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清幽》 第一章 前传(一) 三万年前的今天,我还是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还是一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新娘,手执幽冥剑站在绝魂崖顶上质问我挚爱的男子,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利用我? 为什么这般狠心,烧毁我幽冥宝殿,灭尽我族人! 而一席红色龙纹喜袍的他,淡淡看着我,眼神中全是我读不懂的情绪。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白衫如雪的绝色佳人,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我的师姐。 他说:“清幽,你修习仙法万年,本该是一位仙人的,可你却误入了魔途。” 他说:“清幽,你的族人个个心狠手辣,不得不除!” 他说:“清幽,你跟我回太虚之境吧,那里的灵气可以洗涤你身上的罪孽。” 他还说:“清幽,一千年以后,你便可以重塑自己的灵魂,还可以回到这人世间,做一个善良的姑娘。” 我满含期待的问他,是否愿意等我一千年,等我带着柔体凡胎与他相见完成今日未完的婚礼。他眼神中的闪烁让我知道,我们不再可能。 我依旧不死心的问他,如此千般万般的疼惜我,是否都是假的?如此千方百计的接近我,是否有那么一刻是爱过我的? 他只是歉然的一笑,对我说:“三日后,便是我和清璃成亲的日子。” 他穿着我们的喜服,说三日后,是他与别的女子成亲的日子! 那个叫清璃的女子便是我的师姐,与我一起修习仙法一同长大的女子,也是小时候与我吃一起睡一起衣服都一起穿的女孩,更是他心目中所谓的善良的姑娘! 我仰天痴痴一笑,对他说,陌风,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转身跳下了身后的绝魂崖谷。我没看到陌风那时的反应,只听得他的一句撕心裂肺的“不要!” 陌风,你将我逼至这绝魂谷,我若不跳,难道还要被你抓去看你成亲不成?我清幽虽杀人诛仙无数,却在认识你之后,再没碰过幽冥剑! 那时我还不知,“一入绝魂谷,世世不为人,三魂六魄散,炼狱苦行门!” 也正是这绝魂谷弑神诛魔的戾气灼化了我眉心的封印。 我记起万年之前的大战,整整持续了数白天,尸横遍野,血染九重天。这场大战最终惊动了真武大帝,这位高居大罗镜上无欲天宫的降魔祖师亲自携了锁妖塔,喊上持有轩辕剑的太虚老人一道上阵,结果幽冥殿基本被摧毁,幽冥魔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分泵离散,而我自出生以来从未沾指魔道,百岁之前一直致力于寻找昆仑镜,企图通过昆仑镜的自由穿梭时空之力回到属于我的有电脑的时代,却终未如愿。因此那时的我除了有异于凡人的长寿之外实无其他优势之处。 但我知道,自我出生以来,父尊对我便极尽**爱,既当爹又当妈,虽然至今我不知道母亲是谁,也许我没有母亲,神话中的来由都很出神入化,一道闪光披下来便可孕育后代,实际证明这样的后代一般都会是一方神祖。 父尊一把幽冥剑终敌不过那上古神器锁妖塔与轩辕剑,落得满身皆剑洞,却誓死将我护在怀中,我亦是浑身是血,都是父尊的。我的眼睛与耳朵也被父尊的血染成了红色,被魔血里的血气灼伤,直到现在依旧视力模糊听力不济。 最终,我与父尊皆被封进了锁妖塔。塔内的瘴气将我伤的体无完肤。父尊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为了护住我的柔体元神,深受重创的父尊便将他体内的修为转渡与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尊将他几十万年修为一点一点注入我的身体,而他几近灯枯。锁妖塔中,各色妖魔,皆是冷血狠辣之物,幸而他们尚且忌惮父尊,但日子依旧水深火热。我也是每日昏昏沉沉的。 终有一日,这锁妖塔中竟来了一位女子,原是当年帝俊之妻羲和女神,父尊让我换她一声姑姑。原来,万万年前洪荒之内,巫妖族大战,妖族两位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被困于东皇钟,诸多妖族大圣也几乎全部陨落,十不存一,巫妖二族基本退出洪荒舞台。而那羲和本欲殉情,辗转多地,自曝身亡,却元神难灭,万年匆匆过,四海八荒战事不断,神族不断易主,而这锁妖塔流落多地,机缘巧合之下却落入了羲和手中。 而巫妖族大战之时,帝俊血洒山池。血液集结便成了幽冥魔族,如此算来,父尊也算是妖族的后人。而锁妖塔内妖魔鬼祟太多,一旦放出,将会是一场不可估计的浩劫,如今四海八荒之内还算平静,父尊不愿我出了锁妖塔依旧处在魔妖乱世,便求了羲和女神将我一人带出,希望我能拜师修道,修性修仙,平稳万年。我宁死不愿与父尊分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父尊却取下颈上魔珠,在我眉间种上了封印,敛了我所有的记忆。后来,我便被羲和女神送到了附禺山,在那里跟随师父修法万年。 没想到,父尊费尽心机舍弃一切护我周全,我却依旧没能好好保护自己。为了一个情字跳下绝魂谷! 而今,我变成了无魂无魄的魅烟,还要日夜遭受炼狱雷击魅锁抽打永世不得超生之刑。 雷击一下如千刀剜心,魅锁一鞭,似万箭刺骨。 虽然我已无心无骨,却可清晰感知这酷刑的痛苦。 但,一切皆是我罪有应得。 第二章 前传(二) 三万年,这般酷刑,我整整遭受了三万年。 这三万年,我将生前如烟的往事回忆了不知多少遍,而所有的回忆都有陌风影子,我想记起没认识陌风前的我,却早已碎的凌凌乱乱,无法拼接。 我苦笑,原来和陌风在一起后,我竟忘了原来的那个我。陌风啊陌风,你退出了我的世界,却还这般狠心的占据著我的记忆。 我清晰地记得幽冥殿中,清淌淌的幽幽泉,花团围绕的幽幽亭,草木葱翠的幽幽山。 陌风在这里教会了我弹琴下棋和吹箫。 我记得,初见陌风,在我模糊的视野中他一席绛紫锦袍,俊逸非凡的面容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温文尔雅,贵胄天成。 他就站在我幽冥殿外,手执轩辕剑,说要挑战我这个幽冥魔女。 我对他冷漠一笑,这世间,能从我手中这把幽冥剑下生还的人还当真是寥寥无几。 世人皆知,幽冥剑,嗜血养剑身,一出幽冥剑,神鬼色变。 我知道,这四海八荒之内,有无数的人想得到此剑,也有人想毁掉此剑。 但我不知道,陌风便是想毁掉这剑之人,他不单单想毁掉此剑,更想毁掉幽冥殿,灭尽我幽冥魔族!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昆仑之丘太虚老人的孙子,两万岁便修的上神,这样的速度,在这三十六天中竟是史无前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修法于九天降魔祖师门下,身负除魔大任!我更不知道,我已被神族列为必须斩草除根的魔女。 我执起幽冥剑,直指他眉心,他却是儒雅一笑,执起轩辕剑,与我战上了三天三夜。 轩辕剑出,招招致命;幽冥剑出,亦是狠辣无情! 三天三夜的激战,他终究是输在了我的幽冥剑下。 我手中的幽冥剑直插他心脏,一瞬间,天地失色,阴云密布,雷闪电明。 **的剑身正欲饮他骨血,吸他神髓,我看到他唇边那抹天高云淡的微笑,手中幽冥剑咣当坠地,剑身震恍,黯然失色。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淡笑道:“我们比比琴棋书画如何?” 在我幽冥剑前,尚能如此风度翩翩之人,他是第一个;能在我幽冥剑下活命之人,他亦是第一个。 幽冥剑出,必饮血噬骨,否则剑性自封,万年不启。 也许,那一刻,我便爱上了他。 我说,我不会弹琴不会下棋,更不知道如何谈诗作画,他则悠悠然道:“我教你。” 于是,他住进了我幽冥殿,一住便是十年。 他教我弹琴吹箫,写诗作画,我的族人都把他当做了这幽冥殿的男主人,我以为也是。 他说,清幽,你不要再穿这黑色罗刹裙了,瞧瞧我送你的新衣裙。 一件件,青色的百褶罗烟裙,白色的锦绣席地裙,粉色的拖地烟笼梅花裙,淡紫的绣凤真丝裙。 他还送我了蝴蝶的簪子,珍珠的坠子,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的女子竟可以这般打扮自己,倾国倾城,妩媚动人。 他说,清幽,不要再使这幽冥剑了,我教你吹箫。 我便再也没碰过幽冥剑,即使这幽冥剑是我幽冥魔族的圣剑,而我本是幽冥魔族的传人。 其实他不知道,幽冥剑早已不能嗜血,剑封一万年。 那夜星光熠熠下,陌风轻抚我的发丝,对我说,清幽,你可愿陪我r出观海,日落听潮,做我陌风的妻子,与我携手,生生世世? 那夜的**悱恻,让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圆满的。 我的族人们说,宫主,终于有了把你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开始精心的准备着我们的婚礼,大红的喜幛,火红的凤被,我的族人还给我准备了凤冠霞帔,给他缝制了龙纹喜服。 大婚那天,所有的族人都聚在了幽冥殿,可我没有等到要与我成亲的男子,等到的却是一个满身是火的我的族人,他哭喊,宫主,真火包围了幽冥殿! 我焦急的大喊着陌风的名字,却寻不到他的踪影。这时,幽冥殿外早已真火熊燃,谁都无法逃出。 我发了疯似得满殿内寻找他,大火慢慢烧进了宫殿内,我的法术却怎么也施展不开,原来这真火是施了仙法的,竟是环绕昆仑之丘的炎火。 我的族人将我围在中间,企图护我出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火烧上身,一个个慢慢倒下,烧的连灰都不剩! 族内的一个长老将幽冥剑递给我,让我服下剑身上的集魂珠,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烈火焚烧。 但我也知道,取下集魂珠,幽冥剑便永远是一把废铁了。我不愿做幽冥魔族的千古罪人,但他们跪倒一地,说,幽冥魔族不能绝,魔尊还未得救。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父尊并不是修法入魔而亡,而是大战之时被困在了锁妖塔中。父尊不想让我寻他,封了幽冥剑,也封印了我的记忆。万年后,我才被族人接回了幽冥殿。父尊是希望我踏上仙路的,但我体内流淌的终究是幽冥魔族的血,在我刚刚踏进幽冥殿的时候,幽冥剑便被开启,于是,我执一把幽冥剑,成了三界嗜血的女魔头。 我服下剑身上的集魂珠,冲出了幽冥殿。 殿外,他喜袍加身。旁边,站着的便是我的师姐。 他们的身后,一排排执镜兵将,我从他们的飘扬的战旗上看到:太虚之境。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 第三章 寻真身(1) 引言 刚满十八岁的现代花季少女,却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一觉醒来,却身处上古之时,成了那幽冥魔尊那刚刚呱呱坠地的女儿,这玩笑当真来的开天劈地。 于是,有传言说,幽冥魔尊的女儿满周岁时便能言善歌,且歌文极尽新奇之意;传言还说,此魔女三岁之时便出口成章,却是常常语出惊人,五岁之时便潜心研究学问,通晓诸多上神的婚配关系,让一向嗜血冷情的魔尊深感头疼,却掩饰不住对女儿百般的**溺之情,竟破天荒的打破了幽冥魔族的族规,不让女儿修习魔道。传言还说,此魔女生的倾城之姿,天神之女与之相比也会逊色许多,小魔女十岁之时便有妖族大圣前来提亲,被幽冥魔尊生生据在幽冥殿外。 关于这幽冥魔族父女的传言止于小魔女百岁生辰之时,大战,这一战可谓撼动乾坤,俱损,但最终魔族阵败,这对魔界父女被神族困在了锁妖塔内,四海八荒内便再无魔尊再无小魔女。后来,锁妖塔不知去向。 却在数万年之后,这幽冥魔族的小魔女竟然重出魔界,一把幽冥剑,嗜血四海八荒,震惊神族,安逸太久的神族也许是兵法生疏,多次派兵,均被幽冥剑击回,惨败而归。直到昆仑之丘太虚老人的嫡孙陌风炼神而归,奉命诛杀幽冥魔女,铲平了幽冥魔族,而那位嗜血的女魔头也因走投无路跳下了绝魂谷,灰飞烟灭,四海八荒才算太平。 相传,太虚老人的孙儿陌风,仙法无边,是神族最年轻的上神,也是被降魔祖师相中准备传位之人。传言还说,这位年纪轻轻的上神,生的也极是俊逸非凡,神韵风采更是四海八荒顶顶尖的,一把玉面罗扇下永远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四海八荒内无数神女为之倾心。但,自从那幽冥魔族的魔女被株之后,却再无人见过陌风。 三万年后,师父将我从炼狱中救出,我仅剩下一丝意识。 师父说,你怎么这么傻,跳下绝魂谷。 我用仅存的一丝意识告诉他,如果我要是知道酷刑如此残酷,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宁愿被你杀了或者杀了你,我也万万不会跳下绝魂谷的。 师父笑了笑说,看来没事,还和从前一样能说。 师父把我装进了以女娲石烧制的青瓷瓶里,带回了附禺山。又度了我千年修行。 东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河水之西,则为附禺山。数万年前,师父被封仙于此,自己便给自己改了称号,称为附禹老翁。我想,后代是让人可能会认为此山是根据师父的名号而作,但后世之人也许不知道,师父原本的名字为张老五。当然,师父曾对我们三令五申,对此事决不能提起,我低眉顺耳答应,心里则想,不提起才怪! 而如今,附禺山经过师父惊心管理,已经初具旅游规模,山下为烈氏之国,人民皆是安居乐业,手头也很是富裕。我觉得有必要在必要时期向师傅提议在这云里雾绕的山峦处建个旅游度假村什么的,即造福万民有造福自己的口袋。 师父告诉我只要我在这青瓷瓶中再修上一百年,我便可以出来生龙活虎了,还可以慢慢修习仙法。 我很是相信师父的。师父的祖上便是四海八荒第一老好红云老祖,是天地初开后天地间第一朵红云得道。还曾入得紫霄宫听鸿钧讲道,爱好交友,人缘颇好,是个当官的好料子。但,也是四海八荒第一悲催之人。相传在紫霄宫听道的时候,红云皆闭目细听,从不与旁人交头接耳,不过,师父说可能是红云睡着了。但,当时负责讲道的鸿钧老祖认为红云如此好学,如此好自己所讲之学,定是可塑之才,于是在分圣位时,把最后一道鸿蒙紫气分给红云。谁料,鲲鹏半路偷袭红云,红云敌之不过,身陨四海八荒。那鸿蒙紫气也遁去不知所踪。真不知鲲鹏是嫉妒还是复仇,师父说是应为嫉妒,要我说应该是复仇,毕竟这偷袭上神的罪名不小,因为嫉妒着实不值,而且鲲鹏并没去抢鸿蒙紫气。但仔细想想,那时的神界并没有什么严明规诫更没杀人偿命一说,只为强者成天下。如果放到21世纪,鲲鹏是会被拉出去枪毙的。师父一直觉得可惜,他一直认为如果那道鸿蒙紫气流了下来,他现在定是一方上神说不定也窜上九重天某个职位了,这一点,我不敢苟同。我曾问师父“这紫气有那么大的修为么?” 师父一皱眉,捋了把白胡须说:“要那紫气的修为做什么,为师只需把那道鸿蒙紫气献给天君就好了。” 原来,买官的历史是从上古时代就开始了。 我开始了在青瓷瓶中的生活。 匆匆十年而过,这瓶中的日子,我还可以忍受,因为师父每天都会陪我说说话,虽然聊的都是他十分感兴趣我却十分不敢兴趣的话题。 例如,守天门的男神下凡成亲惹了天帝不高兴罚他驻守南海大门;亦或是九重天上的女仙为某位高中状元的凡人添了子丁,让一方上神永远关在了天山山头之下;还有的则是东海老龙王下棋输了颗脑袋般大的海明珠疼的好几晚睡不着觉等等等等。 我在炼狱中匆匆三万年,没想到,如今的神界已悠闲到这等地步了。 其实这些也是以前我跟着师父修仙时非常感兴趣的,只不过现在我感兴趣的是我什么时候能出了青瓷瓶,开始修法,有朝一日救出我的父尊,报了我的灭族之仇。 虽然第一个目标很难实现,第二个目标更难实现,但我始终相信,持之以恒,总会实现的。就像以前跟着师父修法,我想出附禺山,便每天早上趁师父还沉迷梦中之时在师父耳边吵着问师父:“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带我下山?”一般,不出三天,师父便带着我下山了。 后来,师父说他要下山一趟,为我寻一副合适的躯体,因为我原本的身躯已经被绝魂谷的戾气烧灼成了粉末,得需要个千八百年才能聚集起来为我所用。 我说怪可惜的,毕竟是自己的身子,什么都还是原装的好。 师父说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在瓶中等上千八百年,待他修复好了我的躯体,再把我放进去。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先弄个身子住着也挺好的,总比在这青瓷瓶中当一缕气体要好。 师父临走前,问我,“清幽,你对躯体有什么要求么?” 我说,能帮我寻得一个身材姣好脸蛋漂亮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师父说这样的不好找,但凡有点姿色的大都被当地的有钱的老爷官爷的收做小太太了,剩下的也多数沦落了风尘。 我只好妥协,说:“那总得是个姑娘吧。” 师父说他会尽力的,吓得我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师父还告诉我,以后会有大师兄前来陪我,烦了闷了的可以和他聊聊天,还可以让他带着我晒晒太阳。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晒太阳的。 我问师父,这十年,为什么没想过让我晒晒太阳,整天把我放在阴暗的小房子里,我都快发霉了。 师傅尴尬一笑:“呵呵呵……我没想起来。” 然后他又说:“你现在就是一股气,再十年不见太阳也是发不了霉的,放心放心。” 我第一次有了掐死师父的冲动,但这种冲动也只停留在想想的层面上,毕竟,现如今,只有师父能够疼我了。而且,我也没有掐死他的能力。 不过,我搜遍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想不起来我还有个大师兄,我只记得在这附禺山上总共就四人,师父,我和师弟,还有……师姐。 不过有人陪总比没人陪强,有个师兄陪更比有个师父陪强,毕竟我还要在青瓷瓶中住上九十年。 第四章 寻真身(2) 师父走后,我开始焦急的等待着大师兄。 终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位师兄终于来了。 我之所以如此断定那个季节,主要是因为这位大师兄来到我的青瓷瓶前,第一句话便是:“清幽,你最爱的桃花开了,我给你摘了几枝。” 声音低沉,在我的耳边,额,我的瓶边,萦绕不觉。 我在瓶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我可以模糊的从他的声音想象出,他定是一位俊逸的男子。 我说,劳师兄费心了。 他将桃花插在了我瓶边的另一个空瓶子里,我闻到了淡淡桃花香,心情不由大好。从小我便喜欢桃花香,也喜欢吃桃子。 我问他,这桃花是哪里摘的。 他淡淡的说,院子里。我不禁无奈,那桃树终于开花了。 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是我种的,那时,我刚到满两百岁岁,师父说我成年了,如果是平常家的姑娘,成年了便可以寻个有情朗挑个春暖桃花开的季节成亲了。 我追着师父问他什么是有情郎?什么是成亲? 师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真不该只让我背佛经仙法听道家讲学,然后送了我一本关与男女爱情的小说——《桃花园记》,并嘱咐我一定好好保管,寞被人瞧见了。 我忐忑的接过那本小说,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研究,终于偷偷模模的读完了。 里面讲的是一个凡家女孩,在院中种了棵桃树,每天给它浇水施肥,桃树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小女孩长成了小姑娘,而这桃树也开满了桃花。 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从桃树中走出来一位玉面少年,说自己本是生于桃核中的小桃仙,每天受这姑娘照顾,才长成如今这般桃花满枝头的桃树,于是心中逐生爱慕之情,希望以后能常伴姑娘身边,做这姑娘的夫君。 姑娘欣欣然答应了,然后和桃树少年开始了甜蜜而又浪漫的生活。但最终这件事还是惊动了高卧云霄的王母娘娘,说是仙凡有别,硬生生将两位有**儿分开了,然后便是小姑娘与小桃仙的漫漫长路的远距离相恋……. 看完了这本小说,我便将它悄悄还给师父。 师父问我有什么启发没有。 我说,啊,原来一方上神的职责就是拆散私自下凡的仙人的姻缘啊。 师父瞪了我一眼,让我再好好反思反思琢磨琢磨,并罚我抄了十遍修仙心经。 于是,我一边抄心经一边反思琢磨,终于在翌日太阳高高升起之时,我抄完了心经,然后跑到了后院厨房,吃了个桃子,将桃核埋在了院子里。希望待到哪年春暖花开之时,从开满了桃花的桃树中走出一位翩翩少年来找我,即使不与我成亲,多个玩伴也是好的。 也许是附禺山的仙土灵气太重,这颗桃核,第二年便长成了百米桃树,我欣喜地等待它开满桃花结出硕大的果子,结果在我离开附禺山时,它依旧没结出果实,连花都没开。我不得不深深感叹,命运真是玩人的狠。 自从这位大师兄来了之后,经常带我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时也会同我聊聊天,但他很少主动开口,一般都是我问他答。 因为与他不熟,我便不好问他一些私人话题,比如家住何方,有无洞府钱粮,父母是否位列仙班职位是否世袭等等。 于是,我问他的无非是今日天气如何,明日是否有雨,后天会不会降温此类即不伤大雅又显高端的问题,着实无聊得紧。 今天,他又带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正想着除了天气之外还有什么上档次的问题能与他聊聊时,他突然开口主动和我说话,我觉得一下子紧张起来。 结果他问我:“清幽,待你复了真身,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救出我的父亲。”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的问:“救了你的父亲之后呢?” 我不假思索的说:“报仇!” 过了很长时间,我都以为他在太阳的照耀下如同我一样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他问:“清幽,你就这么想要报仇么?” 然后,他又似是自言自语道:“你又怎么能不想报仇?” 是啊,我怎么能不想报仇? 禁我父亲,骗我感情,灭我族人,害我忍受三万年炼狱之苦,这仇,怎能不报?昆仑之丘,我所承受的,早晚加之于你们身上,千倍万倍! 第九章 寻真身(7) 没想到,这世间变化这么大,看来,做上一件善事很是难完成。 正当我和阿桃漫无目的的飘着的时候,一声“师姐”,让我不禁一颤。我转身,便看到位翩翩的公子,我几万年未见的师弟——清谷。 说起清谷,我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他的恩人。 清谷比我晚拜师三千年,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小哈巴狗,师父说他是被丢弃在山脚下的,总归是一条生命,就把他捡回来了,说是当个chongwu养着也是挺好的。但我十分不敢苟同,因为师父连他自己都养不好,也养不好我。以前师姐在的时候,都是师姐照顾我们的起居,但师姐后来离开了附禺山,说要做她想做的事,当时我很羡慕师姐,想要与她一起去,师父却说,我如果要是去,他一分钱盘缠也不给我,在这样没有经费就没法远行的年代里,无奈我只好作罢。没想到,与师姐一别数百年,再见她时,便是我清幽族被灭之日,原来她要做的事其中便有铲除我的幽冥魔族,然后嫁给我心尖上的人。 师父将清谷交给我照顾,说天下生命皆平等,嘱咐我好生养着他。 于是,我认为哈巴狗和师父的生命是平等的,那么,吃的也该是一样的,便整日拿了师父最爱吃的桃子来喂他,没想到,几十年后,这哈巴狗竟然赫然修成了人形,师父看着已成人形的清谷,摇了摇头,无奈只好收了他做徒弟,还给他起了个文艺的名字——清谷。但我知道,师父之所以摇头,并不是看不上清谷,只是心疼他那被清谷吃了几十年的桃子,因为有一次师父喝醉酒,便一直说“我的仙桃啊我的仙桃啊,清谷你还我仙桃。” 也许清谷是个懂得感恩的哈巴狗,他修成了人形拜进了师门后,也与我最亲,凡是我想做不敢做或者能做却又觉得丢人的事儿都让他来做,害他没少替我背了黑锅,受了责罚。 今天一见,没想到他已然长成了翩翩公子模样,实难让人将他与那皱皱巴巴的哈巴狗联系起来。 他走到我对面,我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清谷,你怎生得这般俊朗了?” 清谷一愣,马上又回到了开始的思路,问我说:“师姐,自从得知你跳下绝魂谷的事后,我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 他见我已是一缕魅烟,不禁有些动容,真难为他这都好几万岁的高龄了还掉眼泪,弄得我也怪伤感的。 我问他,是不是这四海八荒的都知道我清幽跳了绝魂谷? 清谷点了点头。 我若是尚有柔体的话,额头上肯定大滴大滴的落下清汗了。转念想想也是,有这么一位爱闲磕牙的师父,何愁家丑不外扬?只是没想到扬的范围如此之广。 我将师父救我之事以及此行下山的目的向他慢慢道来,却对三万年前幽冥殿之事只字未提。 清谷说数万年前在我被族人接走之后,他便离开了附禺山一直在寻我,本想投奔与我,却一直没得我的消息。现在在这儿遇到我,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一副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姿态着实让我受**若惊,心也想着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他这么一朵奇葩哈巴狗也开始成熟了。可,接下来的相处实在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奇葩永远都是奇葩。 清谷与我一起在这繁华的人间街市上逛荡着,突然经过一家客栈时,他停了下来,指着客栈的牌匾说:“师姐,你看你看。” 我抬头看了一眼。 清谷说:“悦来客栈!” 我又看了看,点点头说:“清谷长大了,认的这么多字了,师父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看着清谷脸上的青筋跳了两跳,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清谷又说:“悦来客栈被评为最受大众喜爱的客栈名称,从上古至今,但凡修心的文人,皆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引用其名,无论是在武侠,玄幻,穿越,宫斗宅斗,甚至是仙侠的故事中,都会提到悦来客栈,知名度相当之高。”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又道:“而这悦来客栈,最出名的便是叫店小二的人,其次便是厨师,菜色也是相当不错,其中比较出名的有红烧丸子,四喜丸子,清蒸鱼,糖醋鱼…….” 我咽了口口水,实在受不了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谷用自己的狗腿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个圈,才说:“我饿了。” 我真想让阿桃一掌拍晕他! 看着清谷狼吞虎咽的吃相,我又咽了口口水,很是羡慕。 他吃饱了后,一边拿着剔牙棒剔牙一边问我什么样的事算善事?是不是随便做个就行。 我想了想,说:“这做善事也是很讲究的,如果仅仅是初衷好,为了做善事而做善事,结局却害了人,就不一定是善事。只有做得方向对,结局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叫善事。” 清谷明显没有理解,茫然的看着我。 我继续解释:“例如,如果一个姑娘,找不着生计,眼看就要被富商的儿子,也就是富二代,强抢回去做小老婆,这时小姑娘求你给她找个工作,而恰好你又认识qinglou的老板娘,便把她介绍进了qinglou,虽然待遇好,酬劳也高,但却不见得是桩善事,因为本来这小姑娘伺候一个富商的儿子就可以了,却因为你给介绍的工作而伺候更多的富商和富商的儿子。” 清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冲我吼道:"我不认识qinglou的老板娘,我从来都没去过qinglou!" 我起身就走,对着身旁的阿桃说:“我没法和这孩子交流!你把它拍死这儿吧!” 清谷颠颠跟上来,说:“qinglou我不熟,但我对huanglou挺熟悉的,那里姑娘也多。” 我不解,问:“huanglou是哪?” 清谷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皇宫啊,这你都不知道?其实,huanglou和qing楼差不多,只不过提供服务与接受服务的对象不同,qing楼是一个姑娘伺候多个男人,皇宫是多个姑娘伺候一个男人。” 我一边觉得清谷说的很对,一边也深信,清谷对青lou的研究绝对比皇lou深,对qinglou里的姑娘研究的更深! 第十章 寻真身(8) 我仔细想了想清谷的提议,觉得可以去一趟皇楼,自古皇帝后宫多霍乱,帮助皇帝处理他的小老婆们的问题,改善后宫氛围,进而让皇帝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也是算是一桩善事吧。 于是,一哈巴狗,一魅烟,一半人半桃的仙,捏了个隐身决,便偷偷嵌潜入了皇宫。 进了皇宫的宫殿,清谷门清似得带我直进了皇帝的寝殿,我更加肯定,清谷这小子这几万年来定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了。 还未等我们现身,熟悉的嗓音响起。 “清幽,你当真不让人省心呐!” 没想到,竟在这见着了大师兄!我浑身一个机灵。 “大师兄,好久不见呐好久不见。” 清谷在一边更是茫然,“大师……师……师……”大师了半天也没师出个兄来。 我简单的告诉清谷,师兄比我们早出师门,如今已是上神阶品,我们没讲的太复杂,因为太复杂了清谷也听不懂。而且,太复杂的我也不知道。 当我准备向师兄介绍清谷的时候,大师兄却清然一笑,突然向我伸出他的手,说:“清幽,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我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的手,白女敕细长,骨节分明,真是好漂亮的一双手啊。我思考着要不要伸出我的手,一秒钟后,伸手拉住了大师兄的手,温暖有力,虽然我是一缕魅烟,但终究喜欢这样温暖的感觉。然后,我便忘了将清谷介绍给大师兄。 清谷只得在一边扎耳挠腮,然后对着阿桃吆喝道:“阿桃,来,哥哥牵着你走。”然后阿桃便昏过去了。 大师兄带着我们走进了皇帝的寝殿深处,那盖着绣龙锦被的男子已经睡下,但可以看出他很憔悴。而在他的**边,四角木架上支着一幅丹青画像,而那画像的上的女子,竟然,竟然,竟然是我!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想自己生前修仙的那几万年年,成魔的一万年,真是想不出自己还在这凡世间与一位帝王有染,况且,我进入炼狱之时,这位皇帝老儿还没出世呢吧啊?。 清谷也看着这画像有些发愣。 师兄终于放开我的手,淡淡看着我,说:“清幽,这画中的女子并不是你。” 我点点头,期待着等他的下文。 “这话中的女子,已经去世多年。”说着,师兄扫了眼躺在**榻上的帝王,接着道:“这名女子曾是这为皇帝的一名妃子,女子死后,他将的她的遗体存放在千年寒玉棺里,就在前几天,我欲去女子的墓中取出遗体时,遗体却不见了。” 我心里一颤,我知道大师兄想做什么,这样一幅与我一模一样的身体对我这种无所寄存的魅烟来说再适合不活了,但是,盗取凡人的遗体是违背三界规律触犯仙界之道的,如果被仙界发现,会抽去仙筋除掉仙籍的。大师兄为了我竟然这般蔑视仙规,我突然庆幸这女子的遗体被别人现行盗走了。 师兄唇边抹了把意味深长的笑容,问我,清幽,你知道是谁偷了这女子的遗体么? 我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偷的,大师兄,您笑什么,真不是我偷的!"我倒是想偷呢,也得有机会啊。 大师兄一手扶额,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让你猜猜罢了。" 我:“……” 清谷在一边则闷闷的哼了一声,估计到现在还生着我的气,怪我没向大师兄介绍他。小心眼的家伙啊。 师兄说,妖族如今的妖皇抢了这凡尘皇帝的爱妃的尸体,冰封在了自己的寝殿紫擎宫。 我不解,这妖族什么样妩媚妖娆的小妖精没有,妖皇跑凡间来弄一尸体图什么呢?难不成还想发展一下阴亲的项目? 师兄见我迷茫的神情,淡淡笑了笑,反问我:"清幽,你还记得曾经的妖族太子爷么?"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