落。 二者相互胶着片刻,渐渐土壤显出颓势,慢慢被冰封,形成了一块块突兀怪异的模样, “地之极,掩” “地之极,刺” 旁边二位天尊,见势不妙,一同出手,一道土壤遮天蔽日,同样向那青芒冲去,与先前颓势合为一体,顿时威力大增,有了反扑之势,而另一道土壤形成一柄长枪的模样,趁着灵源比拼之际,向月娥本身袭去,月娥精神只注意蓝芒攻势,没有发现偷袭的土壤长枪。 “噗”,一声传来,长枪刺穿了月娥的腹部。 “咔啦……”的一声,土壤突破了蓝芒的冰封之力,“胡”的一声土壤瞬间散成无数粉尘,“砰”粉尘凝合形变,成了一个土球,反过来包裹住了蓝芒,困在球心,死死锁住蓝芒一切出路。 “噗”的一声月娥吐出一口鲜血,“无耻败类,偷袭。”月娥骂了一声。 “回来”,月娥手指一动,蓝芒渐渐散入虚空,突然在月娥手上出现。 “月娥,现在后悔也晚了,交出玄阴冰火,老夫留你全尸。”无极目光冰冷,恶狠狠的说,显然动了真怒。 “嘶嘶……”小蛇围绕着月娥手指,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母亲怀里哭诉。 月娥看着手里的玄阴冰火,腹部鲜血淋漓,一片模糊,尽管已经到达至尊修为,灵力被封,三人围攻,让月娥没了一切希望。现在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月娥心里明白,受伤所致,没有灵力的修复,躯体与凡人几乎区别不大。 “青儿,对不起,我再也不能陪你玩了……”月娥手指拨弄着小蛇,眼中万般不舍。但小蛇灵智未开,看着主人逗弄,它似乎不再委屈,在月娥指尖欢快的缠绕。 月娥目光一凝,咬紧牙关,放弃了一切。 空间开始轻轻波动,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月娥愧于碧桃仙宫,宗门覆灭,都是因她玄阴火,无极设下奸计,以至于全宗中毒,但宗门上下同仇敌忾,无一人皱过眉头,月娥天赋异禀,资质过人,宗门数千年来慧根最佳,修为甚至超过了掌门。举全宗之力,希望保全月娥一人,或许后来能有光复的希望,但是现在,最后一丝火苗即将熄灭。 空间开始剧烈震颤,一些空间开始破碎, “不好,快退”中年男子喊到,身形迅速后移。 “想要我的玄阴火,那你们都留下吧!”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千里之内,星辰湮灭,整座空间开始碎裂,万丈深渊突然出现,吸纳天地一切物质,三名男子都被吸住,无法离开,心急之下,直接放弃了肉身,用神魂逃遁,肉身及法宝一切寂灭,无极神魂重伤,剩下的二人消失不见。 “师尊,弟子不肖……”绝美的脸庞轻轻的留下一滴眼泪,身形彻底消散…… 碧桃天上栽和露,仙辰迢迢暗度……天空之上,一颗星辰突然绽放出了一朵桃花形状的光芒,旋即慢慢淡去……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风雪夜归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仙辰迢迢暗度……天空之上,一颗星辰突然绽放出了一朵桃花形状的光芒,旋即慢慢淡去…… 绵云国,极北,临边村。 雪已经下了两天,就像老天爷发怒了一样,鹅毛大雪下得又猛又烈,村中一座小院儿,院中的鸡都在柴房苞米杆中紧紧的挤着,风卷着雪花,打着转儿的飘到柴房内,院口窝里的黄狗蜷成一团,即使有人在院门口走过也不会汪汪叫上几声,生怕一张嘴就冻上了舌头。“咔嚓”一声,厚厚的积雪又压断了一根树枝。 屋内却是另一种暖融融的景象,柴火在炉内发出噼啪的烧灼声音,墙上挂着一些动物皮毛和几把弓箭,墙角堆了些铁具。 “汉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位圆脸村妇望了一眼门外,自言自语道。她嘴唇厚厚的,皮肤有点黑,耳朵上的冻疮有些愈合的迹象,脸上点点的皴裂,她正偎着炕上的小火炉,身子斜倚着被褥,对着窗户一阵一线的坐着手工,目光里尽是温柔。嘴里轻轻的唱着 “打箩箩呀晒箩箩, 打来了谷子蒸馍馍, 蒸了馍馍干啥呀, 劈柴呀,烧火呀, 抓馍呀,煮疙瘩, 盛碗里,够不着, 馋坏了那个小娃娃。 村妇轻轻的哼着,嘴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起来,脸上满是欢喜与温情。村妇身边已经放了好几件婴儿穿的小衣服,外面是些粗布的,里面絮上了棉料子,棉质材料在村中已经很少见了,尤其在边远村落,还是这数九寒冬的时节。村妇肚子高耸,上面盖着一条裘皮毯子,手里还在不停的做着针线,嘴里还在轻轻的唱着,炉内的火焰渐渐的淡下,天色也缓缓的黑了。 “汉子该回来了吧。” 村妇望了一眼窗外的暗下来的天。掀起毛毯,略显笨拙的从炕上下来,村妇粗胳膊粗腿,经常干活的模样,扯过毯子,正想盖在身上, “哎呦,这可恶的小崽子又踢我……”村妇摸了一下肚子笑着暗骂。推开门,寒风卷着大雪扑向村妇的的身子,刀割一般寒风让她又紧紧的裹下身上的毯子,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汉子可别出什么事啊,呸呸……我这臭嘴,神仙菩萨可得显灵保佑我那汉子,回头我去庙里多烧几炷香。” 村妇一直絮叨着,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怕滑倒,小心缓慢的向柴房走去。 伸手一抓苞米杆,挤在上面的母鸡咕咕的叫了几声,表示不满,好不容易捂热了却让你给拽走了。突然,村妇像想起来了什么,手伸向鸡屁股一摸,除了一片温热啥都没有。 “又没下蛋,再不下蛋把你们都给炖了” 村妇骂到,她可舍不得炖,鸡也没吃过啥正经东西了,每天就啄几口苞米杆。想到起每次吃鸡蛋的时候,肚里那崽儿总是踹的特别欢,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股子温馨。村妇把鸡撵走,抱起苞米杆抖了几下,抖落了不少积雪,蹒跚的走到灶旁,手托着肚子,双腿张开,慢慢坐在小凳上。耐心的把苞米杆掰短一些,参合着苞米芯,一点点填入灶内,拿出火种,对着一吹, “噗”,吹向了灶内,一阵明亮,随即暗红色的火苗跳动着, “噗……”,侧过身子歪了脑袋,又是一阵猛吹,用力过大差点坐在地上。 “咳咳……”苞米杆上的有点残雪,熏出烟来,村妇手扶地,揉着眼,咳嗽着,赶紧拿起烧火棍子抬了几下苞米杆,青烟袅袅,灶内着了起来。转身走向米缸,掀开盖子,从几乎见底的缸里,抓起一把苞米面,犹豫了一下,在那破碗里撒了些许, “咕咕咕……”那群母鸡如同拧紧了发条一样,突然跑过来,你推我搡,啄向那破碗。 “喂不饱的杂毛”村妇瞅了一眼说道,脚还踢了下那群鸡。然后把手里剩下的匀入锅内,打算做苞米糊糊喝。 家里好几天已经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了,今年的收成一般,冬天的猎物又很少,村妇怀孕吃的也多,干粮这几天已经见底,剩下的也挨不了几天。大人倒是还好,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啥关系,但是肚子里有了娃,平日里伙食跟得上,娃在肚子里也闹腾的厉害,左踹一脚右蹬一下的,这几天伙食不怎么好,娃居然也消停了,汉子有些沉不住气了,怕把肚子里的娃给馋坏了,尽管村妇一再阻拦,汉子还是执拗的,顶着大雪上了山,安慰村妇说这片林子自己闭着眼都能回来。于是一大早,汉子啃了几口干粮,灌了一大口烈酒,拿了弓和叉就上山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村妇有点心急了,平日里打猎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就算今天天气差,也不应该回来这么晚的,打算若是汉子再不回来,便请乡亲们去林子里帮着找找。 “汪汪汪汪……”那条黄狗突然剧烈的叫了起来,抖着身上的雪,冲向门口。 村妇弄熄灶内的柴火,正想去外面找乡亲帮忙,这时听见狗叫,站起身来向门口看去。 “婆娘,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啥?”粗豪的声音传入院内,一个身形状巨大汉子扛着小山一样的猎物走了过来,猎物太大结果挤在院门口了。 村妇看见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婆娘,早说捣鼓下门口,你看看进不来了吧……”汉子的声音中明显的有带着几分得意。 “净扯那没用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恁不让那山里的怪物把你吃了”村妇埋怨道,还是一点点往院门口挪去。还没走到门口,看那汉子转了个身,侧着身子,把猎物扛进了院内。 “别别,你可别过来,院子里滑,可别摔着,你倒是没啥,肚里的娃可受不了……”汉子把东西一扔,砰的一声巨响,砸的雪花乱飞。汉子赶忙跑过去扶着。 “好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娃就忘了我是吧,你等着,明天我就回娘家,平日里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村妇佯怒,絮叨开了,汉子把她搀到屋里。 “错了,行不?”汉子面带讨好。烛火映照下,才看清汉子的面貌,他身材极其魁梧,紫黑色的面孔,浓眉大眼,下巴腮帮都长满了虬髯,如同墨汁染得那样黑,胡须与鬓角都连在了一起,天寒地冻之下,都给冻成了冰碴子。汉子背着叉挂着弓,一身动物毛皮。衣服上都是积雪,一阵拍打,雪花乱飞。 “出去,出去,别把屋里给弄脏了”村妇连忙往外推。顺带看了一眼仍在地上的东西,一头巨大的獐鹿。 汉子嘿嘿的笑了几声,放下叉和弓,去了院子中,一阵抖动拍打,黄狗围着汉子热烈的跳动,尾巴急摇,眼巴巴的望着他,汉子见状去柴房拿出柴刀,砍下一点肉来,扔给黄狗,黄狗一叼,欢快的转了一圈,“哧溜”一声钻到狗窝慢慢享受去了。 “这傻狗”汉子笑着,院中小山一样的獐鹿躺着,一只弓箭从颈部贯穿而过,停在那里,血液早已僵住。显然这次进山收货颇丰,汉子又拉又拽又抗又背,最后硬是给弄回了家。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宴谈 “这次的猎物,还行吧”汉子冲着屋内的婆娘卖弄。 “别瞎啰嗦了,抓紧把外面的东西分了,快给人家许大夫送些过去,上次人家说咱的娃儿胎里弱,给了我几颗仙草吃,还没好好的谢谢人家”村妇抚摸着肚子,说道,眼神里又露出爱怜,实际上她也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这还用你说,许大夫以前跟我说过,鹿角越红越好,我看这玩意儿红不溜秋的跟血一样,许大夫肯定会喜欢。”拿起柴刀,一刀砍下,见那只巨大的鹿角崎岖蜿蜒,嶙峋怪异,刺突突的如同生长了许多斜叉小树那般,而这颗小树顶端形成了扇面一样的东西,很是奇怪。汉子又一刀把另一根也砍下来了。 “我那叉头杵了一下,有点钝了,明儿雪停了,去村头铁匠王哥家里打几下”一刀下去,又是一块肉下来。 “你别忘了周先生家,等咱娃出来,还得指望人家给帮着起个好名字。”村妇提醒道,汉子又是一刀砍了下来。 “对对……,周先生家一定要去的,我倒是忘了这茬儿”汉子愣了下,于是剁下来一大块肉,搁在一边。 “还有去旁边李家哥哥和杨家哥哥那里,上次你们外出打猎,好几天没回来,都是俩家嫂子来这儿伺候的”孕妇提醒道。 “也加上隔壁赵婶,年岁大了,男人也没的早,孩子又在营里当兵,怪不容易的,也喊过来吧。”汉子说。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功夫,小山一样的獐鹿被砍成了很多小堆,自己家里剩下了一点内脏脖颈之类的,余下的都给乡亲们分成小垛,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安排到了一些。 再看那汉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白气,显然是累坏了。 “婆娘,你去内屋打几斤高粱,我去把哥哥们都叫来吃酒,也老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吃完酒再让他们把东西带走”汉子说完,正欲往外走。 村妇听到,拿起一个罐子,正要要去打酒,看到了汉子打猎的帽子还放在屋内。 “先等会,带上这个……万一冻着咋整”村妇把帽子踮起脚来给汉子带上。 “叭”汉子看她给自己戴帽子,他在村妇脸上亲了一口。 “快死一边去,你咋这么不嫌臊得慌,让人看见咋整,看我不……”村妇伸手做出欲打人的样子,汉子嘿嘿的笑了,一溜烟消失在风雪中。 屋内烛光摇曳,酒香弥漫,呼呼的北风倒抽炉内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却被人声掩盖了下来。 “哈哈哈……,这次先谢谢凌家哥哥了,家里米缸见底了,这阵子跟婆娘正发愁吃食呢”一汉子说道。 “杨家哥哥可别说这个,咱都是好兄弟,前阵子家里粮食紧,要不是杨家嫂子周济着,我那大肚婆娘不得饿坏了,来,敬杨家哥哥一碗,干了。”凌家汉子一仰头酒干了,眼角余光瞅了一下婆娘,发现她正狠狠的瞪着自己。 “哈哈哈……”两人发出了畅快的的笑声。 “凌家哥哥,大雪这几天没停,山都封死了,打猎已经不可能了,不光是杨家哥哥米缸见底了,我家的缸也见底了,若不是凌家哥哥这次,我就得吃苞米杆啦,我敢说大伙家的余粮肯定都不多了,凌家哥哥这次可说救了咱大伙,我提议咱村里兄弟们敬凌家哥哥一杯……”许大夫端起酒碗,向四周示意,大伙纷纷站起来,向凌家汉子一起敬酒,纷纷仰头干了。 凌家汉子赶紧站起来,说“兄弟们怎地都这么客气了,许家哥哥说的话太严重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家有个难处不都得帮着啊,更何况平日里嫂子们对我那婆娘也是隔三差五的送东西吃,我都没法报答,这杯酒该是我敬诸位兄弟们才是。”端起来一口喝掉,酒顺着胡须流到脖子里,挥手一抹,不放在心上。 “凌大哥,周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事幸有父老兄弟照应,无以为报,奈何周某酒量浅薄,但今日兴起,愿饮半碗,略表存心,再表谢意,望诸多……”周先生缓缓的抬起手来,正欲把酒碗送到口中,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人抬了下他的胳膊,酒差点撒出来,连忙扶稳端平。 “周先生,你就别弄那些酸不拉几的词了,教教娃儿还行,我们都听不懂,什么缚鸡烧鸡的,甭废话,干了。”说话的汉子一托周先生的手,辛辣的烈酒直灌心肺,咳咳……几声,周先生呛到喉咙,刺激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瞬间填满了屋内。人们撕扯着鹿肉,笑着谈着,几名女眷在后方吃着,听着。 “许家哥哥,你看看院里,这次弄这鹿角咋样?”凌家汉子问到,许家哥哥是村里的大夫,而且脑袋很聪明,平时大伙家里有个啥问题也喜欢问他。 “凌家哥哥,我看这对鹿角比外面那堆肉还宝贵,这对儿家伙当真要给我吗?我怎么能占这个大便宜。”许大夫问。 “许家哥哥这是哪里话,上次婆娘那些草药还没谢谢呢,你不知道,这次我扛回来的路上这俩玩意儿可碍事了,老是这磕一下那碰一下的,要不是给哥哥你留着,我早掰下来扔了。”凌家汉子说。 “这么久了,药草的事还提它做啥,都是好兄弟这不显得远了嘛,也可得你没扔,那今天我就占你这个便宜了。”许大夫说,面露喜色,多看了几眼院中。 “许家哥哥,你说的这么好,那这玩意儿到底能干啥用?”旁边有个汉子好奇的问到。 “这玩意儿可是个大宝贝,寻常鹿角砍下来,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跟干柴禾一样。你看这鹿角砍下来以后,根部都结成血痂了,颜色还是殷红一片,颜色没变,鹿角顶端像扇子一样,没猜错的话这叫‘血芝茸’,枝干几十年成型,而那个鹿角头上的扇形要几百年才成型,院中这对儿估摸着得几百年了,这个玩意儿女的一点都不能吃,要不然会长出胡子来,若是男的吃了,身子骨弱,吃了以后可以改变体质,变得强壮,跟凌家哥哥这样的身子骨似的,要是吃一点,不会得病,就算这种天气,穿件单衣去外面打猎也不会觉得冷,是天底下最阳烈的东西,最有生气的药材。另外这玩意儿,还有一个极大的妙处……”许大夫面露狡黠,停住不说,吊了下众人的胃口。 大伙还有后面的女眷,都听得入神,见他突然闭嘴了,后面一个急脾气的女眷见他这样,急咧咧的开口了“许家哥哥,别卖关子了,到底还有啥妙处,兴许咱村里哥哥们还能用的上呢” “哈哈哈……看看给嫂子急得,陈家哥哥肯定用的上,一会儿我就给他点。”,许大夫冲着陈家汉子说,陈家汉子憨厚的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妙处就是汉子吃了以后,晚上跟婆娘在那种事上……”许大夫说话的时候明显在“那种事“三个字上明显的拐了个弯。 “哈哈哈哈……”众多汉子都笑开了花。而那些女眷臊的满脸通红,陈家嫂子顶着番茄一样的大红脸跑过来拧许大夫的耳朵,大伙笑的更是前仰后合。气氛打开了,你一句我一句所有人都说着各种新鲜事,也无非十里八村的事情。 “兄弟们有没有见过神仙?”村长问,慢慢吞吞的撕下一块肉塞嘴里。 大伙都是一愣,他们并没有见过神仙,而且这种事情他们也很感兴趣。 听到村长说这个,周先生一怔,眼中光芒闪烁,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强压了下去,遂即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 “我倒是知道有神仙,但是从来没见过。我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听他爷爷说的,有一年雪下的特别大,都没到腰这了,大雪把一处山窝子给压塌了,塌了山窝子里面发出来各种颜色的光,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正在山林子里面找东西吃,看见那山窝子发光,赶紧向那个地方跑过去,雪下的大,跑不快,刚要到的时候,从天上下来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说是踩着云彩过来的,看模样还挺俊的,吓的他赶紧躲在雪中,没敢吱声,躲了好一阵子那群人才飞走,走了之后那些带颜色的光也没有了,我爷爷进去转悠了一圈,觉得像是个坟地,里面也没留下啥东西,在旮旯里找到一本书,揣进怀里带了出来,回家后发现是个治病的,于是我们一家子慢慢开始做大夫了”许大夫说,众人恍然大悟,才知道原来许大夫是这么学的医。 “那兄弟们知不知道,前年葛家庄有个小娃儿被神仙给带走了,说是收入门派中,当神仙去了。”村长说。众人都摇摇头不知道此事,葛家庄倒是不太远,而神仙太过遥远。 “这件事别的村都知道,而且神仙也往别的村里去过,只是别的村里没有给带走的,只有葛家庄有一个,我曾经收到过神仙的传讯,问我村里有没有十岁以下的小娃儿,神仙只收十岁以下的,好像能测出点什么东西。咱村里没有,所以神仙就没过来。”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了几眼屋内的几个大肚子孕妇。 “村长哥哥,那神仙长啥模样啊”一位村妇问到。 “这个……我也没见过,听说脸是红色儿的,胡子是白色儿的,穿着一个大袍子,好几个人,袍子颜色也不一样。那个小娃儿被选中之后,葛家庄足足摆了好几天宴席,我还去吃了一顿,听席上的人这么说的。”村长说。 “那神仙为啥要收葛家庄那个娃儿,那么多小娃儿,为啥要带走他呢?当神仙有啥要求不?”一汉子问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席上的人说,几个神仙有拿铜盘子的,有拿银勺子的,在那盘子勺子靠近小孩的时候会有反应,天上出现了图画,然后便选中了那个娃儿,说是那机会比中个秀才还难。”村长说,众人明白了。 “等个十年神仙还会来,到时候咱村里有娃娃了,到时候咱一起看看就成了”村长说。 大伙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后面几个大肚子婆娘,心里竟有些期待。 话题转开,众人又是热热闹闹的聊了起来,酒吃到半夜才散,大伙纷纷向凌家道谢,背着凌家汉子分好的东西,回家了。 收拾完毕,两人躺在炕上。 “凌哥哥,你说咱的娃儿能当上神仙不?”村妇说 “嗯……应该能吧,你不看看谁的种儿。”汉子摸着婆娘肚子说。 “呸,瞅瞅你傻不愣登那样儿…也就我瞎了眼会跟着你…”村妇说。 “哎呦呦,这小崽儿又踢我了,看来崽儿今晚吃撑了”村妇说。 “嘿嘿……我的手也觉着了他踹了。”汉子说。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幸福的睡去。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3.再猎 第二天,雪还在下着,只是势头小了很多,直到第三天雪才停住,阳光大好,门外白皑皑的一片,放眼望去铺天盖地都是刺目的白。凌家汉子推开门,走了出去,与大伙一起到外面打扫。 临边村的规模不大,百余人左右,村东边一声吆喝,村西头就能听见,民风淳朴,质地纯良。人们心里也没有什么秘密,没事也就聊聊林子中那片的猎物多,耕田什么器具好用啥的,甚至谁家生了几只狗崽子,母鸡孵出几个蛋人们都能讨论半天。 这时,村里的汉子们正在齐心协力的打扫整个村落,从头到尾一起来,而不是各人自扫门前,一上午的功夫,雪都被铲干净,然后倒在村后的水沟里,村子已经露出了先前的模样。虽然寒冷,但是忙碌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鼻子嘴巴冒着热气。 凌家汉子打扫完村里,回家去拿猎叉,正想去村头铁匠那里,弄点精铁补一补,还没出门,这时村长过来了。 “凌家兄弟,走,中午到我那吃酒去,很多兄弟都过来了,前日儿光顾着高兴了,有点事儿忘了问,咱兄弟们边吃边聊。” “好嘞,我收拾下,马上过去。”汉子把隔壁赵婶找过来,安排在自己家吃饭,也方便照看着自己那大肚子婆娘,然后直奔村长家里。 中午时分,炉火烧的正旺,村长家里,酒香四散,一屋满是精壮汉子,许大夫也过来了。 “凌家兄弟,那天光顾着聊了,也没问你,那条獐鹿你是在林子中哪个地方逮到的?林子咱兄弟们都熟悉,怎么从来没遇见过这家伙”村长问。 “那兄弟们知道‘鹰嘴崖’不?”凌家汉子端起酒碗,一仰头自己干了。 “知道啊……往东十来里就到了,不算太高,但挺陡的…”一汉子说,大伙也都随声附和。 “那么‘鹰嘴崖’下面哥哥们没去过吧”众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去过。 “我就是在崖下面逮到的,也不能说是逮,而是我碰见的,凌家汉子自己拿过酒壶又倒了一碗。 “山崖下面有个水池子,冻上了,因为山崖挡着,池子上也没多少积雪,我看池子里有几条鱼冻在冰块里,打算弄出来,用叉子凿开冰块,结果一叉子杵在石头上了,叉头都歪了,可能这下子动静大点,把那头獐鹿吓着了,这家伙刺溜一下,就窜出来了,把我也吓了一跳。于是我也不凿了,就逮这家伙了,费老大劲才逮着,结果爬不上来山崖,还是绕远路回来的……”凌家汉子说道。 这时,许大夫开口了,“凌家哥哥,这种獐鹿一般为一公一母,俩个一般都不远离,公的逮着了,母的肯定也在附近。若是逮着,那么村里的兄弟姐妹这个冬天能挨过去了,这次大伙一起去趟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让村长把大伙叫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哥哥们觉得咋样?” 众人都没考虑就纷纷同意,都跃跃欲试。无论能不能猎到他们都想去一趟。 “凌家哥哥,上次是你自己逮回来的,这次你就别去了,而且看嫂子的模样,怕是就在这几天了,你就在家陪着嫂子,我和哥哥们一起去就行了。”许大夫说道。 “没事儿,我认识路,带着大伙也方便,家里我让赵婶过去了,而且村里这么多嫂子照应着,也用不着我管这事儿了。”凌家汉子说。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便不再多说,一起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第二天早上出发。 凌家汉子回到家,看见赵婶和婆娘正在炕上坐着聊天,聊得很是活络,赵婶满是慈祥的看着婆娘肚子,凌家汉子有了个想法。 “赵婶,以后住我家里吧,我睡外屋就行,兄弟常年在外当兵回不来,赵婶你自个儿过日子也闷得慌,我爹娘没得早,认你当干娘,以后就把你当娘伺候着,一来有什么事情好照应着,兄弟在外当兵也放心;二来我那婆娘有个伴,外出打猎啥的我也不老挂着;三来以后有了娃儿,那就有了个奶奶疼着……” “赵婶,你就过来吧,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窄着。”婆娘一听很是高兴,也帮衬说。 “嗯…你不嫌俺老胳膊老腿的…那俺就搬过来,真是老天开眼了,上辈子积德才让俺遇见你俩”赵婶眼中有泪花闪烁。 “虎子,俺一点也不嫌你这里窄,但是以后添了娃儿,可就闹腾不开了,你要是不嫌俺那屋子破,以后通开做个偏房也使得。”赵婶说,凌家汉子名字叫做凌虎。 “那更好了,我等一开春就通开,干娘,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凌虎憨厚,已经改口了,婆娘跟着也喊了一声。 “欸。”赵婶答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赵婶回去收拾点东西,一会就搬过来,凌虎想去帮着,赵婶没让去,说只有一点。 “婆娘,明天我和大伙外出打猎,说是前几天那獐鹿还有一头,爹爹留下的那把弓给你给放哪了?这次不得不用爹留下的那把了,上次那把弓弦差点拉断。”凌虎问 “柴房的橱子上面,不是你自己放的吗,说看见这把弓瘆得慌,怕吓到肚里的娃儿”村妇说。 “嘿嘿……我给忘了”汉子一笑。 村妇接着说:“汉子,你可得小心着点,万一有个啥要命的东西窜出来,你可别逞能,你这驴脾气上来,谁也拉不回来,以后添了娃儿,你也得为我们娘俩考虑了,还记得上次……” “好了好了,知道啦。”汉子的头嗡嗡只响。跑到柴房橱子上拿下一个长包袱,然后回到了正屋,一层层的打开,一张用骨头做成的弓。 此弓是凌家祖辈有次在外打猎,误入山林很深的地方,偶然看到了一条很小的龙尸,于是扒皮后,拿了龙脊梁和龙筋做成的一张弓。 弓背是整个龙的脊椎,去掉了爪子,上方龙头,下方龙尾,弓弦是龙筋制成,整张弓颜色惨白,形状比较怪异,弓背上的龙脊一节一节的凸起,很像蜈蚣弯了身子那样。但整体看着威风凛凛,先祖觉也得好看,只是射出箭的劲道却是平平,不怎么中用,甚至还不如一张普通的木质弓,有一次捕猎时候,先祖被荆棘划伤,不小心把血液滴在弓上一点,顿时气劲弥漫,龙头之中有光芒闪烁。先祖拿出冲着猎物射了一箭,箭芒滚滚而去,整个猎物被轰成了渣子。至此弓箭认主,作为宝贝代代传下来,若是发挥威力必须祭以鲜血,而且是凌家血脉。凌家先祖没什么文化,起名叫做“骨头弓”,此物作为传家宝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一会功夫,赵婶拿着东西搬了过来,凌虎和婆娘亲切的迎进屋子,安排妥当后,一家人在一起准备晚饭,其乐融融。 第二天大早,众人在林子的入口处集合了,许大夫给每人分了一枚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血芝茸,众人吞下后,觉得从肚脐处向四肢百骸散发着融融之意,无尽的暖流冲击着浑身每一处毛孔,舒服异常。 凌虎刻意带了很多弓箭,大伙也都拿着猎叉,柴刀,弓箭等器具,各自检查完毕后,便进了林子。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4.恻隐 一行人脚程极快,虽然雪厚,但一会儿就来到了鹰嘴崖下面,雪覆盖住了先前的脚印,于是众人散开,各自寻找,若发现情况便用哨子联系,哨音高亢尖锐穿透力强,离得远也能听见。 大伙各自寻找,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具体方位可找,全凭运气。 这时“倏……”哨音响起,大伙马上凑了过去,李家大哥发现了状况。 “李家哥哥,发现啥了?”一汉子问到。 “来,大伙看看这些蹄子印。”李家汉子伸手指向一些高大茂密的枯死草丛里,一些凌乱的蹄印散落其中。 “这獐鹿倒也狡猾,谁没事往这里面走啊。”一汉子说。 “看蹄子一直在里面,咱顺着这些枯草走,看看能找到啥。”许大夫说。 众人一直沿着蹄印走,最后来到一颗参天大树面前,十个汉子都合抱不过来,枝干高耸入云,根部杂乱无章,而蹄印到这里突然消失了。 “这就奇怪了,这玩意儿还能上树不成?”凌虎说了一句。 “这树干这么直,没有踩的地方,肯定不会上树,那么这棵树就有点问题了。”许大夫说。 雪下的很大,树恰好生长在低洼的地方,树底下积雪堆得特别厚,踩下去整条腿几乎给淹没。 “哥哥们,咱把树下的积雪弄开看看”许大夫喊了一声。 众人拿着家伙,又挖又铲,一会,看见树下根部裸露在外,弯弯曲曲的盘成环状,里面形成了一个参差错节的树洞,树洞内黑乎乎一片,这洞之前让雪盖着都没发现。 大伙围过来往树洞内看去,树洞不算深,而且低矮。只见洞内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反着光,一只看不清大小的獐鹿侧躺其中。 “哈哈,总算逮着了。”众人大喜。拿出绳编了套子,一甩,套上了鹿一只蹄子,又一甩套上另一只,树洞内的鹿一阵乱踢,妄想挣脱,但是越挣越紧,众人铆劲一拽。 “呦呦……”獐鹿嘶鸣不断,鹿被拽了出来,抖着身子,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这次大伙心中高兴,看来这个冬天无忧了。 “呦…呦…”獐鹿仰天一阵悲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见那獐鹿成年水牛大小,巨大的肚子显示着有了身孕,众人都围着母鹿,一尸两命,这些善良的汉子却谁也下不了手。 “这……该……怎么办……”许大夫也犹豫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人们都不去猎有身孕的猎物,但是现在食物短缺的紧,大伙心里十分踌躇。 凌虎感觉有些惭愧,看到这母鹿他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婆娘那般,公的外出觅食,却被自己用箭给射死了,母的还在树洞里等着回来。 凌虎的心肠软了下来,说“众位哥哥,要不这次咱放了它吧,我把上次自己留的那些给哥哥们分了” “凌家哥哥,这叫什么话,你先前给我的那些,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再说嫂子也快要生娃了,我都转备好了,送一些回去,凌家哥哥还说这样的话,怎么着也不能再收哥哥东西了,而且这条鹿我也不忍心,大不了白来一趟。”一汉子说道,众人纷纷点头。 “对对,凌家哥哥东西绝对不能要了,就算凌家哥哥不说,咱们也不忍心杀了这头鹿。”又一汉子说道。 “是的,咱们这回留下这鹿,兴许今后林子里会有更多的鹿,咱们村以后舔了娃儿,食物就能供得上了……”另一汉子说道,众人也同意。 许大夫沉吟片刻,说“要不咱这样,这条鹿带回村子里养着,反正也就吃些树叶子苞米杆一类的东西,现在又冷,保不齐外面会冻死它,以后再想法子逮只公的,咱们养起来,以后村里不就有的是了嘛……” “对对…就这么干…还是许哥哥脑袋好使……”一汉子说道。众人一听觉得这样比当场杀了分肉还更有精神,以后村子里不会冬天再那么为难了,于是都来了力气。 刚给那头鹿解开绳子,“呦呦……”母鹿突然惊恐的鸣叫起来,众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都在想,已经松开绳子了还叫啥? 这时,巨树上方一团巨大的暗影冲了下来。 “大伙快躲开……”村长抬头一看,急促的喊了出来,大伙还没来得回神,一只头上长有七色羽毛的巨鹰凌空而下,冲向那头鹿。 寒光闪过锋利的双爪,巨大的双翼扇起了凛冽的寒风,吹的地面的雪花四处乱飞,双爪一出,扑向那头母鹿,母鹿发现的早,灵活的一跳,第一扑躲开了;巨鹰一声长唳,惊空而起,直冲上方,双目精芒一闪,锁住了那头母鹿的位置,又是俯身冲下,闪电一般利爪伸出,瞄准母鹿,母鹿见势紧急,又是一跳,巨鹰仿佛料到一般,翅膀微微一收,俯冲之势有了偏转,竟冲着母鹿跳跃的地方而去,母鹿刚一落地,巨鹰双爪正好钳住鹿颈,鹰爪宛若钢钉一般,牢固非常。 过程看似漫长,实则母鹿眨眼间就被抓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见那母鹿四蹄乱蹬,拼命想要挣脱,鲜血在脖颈溢出,顺着身子淌到了地上,雪地上一片刺拉拉的红色。大伙这才缓过神来。 长唳又起,巨鹰抓着母鹿摇身而上,翅膀张开,巨大的风劲让大伙都睁不开眼,匕首一样的寒风吹得众人脸颊生疼,鹰的速度有些慢,那头鹿太重了。 “村长哥哥,那个是什么东西?”一汉子问。 “睇眄天鹰,这是一妖物,聪明得很。人们都叫他帝鹰,鹰中最厉害的了,个头巨大无比,双翅展开十多米长,而且视力非常好,能看清万里之外的小鸟,我小时候见过此鹰,那时村里有个人还被它伤了,据说那人猎了东西背在肩上,被它抢了去,鹰爪子抓透了猎物,捅进那人的肩膀里,半个身子几乎残废,养了一年多才好,只是那胳膊再也提不了沉东西。”村长说,大伙都听见了,这时候那鹰已经飞到了巨树的一半高度,母鹿还在挣扎着,血液滴落着。 听完村长说的话,凌虎却是没想那么多,婆娘之前的嘱咐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眼里满是愤怒。 “管他娘的什么杂毛野鸡,老子都没忍心的东西你也敢动?”凌虎没在乎村长的那些话,直勾勾的盯着还在扑腾翅膀往上飞的帝鹰。 他随手拿过弓箭一射,却被巨鹰呼扇翅膀产生的风压给吹落了,众人也是一惊,心想这凌虎胆子真大。还没等众人说话的时候凌虎开口了。 “哥哥们一起上啊,这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弄下来够吃了……”凌虎说完,背后拿出来了骨头弓。 凌虎一喊大伙反应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抄起叉子柴刀,一起向帝鹰掷去,和刚才射箭一样,还未扔到便失去了力气,被吹回林中。 “那看我的。”凌虎说完,跳上一块大石,手持骨弓,看向帝鹰。指头在龙牙处一抿,血液渗入弓内,顿时龙吟之声大振,弓中隐隐有金光出现,背身取箭,凌虎持弓缓缓拉开,周围气劲更猛,吹得四面雪花乱舞,臂膀上隆起的肌肉几乎穿透的衣衫,肌肉盘根错节虬实非常,就像那坚硬的岩石一样,绷起臂膀拉满弓弦,龙吟之声更烈,如同直贯九天的咆哮一般,挽弓若月满,出箭似流星。 “嘣”的一声,弓弦震颤。 箭矢裹挟着阵阵金光,直奔鹰爪而去,众人是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叮”的一声箭直接射穿爪子后面凸出来的小趾。 一声惨唳,那帝鹰显然吃痛,双爪松开扔下母鹿,母鹿掉到雪堆里,翻了跟头站了起来,倒是无大碍。帝鹰巨大的身躯回转过来,看向站在大石头上的凌虎,发现是他伤的自己,直接冲下,想把凌虎给撕碎了。 凌虎跳下石头躲开,帝鹰滑翔后飞向天空,转身又冲下,凌天见它奔向自己,来势凶猛,他竟生出一股子倔强,马上搭弓,龙吟大作,金光又起,一道箭芒直冲帝鹰面门。 这鹰如同有灵性一般,左翅一收,右翅猛煽,整个身子竟向着左边倾斜,千钧一发间躲开了这一箭。 “好个杂毛。”凌天赞道,不等帝鹰收势,又搭弓射向它躲的左侧,帝鹰已经在咫尺,右翅瞬收,左翅又张开,猛煽,旋即又往右侧偏离,箭矢只射下几根羽毛,这时,帝鹰已经冲到凌虎跟前,凌虎赶紧往后一跃,落地马上往侧面滚开,稍微晚了一步,鹰爪擦到凌虎大腿,如同匕首割开似得,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借着冲劲,帝鹰又一次滑上天空,张开双翅停在那里,目光盯着凌虎,众人也趁着空档赶紧把落在地上的武器都捡起来。。 “这杂毛倒是有些本事!”凌虎暗道,扯过一块布来,稍微缠了一下腿。抬头盯着天上的帝鹰,这次掏出两根箭来,封它左右,帝鹰见凌虎又掏出弓来,再一次俯冲而下,只听“嗡”的一声,见两道金光飞来,帝鹰见势躲不过,双翅张开猛的向上一掀,然后双翅立即收回,风劲下压,身体竟然往下方移去,双箭在鹰翎上方穿过,遂即张开双翅减缓下坠的势头,又停在了刚才的位置,恶狠狠的盯着凌虎。 凌虎又是零星射了几根箭,都被帝鹰左右躲过,帝鹰怕再射箭,也没冲下来,一人一鹰对峙起来。 凌虎捏了捏手指,弓弦已经勒紧肌肉里,手指皮几乎磨没了,实在是疼的厉害,没想到这只鸟如此狡猾,一时间竟也没了办法。 许大夫盯着那庞然大物,想了一下它的躲避方式,然后有了个主意。 “哥哥们,把手里家伙扔给它,我有个法子跟凌家哥哥说下。”许大夫一指那鹰,跑向凌虎,大伙马上把手里东西扔到天上,帝鹰巨大的翅膀煽出,把半空的武器吹的七零八落。 “那好,许家哥哥,我来试试。”许大夫的话趁着这个空隙已经说完了。 凌虎伸出弓箭,拿出一根弓来,瞄向帝鹰,帝鹰见势又冲下,看见凌虎只是一根弓箭,没放在心上,这时只听见“嗡”的一声,凌虎松开弓弦,帝鹰没有考虑,右翅一收左翅猛煽,直接躲向右侧,正欲躲之时发现没有弓箭射来,这时候身体已经往右侧倾斜,但见就在这右侧,一根金光闪烁的弓箭破空而来,直插帝鹰胸膛,箭势未消,“扑”的一声夹带着血痕,箭从背部贯穿而出。 原来许大夫发现这帝鹰躲开之前先收翅膀,而且躲避方向与收翅膀的一侧相同,于是就告诉凌虎虚设一箭,第一箭只是个幌子,箭没搭在弦上,只是左手扶着箭矢,右手空拉弓弦而已,弓弦声响,帝鹰认为出箭,急忙收翅右躲,而凌虎看见它收的右翅,冲着右侧电光火石又是一箭,此箭为实,那帝鹰才中计。 只是这需要极大的臂力,还有极快的速度才行,第一箭空弦跳动,凌虎忍住剧痛抓住后旋即拉开第二箭,弓弦似乎扯裂手指肌肉勒到骨头里。 众人见状,大声欢呼,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巨大的帝鹰落下,“扑隆”一声巨响砸断了不少树木,扬起了漫天的雪花,凌虎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里想这次总算没白来,冬天能熬过去了。 等雪花落定,凌虎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布来,缠了下手指头,看了一眼腿上的伤。 “凌家哥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啥都落不着了。”一汉子兴奋的说道 “没有没有,都是许家哥哥的功劳,我只是出了膀子力气”凌虎说,他心里也是很高兴。 “凌家哥哥别捧我了,这个纯粹瞎猫撞上了傻耗子罢了,对了,哥哥腿伤咋样了,给你瓶这个,洒在外面就行了”许大夫说完,怀中一掏,把一小瓷瓶递了过去。 “没啥,擦破点皮”凌虎说,外面寒冷刚才的血都结痂了,缠的布与伤口粘在一块了,咬牙一撕,血淋淋的伤口裂开,鲜血直流,凌虎打开瓷瓶赶紧撒了些,腿上感到一阵清凉,血片刻止住了。 “凌家哥哥,好厉害的箭术,抽空也教教大伙,出去打猎更方便了。”另一汉子说 “这个没法子交给兄弟们,刚才仗着祖宗留下来的家伙,也算不得本事,换个普通弓箭我也射不到”凌虎一笑,一点也不居功。 众汉子听到,把凌虎的弓拿起来,观摩一番,凌虎见状,又把这弓箭的来历说了一遍,大伙听得倒也津津有味,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物,有的人眼热想借来用用,听到需要凌家血祭后,赶紧放下了。 都休息了一会儿后,有人发现帝鹰羽毛太硬,柴刀劈不开,大伙商量一下,打算做个架子一起扛回去,顺便把那头母鹿也弄了过来,众人纷纷都去砍树了, 这时候,一条黄狗冲了过来,身上裹了条白布。冲着众人汪汪直叫。 “这不凌家哥哥的狗吗?”有人认了出来。大伙把凌虎叫来,黄狗看见凌虎后,冲过去不断的撕扯他的裤角,还往后拽。 “咋回事?”凌虎心里想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抚慰下黄狗。 众人都围了过来,看看啥东西。凌虎把黄狗身上的白布解开,放在地上,慢慢铺平,只见上面蘸着血,画了一个血淋淋婴儿图案。 “家里出事了。”凌虎脑袋轰的一声……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5.就算把我命搭上又能咋样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凌虎急匆匆的向大伙道别,马上回村,众人知道事情紧急,督促凌虎快走。许大夫主动和他一起回来的。两人足下生风,向村中急驰。 “许家哥哥,你看看这是个啥意思?是不是我那婆娘出了什么事情?”凌虎这一想,脸上的焦虑更重。 “凌家哥哥不要担心,嫂子身体结实,应该没啥事,或许生了娃高兴,想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许大夫安慰,他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不对,那婆娘我最熟悉了,去年村里一起外出打猎,风大把房子吹塌了,婆娘在赵婶家里待了两天,我回来才知道,她怕我在外着急,硬是没告诉我。”凌虎说。 “凌家哥哥,别嫌兄弟说话冲啊……”许大夫试探性了一句。 “许家哥哥恁这么拿我当外人,啥话只管说,没事的。”凌虎说。 “做个最坏的打算,估摸嫂子可能是难产,但是具体情况我没见到,不太敢猜,但是我感觉不太好,就怕最后…万一娃儿和嫂子你得选一个,你最好是有个主意。”许大夫说完,凌虎脸色更难看了。 “凌家哥哥,或许只是我瞎说,别太较真啊”许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只是这事情我实在…”凌虎脚步更快了,这种事情他没法选。 二人在雪地里急奔,片刻到了林子入口。 “虎子回来了”一位大婶在林子入口等着,看见凌虎后冲村里大喊了一声。 凌虎家门口黑压压的挤满了女眷,脸上的表情带着心疼与着急,看见凌虎后,她们都自觉让开一条路,凌虎与许大夫走到外屋中,看见赵婶双手攒着,焦急的左右踱步,看见凌虎走进屋,表情稍微舒展,马上迎了过来。 “干娘,婆娘咋回事?”凌虎问。 “哎呦,虎子,你可算回来了,上午你们刚走,媳妇就喊肚子痛,羊水都破啦,淋得整条裤子都湿了,然后……” “干娘,直接说现在咋样……”凌虎问到,老人家有些啰嗦。 “哦哦哦…好好,媳妇难产,娃儿头特别大,卡在媳妇肚子里了,折腾一了上午,媳妇没了力气,怕是不太好。”赵婶说。 这时内屋的门打开了,一名产婆冲着凌虎招手,“凌当家的,你过来一下。”她听见了凌虎进屋的声音。 凌虎赶紧进屋,“凌当家的,你要有个准备啊,娃儿头大卡出了,媳妇已经没力气了……唉,这回怕媳妇挨不过去,娃儿也够呛能留下。”一产婆说道。 一路上凌虎脑袋嗡嗡直响,一直考虑这件事,往最坏了打算也是剩一个,而现在产婆的话又是当头一棒,下身一软,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难道没有法子了吗?”凌虎抓住产婆双臂问。 “难道真的一个也留不下了吗?”凌虎绝望的摇晃着产婆问。 产婆没说话,从凌虎双手中挣脱。看着他,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凌虎心下凄然,想自己光明磊落半辈子,竟然落得婆娘娃娃都保不住的下场。 “凌当家的,你还是去你媳妇那边看看吧,见见面,要不以后……”产婆说不出口了。 凌虎脚步极重,拖着走到了床边,床单几乎全成了血红色,血污还顺着床沿一直滴答,床边是一些擦拭污物后留下的粗布条,婆娘的肚皮和腿上盖了条毯子,一个浑身紫黑色的小婴儿,裸露在婆娘两腿毯子下方,看不见脑袋,画面残忍悲凉,婆娘脸色极白,就像浑身血液已经流尽了那样的白,头发如同洗过那般潮湿,杂乱散在枕边,连枕头都已浸湿,嘴唇上一块块的死皮掀起,眼皮半遮,转过头来,眼神晦涩的看向凌虎,嘴巴微微张开,垂在身边的双手动了下,好像要抬起来…… 凌虎跪在床边,丝毫不顾那些血渍,抓起婆娘冰冷的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婆娘眼皮已经快睁不开,干裂的嘴唇在絮叨着什么…… 凌虎眼中噙满了泪水,把耳朵贴了过去,“凌哥哥,我以后……不能再跟你一块了…记得…千万要照顾好…咱的娃,万一你再…娶媳妇…可别让咱的娃……挨了欺负。”婆娘说到这里想冲着凌虎笑一下,可是没了力气。 “凌…哥哥,你很会…疼人,我…跟了你很快活,我困了,你…别走,守着旁边…看着我睡觉…好吗?”婆娘声音嘶哑的说完了。凌虎眼泪扑朔的落下,握住婆娘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心中的苦涩都溢到了喉咙。 “婆娘,你没事,你没事的,咱俩给神仙磕头烧过香的,你肯定没事的……”凌虎哭的不成模样,眼泪顺着胡子流淌,像个可怜的孩子。婆娘闭着眼睛气若游丝,肚子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缓,几乎马上就要停止了呼吸,凌虎都没敢告诉她娃没留下。 几位产婆在旁看着,也偷偷的擦眼泪,“千万别让她睡过去……”一位产婆说完,抹了几下眼里的泪水。 许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就在想办法,祖宗留下那本书里有个极其阴毒的法子可以救命,或者说以命换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凌家哥哥,我或许有个办法能救回嫂子,只是怕会害了哥哥的性命。”许大夫皱着眉头说道。 凌虎如同被蜂蛰到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囫囵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哥哥直说,就算把我命搭上又能咋样?” “凌家哥哥,这个法子特别危险,我看过祖宗那书上有个故事,里面说有个皇帝的妃子难产,跟这情况一样,皇帝命令许多男子割腕放血给皇后喝,以补充皇后的阳气,最后皇后救了过来,但是那些男子都血流尽而死,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关键的就是补充男子的阳气,而血芝茸阳气最重,正好可以代替众多男人,凌家哥哥吃一大块,阳气到达巅峰,这时把血给嫂子喝,或许能救回来,我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赌一次。”许大夫说。 “那就来,婆娘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凌虎说。 “凌家哥哥,你得先把衣服脱了,留下贴身的衣服就行,可能会很热,忍着点。”许大夫说道。然后递给他一块中指大小的血芝茸。 凌虎脱掉衣衫,赤条条的只剩下了一个裤衩,接过来后一口吞下,顿时觉得身体膨胀,立刻要爆开似得,体内像生了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在被那火焰炙烤,他恨不能现在把胸膛撕开,取出心肝来到外面晾晾,血液就像煮开的水一般,沸腾奔涌,血管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鼓荡着皮肤,看着马上破开炸裂。凌虎燥热无比,浑身赤红,呼吸之声愈加粗重,鼻孔几欲喷火,喉咙里像含着一块碳,说不住话来,嘴唇已经裂开,向外冒血。胯下之物也有了反应,怒马如龙一柱擎天,几乎撑破了裤衩,那几名产婆还想看着咋救人,以便长长见识,这时臊得她们捂着脸,赶紧跑到了外屋。 “赶快割腕子,否则你身子要裂了”许大夫大喊,递给他一把刀。 凌虎顾不了那么多,借过刀子割开手腕,浑身的燥热如同找到了宣泄,火红色的血液“噗”的一下冲进了婆娘的嘴里,瞬间灌满产妇的嘴巴,许大夫一手托着婆娘头颈,不至于呛到,另一手摁着穴位促使产妇喉咙下咽,磅礴的生机顺着炽热的血液进入了产妇身体,凌虎的注视着婆娘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全身的血液给婆娘喝掉。他的身子过滤掉了属于男性的那份阳刚之气,把无尽的活力与阳气顺着血液送给了产妇,这时产妇身子猛的一痉挛,孩子居然出来了。 “产婆进来”许大夫大声急喊,几位产妇赶忙过来,发现婴儿出来了……赶紧又是剪断脐带,又是擦拭,一个紫黑色浑身皱巴巴的小男娃诞生了。 产妇脸上也渐渐有了温润之意,喉咙开始自行蠕动下咽,几乎趋于平缓的腹部,又开始了轻轻地喘息起伏。 “没有哭声?”产婆说,围着小婴儿一筹莫展。 凌虎这时候失血太多,已经没有了意识,“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许大夫赶紧拿出一根牛筋系在凌虎胳膊上,不再让血液流淌,扶着他到旁边躺下,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竟给折腾的没了丝毫生气。 许大夫赶紧过去,接过小婴儿,倒拽着“啪啪啪……”抽了屁股几下,还是没反应, “是不是给憋坏了……”一名产婆说。 许大夫拿出一点点血芝茸,轻轻的塞到婴儿嘴里,掏出手来正想再打几下屁股,只听见“哇哇哇……”的巨大哭声传来,紫色的身子慢慢转为粉色,算是活了过来,许大夫又看了一眼凌虎和产妇,两人虽然都面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这一家人总算保住了。 外屋也是一片欢呼,村里又添了一人,都很高兴。包裹起来的娃娃给外屋的女眷们看了看,她们都一脸喜悦,欢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没人注意到婴儿的肩膀上,有着一枚青色的胎记,宛若桃花。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5.就算把我命搭上又能咋样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凌虎急匆匆的向大伙道别,马上回村,众人知道事情紧急,督促凌虎快走。许大夫主动和他一起回来的。两人足下生风,向村中急驰。 “许家哥哥,你看看这是个啥意思?是不是我那婆娘出了什么事情?”凌虎这一想,脸上的焦虑更重。 “凌家哥哥不要担心,嫂子身体结实,应该没啥事,或许生了娃高兴,想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许大夫安慰,他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不对,那婆娘我最熟悉了,去年村里一起外出打猎,风大把房子吹塌了,婆娘在赵婶家里待了两天,我回来才知道,她怕我在外着急,硬是没告诉我。”凌虎说。 “凌家哥哥,别嫌兄弟说话冲啊……”许大夫试探性了一句。 “许家哥哥恁这么拿我当外人,啥话只管说,没事的。”凌虎说。 “做个最坏的打算,估摸嫂子可能是难产,但是具体情况我没见到,不太敢猜,但是我感觉不太好,就怕最后…万一娃儿和嫂子你得选一个,你最好是有个主意。”许大夫说完,凌虎脸色更难看了。 “凌家哥哥,或许只是我瞎说,别太较真啊”许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只是这事情我实在…”凌虎脚步更快了,这种事情他没法选。 二人在雪地里急奔,片刻到了林子入口。 “虎子回来了”一位大婶在林子入口等着,看见凌虎后冲村里大喊了一声。 凌虎家门口黑压压的挤满了女眷,脸上的表情带着心疼与着急,看见凌虎后,她们都自觉让开一条路,凌虎与许大夫走到外屋中,看见赵婶双手攒着,焦急的左右踱步,看见凌虎走进屋,表情稍微舒展,马上迎了过来。 “干娘,婆娘咋回事?”凌虎问。 “哎呦,虎子,你可算回来了,上午你们刚走,媳妇就喊肚子痛,羊水都破啦,淋得整条裤子都湿了,然后……” “干娘,直接说现在咋样……”凌虎问到,老人家有些啰嗦。 “哦哦哦…好好,媳妇难产,娃儿头特别大,卡在媳妇肚子里了,折腾一了上午,媳妇没了力气,怕是不太好。”赵婶说。 这时内屋的门打开了,一名产婆冲着凌虎招手,“凌当家的,你过来一下。”她听见了凌虎进屋的声音。 凌虎赶紧进屋,“凌当家的,你要有个准备啊,娃儿头大卡出了,媳妇已经没力气了……唉,这回怕媳妇挨不过去,娃儿也够呛能留下。”一产婆说道。 一路上凌虎脑袋嗡嗡直响,一直考虑这件事,往最坏了打算也是剩一个,而现在产婆的话又是当头一棒,下身一软,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难道没有法子了吗?”凌虎抓住产婆双臂问。 “难道真的一个也留不下了吗?”凌虎绝望的摇晃着产婆问。 产婆没说话,从凌虎双手中挣脱。看着他,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凌虎心下凄然,想自己光明磊落半辈子,竟然落得婆娘娃娃都保不住的下场。 “凌当家的,你还是去你媳妇那边看看吧,见见面,要不以后……”产婆说不出口了。 凌虎脚步极重,拖着走到了床边,床单几乎全成了血红色,血污还顺着床沿一直滴答,床边是一些擦拭污物后留下的粗布条,婆娘的肚皮和腿上盖了条毯子,一个浑身紫黑色的小婴儿,裸露在婆娘两腿毯子下方,看不见脑袋,画面残忍悲凉,婆娘脸色极白,就像浑身血液已经流尽了那样的白,头发如同洗过那般潮湿,杂乱散在枕边,连枕头都已浸湿,嘴唇上一块块的死皮掀起,眼皮半遮,转过头来,眼神晦涩的看向凌虎,嘴巴微微张开,垂在身边的双手动了下,好像要抬起来…… 凌虎跪在床边,丝毫不顾那些血渍,抓起婆娘冰冷的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婆娘眼皮已经快睁不开,干裂的嘴唇在絮叨着什么…… 凌虎眼中噙满了泪水,把耳朵贴了过去,“凌哥哥,我以后……不能再跟你一块了…记得…千万要照顾好…咱的娃,万一你再…娶媳妇…可别让咱的娃……挨了欺负。”婆娘说到这里想冲着凌虎笑一下,可是没了力气。 “凌…哥哥,你很会…疼人,我…跟了你很快活,我困了,你…别走,守着旁边…看着我睡觉…好吗?”婆娘声音嘶哑的说完了。凌虎眼泪扑朔的落下,握住婆娘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心中的苦涩都溢到了喉咙。 “婆娘,你没事,你没事的,咱俩给神仙磕头烧过香的,你肯定没事的……”凌虎哭的不成模样,眼泪顺着胡子流淌,像个可怜的孩子。婆娘闭着眼睛气若游丝,肚子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缓,几乎马上就要停止了呼吸,凌虎都没敢告诉她娃没留下。 几位产婆在旁看着,也偷偷的擦眼泪,“千万别让她睡过去……”一位产婆说完,抹了几下眼里的泪水。 许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就在想办法,祖宗留下那本书里有个极其阴毒的法子可以救命,或者说以命换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凌家哥哥,我或许有个办法能救回嫂子,只是怕会害了哥哥的性命。”许大夫皱着眉头说道。 凌虎如同被蜂蛰到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囫囵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哥哥直说,就算把我命搭上又能咋样?” “凌家哥哥,这个法子特别危险,我看过祖宗那书上有个故事,里面说有个皇帝的妃子难产,跟这情况一样,皇帝命令许多男子割腕放血给皇后喝,以补充皇后的阳气,最后皇后救了过来,但是那些男子都血流尽而死,我觉得这个事情最关键的就是补充男子的阳气,而血芝茸阳气最重,正好可以代替众多男人,凌家哥哥吃一大块,阳气到达巅峰,这时把血给嫂子喝,或许能救回来,我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赌一次。”许大夫说。 “那就来,婆娘若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凌虎说。 “凌家哥哥,你得先把衣服脱了,留下贴身的衣服就行,可能会很热,忍着点。”许大夫说道。然后递给他一块中指大小的血芝茸。 凌虎脱掉衣衫,赤条条的只剩下了一个裤衩,接过来后一口吞下,顿时觉得身体膨胀,立刻要爆开似得,体内像生了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在被那火焰炙烤,他恨不能现在把胸膛撕开,取出心肝来到外面晾晾,血液就像煮开的水一般,沸腾奔涌,血管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鼓荡着皮肤,看着马上破开炸裂。凌虎燥热无比,浑身赤红,呼吸之声愈加粗重,鼻孔几欲喷火,喉咙里像含着一块碳,说不住话来,嘴唇已经裂开,向外冒血。胯下之物也有了反应,怒马如龙一柱擎天,几乎撑破了裤衩,那几名产婆还想看着咋救人,以便长长见识,这时臊得她们捂着脸,赶紧跑到了外屋。 “赶快割腕子,否则你身子要裂了”许大夫大喊,递给他一把刀。 凌虎顾不了那么多,借过刀子割开手腕,浑身的燥热如同找到了宣泄,火红色的血液“噗”的一下冲进了婆娘的嘴里,瞬间灌满产妇的嘴巴,许大夫一手托着婆娘头颈,不至于呛到,另一手摁着穴位促使产妇喉咙下咽,磅礴的生机顺着炽热的血液进入了产妇身体,凌虎的注视着婆娘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全身的血液给婆娘喝掉。他的身子过滤掉了属于男性的那份阳刚之气,把无尽的活力与阳气顺着血液送给了产妇,这时产妇身子猛的一痉挛,孩子居然出来了。 “产婆进来”许大夫大声急喊,几位产妇赶忙过来,发现婴儿出来了……赶紧又是剪断脐带,又是擦拭,一个紫黑色浑身皱巴巴的小男娃诞生了。 产妇脸上也渐渐有了温润之意,喉咙开始自行蠕动下咽,几乎趋于平缓的腹部,又开始了轻轻地喘息起伏。 “没有哭声?”产婆说,围着小婴儿一筹莫展。 凌虎这时候失血太多,已经没有了意识,“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许大夫赶紧拿出一根牛筋系在凌虎胳膊上,不再让血液流淌,扶着他到旁边躺下,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竟给折腾的没了丝毫生气。 许大夫赶紧过去,接过小婴儿,倒拽着“啪啪啪……”抽了屁股几下,还是没反应, “是不是给憋坏了……”一名产婆说。 许大夫拿出一点点血芝茸,轻轻的塞到婴儿嘴里,掏出手来正想再打几下屁股,只听见“哇哇哇……”的巨大哭声传来,紫色的身子慢慢转为粉色,算是活了过来,许大夫又看了一眼凌虎和产妇,两人虽然都面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这一家人总算保住了。 外屋也是一片欢呼,村里又添了一人,都很高兴。包裹起来的娃娃给外屋的女眷们看了看,她们都一脸喜悦,欢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没人注意到婴儿的肩膀上,有着一枚青色的胎记,宛若桃花。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6.变故 婴儿四肢瘦小,头却很大,赵婶抱过来孩子,急急用手托住娃儿的脑袋,生怕这大脑袋压断了脖颈,赵婶满是笑容,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看着孩子对旁人说“这孙儿可真像虎子,你看看这浓眉大眼的样儿,诶?这孙儿的眼睛咋回事?” 这时婴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赵婶喊了一声,众人听见后都围了上来。看那婴儿的双眼呈灰黑色,一点也不透明,如同搅动后的泥浆水,浑浊不堪,连瞳孔都看不见,也没有常人眼珠那种晶莹之意,死气沉沉没有生机,甚至看着有些可怕。 许大夫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仔细端详婴儿眼睛,这次感觉不太好,刚才婴儿在娘肚子里卡了太久,怕是把眼珠子给憋化了。 “许大夫,我这孙儿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吗?”赵婶急切的问, “赵婶,这个不太好说,因为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怕是希望不大,等孩子长大了没准会好起来。”许大夫的话里有安慰的成分。 赵婶听到许大夫的话,心中揪了一下,又说“许大夫,那孙儿的眼睛能治好吗?” “赵婶,这个几乎没法子治,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个咋治?”许大夫说道,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凌家二人勤劳善良,两口子鬼门关溜了一圈才添的娃儿,却还是个瞎子,不明白老天对人为何如此残忍。 “许大夫,麻烦你想想法子,凌家两口子从不做啥缺德事,对我这没用的老婆子还那么好,你看看,要是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给孙儿按上,这能行吗,”赵婶说,她已经下了决心,即使自己瞎了也得让娃儿能看见。 “赵婶,这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小娃儿的眼睛跟咱的的不一样,即使弄下来也装不上的。”许大夫阻拦说,他心里有些感动。 赵婶默然,眼睛里有些泪水,心疼娃儿,也恨自己没办法,村里没外出打猎的的人们都知道了孩子眼睛看不见,大伙心里都是疙疙瘩瘩的,为孩子感到惋惜,为凌家两口子感到不公。 凌虎昏迷中,自然不知道自己娃儿的眼睛有问题,他给婆娘用血补充阳气之后,他在外屋床上足足昏迷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醒来先找水喝,灌进去几乎一大盆,稍微缓过来一些精神,还是觉得昏昏沉沉,摇摇欲坠,浑身酸麻,整个人如同没了筋骨一样,软绵绵疲塌塌的。 许大夫还在屋内一旁坐着,等凌虎喝完水,递给他指甲大小的血芝茸,让他服下,补充气血。凌虎吞下,觉得浑身血液开始重新涌动,恢复一些力气,酸楚的感觉也少了些许。 “许家哥哥,婆娘咋样了?”凌虎问到。 “嫂子已经没事了,还需要温养几天,娃儿也很保住了,但是……”许大夫话说到一半,这时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凌家哥哥,快去救人啊” 两人赶忙跑了出去,发现是村里的王家小兄弟,他还没成家,这次跟大伙一起去林子中捕猎,历练历练。见他呼呼喘着粗气,显然疾跑而来,神色慌张,衣衫破损,有的地方还带着血迹,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惊恐的说道“凌家哥哥,出事了,快去林子中救人……” “小兄弟不要着急,快进屋来,先歇息下,慢慢说。”凌虎赶紧把他接到屋里,心里充满了疑问,许大夫同样如此。 “先吃点这个,我去弄点水来”许大夫递给王兄弟一点血芝茸,王家兄弟吃了以后面色渐红,呼吸慢慢平缓,喝了几口水后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凌虎走了以后,众人都去伐树做架子,鹰尸周围的树木太粗壮,砍不动,于是大伙去别的地方砍树,离得鹰尸有些远了,也没留人看守,而且大伙绑木头架子做的太专心,都没留意别处。回来后发现鹰尸居然被一帮人给围住了,那帮人看着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好像这东西就是他们猎到的一样,村长气闷,带着众人前去评理,开始还和和气气的说话,后来剑拔弩张争执起来,最后就打了起来,对方人多,临边村里吃了亏,可气的是那帮人非常嚣张,看到临边村众人制做好的架子,居然还把村里汉子们当牲口使,让临边村汉子们抬着架子走,那帮人在后面跟着,王家兄弟趁着晚上睡觉跑了出来,结果被那帮人发现,幸亏他熟悉林子地形,最后逃到了捕捉母鹿的树洞里,并且盖上洞口,在里面藏了一个上午和晚上,那帮人看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便停了搜捕,王家兄弟这才跑回了村。 “啥?拿着哥哥们当牲口?”凌虎听见这一句几乎气炸了肺。 “凌家哥哥先别生气,王家兄弟,那帮人是什么来头?”许大夫问。长了这么大,从没听说附近有山匪之类的,而且别的村里兄弟们也都挺安分的,大伙捕猎也从不离自己村子太远,也就方圆二十里左右,各个村寨中约定俗成的。 “我听见他们谈话了,说自己是葛家庄里的”王家兄弟思索了下,接着说。 “葛家庄?离咱们七十多里,中间还隔着郑家寨子,怎么跑咱这里了”许大夫说道。葛家庄他们都知道,听村长说里面有个娃娃做神仙去了。 “我记得葛家庄的人都不错,前几年一户人家得了怪病,找到我这儿了,我去了一次,虽然没治好,但那户人家还是非常感激,一村子人都客客气气的,看那模样不像装出来的。”许大夫说道,他也有点纳闷。 “甭寻思那个了,咱又没惹他,他反而找上来了,葛家庄都活腻了,咱都让人骑到头上当牲口了,还有啥可忍的。”凌虎站了起来,抄起骨头弓,身上尽管酸痛,愤怒之下竟然也没了感觉。 许大夫也站了起来,接着王家兄弟也站了起来,凌虎找出一双靴子给王家兄弟穿上,又给他换了件完整的衣服,王家兄弟拿了柴刀,许大夫抄了把猎叉。 凌虎灌了几口烈酒,旋即递过去,那两人也喝了几口,酒酣胸胆尚开张。 “干他娘的葛家庄。”凌虎骂了一句,由王家兄弟带路,三人入了林子。 “凌家哥哥,找到村里的哥哥们,别冲动,听我安排,咱们这么人少,尽量别起冲突,要不然最后吃亏的是咱们……”路上,许大夫说。 “行,那就听许家哥哥的。”凌虎说。 “那边村里有神仙,虽然是个小娃儿,就怕是个小心眼啥的,长大后要是记仇,咱们以后不得老吃亏”王家兄弟说。 “神仙也不能欺负人”凌虎说。 一会儿功夫。三人来到了射下帝鹰的地方,走过此地,约摸二十余里,来到了一处山坳口 三人走过山坳,刚拐过来就听见了一点吵杂声音,声音不大,还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看来追上了那帮人。 三人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了上去。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7.那你就留下来 葛家庄,原本与临边村一样的,百余人左右,村子里人们也都很淳朴。两年前,神仙来招收弟子,选中了葛家村里的一个娃娃,整个葛家庄沸腾了,然而这个消息也走乡串镇,很多村镇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少人都前来拉关系攀人情,希望和神仙能沾点边,他们自然带着各种礼物来,前倨后恭的,嘴上也是堆满了好话,什么人杰地灵,天华宝地,血脉崇高……村民一听,开始还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但经不住别人接二连三的奉承,各种花式恭维一再的浇灌,捧得葛家庄里的人们有点飘飘然了,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而且神仙弟子这一噱头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定居,村子人口更是涨了一倍,二百有余,规模也不断扩展,成为这片区域最大的村寨。 随着村民数量的增加,村里的粮食就有点捉襟见肘了,一开始还好,只在村子附近捕猎,偶尔的也去别的村子周围转转,次数越来越多,别的村子里知道这伙人是葛家庄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反而助长了葛家庄的嚣张气焰,葛家庄见此,以为别人都怕了自己,更加有恃无恐,越来越放肆,过界捕猎已经不放在眼中,还常常明抢别的村子猎物,到了后来干脆放弃狩猎了,专门抢夺别人,与山匪无异。 最近大雪封山,周围村落没有捕到什么猎物,偶尔有个山鸡野兔的也凑不了数,葛家庄一伙人在林中越走越远,一路上除了白雪啥也没有,最后竟然走到临边村这里,无意间看见了帝鹰尸体,欣喜若狂,二话不说抢了过去,尽管发生了点冲突,葛家庄人多,而且背后还有神仙撑腰,打起架来更是蛮横无比,临边村的众人虽然占理儿,但平日里很少与人动手,而且人数占少,最关键的是有点心怯,怕惹怒了人家神仙。最后被葛家庄人驱使着,扛着自己的猎物,送到人家村子里,屈辱非常。 凌虎三人来到葛家庄他们身后不远处,躲起身子,看了一会,前面那伙人中,扛着架子的都是临边村的,扛着架子走后面那个人是村长。 临边村的众人也是衣衫不整,有的人身上还缠了布条,明显是用来包扎伤口了。 “老家伙,走快点,刚才的干粮白吃了是不?喂狗还知道跑两圈,你这连步子都迈不开……”葛家庄里的人还拿着猎叉柄戳了村长一下,周围人哈哈大笑。 “傻大个,块头倒是不小,怎么连膀子力气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废物怎么长起来的,软脚虾一个,说你呢,还回头看……”葛家庄人一脚踢了上去,踢中了临边村汉子的后臀。 “快走,再走一里地才能停,快走……”葛家庄里一位看似首领模样的喊到。 凌虎在后面看着,听见他们的谈话,怒火攻心,浑身抖动着,几乎压制不住了。 许大夫压了压他的胳膊,示意他一切冷静。 “凌家哥哥,别莽撞,我和王家兄弟先上,一会儿喊你”徐大夫低声说, “对了凌家哥哥,再射箭能行吗?”许大夫想起凌虎才刚刚恢复身体。 凌虎拿过骨头弓,轻松地一拉,示意没问题。许大夫点点头,然后冲着王家兄弟一摆手,说 “上” 许大夫一下子跳上了三人藏身的石头,王家兄弟也跳上去,许大夫扯开嗓子喊道“邻村的哥哥们,都到兄弟家门口了,咋不过去吃杯酒?” 葛家庄里的人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身后出来人了,看见他身边王家兄弟,明白了是临边村的救兵,见他独身一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扛架子的众人一看,“轰隆”一声把架子仍在地上,不扛了,但是大伙都被葛家庄的人围着跑不出来,而且器具还在葛家庄手里。 村长等人觉得很奇怪,怎么没见到凌虎过来,大伙也都希望凌虎家里没事。 “这位兄弟,不用客气了,哥哥们这次远道而来,本想去讨杯酒喝,但这次来的忒急了,也没带啥礼物,下次约个时辰,哥哥们再去叨扰一番。”那个首领模样的人说道。 许大夫听他真拿自己当哥哥了,心想这伙人还真不识抬举,说他胖还呼哧呼哧喘上了。 “哥哥倒是说笑了,兄弟怎么是那种在乎东西的人,哥哥们能来就开心,莫非嫌弃兄弟家里的酒浑不成?”许大夫说。 “兄弟这是哪里话?就算是泔水,哥哥们也得去喝啊,但这回就不去了,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挂着家里的婆娘孩子,怕是饿得慌。”葛家庄首领模样的那人说得倒挺仁义。 “哦?既然哥哥们这次实在为难,那兄弟也就不再让了,只是不知道另外那伙人跟着去干啥呢?”许大夫一指村长他们。 “这不是让兄弟们受累帮着抬回去嘛?当然也不是白白抬回去的,到了葛家庄还得好好款待一下众兄弟”首领说完哈哈一乐,周围人也跟着笑起来,显然没拿许大夫当回事,临边村的人各个满脸怒火,但不敢反抗。 “那伙人怎么能腆着脸去呢?空着手也是不好意思的,要不然先让那伙人回去备点东西再去?”许大夫说道。 “这倒不必了,我们自已经准备好了东西,有这个就行,他们只管扛着,出个身子扛着就行。”首领说道,伸手一指那帝鹰。 “哥哥们倒是好本事,这么大一只鹰也能抓到,不知道这鹰是用什么法子抓来来的?”许大夫问到。 “这是头傻鹰,自己撞在树杈上了,结果把自己给捅死了?”首领说道,身后又是一片笑声。 “还有这种事?怎么没见诸位哥哥也撞树杈上呢?”许大夫讽刺道 “你说什么?”呼啦啦一群人都拿起刀来,满脸凶煞,看着许大夫。 “葛家庄的诸位哥哥别生气,闹着玩儿的,我跟那边的一伙人一样,也是临边村的,我也不想跟诸位哥哥们因为这个闹得生分,这鹰是我村里的那伙人抓到的,费了好几膀子力气,也是很不容易,咱都是为了婆娘娃娃的过个冬天有吃食。葛家庄的哥哥们也看到了这猎物,既然看到那就见者有份,这鹰跟庄里的哥哥也算有缘,哥哥们看这样成不成?咱两家村子把这鹰给分了,一人一半,咋样?”许大夫说话有进有退,尽量不起冲突。自己村里留下一半这个冬天同样够了。 葛家庄里的众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也没提刚才让临边村的人做苦力这件事,如此心胸竟弄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转过念来一想,对方这般忍让是怕自己村里的神仙啊,顿时刚才那股不好意思消失不见,又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既然兄弟都这么说了,那就依照兄弟说的办吧,只是我有个要求……”首领模样的说道。 “哥哥尽管说来,兄弟自会全力配合。”许大夫认为化干戈为玉帛了。 “那还得劳烦临边村的兄弟们帮着抬回去,抬回去之后在我们葛家庄里分。”首领说道,葛家庄里的人开始还忍住笑意,首领说完,噗噗都笑出声来。 许大夫倒是很平静,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居然使得对方更嚣张。 “那哥哥们的意思是没得选了?自己把猎物都拿走是吧”许大夫说。 “废话,林子里的东西都是没主儿的,谁看见了谁拿,谁有本事谁拿?我们凭本事拿来的,凭什么和你们分?”首领模样的说道。 “嗯,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啥好说的了,但是对庄里哥哥们的脸皮还是很佩服的。”许大夫说道。 “别再废话,刚才看你说话还算恭敬,这次饶了你,也不用扛架子,快滚吧,但是你身边那个得留下,还得抬架子。”首领指了指王家兄弟,已经撕破脸面。 “是吗?我倒是不想走,我也想一块儿帮着扛呢?”许大夫说道。 “给脸不要脸是吧,兄弟们上。”首领一挥臂。 许大夫倒是平静,冲着身后一伸手喊道“还有他也想帮着。” 凌虎拉满弓箭,从山石后走了出来,顿时金光弥漫,刺得人眼生疼,龙吟之声笼罩四面八方,气劲从脚下卷起层层雪浪,宛若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凌虎用弓箭死死瞄准那个首领模样的人。 葛家庄人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汉子走了出来,只是这人似乎有点虚弱的感觉,汉子手里拉满的弓箭给他们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宛如神物,散发出巨大的危险气息,感觉只要一箭,自己连骨头都会被射碎,一时间止步不前,不知道怎么做了。 而趁着葛家庄里的人愣神的功夫 “兄弟们,快抢家伙”村长一声大吼,众人急速抢过柴刀钢叉,紧紧握在手里,两方形成对峙局面。 “呦呵,我倒是没发现,原来后面还藏着一个,本事倒是不错,来呀,你敢射吗?”首领模样的人一脸挑衅,丝毫不把凌虎放在心上,说完转身倚在后面大树上,带着一股子悠然的模样。 “葛家庄的,我不跟许哥那样会说话,今天你们要是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凌虎拉着弓箭说道。 “哼,不客气,吓唬谁呢?你来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娃儿当了神仙,你还敢惹我?今天你们要是给我抬回去,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首领说道,倚着树干满不在乎,神情傲慢的还学着凌虎说话。 “你们走还是不走?“凌虎问道,横眉怒视,手里的弓箭越拉越满。 “走?笑话,你还能把我怎么着?”首领一脸轻佻,毫不在意。 “再问最后一遍,走,还是不走?”凌虎压制全身怒火,吼了出来。 “比嗓门?不走,我还怕你吗?呸”首领大声啐了一口,凌虎一喊,让他火气反而上来了,他也好久没遇见有人对他这么说话了。 “不走是吧”凌虎牙齿几乎咬碎,青筋暴起,目光愤怒,抡开了臂膀,拉弓到了极限,大吼一声 “那你就留下来” 狂风大作,滚滚龙吟伴着一道灭世金光飞向了首领,砰……咔嚓……噗通……三声传来。 “砰”的一声,首领身后树木射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呈现炸裂状,边缘尽是锯齿尖刺,树木仿佛还没有察觉树干的缺失,矗立了一会儿,“咔嚓”树木从豁口处折断,巨大的树冠砸向地面。葛家庄人急忙躲开,才没有被砸到,然后他们望向首领,见那首领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仿佛不相信刚才的一切,身后的倚靠的树干只剩下了树墩, “葛大哥,你的……”葛家庄的人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首领的右胳膊消失,衣衫已经不能用破损来形容了,右侧的衣衫成了碎裂的絮布条。肩膀处,血液忘了流动,转眼间,柱状滂沱喷流,碎肉稀稀拉拉的在上面挂着,侧面甚至能看见森白的肋骨,上面沾着丝丝血液,里面的肺叶还在一收一缩,下面有些青紫色的肠子还在蠕动,大腿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裂口,汩汩鲜血外涌,“噗通”一声他躺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两个村子所有精壮汉子看着,心里猛揪了一下,这个画面实在毛骨悚然,尤其葛家庄里的,看着凌虎的目光都十分恐惧,生怕给自己来上一箭。 其实凌虎手下留情了,而且也没想下狠手,本来打算给个下马威而已,让葛家庄里的人知难而退。弓箭也没直接瞄向首领,只是瞄向了他身后的树,箭头还偏出一些距离,不想威力如此强大。 许大夫看见如此惨烈,心中不忍,递给葛家庄里的人一瓶药,此药可保首领不死。 “你们临边村完了” “你们要付出代价”葛家庄里的人喊到,他们都被凌虎那一箭吓破了胆,仍还在逞强。 临边村的人也是心惊胆颤,第一次看见这么惨烈的场面。 “你们把他抬走,以后去哪儿打猎我管不着,但别抢我们东西,箭是我射的,有事找我自己,与村里的哥哥们无关。”凌虎说。 “难道你就不怕我村里的神仙?”葛家庄里一人颤抖着问。 “不怕,神仙也得讲理”凌虎说, “你叫什么名字。” “凌虎”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8.拳拳之心 猎物最后被临边村的众人抬了回去,葛家庄仓皇而逃,回到村里,看到首领如此伤势,知道踢硬点子上了。也没人敢替他出头,决定等首领娃儿回来再说,只是神仙教派有那么容易回家吗? 凌虎与往常一样,只留下了一点东西,众人都不乐意了,硬是把帝鹰一只粗壮的大腿给了凌虎,众人执意如此,凌虎也就接受了,凌虎见那帝鹰头颅很漂亮,上面长有七彩翎羽,看着很是威风,打算放屋里做个装饰,一般头颅没有多少肉,大伙都扔了,于是凌虎讨了个便利,自己留下了。 凌虎一伙人回到村里,人们都欢呼起来,男女老少全出来了,第一次猎到如此的庞然大物,晚上大伙围在麦场中,点起了篝火,考起了兽肉,莹莹火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跳动着,笑着吃着,冬季粮食已经没有了顾虑。 没人注意到凌虎已经悄悄的走了,他不放心婆娘,还在沉睡中没有醒来,回到家里,看见赵婶正抱着娃儿守在婆娘身边。 “干娘,你说啥?孩子眼睛是瞎的?”凌虎瞪圆了眼珠,震惊的问。 “许大夫说这个连治的机会都没有……”赵婶把许大夫的话说给了凌虎。 凌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半晌,叹了一口气 “唉,既然老天这么对我,那我也没办法,无论娃儿的眼睛今后好与坏,他都是我的娃子,既然我命里该有的这一娃子,那我会一直好好疼他,而且婆娘还活着,我也有了娃,现在还有娘了,这些我就知足了,我来抱抱娃儿,出来以后我还没见过呢”凌虎先前有点怅然,但随之一扫而空,这个孩子降生的太不容易,人能留下就不错了。 “哎呦,你慢点,慢点,轻一点,用手托着脖子……”赵婶在旁,手忙脚乱,一副着急又无奈的模样。 第二天,凌虎一大早便来到了许大夫家里,问问孩子的事情。 “许家哥哥,我那娃儿的眼睛当真没法治吗?只要天底下有的,我都能弄来,无论什么法子。”凌虎问,心里还有点期待。 “凌家哥哥,在我知道的东西里面,没有法子能治,娘胎外面带来的病,那很好治,就怕是这根儿带里的,要不这样,我去想想办法,手里倒是有个方子,看看能不能使的通,方子非常复杂,药材需要凑很久,我慢慢来,不是着急能弄好的。”许大夫说。 “许家哥哥,你千万别难为自己,我只是过来问问,无论方子能不能凑齐,也不管能不能治好我的娃儿,什么结果我和婆娘都会感激的。你若是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尽管脑袋不如哥哥好使,力气还是有的。”凌虎说,他知道很多有些珍奇药方里的药材非常罕见,有的一辈子不一定能凑齐。 “凌家哥哥放心,有用到的地方我自然会说的”许大夫说道。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凌虎便独自回家了。一周之后,凌虎婆娘才恢复过来,也知道了孩子眼有毛病,而且治不了,这怪不得不别人,心中凄凉了一会儿,看见浓眉大眼的娃儿后,逐渐的释然了,再有毛病也是娘身上剜下来的肉。 没出门打猎的这段日子,许大夫画了很多画,有的是一些植物,有的是一些虫子,有的是一些石头,没人知道他画这些图画,也更没人知道他为啥画这些,又额外配了很多药,各种用处的都有,攒了很多。直到第年底刚过,许大夫悄悄的把众人叫到了自己家,唯独没叫凌虎。 “诸位哥哥,凌家娃儿眼睛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了吧”许大夫说道。 “怎么不知道啊,怪疼人的,以后凌家娃儿就是大伙的娃儿,凌家哥哥待咱们好,那咱们一起看着,不能苦了他的娃儿。”王家汉子说道。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我还生了一肚子气,凌家哥哥这么仗义,怎么娃儿的眼睛是瞎的,我看着老天也是瞎的……”陈姓汉子骂骂咧咧的说。 “我都想把眼睛给他一只,许家哥哥说按不上,听我婆娘说娃儿的眼睛没东西治的好?我就纳闷了,这天底下还有治不好的病?”刘家汉子说道。 “要不这样,我那娃儿和凌家哥哥家里娃儿差不多大,把我家娃儿的眼睛给凌家娃儿一只咋样?这肯定能安装上,一只眼照样能过日子。”刘家汉子又想起一主意。 “还有我那娃儿,也给凌家娃儿一只,让凌家哥哥的娃儿俩眼都好起来。凌家哥哥对咱们,甚至对村子都这么慷慨,我那婆娘肯定也会同意的”李家汉子补充道。 “要是敢不同意,回家修了她”刘家汉子说道,李家汉子点头表示同意。 许大夫觉得心里很感动也很温暖,替凌虎觉得温暖和感动。 “两位哥哥们就别说这话了,就算娃儿的眼睛能按上,你们认为凌家哥哥会怎么想?依照他的脾气,他会同意吗?”许大夫说道。 二人皆是一怔,本来他们都商量好了回家就告诉婆娘,却忘了这一茬, “那先把娃儿眼睛弄下来,凌家哥哥就要了吧”二人小声嘀咕。 “哥哥们,咱别想那种法子了,万一不行咋整?白白坏了两个娃儿,咱村里本来人口单薄,凌家哥哥肯定也不会要的,要是知道你们这样还不得气坏了。”许大夫说道。 “那许家哥哥有什么法子吗?”刘家汉子问,众人都看向许大夫。 “诸位哥哥,这次叫大伙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许大夫说完,去屋内柜子中拿出许多图画,画的十分仔细,众汉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众位哥哥,我祖宗那本书里有个方子,专门治眼睛的,就算眼珠子没了也能长出来,但是只对出生之后的眼病有效果,对娘胎里的我不敢说,方子里面的所需品类很杂,刨除我现在有的,我把需要的东西都画了出来,而且上面标注了可能生长的位置,这件事情,困难程度非常大,而且有的草药还很远,有的还很危险,单说妖骨草这味药,就在绵云国边缘万丈深渊里面,方子中的龙蝎尾有剧毒,没准连性命都会搭上,而且就算最后凑齐了,保不准也没啥效果。这就是我叫哥哥们来的目的,哥哥们觉得如何?去还是不去?”许大夫郑重的说道。 “许家哥哥,我们去。”众汉子没有考虑就都同意了。 许大夫将图片分发下去,说:“这件事只怕得趁早,娃儿的眼睛还没长好的时候,万一眼球长死了,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另外大伙千万得瞒着凌家哥哥二人,他肯定不会让大伙去的,宁可让自己娃儿眼睛看不见,也不想大伙有危险。”许大夫凝重的嘱咐道。 “许家哥哥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说的”一汉子说道,看着手中的图画。 “这片地域我熟,有次去城里我去过,我去这个。”张家汉子扬了扬手中的图。 “我去这里,我亲戚在那边的村里,会比较方便”刘家汉子说道。 “那我去山谷,小时候还在那里放过牛呢”王家汉子说。 图画中几个最危险的地方被村里几位哥哥争执了好久,最后谁的力气大谁去了。 一会儿功夫,所有药材都安排好了人手,许大夫拿出之前配好的药,各种功能都有,分给村里的众人。并且许大夫千叮万嘱,小心行事,实在危险宁可放弃药材也要保住性命。 “此番远行,艰苦困难,诸位哥哥们多加保重,希望大伙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娃儿眼睛复明的日子。”许大夫说完,双手伸出冲着众人一抱拳。 大伙纷纷抱拳回应,回家之后,把事情很婆娘们一说,也都纷纷赞成。 冰河初融,潺潺溪流刚刚有点成型,树木正欲吐出来新芽的时候,众家汉子们带上收拾好的包裹,出村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9.凌天 开春以后,凌虎最近觉得有点纳闷,最近村里的很多人家都剩下嫂子了,哥哥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很多力气活凌虎自然是抢着去干,奈何只有他一人,总免不了有帮不上的。众多女眷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也不去麻烦凌虎,凌虎每次问到她们,哥哥们去干啥了?那些女眷总是胡乱扯个事情搪塞过去。这个美丽的谎言一直在编织着,凌虎时间久了也就不问她们了,但还是很好奇。 “村长哥哥,哥哥们都去干啥了?怎么感觉像是一晚上的功夫都见不到了,见不到他们,我还怪想得慌。”凌虎问到。 “凌家兄弟,我也不知道,走的时候我也没问,好像大伙都说到各自亲戚家里走走……”村长说。 “这样啊,那为啥不带嫂子一起去?”凌虎问。 “嗯……这我也不知道了”村长也编不出来了。 “那哥哥们啥时候回来呢?人一少了,就连吃酒都没那味了。”凌虎说。 “过阵子就都回来了吧,凌家兄弟,都不在的时候你多帮着点村里就好了,那种闲事咱不去管它,到时候,啥都知道了。”村长说的云里雾里,凌虎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这个自然不用哥哥说的,等大伙都回来,一起上我那儿吃酒去”凌虎说。 “到时候,我跟兄弟们一定去的,放心好了。”村长脸上里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凌虎却没注意到。 与村长谈过之后,凌虎也就不再问了,好奇心也放下了。抽了个空闲时间,把赵婶和自己屋里打通了,本来想着娃儿长大了会闹腾,但一想到眼睛的事情,觉得可能闹腾不了多少,于是通开后做了一个储藏用的偏房,他从不惜力气,春天来临,猎物也多了,每天上山打来好多东西,分给村里的大伙,来不及分的就在那个屋里放着,凌虎的心里其实也懂得,哥哥们之所以能够放心的走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村里只有自己在,自己宁可饿着,也要把东西给别人送去,对于大伙离开的事情,凌虎没有丝毫怨言,每天准时的把东西分到嫂子们的家里,并且担起了村里的所有农活。他只是偶尔觉得有点闷,他明白他开始想念村里的大伙了。 大约过去了半年光景,凌虎媳妇也彻底康复了,这一天,娃儿给赵婶看着,他二人带着很多东西来到了周先生家。敲开了周先生门,看到了周先生瘦削的身影,直愣愣的坐着椅子上,还是那种感时伤逝,无限哀愁的模样。平日里周先生也是这种样子,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看见凌虎到来,周先生锁住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走到外面迎了出来。 “周先生,我平时过来也是心急火燎的,这次专门过来请先生帮个忙。”凌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屋内,凌虎面色恭敬的说。 “哥哥不必如此,周某平日衣食之物皆仰仗哥哥辛苦,结草衔环铭感五内,只是不知哥哥前来所谓何事?”周先生说道。 凌虎不懂草环五内之类的,知道周先生说话向来如此。“哈哈,先生说话自然是学问高深,这次过来也没啥事情,我一庄稼汉子蠢笨的很,劳烦先生给我那娃儿起个名字。” “此事不难,不知凌家先祖有何避讳,或者辈分字号的排序吗?”周先生问道。 “没有,我的名字都是我爹瞎起的,出生那天,村里正好猎到一只老虎,我爹就叫我凌虎了,有时我还寻思,还好那天猎到的不是一头野猪”凌虎说道。 “噗嗤”婆娘笑出声来,赶忙用手拽了拽凌虎的衣角, “别扯没用的,让人家先生笑话,丢人回家去。”婆娘低声数落道。 周先生面露莞尔,沉吟片刻,说:“哥哥也是风趣之人,凌之一姓,历史之中倒也颇为沉寂,凌之一字可解为扶摇而上,继而俯视苍天。如此来说,胸怀九霄凌云志,笑那苍天不丈夫。那就叫凌天吧。” 凌家二人听见,觉得自己娃比那苍天还高大。心中大喜,又是一番感谢,从此临边村正式多了一个有名有姓的小娃娃,凌天。 一年过去了,凌天慢慢的学会了行走,眼睛却是如许大夫所说,什么都看不见。但也不妨碍一家人的疼爱,尤其是赵婶,简直把凌天宠上天了,凌虎做什么也不免得指指点点,生怕他手拙碰坏了自己的宝贝孙儿,看孩子这个事儿,赵婶独自揽下来了。 凌天慢慢的学会了走路,家里的桌子椅子都给削去了棱角,但凡家里硬的东西,都被赵婶挨个包裹上了皮毛,即使磕碰到也没啥关系,低矮的物品也被拿到了不碍事的地方。家里会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一个小娃儿走的飞快,赵婶蹑手蹑脚的在后面跟着,凌天丝毫不怕碰到桌椅板凳,只要碰到,就会自动转弯,再往另一方向走,很是欢快。家里的桌凳裹上毛皮都像都长毛了那样,夏天坐上去一会儿就能捂出痱子来,凌虎和她婆娘唯有苦笑,知道赵婶太疼娃儿了。 第一年的尾声,村里没有人回来,大伙被凌虎邀请到自己家里,储藏室通开后里面的猎物塞得满满当当,已经分不下去了,村里过个冬天不成问题,大伙家里也是仓盈囤满,亏得凌虎勤快,到了冬天才积攒了这么多的吃食。 “陈家嫂子,怎么哥哥还没回来,跟嫂子们喝酒不如哥哥们喝酒来的实在,你们总是小口小口抿嘴里,我看着都闷的慌”凌虎说道。 “凌家哥哥,我那汉子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也没联系他,只是前阵子飞回来一鸽子,说过些日子就回来。喝酒你就别跟我们比了,要不然咱比比谁衣服补得快。”陈家嫂子答道。 “哈哈哈,对,陈家嫂子说的对,你来比比。”村长说道,众多女眷纷纷响应。 “这个不行,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我干了,嫂子们随意。”凌虎一口喝完。众多女眷都拿着小酒盅抿了一口。 凌虎看着她们小口喝酒的样子。“不看了不看了,心里堵的慌。”凌虎说完,又干了一碗,众多女眷哈哈大笑。 赵婶在其中,看着大伙融洽和睦的样子,搂着怀里的孙儿,感觉十分的温馨。赵婶发现一件怪事情,冬季的时候,凌天特别喜欢出门,放着暖暖和和的屋子不待着,非得跑到外面去挨冻,开始赵婶还没当回事,但后来凌天自己摸索到了门的位置,自己摸过去到外面,天寒地冻的院里,凌天张开嘴来一脸笑意,仿佛很享受这种寒冷,每次这时赵婶总是急急忙忙的把他抱进来,凌天嘴角撇下,眼泪迅速占据眼眶,开始做出一副大哭的模样,赵婶无奈,裹上厚厚的衣物,又到了院内。 凌天这才收回眼泪,但是心中还是不满,对这身上的厚厚衣物不满,手脚撕拽着衣物,只是没有力气,旁人看去如同伸胳膊蹬腿一样。冬天又是另外一副光景,数九寒冬,赵婶哆哆嗦嗦的抱着凌天在外面,嘴里嘶嘶喘着白气,包裹的甚至只剩下两个眼珠,一个小娃儿在她怀中踢闹,赵婶一进屋,就听见哇哇哭喊声,赵婶不得不又去外面站着,只有吃饭和睡觉时候才进屋,令得赵婶哭笑不得。凌虎和婆娘也没办法,赵婶也不让俩人抱,凌虎二人又是一脸苦笑,奈何不得,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村里的大伙在外面,风餐露宿已经不在话下,大家都抱着一个想法:让凌家娃儿能看见。路过的很多村子,那些善良的村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很钦佩众人,有的帮着寻找采摘,有些出不了力气的村子也会拿出干粮来接济下,都希望那个小娃娃的眼睛早日好起来。 第二年这么来到了,凌虎依然勤快,没有一点懈怠的意思,生怕哥哥们都不在家,让嫂子们说出不是来。 这一年村里回来了几个人,回村里之后他们不先回自己家,而是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到了许大夫家里,然后再去自己家,再与村里人见面,打招呼。 凌虎知道后心里高兴,叫着几位哥哥吃酒,询问一番也都没得出结果来。凌天这一年学会了说话,咿咿呀呀的说不清楚,赵婶和凌天娘也带凌天前往镇上的庙里磕头,祈福凌天眼睛能好起来。去的次数多了,凌天嘴里说出来最清晰的话居然是“菩萨保佑”庙旁边有卖糖人儿的,赵婶每次都给凌天买一个,凌天小小年纪会唱了娘教给她的儿歌,赵婶抱着他,一边舔着手里的糖人,一边嘴里哼唱着,心里开心的不行, 打箩箩呀晒箩箩, 打来了谷子蒸馍馍, 蒸了馍馍干啥呀, 供佛呀,拜神呀, 求菩萨,保佑呀, 磕个头,烧个香, 求来一块神仙糖 小娃吃了看爹娘。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0.最后一人 时光就像村后的溪流那样,总是悄悄的淌过去,已是第三年的年底了,这年里,外出的汉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还剩下两位汉子没回来,就差他们的两味药,整个方子就凑齐了,他俩用鸽子都向家里捎过消息,在外一切平安,只是这味药有点小麻烦而已。 虽然言辞简单,大伙都明白,其中困难只是俩人不想说罢了。 大伙回村第一件事,先去许大夫家里,这几年的仆仆奔波,在众多汉子脸上留下了不可褪去的风尘之色,有的双鬓白了,有的皱纹更深,有的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有些生涩了,显然是无人之地独居已久。许大夫见过大伙之后,暗自叹了一句 “苦了诸位兄弟们。” 村里的几个小娃娃已经能在外面跑了,只是后面还得由大人看着,凌天没去凑热闹,由赵婶抱着,听着那些别的小娃娃的东奔西跑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的心里也是蠢蠢欲动,但赵婶不放心,领着他慢慢的走,生怕磕着碰着的。 年底的时候,大伙又去了凌虎家里,很是热闹,两位哥哥还没回来,药方凑不齐,大伙也都没说开,凌虎问的大伙这几年去向,大伙只是笑笑,没人回答,又问起了杨家和陈家两位哥哥的去向,大伙也说不清楚,许大夫想起来还没回来的两位,心里很是挂念,但也是热热闹闹的跟众人在一起喝酒。没有表现在脸上,众多汉子们心里也是和许大夫一样的想法,心里暗暗的说希望一切平安。 第四年来到了,刚过了年不久陈家汉子回来了,面孔写满疲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沧桑之意,看上去如同老了十岁,眼神却是很兴奋,回到村里,奔向许大夫家。 “许哥在家嘛,幸不辱命,凤血石我终于带回来了”陈家汉子冲屋内喊到,嗓音之中带着一种骄傲。 “陈哥?快请快请……”许大夫正在臼内捣药,听见声音赶忙跑出来迎进屋里。 陈家汉子走进内屋坐下,把包袱递给了许大夫,许大夫接过放在一旁。 “陈哥,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年兄弟们在外让我很是挂念,这次见到你,可安心了不少,唉!我实在也没想到会折腾哥哥们这么长时间,心里老是揪揪着,生怕……”许大夫闭口不说,两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都是为了凌哥家里的娃儿,许哥不用这么说,也是得亏了许哥,而且这次外出涨了不少本事,下次村里一起打猎我给兄弟们比划比划。”陈家汉子声情并茂,双手挥舞着,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许大夫小心的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汤,轻轻的放在陈家汉子跟前,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出早已制好的药丸,包了一大堆,顺手递给了给陈家汉子。 “陈哥,大伙都在奔波,我在家也不能闲着,琢磨了一下各种药的属性,给村里的的兄弟们糅出不少药丸儿来,里面的功效都是一样的,主要成分还是血芝茸,掺合了几味草药,能锁住大部分血芝茸阳烈的气息,但我刻意漏出个口子,让气息一点点流出来,并且分散调和里面的阳烈之气,先前直接吃血芝茸的话两天基本就没啥效果了,还特别烫肚子,现在这个药丸同样的分量,这能用两周多,而且效果还是一样的。”许大夫说道。 “哦?许哥还有这种法子,那我来一颗试试”陈家汉子忍不住了,在外面的时候还想念血芝茸那种滋味。他直接拿起一颗红枣大小的药丸吞入肚内,瞬间浑身都像敷上了一层暖融融的罩子,从头到脚的每一处角落都敞开了闭塞的毛孔,开始贪婪的吮吸周身的阳烈之气,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说不尽的酣畅之感,道不完的淋漓之意,就像温泉里的鱼儿,又似阳光下的草木,汲取周围的暖意。而之前直接吞下血芝茸,就像肚脐处放了一块燃烧的火炭,粗放式的把热量向周身散发,而现在却是不分彼此,全身一起暖起来,如同把火炭捏碎一点点的匀开,铺在身体周围一眼,热量分散,自然也没有那么炙热了。 过了好一阵子,陈家汉子才反应过来,开口称赞:“好药!真是好药!许哥,你的本事了不得,这得花了不少心思吧。” “这倒不怎么难,只是刚开始琢磨时候有点麻烦,方子配出来,就不难了。”许大夫说。 “对了,许哥,自从离村都四年了,我应该是最后回来的吧,这个东西费了老大劲才寻到。既然兄弟们都回来了,药方打算啥时开始煎?我等着看看结果。”陈家汉子问到。 许大夫沉吟片刻,愁云渐渐笼罩在他的脸上 “陈哥,你不知道,还有杨家哥哥没回来,整个方子就差他那一味药了,我也有些后悔让他去,应该我自己去的”许大夫说道,显然非常担心。 “许哥莫说此话,你若离开,村里的老人们嫂子们有个啥毛病谁来照应着,这些年村里怎能离开你,另外杨家哥哥手里拿的到底是啥东西?”陈家汉子问到。 “杨家哥哥手里的是整个方子的最后一味药,龙蝎尾,清火拔毒生睛活目的作用,方子里的主心骨,余下的药都是围绕这个起作用的”许大夫说道。 “村里的兄弟们都是去一些偏远之地,面对都是一些死物,要么深渊内要么湖底中,只要多加小心,不会有太大危险的,而杨家哥哥面对的是一种活物,毒龙蝎,此物数量不多,极其难找不说,而且凶险非常。”许大夫接着说道。 “毒龙蝎?听名字也就是一种蝎子,巴掌大小的虫子,蛰下顶多疼一阵子,有啥危险?”陈家汉子不解的问到。 “陈哥不知道,这虫子比刚出生的牛犊子还大,非常灵活,而且喜欢群居,要是其中一只遭到袭击,立马会窜出一群来蛰你,蛰一下就得要命,毒龙蝎若是最后抵抗不住,还会自毁其尾,不让别人得到,是种非常狡猾的巨大毒虫.”许大夫解释道,陈家汉子听得脊背发凉,第一次听说世间有这种毒物。 “许哥也不要太担心,杨家哥哥脾气很小心的,还记得几年前咱村里跟葛家庄的那次,就是杨家哥哥一边闹动静,给王家小兄弟创造机会才逃跑的,杨家哥哥没问题的,放心好了。”陈家汉子安慰道。 “希望如陈哥所说的那样,万一有个啥闪失,我都没法子跟凌哥交待,更没法子跟杨家嫂子交待”想到此处许大夫脸上更是愁云密布。 “事已至此,许哥莫要担心了,杨家哥哥自有他的福气,过阵子肯定会回来的。许哥,回来直奔你这儿了,我还没去过家里,惦念着婆娘娃子,也不久待了,现在回家去看看。”说完把药丸揣怀里,喝干净了桌上的茶汤,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自然不用那么客气。 许大夫听完,愁云散去,站起来送别陈家汉子 “那我不再多留陈哥了,这几年真是辛苦了,等杨家哥哥回来,咱们一起去凌家吃一顿大的去。” “好嘞,咱兄弟们一块去”两人相互一笑,陈家汉子出门到自己家里。 晚上,凌天缠着赵婶去了别的屋里睡觉。凌虎两口子依偎在床上,婆娘依靠着凌虎肩膀,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地划着回儿。 “凌哥哥,我再给你生个娃吧!天儿的眼睛这样,要是长大了,怕啥也不方便,这样的话将来也好有个伴。”婆娘寻思了一下说道。 “你咋会这么想?天儿已经这样,若是再有了娃,怕是委屈了天儿,他会咋想,再说了村里的兄弟们都在,难道将来还怕天儿吃不上饭?”凌虎说道。 “那些终归都不是咱的血亲,有个兄弟姊妹的能更放心不是”婆娘驳道。 “你这大脑袋咋这么欠考虑,这些话不要再说,亲兄弟闹得比仇人还狠,这些咱又不是没见过,东村盐店子那俩兄弟,为了他爹留下的宝贝,两个庄户都打起来了,咱还不知道吗?村里的兄弟们我是觉得比亲兄弟还亲,再说回来,最主要的也是你身子不好,生个娃子怕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可咋整。”凌虎说道,但心眼里不想婆娘再生了。 “你说谁大脑袋,满脸长毛的榆木疙瘩说谁大脑袋。”婆娘脸上嗔怒,心中甜蜜的很,知道汉子怕自己有危险,也是怕冷落了天儿。 婆娘伸出手咯吱汉子。 “哈哈哈……,错了行不,我是大脑袋……”凌虎痒到不行,急忙求饶。 窗外夜色更深,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忽闪的烛火在最后一家窗子里吹熄,整个村子一片漆黑,各自睡去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1.铁鞋踏破费功夫 第五年刚刚来到,山林还未解冻,房檐下面还挂着晶莹的冰棱子,某个深夜,杨家汉子回来了,不负所托带着龙蝎尾回来了,神情坚毅又带着欢喜之意,直接去了许大夫家里。 “许哥可在家?”漆黑之中,杨家汉子伸出左手拍了拍门,喊了几声。 许大夫睡梦中依稀听见了杨家哥哥的声音,连忙爬起来,披衣物,点上灯,推开门,迎了出去。借着窗内朦胧的灯光,看见了门口一个模糊的身影。 “许哥,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咋还不认识兄弟了?”杨家汉子说道。 “杨哥,是你!”许大夫狂喜之下,狠狠地抱住了杨家汉子。 “虽然慢点,好歹没辜负兄弟们的期望,东西弄回来了。”杨家汉子左手一拍腰间的口袋,身子拥着许大夫也是很高兴。 “杨大哥,不说那个,这几年可想煞了兄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一直想法子联系上你,但总是联系不上,弄得兄弟睡觉都挂着杨哥。”许大夫抱着他,锤了他几下后背,察觉有点不对,怎么觉得空荡荡的。 “杨哥,你的胳膊咋回事?”许大夫后退一点看去,发现杨家汉子右胳膊没有了。 “许哥,咱还在门口站着不冷吗?咋还不让不让兄弟进屋去说了。”杨家汉子戏谑的口吻说,胳膊的事情没一点放在心上。 “嗳,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在外面,杨哥快请进。”许大夫赶紧把杨家汉子请进屋里,拿出揉制的药丸,泡好了茶汤,把炉火重新点燃,一会儿功夫,屋内温暖环绕,舒适无比。 “杨哥,你喝着茶,先等一会儿,我把兄弟们都招呼过来,大伙都是惦记的很”许大夫说道。 “大老晚的就别去了,兄弟们都歇着了,这种小事也用不着兄弟们都过来。”杨家汉子说道。 “这怎么行,这可是村里的大事了,兄弟们提前都说好了,无论杨家哥哥啥时候回来,马上告诉他,要不然以后吃酒都不带着我了”许大夫笑着说道,杨家汉子心里感动,眼中有些水花闪烁,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把泪水憋回去,怕许大夫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许大夫出去不久,一会功夫听得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打开门,村里的汉子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除了凌虎。 他们都数着日子等着杨家哥哥回来,总算给盼来了,没有人问过药材一句,都在惦记杨家哥哥的安危,众多汉子群情激奋,看到杨家汉子的手臂之后,惋惜关切心疼后怕,各种情绪溢于言表,抚慰杨家汉子一阵之后,许大夫和村长两人最后进入屋内。 “村长哥哥,好久不见,这个家伙有点麻烦,耽误些时间。”杨家汉子站起来,迎接村长过来。 “杨家兄弟,快坐下快坐下,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啥,你不知道,大伙都想着你的周全,都等着你回来”村长说道。 “明白明白,多亏了兄弟们的挂念,让我没遇到危险,以后咱兄弟们一起吃酒了”杨家汉子说道。众多汉子们听到也是开心,这么多年兄弟们终于都回来了,虽然杨家汉子的手臂没了,但更令得大伙对他万分尊敬。 “还没遇到危险?你看看你的手臂咋都没了。”村长说。 “这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啥,兄弟们在一起高高兴兴的不就行了嘛,一只手又不是不能过日子。”杨家汉子说道。 “唉!总是犟嘴。”村长说道。 “村长哥哥,我姓杨的一只胳膊若是能换来凌家娃子一双眼睛也是值了,如果大伙跟我一样,村长哥哥你问问,屋里哪个兄弟不乐意?” “好了,说不过你,以后凡事都要小心,杨家兄弟,你这胳膊到底咋弄的?”村长问,大伙也好奇。 杨家汉子喝了一口茶,舔了舔嘴唇,向大伙说起了此次的经历。 杨家汉子离村后,一路打听,奔向许大夫图中注释的地方,艰苦跋涉,历经坎坷,终于找到了图中的位置,却发现是片规模不太大的沙地,光秃秃的啥都没有,杨家汉子心中也是奇怪,于是就去了周围林子寻找,几个月转下来一无所获。心中也是郁闷,索性在沙地边缘自己搭了个茅草屋,住了下来。 结果茅屋刚搭好的晚上,几只毒龙蝎莫名其妙爬进屋内,杨家汉子也不知道它们如何进去的,几只牛犊子大小的毒龙蝎聚集屋内,竹节似的巨钳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极其恐怖。但杨家汉子却是又惊又喜,他不怎么了解毒龙蝎的习性,拿着柴刀,借着夜色小心翼翼的走近,正想砍蝎尾的时候,不料被察觉,惹来一大群毒龙蝎围攻,咔嚓咔嚓的声音连绵不断,整个茅草屋里挤得满满当当,杨家汉子慌乱之中被蛰了一下,手臂瞬间麻痹,自认为将要丧命于此,这时茅草屋被越来越多的毒龙蝎挤塌了。 而那群毒龙蝎宛如遇到极其可怕的事情,巨钳来来回回的猛挥,肢节四面八方乱舞,就像受到了巨大的煎熬,在苦苦的挣扎,杨家汉子没顾得上它们的诡异行为,赶紧拿出柴刀,绳子勒紧右臂上方,咬紧牙关,一刀挥出,砍下自己的手臂,手臂流出的血液都成了紫黑色,看上去剧毒无比,舍弃臂膀,不至于毒液攻心入脑,这才置之死地而后生,侥幸留下了性命。 杨家汉子说道此处停了一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许大夫马上又给沏满。村长和许大夫还有大伙听到这里都是掌心湿润,汗流浃背的,觉得此事惊心动魄,都在想象那种场面,杨家哥哥借着昏暗的月光,手里拿着柴刀,猫下身子踮步拧腰,屏住呼吸小心万分的去砍龙蝎尾巴,突然毒龙蝎一个转身发现了他,“呼啦”一声一群围了上来……众多汉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种孤立无援的呼喊,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那种斩钉截铁的断臂,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是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噩梦。 “我以为我够危险了,跟杨哥比我那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样。”一汉子唏嘘不已。 “真是没法比了,我估计我要是放那儿,我可没胆子去砍自己胳膊,只会干愣着等死。”另一汉子说。 “杨哥好本事,杨哥好胆量……”众人纷纷夸赞,心里十分佩服。 “兄弟们别吹捧我了,好几次都是差一点就留在那儿了,我都不愿去想那些事情了”杨家汉子面带无奈。 “杨哥,兄弟好奇,你可别怪罪,你刚才说搭好的屋子,那群毒龙蝎是怎么进去的呢?”陈家汉子问到。 “我怎会怪罪,就算陈哥不提我也把这个事情说完。”杨家汉子说道。 这群毒龙蝎夜行动物,都是生活在地下,原先此处还不是沙地,也是茂密的丛林,随着蝎群的繁衍,把林中树木的根都给搅烂了,而且土质也变得剧毒,寸草不生,长期在地下蝎群也是烦闷,但偏偏这群蝎子特别惧怕月光,照射之下溶解它们的甲壳,也就没月亮的晚上能出来透气,这时,杨家汉子在沙地里面搭了一个茅草屋,遮挡了月光,也就有毒龙蝎悄无声息的在茅屋里钻了出来,难怪杨家汉子不知道它们怎么进去的,地底下进去的而已。 “那杨哥怎么弄到蝎尾巴的?”一汉子听得趣味盎然,甚至都忘记了刚才的危险。 “好兄弟别急,慢慢听我说。”杨家汉子说道。 杨家汉子摸清楚它们的习性之后,开始琢磨法子,白天在沙地弄了很多茅草屋,粗糙的搭盖,然后搓了树皮编了一个粗壮的网子,网子两边系在林中的粗树干上,设置了一个机关,只要有毒龙蝎爬上去,立马树网弹起,毒龙蝎悬空之下肯定跑不了,杨家汉子然后搭了在上面搭了一间巨大的茅草屋,晚上时候果然有只上钩了,杨家汉子欢呼起来,正想拖拽网子到林中砍尾巴,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被捕的蝎子喷出毒液溶解了树皮网,露出了一个大洞,蝎子逃出后赶紧遁入沙地,瞬间没了踪影。 毒液能溶解东西,这使杨家汉子彻底没了法子,原想逮上一个落单的,但毒龙蝎都是群居生活,最少都是三个一起行动,狡猾的很,杨家汉子这条路也堵死了,破罐子破摔,开始了碰运气,在沙地里搭建起了很多茅屋,收尾相连,廊腰缦回,错综复杂跟迷宫一样,他爬到屋顶耐着性子,又开始琢磨它们的脾气,发现每到年底的时候,蝎群总是有两只,两只,两只……很多的毒龙蝎结伴出去,然后只有一只浑身鼓鼓囊囊的回来,两年都是如此,令得杨家汉子大惑不解。 第三年底,杨家汉子悄悄跟上一对蝎子,见那两只毒龙蝎节肢口器相互摩擦一阵之后,一只趴在另一只背上,开了一种节奏性的蠕动,不一会背上那只似乎很疲惫,翻下身来,仰在地面,这时另外一只走过来,口器又是一阵摩擦,突然这种毒龙蝎一口咬住那只仰面躺着的蝎子腹部,被咬的那只一点也不挣扎,任其撕咬吞噬,如同自己就是它的食物一样,最后只剩下两只大钳留下,那只吃完了毒龙蝎歇息了好一阵子才鼓起臃肿的身躯慢慢爬回群里。 这一怪异的行为令得杨家汉子更是丈二和尚,悄悄地在它身上做了标记,然后观察那只蝎子,过了几个月发现那只蝎子居然领着一群小蝎子在茅草屋里游荡,杨家汉子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看到的那对毒龙蝎在繁衍后代,母的把公的吃了作为养分,杨家汉子想到此处,心底还生出一股子敬意,感叹此物比人还有感情,粉身碎骨换来子孙满堂,着实可敬,杨家汉子寻思了一阵后,想出来一个法子。 第四年底,杨家汉子跟上了一对毒龙蝎,两只毒龙蝎远离蝎群,那些事情抛开不说,母蝎正在吞食公蝎,母蝎从肚子开始咬起,逐渐向头部蔓延,最后才一点点的把蝎尾吃了,母蝎吃完公蝎肚子转身对向头部,磨磨蹭蹭的挪过去,正准备吞食,杨家汉子悄悄地的从母蝎后面过来,对准公蝎之尾,牟起全身的力气,一刀下去,“咔啦”一声巨响,蝎尾砍下,母蝎正在公蝎甲壳内,转不出身子,只能急急后退转身,趁着这个功夫,杨家汉子几步就窜上了茅屋上面,母蝎转过身来,一脸茫然,啥也没发现,又爬进甲壳内吞食。 “就是这样耽搁了四年,最后我弄来了那只公的龙蝎尾,虽说是只毒物,我也没忍心砍那只母蝎。”杨家汉子说。 屋内众人哑口无言,第一次听说如此物种,以身饲妻,成就子孙。 “此物可敬,虽说为了子孙后代而舍身,但比很多人类都强,称得是高义之举。”村长说道,大伙也都点头,这时外面晨光熹微,马上天就要亮了。 “兄弟们都是一晚没睡,咱们后天开方煎药,那时去凌家哥哥里吃顿大的去”许大夫说道。 众汉子皆是大喜,又客套几句,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2.顶天立地男儿膝 不过打个哈欠的功夫,后天就来到了,村里汉子们很是心潮澎湃,这几年的结果如何马上就要知道了,大伙心里也是忐忑,不怕这几年的功夫白费,就怕对凌家娃儿的眼睛没有效果。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与期待,于是众人一大早就在许大夫家里集合了, 屋内,许大夫找出几只药锅,看着外观十分的斑驳老旧,被药垢糊得都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许大夫把它们放在接来的山泉里,不紧不慢仔仔细细的洗涮着,没有众人那样的焦急,有的药渍与药锅板结一起,就拿出温水冲下,里里外外洗涮的十分干净,这才露出原来的样子。 那几只大小一致,材料却不同,铜的,砂的,玉的,还有个木头的,虽然许大夫洗的干净,但每一只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横七竖八的沟壑如同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最奇怪的是那个木头锅,别的锅都是外面底部灼烧,锅底焦黑色,而那个木头锅却是里面底部灼烧,内膛底部呈现块状焦黑色。大伙看的有些纳闷,怎么熬个药还得这么啰嗦,一个锅不就行了吗,还得这么多。 许大夫好像看穿了大伙的心思,便擦药锅边说。“兄弟们都不要着急,熬药是个细嚼慢咽的活儿,五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时辰吗?” “许哥说的是,越临近关头了我们也都沉不住气了,但是熬药用的着这么多锅子?我看那些药也不多,一个锅不就够了?”李家汉子说。 “李哥,寻常方子哪有这么繁琐,这个方子我也是第一次熬制,仔细研读祖宗留下的配方,里面要求这样的,一会熬药时候再跟兄弟们好好说说。”许大夫解释道。 “兄弟们,走,咱大伙去看看许兄弟显本事去。”村长看许大夫一切收拾妥当后,对屋里众人喊道。 “好嘞,刚才就等这时候了” “今儿非得把在外那几年,在凌哥家里好好吃回来。” “对,憋了五年可不用再忍着了,欸?我想起来,家里好像还闷着几大坛果子酒,大伙一起尝尝咋样。” “快搬过来啊,你还傻愣着。” “走,咱一块去,自个扛不了那么多。” “走,咱走,你们可得等我们哥儿几个回来,可别落下兄弟。” “去,快去,甭啰嗦了。”众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心里都是痛快与激动,言语之中,吃定了凌虎。 等那几个人回来,肩上都扛着几大坛子酒,大火一起奔向凌虎家,村长打头,许大夫在后,跟着那些汉子们,一个个都来到了家门口。 赵婶带着凌天在村内和别的娃娃玩耍,凌虎院内背对着院口,正在砍柴,轮起柴刀,“咔嚓”一声,滚圆的树木一劈两下,断口光滑整齐,刚磨完的柴刀,锋利的很,凌天娘在屋内收拾屋子,很平常的农家日子。 “凌兄弟,好大的力气。”村长站在门口喊到,背后站着村里的汉子。 凌虎赶紧放下,光顾着砍柴了没发现大伙。“哥哥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跟兄弟打个招呼,婆娘别弄了,赶紧去柴房里拾到些酒菜。”凌虎看见大伙,心里高兴,冲着内屋一喊。凌虎把院子囫囵的一收拾,柴刀柴禾堆在一起。 婆娘马上跑了出来,冲着众人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洗了洗手,马上钻进了柴房开始准备。 “凌家兄弟,这事不急,吃饭咱先放一边,还记得前几年你问过我,为啥村里的兄弟们一晚上功夫都不见了吗?”村长面色神秘,隐着笑意。 凌虎有些反应不过来,“记得啊,哥哥说大伙都去走亲戚去了,我还问了一句为啥不带着嫂子们一起去呢?哥哥你还说不知道来着。” 村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听到凌虎说的,还在院中的大伙脸上都是忍俊不禁的模样,凌虎看见大伙莫名奇妙的模样,很是不解。 “凌哥,那你还记得前几年我跟你说过有个药方的事情吗?能治娃儿眼睛的方子,我还说方子很杂,药材需要很久的功夫才能凑起来?”许大夫把药锅放一边,走到前面说到。 “当然记得,许哥此事也莫放在心上,千万别难为自己,就算没有那方子也是无碍的,村里有这么多哥哥在,难道我还怕我的瞎娃子以后会屈着?”凌虎说道,他有并没多想,大伙听到,心想提前没告诉凌虎是对的。 “凌哥,我说现在说那方子我给凑齐了,过来给娃子熬药了,你觉得如何?”许大夫也是面露笑意,看着凌虎说。 “啊?凑齐了,不是需要很长时间吗?我以为怎么着也得个二三十年的,才这么几年,许哥是咋凑齐的?”凌虎问,心中迷惑之意更甚。 “你不是问过村里兄弟们都去干什么了吗?那你猜下兄弟们都去干什么了!”村长说道,大伙都直勾勾的盯着凌虎看,凌虎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方子齐了…哥哥们出去……方子齐了……哥哥们出去”凌虎暗自踹摸,哥哥们出去方子就齐了。 “哥哥们为我那娃子采药去了?”凌虎缓过神来,看着院落中大伙,每人脸上带着笑意。 一道闪电在凌虎脑海中闪过,明白了所有事情。他整个身子宛如遭到重击,意识瞬间成了空白,耳朵里面巨大的轰鸣不断,眼泪迅速攻占了眼眶,行成了半圆遮盖住半个眼球,视力开始模糊,胳膊腿脚都没了筋骨,软了下来,脚步踉跄,上下牙不住的打颤,发出“得得得……”的声音。 村里汉子都为了凌天才出去好几年。 “为什么?为什么兄弟们瞒着我这么久,凭什么,我凌虎凭什么本事让得哥哥为我那娃子如此辛苦,撇下妻儿娃子子这么多年,这值得么?”凌虎嘶哑着嗓子吼道,忽然凌虎发现在角落里神色飘忽的杨家汉子。 “杨家哥哥,你说这是咋回事,实话说来,没有关系。”凌虎没控制住自己,一把拽过来杨家汉子,指着他空荡荡的右臂说道,他也是今天刚看见杨家汉子。 “我…可没外出,我在爬山…不小心摔下来弄的。”杨家汉子支支吾吾的说,面色有些尴尬,那种尴尬出卖了他。 “杨家哥哥你别糊弄我,我知道也是为了那瞎娃子才弄成样。”凌虎说,杨家汉子没开口,面色依旧尴尬。 “噗通……”凌虎这顶天立地的汉子跪下了。 “诸位哥哥对我娃子如此大恩,就是对我凌虎大恩,我姓凌的哪怕几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过来……”凌虎跪着说道, “婆娘还不快过来。”凌虎一声急吼,柴房内正忙活的村妇听见后急忙冲了出来,看见自家汉子跪在院中,想都没想,跑到凌虎旁边噗通也是跪下了,“砰砰”两声,凌虎二人磕头跪谢。 众人一看,顿时慌了,急忙跑过去扶起二人,他们可受不了两人如此大礼。 凌虎转过身来,走向之前囫囵堆起柴垛旁边,看向杨家汉子说道,“杨家哥哥,那娃子连累哥哥丢了胳膊,既然如此,今日我便把这条胳膊送给哥哥使去……”说罢,抄起上面柴刀,一道寒芒闪过, “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杨家汉子急喊,杨家汉子离他最近,发现情形不对,电光火石之间,伸出左臂挡了一下凌虎持刀的胳膊,柴刀泄劲,只砍进半寸稍许,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染得刀刃一片血红。 杨家汉子出手档那一下,震得手臂发麻,知道凌虎没有装腔作势,这时,凌虎迅速抬起胳膊,又是一刀砍下,被身后的冲过来的众人抱住了身子。 “凌哥别冲动,听兄弟一言,倘若兄弟家的娃闹眼病,凌哥是否会为我那娃子找药。”杨家汉子说道,众人抱住凌虎没敢松手。 “肯定会去的,哥哥的娃子就是我的娃子。”凌虎说。 “如果凌哥的一条手臂能换来那个药材,凌哥换还是不换?”杨家汉子问。 “换”凌虎没考虑,直接回答。 “凌哥,既然凌哥肯用手臂换药材治兄弟家里娃娃,为何兄弟不能用手臂换药材治凌哥家里的娃娃,调换过来,兄弟们的感情都是一样。”杨家汉子说道。 凌虎顿时明白了杨家汉子的意思。 “唉!”凌虎叹了一口气,如果同样的事情放在村里别人身上,他同样会如此。抱住凌虎的众人发现他紧绷肌肉松弛下来,也就都放了手。 众人也是松了口气,适才凶险万分的局面终于消弭散去,大伙心里对凌虎更是钦佩。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无论自己怎么吃亏都不在乎,却不愿意受别人一点恩惠。因为村里有凌虎的存在,大伙被感染的都是不拘小节,慷慨仗义。 “凌兄弟,别再冲动了,真想好好谢谢兄弟们的话,准备一顿好酒,兄弟们都等好几年了。”村长说道,众人纷纷欢呼起来。 “凌哥,好几次村里有危险,哪次不是亏得你啊,兄弟们做这点事都不好意思说,你反而还责怪我们,是不是嫌弃我们做的太少了”陈家汉子说,大伙又都点头认可 “凌哥,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不在这几年,我看我那婆娘比平时更敦实了,也是辛苦你了。”一汉子说道,大伙哈哈笑了起来。 “凌哥,我那屋里吃食都堆不下了,你是怎么弄来那么多的”另一汉子说道,众人纷纷开口询问。 …… 凌虎在一边,听得泪流满面,婆娘在一旁,温柔的看着自己汉子,看着自家那顶天立地的汉子,为自己的汉子感到骄傲。 凌虎拿袖子一抹脸上横流的涕泪,一抱拳,大伙安静下来,都在看着凌虎。 他开口说“诸位哥哥,你们对我娃娃恩同再造,无论今天娃娃眼睛如何,能看见也好,看不见也罢,从今以后,无论村里哥哥嫂子有什么事情,再苦再难也无妨,我凌虎若是皱下眉头,让我下辈子猪狗不如,让我地底下的爹娘也不得安生。” 众人听完,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甚至再出去找一次药材都乐意。 许大夫把一瓶粉末撒在凌虎臂膀上,止住血,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的兄弟们,怎么都相互客气起来,没啥事的话,那我就开始熬药了。” 门外,赵婶带着凌天也回来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3.古方与命数 “好了凌家兄弟,别在执于已经过去的事了,大伙还都等着天儿吃药,看看结果到底咋样。”村长说。 “行,村长哥哥,那我需要做些啥事情吗?”凌虎反应过来,依然对院中的大伙感激不尽。 “熬药的事情我不明白,但是现在,你得先把兄弟们都让进屋里,外面不冷吗?”村长说道,大伙笑了起来,凌家嫂子也笑了。 “你看看,我这脑袋怎么老是缺根筋,哥哥们快进屋,”凌虎说完,拿出板凳,急忙把众人请了进来。 许大夫把那几个药锅摞起来搬着,盖子旁人拿着,众人也过去帮着拿药,许大夫小心缓慢的走进了屋内。 凌虎看到后,赶忙跑过去,从大伙手里挨个接过,轻轻的摆在床上,不让那些器具一点磕碰。 “许哥,我能做些啥,大伙为我这么多年,最后总不能再劳烦大伙了。”凌虎说道。 “凌哥,别在介怀这事儿了,兄弟们都是愿意去的,又不是凌哥你拿刀子逼大伙去,如果真想帮忙的话,那把刚才柴再劈的小点,跟指头差不多大小就行。”许大夫一指院内那个柴堆。 “好,我马上去。”凌虎二话不说,直奔院内,凌虎又是抡圆柴刀,劈了起来,咔咔的劈柴声传过来,显然十分卖力。 大伙脸上都是疑问“许哥,熬药烧柴都知道,为啥还得去劈小了。”李家汉子问到。 “李哥,这就是这个方子的其妙之处了,熬药也得不能用寻常的火,眼珠子是咱们身上最软的部位,比舌头还软,用大火烈火熬出来,药劲忒猛,怕伤了眼球里面的稚嫩之物,如果真的伤到了,怕是真的没法子了。”徐大夫依次摆好了药锅,冲着李家汉子说道,大伙也明白了。 “那咱平常风寒发热啥的,用的都是普通柴禾,除了熬完后的药苦点,也没感觉啥不对的地方,而且都是黑不溜秋的。”李家汉子说道。 “这就是柴火太烈,拱的药性也烈了,最主要是那种小病犯不上这么细致,皮糙肉厚的不怕折腾。”许大夫说,已经安置好了药锅。 “那这次用什么来熬?”李家汉子问,大伙也都侧耳倾听,熬个药还有这么多门道。 “兄弟们都知道文火吧,就是那种慢吞吞的火苗,看着没什么气力,婆娘煨汤用的火。但这是古方,需要一种叫做‘软火’的烹法,我那册子上写的,‘仙方若成,藉以软火养之,段小之柴,蒸其面稍润,粕存于枝,髓随意转,气融观照,称为软烹’,我实在看不懂,专门找周先生帮着解释了一下。”许大夫说。 “许哥,别卖关子了,啥义气不意气的,说的都烫舌头,人家周先生怎么说的”李家汉子说。 “周先生说,这得用个特殊的柴禾熬药,把柴给蒸一下,也不能蒸过头了,要不然光冒烟不生火了,只是表面有点潮,生火之后熬药,能把药里面的精髓都熬出,使得糟粕仍然留在药材里,整锅汤药刚想煮开的时候停止,不用一直熬,这叫做软火熬制”许大夫解释道。 “咱们生病,一直把药熬干了,只喝那么一点浓汤,现在剩下汤汁这么多,效果能行吗?”陈家汉子在一旁问到。 “陈哥,你不是吃过我揉的药丸吗?”许大夫说道。 “啥?难道那就是‘软火’熬出来的?”陈家汉子说,大伙也是一愣,他们也都吃过那个药丸,绵软温和,但是药力无穷无尽。 “对,我总不能在家里一次也不试,直接过来就熬吧,万一有个啥岔子,对得起哥哥们的劳苦吗?我在家劈开些小柴,试了几次,这样点起火来,柴心烧着,正好把外面蒸干,柴心烧完之后引燃了柴表面,温度一直不变,而且这火苗子还是蓝色的,看着还挺漂亮。”许大夫说道。 “许哥,柴都劈小了,你看咋样,能成吗?还有啥需要我来干的。”凌虎走近屋内说道,一抹额头汗水。院内的一角落,正整整齐齐摆放着小柴,跟手指大小差不多。 “凌哥,柴劈的这么快啊。”许大夫走到院中一瞧,“这么整齐,凌哥这柴大小正好,下面这活儿让嫂子来一下。”凌虎一嗓子把婆娘喊了过来。 “许哥哥,我能干啥?”婆娘问道。 “嫂子,麻烦你把许哥劈的那堆小柴放锅里蒸上一会,水开了以后,你放进去蒸,数十个数之后拿出来,千万记好了。”许大夫叮嘱道。 “嗳,我记住了,许哥哥放心好了。”婆娘马上去做,心里满是欢喜,大伙都是为了凌天,而且自己也能出力,她能不欢喜吗。 一碗茶的功夫,婆娘把那些蒸好的小柴都都拿回了屋子里,许大夫一摸柴禾,满意的点了点头,婆娘心也落下,看来柴没问题。 许大夫接着把许多个小炉子摆好,上面放了各种药锅,锅内有各种药材。 一段段的把小柴放置在炉内,几个小炉内同时点燃了火苗,正如许大夫所说,火苗是蓝色的,而那些小段柴禾不是整根燃烧,火苗从侧面向外翻涌,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啪啪……有几根小柴裂开,柴心都是焦黑的木炭,柴皮还在烧灼,与一般柴却是不同,寻常都是外面先烧,而里面最后燃起,这个恰恰相反,水汽裹住柴面,温度达不到烧灼程度,而柴心极热,空气顺着缝隙进去,使得柴心烧灼,发出幽幽蓝火。 大伙耐着性子在那里等着,许大夫不时的掀起锅来看看,偶尔拿着一根勺子还搅拌一下。 “许哥,来之前就问你,为啥弄这么多锅来,你可别说你那本书里的话,听不懂。”一汉子问到。 “这个倒也容易说,书里的话我自己都能看懂,就是这么多药材,药性有的相克,有的相生,就是尽量不让相克,尽量促使相生。”许大夫说道。 “许哥说明白些,还是听不懂。”另一个汉子说。 “就这么说吧,只有这一个方子需要这么熬制,其他的都不用,就拿妖骨草来说,这一味药生长在极寒之地,你若是拿着寻常砂锅熬制,容易使得药性流失,你若同样用个属寒的玉锅来熬制,阴寒之力唇齿相依,更容易发挥药性,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哥哥们这次都懂了吧。”许大夫解释道,手边还是忙个不停,盯着那个药锅,生怕有啥意外。 众人这下子都明白了,就是让每一味药材发挥最大效力。 “这几个倒是明白了,那旁边的木头锅是干啥用的?”李家汉子问。 “李哥,稍等你就明白了”。许大夫把另一小炉点燃,没有放那小柴,塞进了一些普通柴禾,把那几味石头一样的药材架起来,在炉上烤,烤红了之后,放入装满水的木头锅内“嗤嗤……”白气升腾,水被蒸发少许,烧红的石头沉入底部,“咔”的一声裂开,,石心还是灼热的红色,“嗤嗤”木头底部焦黑,水汽氤氲,屋内都淡淡的水汽缭绕。 “木头锅就是用来做这个的,石头药材不能用石头药锅,否则同质间药力被压制,木头反而能在石上存活,引出药力,跟刚才一个意思。”许大夫说,众人豁然。 大伙看着许大夫左右开弓,虽然脚步不歇,但每个药锅照料的有条不紊,大伙想帮忙也掺不进手去。一会功夫,嘁嘁喳喳的声音传来,几个锅子马上要开了。 “哥哥们,快帮着一起拿下来。”许大夫喊到,大伙马上过去,用湿粗布裹住药锅柄,端了下来。许大夫揭开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把熬好的药倒在一起,放在一大锅上熬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步了,把所有药汤熬成一碗,前面几步没有问题,看成药颜色甚至超过了书内所说的程度。”许大夫说,大伙也开始莫名的激动起来,最后的结果如何,仍是未知。 大伙觉得屋内香气越来越重,那重味道难以名状,每一次喘息似乎洗涤着精神那样,视力也变得强韧,都能看清木桌上那极细微的纹路,赵婶在屋内也感受到了这股香气,不是鲜花散发出来那种沁人心脾的香,而是仙丹妙药即将出炉的那种异香,自己花眼也在这一刻明晰起来,看清了大伙的容貌,也看清了凌天的模样。 “嘭”的一声,药锅盖顶开了,异香顿时大增,浓郁至极,大口喘息,闭上嘴巴咂摸,都能觉出嘴里那种香气的沉淀。众人觉得身体似乎受阻一般,被那异香阻挡,伸出手来似乎可以摸到,大伙眼中不自觉的眼泪横流,流出不少污渍,都是感觉视力又通透了不少。 “药,好了”许大夫跳下凳子,一声大喊,众汉子们也骚动起来,凌虎两口子更是握紧了双手。 “赵婶,把天儿领过来吧。”许大夫说道。 “天儿,跟着奶奶走,咱去叔叔那边喝药。”赵婶把事情经过都跟凌天说了,尤其是杨家汉子胳膊都没了,凌天已经五岁了,凌天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懂得了很多事情,心理早早的成熟了,而且赵婶没事总是絮叨着做个好孩子啥的。 “不,奶奶,你松开我吧,这回我自己过去。”凌天小脸儿上满是坚定,众多汉子以及凌家二人都听见凌天的话,很是好奇,看看这小娃娃闹的哪一出。 凌天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进,他记得屋内中间有个桌子,一点点摸着向桌子那里走去,汉子们也是缩回腿脚,让凌天摸索,片刻摸到了桌子哪里。 凌天回过身来,恰好冲着村长和许大夫二人,胳膊搓了一下小脸。“噗通”一声跪下了,众人都是一怔。 “叔叔们,刚才听奶奶说叔叔们为了我,好几年在外辛苦采药,连过年都没回来,婶婶独自在家,喝药之前,我必须先谢谢叔叔们,就算以后眼睛看不见,我也会一直感谢叔叔们的,凌天长大了一定会把叔叔们当成爹爹那样,伺候你们,照顾你们。”凌天说完。跪着换了一个方向。 “杨叔叔,您为了我断了胳膊,这种恩情我没法报答,凌天发誓,长大后一定想办法给杨叔叔接上新胳膊,若违此誓……。”凌天想不出来违背誓言会怎样, “若违此誓,就是小狗”凌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童言幼稚,但说道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看着凌天认真的模样,都泪花闪烁,众人皆叹,凌家有子如此,今生含笑。角落里的杨家汉子感动的几乎哭了出来,赶忙过去,扶起凌天。“天儿,你的心意叔叔们领了,你知道叔叔们最大的愿望是啥?”杨家汉子问到。 “不知道。”凌天摇摇头。 “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健康的长大,希望你的眼睛能看见。”杨家汉子说道。 “叔叔,这不是两个愿望吗?”哈哈……大伙都笑了起来。凌虎和婆娘心里很欣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娃娃长大了。 “天儿,喝药咯”许大夫喊了一声,大伙又是围了上来,许大夫端起田螺大小的汤碗,碗中琥珀色的汤药来回晃动,闪烁着粼粼波光,每一次晃动,碗沿都留下一道颜色厚重的药痕,浓郁非常,许大夫轻轻的端给凌天。 凌天万分谨慎的接过来,觉得自己面孔被那药香阻挡,像一道无形的气墙,挡着自己的碰触,于是稍稍用力,嘴巴触到了碗边,轻轻端起,倒入嘴中。 众多汉子围着凌天,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了奇迹诞生的时刻,这种画面连呼吸都停止了。 “咕咚”凌天顺着喉咙猛喝一口,只是这一口,面部瞬间没了感觉,如同打了很多麻药一般,嘴巴就像咬到一块冷铁,咯的牙龈腮帮肿胀起来,嗓子犹如塞了一大团冰雪,想要大声喊叫却被冰雪冰封了喉咙,凉,很凉,一切都是透彻心扉的凉,稍微等了一会,这阵凉变成了一只小虫,在周身游走,弄的凌天又很痒,随着小虫的游走,喉咙里的冰封之意松动,“呀”的一声,凌天喊了出来,就这一声,一股浓郁的清香从心肺间喷涌而出,直贯口鼻,那只小虫似乎受到惊吓,钻入凌天脑中,最后到达眼眶,开始盘旋。凌天只觉得神清气爽,满口生津,甘醇肆溢。 这一晚汤药,喝了一个多时辰,大伙屏息凝视,这时发现凌天的眼角挤出来很多黑色污秽,谁也是不敢动,直勾勾的盯着。 凌天那浑浊的眼睛开始有些清澈起来,眼神之中似乎有光晕流转,一圈一圈,每转一次,眼睛就清澈一分,眼球里的黑色浑浊缓缓的沉淀融合,隐隐有形成瞳孔的迹象,随着光圈转动,那片浑浊还在继续凝聚,而凝聚的黑色边缘有些不稳定,一直在轻轻的抖动,与瞳孔接壤的白色眼球散发着某种力量,来排斥这种融合,两种力量一时间形成了对峙局面,如同被网捕的鱼,黑色瞳孔在挣扎,边缘都震动成了锯齿状态,似乎在努力突破这种阻力的束缚,挣扎越剧烈,瞳孔越清明,而白色眼球挤压这种震动,使其平定下来,越是平定,眼球越浑浊。 围观的众人心急,恨不能伸手去拽一下白色眼球,以减缓阻力,但这是不可能的。众人心里都在喊着“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 白色眼眼球和黑色瞳孔还在胶着,瞳孔不甘心,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了那种束缚,挣扎之力减缓,慢慢的停止下来,边缘也不再抖动,缓缓形成了一个瞳孔,只是那个瞳孔比较模糊。命数已定,怎能区区药方就能更改?白色眼球就是命数,命数尽可能永在,不屈的挑战却是不可或缺,这一次挑战倒也没有完全失败。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看向了许大夫,许大夫也是皱着眉头,不清楚这种结果意味着什么。 凌天只能分辨物体轮廓,看东西只有模糊的黑白光影,看不清具体细节,也看不见颜色。 “爹,我看见了”凌天喊到。大伙又惊又喜。 “能看清爹的样子吗?”凌虎问。 “看不清,爹脸上那堆毛是啥”凌天走过去,摸了下凌虎的虎子,众人哈哈大笑。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4.沛儿 酒一直喝到天明,众汉子酩酊大醉,凌虎也喝的不省人事,兄弟们的感情都是融化到了酒里,喝的是肝胆相照,举的是恩重如山,干的是情意绵绵,醉的是大恩不谢,一个村里连枝带叶,情同手足。大伙第一次如此,腿脚皆软走不了路,回不了家,婆娘们掺着,挨个送回家,一路数落,大伙都是嘿嘿傻笑。 凌天眼睛可以看到了,虽然只是黑白光影,但基本的事情都能自己来了,这几年临边村添了不少娃娃,都和凌天的年龄相仿,小娃娃们也玩的很活络,平日里赵婶带着,现在自己可以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跑跑闹闹,只是细致的玩不了,比如摸鱼,掏鸟蛋,扔石子,小娃娃们没有直呼名字的,凌天头很大,肤色有点像凌虎,带点紫黑色,很形象的被小伙伴们叫做芋头。 上午,是村子里小孩子们最不喜欢的时候,因为要去周先生家里断文识字,几个小孩规规矩矩的坐在长凳上,正襟危坐,丝毫不动,有一丁点不规矩的地方,周先生就会拿出小棍子,罚站,打手心,最后还被周先生告到爹娘那里,回家不免又是一顿板子。 小孩子的印象中周先生从来都没笑过,瘦干瘦干的身材,除了上课时候那严肃的面庞,其余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们正是闹翻天的年纪,每天上午都是如坐针毡,不免有伸胳膊蹬腿的顽童调皮,于是在周先生的小棍之下,哀嚎不断。 凌天也去了,他不会搞那些小动作,眼睛里看着一个模糊的,瘦削的身影来来回回走动,偶尔还拿着棍子打人,身影嘴里讲着处世之理,为人之道,他听得也是津津有味,眼睛的不便反而让他成了孩子们之中最听话的那个。 下午时候,孩子们跟村里的每个叔叔学习武艺,所谓武艺,无非就是庄户人家的寻常把式而已,拿着柴刀砍,拿着弓箭射,真正打起架来,还不如一顿王八拳来得实在,村里大伙想的也就是锻炼锻炼孩子的体格罢了,也没有习武卫国那般的崇高想法。 “胖堆儿,你耍赖,用你最厉害的跟我比”一个小孩说道,极不情愿的把手里的鸟蛋给了那小胖子,名叫钩子的小孩长了一个鹰钩鼻子。 “钩子,你说让我出比试规则的,石头搬不动也不能赖我。”胖堆儿接过鸟蛋,说道。 “钩子,我来帮你赢回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娃娃在钩子耳边轻声说。钩子眼中一亮,点了点头。 “胖子,你肯定不敢跟我比试,让我出规矩,你输了把鸟蛋还给钩子,要是赢了,我把掏的鸟蛋也给你”瘦小娃娃说。 “栗子,看来你也不服,摔跤打架掰腕子哪个能行,你随便挑,规矩你说。”胖堆儿说道。 “那咱比比谁先跑到村那头”栗子目露狡猾,盯着小胖堆儿说。 “哈哈哈哈……”不远处坐着晒太阳的凌天听见,哈哈笑了起来。他身边坐着的小姑娘也捂着嘴咯咯直笑。 “芋头你笑啥,要不咱比比。”胖子不情愿的把鸟蛋还给钩子。憋了一肚子火,逮着凌天撒火。 “没笑啥,刚才沛儿妹妹给我讲了个笑话。”凌天可不想吵架,一句话把胖堆儿堵死了。 这群小娃娃里面,钩子箭法最好,胖堆儿力气最大,栗子跑的最快。 每天下午,村里汉子们教一会儿就算了,任小孩子自己去玩。凌天视力不好,只能在远处懒洋洋的坐着,晒晒太阳,沛儿是个女孩子,参与这些男孩子的事情觉得不好,于是就和凌天坐一块晒太阳,凌天想参与进去没办法,沛儿则是完全不想去。 沛儿拿着小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消磨时光,凌天望着远处的小黑影,听着他们说话。 “凌天哥哥,你想做神仙吗”沛儿扔掉小棍,望向凌天。 “不想。”凌天说道。 “为啥?”沛儿问。 “因为当了神仙就见不到爹娘了,还有奶奶,村里的叔叔们也见不到了,也见不到沛儿了,没人跟我说话多闷”凌天思索一阵说道。 沛儿捂着嘴,又是咯咯笑了起来。 “当神仙多好呀,娘说神仙可厉害了,会变戏法,会飞上天,还会治病,我若是能当上神仙,第一个把凌天哥哥的眼睛治好了,娘跟我说,如果我能做神仙,给我买好多好多糖果吃,到时候,我分给你一半,娘可盼着我能做神仙了。”沛儿望向远方,无限憧憬。 “婶婶为啥这么盼着你做神仙”凌天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娘把我放在姥姥家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沛儿说。 “哦”凌天说。 “那要怎么才能做神仙呢?”他也有点心动了,打算自己能坐上神仙的话回来给村里叔叔婶婶治病。 “我也不知道,你听说过月牙儿山吗?咱们这儿就能看见,你往那边看,”沛儿伸手指向天边。 凌天看见一道黑影一动,知道是沛儿手臂,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没发现啥,站起身来远眺,看到了似乎有个弯弯的影子直插天空。 “我看到了,好远啊”凌天说。 “嗯,那里很远,坐马车也得半年时间,娘说那里面住着很多神仙,神仙都是女的,再过几年神仙宫里就要招收弟子了,娘让我去试试,说我肯定能当上神仙弟子的。”沛儿说完,伸出手来,她眼神一动,手心中一块翡翠悄悄的浮现出来,仔细一看,那块翡翠只是幻影,翡翠悬于空中,在沛儿掌心不停地旋转变幻着,一会凝成方,一会聚成圆,阴冷的光芒在上面流转,不停的周围空间散发着汩汩寒意,那种寒冷不仅是冬天的冰冻之冷,更是一种孤独的寒,一种毛骨悚然的寒,看一眼就会内心打颤,宛如刀刃上闪过的寒光,威慑灵魂。 沛儿身边的温度骤然下降,若是有宗门修士在此,定会惊骇万分,小小年纪竟然觉醒了灵元的力量,而且化形翡翠,无论何种宗门都不会拒绝这种弟子的加入,甚至都会利诱抢夺,天赋异禀已经不能形容沛儿的天赋了,只要稍加培养,为宗门争光不在话下,放眼整个修界,早晚有其大放异彩的一天。 凌天这时觉得周围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变冷了,但这种寒冷让他非常舒服,感觉如同常人在温泉里浸泡一样,凌天伸了伸懒腰,活动下筋骨,肩膀的胎记也在这阴冷中闪烁了一下。 沛儿看着手中变幻不定的翡翠,坐在一旁沉默着,掌心一凝,翡翠消于无形。 “凌天哥哥,过阵子我要走了,我娘说要来接我了”沛儿说道。 “啊?你要走?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要去哪里?啥时候回来?”凌天问到。 “我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娘说要带我去外面看看,凌天哥哥,在村里只有你陪我玩,你可得记住我的样子,以后在别处见了面,你可得认得我。”沛儿说道。 “我记不住你的样子,沛儿,你忘了我的眼啦,我能摸摸你的样子吗”凌天说。 “嗯”沛儿羞红了脸,但是凌天看不到。凌天沛儿杏眼桃腮,娇娇嫩嫩,没有村里孩子脸上的皴裂,脸蛋像刚剥开壳的荔枝那样,五官虽略带稚气,但温婉清澈,含苞待放,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沛儿怎么来的,由村里一位大娘养着,沛儿叫她姥姥,众人便以为是远房亲戚寄养于此,平日里沛儿听话乖巧,村里人都很喜欢她。 凌天伸手摸向沛儿的脸,像摸到去壳的鸡蛋那样娇嫩,软软的弹弹的,凌天心喜,顺势一捏沛儿的鼻子。 “凌天哥,你欺负我”沛儿嗔怒,凌天手拙,把她眼泪都给捏了出来。 “哈哈哈,你上当了”凌天说道,沛儿生气,一扭头不再理他。 凌天看见一道黑影转了一下,知道沛儿不理他了。 “沛儿妹妹,你放心吧,就算看不清你的样子,你的声音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说完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饰,帝鹰的小后趾,穿孔后挂在脖子里,尖头已经被磨钝了。 “沛儿妹妹,这个送给你,爹爹给我做的,以后出门能保佑你平安。若是见面你拿着它,这就是咱俩的信物。”凌天说道。 沛儿转过头来,看着凌天手里的鹰趾,眼里还有凌天刚才捏鼻子的泪痕。 “凌天哥哥,那我就收下了,算是你欺负我的道歉”沛儿说道,凌天点点头,送给了她。 “凌天哥哥,我给你唱个曲儿听听吧,娘教给我的,我从没唱给别人听”沛儿说。 “唱吧,我听着”凌天说。 “月牙山上月亮湾, 月亮湾里月牙船, 月牙船住月亮仙, 月亮仙拿月牙剑, 月牙剑舞月亮山, 月亮湾中月亮圆” 沛儿轻轻的唱着,凌天慢慢的听着,只不过绕得他有些模糊,觉得不如娘教给他的打箩箩容易明白。 “芋头,别闷在那了,再闷着就变成小丫头了。”胖堆儿招呼凌天。 “凌天兄,正所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也,立法有云……”周兮还没说完被打断了。 “泡菜粥,别再显摆你那舌头了,我们都听不懂”钩子拍打周兮后背说。 “你们才是小丫头呐,我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汉子”凌天冲着那些黑影,跑了过去。 “哈哈哈哈……”几个小娃娃传来了嬉笑的声音。 坐在后面的沛儿,看着他们,悄悄的拿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这一年,凌天七岁。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5.娘,我脑壳疼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冰雪偷偷地融化成成了汩汩溪流,在山间悄悄的流淌,远方的山默默地长满了绿色的雀斑,离近了一看,什么都没有,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林子中各种不知名的鸟儿,争先恐后的炫耀自己的嗓子,此起彼伏的叫声,清脆如水音,悦耳似风铃,在林子里荡漾,一片生机欣然的景象。 凌天八岁了,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来,照顾自己没有问题,眼睛已经可以稍分辨一些细致东西,吃饭也能自己使用筷子夹了。 凌虎一直想把弓箭教给凌天,凌天眼睛如此,也只好作罢。 “汉子,家里那几只母鸡都老了,要不咱杀掉吃了吧。”婆娘说道。 “婆娘,你咋这么狠心,山鸡野兔的你杀就杀了,家里那几只都在咱这呆了这么多年,你咋连点感情都没有,凌天长这么不多亏了那些鸡蛋。”凌虎说。 “光吃不下蛋这不觉得有点浪费粮食嘛。”婆娘说。 “啥叫浪费粮食,也没见你喂过鸡,也就吃点苞子杆,再说家里那狗也不叫唤了,你咋不一起给杀了吃掉,鸡不是偶尔也下蛋吗?就是隔得时间长点。”凌虎说。 “我就不是问问嘛,又不真让你杀,咋这么不耐烦,好哇,长本事了是吧,你看看昨儿个……”婆娘开始絮叨了。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家汉子太善良,舍不得杀,其实自己也舍不得,而且凌天自己喜欢吃鸡蛋,心里盘算着,再到集市时候,拿着柴禾换些鸡苗来。 或许凌虎都忘了,他曾与葛家庄打了一架,因为一只帝鹰,当时觉得帝鹰头颅漂亮,七色翎羽,分立眉心,看着很威风,过了些日子,凌虎捕到更威风的野兽,便将帝鹰头颅扔到柴房去了,不与理睬。赵婶,凌天娘做饭嫌碍事,一脚给踢到苞米杆里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帝鹰原本妖物,开化了灵智,奈何遇见了凌虎的骨头弓,陨落凡间。头颅也被踢到了苞米杆中,一年又一年的苞米收货,杆子也是越积越厚,被埋在了下面,岁月的风尘侵蚀不了妖气四溢的帝鹰头颅,但却扛不住造化的戏弄。 某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食物短缺,家里的母鸡又开始啄食苞米杆吃,母鸡也是死心眼,偏偏在一个地方啄,越啄越深,啄着啄着,鸡喙戳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硬物上面还有些柔软,这个物体的气息让它有些熟悉,但又有点害怕,如同至高无上的鸡王一样。 那几只蠢鸡那管这么多,只要能吃就行,鸡喙瞄准着头颅缝隙,一点点的啄食里面的碎肉,虽然肉质很坚硬,不懈之下一点点的吃了进去,倒也奇怪,那肉吃一点就能吃饱,吃饱之后,这群母鸡又窝在苞米杆上闭目养神,饿了就埋头进去,啄上一点,如果帝鹰在天有灵,看到自己如此妖灵,竟被这世间最蠢之物给吃了,非得气到三尸暴跳七窍生烟不成。 大概啄了两年,头颅被啄食干净了,那几只母鸡的血脉都有了点帝鹰的味道,原本稀稀拉拉的灰黄羽毛变得茂密光亮起来,鸡冠子也是挺拔的耸立着,那群母鸡好像还没吃够,尽管头颅内内外外被啄食的锃光瓦亮,那群鸡像每天检查工作似的,过阵子就过来啄几下。 锲而不舍之下,终于有只母鸡发现一点残渣,在帝鹰头颅内部,母鸡拐着弯的把脑袋伸进去,去啄悬着的那点残渣,但残渣黏连的很紧,母鸡怎么也拽不下来,于是整个身子挤了进去,喙一啄,叼住后,使劲往下拽,爪子还不停的在地下划拉,“咔”的一声,那个上面黏连了一块椭圆形的东西,一起被拽了下来,母鸡心满意足的吃完残渣后,看向了那个椭圆物体,一啄之下,喙差点断了,疼的咕咕直叫,见拿东西如此坚硬,便放置不管,跻身出去,却发现出不去了,被卡在帝鹰头颅里面。 凌天娘就好久没过来摸鸡蛋了,这天下午,进去柴房,看见鸡都在苞米杆上闭着眼坐着,心中一动,又伸手摸向鸡屁股,在后面摸了摸啥都没有,心中失望,这时苞米杆里面传来簌簌的声音,凌天娘吓一跳,扒拉苞米杆子,看见里面帝鹰头颅,里面还藏着一只母鸡。 “这是啥个东西?这杂毛从哪叼来的,哈哈哈,傻杂毛还卡在里面出不来了。”凌天娘蹲着,拿起来头颅看了看,把鸡在头颅中掏出来,咯噔,一枚椭圆形鸡蛋大小的掉在了苞米杆上,只是颜色有点奇怪,凌天娘没管那么多。 “杂毛不下蛋,下个蛋还在这里面。”摸出来一个鸡蛋,满心欢喜,把颅骨扔出向外面,生怕鸡再钻进去,下了蛋还看不见。 灶内火焰熊熊,极热水汽包裹住那枚椭圆形物体,来自四面八方的热力催动,使其一点点的绵软下来, “天儿,吃饭了,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鸡蛋,”凌天娘喊道, 院外的凌天听见后“嗖”的一声跑到屋里,看着桌子上那团椭圆的黑影,直接吞下。平日里都是赵婶给剥好了,这次凌天也以为给剥好了。 “娘…这咋这么……难吃”凌天勉强咽下去,不仅牙齿咯的生疼,还有一股酸涩之意,就像咬了一口没熟的桃子那样。 “慢点吃就没事了,谁让你这么没出息,也不知道给你奶奶留一点。”凌天娘说。 凌天也没多想,认为自己吃的有些急了,吃完以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肚子里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样,弄的凌天很不舒服,那东西游遍了凌天每一根血管,寻遍了凌天每一寸皮肤,能以肉眼可见的凸起游走,如同肿了个小包似的,最后顺着脖子直冲脑海,这时凌天感觉脑中大力涌来,就像一锤子砸在头上,目呲欲裂,眼珠血红,一股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就像要把他给撕开一样。 “娘,我脑壳疼”凌天喊到,表情极其狰狞,额头,手心,脊梁都是冷汗,面色极红,几乎滴出血来,几乎站不住了。 “天儿,咋了。”她发现凌天的异状,赶忙过来扶着。 凌天抱着头满地打滚,“娘,我脑壳疼的厉害。”那种感觉如同有一把凿子,抡起大锤,活生生的凿进凌天脑袋里。 凌天娘慌了手脚,从小凌天没生过病,一时间不知所措。 看着凌天满地打滚,抱着脑袋“嘣嘣……”的磕向地面,那场面诡异又惊悚,凌天磕得满头大包,一点也不疼,还是一直磕头,想要把脑袋里的那种感觉给磕出来,磕了一会儿,意识不受控制了,身体渐渐转为抽搐,腹部拱起,胸膛上翻,浑身哆嗦,颤抖个不停,脑袋拨浪鼓似的左右猛转,鼻子耳朵在地上擦得鼻青脸肿,但还是转个不停,片刻后,脸上很多地方都磨的皮开肉绽,完全看不出来从前的模样了。折腾一会儿,终于四肢垂下,脑袋也安生了,凌天已经晕了过去。 凌天娘吓坏了,突然想起了许大夫,来不及告诉赵婶,赶紧抱起凌天,冲向许大夫家里。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6.诡谲的造化 “许哥在吗,许家哥哥……”凌天娘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许大夫家里,怀里抱着脸上血肉模糊的凌天。 “凌家嫂子,这么急?咋了?”许大夫急忙跑了出去看见了满脸鲜血的凌天。 “呼……呼……”凌天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累的不轻,许大夫赶紧把村妇怀里的凌天接过来,放在一张小床上。 “这是从高处跌下了?”许大夫看着喘粗气的凌天娘,问到。 “不…不是,你看看天儿咋了,吃饭时一直叫嚷着脑壳疼,疼的都满地打滚,脸都磕坏了,这不现在晕过去了,我赶紧抱了过来。”凌天娘歇了一会,说道。 “脑壳疼?是不是吃啥东西了,不对,吃不对一般肚子疼,凌天吃的啥?”许大夫拿了一团棉絮沾了烈酒,轻轻的擦拭凌天的面孔,除了青就是肿,很多地方都皮肤磨没了,就算恢复,破相也在所难免。 “就吃了一个鸡蛋,啥也没吃,汤还在碗里没动。”凌天娘回答。许大夫一听,皱起眉头来,望了望还在昏迷中的凌天,把手搭在他腕部,收定心神,号起脉来。 一搭之下,觉得凌天脉象鼓荡,跳跃极其雄浑,像一张大鼓,咚咚用力直敲,手腕肉眼能见的强烈跳跃,这种浩瀚的生机,都超过了十几个人叠加的脉动,十分的诡异。 “这咋回事,天儿的脉象怎么强,”许大夫也是疑惑。 “凌家嫂子,此事莫急,我看凌天脉象强烈,不像有染病的模样,要不这样,我这里有几颗药丸,你回去给天儿就水服下,一觉醒来就没事了!”许大夫拿出用血芝茸揉成的丸子,增加阳气与韧性,男娃吃了,百利而无一害。 “天儿真没事吗?刚才突然疼的满地打滚,咋回事”凌天娘还是不放心。 “嫂子放心好了,兴许天儿只是吃的急噎到什么地方了,从而使得脑壳疼,号脉没有发现一点不适,反而比寻常娃娃更有生机。”许大夫对刚才那强烈的脉象还是有点疑惑。 听许大夫这么说,凌天娘仍有点将信将疑,抱着满脸伤痕的凌天,回家去了。晚上凌虎回来,听这么一说,没放在心上,男孩子磕磕碰碰算不上啥。但凌天娘还是耿耿于怀,自己一点也放心不下,晚上睡觉把凌虎撵走,自个揽着凌天,生怕他再有个啥过激的举动,睡前轻轻的捏开他的嘴,把那几颗药丸子服下了。 昏迷中的凌天做了一个怪梦,梦中有个的大鸟朝他飞来,啼鸣连连,扑棱着翅膀,张牙舞爪,俯冲下来咬他。 凌天一开始很害怕,一直拼命向前跑,人腿怎能快过翅膀,一会就被那大鸟追上,一爪子下去在凌天肩膀撕下来一块肉。因为在梦中,凌天没有丝毫的疼痛,那只大鸟忙着吞下撕掉的肉,一时半会儿也不去追凌天了,大鸟吃完之后又开始追,几番折腾下来,被那大鸟吃了不。 凌天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妥,自己身影莫名的越来越虚幻,而觉得那只大鸟却越来越凝实,若是把自己都吃了,岂不完全消失了。倔脾气上来,凌天也冲向那只大鸟,大鸟明显一愣,没想到凌天居然会反扑,大鸟目光更狠,冲向凌天,二者“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撞击几乎把凌天内脏给震碎了,凌天抱着大鸟的翅根,双腿勾住大鸟的躯干,凌天跟一条蛇似的缠绕着大鸟的身子,张开嘴巴冲着大鸟撕咬,大鸟双翅猛煽,凌天只觉得胳膊有巨大的拉扯之力传来,几乎令得双臂脱臼,凌天咬紧牙关,牙齿死死的咬紧大鸟脖子,凌天的肚子两侧都被抓烂,凌天缠绕的太紧,抓不住要害部位。凌天仍然顽固的撕咬大鸟的脖子,大鸟拼命挣扎,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凌天觉得自己力气有点小了,胳膊酸的连裤子都提不动了。 凌天因为太过疲惫,渐渐的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双腿也是没了力气,逐渐的离开了大鸟的身子,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凌天觉得肚中突然有无尽的暖融之意传来,周围如同出现一张暖融融的罩子,浑身无数毛孔都张开嘴巴吞食这暖融之意,由里及外,脱胎换骨,甚至整个灵魂都得到了滋养,顿时凌天气力大增,面露狰狞的又缠上了大鸟身子,不要命似得猛啃,连皮带肉一口一口的吞下,大鸟一惊,这场拉锯已经倾向于自己,怎么又生了变故,也更加剧烈的抖着身子反抗。 如果有人在场,定会被这惨烈的场面吓破胆,一小娃一大鸟,两者死死缠斗,大鸟两翅煽动,双爪乱撕,尖利的的喙部四面猛啄,而那个小娃的攻击比较单一,死死抓着大鸟身子,一口一口的猛啃,啃的满嘴鲜血,顺着身子滴滴淌下,啃的大鸟血肉横流,惨叫不断,大鸟脖子几乎都啃没了,只靠着骨头连着,歪歪斜斜的垂在一侧,身影也是越来越虚幻,而那个小娃被大鸟抓的肠穿肚烂,腹部也是一片模糊,但身影越来越凝实。 “咔,啪”两声,小孩硬硬啃断了还连着脑袋的骨头,一声惨叫,大鸟如同飘散的光影,消失不见,瞬间凌天不堪入目的躯体恢复过来,只觉得浑身无比舒畅,兴高采烈之下,他在这梦中也渐渐消失了。 此物正是帝鹰的妖丹,多少年的苦修才酿成的妖丹,若是刚捕到帝鹰,取出妖丹吞下,无论任何凡人,都会被其中的帝鹰之魂夺舍,然而岁月的腐蚀,消磨掉了它大部分的意念,只剩下一点点最初的本源之力剩余其中,鹰的初源就是瞳力。 凌天的眼睛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继那古方喝下以后,凌天眼球内的光芒又开始旋转,瞳孔边缘又开始了锯齿状抖动,白色眼球迅速集结抵挡,而这次,瞳孔宛若披坚执锐一般,所有抵挡之力摧枯拉朽立即溃败,所有眼睛命定里的局限全部粉碎,变成了浑浊的眼泪流了出来,床都湿了一大片,凌天的眼睛变得无比清澈,无比清凉,拥有了帝鹰的瞳力,极目远眺,可以看清一切毫末。妖物本来就是打开天地桎梏,破除自身命数的存在,小小眼疾,何足挂齿。 妖丹尚有余力,开始改造凌天的面孔,皮肤,肌肉,四肢,眼眶近水楼台,变化最大,眼眶如同重新翻盖的堡垒,与新生的眼球相得益彰,二者相互配合,一眼看去,不免心中打个寒颤,想着“这小娃子眼神咋这么凶。”凌天的眼神凶悍如刀,像杀人无数的悍匪一样。皮肤变得白皙坚硬,表面更是形成了自然的曲线,骨骼也更为坚韧轻灵,肌肉愈加结实粗壮,先前四肢干瘪,头大如笠,现在变得雕栏玉彻,浑然天成,似乎经过了造物主的精心打磨一般,脸上的伤痕也是消失不见,五官轮廓刀刻一样,深邃分明,邪魅异常,有了几分帝鹰那般威风的模样。 凌天娘一夜没怎么睡好,生怕凌天再脑壳疼起来,迷迷糊糊的,天亮了起来,觉得身旁有点潮湿,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天儿,还不快起来,都多大了还尿炕,真不嫌臊得慌。”凌天娘把凌天抱起来放在旁边,凌天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不愿意起床,看样子凌天没事了,凌天娘也松了口气。 “啧啧啧……你看看,呲得枕头都湿了,你这是憋了多大一泡。”凌天娘说。 “还不起来,小祖宗你这是添了多少活儿”一卷被子,把凌天翻了起来。 “娘,我还困呐”凌天不情愿的睁开了眼,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空气里无数的灰尘在光照下舞动,凌天娘穿着白色的轻薄小褂,收拾着被褥,数落着凌天的种种,乌黑的头发洒落在宽厚的肩膀上,里面参差掺杂着些许白发,额前几根头发蜷曲焦黄,明显是烧火时不小心燎到了头发。 “天儿,还不起来,爹爹都要出门打猎了,你也不去送送。”凌天娘说道,她突然想起来凌天昨儿晚上脸都磕破了,一看发现啥事没有。 凌天站了起来,发现世界如此清晰明朗。 “娘,你额头那几根头发怎么黄了。”凌天指着她的头发说,她正在给自己穿衣服。 “可能是灶里面烧火,不小心给燎了下。”凌天娘继续给凌天穿衣服,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天儿,你能看清娘的头发?”她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惊喜的问道。 “嗯,娘,能看清。”凌天清澈的眼眸说明了一切,只是眼神太凶狠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7.碾压 “你说啥,天儿的眼睛能看清了?”凌虎正在柴房收拾东西,准备去林中打猎,听见婆娘一说,吓了一跳。 “对啊,还问我额头那几根燎到的头发咋回事。”凌天娘满脸欢喜,指了指那几根头发。 “我自个照铜镜都没看见,不信,你去看看天儿。”婆娘说道。 “那我去看看。”凌虎啥都顾不上了,冲着内屋跑去。 “天儿,爹来了……”凌虎推开门,看见刚下床的凌天。 “爹,你咋过来了,娘说你要出门,我正想去打个招呼来着。”凌天说道,双目晶莹透彻,没了之前的沉沉死气。 “天儿,你娘说眼睛能看清了,真的吗?”凌虎看见凌天,突然不像自己娃子了,他小小身板结实变得棱角分明,似乎结实了很多。但皮肤感觉却更细嫩了,只是眼神凶巴巴的,像吃人一样。 “是真的啊,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昨儿个突然脑壳疼,睡一晚上就好了,眼也看清了,爹,你身上咋弄那么多苞米叶,连你胡子上也粘上了一些”凌天说道,走过来还帮凌虎摘下来。 凌虎刚才在柴房粘上的,去橱子顶上拿骨头弓蹭到的。 “哈哈哈哈,天儿看见了。”凌虎开心至极,举起凌天,一下一下的抛起来,兴高采烈的欢呼。 “爹,放我下来,爹……”凌天哭笑不得,又无计可施。 赵婶在一旁也是心里高兴,暗叹老天终于开眼了。 “婆娘,准备些东西,晚上回来跟哥哥们吃酒,兴许是前几年那草药在天儿身子里憋着,昨晚突然化了,然后眼睛就好了”凌虎猜想。 “也是,我咋没想到这一茬儿,得好好谢谢哥哥们,你也早点回来,争取今天多猎点东西,回来也帮我点。”婆娘说道。 “虎子,在外别急,还有我呢,我帮着天儿娘,你放心的去,家里不用挂着。”赵婶说道。 “干娘,那就麻烦你了”凌天依然满脸兴奋。 “还当不当我是干娘了,还说这话。”赵婶板着脸说。 “嘿嘿……”凌虎挠着头,冲着赵婶一脸堆笑,婆娘也是帮着数落。 “等明天,让天儿试试凌家的宝贝,”凌虎暗自心想,抄起骨头弓,满心欢喜的进了林子。 凌天还是很困,妖丹的吸收让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一觉睡到了下午,也没人过来打搅他,赵婶和娘都在忙着晚上的吃食,见他睡到香甜,也就随他去了。下午时候凌天终于醒了,身体完全恢复过来了,神采奕奕,浑身有着说不完的畅快,这时听见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知道小伙伴们都在外面玩耍,欢天喜地的也跑了出去。 沛儿早就离开了,平日只有自己在一旁干坐着,很是苦闷,今天眼睛好了,看看小伙伴们玩的啥花样。 “兄弟们都在干啥呢,我也来,我眼睛已经好了”凌天呼喊着跑了过去。 “你眼睛能看清了?”钩子问了一句。 “你这么凶干什么。”钩子看到凌天,不自觉的的退了一步。 “钩子,我啥也没说啊,哪里凶了?”凌天一脸无辜。 “那你眼睛咋这么厉害,我看见都吓一跳。”钩子开口。周围胖堆儿,栗子等听见后都围了过来看向凌天。 “我的娘呀,你看着比林中豹子还凶。”栗子说,有次这几个小孩子误入山林,看见豹子出来捕食,吓得他们几个爬到树上一动不动,现在回想,还心有余悸。 “管那个干嘛,咱们都是好兄弟,再凶也不会对自家人凶的,你们玩的啥,一起来呗。”凌天说。 “这个你不能来,我们几个上午摸鸟蛋去了,还摸到几个野鸡蛋,现在正在赌鸟蛋,谁赢了谁拿鸟蛋,你手里没有鸟蛋,所以不能来。”栗子说。凌天一听鸟蛋,馋的口水直流,上次有小伙伴把烤好的鸟蛋分给他一个,那滋味,几乎让他把舌头都咽下去。 “那你们赌的啥?我拿别的东西下注行不行?”凌天来了精神。 “嗯……拿爹给我做的鹰爪锤咋样?”凌天想了一会儿,似乎自己只有这么点财产可以支配。 小孩子们一听,纷纷点头同意,他们脸上都乐开了花,那可是个宝贝,用帝鹰的爪子做成的锤子,比精铁还硬,凌虎用极热的铁棍,一点点烫出个洞,然后镶上手柄做出的。锤子一头带点弧度向内侧弯曲,另一头是扁的可以用来敲打东西。而弯曲那头极其尖锐,特别适合用来攀爬,任何石头,不管啥硬度,只要一敲就能嵌进去,特别结实,怎么都弄不下来,需要锤柄往上一顶,锤子才能下来,神奇的很。凌天吃到烤鸟蛋就是一个小孩稀罕凌天锤子,借来玩一会儿才换的。 “行,你可不能反悔” “对,赖皮怎么办”小伙伴纷纷询问。 “你们先等一会儿……”凌天刺溜一声跑回家,回家拿几把锤子,放在鸟蛋旁边。 “谁反悔儿谁小狗,谁赖皮谁小狗。”凌天举着手起誓。 “那好吧,你也参与进来,我们正在比弹弓,三局两胜,一人三颗石子,看看谁能打中那颗树杈上的鸟窝,打中一下谁就拿一颗鸟蛋。”栗子说道,指着那颗争高直指的大树,鸟窝搭在树的最高处,很有挑战性。 “芋头来了,我们重新开始,还是我先来。”胖堆儿说。 “你真赖皮,刚刚都没打到。”钩子说。 胖堆儿,“啪……啪……啪”三下都射歪了,石子超过大树,不知落到哪里,但是看着很有力量,扑朔这掉落了不少落叶。 “唉唉……老是瞄不准。”胖堆儿自我解嘲,刚才同样没瞄准。 “那看我的,其中三个鸟蛋肯定归我了”钩子说道,显然信心十足,拿过弹弓,扯开牛筋,“啪”的一声,差点打中了鸟窝,但石子力道已老 “我感觉就差一点了……”钩子咬着牙,嘶嘶的喘气,把牛筋拉到极限,脖子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啪”勉强碰到了鸟窝,如同瘙痒一般,又是拉开弹弓,没有碰到。 “还不错,赢了一个鸟蛋”钩子心满意足。 弹弓绷紧,牛筋拉扯到了极限,“嗡”的一声,石子瞬间飞出,“啪”的一声,紧紧的镶嵌到粗壮的树枝里,露出一点点石子尖头,巨大的力量带动的树干一阵摇摆,发出“哗哗”的树叶摩擦声。 “嘿,没打着”凌天回头冲着小伙伴们说道。 “芋头,你手劲儿咋这么大”,后面的小孩子都很惊讶。 “我再来试试,”胖堆儿有点不服气,拿起一石子,牟足了力气,弹弓也只拉开刚才凌天的一半,射向附近的粗枝,“啪”的一声,石子弹开,树枝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好吧,我承认你力气比我还大。”胖堆儿认负。 “力气大吗?原来也从没试过,我还有两颗石子吧,刚才算练练手。”凌天说。 “让我再熟悉下。”凌天随便拿了几颗石子射向远处,收敛了一些力气。 “再来!”凌天吼了出来,试了几下后信心倍增,全身劲力集中双臂,掌心手臂眼睛三点一线,单目瞄准,全部精神高度集中,一咬牙,弹弓生生的比刚才又拉长少许,“嗡”的破空声传来。 “咔”一声,射到了鸟窝所在的那个树杈,“咔嚓咔嚓”声音不断传来,树杈承受不住力道,径自裂开,巨大的树枝连同鸟窝一起掉下来了。 下面的几个小孩纷纷乱跑,躲开了树枝。 尘埃落定,凌天跑了回来,找出鸟窝,笑嘻嘻的说“我也有鸟蛋了,咱们再赌啥。” 那边树上有个松鼠窝,我看见多松鼠爬进去,咱比比谁能把松鼠给射出来”钩子说,他相信力气比不上凌天,瞄准不会输入给他。 小娃子都看向那个拳头大小的树洞,黑黝黝的看不见里面有啥。 “那好,咱来比比”凌天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咚咚咚”三下,钩子都射入树洞,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其余的小娃子都是射歪了,不用说那胖堆儿,郁闷的直跺脚。 “看我的。”凌天拉开弹弓,全身贯注的盯着那个洞口,血液都在手臂集中,手指都给憋的发紫,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那个树洞,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树洞似乎自己动了,树洞向自己走过来那样,黑黝黝的洞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得跟洗脸用的木盆那样,近在咫尺,凌天觉得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凌天认为自己眼花,使劲眨了几下眼,发现还是那样,心一横,不管不顾,冲着木盆中心射去。 “咚”正中树洞,“咔”的一声又传来,石子劲力未消,竟然贯穿树洞,直射后面,“当”的一声,嵌入后面那颗树干,两棵树都嗡嗡作响,树洞里的松鼠吱吱乱叫,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翘着大尾巴四散逃命。几个小娃子都看傻了眼。 “了不起,天儿真是好大的力气,根你爹一样的。欸?你眼睛能看清了?”村长在小娃子后面,突然说道。 “村长爷爷……”几个小娃子回过神来,忙着跟村长问好。 “嗯,我的眼睛没事了,村长爷爷这是去哪里?”凌天问到。 “天儿,这是去你家,你爹没告诉你吗?晚上叔叔婶婶们都过去,吃酒去。”村长一看凌天,心中一凛,觉得他好像变了个模样似得,眼神太凶。 “噢,噢,噢”几个小娃子跳着欢呼起来,晚上又吃到肉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一会儿也过去吧”村长说道,几个小娃子连连答应。 村长离开了,剩下了这几个小娃子还在这里。 “兄弟们,咱也别赌了,叔叔们也都是有福同享,咱跟他们一样,分的那么清干啥,鸟蛋咱大伙晚上烤着一起吃,我那些锤子,兄弟们只要喜欢,送给兄弟们就是了,我自己没啥关系的。”凌天说道, “噢噢噢”小娃子又是一阵欢呼,还都装模作样的感谢凌天。小娃子们倒也讲义气,把两个最大的锤子留给凌天了,剩下的小娃子一人一个,都是心满意足。 然后蹦蹦跳跳的都去了凌虎家里。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8.夜话 凌虎早就回了,心思完全都没放在狩猎上,打了几只野味匆匆而归,心里一直念诵“老天待我不薄,老天待我不薄……”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的,之前凌天眼睛一直是凌虎心里疙瘩,尽管嘴上说不碍事,但还是希望将来老天开眼,让自己娃子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再娶上一房媳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早上凌天眼睛突然好起来,让凌虎这粗犷的山野大汉都变得心思细腻了,可谓舐犊情深。 村里大伙也都过来了,看着赵婶和嫂子,俩人脸上都是洋溢着欢喜,看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地地道道的心里开了花,脸上结了果,大伙莫名的也被传染了那股子欢喜,心里也都是很舒服,很开心,感觉凌虎家里有什么喜事。 “哥哥们都来的这么早,婆娘还没准备好呐。”凌虎背着几只野兔回来了,刚进门看见众人在屋里坐着。 “凌家哥哥,这不都想早点看见你嘛,整天见不到个影儿,也不知道歇会儿。”陈家汉子说到。 “这不最近趁着最近天好儿,多备着点,万一闹个刮风下雨啥的,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凌虎说道。 “听见没有,你看看人家凌哥哥,你再看看你,砍一天柴磨三天刀。”刘家嫂子对着刘家汉子说道。 “把刀磨快了砍得就多了,你懂啥?效率上去了,功夫就下来了。”刘家汉子嘟着嘴小声说道。 “呀呀呀…,快瞅瞅,这刘大英雄磨了三天刀嘴皮子给磨溜了是吧……”刘家嫂子尽极讽刺之事,刘家汉子目光躲闪,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众人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嫂子莫在笑话刘家哥哥,这不是哥哥前阵子痢疾刚好吗?哪次哥哥不比我猎的多,这不算数的。”凌虎说道。 “大伙听听,还是凌家哥哥会说实话,来,待会兄弟敬哥哥一碗。”刘家汉子一听,还在娄着的腰板顿时挺了起来,拍着凌虎的肩膀说道。 “凌家哥哥,你就别给他开脱了,痢疾都是两周前的事儿了,若是刚好,不得拉死他”刘家嫂子说道。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充盈着整个屋子。 这时村长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兄弟们都来啦,我还以为我算早的呢。”众人看见村长来了,纷纷站起身来。 “兄弟们别客气,坐着就行了,凌家兄弟,你看看大伙对你多热情……”村长说。 “欸,提这个干啥,平日里也亏得哥哥嫂子们担待,才有我凌虎的现在。”凌虎抢了一句。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你看看大伙多热情,都巴不得过来吃你一顿,知道你好东西多”村长眯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 “村长哥哥说笑了,哥哥们过来吃酒,那是看得我,我哪有啥好东西?都是给咱村里自家人准备的,哥哥们喜欢的哪去就是,哪儿分什么你的我的。”凌天憨厚的笑道,大伙心里听着也是暖洋洋的。 “凌家兄弟说得好,待会儿我自罚一碗。”村长说道。 “三碗才行。”许大夫说,大伙也跟着起哄。这时外面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来,一群小娃娃进来了,看见叔叔婶婶都在,一群小娃子跑到内屋闹腾去了。 村长瞥了小娃子们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开口道: “许家兄弟,村里就你脑袋灵光,那你猜猜这次凌家兄弟叫大伙来吃酒,因为啥?” “这个倒是不好猜,难不成又猎到一头大獐鹿?”许大夫问,屋里的大伙也是好奇这个事情,总想问问为啥凌家嫂子和赵婶脸上都那么开心。 村长摇了摇头,说:“不对,上次那鹿在村里养着,哪里还用得着再猎这个。” 这时凌家嫂子扛着一大缸酒走到屋内,许大夫看见她,神秘的一笑“要不就是天儿快有个兄弟姊妹儿了?” “哈哈哈哈……”大伙又是一阵大笑,弄的凌家大嫂脸上跟个红辣椒一样,守着大伙,臊得她也是没地儿藏没地儿躲得,干愣愣直瞪许大夫。 “没个正经儿……”凌家嫂子嘟囔,出门又去了柴房。 村长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对。 “嗯……我猜到了,那肯定是凌家哥哥找到了什么仙芝灵草一类的东西,对咱村子里都有好处的。”许大夫依照凌虎的脾气琢磨过去,想到了这一点,众人也都纷纷觉得有可能。 “这个倒是不错,但凌家兄弟这次没找到啥,你猜的还是不对。”村长说道。 许大夫绞尽脑汁猜不对,也就没辙了。 “凌家哥哥,那你直接说,有啥喜庆事儿,让兄弟们都乐呵乐呵。”刘家汉子问到。 “村长哥哥真会开玩笑,这次来还是谢谢诸位哥哥前些日子采药的事,那次吃药,没消化干净,给憋肚子里了,昨个天儿哭闹,磕碰了身子,把肚子里的药都给磕化了,这不,天儿的眼睛完全好了,啥都能看清了。”凌虎解释道。 众人听后喜出望外,没想到凌天居然完全恢复过来,招呼内屋打闹的凌天,让他过来看看。 凌天听到招呼,走了过来,小小年纪被妖丹改造,竟有了那么点气宇不凡的意思,身板结实,四肢修长,健硕自然。面庞冷峻妖冶,看着自有一股子英气与魅惑,眼神凌厉尖锐,如同伺机待发的猛兽那般,有点唬人。 “叔叔们好。”凌天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如此彬彬有礼与其的眼神不太相符。大伙也都点头微笑,算是回应了。 大伙看着凌天那模样,眼神晶莹剔透,里面精芒四溢,非常有神采,看着比其余的小娃娃都有灵气,就是凶了点。 “天儿的眼睛咋这么凶了。”一汉子不解的问。 “是不是那从前药里有什么猛兽眼珠子。”另一汉子猜想。 “是不是那龙蝎尾有毒,把天儿的眼睛弄得也有毒了,看着才这么凶。”独臂杨家汉子说道。 “对,肯定这样。”大伙也同意这个观点。 许大夫更是疑惑不解,第一次听说药力能憋这么长时间的,再好的药方,熬制出来,顶多几周,这都过了好几年,又想到昨天凌家嫂子那心急火燎的的样子,心中打满了问号,心里盘算着过阵子好好给凌天检查一下。 “对了,村长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许大夫问道。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而已。”村长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行,你这是耍赖,待会得多喝五碗”大伙起哄,又是一阵喧闹。 天色已完全沉了下来,溶溶的月色笼罩着大地,林子里静谧美好,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微风缠绕着山林的树木,带起来了阵阵泥土的芬芳,令人清心寡欲,临边村的凌虎家,灯火通明,欢笑声充斥着山林,一阵一阵的扰乱了这种清幽。 山菇炒腊獐肉,清蒜茸仙耳汤,果脯闷石耗,板栗蒸野猪蹄筋……各种山珍野味,花样百出,大伙吃出来从来没有过的好胃口,酒喝的此起彼伏,前者呼后者应,热闹非凡。 村长也是喝的面红耳赤,在哪里坐在看着大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这么融洽和谐的村子,他看在眼中,心里自是非常欢喜。 “李大福,村里可有十岁以下的孩童。”一个声音,惊雷一样传到村长耳朵里,那声音不可抗拒,威严非常。李大福是他的名字。 众汉子还在觥筹交错,显然他们听不到这个声音。 “啪”村长手里的酒碗掉到地上摔碎了,大伙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村长酒量不行了,招呼婆娘再拿一碗。 “李大福,有没有十岁以下的孩童。”那个声音又传来。 “有有有……,有好几个。”村长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李大福,告诉他们,后天仙选。”声音消失,村长还没回过神来。 “兄弟们别喝了,神仙要来。”村长大声喊到。 汉子与婆娘都停下了手里的一切,甚至忘了咀嚼, 霎时,屋内一片安静。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19.绵云之局 绵云国,在浩瀚无垠修真大陆里,一个俯拾皆是的小国,在各种庞大的帝国眼里,鸡肋一般的存在,没有天赋异禀的传奇人物,也没有独一无二的矿藏灵脉,自然得不到强大帝国的庇护,凭着鸡肋的身份与接壤邻国之间的关系倒也融洽,主要是还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宝贝,邻国不屑来犯,省的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立国千年,边疆稳固,君臣之间鱼水情深,人民也是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大奸巨恶之徒,偶尔有个作奸犯科的成不了什么气象,整个绵云国家如同一架气势恢宏的巨大帆船,在无边无际的海洋行驶,四平八稳,没有风浪也没有海盗。 雀鸟虽小,五脏俱全,绵云国内除了君主之外,各种宗派也是星罗棋布,林林总总。虽然国家之间和谐安稳,但宗派之间却不怎么和平,早些年间,争斗不断,修士之间的比斗,寻常百姓干预不了,皇族更是对此置若罔闻,宗门斗争可以大大削弱修士实力,从而使得皇权更加稳固,何乐而不为? 外面上明修栈道的放任,背地里暗度陈仓的扶持,有了皇族的倚仗,各个宗派之间更是斗得你死我活,门派氏族,一夜之内灭门灭族时有发生,各种骇人听闻的惨烈之事不胜枚举,经过了数百年鼓角争鸣的积淀,数百年血雨腥风的累积,最终五大派系幸存下来,还剩下了诸多不成气候的小门派,在角落里苟延残喘。整个修界开始休养生息,广招门徒。 势力最大的当属武岳派,五大宗门之首,位于绵云国中心位置,武岳山,此山壁立千仞,极高极陡,宛若一根尖锥直插云霄,四面都是平整如镜,滑不留手,绝无攀爬可能,如同一把巨剑削过一般,穷地之险。 若有上山者,必须修士之身,凡人不可,且弟子接引方可入内。其内门人多达上万,内外兼修,除了注重内在修为的提升,还特别注重穿衣打扮,注重仪表在乎举止,无论到哪儿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外行走一眼便可分清武岳门人,一举一动最为出尘超脱的的那个肯定就是,在凡界,若有人被其收为弟子,那得奔走相告,大肆庆祝。告祭祖辈,仿佛进入武岳派就等于脱凡入仙。旁人更是纷纷巴结,大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势。 其次为云翳峰,宗门虽然没有五岳派弟子那么多,但势力却是最强大,与绵云国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举手投足都与帝国命脉休戚相关 ,几百年前的修界战争唯有云翳峰独善其身,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并且隐隐有扩大宗门的意思。 云翳峰位于绵云国之巅,绝龙岭内,真龙到此都得匍匐前行,可见何其高峻,此岭地貌风格迥异,远远望去犹如巨大的驼峰一般,内部无穷的禁符刻在山间,概无飞行可能,只窥一斑,难见全豹。此地犹如仙境,手边就是白云,仿佛置身无垠碧空,一年四季亦是如此,悠然升起一股子云雾感,有诗曰“纵使晴明山雨色,人云深处亦沽衣”深入岭内,不免浑身都带着潮湿之意。 然后是乾灵坞,此宗作为诡谲神秘,无人知其门内弟子路数,平日里为人低调,绝不去招惹别人,一旦招惹便如跗骨之钉,极难拔除,无论对方修为,也不管对方势力,弟子不济师傅上,师傅不行长老上,前赴后继无穷无溃,果真有愚公移山的精神,非把招惹之人赶尽杀绝,就算有侥幸逃脱的,也得掉上几层皮。 此坞位于绵云之渊,地面最深的地方,修界传闻,此处与地狱阎罗宫只有一尺的距离,再往深处,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渊内整日阴风阵阵,只间人入未见人出,渊底一直回荡着凄惨的哀嚎,听到一声,从此不会微笑,听到两声,失去意志,听到三生,魂飞魄散。 再者是般若殿,专修佛门之事,所有宗门里最与世无争的,也是最为平和的,平日里修禅悟道,弟子不多,生活清苦,但却是所有宗门之中战力最为强横的。 殿宗地理位置与武岳派颇为接近,据传数十年前,般若殿修建外门,以供礼佛之人朝觐,奠基之时,偶然发现底下一条巨大的环形元力脉矿,如巨龙盘旋,内储之丰富,可用千年而不枯竭,般若殿大喜,自认修建外门之事被佛祖施舍,得以法外开恩才有此脉矿,不料此事传到武岳派耳朵里,惹得很是红眼,由于地处两宗之间,便以此为借口前来抢夺,最后大动干戈。 两宗摆出擂台,三局两胜,结果是,最后武岳派再也不提脉矿之事,无人知其过程,数年之后,般若殿一外门弟子与人争执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令人咂舌,据说当日武岳派三名长老被达摩堂堂主一人打的左支右拙,狼狈的很,而且达摩堂堂主还手下留情,没拿出真功夫来,从此武岳派开始极端重视这个低调的邻居,下了禁令,绝不冒犯般若殿。 最后是月婵宫,宫内皆为女性之修,是所有宗门内招收弟子最为苛刻的,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还需要容貌秀美,身型温雅。据说曾有一男子见到婵宫弟子外出采药,回家之后茶饭不思,眼前都是那几个飘忽的倩影,数月之后竟郁郁而终,这一传闻更是增添了月婵宫的神秘色彩。 月婵宫极少与人往来,但却是所有宗门之中地位最高的,因为月婵宫内的丹药极负盛名,每个年份都有宗门进献各种的仙枝神草,以便和月婵宫打点关系,人在修界免不了疗伤吃药,甚至可以说,就算整个绵云国覆灭,月婵宫都会屹立不倒。 月婵宫在绵云国极北之地,月牙山上,宫内温度极低,冷冷清清极其适合女性修炼,整个月牙山真的就像月牙一样,如同晚上天空的一轮弦月般,干净空灵。外人看去只有月牙尖那部分朦朦胧胧,其余都是白色,泛着奇异的光芒,那个朦胧之处就是月婵宫所在。 另外,还有零零星星的散修之门,各种规模的家族势力,偏处一隅,暗自修炼,希望来可与五大势力一较长短,从而进阶更高势力。 大战之后,宗门都有人才凋敝之势,为了巩固宗门位置,修士不免开始放下身段,外出选拔资质绝佳之人,数十年来都有不错的收获。 但是只有武岳派,云翳峰,乾灵坞三宗外出寻觅弟子,月婵宫靠着每年都招收女弟子扩大宫门,虽然各种大量女性挤破门槛,但苛刻的条件,筛下一大批人来,最后还用一种大跌眼镜的方式来测试资质,数千人之内或许没有一个可以通过,如此严苛,虽然每年都招收,但是宗门也只是增加了寥寥数人而已。 般若殿更是严格,即使极具慧根,那也不可以随便拜师,就讲个万事随缘,只要缘分到了,就可以入殿修行,哪怕天赋一般,缘分有了,自成师徒。几十年来,只招收了一名凡人弟子,据说此人荒郊野外见一女子受人轻薄,路见不平,怎料轻薄之人乃是宗门修士,一招被治,命悬一线,将赴黄泉之际,仍然不顾自身安危挡在女子身前,妄图护得女子清白。这一幕恰被化缘归来的般若殿殿主看见,暗道一声“施主,真乃我辈中人,如此侠义心肠,可敬可敬” 一招废了修士修为,将那垂死之人带回疗伤,一番询问之后,将其收为弟子。 这一年,五岳派苏觉道长,云翳峰云松居士,乾灵坞清魂门生,三人来又一次到了临边村附近,苏觉道长传音过去,得到村长李大福回讯之后,三人约定后天前往测试,三人都想这一次多收几个门徒回去。 只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太简单的。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0.仙来 “神仙要来?”大伙吃了一惊,停下了手下的一切动作,都是看向村长,除了屋内“噼啪”的炉火声音之外,没了任何动静。 “葛家庄里神仙?”有个汉子小声问到,想到了那种事情,顿时所有人都面露恐慌之色。 “来这里干啥?难道要为他爹前来找说法。”一汉子说,想到此处大伙恐慌之色更甚。 “找什么说法!哥哥们不要慌,神仙来了我自会去与质问于他,仗势欺人的事儿,难道是那些有大气量的神仙能做出来吗?”凌虎站了出来,厉声说道。 “兄弟们都想哪去了?难道葛家庄来就能任其凌辱不成?哪能让凌家兄弟独自面对,兄弟们自是有难同当,再说了,我说的神仙是仙门来招收弟子了,后天就要过来。”村长忙解释说 “刚才我脑袋里有个声音传过来,问咱村里有没有十岁以下的小娃子,我心里回到有,神仙说后天过来选拔弟子”村长解释说道。 “原来是这样”众人恐慌之色尽消,又开始激动起来。 “神仙说要咱们娃子准备啥了吗?”陈家汉子问道。 “没说别的,只说了把孩子们当天集合起来,说来仙选。”村长说, “咱把娃子们都叫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凌虎说道,大伙也都同意。 凌天他们几个在内屋闹腾的正欢,凌虎一声把他们,喊了过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吃酒,让着这个神选弟子一事,给弄得大伙心里格外忐忑。 “各位长辈酒宴正酣,不知唤晚辈来所谓何事?”站在第一个的周兮首先开口了,众人也是一脑门子茫然,正鼾是什么意思?又没打呼噜。 “周先生,你这娃子可真像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出来的,张嘴都能吐出墨水来。”杨家汉子说道。 “杨哥此言差矣,犬子在舍下耳濡目染,尽是鸿儒大家舞文弄墨之事,所谓近朱者赤,与之化矣,便是如此了。”周先生原是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听到大伙一说,开口道。 “果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杨家汉子结不出话来。 “哈哈哈,小娃子别跟你爹学,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凌虎笑着说。 “小娃儿们,你们为咱村里挣脸的时候来了,刚才村长大伯说了,后天神仙来招收弟子,看看咱们村里的娃子能被选上吗?”许大夫看着哪几个小孩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神仙?弟子?”众多小娃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意思,凌天忽然想到了沛儿说的事情,入了仙宫当神仙。 “许叔叔,神仙说来招收弟子,有啥要求吗?”凌天开口问道。 “这倒没啥要求,那天穿的干干净净的,别让神仙看着厌烦就行了,就算有要求咱也不知道。”许大夫说。 “兄弟们都瞅瞅,咱村里哪个娃子能当上神仙机会大。”村长说道。 凌天他们自觉的站成一排,接受村里大伙的检查。 站在第一个的周兮,面相斯文,瘦骨嶙峋,好像营养不良的模样,干枯的身板让人很是担心,生怕一个喷嚏就能打断几根肋骨。穿衣打扮跟他爹周先生一模一样,穿的都是周先生改小的衣衫,青衣长褂。虽然破旧,也是一副小小书生模样。看着眼睛里的精神十足,烛火映照之下,反射着熠熠光芒。 大伙看了一阵子没发现异常,看向第二个栗子,黑皴皴面孔,个头不高体型敦实,小短腿粗壮有力,一副小小农户的憨厚模样,将来必是一把种地好手。看向第二个胖堆儿,眼珠黑漆漆,猪头猪脑的,一脸福相,脸上的肥肉一笑几乎都能挤出油来,不用猜就知道这娃子吃饭绝不挑食,大伙看着他肉嘟嘟的脸心里很是开心。 第三个是钩子,目光深邃,额头宽大。据说钩子祖先是番邦族人,长了个鹰钩鼻子,血脉极其强大,这个钩子成了族人的符号,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大伙看钩子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钩子鼻子上,令人哭笑不得。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都没啥特征,都是寻常人家孩子的模样,长得普通,唯一区别就是高矮有点不一样而已。最后一个凌天,自有一股子气宇不凡的味道,目光锐利,皮衣皮帽,一副小小猎户模样,看着让人很讨喜。 大伙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来,但是心里都有了一个想法,怎么凌天眼睛一好起来,连着相貌都改变了,虽然看着有点凶,但模样还挺周正的,许多女眷也都纷纷夸赞,说凌天以后肯定能讨个漂亮媳妇,凌虎一家子心里自是美了花。 众人又是聊了一会儿,吃饭草草散了,人们心不在此,不安又期待后天的到来。 密州城,城主府内,侧厅,三位修士围坐厅内, “此番出宗选拔,乾灵坞莫在使用手段,上次在葛家庄那个地方,若不是你们在暗中捣鬼,那个孩童哪能由着你们带走?”五岳派苏觉说,脸上还是带着愤愤之色。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是葛贤侄自己的选择,我门中未加干涉,武岳也是名门大派,莫要信口雌黄,而且这等小事,堂堂武岳苏觉大长老能惦记这么多年,也是令在下开眼了。”乾灵清魂说道,目光透着鄙夷。 “信口雌黄?贵派本事瞒天过海当真了得,小小孩童,有何能耐,回去后乾灵坞居然委以阴木门副门主之位,凭着利诱得来弟子,怕也会受别人利诱,小心贵派为修界所耻笑。”苏觉脸上带着冷笑。 “耻笑?哼哼,葛贤侄惊艳绝伦,对乾灵更是忠心不二,小小年纪已灵源凝物,副门主之位乃是小小历练,现在就告诉你了,此番外出之后,回去就是葛贤侄接任阴木门门主的时候,你们武岳后继无人,反而赖到我们抢你弟子……”清魂说道。 “后继无人?我堂堂武岳弟子张袂成阴,振臂一呼,整个修界动荡,退一百步说,就算宗门后继无人,我武岳也不屑于耍手段来利诱别人,这等下三滥之事,怕只有在阴沟躲着的门派才会做的出来,说我们后继无人,那宗门大比之日,把派中乾灵珠拿来做赌,你敢吗?”苏觉说道。 轰……一声巨响,魂清门主背后一条巨蛟浮现,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虚空之中来回盘旋,周身鳞片簌簌作响,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阴毒气息。 “苏觉长老?没听错的话,刚才我听阁下口中讽刺我乾灵坞是阴沟里躲着的门派……”清魂面露杀机。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我就说是阴沟躲着怎么了,我还说你们专门喜欢做阴沟里的买卖呢,没胆子光明正大的招人,蛟灵之力,吓唬谁呢?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只听“嗡”的一声闷响,苏觉身上多了一些金属之物缠绕,轻灵玄妙,金属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条巨大的猛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头巨蛟。 “金之源?不愧是武岳长老,那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蛟龙吞海……”清魂收一指,巨蛟咆哮直奔苏觉而去。 云松道长刚才就在慢条斯理的喝着仙茶,两人的对话似乎与他无关,被盖轻轻的抚着杯沿,吹了一下,轻缀一口,慢慢的将茶汤涂满牙床,仔仔细细的品着仙茶,享受着人间珍品,放下茶杯。见二人已成水火之势,目光一凝,大吼一声:“够了” 灵气滚滚而出,霸道无比,形成一面巨盾,如同天降之物,将那猛兽与巨蛟死死压住。 “绵云宗门,根脉相连,你们这是要外人看笑话不成?”云松吼道。 “各自回房息,明日去临边村。此事你们二人不可再提,否则休怪云某辣手无情。”云松一声令下,二人面色苍白气息紊乱,因为本命灵源受压制,造成灵源受阻,两人仍是恨得咬牙切齿,碍于云松面子,还是各自回屋去了。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1.晨光熹微 清晨的雾气还笼罩在山上,深幽的林中带着阴魅的气息,不时的传来咕咕的叫声。临边村的麦场中,麦秸垛高高堆着,早已没有了那种鲜亮的黄,边沿内侧都是发乌霉变,散发独特的潮腐味道,像一只只巨大的老乌龟,趴在地上纹丝不动。那画面看着有些诡意,整个麦场算临边村最空旷的地方了,但是仍然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临边村的人之外,不少周围村里的也是闻讯赶来,接踵摩肩密不透风,挤得如同罐头一样,大伙都想看看神仙的样子。 就算再挤,人们也不敢往前离的太近,中间一大片空地留给了村里的娃娃们,麦场中央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小娃娃,都是十岁以下的,周兮第一个,凌天排队尾,几个小娃娃都是哈欠连天,时不时擦一下眼角挤出的眼泪,他们心情比围观的大人们轻松,甚至心里都有着怨气,睡得好好的起这早干什么。 凌天娘激动的几乎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来回琢磨这个事情,心里第一次这么矛盾,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能让凌天选中,给凌家光宗耀祖了,甚至为了整个村子都能带来一些脸面,过一阵子又是希望凌天选不中,心里舍不得凌天独自在外,怕将来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也怕自己想念娃子,最后一咬牙,觉得还是让凌天选上的好,娃子将来有出息了,爹娘也放心了。 漆黑的天空刚被点亮一丝的时候,凌天娘按捺不住忐忑的内心,把凌天叫了起来,仔仔细细的为他打扮一番,小小的年纪倒也英气勃勃,只是眼皮有些红肿,明显的没睡好。 “娘,我不想去当什么神仙,跟着你们一起过日子多好。”凌天嘟囔着,揉着眼睛。 “天儿,别倔,爹娘也不想让你去啊,但是你要是当了神仙,爹娘也跟着沾光,外村若来,也不敢欺负咱们了,因为有天儿给叔叔婶婶们撑腰啊。”凌天娘把热毛巾敷着凌天脸上,狠狠的搓了几下。 “疼,娘,你轻点,那当神仙还能见到爹娘吗?”凌天问到。 “当然能了,要不然神仙都是哪里来的?也是爹娘生的啊,他们也是经常去看看自己爹娘的。”凌天娘开始瞎编起来。 “我还是不想当神仙,谁也不认识,怪闷的慌。”凌天说。 “又不听娘的话了,屁股痒了是吧?再说了说你又不一定能当上,多少人相当还当不上呢,今天你好好表现就行了,回来娘给你拿好吃的。”凌天娘软硬兼施。 “啥好吃的?我现在要吃。”凌天问。 “这么凉怎么吃,吃坏肚子怎么办。”凌天娘和赵婶蒸了一些苞米窝头,还奢侈的还掺和了一些黄豆面,昨晚刚做出来的。 “我就要吃,要不然我不去了。”凌天说道。 “那先吃一个,剩下的回来在吃。”拗不过凌天,柴房里拿出一个冰冷的窝头,凌天夺过来,几口吃完了。 “没人跟你抢着啥急,把这水喝了,咱去吧”凌天娘说,把一碗水递给他。 “咕咚咕咚”喝完,凌天一家子都去了麦场那里,原以为自己是来的早的,不料已经挤得站无虚席,大伙见到又来了一个小娃娃,都是勉勉强强的让出了地,凌天才挤进去。 “兄弟觉着,这几个小娃子里面有能选上的吗?”一围观高个汉子说道,他不是临边村的 “这个哪有这么容易猜,要是真说的话,我觉得那个小胖子有可能,你看那肉头的大胖脸,最适合当神仙享福了”旁边矮个汉子说道。 “胖子就能当神仙?照你这么说神仙都是肥头大耳的模样了。”高个汉子说道。 “嘘……”矮个汉子手指竖在唇上,感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能这么说,大不敬的,让神仙听见小心你折寿,后悔都来不及。”矮个子滴溜溜的眼珠看向四周,生怕有人听见。 “神仙还会跟我计较这个,肥头大耳又不是不尊重人家,你看看寺庙里供的佛像,哪个不是脑袋大耳朵长的,咱是心里有神仙,不跟别人似的光挂嘴上,咱不心虚。”高个汉子说道,没在乎矮个子心里说的。 “好一句心里有神仙……” 声音宛若惊雷一般,传入麦场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大伙都是一愣,不明白此话何意。接着觉得周身一股亲和之力传来,宛若清风拂面,又似薄雾沾衣,那种优柔条畅的舒适感,涤荡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那高个子吓了一跳,噤若寒蝉的看着上方,双腿有些哆嗦,还好语言没再冒犯神仙,否则真的折寿了。 大伙看见天空之上,一位白须老者徐徐而下,面色红润,眼中温润有光,神情慈祥且带普渡的意味,轻衣缓带,自有一股子仙风道骨,出尘飘逸的感觉,缓缓的望向众人,在刚才高个子哪里目光微停,面带赞许的稍稍点头,不用说,这是武岳派苏觉道长。 “哼,这糟老头子真会装模作样。”清魂门主暗道,也是在天空徐徐而下。 大伙望向清魂门主,中年模样,一袭黑衣劲装打扮,面颊如削,眼眶深陷,眉目间尽是憔悴之意,尽管长得略带秀气,但是脸上毫无血色可言,苍白的就像个死人一样,显然经常不见阳光,众人见到他后,心里隐隐生有惧意,如同见到僵尸一样,生怕上来咬人。 最后,又是飘下来一人,此人更是奇怪,身形三人中最为单薄,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身子时而虚幻时而凝实,人在那里真真切切的站着,但又像陷入了一种缥缈的境地,周身有一股子阴翳笼罩,神秘无比,此人便是云翳峰云松居士。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2.你们都不许笑 临边村,麦场里,七名孩童站在中间,周遭之地人满为患,挤的满满当当,大伙都来开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三人,看看神仙收弟子究竟有何门道。 苏觉长老心神一动,手掌伸出,掌心上方浮现出一盘状之物,古意盎然,上面刻有层层纹路,仿佛阵文一般,目光看去,纹路间有幽光浮动,此物名为司源罗,刻有符笠,用以开启源门,开启之后若有源力,自会封锁本源,使其不会再回到源门之内,苏觉长老也将司源罗给了云松居士。 魂清门主这时手里出现一柱状物体,手指粗细,丈许长短,闪着极其刺眼的银芒,发出了嗡嗡嗡的震颤之声,光芒极其强烈,在物体表面四处流转,周身依然刻有黑漆漆的纹路,银光闪烁,但避开这纹路,此物名为探源针,与司源罗相互配合,绝不会疏漏任何孩童,魂清门主将探源针也递给云松居士。 云松居士手持二物,将探源针放置司源罗之上,顿时二者都发出了嗡嗡翁的震颤声,幽光与银芒缠绕交汇,渐渐融为一体,形成蓝汪汪的光芒,熠熠夺目,而那探源针在司源罗上面自己滴溜溜的转起来,如同风车一样。 “这就是之前哥哥说的仙家宝贝?真是长见识了,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许大夫问旁边村长,非常的吃惊。 “应该是吧,我只听过,但是没见过。”村长说道,也是面露惊异。 “这个咋用?不会让娃子抓那根旋转的筷子吧。”一汉子说道,周围人们听汉子一说都是大笑。 “仙家宝物怎么是筷子?那么底下那个是不是个盘子?”另一汉子嘲笑道。 周围都是嘁嘁喳喳的声音,纷纷猜测这到底怎么测试。 “肃静……”云松居士低喝一声,如同一股清风掠过所有人的身体,虽然柔和,内含些许铮铮之意,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围观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麦场中心的孩童自是睡意全无,都死死盯着那蓝芒闪烁,翁鸣不已的仙宝,有的好奇有的恐惧,不知道接下来面对什么。 三人走到周兮面前,做打算第一个进行测试,这时周兮自己走了过来,冲着云松,清魂,以及苏觉三人,躬身作揖,面色诚肯,那种沉着不像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三位仙长远道而来,仆仆风尘舟车劳顿,还望三位仙长此事了后前往寒舍一叙,略做歇息,家父藏有茶饼数团,虽不及仙茶灵气充盈,倒也也生津甘甜,若不嫌弃,后生愿尽地主之宜。”周兮说道,作揖未止,神态毕恭毕敬。 村里大伙听着都是酸溜溜的绕舌头,但三位修士听着大为受用,选拔弟子几十年,第一次遇见这么会说话的小孩,三人不免多看了周兮一眼。 见那周兮书生打扮,面目舒朗,站姿规矩,虽然饥瘦,但斯斯文文,眉宇间自有一弘书卷的清气,三人都心生好感,苏觉直捋胡须,心中暗道“这小孩如果本源没开,收来做个书童也是很不错的。” “小辈如此聪颖早慧,令我等甚是喜爱,想必家风所致,认识一下倒也无妨,后若无事,前去品茶,须此事了后再提,小辈就由你先来吧。”云松居士心里想着看看这穷乡僻壤究竟何人能教出这样谈吐风雅的小孩,只可惜周先生没来,对这种事情,也不知道他会有何种想法。 “小辈你来,不要胡思乱想,集中精神就可以了。”云松说道,拿出仙宝,靠了过去,探源针嗡鸣之声更甚,蓝芒剧烈抖动,“嘭”的一声传来,周兮头顶空间撕裂,出现一物。 周兮听见云松要他集中精神之后,就放空灵台,只觉得身上有一股轻盈渗入,从脚底一直渗入到头顶,突然这股轻盈张开无数尖刺,死死钉入身体,轻盈变得无比狰狞,这时一股巨大之力传来,把钉住身体的那股轻盈从头心向外拔出,周兮没觉出一点不适,那股轻盈完全涌出身体后,凌天只听见“嘭”的一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响,那探源针停止了转动,一道蓝色光网飞出,把周兮头顶之物给捞了出来。 三人心中一喜,不料第一个小孩就有本源,开门红,三人都是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清魂苍白的脸色带着疑问。不只是清魂,连云松和苏觉也是疑惑不解,看着蓝色光网里挣扎的东西。 在那网中,一大坨漆黑无比的液体不停起伏涌动,好像极其浓稠的墨汁,翻滚形变,一会成了圆,一会变成方,一会成了一枚尖刺,一会化作了酒碗,村里人也看到了这个场景,虚空之中一大团墨汁翻腾,似乎还往空中散发着鼓鼓腥味。 “这应是水源,虽然黑了点,也是归五行之内的。”苏觉道长说,对这周兮心有好感,想拉入自己门下。 “二位没意见的话,这小童归我武岳派了”苏觉说道,二人都没反驳,算是默认了,看那本源模样,不像有得天独厚才能的,没准可以在武岳派内做个账房先生,倒是省了墨水。 云松一指周兮头顶虚空,“飕”的一声传出,墨团回了周兮的身体,游走在周兮经脉之中,关闭了源门。 “小辈,你可愿意入我门派?”苏觉笑语吟吟的问了一句。 “仙长在上,晚辈周兮参见师傅。”周兮二话没说,直接跪下磕头了,苏觉受他一拜后,便让他起来。 “周兮,你我辈分悬殊,我不能做你师傅,回宗之后,自有门规安排,此事我也无能无力,但我少个平日里看炉炼丹的小童,不知道小辈闲暇之时想不想过来帮着。”苏觉问到,面露和蔼。 周兮哪里不知道弦外之音,苏觉明显给他开小灶了,显然对自己青睐有加。 “弟子当然愿意,劳烦师尊栽培。”周兮又是躬身行礼, “哼,这里还没完,又跪又磕的,想聊天你们现在就回武岳,有的是功夫。”清魂不耐烦的说。 “怎么,肚子泛酸水了?”苏觉心情好,不与其争执,周兮躬身告退,说是回家与父亲道别去了,苏觉点头,周兮跑回了家。 围观之人倒是有点意外,这么简单就拜师当神仙去了,与他们平时里想象的实在悬殊,还以为多大场面,大伙看周兮的模样,都有点恭敬起来。 三人又拿着仙宝挨个测试过去,让它们集中精神,结果每个小孩都是挤眉弄眼的浑身用力,不知道啥叫做集中精神,自认为咬紧牙关使劲就是集中精神,钩子,胖堆儿,栗子等等,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三位拿着仙宝一路下来,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来到了凌天这里,三人看着凌天都是心中一凛,怎么这小孩眼神这么凶。 “不要乱想,集中精神”云松居士对凌天说,手里的仙宝也凑了过去。凌天也学着其他小孩,咬紧牙关浑身用力,小小肌肉都是鼓了起来,浑身哆嗦,这时那根探源针有了些许异动,转速似乎缓了一些,云松居士见状,心里暗喜,或许这次能有两个弟子。 “别紧张,集中精神”云松又说了一句,凌天听见后,以为刚才还不够用力,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拳头攥死死的,指甲抠进肉里,牙齿“的的”直响,眼睛紧紧闭成一团,脖子缩入胸腔,手臂蜷曲向前哆嗦着,浑身直抖。 凌天早晨吃了一个冰凉的黄豆窝头,又灌了一肚子水,浑身用力的同时觉得腹中一阵悸动,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在丹田游走,顺着熟悉的方向,一鼓作气,凌天没注意,浑身还在用力。 “扑”的一声,凌天放了一个隔壁村都能听见的屁。 麦场里霎时间鸦雀无声,只听见微风吹过山林的声音。 “哇哈哈……”笑声惊雷一样炸开,所有围观之人爆笑不停,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架势恨不得多长出几张嘴来一起笑,凌虎一家人也是笑了起来,只是没那么夸张,三位仙长也是莞尔,面色苍白的清魂门主脸上甚至有了点红润的意思。 凌天觉得很不好意思,涨红了脸,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嚷:“你们都别笑了。” “哈哈哈……”笑声似乎更大了,大伙看着凌天红着脸歇斯底里的尴尬模样,只觉得更可笑,眼角都挤出眼泪来了,有的人笑的都趴在地上吭吭捶地, 连那几位仙长也是笑了起来,“这娃娃倒也有趣。”云松居士说道,手里还托着仙宝。 凌天一看,居然起了反作用,由尴尬变成了羞耻,羞耻变成了愤怒,目光极寒,凛冽的盯着四周,肩膀处桃花闪烁,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到:“你…们…都…不…许…笑…”。 “轰”的一声,漫天寒气惊空而起,“砰,砰”两声,云松居士手里的仙宝碎裂,麦场所有人如同被千千万万枚针扎住身体,丝毫动弹不得,无尽的寒意弥漫,血液不再流淌,心脏不再跳动,一刹那都忘了恐惧为何物,直愣愣的冻住了所有人,那种惊天寒意浸肤入骨,冰封了每一个人的躯体与灵魂,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三位仙士的呼吸都是一滞,周身元力运转阻塞,急忙催动元力,也只是勉强能远转一点而已。 凌天收回怒气,稳定一下心神,周围人瞬间解封,目光茫然若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着刺骨的寒意,冻得纷纷打颤,打喷嚏。 三人心中极骇,望着手里破碎的法宝,仍有余悸,这种感觉就算自家老祖出山,也带不了如此威压,再也不敢怠慢,看向凌天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起来。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3.搜魂 “何来此种异象?”苏觉按捺下心中的惊慌,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清魂门主,苏觉长老,二位仙宝碎裂,已不能开启源门之用,还给二位,方才那种阴寒之事,我觉得他身上定有蹊跷之处。”云松居士看着凌天说道,心里疑惑万分。 “云松居士,我有一办法,对那小孩搜魂如何?定能查出前因后果。”清魂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搜魂术需要被搜者强大的魂力支持,只可对修士所施,小小孩童,此术之下,怕以后痴傻,岂不耽误了一辈子。”苏觉冲着云松说道,只等他来定夺。 “云松居士,不要听苏老儿胡言乱语,此番跋涉,他自己倒是收了徒弟,安枕无忧的,怕我们再收个天赋高于他徒弟的,才出言反驳,适才如此异象,我看这小孩定能承受搜魂,若是个极源体,堂堂绵云大国,扬眉吐气指日可待啊。”清魂在一旁怂恿道。 云松居士听着清魂言语没放在心上,但听到“极源体”三个字的时候,眼中一亮,宁可信其有,也不愿错过,狠下心来,即使凌天以后灵魂残缺,而导致痴傻也要搜魂了。 “嗯,清魂门主所言甚是,为了整个绵云国,只好委屈一下这位小童了。”云松说道,苏觉听了以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己走到一边不忍心看,自己心里坦诚,反而被当做小人行径。 “既然由清魂门主提出,就你来施术,此童若是没有特殊之处,那尽量保他周全,这么多凡人看着,要是小孩今后痴傻,怕他们烂嚼舌头,对我等宗门名声也是不好。”云松对着魂清说道。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苏觉小声嘀咕一句,云松转头怒视,苏觉目光赶紧离开,看向别处。 凌天已经没了怒火,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一种特别阴寒的感觉从肩膀渗出,他也是打了个冷颤,伸手揉了揉肩膀,这时看见那个面色苍白的仙士冲他走来,看他的模样,凌天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也有点厌恶。 “孩童莫怕,想看我表演法术吗?”清魂门主说道。 “不想。”凌天回答干脆。 魂清有点尴尬,小孩子面前吃了闭门羹,脸上实在有点挂不住,“法术很厉害的,不信你看,”魂清掌心一动,一道灰芒浮现,跟那蛟龙鳞片一样的颜色,在魂清手指缠动。 凌天看去,来了兴致,清魂见状说“来,我教你,你闭上眼,千万别抵抗,一会儿就学会的。” 于是凌天乖乖闭上眼,清魂立刻用手指一点,滚滚元力澎湃而出,排山倒海一样冲向凌天识海之内。 凌天觉得头脑中嗡的一下,脑壳迅速膨胀,元力如同狂风巨浪一样,卷携着他的所有记忆,他在那风浪怒号间,抱着一根枯木,一个浪头打来,咔的一声枯木碎裂,生机全无,脑壳越帐越疼,凌天五官被魂清用法术禁锢,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外人看去还是那副寻常模样,尽管四肢有些颤抖,想象不出来凌天经受了多大痛苦。 好像有一把匕首一点点把那记忆从灵魂深处剥离,每一刀下去,连皮带筋活生生的剜下,那么的凶狠与残暴,凌天仿佛看见了清魂的狞笑,手里拿着剜下来的记忆,一点点的仔细搜索,发现没用,毫不在乎的一扔,于是又一刀下去,鲜血淋漓……打出娘胎,有记忆之后,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痛苦,一刀一刀的剜开了灵魂,还用力的搅碎,凌天的记忆渐渐错乱,巨大的疼痛使得凌天丧失了一切知觉,在那汹涌澎湃的苦痛汪洋中慢慢下沉。 这时,一声长唳,惊空而起,一只巨鹰俯冲而来,但见一道黑影伴着嘶天裂地的啼鸣,直向海底,瞬间驮起下坠的凌天,翅膀一扇,直直冲向天际,目光灵动锋利,阴冷的盯着清魂,眉心分立七色翎羽,正是那帝鹰之魂,二者水乳相融,帝鹰成了凌天的一部分,刚才被清魂不小心分立出来,帝鹰见凌天灵魂几乎粉碎,腮耳不理,自己也将不复存在,于是马上救起凌天。 清魂门主搜魂没发现什么,下手粗暴没丝毫没有什么顾忌,正想结束之时,发现一只巨鹰在识海出现,冰冷的盯着自己。 “睇眄天鹰?小童竟有如此造化,难怪刚才异象。”清魂门主恍然大悟,不再继续搜魂,正欲退出之际,帝鹰却挡住了出路,想要为凌天报仇。 “畜生,还想拦我去路,杀你当如蝼蚁一般。”清魂心神一动,一条巨蛟浮空而现,血盆大口怒吼咆哮,在清魂周身环绕,暴戾的盯着帝鹰。 二者怒目对视,一个咆哮一嘶啼,天鹰双目冷凝,翅膀一煽,直奔巨蛟而来,巨爪伸出,爪尖流光闪过,锁定蛟龙颈部而去, “冥顽不灵的畜生。”清魂手一指帝鹰,“蛟源,龙吟啸。” “吼”蛟龙一声巨哮,似有无边铁骑持枪而来,雷霆万钧之势,巨大的声浪澎湃而出,一波又一波的侵袭帝鹰所在,声吞山河,难以匹敌,一时间帝鹰见绌,帝鹰只是妖物而已,尚未化形,尚且不会使用源力攻击,只是凭借爪牙之利,筋骨之强,进行一些身体上的对抗,在结丹期修士面前自是不堪一击。帝鹰直直坠下,“噗通”一声,掉在凌天识海之内,坠落之前,仍是紧紧护着凌天。 清魂见状,不屑再出手,身影慢慢消失在凌天识海之内。 “清魂门主,这么快就出来了,此番搜魂,可有收获?”云松居士问道,看清魂眼中恢复了清明,苏觉也走了过来。 “此童造化匪浅,不知何种途径,竟得一睇眄天鹰内丹吞服,魂中与那天鹰不分彼此,我在其识海内剥离到最后,那内丹居然化形天鹰,还曾攻击于我……”清魂门主说道。 云松思索片刻,说道。“难怪,据传睇眄天鹰擅长阴寒之力,方才他是带动了天鹰的气息才产生的异象,如此说来,极源体根本不可能了,此童也算灵物本源,不知清魂门主意下如何?”云松问到。 “区区外来之物,算不得天赋,再修炼也只是天鹰之形,一生止步于此,未来更不会有所成就,我乾灵坞扫地门童都比他强上数倍?收来何用?”清魂说道,言语中自带一股高傲。 “如此说来,此童还是福缘浅薄,既然不入清魂门主之眼,那此番收徒便结束吧,二位仙宝受损,修复之后传念于我,再去下个村落”云松居士说道。 三人相互拱手道别,清魂回乾灵坞修复探源针,苏觉带着周兮二人回武岳收徒拜师,顺便修复司源罗。 临行前,苏觉长老将一颗滋养灵魂的丹药塞入凌天嘴中,希望他残破的灵魂得以修复,周兮忘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的凌天,一言不发,跟着苏觉的脚步,消失在天边。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4.茕茕白兔 凌天莫名其妙的昏倒在麦场中,凌虎等人也是觉得奇怪,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刚才突然一阵寒冷之外,以为凌天见到这种场面吓到了,也没往心里去,抱起凌天便回家了。 足足昏迷了好几天,一家人见凌天呼吸平顺,面色正常,不像有病的模样。得益于帝鹰灵魂那强大的恢复力,几天后,悠悠转醒,脑袋还是浆糊似的,浑浑噩噩好几个星期才回复了正常,凌天小小的年纪便知道了,神仙也会骗人,尤其是那长着死人脸的神仙。 有个神仙带走了周兮,消息不胫而走,十里八村的都是炸了锅,很多人都是面带阿谀的前往周先生家里道贺,前倨后恭,各种贺礼的拎着,更有许多人把自己娃娃送到周先生那里就读,有的人煽风点火说周先生如何舌灿莲花,教的娃子连神仙都佩服不已,更有甚者添油加醋的说周先生一教书就仙气缭绕,听上几句就可以长命百岁,声情并茂的在那里比划,那架势仿佛自己受过周先生的教诲一般,谣言越传越玄乎,最后传的周先生都教神仙了,神仙都把弟子送来聆听周先生的连珠妙语。 接二连三的宾客踏破门槛,生性喜静的他一怒之下锁了门,门两侧贴了纸条,“茕茕孑立度此生,无酒伴尝闭门羹”横梁写着二字“谢客”,把所有人拒之门外,自己躲到临边村旁人家里清净去了。 那些慕名前来的,看到大门锁了,拎着的贺礼没好意思拿回去,于是就放在了周先生门口,几天功夫把门都堵上了,越积越多,后来拜访的需要扒开礼物,才看见门上的字,这样折腾了几个月才消停,路边的贺礼堆如小山。拜访之人看周先生如此不近人情,也就不再前来。 周先生把东西都分给村里众人,自己一点没留,搬回了自己家。 临边村的众人对周先生都不很熟悉,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早些时候他流浪至此,衣衫褴褛,潦倒落魄,村里大伙见他可怜,便给他一些饭吃,民风纯良,人们都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令得慢慢周先生喜欢上这个地方,于是在此扎根了。 村里把过世老人的房子给他住,平日里见他满口珠玑,一肚子墨水,加上身型比较单薄,也没人指望他能种地打猎的,庄稼人都很佩服有学问的,尽管周先生有点迂腐,但被当成了读书人的通性,大伙时常拿来各种东西送给周先生,久而久之,让周先生都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己教起了村里娃子们读书识字,村里一见,东西送的更多了,他们都明白,自己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也请不起教书先生的,打小村里汉子就敬重有文化的,知道自己比人家矮一头,人家靠着肚子里的墨水吃饭,比自己那膀子力气可有本事。 村里没有私塾,也没有啥教书器具,勤快的人们自己做了一些,给周先生还盖了几间大房子,而且寻常日用之物也是准备齐全,令得周先生更不好意思了,教书也是兢兢业业,教书之外,便呆呆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手里摆弄着一块破碎的玉佩。 村里有些好事的大娘,看他模样生的白皙干净,不像庄户人家的孩子,谈吐举止好像大户公子,庄里都是佩服有学问的,便想着给做个媒人,张罗个漂亮媳妇,别的地方听说临边村有位教书先生,也是很乐意把姑娘嫁过去,不料在周先生这里却卡了壳。每次拿些大娘提及此事,周先生都是满脸苦意,摇摇头说着“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大娘们也是一脸纳闷,找个媳妇跟兔子还扯上关系了,但看那周先生的表情很反感此事,渐渐的她们也不再提及,凌天降生那年,周先生已经在此居住了十余年。 众人外出找药那段日子,周先生也离开了几年,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只是回来之后表情更呆滞了,而且身上还抱着个小娃娃,大伙也是好奇孩子是怎么回事,但周先生叫他周兮,既然姓周,那肯定就是周先生的亲戚之类的,也都张罗着,把那孩子养大。 也只有在教书的时候,周先生会有些表情,平日里总是阴郁着面庞,村里的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笑。 仙选之后的半年,凌天以及村里的其他孩子又回到了周先生的私塾,循规蹈矩的读书识字,只是少了一个叫周兮的小孩。 研饱了墨,填酣了笔,握提运旋,收蓄断钩,聊聊数笔之间,几行龙风凤舞的字落在一张大纸上,周先生将它贴在墙上,读了出来, 清影伶仃不觉怜, 鹤楼相顾水接天。 青娥剑心未曾冷, 月寒宫里斗婵娟。 “你们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吗?”周先生看向下面坐着的小娃娃们,问到。 底下的小娃娃们都摇了摇头。 周先生指了指窗外白云深处的月牙山,面色略有凄苦,解释道:“在那个天边的月牙山上,住着一群女神仙,孤单伶仃的倩影都是那么的惹人爱怜,却没人去理会她们,几只仙鹤飞过她们的宫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仙池与天边相连的地方,寒气弥漫的仙殿里面,青女心里装的只有仙剑,没有到任何寒冷的感觉,在那冻彻心扉的月寒宫殿里,相互比一比那不染纤尘的冰清容姿。” 周先生说完,心里又是一阵怅然,眼底有无尽的哀伤沉淀。 “都散了吧,今天就学到这里了。” 小娃娃们欢呼起来,终于不用绑在板凳上,沉闷枯燥的读书识字了,飞一样的跑出了私塾。周先生望了远处那个月牙山,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脸忧愁,呆呆的坐着,摆弄着那块破碎的玉佩。 原本鲜红的佩穗,已经有些发黑,但周先生先生依然舍不得清洗,好像洗了一下就没有了原来的灵气,一块半圆的玉佩,翠绿温润,碎了半边,破碎的边缘经过摩挲,都已经失去了棱角,变得圆滑非常,只是碎掉的另一半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天,你怎么不离开?”周先生发现了板凳上发呆的凌天,有些好奇的问。 “老师,时候尚早,我回去也是没事,想陪着老师一会儿,为何先生总是望着那做月牙山?你是去过那个地方吗?”凌天问到。 “凌天,你倒是有心之人,为师命途多舛,没有缘分去到那月牙山上,在此地与那月牙影子相依为伴,此生足矣。”周先生呆呆的望着那月牙山,说道。 “老师,那月牙山远不远,我记得好像听人说过那山顶有个仙宫,还有人想进去当弟子。”凌天思索着说。 “谁说的?”周先生触电一般,目光闪烁起来,急问。 “嗯……谁来着?是沛儿,对,是沛儿,她说要去仙宫当弟子,说自己肯定能被选上。”凌天总算想了起来。 “沛儿?哦!”周先生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沛儿已经离开好几年了。 “那仙宫为师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未去过,去到月牙山都是一种奢求,更不用说仙宫了,仙宫里面住的都是些女神仙,为师刚才写出来的那几句诗,就是为师想象出来的,咱们凡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周先生说完,眼睛里有些晶莹。 凌天看着周先生的模样,心里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何他总是这么闷闷不乐的,日子无忧无虑,又有那么多伙伴和美食,高兴还来不及,那能发愁呢。 “老师,凌天告退了。”凌天也是恭敬的一行礼。 “去吧。”周先生一摆手,连头也没转,又沉浸在愁苦之中。 周先生对于周兮的离开,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月牙山,怅然。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5.不祥之兆 时光荏苒,三四年的时光缓缓的流过去了,村里的娃娃们也都长大了,偶尔他们也会组成小队伍外出打猎,只是在村子周围,不去太远。村里人都很奇怪,刺骨寒冷的冬季,凌天也只一副单衣,寒冷对他来说如同一种享受般,任别人怎么劝都不肯多穿,把手伸出来,那炙热的温度让大伙都是吃了一惊。 凌天越长越像凌虎了,十二三的年纪,身高已经能和村里大半汉子比肩,俊俏凌厉的模样,有棱有角的身板,眼神还是帝鹰般凶狠,是村子里面几个小孩中看着最顺眼的。 村里的女眷们见了都是夸赞,再过几年就该找个媳妇了。 这一年的春夏之交,浓郁的植物染绿了整片林子,夕阳软绵绵的趴在山的头上,袅袅炊烟混合着朦胧雾气在山腰缭绕,凌天和伙伴们打猎回来,在山间呼喊着跑下来,小心翼翼出来觅食的猫头鹰和蝙蝠,被这群山大王吓得扑棱翅膀到处乱飞。 几个小孩子在平日里玩耍的空地,歇一会儿再回家。 “芋头,你说那酸溜溜的周兮还会来看咱们吗?”钩子问到,目光看向天边,带着羡慕的神色。 “会来的,在一起那么久了,都跟兄弟一样,若是不来,那再等几年,咱们一块去那神仙住的地方看看他,看看当年的兄弟在干啥了”凌天说道。 “那咱们再等几年。”一伙伴说道。 “嗯,让周兮给弄几个法术看看。”另一个小伙伴也跟着说。 “那一定得去啊,也去看看神仙和咱们有啥不一样的。”剩下的几个小孩子纷纷回到,都是想看看周兮现在啥样了,几个小孩子都是望着天边,一片瞎想。 “芋头,你说,周兮在那仙门吃啥?”胖堆儿问到,尽管他瘦了很多,平日里都叫习惯了。 “神仙在那天边仙境,那肯定吃云彩吧,上午吃云彩,晚上吃彩霞”凌天说道。 众孩子脸上满是向往之色,心里都想着一个问题“云彩,甜吗?” 夕阳西下,夜色浓了起来,凌天等人都各自回家了。 凌天娘这段时间一直很开心,牵肠挂肚的凌天眼睛也好了,虽然凌天仙选落榜,但今后能陪在自个身边了,没有任何的事情,能比得过孩子在娘身边更开心了,甚至她都想好了几年以后的事情,给天儿盖个大房子,不要娶太漂亮的媳妇,娇滴滴的干起活来不利索,自个给天儿他们小两口带孩子。 凌虎最近猎来不少好东西,就像山神施舍一样,每天都有大堆的野兽跑出来,还没到山林深处,就猎的盆满钵盈,猎物都装不下了,还有一些平常见不到的猎物,熊狮,虎豹之类的,体型庞大,张牙舞爪,凌虎骨头弓祭起,所向披靡,不过猎物一箭之后,只剩下半截了。整个临边村里都很稀奇,怎么野兽都跑到外围来了,这样反而减轻了狩猎的负担,何乐而不为?也就没有操那闲心。 “奶奶,爹回来了吗?”凌天进门问道,拿出自己采摘的野果,先给赵婶送了过去。 “虎子还没回来,兴许正在回来的路上呢?”赵婶满脸慈爱的看着凌天,这些年脸上也是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尽显老态。 “干娘,也是奇怪,汉子说今天早点回来,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婆娘有点担心。 “你也别胡乱寻思,虎子机灵的很,又带着那把弓箭,就算遇见啥厉害东西,也不怕的。”赵婶说道,安慰着婆娘。 “那咱就再等会,天儿,饭好了,你先吃了,待会就凉了,我和你奶奶再等会儿。”婆娘说道。 “不,我先等爹回来,他都没吃我怎么能先吃?”凌天说道。 “说的倒是挺好听,是在等你爹给你带来啥新鲜玩意儿吧。”婆娘说道,每次凌虎进入山林深处,都会找些好吃的野果来,比凌天自己找的好吃数倍,肥美鲜嫩。凌天惦记上了,等着凌虎回来,看看这次有啥。 凌天嘿嘿的傻笑起来,显然是猜对了。 乌云搅碎了月光,斑驳的撒向地面,温凉的泥土与青草味在空气中四处游走,林中星星点点的萤火光芒眨着,猫头鹰的“咕咕”鸣叫衬托着山林愈加的寂静,溪流沉浸在浓重的夜色中,它那纤细而崎岖的腰肢正在悄悄的流淌着,好象也进入了梦乡。高高的山峦后面,稀碎的月光终于穿破了层层乌云,一片银华倾泻而下,冉冉升到了中天,孤独的星辰也粘在黑幕之上,幽幽的闪烁。 时间已过了午夜,凌天早熬不住了,独自睡下了,桌上的饭菜还是那规整的模样,赵婶和婆娘开始坐不住了,凌虎向来说道做到从没有一次食言的时候,平日里自个出门,从不隔夜回来,跟村里大伙出去,相互的有个照应,自然不担心。就这样赵婶和婆娘如坐针毡的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刚欲破晓之时,婆娘便匆匆去往里村长家里。 “凌家嫂子,这么早啊,有啥事吗,”村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揉着惺忪眼皮,问到。 “村长哥哥,我那汉子昨儿个打猎去了,一晚上没回来,我和干娘等了一宿,急得不行了,这不一大早过来麻烦哥哥,看看能不能带着大伙去林子里找找我那汉子?”婆家焦急的说道。 “什么,凌家兄弟一晚上没回来?你咋不早说,最近我觉得林子跟有啥事似的,总觉得怪怪的,来,进屋先等会儿。”村长把婆娘迎进屋,自己拿出来了哨子,走到院中, “嗖”尖锐嘹亮的哨音响起来了,穿透这微朦薄雾,惊得林中酣睡的动物都躁动起来,一会儿功夫,村里所有汉子都围了上来,衣服穿的都不怎么整齐,显然来的匆忙。 “村长哥哥,啥事这么急?”陈家汉子问到。 “兄弟们都来了,方才凌家嫂子说凌虎外出打猎一晚上没回来,这不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大伙一起去林子里找找。”村长说道,面露担忧。 “我觉得最近林子里有点不太平,哥哥们发现了没有,走不了多远,就有猎物。”陈家汉子说道。 “对啊,之前得走好一阵子,才勉强猎到,现在刚出村,遍地都有,走过都恨不能踩到几个。”李家汉子答到。 “也没往多了想,这样反倒是省心了,凌家哥哥在外围捕猎就行了,怎么进入那么深的。”陈家汉子问。 婆娘听他们一说,脸上焦虑之色更重了,眼泪汪汪,几乎掉了下来,开口说:“我也不知道,汉子一大早说去林子里面看看,我也没留意,哪知道一晚上没回来。” “是不是凌家哥哥在林中迷路了,或者弄到啥大家伙回不来了,正一点点往家里拖呢。”刘家汉子问道。 “我那汉子肯定不会迷路,打小在林子里长起来的,最熟悉不过了,若是猎到啥大家伙,他肯定会先回来,前阵子猎到一只龙熊,那时候天色太晚,藏好后第二天才弄回来的。”婆娘否定了这一猜想。 许大夫看着焦躁不安的婆娘,开口说:“嫂子,你不要急,凌家哥哥虽然莽撞点,但不是那没脑子的人,是不是遇到了啥熟人或者去了别的地方忘了告诉你。” “许家哥哥,我那汉子除了咱村的谁都不认识,他若出远门第一个先告诉我,汉子一晚上没回来,我跟干娘都是急的不行了,求求各位哥哥们了,我……”婆娘眼泪流了下来。 “兄弟们,别猜了,马上回去收拾一下,半柱香功夫,集合入林。”村长斩钉截铁的说。 听到后,大伙立即回家,收拾去了。 “嫂子,凌家哥哥咋去的?”许大夫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许大夫没回家,来之前已经收拾妥当。 “就是一大早,喝了点粥吃了点干粮,临行还把水囊灌满了高粱,拿着那骨头弓去的,还说下午一定会来,汉子说话向来算数的。”婆娘说道,眼泪又落下,手擦着眼泪。她记得很清楚,高粱酒还是她给灌满的。 “嫂子,千万别急,天大的事儿都有兄弟们顶着,这次你尽管放心,兄弟们一定把凌家哥哥带回来的。”许大夫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在一旁劝导。 “那劳烦哥哥们了。”婆娘一擦大脸上的泪痕,稍微有点安心。 许大夫走到村长哪里,小声的说道:“村长哥哥,刚才陈家兄弟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林子里最近有点不太平,前几年的这时候,哪有过这场面啊,刚入林都是猎物,平日里那些野鸡野兔啥的见了人都跑,现在都不怕人了。” “许家兄弟的意思是?”村长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怕这林子里来了啥厉害东西,吓得这些野兽都躲到林子边上了。”许大夫说。 “难道凌家兄弟也想到这一点了?”村长瞪圆了双眼说道。 “嗯,怕是这样,我寻思着凌家哥哥有那个祖传的宝贝弓箭,有恃无恐……”许大夫说着,村长大了嘴巴,显然很吃惊。 “你的意思是凌家兄弟自个去找那厉害东西了?”村长惊恐道。许大夫赶紧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目光看向婆娘,生怕她听见。 “对,我估计凌家哥哥自己去了,估计是怕伤到咱兄弟们,喝酒壮胆子,拿着弓箭一人去了。”徐大夫说道。 “欸!凌虎咋这么草率,这么大个事情自己担着,咋不跟兄弟们一起商量商量。”村长感动,心疼,后悔还有点气愤。 这时,村里的兄弟都回来了,许大夫分给大伙一些药丸子,兄弟们吞下,抖擞抖擞精神,入林。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6.林中诡事 临边村的大伙都进了山,绕过外围野兽,进入了山的深处。 初夏季节的山林,苍翠蓊郁,各种古树密密繁盛,连成一大片,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凝聚在山里的浓绿烟云,花草幽深,随着缓坡徐徐上升,目之所及,一片绿色的汪洋。 众人看去,山林都是这生机勃勃的景象,怡人的暖风吹拂在众人脸上,可是心里却很冷,额头的汗珠因为紧张所致,众人心里总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慌张,不知为何,好像人类进化后,残存的那点本能。 村里大伙,围成一团,缓缓的深入林中,每个人绷紧了所有神经,瞪起的眼珠,有一点恐慌渗透出来。 “村长哥哥,这次凌家兄弟一晚上没回来,不至于出啥事儿吧,没听过有啥猛兽的。”张家汉子问到。 “张家兄弟,林中之事,不太好说,每天都有状况发生,我能说的就是希望虎子没事,最近这林子太诡异了,这次兄弟们也都小心点。”村长一声吆喝。 大伙纷纷点头回应。 “村长哥哥,婆娘昨晚儿刚从娘家回来,跟我说了她那边一件事儿,还嘱咐我告诉大伙儿,方才凌家嫂子在我没说,怕她乱想。”刘家汉子说道。 “刘家兄弟,啥事?快跟兄弟们讲讲。”村长说道,大伙都知道刘家汉子婆娘是郑家寨子的,隔壁村。 “婆娘回来说,娘家村子里有四个人入山打猎去了,好几天都没回来,派人去林子里找,结果就找到一个人,还在地上找到了几条血淋淋的胳膊腿,人们都吓的不轻,匆匆忙忙把那个完整的人给抬回来了,至今昏着,醒不过来。”刘家汉子说道。 “那抬回来昏迷的兄弟,啥症状的知道吗?”许大夫问到。 “这就不知道了,村里人都吓坏了,不知道咋回事,村里大夫也没法子,寨子里大伙都凑了些财物,打算去城里找大夫给瞧瞧,婆娘也在场,于是把手镯子都送了出去,那个昏迷的兄弟,好像是婆娘啥远房亲戚来着。”刘家汉子说道。 “那这次回去,我往寨子那边看看,离得咱们这么近,万一有个啥毒虫猛兽的损了哥哥们的身子,那咱也有个法子应付着。”许大夫说道。 听到许大夫的话众人点头,遂即一片沉默,心里都是黯然,看来这林中真有啥不太平的东西,越走越往深处了,树木更加葱郁繁茂,拿着柴刀劈开荆棘野草,缓缓前进,视线越来越差,除了杂草就是树木,甚至连天也只看到斑驳的一点。 “快看那里。”一汉子眼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自己跑了过去,大伙紧跟他身后一起跑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村长问道。 只见在左侧,一片巨大的空地,植物都是匍匐倒下,很多泥土外翻,如同硕大无朋的猛兽在地上打滚搅出的痕迹,有的泥屑还带点潮湿的痕迹,显然刚翻出不久,空地周围的树木更是诡异,整整齐齐的向外倾斜,呈倒八字形,碗口一样,而这巨大的碗口内侧树皮都给搓掉了,露出白黄的树干,整个环境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腥味。 “这是啥东西弄出来的,这么粗的树,寻常猛兽连枝干都弄不下来,别说把整根树给弄断了。”一汉子惊恐的说,看向中间那堆折断的巨树。 “哥哥们都悠着点,都来到这儿了,咱就慢慢找。”许大夫说道。 大伙把脚步放的更慢了,这初夏的温热,让汉子们居然呼出了冷气,手里紧攥的钢叉柴刀都有些微微颤抖,手心里都是冷汗,擦了一擦,然后一点点的往更深处挪动。 “哥哥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子焦味儿。”陈家汉子说。 “刚才就问道了,我以为就只有我自己闻到,就没说。”刘家汉子说道。 “对啊,就跟把鸡毛给点着了那股子味一样,而且还越来越浓了。”张家汉子说道。 “是啊,都有点呛鼻子了。”一汉子拿块布盖住口鼻猛的一喘气。 还在一点点的往里面走,发现原本翠绿的花草有些干枯的痕迹,中间倒还好,都是整齐的枯萎,而两侧的干枯却古怪的很,一段一段的枯萎,如同把一壶开水浇到植物的一侧,一半正常一半干枯,看到这样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 “兄弟们,情况越来越不对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要不这样,咱兵分两路,兄弟们一半跟我继续往里走;另一半跟着许家兄弟,你们往另一侧去看看,这样也能节省时间,若有危险,吹响哨子,另一路赶紧过去。”村长说道,面色凝重。 “好。”大伙纷纷答应。自动分成两队,由村长和许大夫带着。各自嘱咐一番,两队分开寻找。 先说村长一路,继续沿着这股子焦味深入,味道越来越重,呛得人都没法喘气,众汉子们撕下衣服遮住口鼻才勉强呼吸,浓烈的焦味刺激的眼睛通红,流泪不止,越深入越热,汉子们敞开胸怀,已经不能散热了,汗水浸湿了衣衫,贴在了身上,说不出的别扭,脸上的汗水刚刚擦掉,马上又冒了出来,一只手捂住口鼻呼吸,腾出令另一只手来擦汗,否则片刻双眼被汗水覆盖,刺激的生疼。 “村长哥哥,咱还往里走吗?”一汉子问到,他猜凌虎不可能来这个地方。 “走,兄弟们走来到这儿了,还差那几步吗?万一许家兄弟他们没找到虎子,咱们却放着可能,而不过去,没准虎子就在这里面。”村长说道,也是敞开胸膛热的难受。 “走,豁出去了。”众汉子都是心一横。 众人冒着熏天焦臭继续前进,汉子们都敞开了膀子,一开始还是半株干枯,随着深入已经是整颗枯萎。密密麻麻的枯干枝叶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地,踩在上面,“咔嚓咔嚓……”直响,没有了蚊虫的叮咬,这是唯一的好处,大伙只留意了凌虎的身影,却也没留意,这一路上连个山鸡野兔的都没有。 众人围在一起,一点点的挪动,忽然大伙身上觉出一阵寒意,方才炙热焦臭的一下子变得刺骨阴寒,如同虚空之间有座门,大伙从热的一侧进入了冰冷的一侧。大伙都是打一寒颤,感觉吧衣衫穿上,还是冻得哆哆嗦嗦,这时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巢穴,一人多深,几十丈宽,横七竖八塞满了树枝堆起来的巢穴,细缝中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些东西。 “这是什么?”几个汉子屈膝一跃,窜了上去,剩下村长等人砍出一个洞,钻了过去。 大伙定睛观瞧,那巢穴中间堆着几枚赤色巨卵,有水桶大小,外壳几乎透明,其内隐有絮状赤色芒闪烁,好像一团火红的乌云在其四处涌动,乌云之间有火焰相随,这便是那光芒所在,若隐若现。仔细看去巨卵表面竟有几条极其细小的鲜红色脉络,如同血管一般,脉络之中,起起伏伏,好像血液流动,只是太过细小,不注意看的话不会察觉,神奇异常。 “村长哥哥,这是啥东西?你看看,里面还有心跳。”陈家汉子一指那枚最大的,见卵中一团火焰跳动,每跳动一次,外壳上的血管就鲜红一分。 我也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村长盯着那心跳说道。 “咱带几个回去咋样?”陈家汉子提议,说完伸手拿去 “别动它。”村长急喊,还是晚了一步。 “嗤……”的一声,陈家汉子手上烫了一个火泡。 “咋这么热。”陈家汉子捂着手说,如同摸上了火炉一样。 “先看着,最好别动这个保不齐有什么危险。”村长说道。 “想动也拿不动啊,这么烫手。”陈家汉子说道,拿出水囊灌了几口,把剩下的都倒在了那枚有心跳的巨卵上,“嗤嗤……”巨大的声音传来,无数白气氤氲升腾,直达上空。如同把水倒在了烧红的烙铁上,水珠剧烈的滚动,挣扎变小,最后蒸发了。 陈家汉子也是一愣,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之见巨卵里,那跳动的心脏开始暴躁起来,四处撞击卵壳,如同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嘶嘶嘶……”滔天声浪滚滚袭来,冲击着村长等人的耳膜,所有花草树木瞬间断裂轰平,无数泥土翻起,形成的一道道深沟赫然入目,“咔咔咔……”巨大无比碎裂声,由远及近,似乎有撼动天地的无匹猛兽极速赶来。 “不好,兄弟们快跑。”村长急吼。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7.不屈 许大夫一行与村长等人分开后,往西侧走去,东边便是光秃秃的鹰嘴崖,拔高直指,若有啥异常,一眼便能看见,藏不住东西,凌虎也肯定没在崖上。 一行人谨慎万分,凭直觉就能猜到林子里进来个厉害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就不清楚了,从刚才造成的损坏来看,身型肯定不小。 诸多汉子都是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盯着四面八方,速度宛如蜗牛,一点点蠕动,手拿柴刀,劈开野草荆棘,一人多高的野草,把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哥哥们,快蹲下……”许大夫小声喝道,他发现了前方有点动静,赶紧招呼众人藏到野草里。 大伙匿在繁盛的草木里,窝下身子,屏住呼吸,凝神听去,只听见前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一会,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伙心里激动万分,还带着一点惊恐,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就怕那东西突然暴起伤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汉子们都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紧张的冷汗让武器手柄有些湿滑,悄悄的换了一个手持的位置,视线都有些恍惚,使劲的挤弄了下眉眼,让自己精神集中,按捺下那澎湃的内心,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大夫的背影,等着他的安排。 许大夫纹丝不动,好像一座雕塑摆在那里,皱起眉头全神贯注的听着,眼睛想在杂草缝隙寻找到一点声音的痕迹,这时声音却停了。 那个声音很警惕,这次过了好大一阵子,才又响起来,突然,许大夫面前的那丛杂草被扒开,许大夫暴露了身形。 “上”许大夫一声大喊。众多汉子们顿时暴起,满脸狰狞,用浑身力气,拿着家伙一跃而上,旋即直抡而下,打算与那猛兽拼个鱼死网破,一瞬间,许大夫他们都愣住了,众多汉子摆着攻击的架势,大眼瞪小眼。 “你们是?”许大夫问到,对面也有人问,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大舅子,你咋在这?”刘家汉子问到,对面也是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是刘家婆娘的哥哥。 “柱子?怎么是你。”大舅子也说道,他们这一伙人是郑家寨子的。二人过去相互打了招呼,亲热一番。 “唉!你看这事儿闹得,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兄弟们家伙都放下,那边都是临边村的哥哥们。”大舅子喊到。 大伙都是放松了警惕,两边都以为有啥猛兽埋伏着,结果两个村里的人相互遇见了,摆了一出乌龙,然后两村子都是相互客客气气的打招呼,片刻功夫熟络起来。 “寨子里哥哥们怎么大老远跑这儿来了,最近林子有点不太平,哥哥们早些回去的好,莫伤了身子。”许大夫和一年长首领说道。 “先谢谢兄弟的挂怀了,这次我跟寨子里兄弟远道而来,就是为了那害人之物。”长者说道。临边村大伙一听,都是围了过来 “不知哥哥为何寻找此物?”许大夫问到。 “那东西害了我村里三位兄弟的性命,连个尸体都找不到,最后仅剩的一位也是昏迷不醒,凑了点钱物,托人去城里买药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法子,回来救了这位兄弟。”长者黯然道。 虽然大伙一早听刘家汉子说及此事,但从郑家寨子嘴里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觉得有些恐惧,也有些可惜。 “大伙都是气坏了,为那几个兄弟报仇,一大早,抄起家伙进林子,看看什么东西如此害人,一路寻找,最后在这里碰见了临边村的兄弟们。”长者解释道 “那不知最后见过这东西没有?我村里兄弟找了很多地方,也没啥用的线索。”许大夫说到。 “一路走来,除了有些焦胡臭味,倒也没发现啥。”长者说道。 “冒昧的问下哥哥,那位昏迷的兄弟有啥症状吗?”许大夫问道。 “怎么,兄弟是大夫吗?”长者问。 “村长见笑了,大夫说不上,赤脚村医罢了。”许大夫说道。 “欸,别这么说,那昏迷的兄弟症状很奇怪,每次喘气鼻孔都向外冒黑气,带着一股子怪味,偶尔还咳嗽,咳出的东西都是黑的,很渗人。”长者说道。 许大夫陷入一片思索,脑海中想不出什么样的症状才有这种表现。 “辟咔咔咔……”左侧传来几声巨大的断裂声,如同一颗远古粗木被拦腰掰断,所发出来挠心的噪音。 所有人心中一惊,自觉的组成一队,抓紧了手里的武器,悄悄的向那声音走去,勉强挤过了前方茂密无比的杂草,一片空旷之地出现在面前,几乎所有植物都被搅碎,几颗参天巨树孤零零的残存下来,树冠都是消失,枝干也残缺不全,其中最大的一颗几十人难以抱过来,也是折断,只见上面蜷曲着一条的滔天巨蟒。 巨蟒通体漆黑无比,柔软又坚韧,身上密布无数细鳞,起伏不定,如同磁石上的铁屑,左右摇摆,阳光照在那黑刺刺的鳞片上,流动着蓝汪汪的色泽,那种色泽就像九层地狱之下的幽芒,看上一眼就肝胆俱裂,“嘶嘶嘶洒洒洒洒……”的声音传来,吞吐着丈许长的信子,蛇目如同生了一团火,凝视一下,灼伤灵魂,巨大的身躯偶尔盘动,身下的巨树发出“辟咔咔咔……”的声音。 最令人奇怪的是,这条巨蟒头上了一颗诡异的赤色大肉瘤,无比耀眼,氤氤氲氲的红光在肉瘤里面涌动,一张一翕,仿佛那个肉瘤仿佛会呼吸一样,肉瘤看着无比燥热,周围的空气被烤的,都在隐隐波动,周围的焦臭味似乎就由那个肉瘤产生的,烤焦了空气,烤焦了巨蟒的鳞片。 所有汉子,心里都是无比惊骇,这种妖物从何而来?报仇简直无稽之谈,能全身而退就算好的了,那敢报仇。 巨蟒昂起头盯着前方,半眯着双目,一副慵懒的模样,那极其雄伟的蛇躯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头顶的肉瘤更是熠熠夺目,仿佛与那太阳一较长短,与那巨蟒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震撼的景象。 巨蟒身子动了一点,游向远处的树干,猩红的蛇信急忙吞吐,立刻后退,仿佛遇见了极其厌恶的东西,少顷,又凑了过去,即讨厌好像还有点舍不得。 大伙被巨蟒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巨蟒在做什么,一行人踮着脚尖,轻身来到另一侧,看见了令他们难忘一生的惊骇场景。 见巨蟒肉瘤另一侧,支离破碎一片鲜红,模样如同捣烂了一个番茄,血肉模糊。里面不停的有血液渗出,落到地上发出“嗤嗤”的烧灼声,炽热无比,虽然感受不到那种热量,但那片焦黑的土地说明了一切。那模糊的肉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慢慢修补着损伤。 而那条巨蟒正在盯着前方的树干,在上面倚着一个人,那人正是临边村里大伙焦急寻找的凌虎。 凌虎双目怒睁,铁塔一样矗立,死死的盯着那条巨蟒,背后紧紧倚着那残缺树干,手里的骨头弓半拉开,手指血液一直渗入弓背龙脊之内,弓一直发出嗡嗡声响,散发着幽幽金芒,弓内气劲吹动着周围的野草。 临边大伙看见凌虎心里无比兴奋,这次出门总算找到凌虎了,但又想,怎么把凌虎叫过来。 但这时,许大夫开口说:“凌家哥哥样子不对,怎么一动不动。” 大伙急忙看去,见凌虎虽然站着,而且怒目而视,但眼里无神,模样极其憔悴萎靡,面颊深陷,眼眶乌黑,原本泼墨一样的须发,也竟然有些枯黄之意。气息虽说平稳,但每次喘息都带着浓烈的黑气,再一看全身受力明显是在背后的树上,如果没有了树干,怕凌虎早就躺下了。 “凌家哥哥怕是睁着眼晕倒了,背后倚着树才没倒下。”许家大夫说道。 大伙连同郑家寨子的都是无比惊骇,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悍勇之人,晕倒也要抵抗,宁死也不屈膝。忽然想起来那个破损的肉瘤,难道是凌虎弄的。 “辟咔咔咔……”声音传来,巨蟒又向凌虎袭去,巨大的身躯带起凛冽狂风,“嘶洒洒……”愤怒的吼着,巨大的风压吹的大伙眼睛睁不开,蛇信正欲碰到凌虎时候,突然退了回来,好像对凌虎身上的某个东西颇为忌惮,这时骨头弓嗡鸣大振,伴着灭世金光,也吹出更加猛烈澎湃的罡风,如同与那巨蟒一决高下。滚滚罡劲,向周遭汹涌侵袭。巨蟒急急后撤,生怕这风劲扫中自己。 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 “哪位兄弟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贝?”长者问许大夫,眼里对面前的一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叫做骨头弓,哥哥家里祖传的,需要用他的血才能祭起。”许大夫解释道,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也在思考法子,如何救出来凌虎,还不打草惊蛇。 思索片刻,许大夫说:“劳烦哥哥们帮个忙,事后请哥哥们去兄弟那吃酒,再说感谢的事情。” “这位兄弟不要客气,两个村不分你我,你是不是想救那汉子。”长者说道。 “是的,兄弟此番出门就为此人而来,此人叫做凌虎,性子仗义豪迈,是村里的脊梁,他怕那条大蛇伤了村里人,居然自个跑这里杀蛇来了。”许大夫说。 “竟有这等人物?凌家兄弟还真我佩服的紧,而且这种局势还能屹立不倒,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兄弟你说,怎么才能救他。”长者一脸震惊的说。 “哥哥们,待会我和大伙去林中制造点动静,吸引这条蛇的注意力,让它奔向我们,哥哥们感紧把凌虎给在那空地中弄过来,声东击西。”许大夫说。 “这个法子怕有危险,兄弟们行吗?”长者看向临边村的大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肯定的答案。 寨子长者心里更是钦佩,救回来的话一定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凌虎兄弟。 “好就这么办。”长者吩咐下去,大伙正欲转身离开之时。 只见那条滔天黑蟒一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声巨大的嘶鸣惊空而起,巨大的身躯卷挟着毁灭一切的风浪,也顾不上凌虎,转身奔向另一侧的树林,地面被这浩瀚气劲掀翻,无数的参天古树顿时折断,地面形成一条条巨大的沟壑,愤怒至极的嘶鸣无边无际…… 第一卷:塞目蔽明难化龙 波诡云谲入女宗 28.想个法子 寨子里的兄弟也跟着来到了临边村,女眷们都知道了凌虎的事情,都在林中入口处等着,惦记着凌虎的安危,也牵挂着自家汉子的安危。 入口处突然跑出来一人,是王家小兄弟,跑的大汗淋漓,众女眷马上围了上去,还未开口询问,王家兄弟开口了 “嫂子们快别围在这儿了,让出个路来,大伙把凌哥抬回来了。”说完,欲转身离开。 “王家兄弟,我那汉子咋了,你说明白点……”凌天娘拉着他,面带哀求,凌天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回答 “嫂子别急,许大夫说凌哥只是中毒,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正好你在这,哥哥们马上回来了,许大夫嘱咐让嫂子回家收拾下,一会儿很多人都过来。”王家兄弟说道。 婆娘听完稍稍宽心,既然活着就有希望。 “嫂子,我先去趟许大夫家,他让我去拿一样东西。”不等凌天娘开口,王家兄弟便急匆匆离开,奔向许大夫家里。 凌天一家人也赶紧回了家,收拾出一大间空屋子来,片刻,只听见脚步声纷至沓来,一伙人抬着凌虎回来了,大家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里面还有不少生面孔。 “许哥,怎么不见村长他们回来?”一女眷问道。 “什么?村长他们没回来?”许大夫面色一惊,想起了最后那条巨蟒的怪异举动。 “村长他们也没回来,你们回来以后,我还在林子入口等了好一阵子,你们走散了?”女眷说道。 “嫂子没事,我们和村长在林子里分成两路,我现在也不知道村长他们的情况。我这路兄弟先找到凌虎,急忙回来了。”许大夫说道,那条庞然大物让许大夫一路不敢用哨子联系,怕打草惊蛇。 “嫂子别担心,兴许村长和我们走岔了,晚点时候自然就回来了。”许大夫安慰众女眷,林中怪物他不敢说。 大伙把凌虎放下,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骨头弓,大伙怎么也掰不开凌虎的手指,也就任其攥着,王家兄弟跑了回来,在许大夫家里取回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 许大夫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本残破的古籍,尽管边角都已破破烂烂,但散发着极其古朴的味道,好像墓地尘封多年的古棺,突然被掀起来的味道。 大伙都在一旁等着许大夫,赵婶去柴房为大伙准备吃的,大伙只是草草的填了点,都没胃口。婆娘和凌天在凌虎榻前守着,婆娘满脸泪痕,看着自己那可怜汉子。 凌虎头发胡子都有点干枯卷曲,不像从前那般根根似铁,回来路中已经闭上了眼睛,面如枯槁,双颊如同峡谷一般陷落,眼窝塌陷极深,双唇发紫,鼻孔伴着呼吸,向空中散发着一缕一缕的黑气,黑气在上方缱绻纠缠,盘旋游动,飘散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的弭入无形,印堂黑得几乎能挤出墨汁来,一个猛虎般魁梧大汉,憔悴已经不能形容凌虎的状态,仿佛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了一副枯萎的躯体,被折磨的没了一点生机,只能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许大夫在烛火下,仔细研读那本老祖宗留下来的书,眉头拧了成了一个疙瘩。 “寨子里的哥哥,我听说那边也有个兄弟这样,是咋治疗的?”许大夫合上书,问道。 “别提了,什么法子也没有,各种药都试过了,没用。大伙凑了些金银之物,去城里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我那兄弟的性命。”长者说道,寨子里的大伙也都是面色黯然,不想再提这事。 “哥哥莫怪,我想看看是咋治的,打算做以参考。”许大夫说。 “没啥,都是兄弟,别在乎这些事儿。”长者说。 “不瞒着诸位哥哥,我这里有本祖宗留下的医书,里面有这条巨蛇的介绍,巨蛇名为乌阳蟒,剧毒无比,头上肉瘤会散发瘴气,怕是哥哥吸入了毒瘴,沾在了五脏六腑之间,引起了这般症状。瘴气阳烈的很,可能是焚化了肚子里的内脏,才吐出来的黑气。”许大夫说道。 鸦雀无声,大伙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那有什么祛毒的法子吗?”长者问道。 “书里症状和凌家哥哥一模一样,但是解决办法却是一带而过,吃说需要服下至阴致寒之物即可,中和毒瘴的阳烈之气,中和之物还能修复受损的内脏。”许大夫说道。 “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所谓的至阴至寒之物是啥?”许大夫面带思索的说道。 屋内汉子们都是面凝神思索,他们印象中好像没有啥阴寒之物,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之声,大伙往外一看,村长他们回来了,大伙赶忙把他们迎进来。 村长他们一行人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遇见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都忘了相互寒暄,进来之后只在一旁呆呆的坐着,眼神溃散。 失魂落魄的表情让大伙都知道村长一路人遇见了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 这一路人幸亏村长发现状况不秒,大伙连滚带爬冲出了巢穴,躲进茂密的林中,紧接着一条巨蟒从天而降,浩瀚气劲鼓动着四面八方,周围树木摧枯拉朽尽数毁灭,看着自己窝里那些卵无恙后,才稍微收势,懒洋洋的趴在窝内,凝神修复着头上的肉瘤。 村长他们趴在草丛里,早被吓破了胆,一动也不动,每一次呼吸都无惊恐,生怕扰到那条巨蟒。直到天色黑暗,才一点一点倒退着挪出来,回来路上每个人都一言不发,都不想回忆那种场景,看一眼就肝胆俱裂,每一次回想都寒毛倒竖。 许大夫把情况一说,村长等人与寨子兄弟们相互客气下,也是想那至阴致寒之物为何。 “许兄弟,我猜阴寒之物或许不止一种,书中才这么简略,只要能中和那烈性毒瘴的,都算的阴寒”村长说。 “村长哥哥与我想的一样,此物不好寻找,只怕跟寨子兄弟们一样,也得去趟城里,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阴寒之物。”许大夫说道。 婆娘和凌天在内屋守着凌虎,凌天居然把骨头弓从凌虎手上摘了下来。婆娘泪眼婆娑,看着凌虎这种模样,很是心疼。凌天也非常难受,恨不能自己替爹爹分担一部分,奇怪的是凌天一靠近凌虎身上的时候,凌虎鼻孔出来的黑气减少了很多,由黑变成乌,凌天自己没察觉到这一点。 这时内屋的门开了,村长他们看着凌虎的模样连连叹息,然后招呼婆娘出去,凌天让奶奶照顾着爹爹,自己也跟了出去,许大夫把来龙去脉简略的告诉了婆娘。 “嫂子,就是这么个情况,看凌哥的身子,坚持一阵子没问题,唯一的法子就是去城里找寻阴寒之物救命。”许大夫说道。 “嫂子,我去吧,我哥哥在城里有个店铺,比较方便。”陈家汉子抢道。 “嫂子,还是我去,常去城里,早先时候还做过瓦匠,城门就是我给垒起来的。”刘家汉子说道。 “嫂子,我的吧,我比较结实,万一路上有个啥意外情况我也能应付。”又一汉子说道。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抢不到。 寨子里的人看得无比惊讶,心里更加佩服凌虎,以及临边村的众人,一村人患难与共,不分彼此,如果他们知道之前为凌天找药治眼睛的故事,非得惊掉了下巴不成。 村长双手压了一下,示意安静,说“众位兄弟都别争了,此事非许兄弟去不可,一来许兄弟熟悉药理,千里迢迢的不至于被骗,耽误了凌兄弟的救治;二来他性子机警,脑袋也很灵光,遇见事情活络的很。你们说自己去了能做好吗?” 周围顿时沉默下来,这两点足矣让大伙心服口服。 “许哥,那我不争了,这是一点心意,你带走。”一汉子怀里一淘,拿出点银两来。 “我这也有…” “还有我…”不一会儿,凑的满满兜兜一大袋子碎银子。凌虎家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众位哥哥,此番入城,我自当竭尽所能找寻阴寒之物,来去遥远,怕会耽误些时日,这里有些药物,分给哥哥嫂子,以备不时之需。”许大夫一淘,拿出一大包药来,让大伙自取。 “许哥,我那汉子硬朗的很,能挺住一段时日,许哥远行切要护得自己周全,否则我那汉子宁可不治,也不让许哥涉险。”婆娘说道。 “嫂子这是哪里话,我又不是去刀山火海,进个城而已,凌哥是村子脊梁,我定会让凌哥平安无恙的,我速去速回,时间一久怕毒瘴侵入五脏深处,这样也没法救治了。”许大夫说道。 “娘,我想和许叔一起去。”凌天在一旁凑了过来。 “天儿,别闹,许叔是去救爹,又不是去游玩,你去了只会拖累许叔。”婆娘说。 “娘,我就要去,我也要去救爹,我不会给许叔添麻烦,许叔,我也要去。”凌天看向许大夫,面露央求。 “住口,你再犟嘴,我抽你板子。”婆娘有些恼怒。 “嫂子,天儿对哥哥如此孝顺,就让他跟我去吧,天儿也不小了,权且当跟我去见见世面。”许大夫说道。 “许哥,你别使意气,带着个拖油瓶,这不凭空添事儿吗?”婆娘说。 “嫂子放心,我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天儿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了,以后村里还得靠他来顶着,出趟远门也是有好处的。”许大夫说道。 “那好,天儿,你路上要好好听许叔的话,莫要黏人絮叨,惹得许叔心烦,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婆娘威胁道。 凌天用力的点了点头。 “此番入城怕银两换不来拿阴寒之物,前些年凌哥送给我那两根血芝茸才用了小半截,还有另外一整根没动,这次出门带着那根,可以用来交换。”许大夫心想着,没有说出来,毕竟有村外之人。 第二天蒙蒙亮,许大夫和凌天,两人出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