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你成瘾》 第一章 :就你也值两个亿 “就你也值,两个亿?” 大婚花烛夜,林月冥棕色的眸中腾升起熊熊怒火,鄙夷的语气夹杂着不甘。 鹅毛地毯上一片狼藉,他跨过蓝若溪弱小的身体,抬手掀起大床上的蚕丝被,干净雪白的床单,没有留下一丝欢愉过后的痕迹。 他拽起她纤细的手臂,厌恶布满眼底,怒吼道:“从我的床上滚下去,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也配当我林家少奶奶?” 三天前还在艺术学院为了理想而努力的蓝若溪,莫名其妙被哥哥蓝昊退了学,还要求她立刻跟林氏集团大公子商业联姻。 生意上的事,她不懂也从来不参与,失去父母的她一直对哥哥言听计从,对于哥哥的安排,她从来不懂拒绝。 跪坐在地上的她捂住发烫的脸颊,扯过被子一角,羞辱的遮挡住身体,充满恐惧的凝视这个刚才还在她身上予取予求的男人,如同惊弓之鸟的蜷缩成一团,小心翼翼道:“结婚前,我哥哥没告诉我,你要处女……” “呵!”他生平最讨厌女人为了利益而出卖*的交易,更何况俩人在婚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贱货!”衣冠楚楚的林月冥因为愤怒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他半蹲下来,死死盯住她溢满泪水的双眸,“我是放荡不羁,但是我不能忍受我的太太之前属于过别的男人,现在怎么办?” “离婚……”她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两个字。 他毫不犹豫的两巴掌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她身子一歪,额头撞上铁床角上,流出鲜血。 他眸中闪着恨意,咬牙切齿道:“我给蓝氏注资两个亿,你说离婚就离婚?” 大婚当夜,本应该是甜蜜美好幸福的夜晚,而她却遭丈夫如此嫌弃,泪水顺着空洞的双眸簌簌流下,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带着冷笑,“离婚也行,退了我给蓝氏集团注资的两个亿。” 注资的两个亿,哥哥早已经拿去偿还银行贷款了,现在就算变卖全部股权,也凑不出这两亿来,“你分明是强人所难。” 冷眼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他淡然道:“林氏集团新开发区的土地权行使权,你代表公关部谈下来,两亿差不多就够了。” 公关,非常敏感的词汇,她再不谙世事也懂得他的意思,“你是要我去陪别的男人吃饭喝酒?” 他高挑眉毛,一脸不屑,“你还在乎这个?谈下合同还了钱,我就答应离婚。” “我不会去的。”她平静笃定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他。 他狠狠拽住她乌黑的秀发,狠戾道:“蓝若溪,你少给脸不要,如果你不去,我就告诉你哥你到底有多下贱。” 她全身每个细胞变得颤抖,哆嗦着唇,“你是不是人?” 他甩下一本合同,扣紧腕上的手表,拿起西装俯视她道:“好好抉择一下,签下这份合同你就能拥有自由,否则我们就这样过,相互折磨一生!” 她蜷缩抱紧双腿,头埋进膝盖痛哭流涕,林月冥推开大门,在新婚之夜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家大宅。 第二章 :久违了,蓝若溪 意识在空中游离,冰凉凉的寒意在骨子里肆意蔓延。 脖子已经僵硬,旋转一下都酸疼的要命,看着一片狼藉的新婚洞房,每一处污秽和凌乱,都刺目的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不是一个梦。 林月冥一夜都没有回来,凝视偌大空寂的房间,羊皮卷样式的合同孤零零的躺在桌角,她鬼使神差的拿起翻开第一页。 “bbd集团,英国上市公司,两年前由中国商人创始,该集团总注册资金达十六个亿,下管辖四十三个子公司,员工约三万余人,主营业务为出口贸易,娱乐产业,高端旅游度假酒店等等,后因金融管理要求,正式进军亚洲市场,开发基础建设、房地产……” 每个集团都有属于他们的历史和文化,蓝若溪吃惊的是,bbd集团居然能在短短两年上市之后,创造如此卓越的成绩,生意上的事她不懂,可是摆在眼前实际的庞大数据,是做不了假的。 直到翻到最后一夜,都没写创始人的姓名,只留下一串电话。 墨蓝色潦草的笔记,让她扑捉到一丝久违的温存,写字的人下笔成墨,基建有力,很像…… 久久停留在难以抑制的思绪中凌乱,清脆的电话铃声残忍的打断了她,接听后是林月冥,话筒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考虑好了没?” 知道他在说行使权合同的事情,她不在扭捏的直言道:“我去。” 话筒另一端沉默三秒钟后传来不屑的语气,“今晚八点,希尔顿大酒店。” “嗯……”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水米未进空落落的胃抵不上心翻搅一般的难受,她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想起今晚一过,自己就真正变成为利益而妥协的行尸走肉,不免冷笑起来。 金属色的衣柜,她挑选一件艳红色抹胸短裙,嫣红色就像玫瑰花一样绚丽美好,白皙几乎透明的肌肤,衬得她绚丽夺目。 额头触目惊心的伤口,无论用粉底怎样遮盖,还是留下一道伤痕,嘴角微微肿起的淤青,像刚经历一番激战。 她想好了,只要签下这份合同,离了婚,自己就躲到天边去,去一个山景秀丽,云雾缭绕的人间仙境,抱着他的遗像过完下半生,她不在怕老无所依的孤单,她现在怕任人摆布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种无助。 希尔顿酒店,0021号房间门口,她没有犹豫徘徊,拿出林管家给她的房卡,伴随绿色闪烁的灯光,滴的一声下,推开房间门…… 朝霞暮暮的落阳,几乎染红了整片天空,高高在上的背影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彰显一抹寂寥,全身黑衣的他,断雁孤鸿的气质,依旧那么不可一世。 听见动静转过身,英俊的脸庞犹如艺术家精心雕刻的一块美玉,妖艳绝伦的魑魅,扎进她内心最软软的地方。 手中的房卡,悄然无声的滑落在地毯上,脚下好像被豁上水泥移动不了步伐。 他的笑,就像天边最壮烈的红霞,魅人心扉。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忘记了呼吸。 他说,“久违了,蓝若溪!” 第三章 :签下合同,我好复命 全身的脊线疯狂颤抖着,是啊,好久不见,一别两年了。 凝视眼前熟悉的故人,恐惧爬边全身每一处神经,手掌溢出的冷汗,黏黏粘在手心里, 以为往事像冰封的好酒,没想到再次启开依旧能闻见历久常新的味道,这一次的相遇,终究要翻开他们长达六年的爱恨情仇。 没想到,却是以这种姿态,以女公关的身份重新站在他面前,在这一刻她想转身就逃,逃离这个压抑的空间,足够崩断她最后的骄傲。 “夜先生……” “嘘……”夜允莫身靠偌大的落地窗前,食指轻触唇边。 她想寒暄,他却不给她机会。 橙黄色的微光下,天空染红的最后一片云朵,他从身后抱紧她,炽热的气息在耳边吹起,夹杂着苦咖啡的味道。 手探进她嫣红色的晚礼短裙,周围暧昧的桃色氛围紧紧包裹住她…… 她想拒绝,身体却被他大力的拥在怀里,冰凉的唇似狂风暴雨的落印下来。 任由他索取,她的美…… 黑色大床中央,无边的黑眸仿佛深渊的漩涡,不带任何情感穿透的瞬间,疼痛猝然的让她弓起身子。 心痛的感觉,不是爱到尽头,不是恨到冷漠,而是由心底懵然而升的*不夹杂爱的怜惜;记忆,游过漫长的海,就像微弱的浮萍,久经挣扎还是被卷入无底深渊。 他的淡漠,不给丝毫解释的机会,在这被黑暗吞噬过的夜晚,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一遍遍的掠夺,衬托夜的朦胧,直到腿脚都已经酸软。 她转瞬不息的凝视他狭长的双眸,褪去以往温润的柔和,改变成一望无际的深黑,透着精明的犀利。 记忆中的童话悄然盛开,他在笑;疯狂又彻底的,没有痴缠的吻,温暖的爱抚,简单直接袭来冰凉的快感。 他用尽力道挽开她的刘海,光滑的肌肤上有一道用多少粉底都遮盖不住的疤痕,他伏在她胸前,像是压抑很久,喘着粗气问道,“这些年,你陪过多少男人?” 这句话像对她迎头一棒,沉闷砸中说不出一句话。 她今天是代表林氏集团公关部的小姐走进这个房间来谈合同,既然都来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闭上眼睛,他却依依不饶,动作越来越快,她皱眉,“夜先生,您签下合同我才好回去复命。”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色的眸闪动精明的光,“我签下合同,让你好回去给老公复命?” 城北两大财阀林、蓝两家实力联姻,媒体沸沸腾腾的将消息传遍犄角旮旯,他想当鸵鸟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这两年,他度日如年的活着。 她呢?居然结婚了。 夜允莫点燃一根通透的白色香烟,清淡薄荷烟味吸入鼻腔,大脑一瞬清醒,他抽离她的身,淡然道:“你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包括陪另一个男人…… 见她沉默,他接着问道:“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陪么?” “是……” 第四章 :我们,来日方长 好一个确定的回答,她连装一下都不会吗?她不是很擅长编制谎言,捧着一张无辜的表情演的跟真的似得,为什么不能哄着他,为什么要惹怒他。 凝视他从前最爱的脸,眸中燃起嗜血的红色,“你确定是别人也陪,不后悔?” 从他话语中明显能听出火药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双肩一直在微微颤抖。 “允莫……” 多少次对着空气叫出他的名字,今天终于不再是自言自语,而是熟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给她回复,“嗯?” 她跪在地上,不求赎罪,只求,“你可怜我,帮我签下合同,这对我很重要。” “是么?”他抬起她的下颌,一字一顿的警告:“你我之间,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我知道……”她抬低眼睑,不敢看他。 两年时间,看似已经沧海桑田,可是再次相见,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她伤过的所有,他都没有忘。 经济开发区的地皮行使权,夜允莫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签下他自愿无条件转让给林氏集团的同意书,放在蓝若溪面前。 淡然道:“回去告诉你老公,土地权只是第一步;他要是同意你每个星期陪我一次,我会给他更多,包括林氏一心想进军的欧美市场,我都会为他心牵线!” 他冷的像块冰,全身散发危险的信息继续道:“因为他今天找来一个对我极具诱惑的筹码,就是你。” 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腕,乞求道:“就签下这份合同就够了,不要……” “够了?”他粗暴的打断她,“利益都是无止尽的,怎么能够。” “我求求你,允莫……”她卑微的拽紧他不放手,“别这样交易,别用我来交易!” 蓝氏面临破产,哥哥把她当做交易嫁给林月冥,新婚之夜的羞辱,告诫没有真爱婚姻的悲哀,她想离婚,林月冥又用她的身体换合同来交易。 现在,她注视曾经最珍惜的男人,也要把她当做交易。 他冷峻的面目,高高在上,“这不是交易,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游戏?” 他提出的巨大利益,在林月冥嘴边就是好大一块蛋糕,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吞下,而她,就会成为他永无止境利用的筹码。 那她今后的日子,注定只能在漫漫黑夜,在包裹着肮脏利益的外表下,跟他在一起? 她双腿发软坐在地上,绝望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我玩不起。” “玩不起?”他怒火中烧,“欺骗真心的游戏,两年前你不是还玩的得心应手吗?放心,这次由我做东,一定陪你玩的轰轰烈烈!” “夜允莫……”明白他的意思后,流出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流淌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 他俯视卑微的她。 痛么,蓝若溪,我要怎样对你,才能让你体会到当年我满怀绝望掉落悬崖之痛?如何让你体会我家破人亡之痛?和翻手为云的夜氏被一朝改姓之痛? 所有的帐,都记在心里,我们,来日方长! 第五章 :合同签了,离婚吧 以为往年的记忆早已成为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没想到再次揭开疤痕依旧鲜血淋漓;他的恨,在看见她的瞬间,找见了宣泄口。 他有条不谨的扣着衬衣纽扣,翻起洁白的袖口边,冷眼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扔下一句话,“记住,就这个价码,一个星期,一次!” 说罢,毅然的转身,留下高大的背影。 这一晚,她抱着酒店的棉被,哭了整整一晚,世事无常的人生,到底要用多少力气,才能耗下去…… 拿着合同回到林家别墅的清晨,第一抹清新的阳光折射在一尘不染的玻璃上,看见的却是肮脏不堪的画面。 婚房大床上,三具*身体的男女抱在一起。 她这一瞬用掉了全身仅有的力气,靠着门框双手抱腿的蜷缩坐了下来,头深深埋进膝盖,控制不住的想把全部委屈倾斜出来。 正在熟睡的林月冥觉得周围有异声,梦境中猛然清醒,诧异的走下床,看见哭泣的蓝若溪后吓了一跳,怒吼,“你有病啊,大清早坐在房间门口哭?” 一夜未睡的她加上不断哭泣,眼睛浮肿的珊红,拿出文件交给他,“合同签下了,我们协议离婚吧。” 他不可置信的接过文件,反复确定才道:“你还真有一套。” 林氏最美最艳丽的公关销冠都没有签下的合同,居然让她一晚上就搞定了,他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不解道:“你给他灌什么*汤了?” “林月冥。”她打算他,“合同我签下了,什么时候离婚?” “别急啊,你没看到我在应付女人呢?”他督了一眼躺在床上两个紫色秀发的美女,坏笑道:“要不要一起?” 他夜夜换女人如换袜子,全城都知道他是骄傲不逊的花花公子,醉生梦死的夜总会每每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却还在嫌弃着她并非完璧。 恶心的房间,恶心的婚姻。 他在婚床跟两个小姐翻云覆雨,她又是刚爬下另一个男人的床。 翻滚的胃只想大口吐着酸水,一秒也不想呆下去,“离婚协议,别让我等太久。” 她转身离开充满*弥漫的婚房,在她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女声,“林少爷,你怎么起来了,陪我们在玩会儿吧……” 发嗲的音节如指甲划过黑板让她异痒。 不过好在,就快结束了。 林家花园喷水池旁,蓝若溪仰视火热的阳光,四月的城北春风洋溢,花儿都欲在含苞待放,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哥哥。 蓝昊询问大婚第三天回门吃饭是定在娘家还是餐厅,絮絮叨叨问及一整后,她却如释重负道:“哥,我要和他离婚!” 离婚? “你没搞错吧,今天才是结婚的第三天。”蓝昊正在忙里忙外的招待亲戚,语气立刻降了一个声调,“发生什么事了?” 生活上所有的不如意,蓝若溪总是放在心底,她从来不拿出来跟别人分享,就像穷孩子拼上性命也要保全的自尊一样。 “我们……我们觉得彼此性格不合适。”不想让哥哥担心,所以说了谎。 沉默许久的蓝昊,满然道:“你先回家吧,回来说。” 第六章 :哥哥说不能离婚 暂离短短三天的蓝家,再次回来站在木地板上,心中是说不出的踏实,一张张亲切的脸孔,笑意相迎。 坐在沙发上的蓝昊脸色发黑,憋了很久转身上了二楼,蓝若溪长舒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跟随哥哥来到书房。 他说出的话,总是带着我是你长兄的语重心长,“妹妹,实话告诉你吧。因为两年前我买通不法分子为蓝氏购买大量的夜氏股票,构成金融犯罪;现在不知从哪冒出来自英国的bbd集团,好像手中掌握大量蓝氏商业的犯罪证据,元老股东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一瞧不对劲纷纷撤资,让你和林氏大公子联姻,也不光是为了要他的两个亿。” 听见新崛起bbd集团时,蓝若溪狠狠一颤。 蓝昊站在窗前,若有所思道:“从前蓝氏孤单力薄,但蓝、林两家联姻之后,实力大于从前,想动蓝氏的那些人多少也会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妄为。” “所以说,我不能离婚?”蓝若溪听着哥哥口里对利益和江山的渴望,手心贸然发凉。 “之前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萌出要离婚的念头?”蓝昊疑惑,从来懂事乖巧从不忤逆他的妹妹,是怎么了。 蓝若溪正视哥哥的问题,杵了半天说不出原由。 要她说什么,说大婚洞房林月冥嫌弃她非完璧,她不甘忍受羞辱要离婚,结果他提出要她偿还注资的两个亿,推她去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更滑稽的是,她去了。 自从父亲死后,蓝昊接管父亲生前白手起家的产业,游行商场的尔虞我诈,精明的他头发丝拔下一根都是空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妹妹,一拍她的肩头,“夜允莫已经失踪两年了,八成早就死在黑海或者深渊里了,难道你要为他守寡一辈子?” “不是。” “你的婚姻由不得你选择,哥哥给你定的路,你放心就好了;实在跟林月冥不合,你别理他,拿着钱跟闺蜜去购物、去温泉……” “哥——”蓝若溪怒然,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还要这样说给她听。 蓝昊安抚地劝慰道:“好了妹妹,我现在给林月冥打电话,今天是你回门,好好陪哥哥吃顿饭。” 话已至此,已经多说无益。 没想到的是,哥哥一个电话,林月冥充满歉意的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还说昨晚看了一夜的公文,头晕的厉害所以在家睡着了…… 蓝若溪闻声撇了撇嘴。 奢华的餐厅内,七大姑八大姨的外亲戚们,怎么看林月冥怎么顺眼,他风流帅气的桃花棕眸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张扬着笑意,弯弯的唇勾起浅浅的酒窝,举手投足间流落贵族公子的气质。 如果品行不坏,他也勉强算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吧。 可真是长了一张混淆试听的脸。 山珍海味一筷子连接一筷子的夹进林月冥的碗里,直到瓷碗冒出高高的尖,蓝昊才不舍的推搡道:“你尝尝,意大利的厨师。” 第七章 :林月冥你装够了没 “大哥太客气了,我陪若溪回门,就算稀饭包子也照样吃的心里暖。”此时的林月冥,用绅士一词来形容他都显的太过单调。 他的态度让蓝昊有些吃惊,不满的指责道:“溪溪,你看看月冥多好,长的一表人才不说,多会说话啊。” 林月冥满脸深情的笑,将一颗油菜夹进她的碗中,蓝若溪抬头对视他月光柔和的棕眸,还一览她的腰,深情道:“你最喜欢吃的油菜,城北没有的。” 诧异的她翻腾着碗里的绿色蔬菜,纠结道:“谢谢。” 看着小两口恩爱和谐,蓝昊当然最高兴了,反正这场婚姻只要能保住蓝氏江山,保住他的荣华富贵就心满意足了,他一拍手,“你们幸福,我做大哥的就放心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若溪的,不会让他受委屈……” 一顿饭吃下来,蓝若溪只感觉牙床都是酸的,咬豆腐都用不上力气,还要虚情假意的赔笑。 “林月冥,你装够了没有?”深夜俩人走出蓝家大门,实在撑不住的蓝若溪甩开他的手,“不是说好的离婚,你又在我哥面前上演的是哪一出?” 果然,刚才还温暖如春风的笑脸瞬间冰冷成块,他一把拽紧蓝若溪纤细的手腕,愤怒道:“你居然想断了我的财路?蓝若溪,你真的给脸不要脸。” “什么意思?”她一脸震惊,难道他知道夜允莫提出的条件了? “你说什么意思?”他高高挑眉,“跟我装糊涂,幸好有助理打电话来告诉我,不然进军欧美市场的大好前景,不是要擦肩而过了?” 天沉重的好似瞬间要塌陷,蓝若溪无助的蹲在地上,带着哭腔,“你真的要我一个星期陪他一次?来换你林氏集团的繁荣昌盛?” 那不然呢?本想用土地行使权的合同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她真的去了还签下来,人家提出这种条件,也是她逞强的自作自受。 “谁让你这么有能力呢?”林月冥想,bbd集团进军亚洲市场,苗头大有吃掉蓝氏集团的架势,城北原先的三大财阀只剩下蓝氏、林氏,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自然很清楚。 “我不会陪的,林月冥,如果你同意离婚,我会感谢你,如果不离婚,我们就这样过,你别妄想我在会妥协你的任何要求!”大婚之夜,她鬼使神差答应去谈土地行使权的合同,是这一辈做的最蠢的事情。 没想到,居然还巧遇失踪两年的夜允莫…… 全城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蓝若溪想苦笑,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经传出会怎样?到底是福是祸。 “不同意?由得你了?”林月冥拉住她的手就往车里拖,她极力反抗,在他身上又咬又打,他躲避不过,急躁的掐住她脆弱的脖颈,话语冰冷带狠,“我不想伤害你,但你别逼我!” 他眸子充斥着满满的恨意,蓝若溪在着一刻觉得他是恨她的,可是为什么呢,结婚前不过见过几面,更别提会有什么恩怨。 第八章 :脸和利益有可比性么 “我得罪过你吗?”蓝若溪脆弱的脖子快要在他手中折断,窒息的难受溢遍全身,难以呼吸涨的脸色通红。 林月冥手腕一抖,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一整皱褶的衬衣,变脸的速度堪比京剧换脸,“你陪不陪?” “不陪!”她一口回绝。 谁知他一反手竟然撕扯她的牛仔上衣,金属色的扣子崩开零落一地,落出白色的内衣,蓝若溪气急败坏的推着他,语气除了愤怒还有震惊,“你要干什么——” “呵,你不会以为我要gan你吧?”因为用劲过猛,她本就单薄的衣衫七零八落,她花颜失色的反抗,可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侧身重重摔在地上,衣不蔽体的狼狈,撕心裂肺道:“林月冥,你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没听说过丈夫撕扯妻子的衣服算犯罪吧。”他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坏笑,“你最好自己脱,省的我动手!” 她紧紧捂住残破的衣衫,满眼泪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里离蓝家不足五十米,隐约可以望见哥哥书房闪烁着橙黄色的灯。 “要做可以回家么?”她强忍住屈辱还在求他。 “蓝若溪?你脑子没毛病吧,我什么女人没有,要碰你这个刚从别的男人床上爬下来的贱货?”他拿出迷你相机,煞白的闪光灯在黑夜中格外刺目,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一秒钟就被相机洗出。 他由显不足,两步上前扒下她的长裤…… 瞬间洗出的照片格外清晰,楚楚可怜的她,无助的跪坐在草地上,想极力捂住的私密处却因衣服剩余的残布不够,无一处遗漏抓拍下她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 林月冥摇头嘲讽,“这能让多少男人热血沸腾的画面,还是出自蓝氏千金,卖给杂志社的话。不行,还是卖给媒体更有价值些。” 眼瞧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蓝若溪从震惊转为绝望,看着林月冥那副恶心的嘴脸,她只觉得被毒蛇咬了,全身使不出力气,也不想再说一句话。 他双指敲打着照片上足够惊艳四座的蓝若溪,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我说了不想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去给我把bbd的大老板搞定。我保证这些照片在我手里,不会出任何问题。” “反之,你不肯,那就算我对不起你了。” 三天里,她已经哭到没有眼泪,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全城都知道蓝、林联姻,照片要是传出去,你的脸往哪里放?万一城北有人知道我身为林家少奶奶还跟另一个男人出入酒店,你这绿帽子带的就舒服吗?” “呵!”林月冥半蹲下来,用一叠照片打在她的脸上,“绿帽子?不就早都带过了么?反正我在城北,在媒体眼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利益和脸如果非得让我选,你觉得在我面前它俩有可比性吗?” “林月冥……”她扯住他的裤角只想问一句,这百般的刁难,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为了钱和利益,可以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这种女人在我的世界里,就不配活着!”他厌恶到了极点,也不想在解释下去,扭着她的脖子,狠狠道:“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不同意去的话,这些照片我一定会让它流传全城,到时候是光明正大的丢脸强,还是暗地丢人好,你自己抉择!” 蓝若溪苦笑,她一早就懂得没有真爱婚姻的悲哀,但还是听了哥哥的话,为了蓝氏集团义无返顾的嫁了过去。 茫然心痛的坐在地上,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去怨谁了。 第九章 :夜魅酒吧共舞男子 新婚之夜的耻辱,林月冥的屡次威胁,再加上夜允莫没有死的消息。 蓝若溪只觉得坚韧的神经快要像脆弱的古筝,绷断了弦…… 接到蓝若溪求助的电话时,苏千美正在‘夜魅’酒吧大汗淋漓的跳着最劲爆的爵士舞,听到好闺蜜哭诉的声音,她连换装都来不及,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跑到蓝家别墅的后花园,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千美……”蓝若溪已经哭的声线都变哑,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大树后面的角落。 苏千美在漆黑的森林里摸索着熟悉的声音找到了衣冠不整的好闺蜜,火急火燎的脱下外套狂奔了过去。 她精致的鹅蛋脸画满了妖艳的烟熏妆,皱着眉毛道:“今晚夜魅酒吧缺人,我这顶台柱也hoid不住场面,想给你打电话叫你来帮忙走个过场,考虑你是新婚就没敢打扰。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苏千美和蓝若溪同是城北著名艺术校院的学生,同窗四载,又是一个宿舍住了三年的舍友。 临近毕业,家在台湾的苏千美父母让她回去学习经营管理,可是坚持走自己路的她,为了艺术留在城北最繁华的酒吧开始卖艺生涯。 她性格自我,敢想敢做,蓝若溪很欣赏她这点冲劲,纵然在父母眼里是叛逆少女,但是自由自在,主宰自己的命运。 哪像她,毕业证还没领到手,就被哥哥嫁给一个放荡不逊的花花公子…… 面对苏千美不解的疑问,蓝若溪实在难以启齿,转了话题道:“我好久都没有跳舞了,今晚夜魅酒吧缺人,你陪我去劲舞,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若溪……”她望着强颜欢笑的她,心疼道:“好!” 夜魅酒吧。 灯红酒绿的灯光照耀着纸醉金迷的世界,蓝若溪穿着妖艳正红色的蕾丝网短裙,婀娜多姿的走上舞台,她拿着话筒对台下呐喊,“我需要一个男伴!” 台下霎时人声鼎沸,欢呼声让酒吧气氛升腾至极点。 一位戴着宝蓝色墨镜的男子,穿着紧身t恤,米色的八分裤显得双腿修长,他随着众人的注视礼下,一个跨步上了主表演台。 “谢谢这位先生捧场!”蓝若溪扔下话筒,优雅的站在舞台中央,男子绅士鞠躬,伸出一只大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蓝若溪娇俏可人的搭上他的手臂,温热阵阵袭来。 悠扬的轻音乐放起,两人如梦幻中的男女走在柔和的聚光灯下,轻盈漫步的款款旋转,撩起一阵芳香。 男子蔷薇色的唇佷似花瓣,星月的眉,白皙的皮肤,很符合韩国美男子的形象,蓝若溪闭目一笑,压低声音道:“这样昏暗的场所还带着墨镜,不会是明星吧?” “你觉得呢?”男子一览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身型三十度附身,趁她不备,转瞬卸掉了碧蓝色墨镜。 她再次抬头,猛然对视上一双温润如水的瞳孔,混合着各色鲜花的绚丽,毫无防备的映入眼帘。 轻柔的音乐加快了节奏,背影瞬间换成重金属,她完美的侧收,眨着眼调皮道:“爵士舞!” 几次三番面对突如其来的换背景音乐,蓝若溪出身专业舞蹈都被折腾的够呛,男子却转变的不慌不忙。 两人在舞池中央玩起了花样式舞蹈,却未发现台下,有一双凌厉的双眸,在黑暗处一直注视着他们。 第十章 :他叫苏沉奕 舞闭,蓝若溪额头溢满汗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台,来到苏千美那一桌,不客气的端起桌上的鸡尾酒一杯饮尽,身体累但心情特别好。 “姐们~,那帅哥怎么样,韩国来的。”苏千美特义气的搂着蓝若溪的肩膀。 蓝若溪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忘了,我三天前就以为人妇了!” “你那是商业联姻,你瞅瞅上流社会的名媛们,哪一个不是嘴上说着集团名利,怀里揣着真正爱情?”苏千美将柠檬压瘪,挤进鸡尾酒杯里。 蓝若溪眼神暗淡下来,还勉强解释,“我跟她们不一样。” 苏千美晃动着酒杯里的绿色酒,摸准她的心思直言道:“两年都过去了,你还忘不掉?还是,根本就没想忘?” 蓝若溪一怔,知道她话里所指,甜美的音色夹杂忧伤,“不是忘不掉,是……放不下。” 他曾是她的年少啊,经历过六年最单纯的感情,可是步入社会,步入尔虞我诈的商业中,一切都变了。 “我问你。”苏千美抓起她的手,严肃道:“如果夜允莫没有死,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蓝若溪沉默不语;苏千美脸色很不好,依依不饶的问,“会吗?” 两杯鸡尾酒下肚,头晕晕沉沉,她诚实道:“我只求他不再恨我就行。” “呵呵。”苏千美笑道:“你醉了!” 醉了是吗?她怎么没觉得,伸手又拿起鸡尾酒,却被另一只大手阻挡,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是刚在舞台上与她共舞的男子。 他星星般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久久深陷在他温润如水的漩涡中。 男子开口说话,他声音很轻柔很好听,像四月里温润的春风。 “我叫苏沉奕。” “嗯。”她点点头算回应,礼貌道:“蓝若溪。” 他一指舞台,嘴角抹过微笑,“你是夜魅酒吧的舞女吗?” 蓝若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歉意的解释道:“舞姿真的很美,看不出是业余的。” “谢谢。”她轻声,垂下眼睑不在看他,再次伸手去拿鸡尾酒杯;苏沉奕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吟吟的阻挡住她拿酒杯的手,道:“在这种地方,喝醉会很危险的。” 扑朔迷离的双眸,借着些许醉意,恍惚的一瞬只觉得他像另外一个人。 尤其是眼睛,他也曾像他温润,触手生春…… 她头晕的厉害,身子微微倾斜,他见势扶住她,“你还好吧?” 一瞬涌入鼻腔的花果芬香,蓝若虚激灵道:“对不起,我可能是喝醉了……” 她甩开他的手跑出夜魅酒吧大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墨蓝无边的深夜,华灯初上的繁华,张扬城北最繁华街道的奢靡。 微风中,砰然乱撞的心脏止不住回漾,仿佛回到初恋般,像未经事事的小女子一样,双手凌乱的都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世界上,真会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吗? 一定是她喝醉了…… 蓝若溪仰头痴望着星星,像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般沉沦深陷,专心致志的她丝毫没主意身旁的他已经脱去上衣。 暖意从肩膀袭来,渐渐蔓延心底,她转过头,米色大衣披在她正红色蕾丝裙装上,将裸露的肌肤包裹住。 她充满防备的看着他,“你是谁?” “苏沉奕。”他彬彬有礼,不急不躁,还是那样如春风般拂惑动人的嗓音,四月天似温润如水的双眸…… “不可能!”她渐渐摇头,渐渐后退,一脸不可置信,“别骗我,我不信……” 因为醉酒,红扑扑的脸颊映照着震惊的神色,弱小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眼底透出满满的坚定,可是全身却散发出抹不去的阴郁。 挥之不去的是忧伤的气质,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会对人有如此防备之心? 苏沉奕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盯紧她的双眸,坚定道:“相信我。” 第十一章 :林月冥叫她回家 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她从嗓子哽咽着,“不管接近我出于什么目的,请你停止。” 接近?他不过心中烦闷来酒吧喝酒,恰好遇见她在舞台上呐喊,又恰好他学过舞蹈…… 看似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又看似一切都好像是精心预谋。 他还是笑,嘴角显露浅浅的酒窝,如春风洋溢,“我送你回家吧,已经凌晨了。” 回家?她苦笑,城北这样大,大到几天几夜都走不完的地方,哪里是她的家呢? “没事。”她带着几分醉意,拼命的令神智清晰,“我朋友在里面,你……先走吧。” 他眼睑温润,语气却充满警示的答非所问,“被你认定的朋友,不一定值得信赖;而你疑心的陌生人,怎就确定会害你?” 苏沉奕淡然一笑,娓娓转过身,在夜幕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蓝若溪久久回过神后,呐呐对着前方夜的寂静说道:“你的衣服……” 夜魅酒吧依旧歌舞升平,林月冥打来电话已经是凌晨三点,喧杂的氛围让听筒另一边的他皱起眉头,大声嚷道:“你在哪?” 蓝若溪扶着电话的手腕微微颤抖,又不敢不回答,“朋友这里……” “哪个朋友?”他不屑一顾的继续道:“朋友,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 “我……”蓝若溪哑然,他将她衣衫扯破扔在大街上,要不是苏千美雪中送炭的递来一件衣服,她恐怕早就在后花园被警察认定是影响城市形象拘留了。 “千美……”坐在一旁的苏千美瞧见蓝若溪唯唯若若,心中明了的她夺去电话,对着林月冥厉声道:“你怎么当老公的?我姐们都快成神经病了,这才几天没见啊。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林月冥声线阴沉道:“你们在哪?” “我问你话,我姐们……”苏千美莫名的火冲上来,却被林月冥打断道:“你姐们是有夫之妇,凌晨三点还没回家,谁该向谁兴师问罪?” 一句话,噎的苏千美半死,她翻着白眼,推了一把蓝若溪,无奈道:“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蓝若溪柔声,“我明天回去。” “不行!”林月冥暴躁道:“现在就回来。” 想起大婚之夜和他在婚床上跟两个小姐做那种事情,无尽的屈辱让她鼓起勇气拒绝道:“我不想回去。” “我看你想死。”清楚听见听筒另一端玻璃东西打碎的声音,林月冥威胁道:“你敢不听我的?照片存在硬盘,不然……” “别说了。”蓝若溪厌恶感油然而生,语气却说不出的平静,“我知道了。” 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比如林月冥,比如夜允莫! 举起桌上的鸡尾酒杯,不胜酒力的蓝若溪强忍住刺鼻的味道,一口饮尽,对苏千美道:“我先回去,有空再来看你。” 半路随手挡了一辆出粗车,坐在车里的蓝若溪无声望着快速行驶下街边的树木连成一串。 夜深人静的林家别墅,花园的铁栅栏外,管家看上去神色疲倦,好似已经恭候许久,看见蓝若溪的身影双眼一亮,恭敬的迎上前道:“少奶奶,你回来了。” 蓝若溪仰头看着三楼婚房里点亮的微光,询问道:“少爷还没睡?” “在看公司的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又出问题了。”昏暗的院子里,还是分明能看出管家额头上溢出的细细汗珠,他慌忙道:“少爷接了电话,就摔了碗筷。” 蓝若溪皱眉,淡然道:“是跟bbd集团合同有关的事吗?” 见管家微微点头,蓝若溪心中明了,定了定神色,扶着台阶把手上了三楼。 第十二章 :明天召开股东大会 暖色基调的婚房弥漫着小麦啤酒的味道,床单地毯全部焕然一新,铺上銮金淡紫的颜色,薰衣草的色泽舒心又清神,前几天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就像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有。 林月冥坐在欧式白书桌旁,笔记本电脑的荧光照耀在他棕色的双眸上,桌角位置摆满了罐装的黑啤。 第一次见喝着啤酒办公事的集团总裁,蓝若溪不免为他手下员工担忧,摊上这不负责的老板,哪天解散倒台也不是怪谈。 可到底有林老爷子白手起家的人脉和财力撑着,不然就靠林月冥的心思,断然不会成为林氏集团最大股东。 “想什么呢?”林月冥揉着太阳穴。 被打断思绪的蓝若溪张口结舌道:“没……什么。” 他抬头,嘴角勾起笑意,懒懒道:“害怕什么?我又不吃你。” 夜允莫给她带来的是绝无仅有的压迫感,而林月冥带给她的则是身心俱残的伤害。 她小心翼翼道:“你叫我回来,有事吗?” 他厌恶她到什么程度,她非常清楚,现在非得让她回来,肯定有事,而且是跟bbd集团有关。 果然,林月冥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前天签下的土地行使权合同,明天一早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bbd集团从英国回来的总裁也会出席,在会上他将声明转接合同给林氏的理由,之后林氏开发那块经济区,就会变得名正言顺了。” 蓝若溪点着头,很好啊,目的达到了,“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蓝两家商业联姻,资源共享;你第一身份是林氏少奶奶,第二身份是蓝氏二小姐,手中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蓝氏股权和林氏股权,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月冥翘起两郎腿,眯着眼睛凝视她。 蓝若溪默然,“如果可以,我会放弃股权。” 放弃?林月冥勾起笑,“你现在倒是撇的干干净净,那当初怎会同意蓝昊提出商业联姻的条件?” 当初,当初是因为她心死如灰,反正一辈子也不会在拥有爱别人的能力,还不如用婚姻来保住哥哥的江山。 她永远记得,父亲在临终前,因为不甘心白眼仁瞪的老大,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却坚定有力的看着兄妹俩道:“蓝氏是我一生的心血,你们有义务将它传承下去,如果蓝氏倒了,我会在天堂,死不瞑目的看着你们——!” 雷电交加的雨夜,那一年她只有八岁,从此以后,哥哥蓝昊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顿了顿,眼圈微红,嘴上拒绝道:“我不想出席任何有关集团生意的会场。” “别装作一副清高的模样,为了利益嫁也嫁了,睡也睡了,现在反过来跟我说这些,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他唾弃,这个天真的女人该不会是想要改变在他心中的形象,好让自己不再去为难她吧? 当蓝若溪听见林月冥说明天bbd集团总裁会出席记者招待会,她就已经明白夜允莫是想公开身份,这样一来,昔日夜氏唯一继承人最大股东没有死的消息很快就会风靡全城,带着毁灭性的轩然大波,哥哥知道会怎样,她不敢在想下去…… “总之,我不想去。”她柔声且坚定。 林月冥顿时火冒三丈,不解道:“我说你怎么非要跟我对着干?乖乖听话就这么难?” 眼瞧着她也不笨,怎么总知会受伤还是要忤逆他。 林月冥站起身,耐心快要被她磨光,警告道:“明天早上八点,我推开这间房门,你最好是让我看见你优容华贵的姿态,否则后果,你一定承担不起。” 他转身离开,到了客房去睡,留下偌大的房间给她。 几天几夜没睡好觉的蓝若溪,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就算明天是全城人的葬礼,她也得养足精神再去面对。 第十三章 :bbd集团总裁夜允莫 早晨的太阳,紫外线光芒并不强烈,柔和的混着微风习习,树枝干上的绿油叶随风摆动。 林家别墅正门外,十几辆奔驰商务车停息,一应都是林氏集团总经理以上职务的人在此恭候,就连蓝昊也一身正装,玉树临风的站立在风中。 自从两年前夜氏集团一朝改姓,唯一继承人也坠入大海遍寻无果,林氏便担当起垄断城北经济链的实力顶端,林老爷子在国外养病,大权全部交由林月冥掌管。 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像极了正人君子,手挽穿着一席品白色正装的蓝若溪,远远看上去,两人般配的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并蒂莲。 蓝昊款款走来,声音浑厚道:“妹夫,我请了媒体十五家,全部都在顶级会所候着了。” 林月冥含笑,“大舅子真是辛苦,我跟若溪就显得怠慢了。” “哪里,你日理万机,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蓝昊走在前面,蓝若溪低眉一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你为什么去?” 蓝昊放慢脚步,说的理所应当,“月冥匿了合同,土地行使权有蓝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今天是召开记者招待会,我当然要出席了。” 蓝若溪一怔,反着愤愤凝视林月冥,不学无术的头脑里,装的全是花花肠子。 他把蓝昊牵扯进去,是警防她千万别从中动什么手脚,否则亲哥哥也跟着遭殃。 她笑的茫然,更忌惮林月冥几分,挽着他胳膊的手盗出细细冷汗,不敢在想夜允莫一旦以bbd集团身份亮相,场面能不能控制的住。 想曾经全城三大财阀,斗得你死我活,风生水起,现如今又全部集齐了。 蓝若溪很聪明,因为从小生存环境就全部是尔虞我诈没有硝烟的战争,自然耳濡目染,她不愿意参与集团生意而去报考艺术学院,是她根本就不喜欢生意上的人心揣测,虚假的没有一点真情。 不喜欢,不代表她不懂…… 香格里拉! 各怀心思的众人坐满最顶层私人会所的各大股东和媒体人,静候了半个小时都未见神秘的bbd集团幕后人的身影,纷纷交头接耳。 bbd集团由英国上市公司欧美市场成功转型为亚洲市场,大面积垄断城北房地产的经济链,逼得在房地产业界称霸一方的蓝氏集团都没有容身之地,迫得和林氏商业联姻来保全地位。 本以为有如此实力的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佬,谁知在助理保安秘书的陪同下,进场的是一位样貌身型都看似熟悉的男子。 他一袭简单干练的黑色皮衣,全身散发断雁孤鸿的气质,双眸凌厉的如一汪深潭,魑魅绝伦的侧脸,比之先前更形意气风发之态,碎发轻挡住眉梢,黑曜石双眸闪过凌厉的光,一一看去在坐众人。 充满磁性的声音阵地有声道:“前面的会议耽误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夜允莫?全场在坐的人无一不认得,无谁不知晓他在两年前夜氏集团重选最大股东的会议上,在刚刚进行三分钟后接了私人电话就此消失,再无下落,一失踪就是两年。 媒体惊呼,争前恐后的拍照,用最专业的相机抓拍最合适的角度,编辑好后第一时间发给杂志社,争分夺秒的报道出去,爆炸性的新闻占据各版各条,标题劲爆有说服力。 第十四章 :明知故问昨天磨铁币打赏至一千加更 各媒体新闻人忙不亦乐乎,蓝昊只觉得这一幕曾在梦境中出现过,怎么会变成现实,他想都不敢想,后背脊梁僵硬住,冒出大滚的冷汗珠。 林月冥面色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夜氏叱咤全城的时候,他还是国外金融管理系的硕士生呢,不过这些时日,bbd集团创造出卓越甚至可以说是奇迹的先列,绝对前无古人,敬仰之情慢慢爬上心头。 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蓝若溪神态倒是镇定,可是在见他时,心尖还是疯狂颤抖。 林月冥先行起身,脸上挂着笑意,“夜总,请!” 夜允莫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迈出步伐,只是瞥了一眼蓝若溪,别有深意的凝视她道:“这位就是林总的太太?”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林月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客气的回应道:“从前的蓝氏千金,如今林家大少奶奶,蓝若溪。”他解释的到清楚,夜允莫却淡然一笑,“我知道。” 他知道?林月冥感觉有点奇怪,知道为何还问…… 场地媒体股东全部落座,夜允莫虽然迟到半个小时,但大家都没有异议,他询问,“夜总上座吧。” 记者招待会,大家各怀心思的坐在一张会议桌上,谁也没有说话,场面一片寂静。 夜允莫打破沉寂道:“我代表bbd集团最高领导人,对于城北新开发经济区土地行使权的合同做一个简单陈述,上级领导指派我来执行,现因我集团资金短缺,我宣布正式放弃开发权力,转交给林氏集团,各位在座股东和媒体人为证,是由我本人亲自签字后交由……” 夜允莫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凝视一眼坐在林月冥旁边的蓝若溪,继续道:“交由蓝女士,代由她转递给林氏集团。”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林月冥脸色黑到不行,秘书小心提醒道:“夜总,应该是林太太。” 夜允莫嘴角勾起危险的笑,别有深意的冲着林月冥道:“这份合同是如何来的,我在大会上就不必公开了吧,我可看在蓝……” “夜总——” 各位专心致志的在等候夜允莫的下文,谁知被角落传出的女声打断,夜允莫双指交叉的手放在桌面上,身子随意后倾,凌厉的黑耀色双眸一瞬不瞬的凝视蓝若溪。 蓝若溪站起来的得突兀,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定下神色,缓缓道:“夜总的意思是万一合同细则出了问题,我便是中间人了?” 他怎么跟林月冥想的同一招! 夜允莫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嘴角含着几分笑意,双眸盯住蓝若溪优雅的妆容,淡淡道:“合同是林总拟好的,想必是不会出问题。”他想了想后,幽幽的继续道:“那晚酒店光线暗,我是没怎么看清楚就签了……” 酒店!! 媒体工作者是最爱抓漏洞和敏感词汇了,他们肘着话筒采访,争前抢后的问道:“请问夜总跟林太太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在酒店进行签约合同?” 一位新闻者更大胆,直接问出,“这就是商业中的潜规则吗?但是为什么会是林太太。”话锋一转,十几个话筒对准蓝若溪下颌,急切道:“林太太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 一时间,关于土地行使权而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已然不是重点了,八卦无非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也是最有卖点的。 蓝若溪尴尬感越发浓厚,她死死抿着唇,眸子狠狠盯着夜允莫。 第十五章 :酒店周年庆典打折 林月冥是看明白了,他是故意要给林氏抹黑。原来自己妻子那夜所陪的男人就是夜允莫,双拳紧紧攥住,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夜允莫看到蓝若溪恼羞成怒的委屈表情,神情一脸专注道:“蓝女士,大家都等着你回答呢。” 这个皮球踢过来扔过去,最终还是回到蓝若溪脚下,她无奈但还是开口,“两年前私下,我跟夜总有过几面之缘。土地开发合同对于bbd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林氏那就意义重大了,所以在我先生知情且同意的情况下,一是想来跟失踪许久的夜总叙叙旧,二来顺便提提合同的事,没想到夜总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区区小合同,也是为了bbd集团进军亚洲市场,给林氏的面子,至于酒店。”蓝若溪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晚希尔顿酒店正好周年庆典会有折扣……” 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席话,不愧是蓝若溪,谎话信口就来,还圆的滴水不漏,夜允莫本就深黑的眸子愈加黝黑,金龙图腾的钢笔在他手中渐渐变形。 好一个几面之缘,他心中冷笑,脸上纹丝不动,唇角含笑道:“周年庆典折扣……,蓝女士真是勤俭持家!” 蓝昊暗暗赞许,蓝若溪这番话说的有头有尾,既交代了她跟夜允莫的关系,又声称了去酒店的原因,还找了一个不铺张浪费的由头。窃喜时悄悄转头看见林月冥阴沉下来的脸,他轻咳嗽了两声,指了指竖在角落里的大钟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媒体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是见好就收。 压抑的会场接下来办公谈公,蓝若溪的思绪早已经飘荡到天边,找了一片最密集的云朵,遮了脸藏了起来。 交接手续全部办妥,太阳也到了中午正毒辣的时刻,中央空调的冷风冒着白色的湿气,静等着众人离席,媒体纷纷退去,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蓝昊、蓝若溪、林月冥、夜允莫。 四人坐在皮质凳椅上纹丝未动,蓝昊自觉得理亏,早在两年前他明目张胆收购夜氏集团,已知他跟夜允莫不可能再是昔日兄弟关系,今日再见夜允莫,他试探道:“老哥在两年前对不起你,但是老弟福大命大,摇身一变成了bbd集团最大股东。陈芝麻的旧事,就一笑泯恩仇吧?” 夜允莫拧开苏打水盖,浅抿一口向一旁的秘书埋怨道:“有杂质的水不纯,喝着刮嗓子。” 秘书欠身拿走了桌上的苏打水,换了昆仑山后娇滴滴道:“夜总辛苦。” 蓝昊自觉的老脸一红,正准备说话,被夜允莫抬手打断,他道:“一定要当着大舅子的面儿提这件事吗? 林月冥默不作声,蓝昊赶紧赔笑,“夜总说的对,改天我来攒局,宴请夜总。” 夜允莫只是笑,“那就等希尔顿酒店再次周年庆的时候吧!”说罢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蓝若溪,清秀的模样不减当年,岁月匆匆只在清纯的脸庞上留下了阴郁的味道,用着最昂贵的粉底液,还是遮盖不住眼睑下的乌青,他感叹道:“为人妻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夜总……”蓝若溪默然。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能明白此时她心里有多么不踏实,今天也够了,夜允莫礼貌的站起身,向林月冥伸出左手道:“合作愉快。” “谢谢夜总抬举。”林月冥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握住了夜允莫的手。 第十六章 :哥哥金融犯罪的证据昨天磨铁币打赏至一千加更 记者招待会在奢华的私人会所召开的热闹,在外也是不落闲,媒体发送出去的照片一秒疯传,夜允莫失踪两年不少人猜测他已经死了,如今终于出现真身,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一筹莫展的便是蓝昊了,林月冥处理公事先回了林氏集团,走的时候连蓝若溪看都未看一眼,兄妹俩站在艳阳照射滚烫的柏油马路上,汗珠顺着侧脸滴滴流淌。 蓝昊擦了一把汗珠,别有所指道:“城北的初夏,何时这么热过。” 两年前,勾结幕后黑手人为操控夜氏集团股票,大量换取新id进行买断,先将价钱压低到极致,然后转手卖出去,在买进,一连三个月的暗中控制,终于架空了夜氏唯一继承人夜允莫。 重点是在召开的夜氏股东大会上,夜允莫突然离席,一去不复返,最终大权落在掌握夜氏股票最多的蓝昊手里,历时半年的筹备,最终令夜氏一朝改姓,融合蓝氏集团,变成旗下一个分公司。 “妹妹,听夜允莫的话里,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夜允莫从出席会场到结束,目光只停留在蓝若溪身上,蓝昊心中蹊跷也是懂了。 蓝若溪对所有人防备对唯一的亲哥哥还是知无不言,她垂下头道:“见过了。” 蓝昊的反应平静,只淡淡道:“两年前害他的事情,虽然你并不知情,但是终究你我都有份参与,离夜允莫远一些吧,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在历经过背叛、欺骗、恨之后,他肯定变了,这次回来,注定是要夺取所有失去过的,否则今天又为何露面。 蓝若溪担忧道:“哥,我没事,就是你……” 掌握大量金融犯罪证据,只要夜允莫起诉,蓝昊该怎么办,如果官司一旦打赢,他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哥哥如果被判入狱,巨大的蓝氏仅靠她一人怎样能背负的起。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蓝昊心烦意乱的点燃一根烟,愁容爬上眼角,在烈阳照耀下尽显沧桑,今年左不过三十出头的哥哥,鬓边居然生出白发,蓝若溪心一紧,坚定道:“哥,你为了爸爸的集团已经操碎了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蓝昊看着憔悴的妹妹,没有感动和安慰,只低头想了想道:“你今晚去见见夜允莫,套一套他的话,他若真的准备动蓝氏,我也要从长计议了。” 后背像被鞭子狠狠抽过一样,蓝若溪怔怔的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的亲哥哥能说出这番话,她做不到拒绝,可是道:“哥,哪怕你让我替你坐牢去顶罪,我一定会去,但是再次算计夜允莫,我做不到,也不想在做。” 已经错了一次,蚀骨尝心的痛,体会一次就够了,还要再来第二次吗,哥哥所谓的从长计议,无非是要…… 她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 “妹妹!”蓝昊有了几分怒气,“谁去坐牢都是最坏的结果,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让蓝氏破产,让父母不能含笑酒泉?父亲的遗言,你都忘了?” “我没忘,但是哥。”她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夜允莫他不是外人。” 蓝若溪一脸的天真,蓝昊气就不打一处来,震声道:“妹妹你真糊涂。今时今日,不论你爱与不爱他,在城北也物是人非了。” 她一时无言以对,但脑海突然转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鼓起勇气凝视蓝昊道:“如果夜允莫肯冰释前嫌,代价是要我嫁给他,你会同意么?” 蓝昊一刻也没有犹豫的回答道:“这是好事啊,既随了你的心愿,又免了蓝氏集团……”剩下的话,他不由自主的咽回肚子里,转头去看蓝若溪,她恍惚的神色,只痴痴望着烈阳,耀眼的光芒散发昼白的光晕,刺的双眸针扎式的疼,内心不停的抽搐。不一会儿,眼睛快瞎了一般流出泪水,但还是倔强的仰望着。 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偏偏不死心要在问一遍。 蓝昊意识到失言,安抚的拍着妹妹的肩头,声音和缓道:“哥说的也没错啊,是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哥哥心怀的是集团,是数万名员工,什么时候把同是身上流着一样血的亲妹妹放在心里过。 哥哥啊哥哥,你的妹妹幸福吗?从八岁失去父母之后,你可在深夜人静时问过一句? 她压抑住心中疯狂的反问句,淡然笑笑,欺骗着自己的同时也给蓝昊台阶下,“我随口问问的,既不会有这种机会,哥哥也不会推我入虎口。” 蓝昊深叹一口气,暗暗放松道:“你明白就好。” 接到林月冥助理打来的电话,蓝若溪站在十字交叉口,转头朝蓝昊挥了挥手,不顾人群繁杂的大声喊道:“哥,你记住,我们永远都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 蓝昊木讷的点点头,视线朦胧了蓝若溪的背影…… 第十七章 :林月冥又犯神经病 林氏集团位于城北最繁华的商业街,鹤立鸡群的大楼在远处就可见与城市的现代化融为一体,八面玲珑的公司大堂正中央精雕细琢的镶着四个大字——林氏集团。 庄严又不失精美的设计前台,蓝若溪对着一位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道:“请问,林总办公室在几层?” 工作人员职业的微笑加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道:“请问您说的是哪个林总?” “林月冥,林总。”蓝若溪虽然成为林氏集团少奶奶,也拥有林氏近十点的股权,但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工作人员脸上还是挂着职业的微笑,轻声道:“请稍后。”她低下头拿起吧台上的内线座机,应声了几句挂断后,耐心道:“林总办公室在十二层。” 电梯显示着红色的数字一层层上升,沉重的叮咚声一响,挤着蓝若溪走进一位香水味特别浓郁的女子,穿着咖色的短裙,扭着水蛇腰…… 蓝若溪不喜欢化学调配浓郁的香水味,掩了鼻腔,确认是十二层后走出了电梯,她站在红色地毯上四处观望,整整一层只有一个房间,标牌是林氏总经理办公室。 她定了定神推了玻璃门进去,视线直对面的林月冥刚穿上灰色的西装,面色微红的坐在皮质旋转椅上,棕色的桃花双眸更显风流不逊。 整个办公室都布满*的味道,她顿时想起那日清晨在婚床上跟他旋转成泥的两位小姐,蓝若溪由心底萌生出的反胃,一阵恶心。 实在不愿踏进属于他的范围,站在不远处,皱起眉毛道:“你在办公室也要玩吗?” 林月冥看似心情不错,含笑的站起身步步走进她身旁,一览她纤细的腰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蓝若溪嫌恶的转开头,他并不生气,伸手摆正她头颅,蓝若溪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推着他道:“别碰我!” 他力气甚大,一抬她的臀部,只感觉身子一轻,被提坐在实木办公桌上,他附身压了上来,身上带着属于别的女人特有的香水气味。 “林月冥——”她反抗,他饶有兴趣的调笑看着她充满羞愧又震惊的脸,“我要你履行夫妻义务,你能拒绝吗?” “能。”蓝若溪用尽全力推开他,“你当我是你的妻子吗?没有何谈夫妻义务?” 他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琢磨她粉嫩的唇,幽幽道:“一张小嘴这么厉害,怪不得能轻松哄的夜允莫心甘情愿签下那么大的合同给林氏,你是我的幸运呢,还是悲哀?” 她紧张,“你什么意思?” 林月冥解释道:“悲哀是我的太太从年少时跟一个男人谈过一段六年的恋爱,幸运的是他居然为了睡你,不惜放弃大合约来跟我谈条件。”他渐渐逼近,挤得青花瓷的花瓶没有容身之地,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裂了。 他厉声道:“在公开场合不停挑衅,你跟他眉来眼去当我是什么了?” 蓝若溪一惊,羞辱的低下头,“大婚之夜是你嫌弃我……你让我去签下合同就答应离婚的。” “是么?”林月冥棕色的双眸漾起一丝波纹,转手抽开皮带,呼啸的带着怒气重重的鞭打在她的后背上,因为用了十足的力气,单薄的衣衫瞬间爆开一条口子,殷红的鲜血沥沥渗透出来…… 蓝若溪承受不住重重的力道,惨叫一声,从办公桌上摔了下去,小腿擦破了皮,她抬眼愤怒的凝视嘴角依然带笑的林月冥,嘶喊道:“你凭什么打我。” “怎么?”林月冥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上,一边道:“大婚之夜你多么笃定的拒绝了我要你去陪另一个男人的要求,怎么第二天就肯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bbd集团总裁是你旧情人,才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蓝若溪沉默,那日她翻开bbd集团最后一页,看到留着一串熟悉的号码,久违的感觉猛然冒上心头,从未有过的感应爬边全身每一处神经,催使着她,诱导着她…… 思想还沉寂在往日的回想中,身上又是挨了重重一下,蓝若溪吃痛的趴在地上,狼狈的看着对她施暴的林月冥,伸出手挡在他眼前,“别打了,我疼……” 林月冥掐起她的下颌淡然道:“身体都嫁给我了,心里还想念着另一个男人么?” 这个女人,犯了他的忌讳,而且是两次,他最不能忍受他的女人身体出轨,更不能忍受心灵出轨,他就是这样别扭,有着这种怪癖。他虽然是花花公子,可是玩的女人必须都是处女,而且要心里没有别的男人,是一心一意的。 *的疼痛使她精致的脸庞看上去扭曲,语气却是平静的回答,“是,我还想着他。” “你凭什么?”林月冥越想越似疯了一般砸了桌上的古董,他的脑海里不是蓝若溪,而是浮现了另一个女人如水的笑脸,她是那样清纯可人,金发碧眼,她曾经是他最爱的女人,却为了利益嫁给一个残疾…… 他浑身颤抖,吓得蓝若溪蜷缩坐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第十八章 :他就是一个病人 他喘着粗气靠在桌沿上,蓝若溪犹如看怪物一般可怕,哆嗦着唇,颤巍巍的提醒道:“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一塌子文案形同抛物线扔向她,林月冥似发疯的野兽一般咬牙切齿,“你他妈的心理才有病,怀里揣着另一个男人还要嫁给我的贱货!” 羞辱已经崩到极致,她双手紧握成一团,尖锐的指尖扎在她的肉里,毫不畏惧的对视他棕色的眸子,“你这么讨厌我,我也知道我不配,为什么不肯离婚?”非得相看两厌,度日如年的过生活吗? 听见了重点,他恢复了平静,“说起离婚你到提醒了我,既然你跟夜允莫是旧情人,他也向我开出了条件,你理所应当的去陪他吧,就按照他说的,一个星期一次,我替你定在每个星期五,晚上去的时候我会拟好要签的合同给他,我的太太,他也不能白睡!” “林、月、冥!”蓝若溪咬牙一字一顿叫着他的名字。如果他现在在她眼前变成一张白纸,她会毫不犹豫的撕碎,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他不屑她的愤怒,极其厌恶的推开她,“看着你表面清纯的像牛奶,内心却装着那么多男人的样子,我就想吐!”他转身坐在皮制转动的座椅上,点燃一根咖色的雪茄,刺鼻的烟味冲着鼻腔而来,跟过年放鞭炮燃烧的火药味似得难闻。 林月冥打开合在桌上的笔记本,蓝若溪俯角一瞥,竟然看见荧幕上是他拍下她的裸照,强力的分辨度使照片更加清晰,甚至连细小的汗毛都能看见。 照片上的自己衣不蔽体,青丝凌乱的羞辱模样,蓝若溪疯了一般颤抖着双肩,脑袋犹如五雷轰顶,“你跟别的女人*,还要看着我的照片来提兴吗?” 联想刚才进电梯的那位女子,还有林月冥电脑放映的图片,脑海瞬间勾勒出*不堪的场面。 林月冥嘴角勾起坏笑,操控鼠标将多媒体打开,雪白的墙壁上映照出蓝若溪躶体的特写,他带着欣赏的语气道:“别看你贱,身材是真好,下次你配合一点,让我拍个长篇录像,看起来才更激情……” “你他妈是不是人?”蓝若溪面红耳赤,用尽全力的咆哮,单薄的语言根本表达不出来她内心的愤怒和恶心,双腿发软的连脚趾都阵阵发麻。 “随便啊。”林月冥笑道:“你就当我是禽兽好了。”他摊了摊手,粗大的雪茄夹在修长白皙的双指间,灰色的烟雾弥漫,满眼是说不出的混蛋。 他笑看她的反应,一脸张扬与不屑。 蓝若溪拼命忍住泪水,拼命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哭。脑中却浮现出夜允莫的身影,她想了想,淡然道:“我会照你说的去做,我会去陪夜允莫,我会一个星期陪他一次!” 林月冥愣了神,意外的冷笑道:“呵,我就说么,在我面前不用假扮贞洁烈女,在大婚之夜我就看明白你的下贱了,何苦又来装。” 蓝若溪眼瞧他英俊风流的帅气,和他肮脏的本质格格不入,她仿佛一语猜中他的心思,坦然道:“不管我新婚之夜是否完璧,你都不会以诚待我,更不会认可我是你的妻子,因为你就是一个病人,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你说什么?”林月冥震惊的瞧着受了这么大屈辱的蓝若溪。 她捂住后背被他用皮带打破渗血的伤口,平静道:“我是说,同样是交易,至少我躺在他的床上不会觉得恶心!” 第十九章 :夜允莫(一) 林月冥高挑一双桃花眸子,眼底藏匿着一分旁人看不出的怒气,英俊的脸庞上却平淡无波,像一谭死寂的沉水。 想不到柔弱无骨的女子,还有这种傲气。 他挪开在她脸颊上停留太久的视线,手指敲打光滑的桌面,终于松口道:“他要能给林氏集团进军欧美市场牵线,我就跟你协议离婚。” 光独霸城北经济是远远不够的,他要将手伸的更远,伸至欧美市场,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他曾经真心付出,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生不如死的跪在他面前乞求。 心里扭曲只是医学上的名词,更是源于生活中的一瞬间,奇妙的是明明一秒钟发生过的短暂,却足够能毁掉一个人,造成一生难以抚平的心灵伤疤,体会过这种切身之痛成为悲剧的,是夜允莫,是林月冥,更是蓝若溪。 “希望这次你能说话算话!”蓝若溪擦了脸上的泪痕。 她身心俱惫的逃离林氏集团,员工都向看怪物似得投去诧异的目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蓝若溪很敏感,但是不在乎。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站在阴暗的一面,也习惯了即使瓢泼大雨也不去撑伞的异样。 狂风暴雨的狂啸,淋透她的衣衫,后背妖红的鲜血在雨水的冲洗下朵朵绽开,在白色的裙子上渲染着大片妖异的形状,公园里生长的参天大树疯狂的在阴霾中摇摆,张牙舞爪的肆意,她蜷腿坐在大树根下,紧紧抱住双腿,头掩埋在深深的膝盖里,后腰沁入凌风,冰冷之感抚遍全身,冰封住身体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 大滴的雨珠子急促的打落在她娇小的身躯,柔软的脊梁骨到底背负着多少爱恨情仇,谁也没有问过她一句,能承受的起吗? 同龄孩子在电闪雷鸣的阴雨天气里,或许躺在母亲怀里任意撒娇,求着妈妈买给她最喜欢的公主鞋子,和妈妈在一起谈论心仪男子的模样,身高还有体型…… 她呢,受尽百般委屈,长夜漫漫却没有一个能说真心话的。 想到这,蓝若溪不自觉的一颤,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循环着有规律的,一遍一遍。 陌生的号码,五个七结尾,跟他的车牌号一样,喜欢重复的数字,恍惚着神接听后,电话另一头压低声线,喘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他,是他打来的电话。 蓝若溪紧紧握着手机尾端,尽量平静的语气忍不住在颤抖,“允莫……” 万分肯定的是他,分辨只需要一秒,中枢神经传递大脑也只需一秒,她能准确毫无差错的辨别他的音色,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擦耳摩鬓出来的,是多少个年年月月积累出来的。 所有的泪水,在此刻倾泻,像流不尽的泉水,理不清的丝线,剪不断的哀愁,像暴雨如注的珍珠,断了线的滑落…… 可是所有编织好的梦,伴着他冰凉的声音消失殆尽,所有的一厢情愿,在随着他残忍的不带感情的一句话里陨落。 他冰冷的语言就像数九寒天,将她刚刚复苏的心脏又实实冰冻起来;他的一句话让她更深陷在席卷的狂风暴雨中久久不能自拔。 风中全是他的回音,在耳边交错而起,他说,“今晚十点,希尔顿酒店!” 第二十章 :夜允莫(二)今天磨铁币打赏至一千加更 她去了,黑暗的深夜里,偌大的落地窗将城北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映照的是繁星满天,唯独东边挂着的一轮残月,孤寂散发着清明的浅晕。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侧脸上,雕刻如玉的鼻梁将脸颊分隔开来,一半阴沉,一半明月,恍惚看上去如同漫画走出来的人物,那样不真实。 夜允莫双腿分开,大气的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黑色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揉捏着眼睑,混合着淡淡的薄荷气味。 听见微弱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未抬,淡淡道了一声,“来了?” “嗯。”蓝若溪弯腰坐在他沙发下的地毯上,一言不发。 贵宾房间里寂静的落针声都能听见,夜允莫闭目不言,她受不了空寂,打破道:“我哥哥……” 嗤之以鼻的冷哼声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夜允莫缓缓睁开眼睛,黝黑的眸子一望无际的深,散发着锐利的光,“你当他是哥哥,他可有一天当你是他妹妹么?” 她霎时语塞,他霸道的不由分说,“我跟你之间,不想谈其它。” 越是恨,越是在意,就越会藏在心底,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翼翼,一碰就溃烂的伤口,怎敢拿出来任由他人践踏? 她知道他介怀,介怀她的欺骗,她的背叛,可是若我说,一切都是我的意想不到,全是我的无心之失,你信吗? 蓝若溪朦胧的双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用回答,她都知道他不信,一旦认定的事情,怎会凭她几句说辞就忘却?夜允莫做不到原谅,因为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凡人。 既然不说过去,不论将来,那么,“脱吧。”简短的一句话,全是*的*和*,简洁的两个字,正式宣告逝去的温暖曾经。 他笑的危险,浑身散发戾气,像是艰难的挑选着词语,最终还是刺伤了她的心。 他撩起她的衣衫,果断决绝道:“从前你我,只有情没有欲;再次相见,我只要色,不要情!” 她被他压在身下,黑色大床中央她掐死他坚实的手臂,满眼含泪,她再也忍不住了,感情一瞬间爆发,谁能知道这两年她有多想他。 每次看着他黑白照片,她都骗自己,他没死,数千万小时的忏悔和祝祷,天上终于还给她一个奇迹,再看见有血有肉的他,蓝若溪终于失控的情感爆发,“你为什么不承认,除了我,你根本不想碰任何女人?” 他心惊,解开她胸带的手停顿在半空,胸前的柔软紧贴在他滚烫的下颌,亿万的*足可以燎原,他欲火中烧。 她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语气咄咄逼人,“敢问夜先生这些年,你又睡过多少女人?” 夜允莫不语。 她使劲推他,“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睡了多少女人?” “闭嘴——”他内心使出全力,额上已经沾满汗珠,大口喘着气息,极力在压制,可在月光下,她的脸是那么清纯动人,像冰雪世界里最完美的雪景,没有一丝污染。 他恍惚了神,转念带着警告道:“蓝若溪,你别不识抬举,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第二十一章 :要不要告诉他 呵呵,她冷笑,林月冥说她不要脸,夜允莫说她不识抬举,蓝昊说她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所有的不知好歹,都是她一个人的。 “你们就都一点错处也没有吗?为什么全是我,我从生下来活在这种环境,容得我选择吗?我连一只宠物都算不上,我是一件玩物,任由你们之间踢来踢去。”在这样的深夜里,面对她最深爱的人,所有的话一倾而出。 见他沉默,她更加尖锐道:“我有了老公,有了男人,我不止一次背叛你伤害你欺骗你,你还要睡我吗?你睡的下去吗?你不觉得我肮脏?” 隐忍许久的夜允莫终于被她这席话激怒,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掐上她脆弱的脖颈,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他的手在颤抖,眸子发着嗜血的红光,狠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两年里,我多少次站在天台顶端,我要忘了你,我要把你从我记忆中抹去,结果呢?” 他呐喊,宣泄道:“我做不到——” “我折磨自己的同时,我就恨你,我发誓要让你尝遍人间所有的痛苦,我不要你死,我要你不死不活……” 脖颈在他手底下勒的发红,她后背被皮带抽打过摩擦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停止呼吸的难受,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她泪如雨下,望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哽咽道:“如果我不逼你说出这些话,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滚!”夜允莫扯过她的手臂,轻巧的摔她在地上,身靠在冰凉的墙壁。他单手压在墙上,一手掐住她的脸蛋,满眼透露退之不去的受伤,“没想到,此时此刻你还在算计我。” 蓝若溪攀过他的手臂,环绕在怀里,脸颊贴紧他滚烫的胸口,甜柔声音的带着满满的哭腔:“允莫,我害怕……” 我害怕你的报复,害怕你拿刀剜我的心,世界上不论谁我都不怕,就是怕你给我刺心疾首的痛苦,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会,疯的…… 她晃神的呐呐自语,“幸好一切都还没开始,我们结束吧,让以前的爱恨随着风儿飘走,你我,形同陌路。” 这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没想到他回绝的那么淡然,“不可能。” “为什么?”一定要两败俱伤,蓝若溪怔怔的望着魑魅的脸,“难道看见我伤心难过,你会满足吗?” “嗯……” 沉重的一声回答,所有的下文嘎然停顿。 她泪流满面,捶打着他的胸膛,痛苦带着质问的表情定格成世间最惨烈的一幅画,“那我以后就沦为你报复的工具?对我不再有一点点真情了?” 他制止住她的手,狠狠紧固,“我说了,我只要色,不要情!” “是么?”她卑微的泪如雨下,他的这句话断绝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 双手软绵绵的如轻飘的云朵,鼓衰无力的塌陷下来,她的泪混合着月光的悄无声息,慢慢解开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满身新伤旧伤,这些触目惊心残卷着肤若凝脂的白皙,他冰凉的唇覆盖下来,声音终于有了往日的柔软,他问:“这些伤,怎么来的?” 她咬唇不语,要她告诉他,是自己的老公,是林月冥打的吗? 第二十二章 :两人皆是一愣 蓝若溪仰头让眼泪在眼眶打转,徘徊在眼角强忍着,却还是流淌下来,“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还问这些?” 夜允莫魑魅的笑,轻声道:“我只是想感谢他,替我做到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 蓝若溪哑口无言。 久久安静,他浴火重新燃起,环抱着她的腰,双腿揽上小腹,后背抵住冰凉的玻璃,一阵阵*和低喘漾荡耳畔,含着她的耳垂,嗅着专属她身上芬香,炽热的气息一浪高过一浪,她娇喘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窗外繁星满天的夜空,放起了五彩缤纷的烟火,一道道光束直攀上星星,瞬间绽开成绚丽的色彩,一朵朵最璀璨的樱花瓣填满偌大的落地窗,透明的窗台上演绎着*之欢…… 第二天一早,床的另一边空空荡荡,只残余着若隐若现苦咖啡的味道。 蓝若溪腰酸腿软,晃动着酥软的脚步走进浴室。 抬头便看见房间门口恭敬的站着一位穿职业套装的女性,她轻盈微笑,五官端丽。 蓝若溪一眼就认出她是记者招待会上给夜允莫换水的秘书。 她颔首带笑,左手拿着羊皮卷的文件,声音娇滴到百花盛开,礼貌道:“我叫顾浅,是夜总的助理。这份文件是关于土地行使权终极签订的合约,夜总交代你看后签字。” 蓝若溪接过文件,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她头晕眼花,对于土地行使权的合同,她从未仔细看过,也不太了解其中的程序。 “签字的事情,不应该交由林总吗?”说罢她原本迷惑的脸色微微泛红,顾浅也不好意思道:“这是夜总的安排。” 说不清有什么不妥,书面合同大致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可蓝若溪就是疑惑,多年的警觉性提醒她,“我不会签字的。” 顾浅毫不意外,娇下头笑笑,神秘的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蓝小姐是聪明人,既然哥哥的证据掌握在夜总手里,那按照夜总的吩咐做事总不会错。” 羊皮卷合同一瞬被抓成褶皱,蓝若溪快要将下唇咬破了皮,“夜允莫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浅笑吟吟道:“身为有职业素养的下属,是不会随意揣测上级发配任务的目的,不过我要提醒蓝小姐一句,如果曾有人用陷害夜总的方式去对你的哥哥,他今天也会选择跟夜总同样的处理方式。” 这个看似是秘书可又聪慧美艳的女人,仿佛知道夜允莫曾经所有的事情。 蓝若溪顾忌的看着她几分,不掩饰道:“你不会只是助理的身份那么简单吧?” 揪起的心被拉扯着,她还是介意的,是很介意。 空气凝集成一团,沉默许久,顾浅终于开口,“我男友是不希望我过多参与我老板的私事。” 呵呵,蓝若溪笑道:“想必你们是真爱了。” 顾浅淡然,“蓝小姐看过后就请签字吧,bbd还有很多公事要我去处理。” 虽然不知道夜允莫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蓝若溪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顾浅心满意足的合上钢笔冒,礼貌道:“夜总说了这间房不退,您请便……” 她说后转身,微笑踩着三公分的小跟鞋,带着职场女性通有的骄傲走出大门。 来去像一阵风似得女子,只在房间留下顶级的香水味。 疑惑的蓝若溪拿起内线打给前台,得到的解释是,“夜先生已留预付款,住一天扣一天的费用。” 他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了解她不想回去林月冥家里,还是他除过星期五还会回来。 蓝若溪没有离开,洗过澡后换上酒店的睡衣,安静的躺在贵妃榻上望着路边的街景,从早高峰至晚高峰,从清晨到艳阳再到黄昏,忙忙碌碌的人们过着简单舒心的生活,万金难求的自由和随心所欲的选择,蓝若溪唏嘘,她美好的时光,都在无拘无束的大学生活里了。 天色渐渐暗淡,霞光褪去了色彩,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绿灯随着滴滴清脆的响动声,睁开松茸的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夜允莫黑色的身影。 两人目光短暂的交错过后,皆是一愣。 第二十三章 :淡蓝钻石的尾戒加更加更,为密易花加更 蓝若溪惊喜的蹦下沙发,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柔声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夜允莫也没想到她居然还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拿起桌上的纯净水倒在瓷白色杯中,端给他,“工作了一天,累了吧?” “还好。”他接过水杯浅抿一口,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不经意的对话是那样温馨舒适,她脸上洋溢着细微的笑容,就像一个小女人,在等待心爱的男人下班回家。 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带给她无比的满足。 但温暖没有停留太久,他皱起眉毛问她,“合同你签字了?” “嗯。” 他带着几分轻藐,“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了吗,就签字?” 她哑然,细则分的那样清楚,条条款款的,她只想说,“我是艺术系的。” “那就好。”他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笑意,安静坐在沙发上,闭目不语。 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眼睑下方还透露着淡淡的乌青,额前零碎的墨发挡住眉梢。 她的视线渐渐往旁边移动,忽然定格在他左耳的耳钉上,白金镶嵌紧紧包裹一颗淡蓝色的钻石,璀璨的绚丽在瞬间刺目了她的眼。 曾经,这颗淡蓝钻石作为尾戒停留在她小指上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却不翼而飞了,她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见,今天却出现在他的左耳上。 面对失而复得的东西,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脱口而出道:“呢个,是我的吗?” 夜允莫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醒,缓慢的睁开双眸,意识到她的目光停顿在自己的左耳上,反应敏捷的他一瞬明了,没有否认道:“是你的。” 原来不是丢了,是他拿走了,还做成耳钉戳进肉里,那么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是最近才带上去的吗? 种种疑问汇成一句话,“你带着多久了?” 他不假思索的回复:“两年多。” 两年多,是在他承载满满的欺骗与背叛的日子里吗,是心如死灰默默担负着为她的过错而买单的时候,那种最伤心欲绝的时光里戴上的,他还是想念着她吗? 眉心处有一丝动容,她张口解释,她要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允莫……那件事情,我哥哥骗了我,他……”她低着头,话不成句的断断续续,战战兢兢的心跳,难道解释对她而言就这样困难? 那是根本不可能忘怀的往事啊,最心痛的往事,还要再提一遍吗? “够了!”夜允莫打断她,表情稍有狰狞,“我最讨厌看见的就是你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每当她颤颤巍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的心就会像被针扎过一样,道不尽滋味的痛。在他的心中,她永远是自信活泼的模样,沐浴在波光粼粼的日丽下对着他肆意妄为的笑。 回不去了,往事如蜿蜒的洪水,匆匆流走,在也回不去了。 他快要炸裂的脑袋,不想在提起的曾经,一个字也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只会让他发疯,让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似得咆哮,他真的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心内的怒火,对她做出更不能回头的事情。 内心翻腾覆雨的挣扎和折磨,黝黑的眸子越发深陷,英俊的脸上镇定的毫无表情。 第二十四章 :爱到无助何尝不是领悟 她看不懂他,从来都是,她不了解他的内心多么痛苦,面对恨切的人束手无策,他是怎样的无助? 无助,无助,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读出来轻而易举,谁又知道真正的无助到底有多少种领悟?在最权威的字典里,都查不出的几十种解释,他却在七百多个长夜漫漫里,一一刻骨铭心的体会过。 声音冰冻至零点,居然能从人类口中吐出像冰天雪地结成的冰块寒冷的声线。 “你走吧。” 她一愣,含泪道:“我不走!”她也痛啊,为什么要走?她不走。就算错到要凌迟处死,法官判案也得听一句解释,难道连上诉的权力都不给她吗? “蓝、若、溪——!”他站起身双拳紧握,连名带姓的怒喊出她的全名,声音像压抑到了极点终于爆发的酣畅淋漓。 他全身散发着戾气,眼底的血丝浸红了白色眼仁,恐惧的样子就像地狱的魔鬼,他咬着牙,狠狠道:“你知道吗?就算我现在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痛。” 他何曾这个样子过?最低谷的日子,最难熬的时光,他都不过一笑泯恩怨。 她哭到哽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一定要说的这么狠这么决绝吗?” 碎裂的心已经难以愈合,破镜也再难重圆。 他颤抖着身体,满眼的恨意被无限扩大,“是,我就恨不得你永生永世不能超生,我要让你孤独的魂魄在鬼门关徘徊,我让你入地无门,我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用痛苦来买单!” “我不信——” 她深红的眼底溢满泪水,甜美的嗓音变得扭曲,“单纯的恨哪里会这样折磨人?夜先生,您去照照镜子,看一看从前冷的像块冰的你现在变得比火山爆发还要可怕。” 她试图挑战他的极限,毫不犹豫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尖透着锋利,“你既然说你恨我,恨我就拿起刀,对我开肠破肚!”她用尽全力要让他握在手里。 左右推搡,夜允莫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抢去刀把…… 视线中的她渐渐变成一个黑影,大脑在瞬间空白,一幕幕往事像水幕电影似得划过。 左脑呈现的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因夜氏集团突然一朝改姓,导致心脏病病发吐血死亡的场景,右脑浮现出他曾奉做一生一世珍惜的女人骗他去悬崖边,亲手推了他到万丈深渊…… 海水多么冰凉刺骨,吞噬着绝望,麻痹的心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拿着刀的手在颤抖,藏在最深处的心也在隐隐发抖,无意识的思维听见最渴望最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下不去手吗?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说你恨我?凭什么不承认你还爱着我?” “爱你?”挣扎在云端的他一瞬清醒,带着冷笑,“你不配!!” 她用坚定无比的语气回应他,“我就是不配。夜允莫,我不配你还缠着我不放?我已经结婚了你还不死心?我都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了,你还苦苦紧抓着?你这是不放过我,还是不放过你自己?” 他握紧刀的指节开始泛白,单手掐住她纤细的手臂,推她直至墙角。 第二十五章 :可曾想过往日青梅? 额上大滴的汗珠顺着鬓边滚落,冰凉的气息混合着岩浆般水火不容的答非所问。 “是啊,你都结婚了,你嫁给林氏集团大少爷,成为万众瞩目的少奶奶;你可真是名利双收,这样的好福气,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他是如此介意的唾之以鼻,“林家少奶奶在大婚之喜缱绻的夜晚,可曾有一念想起过往日的旧情人?” 林蓝两家商业联姻的消息一经传出,他每当深夜都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的眼底里全是她的笑,和她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婉转的模样。 恨意渐渐加深,用力的手掐着她细嫩的胳膊,印出紫青斑斑,继续依依不饶,“你到底有多爱他才会想到用身体去为夫家换取利益,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方式。” 他咆哮,“你真是比妓女还下贱!” 他永远记得那夜问她是不是别人也会陪,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肯定的,多么笃定的回答,掷地有声的一个‘是’字。 听到这一句,蓝若溪近乎崩溃的死死盯住他,苍白的脸混着空洞刺心的眼,早已经泪声震天,“你以为你很了解,你什么都懂吗?” 他如何能知道她为什么嫁给林月冥?他又怎知她在跟那个疯子接触的分分秒秒所承受的痛苦,她的屈辱,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坚定的神色又多加了一分。 “夜允莫,所有人都可以说我下贱,但是你不能,唯独你不可以——!”她能接受他说自己是骗子,是无情,是背叛,什么都可以…… 唯独下贱! 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对他的爱,为爱所付出的一切,怎么能用下贱这两个肮脏的字来诠释。 酸软的双臂已经没有了力气,苦涩的心也不想在争辩,明晃晃的刀被他掷了出去,摔向偌大的落地窗玻璃上,他冷言,“即便不是下贱,你也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允莫……”凄冷的月光映照着一双如水墨画般清纯的眼,眼中错落的却是说不出的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精美的面容扭动的几乎变了形状,“你忘了我把自己交给你的时候,你说我就是你的莲花,纯洁霞美,值得你一生守护?” “你忘了那夜我身上来红,疼的死去活来,你为我揉小腹一夜未睡,直至天亮?” “你忘了是谁说,爱我一生为期,永远不变?” “你难道忘了……” “蓝若溪……”他英俊的脸庞淡然如水,“我落入黑海未死,在英国的急救室里抢救了整整三天三夜,刚从生死线回来的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生父吐血而亡的消息。举办葬礼时,我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却不能尽孝灵前。我父亲,风光一世,走的时候却冷冷清清,即便我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没能为他披麻戴孝,成为我一生的痛!” 他淡然的眸子没有一瞬动容,仿佛在诉说与他无关的事情,“你根本不能体会,我躺在病床上,除了心在流泪,其余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助……”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有时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瞎了眼,看上了你!” 听着他经过的往事,她心怵的茫然,原来不知道的,现在全然明白,她也终于懂得他为何对她恨入骨髓,真心付出的女人背叛,间接性害死他的父亲…… 足够填满他内心的恨。 第二十六章 :谁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此时此刻,她除了毫无意义的道歉,在不知该如何赎罪。 他淡然的冷笑,对她不值一顾,“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的爱?对不起你的背叛,还是对不起我死了不到三年,你又从夫而嫁?” 他非常介意她的婚姻,其实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但这一场交易还是明确存在的,无法抹去的是结婚证书上的白纸黑字,记载的清清楚楚她已是别人的妻,尽管他如何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更改。 一丝执念,还让他在记者招待会上称呼她为‘蓝女士’,都是自欺欺人。 时钟滴答答沉闷的转动着,时针指上零点的位置,月光柔美的那样不真实,零乱散落在他墨黑简短的碎发上,他全身断雁孤鸿的气质,隐约散发着孤寂。 忧伤填满的面容依旧英俊,充满磁性的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逃避,他缓缓道:“身为有夫之妇,这个时间你该呆在家里。” 明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但她还是蹉跎着不愿离开。 直到他私人手机响起,甜腻的女声娇滴滴的传出,悠长慢漾的声音如银铃般笑的幸福,原是如此动听婉转,可丢落在她心里就像玻璃碎满一地,句句如同遗言般难以接受。 她忘了,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夜氏总裁,恍若人间最耀眼的溟钻,是每个女人都要想拥有的世外桃源。 笑脸迎他之人如密如麻,她除了抱歉和无尽的泪水,还能带给他什么?自嘲之心由心底腾然而生,红花绿叶是她不配而已。 “对不起……”安静等待他挂断电话,她无地自容道:“是我该走了。”这个奢华无比的房间,完美无瑕的他,早已经不属于她了。 最卑微最心痛的,是她连问一句他在和谁通话的勇气都没有,害怕的是不回答,更怕的是他确定的回答,什么时候,干脆利落的她也变得纠结万分。 月白风清的幽静夜晚,蓝若溪带着愧疚落荒而逃。 她算他的什么?床伴吗,一个星期一次的床伴啊…… 可还是依旧感谢他的仁慈,签约的只是合同,一张写满条条款款的白色纸张,没有残忍到连她的人一起买断。 尽管这样又如何? 她苦笑,亲手推入他往深渊之痛的背叛,间接性杀父之仇的恩怨,她与他之间早已经填满无数道不能逾越的鸿沟,早已经时过境迁。 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情,她要怎样去释怀? 如果不是哥哥蓝昊拿集团名利逼她商业联姻,她毕业后一定带着她对艺术的梦想,带着他的遗像,躲进风轻云淡的深山里,过着下半生她最想要的生活。 如果她这样做了,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哪怕今日他在见到她时,会是另一番情景。 从没想过他会原谅,她不奢求原谅。 不奢求原谅,可否能减轻一点他内心的挣扎和恨呢? 希尔顿酒店的大堂,林管家坐立不安的左右徘徊,终于在看见蓝若溪后,神色松懈了一丝,本想用笑脸相迎,可火急火燎的声音变了味道。 “少奶奶,林老爷子病重,情况很不好!” 第二十七章 :病发是有人故意而为 私人飞机转动翅翼上达云层顶端,乌黑紧密的云朵抒发着哀鸣,窄小机窗望眼欲穿的深灰,密不见底。 林月冥难得收起桀骜不驯的姿态,嘴抿成一条直线,在长达数十小时的飞行过程中,一语不发。 见他难得安静,心神紧张的蓝若溪暗暗松缓盖上毛毯,心力交瘁的闭目休息。 英国,伦敦。 最知名的脑科专院,病重监护室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位面目慈祥安逸的白发老人,鼻腔带着呼吸器,全身贴满各种仪器,以防会随时出现的生命危险。 厚重隔音的玻璃外,林月冥脸色暗沉,牙关紧咬,心痛盯着昔日生龙活虎的父亲,良久转过身对着医生狂怒,“上次手术过后,辗转到轻微病房时,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在调养一月就能出院了吗?” “是是……”棕色卷发的安迪医生全身战栗,用着并不标准的中国话说道:“情况一直很乐观,三天后出院,可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林月冥怒火渐轻,带着疑问,“有人存心的了?” “林老爷病发是因为有人偷换了药水,我叫警方查了监控,并不是我院的医护人员,但是他身穿工作装。”安迪拿出一张白黑色模糊的纸张,大致一看就知道是从监控录像上打印出来的。 林月冥双眸渐渐收紧,最后将这张唯一的‘证据’扔在安迪脸上,“英国何来的仇家?你蒙我也就算了,还要混淆视听?”他显然不信会有人故意做出这种事。 林月冥就是怕在城北有人蓄意谋害,才将老爷子送来的英国。难道会有人不远万里,背负着故意杀人罪明目张胆的偷换药水只为他死?想起来也没有如此深仇大恨之人。 他目光缓缓从安迪转移到蓝若溪身上,她一看见林月冥怒火狂烧的眼神就莫名害怕,张口结舌的解释道:“我一直在,在希尔顿酒店,你是知道的……” 双拳紧握,关节啪啪作响。他瞥了一眼蓝若溪,又不忍又愤怒的望着病重监护室的父亲,狠戾道:“给我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他生不如死!” 林老爷子名叫林游,白手起家打天下,最终跟鼎力追随的死党合资创建了林氏集团,年过半百的股东元老所剩无几,统统病逝。直到林游大病一场后感知世界已经属于年轻人了,随后将大权交给儿子林月冥。 商场如战场的尔虞我诈,拼尽全力一生的操持和付出,终归是敌人比朋友多。靠实力吃饭的年代,他已经数不清记不得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英国伦敦有林家的海外别墅,管家和佣人早就接到消息打扫的一尘不染,美味可口的饭菜上桌,林月冥看都没食欲看一眼,直径走回卧室。 因为林游还在危险期,不能探视,也不能离开,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老爷子让林月冥惴惴不安,他望着窗外平静的海平线,陷入沉思。 林氏表面看着繁荣昌盛,实则多少股东不满他年轻任性,肆意妄为。不敢轻举妄动的他们不过是看在林老爷子还在的权威。 可是突然传出的病重,危在旦夕的消息,难免不会让蓄谋已久的人蠢蠢欲动。 第二十八章 :海边洛丽塔 林月冥双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蓝若溪不安的站在一旁,离开也不是说话也不敢,只好木讷的站在离他不远的身旁。 半响,他打破沉寂问道:“你觉得会谁是?” 蓝若溪想说我怎么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心道:“谁最想林老爷子死,就是谁。” 空寂偌大的房间虚无缥缈安静,他眉头紧缩,脑筋一转道:“老爷子死了,谁最难过?”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另有所指,“你的意思,是冲你来的?” 林月冥猛然一瞬好像想起什么,一抓车钥匙急匆匆的离开,丢下一句,“晚饭你自己吃。” 嫁给他已经半个月,除了回门在蓝家那一天,他俩还什么时候一起吃过饭? 林月冥一夜未归,第二天一早,蓝若溪莫名觉得心情特别好。 她换上五彩的长裙,脚踩细软的沙子,在沙滩边迎着海风吹过耳畔的风声,惬意自在的直径行走。海水卷腾着白色浪花浅浅扑来又退潮,暖阳贴近肌肤,春暖花开。 轻盈漫步带着微笑,她想把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数着最爱的音符,打着节拍,脑海里是五节乐谱,编排成俏皮的乐章。 蓝天白云的海平线,碧波无垠的海,蓝的彻底。 洛丽塔唯美的音调伴随风中而过,曾想十七岁的海边,漫长的夏,野菊开满的林园,她坐着飞机去海边找他,多疯狂的年少。 千回百转,千回百转。 终于又看见那架纯净无暇的白色三角钢琴,竖立在碧海蓝天的倒映下,他穿着洁白衬衣,沐浴在阳光之下,触手生春的双眸,温润如玉。 他仿佛是六月天与地串联出最美好的油画,白皙修长的双指跳跃在黑白钢琴键间,创作着人间最芬芳最抒鸣的八十八个音章。 如此美轮美玉的画面,她情不由已的坐在他身边,抚摸着琴键,找准音节后开始为他弹起伴奏。 默契的两人将钢琴曲弹出无尽合拍的魔力,美妙的音乐久久回荡在海面上。 她沉寂在幸福与音乐的渴望里,他惊讶于世间居然会有某个人和他弹琴的习性如出一辙。 一曲终,又来一曲,她仿佛什么都能跟他配合的无缝可挑,像音乐王国中的天作之合。 好闻的花果香气吸入鼻腔,星星般柔和的目光,像纷飞的四月天。 那夜华灯初上,那夜墨黑无边的深夜,那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眸…… 零星的回忆定格在最后的思绪,想起他伸出温暖的大手,挡在一杯鸡尾酒前,绅士礼貌地说:“我叫苏沉奕。” 他含着春风般洋溢的微笑,洁白无暇的衬衣更映照他白皙的肌肤,声音轻如悠扬的乐章,冲着她笑道:“我最大的梦想是。曲终,人不散。” 蓝若溪手按黑白钢琴键,流畅的弹过阶音,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熟练的基本功一气呵成,不带有一丝停顿的回应他,“一日不散,总有两日,年年岁岁不散的,也不一定就是地久天长。” 夜魅酒吧一别,他已经记不清楚她的容貌,历久常新存在的是专属她身上挥之不去忧郁的气质。今日再见,忧郁没有减淡,而是越发浓厚。 他还是温润的笑,“你喜欢洛丽塔?” 洛丽塔,她是听着最唯美的音乐找来的,不是最爱又怎会忘情? 她点点头,黑长的睫毛跳动着覆盖眼睑,乌黑光滑的长发随海风凌乱的飘在海空中,“我曾爱过的一个男人告诉我,洛丽塔是一见钟情最美好的借口,又是凄美结局的最后托词。”她埋下头,自语道:“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是谁,跟他说过一样的话?苏沉奕跳动的心难以平静,试探性的询问,“他也会弹钢琴吗?” 她一笑,脸上张扬着骄傲,“他是人世间最会弹奏的乐手,平淡无味的音乐,经过他演绎出来就成了最美的妙曲。” 那一定是她最爱的人,提到他时她脸上才会彰显着幸福的表情。 他温柔道:“那是因为,他在弹奏每一首歌曲时,都给予了自身最强烈的情感。我想,他一个人根本不会弹钢琴,除非你在身边。” 警惕一遍遍响起,她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人和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几乎只字不差?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在他心中,她是那样小心谨慎的堤防陌生人的接近,她就像全身带刺的红色玫瑰,娇艳如滴,却有着经历过几场残酷暴雨险象环生的坚韧。 浓厚的忧郁气质,让他产生想要保护的绅士*越来越强烈,对谁也没有的这种感觉,却在见面不过两次的她身上出现,他嘲讽自己,难道也相信一见钟情的感觉? 太俗了不是吗? 低俗的东西不该属于他,他生来就是高贵的王子,只配拥有最高雅的东西。 因为他身上留着一半王室贵族的鲜血,注定跟凡人不同。 “别担心,你说那个他,我根本不会认识,我想他应该属于城北,而我是半个英国人。”他身靠在白色三角架钢琴旁,温柔的沐浴海风。 韩英混血,国语说的这样好?蓝若溪鄙夷的望着他,“你父亲是韩国人?” 他听后笑出了声音,贝齿品白,混着蔷薇色的唇,“我父亲是中国人。” 那苏千美怎就确定他是韩国来的? 看出她的疑惑,苏沉奕不为动容的提醒道:“我记得那晚我给你说过,被你认定的朋友,不一定值得信赖;而你疑心的陌生人,怎知就会害你?” 她想起四年来陪她走过朝朝暮暮的苏千美,是她大学里认定的最好朋友。她的话,她从来不会怀疑,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 因为简单的两个字,信任。 美妙的音乐是最纯暇无洁的,一回归现实,她的现实里,总是那么不堪。 蓝若溪双眸暗淡下来,转身就走。 苏沉奕凝视她远去的落幕背影,更加好奇,她弱不禁风的身躯,到底背负过什么? 她就像一本小说,让他才看了一句,就已经有了继续读下去的*…… 第二十九章 :艾薇 半晚时分,蓝若溪回到别墅,刚进花园就看见身穿白色工作服的管家和佣人站成一排,满面的愁容和不安。 偌大的落地窗玻璃内,是一天未见的林月冥,他发型凌乱,衬衣领扣几颗敞开,落出小麦色坚实的胸膛。 在他身下跪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深刻的五官明艳动人,有着西方女性特有的深邃眼眸和高挺鼻梁,丰满的身材,傲人的上围…… 可那碧蓝色的眼眸,为何流落出的是和她镜中一样卑微幕凉的神情? 蓝若溪一眼就能看出,她绝对不是林月冥平时玩昧的女人。 那么,她是谁? 林管家跟随着他从城北过来照顾衣食起居,也是最早陪着林月冥的人。他的私事,他想必都知道几分。 还没等蓝若溪开口询问,只见玻璃内的俩人在别墅大厅大打出手,林月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扯住她金色的头发直直往墙上撞,她也不甘示弱,伸出指甲就在他身上抓,红色的抓痕血迹斑斑…… 这,是干什么? 蓝若溪惊慌道:“你们一个个杵在这,里面都要闹出人命了!” 六神无主的他们一见林少奶奶回来,立刻找见了主心骨,林管家最先凑上前去,战战兢兢道:“林少爷轰了我们出来,锁了门。” “呢个女的是谁?”蓝若溪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玻璃内的情景,女子已经摔在地上不动了,额头流着鲜血,林月冥却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林管家搓着双手不安道:“是艾薇,是林少爷在英国念金融同系的……” 初恋情人吗? 那为什么会如此不堪的扭打成一团? 林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林月冥单手拉住她就往门外拖,艾薇浑身是血,衣服在地面蹭的卷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滚!不要脸的贱女人,你还有脸来找我?”又是一脚狠狠踢在她小腹上,林月冥咆哮道:“还用刚跟你丈夫接吻过的嘴说爱我?” 震怒的林月冥无人不怕,全部畏缩的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蓝若溪也是如此。 艾薇手捂额上直流的鲜血,绝强道:“我嫁无嫁人是一回事,爱不爱你又是另一回事。” “滚——”林月冥全身发抖,身靠在门框上,震天道:“赶紧给我滚——!” 艾薇依旧一动不动,趴在地面,眼看鲜血流淌…… 蓝若溪无奈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对她说,“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跟林月冥这样的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艾薇歉意的看着蓝若溪,又转念想起什么,她国语标准道:“你是月冥的妻子?” 是还是不是?蓝若溪眉头紧皱,艰难的扶起她,“我先送你去医院!” 艾薇不但没动,还疯了一般打上蓝若溪的脸,像泼妇一般嘶喊,“你抢了我的位置,林太太是属于我的!!!” 她神志不清,意识也好像快要崩溃,语法逻辑一片混乱…… 林月冥单手护过蓝若溪,搂在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艾薇,宣告道:“看清楚,她现在才是我爱的女人!” 艾薇丝毫不甘下风,倔强的眼神充满哀怒,“你为什么不爱我,去爱这个婊子?” 婊子?蓝若溪在好脾气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不顾林月冥站在旁边,也不顾管家佣人们看着,上去紧抓她的手臂道:“我没想抢你的位置,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林月冥的妻子,林太太的这个位置,谁想当谁就去当,她如果能说通林月冥离婚,蓝若溪绝对给她先烧三柱高香。 蓝若溪是这样想的,可众人除了她,想必都在看一场小三大闹原配的戏码。 狗血喷了一脸…… 最终这场闹剧由林月冥收场,他恢复平静,淡然对着管家道:“送她去医院,让她走。” 艾薇还在声嘶力竭的吵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林月冥拉住蓝若溪走回别墅,关上了大门。 五分钟后,艾薇声音渐渐消失…… 第三十章 :为她哭声而痛 林月冥黯淡无光的神色没有一丝表情,他身靠在喷满金漆双开门旁,全身颤抖着让蓝若溪不寒而栗。桃花眼眸没有了往日的骄傲,落魄的他就像刚淋过一场大雨似得孤傲不群。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经历过什么,可是初恋情人,是多么美好感人的词汇。 她恍惚间想起了夜允莫,难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也曾像林月冥今日这般凄风冷雨的模样? 怜惜之情总是会跟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产生共鸣。 蓝若溪小心翼翼的宽慰道:“别难过……你……” 林月冥颤栗不已的手臂一把拽过她,充血的眸子就像直流淌的鲜血,犹如魔鬼一般可怕,他张扬着眉峰,看不懂神情到底是痛心还是厌恶。 他手指快要深嵌在她的肌理,咬牙切齿的一脸认真道:“你爱的男人是夜允莫吧?你们也是曾经相互付出真心,一起走过春夏秋冬,有着共同的悲欢喜乐是吗?” 她太害怕他这个样子,浑身的伤都是拜他所赐,她不敢回答,只轻点了头。 林月冥笑的阴森恐怖,带着不解之情,“我真的很好奇,他再次见你,怎么没杀了像你这种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一怔,恍然大悟,“你调差我?” 他冷哼,“你们那点风花雪月的破事,整个艺术学院都传遍了。不用调查,我听你哥蓝昊说过几句就全然明了。” 哥哥为何要告诉他,她跟夜允莫的过往? “所以,你故意让我去陪他,你想干什么?”蓝若溪取之不尽的受伤写满脸颊,还有哭不出声音的无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简单的道理,英国留学的高材生,你不懂吗?” “我是英国硕士生,你少给我搬古文,我听不懂。”林月冥是在记者招待会后顿感蹊跷,专门调差了蓝若溪和夜允莫的过往,愕然发现他俩人之间经历过跟他从前一模一样的感情。 都是承受了心爱女人的背叛,又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利益嫁给不爱的男人! 他满脸恶心,“你是否还像艾薇那样,不知廉耻的告诉夜允莫,你还爱他?” 林月冥控制住她的小脸,狠狠吻了下来,她拼命抵抗最终咬破他的下唇。他舌尖舔着鲜血流下的嘴角,一抹嘲笑,“你就是用跟我接过吻的嘴,说你爱他的?” “林月冥!”蓝若溪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直直砸向光滑的地板,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满天,“你他妈该去看心理医生,你就是变态!” “变态?”他单脚踩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满脸的卑鄙道:“更变态的事我还没做呢,你要试试么?” 她要疯了,她每天要强迫自己跟一个病人呆在一起,她真的快要疯了。 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她要走,立刻马上。她不过了,什么利益什么离婚,反正夜允莫也不在爱她,她苦心积虑的要求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要饭,哪怕被全世界通缉,她要走,要离开! 蓝若溪想逃离这间充满恐惧的房子,手刚抵达把手,就被林月冥挡住。 此时冲冠怒发他怎会放她离开?抱起她娇弱的身躯,强行脱去她的衣服,轻巧的将她压在沙发上。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语气软了,声音低了。她苦苦哀求,“别碰我,别碰我……” 她不要,她不要在背叛夜允莫了,她也不要刚从他的床上下来又上另一男人的床,这种生活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林月冥……别碰我……”眼泪抑制不住,簇簇流下。 他根本不在乎她卑微的求饶,继续手下的暴戾,直到褪去只剩下…… 一不样的吻,不一样的手感。 一样的是痛苦,是屈辱,她从来不知道原来xing也会变成人间最难接受的事情,她承受着,挣扎着,“别碰我,别碰我——” 她无助的就像飘零在海面上的羽毛,几经挣扎还是被刺骨的海水残卷。看着在他身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低沉的语气带着嘲讽,“别碰你?我今天就是要碰,我还要拍下来,发给夜允莫。我让他看看,你背叛了他之后,你有多幸福……” 幸福?多么难以入耳的词汇。 她后悔过一万遍曾经骗他去悬崖边,让他错过了一掷定生死的夜氏股东大会,她后悔过一亿遍曾骗他的理由是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她掩面而泣,痛苦的求他,“别拍下来,别……,不要让夜允莫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会崩溃的,他会心如刀绞的……” 他暴力的钳住她的手腕,凝视她肤若凝脂,白皙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有着惨不忍睹的伤痕,全部是他烙印上去的。 这还不够,还要往她最痛处说去,“他会心如刀绞?你真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那么重要?” 她哽咽的声音已经语不成句,林月冥继续嘲讽道:“他脱你衣服的时候就没看见这些伤?他眼角可有一丝动容?别高估你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或许他在笑话你是罪有应得呢?” 句句话粗理不粗噎的她无言以对,细嫩的手臂抵住他滚烫又坚实的腹部。 “求求你……不要,不要!”她越是哭越是哀求,他心灵就会得到莫名的满足感。 而他,深陷在这种满足中予取予求的沦陷…… 全身轻盈的像在空中漂浮,身子很轻。常年心里压抑感随之淡去,像轻柔的棉絮,飘飘扬扬直达天空顶端,与万朵棉花融化在一起。 她的哭声渐渐从凄凉转变成凄惨,凌厉的哭声万物似乎都跟着同哀。 脑海中,夜允莫魑魅绝伦的脸颊越来越模糊,一水深潭的漆黑,她跟着他犀利的双眸渐渐离去,意识不由自己,一道浅淡的光束落下,向通往极乐的最后一站火车,等着她上车,载着她远去。 周围什么也听不见,只感受到一个女人在哭,她的哭声与旁人不同。凄惨的,无助的,像山边无尽的苍穹,浩瀚的星河冰凉的连星星都极度哀痛,为她痛,为她的哭声而痛…… 第三十一章 :夜允莫他要告蓝昊 允莫,你在哪…… 我害怕,夜允莫,你听见了吗? 周身沁满凉意,冰凉的水刺痛她麻痹的心,徐徐睁开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来自地狱的男人,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干的全是禽兽的事…… 蓝若溪发疯的从浴缸中爬出来,摔在光滑的瓷砖上,歇斯底里道:“林月冥,我要告你!” “告我?”他双指夹着香烟,红光翻着星星点点,烟雾缭绕的四周唯一能看清他上扬的薄唇,“告我什么?婚内强暴?” 她咬住唇角一声不吭。 他掐灭香烟,淡然道:“省省吧你,法官才懒得受理这种案子。”说罢,他转身。蓝若溪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挡住他的去路,满眼的屹然。 一字一顿道:“我要跟你离婚,现在我们就回国办理手续!” “不可能!”父亲林游危在旦夕,难保林氏集团不会后院着火,此时正是需要蓝氏支持的时候,而且夜允莫的助理刚刚送来一份签下的合同,无条件转让城北最繁华的地域,林氏若将申请盖为超市,一分钟能盈利多少钱都算不清楚,她成了招财树,他怎么可能放手? 她淡漠的冷笑,“林月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要离婚!” 她坚定的态度又一次激怒了他,林月冥犹豫都未犹豫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蓝若溪,你跟夜允莫那点恩恩怨怨我不管也懒得参与,我现在只要更多的金钱,更多的名利,付出什么我都不在乎!” 他看着她通红的脸蛋浮现出三个指头印,更加狠道:“离婚也得双方同意签字。我不签字,你能怎样?” 火辣辣疼痛的脸颊,他一次次肆意妄为的暴行,她再也无法忍受,“我找妇联,我拿证据,我去法院起诉你婚外情、你家暴、你没有尽过一天当丈夫的责任。” 他犀利的冷笑,“蓝氏集团二小姐,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有实力可以告倒我,你尽管去,我不会拦着,中级法院的大门也随时会为你敞开。” “但是你别忘了,你哥哥蓝昊两年前构成的金融犯罪案,夜允莫正在起诉着打官司呢,你要是闲你蓝氏太清净,一猛子扎进来,谁也不拦你。” 他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的噙在嘴角,“我以为在这种关键时刻,你会苦苦求我帮你哥哥一把,谁知道你压根就不懂事。” “你说什么?”蓝若溪呆愣在原地,怀疑着从他口中说出话的真实性。 “我说什么你不比我清楚?夜允莫的官司打赢的话,你哥哥难保不被判死刑。你跟我离婚后,摇摇欲坠的蓝氏就根本不值一提,垮台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低头点燃香烟,一缕青烟缓缓上升,只吸入进肺里。 夜允莫,他要告蓝昊吗? 蓝若溪空白的大脑冷汗外冒,“经济开发区的土地行使权合同正在进行中了吗?” 没想到她为何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林月冥点点头,“记者招待会过后,这个案子就全部完结了,现在正在工程部做方案构造呢,怎么了?” 如雷轰顶的她木然的脸色发白,不好的预感上升,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月冥以为她被吓傻了,拍着她的肩膀,淡淡道:“放心吧,只要你别闹着离婚,乖乖听话,我能保证你哥哥什么事都没有,即便他掌握再多证据又如何?我有办法让他告不赢!” 蓝若溪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见,大脑里只有一个疑问。 那天自己签下的合同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夜允莫,正在打官司?”他俩人从未有过交集,林月冥如何能对他的私事都了然于心? 他耐心的解释,“你哥哥已经接到调查书了,问我该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她此刻主意全无,停顿的大脑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 他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如果说,夜允莫又一次死于意外的话,他还拿什么来告蓝氏?” 骇人听闻的一句话说的声音低沉,像弹奏的大提琴般低鸣。 她最快最感敏的反应是,“你要能做的出来,我做鬼也会生生世世找你索命!” 他的眸子深沉的没有半分色彩,盯住她良久,缓缓道:“放心吧,我说着玩的。” 他语气难得和缓,她却没有看见他的双拳一直紧紧攥着,因为太过用力手腕的筋阵阵疼痛。 第三十二章 :哪怕你当我是她 接到蓝若溪电话的蓝昊正在办公室起草回绝书,毕竟是两年前的案子,蓝昊以证据不足加上自己身份敏感的理由驳回调差。 动用不少金钱关系和人脉,蓝昊只觉得自从夜允莫出现后,他精力大不如从前,听见妹妹的声音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英国现在时间应该是凌晨吧,怎么还不休息,月冥呢?” 她不想寒暄,单刀直入道:“哥,夜允莫是不是要用两年前的金融犯罪来起诉你人为操控买断夜氏股票,谋取暴利?” 蓝昊一愣,“月冥告诉你的?”他不是再三提醒过不要让妹妹知道吗? 蓝若溪情绪激动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是还是不是!” 蓝昊盯着起草的回绝书,坦诚道:“是的。证据完整的话,法院就会受理。”他摇摇头,不安的继续道:“不管能不能起诉成功,蓝氏股票大跌是在意料之中了。” 她内心深处隐隐发烫,像迎头一棒似得天昏地暗。 难道夜允莫,真的要跟她鱼死网破吗?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官司打赢,哥哥入狱或判死刑,他们俩就再也不可能了吗? 就像林月冥说的,她现在唯有紧紧依靠着他,求他用林氏集团的实力来保住蓝氏,夜允莫就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他就是在把自己往别人怀里推啊。 “哥哥。”蓝若溪忍住快要流下的眼泪道:“起诉成功的话,会怎样?” 会怎样?应该会死吧!蓝昊眉头皱的紧锁,黑发中间夹杂的青丝尤为明显,“如果成功的话,妹妹,你就为哥哥披麻戴孝吧。” 披麻戴孝?如此残忍的四个字,他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淡然的说出口。 蓝昊没有儿子,没有妻子,就剩下妹妹这唯一的亲人了。他死了,除了她能哭一哭,还会有谁为他真心掉一滴眼泪? “哥,我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她想起何时做过的梦境,梦见自己一无所有,孤身伴着影子两个,寂寞一世。 蓝昊抚摸着起草书上黑色的墨汁,刚刚打印出来还余留着墨汁的香气,缓缓道:“妹妹,林月冥现在是我们的依靠,有他在蓝氏会多一层保障,夜允莫也暂时不会拿蓝氏怎样。” 直到挂断电话,蓝昊还一直在重复,“林月冥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他用什么来帮?夜允莫真的证据确凿去起诉成功,林氏集团身为局外人又有什么能力来阻止,难道真像林月冥而言,要造成一场意外吗? 凌晨六点的星空仍旧透着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边际。 城北新一轮月亮冉升,也像英国一样圆吗?她好想知道夜允莫现在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拥着娇人入怀,窃窃私语,他是不是拿着证据在得意的笑,终于等到他报仇的时刻了? 城北,圆月下。 夜允莫透着孤寂冷清的月光,暮然的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视城北的灯火辉煌。 从背影看着他身穿浅灰色随意的t恤,依旧彰显着较好的身型。站在角落的女人渐渐走近他,不由自主的环抱过他的腰,柔软的发质深埋在他后背,贪婪的吮吸他身上独有的苦咖啡味道。 女人风情万种,甜美的嗓音像是在撒娇般抱怨着,“我在卧室等你呢,为什么不进来?” 他英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默许着女人的一双玉手在他身上游走,任意抚摸。 橙汁味香甜的唇膏抵上他冰凉无温度的唇,缠绵无尽的吻紧紧痴缠,她欲求不满的等待他回应,睁开眼睛却看见他一双黑色眸子平淡无波的凝视她。 女人吓了一跳,随后娇滴滴道:“看着人家干嘛,吻我啊。” 夜允莫不置可否,只问道:“你喜欢这样?” 女人羞喘的点头,另一只手不安分的环抱着他的脖颈,整张脸肆意的紧贴上去,浑身散发甜甜的橙子味道,缠绵许久…… 他终于抬起她的腰,两人缓慢的躺在鹅绒地毯,女人樱唇迎上,他侧过脸吻住她柔软的耳垂,女人一愣,耳畔传来的炽热,又陷入无尽的*中…… 千娇百媚的尤物,穿着暴露的纱裙,无一在不彰显着诱惑。 夜允莫额上滴出汗珠,在要进行下去的最后关头突然停止,仰面平躺在地毯上,凝视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他不想承认但却是事实。 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又失败了啊,每次都是以今天这种情势收场,她还会感觉到意外吗? 连给他睡前喝过的牛奶里下药,也无济于事。 多少个长夜漫漫里,她终于问道:“为什么?” 夜允莫闭目没有说话,药物正在他体内慢慢腐蚀,摧残着他的意识,他有比常人更强的自控能力,可是那些药在胃里翻腾,仿佛几千只蚂蚁在爬,奇痒无比。 最后一丝理智被药物吞没,他发光的眼眸盯住身旁的女人,随后像一只野兽似得扑了上去,拉扯着她的衣襟,吻痕留下片片粉红。 如水的容颜,莲花似得洁白霞美,像富士山顶端的积雪,光彩照人,弥漫心底…… 他颤抖着唇,颤抖着手臂,颤抖着睫毛,最后颤抖的停在半空。 看着他挣扎的内心与想要的冲动,还在死死压抑的痛苦。 她悲戚的呐喊,“为什么不碰我?哪怕你把我当成她,我也心甘情愿……” 第三十三章 :别让我知道有第二次 夜允莫的手没有再探索进去。 药性渐渐褪去,神智也越来越清楚,压在身下女人的脸也变得清晰。 一瞬,他似被毒蛇咬了一般无意识的推开她。 充满磁性的声音冰冷可怕。 “下药这种事,别在让我知道有第二次!” 她呆然,扯住他浅灰色的纯棉t恤痛哭流涕,“两年多的相依相伴,我还比不上她,比不上一个早已经在你心里死去的人重要吗?” 他冷眼旁观她的歇斯底里,淡然道:“闹够了没有?” 女人梨花带雨,美艳绽开如鲜花灿烂的精致五官扭曲的触目,花容月貌在月光的衬托下楚楚可怜,“允莫……” 夜允莫握紧的双拳极力的克制,最终站起身,背对着她冷言道:“别这样称呼我。” 一抹笑容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伤怀的脸颊,勾成诡异的表情,她扭曲的双眸凝视他高大的背影,“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风霜雨露最难熬的日子都是我陪在你身边。” 她眼中是无尽的悲辛,“到头来,我连叫你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顿时色泽全无,握紧的双手缓缓放松,不知到底是自责还是怜惜的转过身,心底深处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早点去睡吧。” 宽慰还是厌烦到极致?难道他对她除了累了、倦了、我乏了,在没有别的可说吗? 他如剑的眉峰拧成川字,她柔情的替他抹平,小鸟依人道:“别皱眉,我不想成为她,成为一个你只要面对就会感觉到乏力的女人。” 她要给他幸福,给他温暖活力,还有一个家。 他刚抚平的眉峰又深深蹙起,“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她吗?” 难道她愿意去相提并论?她也不想提起,只要一说起她的名字,他坚硬冷峻的面部就会多加一份细微的表情,即使微不足道,但她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它们的存在。 那些表情在不经意间,无数次刺痛她的心,那些表情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他对她的感情。可悲的是,他向来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牵动着她的喜怒哀乐。 她从来不知道爱他是如此辛苦,如此卑微。两年前是,难道两年后还会是吗? “允莫……” 他抬头望着她精致的脸颊,眉峰凑的更紧。 “我爱你……” 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你知道么?我爱到你痛,我会比你痛上万倍,我爱到你哪怕轻微的叹气我心都会滴血。 我爱你成为我终身的职业,没有假期,没有薪水,一刻不停,停止就会无法呼吸。 夜允莫闭上眼睛,思绪像琴弦被无数人敲动着,发丝都像触电一般汒游。 女人拥进他的胸膛,泪声俱下,“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离开你一分钟,我都会手足无措;这个星期五的晚上和星期六的晚上你都没有回来,我不会再缠着问你去哪了,我就是怕,你一去不回了……” “别哭了。”他想抚摸她的头发,手却顿住。 她身上散发的甜橙味道似乎像一道警示,清醒的警示着他乱掉的心绪。 “别离开我,好不好?”女人哀求的像一只摇首乞怜的小猫,轻靠在他的肩头,眼泪肆意妄为的流淌。 夜允莫依旧冷若冰霜重复道:“别哭了。你刚吃过药,多休息。” 这句话虽冷,但却是她听过最温暖的,女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态,双手环上他的颈,态度一百度大转变道:“好,我休息,你抱我去床上躺着……” 他犹豫片刻伸出手,抱女人在怀里,她贪婪的将他身上散发幽微的苦咖啡气息吸入鼻腔,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半身盖着绒毛软被,小猫似得蜷缩在他的腿上,精美的脸颊蹭着他黑色料裤,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爸爸说,让你去一趟英国?” 夜允莫眺望着窗外的夜景,淡然道:“总部出了点问题需要回去处理。” 她死死握着他的左手一刻也不肯放开,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如玉似的好看,她放在嘴唇轻吻着,“是不是ie集团猖獗,趁着bbd进入亚洲市场后,开始任意妄为了?” 他漫不经心的依旧凝视窗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集团内部的事了?” “哪有关心集团的事情。”女人坐起来,娇羞的卷弄着他的衣角,“人家是关心你。” 夜允莫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冷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她从来不会失落。 “你什么时候走?”她问。 “明天。” “几点的飞机?” “两点。” “要去几天?”她紧张的询问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烦意乱。 他不留痕迹的抽出被她紧握的手,微微低头,碎发轻挡住眉梢,语气少量的柔和道:“医生让你少说话,早点睡,我还有公事。” 柔和的台灯关闭后,本就空落落的房间更添一份寂寥,恍惚着他高大的背影款款离去,没有阻止,没有追去。 只一滴无声泪,悄然无息的从她眼角滑落,最终蒸发在空气中荡然无存…… 第三十四章 :我就当他两年前已经死了 英国,伦敦。 林家海外别墅书房内,蓝若溪端着白色陶瓷杯中盛满的鲜牛奶,轻放在欧式桌角边,她望着神思倦怠的林月冥,语气柔软道:“原生态的牧场牛奶,喝一杯安安神在工作吧?” 轻曼的音色在耳边响起,林月冥放下手中的文件,诧异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源来,映入眼帘的是她纯净霞美的笑容,品色长裙直达脚裸,婉转动人的模样,似水仙花般出落的清澈无痕。 他微微愣神,接过陶瓷杯凝视着乳白色的牛奶,承认道:“从来没仔细看过,你长的还挺清纯……” 这一句是夸是损,蓝若溪都无所谓的微笑着,“忙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吗?” 林月冥意想不到的凝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合上桌上繁重的白花花文件,拿起浅灰色的外衣。 伦敦的街道,处处充满异国情调,西方文化的落差,令蓝若溪入乡随俗的挑选一家味道还不错的英式餐厅。 开胃酒是第一道菜。 柔暖的日光透着绿叶斑斑点点的洒落,照耀在洁净的花纹桌布上,透明的酒杯折射出一道光线,刺亮的发晕。 林月冥坐在对面,一桌子菜品他未动,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后背靠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她正在用银质叉子翻动盘中的鲜蔬色拉。 缓缓道:“想通了?” 她主动示好,他心中已经明白,她想依靠他,不愿哥哥坐牢。 可是,“你确定不会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蓝若溪半眨着杏眼凝视他桃花似的棕眸,风流桀骜这四个字专属他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端起红酒浅抿一口,随后放下玻璃杯道:“爱情和亲情,你选择后者?” 蓝若溪一怔,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蓝昊是她唯一的亲人。 浩瀚无边的宇宙,宽广无垠的草原,繁杂紊乱的人群,与她息息相关的,身上留着同样血液的人,只剩下哥哥了。 她诚实道:“两年前我在爱情和亲情中选择过,两年后的答案,依旧是一样的。” 她守护着,执着着,为了父亲遗言,为了哥哥放弃一切,青春、梦想、自由,包括爱情。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林月冥点点头,“务实的女人。你们兄妹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 父亲惨死,蓝家单脉相传的儿子,不能在他们这一辈生生断了,蓝若溪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蓝昊入狱,不管哥哥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也是她的哥哥。 夜允莫如果非要报仇,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两条平衡线越走越远,越来越失重。她做过的错误选择,而一步错,皆步步错。没有回头路,回头,又谈何容易? “这样你跟他只会越来越远,永远上不了彼岸。”林月冥说她的同时熟不知也在说着自己,他饶有兴趣的盯着她,这个女人身上也有他欣赏的坚韧。 爱情,在她的生命中注定奢侈。 蓝若溪端起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一杯下肚脸色就开始红涨,她说的冷淡,说的嘲讽,说的漠然,“我就当他死了。是的,两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他意外的注视她许久,俊美的脸颊上晃出的神色很丰富,有震惊、有意外,还有他一抹分不清楚对错的笑,“那为我们的合作干杯吧。” 她督了一眼,语气中带着疑惑,“合作?” “是。”林月冥笑着端起酒杯在半空,刺眼的阳光直射透明清亮的玻璃杯,压低声音道:“你求我保全哥哥,我要求你每晚尽夫妻之责。” 价值不菲的纯色花纹桌布被她死死握在手里,两夜生不如死的屈辱历历在目,难以忍受的的胃如长江翻腾的难受,她果断道:“我拒绝。” 林月冥并不感觉到意外,他有节奏的拍打着铁藤座椅,桃花棕眸紧眯成一条直线,带着危险,“你知道的,履行这种事情即使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也可以做到。” 被迫接受他的滋味,难以承受。主动接受他的滋味,想必更难以承受。 可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银质刀叉的撞击声清脆带着沉闷,一击一击直撞她的内心,最悲伤的地处。 “我答应你。”他见她憋涨的脸颊,又不敢在说一个不字的神态,他坚定的保证,“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在碰任何一个女人,说话算话!” 呵,她在心底冷笑的浪花涟漪起波浪,这算什么,承诺吗? 她根本不需要,互利互惠的关系,仅此而已。 蓝若溪扬着脸,不解道:“你愿意与否跟谁发生关系,都跟我无关。”毫不矫情做作的一句话说的坦然,随后又补充上一句,“从大婚之夜你就嫌恶我,现在又为什么?” 林月冥明媚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有一处难解的结,绑在心口令他难以呼吸。找女人不过是找宣泄罢了,在一次次单纯的兽性中得到无比的满足。刚开始还能填满他内心最不平的深处。 可是越到最后越无法可解,让他苦不堪言。 直到昨天碰了她…… 沉闷慌乱的心在一瞬得到平静,平静的再无波澜,那种感觉就像久病缠身的痛者,终于通往极乐世界的幸福,像身在天堂,从未有过的舒心快乐。 想到这里,他不免自嘲,久治未愈的心病能在她身上得到缓解,是不是一个奇迹? 暗淡的眸子透出几分色彩,他居然对她说道:“想不想去音乐会,伦敦有世界上最优美的弹奏者。”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要了解,他居然在昨晚夜深人静时翻看她的个人资料。 得知蓝若溪就读城北最知名的艺术学院,专业音乐,选修舞蹈。 美好自由的职业,展现出她不理世俗的灵魂和想要拥有艺术的仰望。 就在那一霎间,他翻看资料的手不自觉的一抖。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就已经丢掉了最初的梦想。 他的梦想是什么呢? 是娶美丽的艾薇小姐为妻,用中国最传统的方式去跟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在中国美丽的夕阳下,与她在一起,安度晚年。 可笑的是最初的梦想,不过都是痴心妄想。 第三十五章 :擦肩而过 音乐会,不仅仅是音乐家对艺术的最高赞扬,更多是他曾跟她许诺过,度蜜月要周游全世界的第一站,便是伦敦最大最耀眼的演奏厅。 用最昂贵的乐器,最奢华的配置,最知性的演绎者,为她弹奏最唯美的音乐。 她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稀罕,只要有你像王子一般深情款款的为我弹奏,只为我一人,便此生无憾。 终究是遗憾的,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读懂了凉薄本不是时光,而是人。 庆幸的是能完整保留在心底的,只有回忆。 无法自拔的心绪紊乱成如麻的丝线,她浅浅微笑答应他道:“好。” 伦敦最大的音乐会场,上映着庞大的艺术盛宴。 在场出入的全部是上流社会的男女,仪态优容华贵的西方人身着正式礼服,适当得仪的妆容,严肃而傍花随柳。每一对进场的女士都是携手身旁的先生,英国人非常绅士且注重礼数。 聚光灯柔和的漫天散落下来,高贵的红毯上,蓝若溪穿着刚换上的一件粉光闪耀的晚礼裙,高贵奢华。林月冥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扎着黑色领结,握住她带着淡粉色手套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 她迟疑半秒,脸上从容的微笑,手却没有移开。 两人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新婚的璧人般郎才女貌。 舒缓的曼妙音乐蔓延心底,款款而弹轻柔的钢琴鸣奏着专属音乐声的灵魂,蜿蜒的像潺潺水流,滴滴答答的倾泻。 她缓缓闭上双眼,安静的聆听。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竟然忘记了为什么要答应林月冥来音乐会的要求,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如同精灵般喜悦的充斥在唯美的声乐中,无限的忧愁和烦杂全部悄然远去,剩下她一人孤遗在美好天堂里,自由翱翔。 展开的羽翼拥抱宽阔的大海蓝天,一丝杂音也没有,轻柔碧波的婉转的纯净清透,她突然想起海边的白色钢琴,翩翩高贵的他弹奏那首她最爱的洛丽塔。 红色高跟鞋还在跳舞吧,我的俏人儿,却悄悄将裙摆落下。 十七岁的海边,漫长的夏,那个野菊开满的林园,她第一次邂逅他的情景悄然浮现,每一个动作与眼神都是那样真实,他阳光般无拘的冲她笑的百花齐放,触手生春的双眸印刻着清透见底的海平线。 她一怔,瞬间被惊醒,脖颈的脊骨阵阵发着凉意。心底有一千遍的问着自已。 刚才,她想起了谁? 是苏沉奕,还是夜允莫? 为什么,茫茫人海从无交集的两个人,会有着一模一样的双眸? 是巧合,还是她因为思念而产生的幻觉?难道在她心底的最深处,是渴望有人能替代他吗。她否定的摇头。世界上仅有独一无二的人,怎么可能被替代? 思想与现实强烈做着斗争的同时,昼白的日光灯刺烈了她深陷在回忆中的双眸,时间流逝的这样快,音乐会场已经曲扬落幕。 林月冥俊美的桃花棕眸更绽放妖异,他暧昧的搂着她的腰,一拂去她鼻尖上的汗水,含笑道:“很热吗?” “还好。”她冲他简单的微笑,谁知这温馨的一幕竟深深沦陷在有心人的眼中。 多么,刺目…… 纸醉金迷的演绎会场镀金的豪门内,站着一位全身散发着断雁孤鸿气质的男子,他深潭般漆黑的双眸说不出的凌厉,像龙卷风狂啸过的海面,透着能吸收万物的恐惧张力。 一成不变的黑色皮衣改换成墨黑色的西装革履,正规的装扮脸庞英俊非凡,他唇角带着魑魅的非笑,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眼前这对天造地设的佳人。 蓝若溪不经意间,手心开始发麻,细如发丝的头顶乌云密布。 哥哥,蓝昊,入狱,死刑…… 四字莫名残忍的词汇在她脑海萦绕,深黑的天空连星星都不敢发光。 她垂下眼睑,手握紧林月冥的手臂更添一分力,默然的从夜允莫身边。 擦肩而过…… 没有回头,没有寒暄,没有解释,没有哭诉求他放过哥哥,只是冷然的离去,把握住颤抖的心,晃动的鞋跟,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她一定要站稳了。 千万,千万,不能摔倒。 用尽全力屏住的一丝呼吸,在暮然的离开音乐会场后深深放松,贪婪的吮吸带着泥土的新鲜空气。能呼吸的感觉,真的很好,世界上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得上,可以自由呼吸。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让林月冥尽收眼底,他不合时宜的笑道,充斥着奚落,“女人心,还真是铁打的。明明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就可以装作不认识得无谓。” 蓝若溪也笑,坦诚的近乎直白,“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可以为了利益而放弃真情的女人,大婚之夜你不就已经看明白我的下贱,何苦现在又来笑话我?” 一席话像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从头发到脚趾的沁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 是啊,背弃真情的女人,不配为人! 他竟不知道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用心,答应同她一起晚餐的请求,还鬼使神差的来听音乐会。 空旷的人行道点着幽微的街灯,柏油马路上行走的人和车辆寥寥无几,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追上。 蓝若溪心一紧,两人同时转过身,只见开车的司机满头大汗道:“少爷,林老爷子刚刚又送进手术室了!” 林月冥心慌烦乱的拿出刚刚进音乐会场就关闭的手机,开机后竟然有七十多个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其中还有二十多个是艾薇打来的…… 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快声问道:“送进手术室多久了?” 年轻的司机细略算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有二十分钟了。” “该死!”林月冥低声咒骂,“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车?” 第三十六章 :iegroup 煞白的灯光照映着医院走廊,清冷的环境滴水成冰的寒冷,赤红的三个大字让等候在外的人不自觉的握紧了心。 手术进行了将近七个小时,林月冥岿然不动的等候在手术室外,上衣口袋的电话不停震动,快要被打爆似得接连不断。 林游危在旦夕,林氏集团股票必在疯狂停涨。 林月冥表面镇定内心却是心急如火,内外交替的冷峻,大脑一片空白。 三天过去了,他仍旧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偷换了药水导致父亲病危,等待真相的同时没想到又迎接来新一轮的噩耗。 蓝若溪脸上淡然的没有任何神情,却急坏了哥哥。 蓝昊终于拨通了蓝若溪的手机,焦虑的满头大汗,开口就道:“林氏股票有点不对劲,林月冥那小子在干什么呢?” 医院专案的项目,城北最繁华街区的超市,还有夜允莫给予的经济开发区,上千亿的合同正在进行中,林氏内部人员居然给出撤资不执行的指令。 “城北大乱了知不知道?林月冥还在赏月看星星呢?”蓝昊急的声音都变了,凡是签署的合同必有蓝氏百分之二十的红利,现在全部撤资,金融行家都算不出一秒钟会损失多少钱和利益。 “哥。”蓝若溪皱着眉头道:“林老子病重,我们在医院呢。” “到底怎么回事?”蓝昊平静了许多,声音还是急促,“林氏集团后院起火了,你先让林月冥回来主持大局!” 蓝若溪抬眼看着他发青的脸,沉声道:“现在走不开啊。” “那怎么办?”蓝昊急的六神无主,林月冥又不肯接电话,照这样损失下去,不出三天林蓝两集团保准会垮台。 而林月冥脑中只盘旋着一个疑问,到底是谁,要谋害林游! 曾想城北三大财阀,夜氏、蓝氏、林氏,几乎垄断全国经济链。现在…… 混沌的思绪一瞬清晰,夜允莫这三个大字拉扯着他快要崩断的神经。 难道…… 他跨步直径走向蓝若溪,毫无预兆抢过她的手机,直摔向光滑的地面,剧烈爆开的声音在空荡的医院长廊形成巨大的响声,甚至惊动了上方的警报器…… 蓝若溪睁着惊恐的双眸,樱唇微微张开还来不及说话,乌黑顺长的秀发就被他狠狠拉在手指缝中,嗜血的表情残暴不仁,他愤怒无比的咬牙切齿,“你怎么能演的跟真的一样?前一秒还恨我入骨,后一秒就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得跟我笑逐颜开的去吃饭,还听音乐会?” 她被他恐怖的样子惊吓的愣住,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撕扯她秀发的手加大了力道,折断几十根在手心,“我强要你的时候,你不是恨不得拿把刀杀了我?怎么转眼就对我献媚?” 她诚实的解释,“因为蓝昊,我不想我哥哥入狱。” “呵呵。”他仰天长笑,“我看你是早就跟夜允莫商量好的,他来偷换药水,你来装可怜博取我的信任,你们一唱一和真是做了一场好戏!” “不是的,不是。”她头发生硬的疼痛,直达头皮深处。天啊,他怎么会这样误会自己?她含泪坚持,“你想想,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林蓝两家早就唇齿相依,我算计了你,何尝不是也将我哥哥算计在内了?” “果然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骗了夜允莫在来骗我,怎么你觉得男人天生就要被你玩弄鼓掌?”他拼凑起细节的回想道:“怪不得刚才在音乐会场能碰见夜允莫,你还装做不认识他,跟真的一样啊。说,他怎么会来英国?” “bbd集团不就是他在英国创建的公司吗?他来英国很奇怪吗?”这么大的一个黑锅林月冥如果真按在她的身上,她肯定背负不起。 他反手推她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最好念佛烧香祈祷我父亲手术顺利,否则我一定要你和你哥哥还有夜允莫,不得好死。” 数以万计的经济损失不停跌落,城北大街小巷都在报道同一条新闻,‘林氏集团幕后最大股东林游病重,现英国专院抢救,情况危机。’ 红绿股票不停下跌,三个合同又被全部撤资不执行,林月冥现在又联系不上,蓝昊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冷眼看笑话之人越来越多,不少小股东纷纷打来电话询问,蓝昊只得硬着头皮一一应付,度秒如年的他恨不得马上订了去英国的机票,抓住林月冥好好问个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妹妹手机一直在占线中…… 与此同时,正在跟死亡做强烈斗争的林游终于得偿所愿的暂且保住生命体征,抢回了一条命,安迪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气喘吁吁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十个小时的手术,三次危机处理,一次失去脉搏的提示,安迪身为经验老道的医生全部应付下来后,焦促的神情恍惚,迎面看见的是比自己还提心在口的林月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暂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放心了!” 林游辗转到监护室,还在昏迷,手臂上挂着的点滴因害怕意外全部上锁,陌生人和护士更是碰也碰不得,只有安迪亲力亲为的换药。 一切安顿好之后,林月冥语气仍冷的像块冰,“还没查出是谁干的?” 蓝若溪识趣的关上门离开,安迪打开私人电脑放出警察刚查出的监控录像,只见画面上的一个黑衣男子鬼鬼祟祟的离开病房之后,坐上一辆摩托车,中途换车不下十几辆,马路监控也是断断续续,男子很小心的用上口罩和棒球帽遮盖住五官。 直到消失在十字路口红绿灯旁的一处窄巷子…… 林月冥握紧的双拳咒骂道:“他妈的!” “别急。”安迪医生不满的督了他一眼,“你仔细看。” 不一会儿,黑白监控录像画图时间过了五分钟后,衔接上一位男子换去黑色风衣,摘掉了帽子和口罩,摇身一变成英俊潇洒的俊俏英国男子。 他低着头,走进一家商业大楼,此时录像定格在大楼旁几个银漆英文字母上。 赫然楚目的镶嵌着,iegroup! 第三十七章 :给林游换药男子的主谋 如果不是经过精细的剪接,每天数百种视频放在眼前,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位男子是在医院偷换过药水的,可见警察的用心良苦,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发现其中关窍。 林月冥阴霾的脸终于扬起一丝颜色,看着刚竭尽全力从生死线救回父亲的安迪,欣慰道:“谢谢你了。” 安迪站起身,含笑着,“老同学就不用客气了。可是,你们林氏有得罪过ie集团的谁?居然冒这样大的风险来医院换药。” ie集团。林月冥在国内听都没有听说过,翻开资料才知是二十年前走黑道洗白的集团,又换了名字,具体信息不详,跟林氏也从来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更别提恩怨了。 其实林月冥很清楚,换药的黑衣男子不过是替死鬼罢了,为主子效力。真正的幕后怎会轻易暴露自己,不是太蠢了吗? 不过这件事总算有点眉目了,林月冥拿出支票,大笔一挥,笑对安迪道:“请你警察局的朋友吃顿饭吧,忙了三天不眠不休的,都辛苦了。” 这笔钱虽然算不上贿赂,但安迪还是拿着心有余悸,英国法律健全,只怕日后有图谋不轨的小人借此机会,上告他行贿。 愁眉苦脸的安迪让林月冥一笑,“怎么,吃顿饭而已,还需要我写个证明书吗?” “不是。”安迪深知林月冥的性子,没有推搡将支票关在带锁的抽屉里。 对着他要离去的背影,轻声道:“这回来英国,见过艾薇了吗?”安迪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 尽管他会不高兴,他蹉跎半天还是继续道:“艾薇过的很不幸福。” 出乎意料的是林月冥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回答,甚至连头也未回的离开他的办公室,走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门。 清晨的旭日东升,浅淡的阳光和城北一样,透着毫无杀伤力的光。精疲力竭的林月冥站在春阳下,牙根紧咬的吐出四个字。 ie集团! ie集团在伦敦排行榜第二位,绩效只在bbd集团之下,同是说一句话欧美市场颤三颤的狠戾角色,实力不容小觎。 会议室中,夜允莫浅抿一口纯净水,食指不停压动着笔记本的键盘,前一个小时还是红屏布满,现在又雨过天晴的不留痕迹。 绿幽幽的线条像泥鳅一样不忍直视,爬满昂贵的液晶屏幕。 圆形会议桌上的十几人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寂静堆积成山。 杰森一头金发美如冠玉,碧蓝的眼眸透着狡黠的凌厉,一口顺畅的英文脱口而出,“夜先生,这完全跟预计中的不一样(翻译)” 夜允莫双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犀利的眸子深陷在多媒体幕上的林氏股票,原本一落千丈的最危机时刻,正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谁能料到短短一个小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若有所思的含笑道:“看来林游,比我想象中的命大!(翻译)” 多媒体的时代,根本不会有密不透风的事情,有心人总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他最想要的消息,比如林游病危,又比如他刚从死亡线拉回一条命。 “夜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ie集团可是跟bbd集团生死存亡,事情败露了您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翻译)”杰森一脸焦急,诚惶诚恐的凝视着夜允莫。 不愧是老外,说话就是直接,从来不会矫情做作。 夜允莫半眯着双眸,精明的光溢满眼底,“换药的人呢?给他一笔钱,送出国去。(翻译)” “我马上去办。(翻译)”杰森焦急的神色微微缓解,立刻交代秘书去处理。 夜允莫用力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环视众人,用字正腔圆的国语说道:“想铲除一颗参天大树,最好的方法是连根拔起,要让它无依无靠!” 在坐人错愕,夜允莫满满的笑,“我在提醒各位一句,内奸当不好是会送命的!”他凌厉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划过在座众人的脸,直到他们纷纷低下头。 许久,夜允莫才松口气缓缓道:“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吧。” 各位股东大气都不敢喘,夹着文件包快步离席。 夜允莫大气的坐在皮椅上,双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杰森多精明,头发丝拔下一根都是空的,他附身虔诚的询问道:“夜先生是怀疑公司参会的股东里有内奸?(翻译)” 夜允莫就纳闷,高层内部的机密,他为何总是要吆喝一群人坐着旁听? 眉毛轻微皱皱,淡然道:“林游有哮喘,阿司匹林放进输液药里,是一定会造成生命危险的。结果只是病危抢救,然后风轻云淡,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翻译)” 杰森一瞬恍然大悟,冥想半刻又坚定道:“十几个人虽然很多,但都是跟着我枪林弹雨过来的老人,我信得过他们不会出卖集团利益。(翻译)” 夜允莫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就想笑,西方文化跟东方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至少他们不会疑心自己人。 ie集团能有今天的繁荣昌盛,团结一心是不可或缺的关键。 bbd集团在英国叱咤风云,不少集团要求合作,ie也是其中的一个,夜允莫之所以看上ie公司,完全是因为看中了杰森的为人,他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凡是对自己人从来不会挖空心思的算计,只会以诚相待。 夜允莫纵横商场七年,靠的头脑,最重要的是阴狠。 如果他是枭雄,那杰森一定是个英雄。 他对外对内各有处事的一套,ie其实最先不过是跟bbd合作而已,达到目的后翻脸不认人,是夜允莫的一贯作风,但是极讲义气的杰森让夜允莫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合作久了,倒在心底生出一丝真心。 也多亏杰森在英国帮忙照看着bbd集团,他才好放手进军亚洲市场,当站在权力的最高顶峰,很多东西都变质了,而他一个英国人却把中国最讲究的仁义道德放在了第一位,也让夜允莫生出敬意。 其实夜允莫早就厌烦了尔虞我诈的商业食物链,坚守在这看似繁花似锦却污秽不堪的地方,不过是因为想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罪有应得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罢了。 第三十八章 :杰森的妻子 夜允莫合上笔记本电脑,长舒一口气,没想到精心策划的旅程,在不到短短半个小时就宣告终结。 这一场简短又毫无硝烟的战争,打的也是筋疲力竭。 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夜允莫舒展的一笑,拍着杰森的肩头道:“折腾了一上午,去你家吃点简餐吧。” 杰森热情的摊开双手,“当然,noprobiem。” 在商场,胜败都是常事,刚才的负面情绪转眼间风轻云淡,他快步跟上夜允莫走出会议室,俩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地下停车场。 飞驰的宝蓝色兰博敞篷跑车,一路向南。 暖风吹拂着夜允莫零散的墨黑碎发,他戴上墨镜直视强烈的艳阳,在城北多雨的季节,能开上敞篷车的机会屈指可数。 还是英国的阳光最好,至少不会像城北动不动就乌云密布,暴雨如注。 一向只知道杰森注重生活品质,没想到连居住环境也这样挑剔。 无声海旁的半山腰,人造风景和自然景观相融相合,一幢似城堡的欧式别墅悄然耸立。连见多识广的夜允莫都不禁感叹道:“论享受,谁也比不上你。” 杰森撇了撇嘴角,“我没你潇洒,家财万贯却还只住酒店!” 英国五星级以上所有酒店,高级vip用户名单永远有夜允莫的名字,杰森细想顿感好奇,“你为什么只住酒店?” 夜允莫关上车门,含笑道:“因为简单。” 实际上,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认定过英国是他的家,充其量只能算上一个落脚点吧,还是暂时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去专门买一幢别墅来居住。 清净的半山腰连风声都阻隔在山脚,空旷的四处无人。 一声凌厉的惨叫惊住夜允莫和杰森刚要踏进别墅大门的脚步,俩人诧异的转过身,在漫无边际的天空中寻找发出尖锐女声的方向。 圆形的花圃里草木丛生,绿油的伴着鲜花烂漫,一位近乎半裸的女子捂着脸颊,呜呜泱泱的痛哭,声音凄惨凌厉。 杰森觉得哭声熟悉,但又不敢确定,带着疑惑走进花园中,一扯大片绿叶遮挡的视线,毫无防备映入眼底的是熟悉又带着惊慌失措的深刻脸颊。 这里是私人住宅,不会有旁人出入,而坐在花园里啼哭的女子,正是杰森的妻子。 “艾薇?”森杰蹊跷,“你不是去学芭蕾舞了吗?” 艾薇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没有答话。 只见她身后的男子,一身休闲款装扮,漫不经心的现身。 震惊到合不拢嘴的杰森迷茫道:“ohmygod,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一双棕色的桃花眼眸愤愤的盯着杰森,一脸满不在乎道:“你就是艾薇的丈夫?” 夜允莫摘掉墨镜认出男子是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难以置信道:“林月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眼人囫囵一看就已明白,他俩人不是大白天的偷情是什么? 实际上不是偷情,也不是约会。是林月冥在得知给林游换药的男子进出ie集团后,突然想起当年艾薇商业联姻的丈夫,正是ie集团现任总裁杰森。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是跟艾薇乱七八糟扯了一堆也没问出的所以,但在看见夜允莫和杰森两人亲如密友的走在一起后,就全然明白了。 他双拳紧握,一把拉住夜允莫的衣领,愤然道:“我就是纳闷,我林月冥怎么天南地北都有仇人,原来是你暗中捣鬼?怎么,想和蓝若溪联手搞垮林氏集团?也别用陷害我父亲这样的损招!” 夜允莫一扬嘴角勾起浅笑,看着愤怒的林月冥淡然道:“现在是法制社会。林先生,您的证据呢?” 林月冥不以为然自说自顾道:“你想起诉蓝昊两年前金融犯罪为夜氏报仇,必先除掉林氏之快,还有你的外国朋友,不满他妻子最爱的男人依旧是我产生的报复心理,这些理由足够了吧?” 夜允莫一字不漏的听完,满意的点点头,“动机说的很精彩,直接证据呢?不会都是你痴人说梦产生的幻觉吧?” 夜允莫说的很对,一切都是林月冥的揣测,仅仅凭一份换药男子进出ie集团的录像也不能成为证明夜允莫和杰森是背后主谋的直接证据。 林月冥不胜其怒,“别忘了,蓝若溪还在我手里,你别想跟我玩花样!” 微微颤动的心头敲动着神经,夜允莫细末的神情不动声色,想起在音乐会演奏厅的擦肩而过,他含笑,“若溪早就是你的女人,在你手里还不是理所应当?” 若溪?他称呼的可真亲切,林月冥皮笑肉不笑,冷言里充满威胁,“你肯定不想在明天早上刚睁开双眸,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太阳,而是各大头版头条报道的,是她裸照吧?” 夜允莫眉峰深皱。 林月冥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紧接道:“当然,你不动我。我自然不会得罪你,别忘了,你是小人,我也不君子!” 商场利益向来成王败寇,一向只重结果而无视过程的夜允莫又怎会介怀达到目的用的是什么手段,什么方法。君子?他冷笑,这个词已经在他的字典里消失很久了。 但凡是人,总会有他的软肋,夜允莫声音依旧淡漠,但语气和缓了几分,坦诚道:“蓝昊,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明白吗?” 林月冥点头,谁若害了自家集团改姓,他也一样不会放过谁。 “所以,聪明的话就不要与狼为伍。还有。”夜允莫用力甩掉他扯在衣领上的手,警告道:“对她好点!” 林月冥夸张的笑,眼泪都快要笑出来。 夜允莫啊,夜允莫,你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你居然在我面前流落出你心中最不忍的地方,男人的直觉一向准确无误。 他还是在乎她的,非常在乎! 桀骜不驯的桃花双眸一瞬狠戾,他半刻凝视夜允莫,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对她特别好的。” 花园正中央艳阳如火烧,两人说的纯正中国话,杰森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更别说参与了。 他脱下外套披在艾薇裸露的肩膀上,满怀关心的语气充满暖意,“没受伤吧?” 艾薇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消失在灿阳下林月冥欣长的背影,恨不能追上去,跟他一起离开…… 第三十九章 :甜橙味道 别墅内的侍人泡满一杯茶水轻放在桌边,夜允莫闻着清淡的茶香味,抬眼鄙夷的望着艾薇问道:“你跟林月冥是什么关系?” 介于杰森在场,艾薇支支吾吾还是说了谎,“普通朋友。” 话音刚落,就看见夜允莫深邃的眼眸透着精湛的光,她浑身不自在,心虚的表情彰显在脸上,被他一览无余。 “你先出去吧。”夜允莫反客为主,艾薇微微愣了神,抱歉的站起身,勉强冲着杰森挤出一丝笑意,“你们聊,我先去洗澡然后换身衣服。” 杰森暖洋洋的笑意很是渲染,轻声道:“好。” 也许是杰森对于妻子过分信任,旁观者清的夜允莫早就看出艾薇跟林月冥之间有关系,一个爱字横在中间,做什么事也不会顺利。 艾薇离开后,夜允莫对杰森淡然道:“以后我们的事,别让你妻子参与或者旁听。” 杰森觉得夜允莫疑心太重,英国人非常注重亲情和家庭,直言道:“我不希望我有事情瞒着她,夜先生,你也许不知道,我非常爱我的妻子。” 夜允莫并不意外,冷言道:“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从今天开始正式结束!” 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夜允莫也不能明说,毕竟杰森还是爱着艾薇,他自然不能挑拨离间。而且,他们感情的私事,夜允莫也不想过多参与。 但是影响到他个人利益,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杰森站起身,急忙道:“虽然我不太明白这条指令的最终目的,不过我照做就是了。” 心烦意乱的夜允莫道别后,直接订了今晚回国的机票。 林游从英国伦敦的病房辗转到另一所知名的医院,以防后患。 生命稳定,恢复情况良好,林月冥坐在病床前,看着气色缓和的父亲,数十天来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微笑。 蓝若溪将亲手熬成的白米粥放凉后,用勺子喂他,“慢点儿。” 林游对这个儿媳妇还是相当满意,毕竟老人家的观念就是要门当户对才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蓝若溪的温柔贤惠落在他眼里,还是百感交集的夸赞道:“好,好媳妇儿。” 那一声爸从始自终没有叫出口,终究是蓝若溪从未承认过林月冥是他的丈夫。 可还是面临了一次结婚后长辈都会念叨的严峻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啊?” 端碗粥的手腕无意识的一颤,米汤差点洒出来。 叔叔啊,您安心养病可好? 蓝若溪求解救似得望着林月冥。 林月冥倒无半点表情,不过还是开口道:“您多惦记您的身体,你现在可金贵着呢,一个病危通知书下来,林氏和蓝氏损失将近五亿。” 蓝昊刚让会计上报一份损失表格,数字庞大的让老马识途的林月冥都一惊,嘲讽道:“您这个好儿媳才花了两个亿娶回来的。” 林游只是笑不在说话,一碗清粥下胃,体力也变得虚弱,病中不宜太过劳累,林月冥闲话几句,又跟医生交代过后留下不少支票,才跟蓝若溪离开。 林氏刚经历了一番大动乱,别有异心的股东也彻底露出马脚,他们是在赌,就赌林游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赌注确实下的很大,冒着定生死的风险。 输赢在此一举,不是林游死后他们稳占林氏,就是林游没死,他们被清理门户。 此时的情形很显然,是后者。 飞机一刻也没有耽误,准点到达城北机场,接到消息的蓝昊携助理一早就开始等候,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的着急的团团转时,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 林月冥看见蓝昊后单刀直入道:“查出来没,谁起的头?” 林氏震乱,肯定是其中一个股东吆喝大家一起叛变,不然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翻不出这么大的浪花,还敢假传他的圣旨,直接叫停了三大执行项目。 擒贼先擒王! 蓝昊将起草好的文件从助理手中递过,说道:“李培先起的头。这是起诉书,明天检察院就能受理。” “李培?” 忙的焦头烂额的蓝昊和林月冥转过头看着蓝若溪,她又道:“没事。” 李培是蓝若溪同班同系李彩的父亲,两人关系说不上多好,但也是四年同窗,经常在宿舍里一起说笑的朋友。 她父亲…… 蓝若溪从小听着父亲在商场的勾心斗角,大长了又看着哥哥的费尽心力,明白因果循环,都是有报应的,该谁跑不掉,不该谁,也绝不会承受。 不知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会有多少个人体会父母不在人世的痛苦,还有多少人要体会着家破人亡的别离。 突然觉得世界黑暗的可怕,可怕到她想逃避,想一头扎进美好音乐的酒杯中,再也不出来。 林月冥着手打官司,紧张的筹备着一切,防止意外发生,夜以继日的盯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对待公司上下,几天几夜不回家住在集团内部歇息成了家常便饭,也没有精力再去难为蓝若溪。 清净的蓝若溪泡在夜魅酒吧三天四夜,用着最愚蠢的方法躲避残酷的现实。 纸醉金迷的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至少可以麻痹痛苦。 她端着一杯透明鸡尾酒尽情高歌,呆望着苏千美妖娆妩媚的身姿,大汗淋漓的跳着爵士舞。 酒精的催迷,重金属音乐的震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缓和。 甜美的音色喘着娇滴,苏千美凑近她调笑道:“怎么这几日天天来,不用回家陪你那位爷?” 上次跟林月冥通过电话,就能感受到他的难缠程度,苏千美见蓝若溪没有说话,笑的更加开心,“什么时候要baby?” 蓝若溪终于有了反应,放下鸡尾酒杯,没好气的瞪着她,“我只盼什么时候能离婚就阿弥陀佛了。” 苏千美思索一会儿低下头,画着烟熏妆的眼睑看不清楚内容,随后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夜允莫了?” “见了。”蓝若溪晃悠着杯中残酒,自嘲的神色透出轻藐,“还睡了。” “什么时候的事?”苏千美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她此刻的表情有多紧张,语气几乎变了一个声调,“不会是星期五的晚上吧?” 震耳欲聋的酒吧里虽然吵闹,蓝若溪还是介怀道:“你小声点,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睡过。” “哦。”一向欢快活波的苏千美也有沉默的时候。 过了没几分钟,她接了一个神秘电话后,一拍蓝若溪肩膀道:“我今晚还有事哦,不能陪你了。你慢慢喝,全部记我账上。” 蓝若溪很开心的笑,“热恋中的女人,就是难以琢磨。” “别胡说啊,积口德……”苏千美从包里拿出镜子,专门整理了一下头发,走时在蓝若溪脸上烙印大大一个红唇印。 路过时飘扬的芳香,她笑着摇头,这姑娘什么时候爱上吃橙子了。 第四十章 :绑架(1) 凌晨两点十分,月色正浓。 孤零的半月挂在深黑的天寂,散发幽冷的清冽。 微光映照着蓝若溪纯净无暇的眼眸,印刻出十几个陌生男子的脸孔,张牙舞爪的神态,高大魁梧的层层包围住她娇小的身躯。 混混沌沌的大脑还来不及做最基本的辨识,鼻腔就被强迫性的吸进大量粉末状的干物。 吸收之后,全身的毛孔轻轻启开,不由自己的神经拉扯着她徐徐上升,感觉很轻,很舒心,从未有过的奇妙。 像经历过大海冲击的险象环生,火山爆发滚烫的岩浆变成雪水,所有的痛苦,一瞬间消失殆尽,只有*,无尽的*填满理智,拉扯着衣襟。 “好热……”娇唇轻齿,咬住滚烫的手臂,无尽暧昧的姿态在废弃的水泥地对比的格格不入,十几个男子虎视眈眈的凝望着她的春娇百媚。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在一秒钟之内,绝对可以将她生吞活剥了。 昏暗潮湿的工地,四周布遍废物,地上长满绿色的苔藓和勉强盛开在缝隙里的野花,老式吊灯洒出比太平间还可怕的白光。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相对干净的台阶上,心满意足的看着他的成就。 蓝若溪体内仿佛有上万种不同的虫子在蚀咬,痒、痛、轻、快、混腻在一起,凑成四种超乎生死的阵痛,干燥的灵魂像柴,需要烈火来燃烧。 性,糜烂的一个字存荡在仅剩的理智里,她渴望着,像久旱盼甘霖的急迫,谁能缓解她的痛苦,她要解脱。 她低贱的扯住身旁男子的裤脚,苦不堪言的汇成一句话,“我想要……” “哈哈。”坐在台阶上的男子仰天大笑,他得意的用录像机将这不堪的一幕全程拍下,满脸横肉的恶心对另一个男子说道:“去,发给林月冥!” 她的周围像被海水浸透,什么也听不见,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工厂,*的叫声伴随着痛苦,漫无边际的重复…… 恍惚间,左耳朦胧的听见熟悉音色,她恐惧的蜷缩成一团,又紧紧抱住娇软的身体,沉寂在幻想中无法自拔。 伤害,无尽的伤害,全是那个男人给予的,你听,他在说话…… 蓝若溪置身于冰窖般的寒冷,全是严寒,她的世界什么时候这样冷峻过,连呼吸都结成了冰渣。猛然,她又从数九寒天回到三伏。 还是热,不能承受的热袭满全身,浴火燃烧成灰烬。 “救我……”她发出的呜咽,无比绝望的眼神,撕裂般的痛苦,隐隐发颤。 过量的药物吞噬着灵魂,强烈的荷尔蒙无限膨胀,如吹气的皮球,快要崩断的橡皮筋,稍有不慎,就会随着一声爆裂而烟消云散。 眼前五彩缤纷,各种颜色都有,汇成花海一般的绚烂,很漂亮,淡淡的暖光,星星点点。 不一会儿,世界黑白了,像末日绝望带着不甘狂啸而来的洪水,淹没了她,淹没了美好幻想编织成绚丽色彩。 交替的转变折磨着她,时间飞快的流逝,她却度秒如年的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救救我吧……求你们。”蓝若溪爬在地上扭动身躯,谁能帮她结束这种痛苦?她激烈的用头撞击坚硬的土地,这一秒甚至想用死来换得解脱。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折磨。 不要,不要在承受了,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到这充满痛苦的人间。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吧…… 头颅撞击地面直到意识模糊,生不如死的折磨却还在继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度秒如年的痛苦依旧继续,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探知。 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抚遍她的全身,衣衫敞开后肌肤凉意四起。 精湛墨黑的双眸,如玉挺立的鼻梁,深深蹙起的眉峰…… “别碰我,别伤害我……”她神智不清的推着男子精壮的腰部,她拒绝的求饶着,“别碰我,让我痛苦吧,我不要在背叛他了。” 被强制扳正的脸颊强迫的望着他一汪深潭的黑眸,熟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炽热的散发着气息,他焦急的一遍一遍呼喊,“若溪,若溪……” “你睁开眼睛,你仔细看我,能看清吗?” 眼前,五彩斑斓什么颜色都有,唯独看不清他的脸,她靠着仅存的分辨程度传递中枢神经,恍然道:“允莫,允莫……” “是你吗?” 夜允莫犀利的双眸终于缓和一瞬,“是我。” 他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躯,褪去包裹在她身上的束缚。 她在他怀中极力挣扎,痛苦着。 “若溪,别怕。相信我,我来帮你,让我帮你……”他声音缓而轻语,一如回到了往日,樱花遍地的季节,他一人站在漫天飞舞的树下,断雁孤鸿的气质俯视天与地。 舒适奇妙的快感一浪浪跌踵而至,全身如棉絮轻柔,躺在他怀里,忘情的拽住他小麦色的手臂,炽热的贪婪无边无际…… 漫游在雪山里,白色,足以掩盖内心的满目苍遗。 痛苦渐渐淡去,神智渐渐清晰,工厂里肮脏的一幕全然被尽收眼底,到处是人血,弥漫的腥气令人作呕…… 尸体,四仰八叉的横躺在绿色苔藓上,散发着恶臭。 她惊惧的瞳孔无限放大,哆嗦的唇连不成句,“你,你杀人了……” 夜允莫灰色上衣溅满鲜血,嗜血的眼眸如同撕裂的朝霞,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凌厉,冰冷的不像人类。 她颤抖的身上热度散尽,冷的瑟瑟发抖,他紧紧抱住她,轻声道:“闭上眼睛,别看。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痛苦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她精疲力尽的没有一丝生气,柔软的靠着他,依靠在他可以承载万物的胸襟里。 沉沉睡去…… 第四十一章 :绑架(2) “我妹妹呢?” 蓝昊得知消息赶到城北郊区废弃的工厂,周围弥漫着作呕的血腥味,满地尸体横躺,血流成河。 他脸色惨白,一向镇定自若的神色变得迫切,不停追问道:“我妹妹呢?” 林月冥敛容屏气,设想着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眸子深敛,闭而不语。 三个小时前,熟睡的他被惊慌失措的管家叫醒,打开电脑便看见蓝若溪痛苦不堪的趴在地上苍生涂炭的哀求。 惨烈不忍的画面在进行一分钟后,私人号码的手机响起。 李培仰天长笑的声音似疯子一般传出,“想要你太太活命,就撤了对我在法院的告诉。” 林月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淡然的点燃一根雪茄,声音平静的连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他回绝的笃定没有半刻犹豫,“不可能!” 笔记本电脑上惨烈的画面还在继续…… “林月冥!”李培勃然大怒,“你做事不要太绝,我上有老下有小,既然逼我到这副田地,又何必鱼死网破?”他以为钳住了林月冥的要害,谁知他表现的如此淡漠,冷到断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我可是要死的人,我怕什么?就是你太太,如花似玉。你也不舍她被先奸后杀吧?”李培还在试探,他不相信有人能狠下来这样的心。 林月冥止水的神情从容不迫道:“敢动我的江山,你就要敢于付出代价,得罪我的人,下场都很惨!” 李培愣了,不确定的语气带着质疑,“你真的不顾你太太的死活?” “随便你好了,还省得我亲自动手。”残忍近乎发指的一句话,像回音似得徘徊在脑海许久,久到他不相信是真的。 电话被挂死。 嘟嘟嘟声的提示音回荡在空寂的工厂。 李培沉沉定住,凝视着今年左不过跟他女儿同岁的蓝若溪,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岁月。 “畜生!”李培对着听筒咒骂一声。 其中一名男子看着弄姿的蓝若溪已是欲火焚身,他垂帘三尺道:“林月冥那小子不来就算了,这么美的女人,让哥们几个先分了她。” 李培失了主意,六神无主地挥挥手,“就这样吧,也劳你们跑一趟……” 说罢,他又不安的督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蓝若溪,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现场。 十几位男子急不可耐的正准备扑向蓝若溪时,巨大的一声响动袭来,白色烟雾弹刺辣的眯住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四面八方冲进来的特警训练有素的重重包围住犯罪分子,为首的警察大喊,“在动我们就开枪了!” 李培找来的人全都是亡命天涯的重刑犯,狗急跳墙的他们愤然抵抗,左右都是死刑,不如拼了。暴动混乱成一片,警方无奈的纷纷拔出腰间的手枪。 一枪爆头,第一个乱犯额间血流成柱,栽倒在地呻吟几声后没了呼吸。 上级指令手枪一律装上消音器,废弃的工厂离市区虽远,还是怕影响到民众。 为首死亡的男子是他们中间的头目,剩下的人也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想为朝夕相处的大哥报仇。 沉闷的冲击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犯罪分子络绎不绝的纷纷倒地。 夜允莫急迫的心情夹杂着忧心,血流成河的青苔泥地的角落,终于找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蓝若溪,他抱起她,焦急的呼喊…… 空落巨大的工厂早就拉满橙黄色的警戒线,法医穿着白大褂清理罪犯的尸体,警笛声刺耳的在脑海盘旋,蓝昊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他见人就问,“我妹妹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三十岁的铁骨汉子声中带着呜咽。 林月冥的鼻腔堆满血腥气味,心中五味具杂,说不出的感受。 挂断李培电话后,只有管家知道他骤然拿起笔记本摔在红木桌子上,用尽全力的砸了个粉碎。电脑摔毁了,蓝若溪惨烈的呻吟声还在萦绕。 这一瞬让他明白原来能表现出来的愤怒,都不算愤怒。 可是,他为什么要失控? 她名义上是他的妻,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不是最厌恶女人为了利益出卖*吗,在他的心中,她跟卖身的小姐又有什么分别,商业联姻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由头,不能改变的是实质性的区别。 但还是有区别的。 林月冥进退两难,纠结的陷入身心茫然的交错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非,热血的心头只转着一个念头。 她人呢? 城北的清晨,淡阳抒发着琉璃,海外别墅傲立在鲜花丛中,野菊围遍林园边缘。盛夏时节,万物复燃,连昆虫都赋予着温快的活力。 再一次睁开双眼,她像重生一般欢喜,灵魂轻飘飘的,远离痛苦,暮然的安静。 寂静的房间布遍简单的欧式装修,一切都是简易的,唯独顶上罗华奇的水晶吊灯,一串串接连着像葡萄颗粒,奢华而绚美。 他不喜欢繁重的装饰,颜色也单一的拣选灰黑和淳朴的白,他的世界,甚至简单的只有两个字,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改变。 轻轻扯动的手背有一点疼,纤细的青色血管上扎着针头,滴滴答答的药水流淌混进血液中,腾起轻松曼妙的感觉,很舒服。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他柔声道:别看,一切都结束了。 是吗,痛苦真的可以结束吗?往日的种种,伴随着高山流水的一去不复返,匆匆结束了吗? 苍天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他也不会。 “醒了?”柔声暮然传来,低沉有力,像大提琴在鸣奏。 “这是哪里?”蓝若溪费力的起身,浑身却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从头顶到脚趾都是酥软的。 他站在洁白大床边,身靠在欧式桌前,淡淡道:“这里是我在城北郊区的房子。” 房子,不是家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松倦的双眸不安地盯住他。 “你被绑架了!”夜允莫声音依旧淡漠如水。 绑架?她记得在夜魅喝的烂酒如泥,走出酒吧后是碰见了十几名黑衣男子。 随后意识就陷进无休止的痛苦中,无限循环…… 第四十二章 :无言的悲痛 “谁要绑架我?”蓝若溪不安的盯着他精湛的黑眸,记忆中他们在潮湿的苔藓地上疯狂*,酣畅淋漓的快感,缓解着心中沉沉的压力。 她一瞬不瞬的带着警惕望着他俊美的脸颊,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费力的站起身,轻飘飘的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他轻笑着她想站起而无法达到心愿的执着,淡然道:“别费劲了,医生给你注射了镇定剂。” 理智疯狂的拉动着神经,无数个疑问,“夜允莫,你到底想要干嘛?” 他转动着大拇指上黑曜石的板戒,灵活的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唇轻轻而齿,“蓝若溪,我们的恩怨已经太久了,一次做个了断吧!” 她冷笑,“我熟识的你,是不屑于用绑架这样卑鄙的手段,你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分别?” 地痞流氓?她一定要误解到如此地步吗。 夜允莫丝毫不为动容的低下眼睑,碎发轻遮住眉梢,看不清黑眸中的情绪。 他丢给她一部手机,默然道:“打给你哥哥,说你在我手里。三天之内,他没有去自首,就等着给你收尸!” “夜允莫——!”她悲愤的嘶喊着他的名字。 他挑唇笑道:“怎么?对你哥哥没信心吗。”他缓缓走进她的身边,语气充满无尽的诱惑,足以致命,“你哥哥只要答应去自首,为了救你去坐牢。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这不是你一向期盼的吗,蓝若溪。 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她不敢赌,她怕…… 怕什么,怕哥哥的选择会凌迟她的心吗。 他的笑容如天边最撕裂的晚霞,混着他全身散发出阴柔的气息,“蓝昊只要答应,哪怕一个嗯字,我就放弃恩怨不在上告。很划算的买卖,你确定不要做?” 冷汗浑身外溢,手指头都在沉沉发木。 世界上,她只有哥哥一个亲人,蓝昊也只有她一个妹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源,她也要质疑吗。 手机按下了免提,蓝昊焦虑的声音传来,“谁?” 她定了定神,擦干了手心冒出的冷汗,从未有过的坚定口吻一字一顿道:“哥,夜允莫说,两年前你对夜氏人为操控股票的非法手段,金融犯罪案。只要你去自首,他就放了我。” 原本听见妹妹的声音欢喜的快要晕过去,他还以为她…… 欢喜还没持续三秒钟,代替而来的情绪是如雕塑一般发木,“什么意思?” 蓝若溪痛心的话不想在多言一句,简明道:“三天之内,你不去自首,他就要我的命。” 等待,漫长无边的等待,是人生路最长久的历程,她泥陷深处苦苦盘旋。 终于,蓝昊轻顿半分钟,传来无比笃定的语气,“妹妹,你要知道。没有哥哥就没有蓝氏,父亲他在九泉之下,怎么瞑目。妹妹,你要为哥哥考虑……” 天崩地陷的末日尽头,狂风呼啸着龙卷风残酷而不留痕迹,万劫不复的火山爆发,躺在滚烫的岩浆里,融化的连骨头也不剩。 眼泪,不知何时已流尽满面。 空白的大脑,不想再说一句话的绝望。 什么也没有了。全部,灰飞烟灭。 手机不知何时悄然落下,痛苦的翻滚,摔在冰凉的地板上。 费劲全部倾尽所有守护付出的哥哥,在她最悲辛的人生中,画上了句号。 “痛么?蓝若溪。”他比夜晚还要黑暗的双眸散发着精湛,坐在洁白大床边,轻擦她流泻的泪,黑与白无尽的交缠,形成鲜明恐怖的对比。薄唇轻齿,“被亲近的人背叛抛弃的滋味如何呢?” 孤独的心在聆听心碎的声音,冰封的泪如流星陨落,她悲痛到达极致,扭曲的脸不在那么精致,透着悲凉,哭声如鸿雁哀鸣,一遍又一遍回荡在他内心柔软边缘。 就因为他体会过,才知道有多痛。 就因为他体会过,所以才让她去感受,被最亲近的人抛弃,是不是人世间最难平愤的哀怨。 她挑着眉,黯然失色,“你得到你想要的,满意了,就放开我。” 她拖着乏累的躯壳,注目着滚落在地的手机,他的哥哥,在没有拨打进来电话,她自嘲的笑比哭还难看,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了吗? “若溪……”夜允莫靠在床沿边,孤寂的背影探索不到脸,声音轻又凉,“你珍惜的人还有谁?” 她茫然坐在松软的床边,天下之大,她也想问自己珍惜的人还剩下谁…… “你可以为了苏千美错过和我的约会,可以为了音乐而放弃跟我的海边之旅,甚至为了你的哥哥,可以骗我,背叛我,可以让我死……”他冰凉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最后近乎颤抖,“是不是在你的世界里,谁都比我重要?包括你现任的丈夫,为了他都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他发狂的如一头受伤的狮子,强制住她柔软的脖颈,深黑的眸子寒气逼人,“蓝若溪,你告诉我,你的世界里还有谁,你还可以为了谁背叛我?”他无法控制的情绪,残暴的手扳过她的脸,狠戾道:“还有谁?我要把他们全部毁掉!” “允莫……”她惊心悲魄的凝视他寒烈的双眸。 他无视她惊恐的退却,五内俱焚,“你的哥哥,我让他坐牢;你的丈夫,我毁掉他的一切;你仰望音乐,我就砍掉你的双手,让你再也触碰不了琴键。” 这样,够了么? 仇恨在他心底蔓藤般疯狂的滋生,经过时间的流逝没有淡去反而越发浓厚。 嗜血的双眸,像撕裂的朝霞,久经摧残的身心俱惫,他像来自地狱的撒旦,唇齿间都刻着颤栗的绝望。 她胆战心惊的凝视他漆黑邪恶的双眸,悲痛欲绝地声音如寒冬腊月,轻语道:“夜允莫,你的重生就是为了让我领悟,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 第四十三章 :你们真是兄妹情深 月光从窗外缓缓渗透进来,又是一轮残月冉升,菇凉发着淡淡的寒晕。 他美如冷玉的脸轮廓孤清桀骜,嘴角勾成完美的弧度,在她耳畔吹起细微苦咖啡的味道,蛊惑心脾,“想知道上个星期五你签下的合同内容是什么吗?” 处变不惊的脸近乎扭曲到极限,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他邪意的浅笑,像清风吹拂过的不留痕迹,“蓝昊永远也算不到,最致命一击成全的人,是他的亲妹妹。” “你说什么?”她震惊到夸张的脸颊,惨不忍睹。 那份合同的关键,是在最后一页,蓝若溪一目十行看过去的,顶多只有前三张。 他叱咤商场如战场的地方久经不衰,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她的智商在他眼里,无非是一张白纸,还要不自量力的跟他斗? 他句句淡然的话语,如残刀扎进她的心脏,“你签下字的合同那页所写,是你自愿出庭为我作证,你是亲眼目睹蓝昊所有犯罪过程的唯一目击者。” 有了她的签字,一切更顺理成章。 蓝若溪一瞬,疯了一般拔掉手臂上注射的针头,鲜血瞬间外溢,染指她白皙的手臂,从手心流淌至指尖,淅淅沥沥的妖红色渲染了洁白的床单。 满面的恍然,加之着无止尽的痛,“你是想让蓝昊也尝尽被亲人背叛的痛楚吗?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他受过的伤,终究是要还给赐予他的所有人。 夜允莫淡漠的饶有兴趣凝视她道:“字都签了,当然是要出庭作证了。” “你休想!”她呐喊地愤怒,满满的憎恨堆积心头,萦绕着快要冲破脑颅,“我不可能背叛蓝昊,他是我哥!” “你哥?”他质疑的重复,满口的残漠,“你口口声声的哥哥,为了他的集团利益,让你商业联姻,两个亿,就把你连人带姓的卖了。”他讥讽的嘲笑,那么刺心,“两个亿啊,你的青春,可真值钱!” 句句戳上她心头最痛,不带任何犹豫的,残血淋漓。 “敢问你身上的每一处伤痕,他是否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做的,还是用集团利益来堵你的口是吧。包括你会死在我手上,他呢?苟且偷生还用你父亲的遗言来当他怕死的借口。”他黑眸深陷,笑的妖艳魑魅,“这就是你的哥哥,对你真是兄妹情深。” 她颤抖快要崩塌的意志不复存在,血管里流淌的鲜血比不上心在滴血的疼痛,*上的疼又算得了什么,痛是在心里,无药可医。 他绝美的神色透着致命的邪魅,“若溪,你告诉我,你哥哥要怎样死,才能让你痛彻心扉?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你才能体会当年我父亲不在人世,我所承受的痛苦?” 她对他的伤害,无法弥补,他的恨意加强,每次面对她会无力,会失控。 月光下他眉心动容,声音渐渐沙哑,“若溪,两年前。你骗我去悬崖边的借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漠然的凝视她清纯的脸颊,轻而柔软,“我们的孩子……是真的存在过的,还是你骗我的?” 无数个问答,牵盼足足两年的疑惑。 蓝若溪听到他问出的这一句话,崩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扶她起身,柔软的逼问,“告诉我,是存在过的,是不是?” “不……”她裂心的大喊,透着无比的愧疚,“我骗你的,骗你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他一怔的呆愣在原地,青筋在月光下凸显的如此明显,不忍结成的最后一道网线被攻破,压抑太久的失望和绝望融进狠狠的一巴掌。 带着悲愤狂啸而过。 麻木的疼,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她痛苦的摔在地上,悲凝的赎罪,“允莫,允莫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哥哥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别在报复了……” “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他扯过一丝无奈的笑,“那你就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下地狱吧。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们不死不休……” 永生永世…… 不死不休…… 她呆木住的脸,苍白连血色都没有,手背上的血管近乎爆裂,流下的鲜血染红一片,就像他在天边的笑,撕裂而无声…… 晕厥的大脑浑噩空白,缠绕着他最后一句无休止的重复…… 点滴止住了血流崩溃的动脉,额头包裹着白色棉纱,窗外闷热的风刮过,惊心动魄的闪电伴着雷声轰轰而鸣,打的房间骤亮发白。 私人医生为她包扎好伤口,惋惜道:“她的外伤用药三天就可以康复了,难治的是她的低血糖,要好好休息,还有血液流失太多,要好好补补。” 躺在床上的蓝若溪脸颊苍白,左边浮现红肿的四个手指印,嘴角淤青,额上的伤痕因为撞击泥地而留下的伤疤特别明显。 医生无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她体内刚被下过春毒,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们年轻夫妻就算吵架,也得等病好全了再说啊……” 夜允莫紧皱的眉峰簇成川字,手腕蜷紧,闭目不语。 “体内余毒清理不得当是会落下不孕的后遗症的,她还年轻……”医生继续喋喋不休的念叨,扶着眼镜,手底写着处方。 夜允莫心烦意乱的转身离开房间,迎头看见顾浅恭敬的站在房门外,“夜总,李培跑了!” “跑了是什么意思?”他质疑凝视着顾浅,怀疑她办事的能力。 “一小时前,飞机已经达到泰国!”顾浅拿出最新出炉的手机定位报告,交给夜允莫。 李培是夜允莫买通安插在林氏集团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只要林游病危通知书一下来,他立刻在林氏起头反叛,林氏元老股东早就看不惯林月冥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行为,不甘辅佐左右。 枪打出头鸟,就算内心在不满,也不敢肆意妄为。 夜允莫正是抓住他们的心理,才叫李培去煽风点火。 “林氏呢?”夜允莫问道。 第四十四章 :绊脚石 顾浅看着最精准的财务报告,准确无误道:“林氏集团旗下正在进行的三个项目全部叫停至十四个小时,在加上蓝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分利,一共损失。”看到这里,顾浅露出欣慰的笑容,流畅的将一句话说完,“一共损失整整五亿人民币。” 夜允莫自然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是的。”顾浅关闭掌上电脑,继续道:“新闻内部的人员已经买通,九家媒体,三家网络头版,明日全部报道关于蓝小姐失踪的消息。” 说到这夜允莫一笑,“对了,让他们用点心思写,好好报道出去!” 顾浅巧声道:“是,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夜允莫直径走进书房,点亮办公室上复古台灯,坐在旋转椅上聚精会神的凝视电脑,琢磨着各行各业的股票趋势。 良久抬头后,顾浅依旧保持专业恭敬的笑容站在正对面。 “还有事吗?”夜允莫转动手间龙凤图腾的金色钢笔。 顾浅小心谨慎道:“夜总,我能过问您的私事吗?” 顾浅毕业于全世界最知名的金融硕士,先后炒了十七家排名前五十的集团老板,最终选择留在夜允莫身边,她脸上永久挂着职业且严肃的笑容,工作上更无半分差池。 连涉及*的话题都是那样敏感,夜允莫顿然升起兴趣,笑眯眯道:“顾浅大助理现在是要过问上级的私事?” “是的。”顾浅回答的面无表情。 这个女人在公关场合总是娇艳滴滴,私下又是另一副面孔,夜允莫对琢磨不透的东西还是激起了好奇。 “你说,是什么?” “蓝小姐她被李培绑架,您为什么要救她,不是恨之入骨吗?”顾浅也许没注意到,这个话题对夜允莫来说到底有多*。 精明的双眸眯成一条直线,死死盯住顾浅惊艳的双眸。 良久,夜允莫语气和缓道:“关键时刻我想让蓝昊心乱。再者,不能让蓝若溪成为我的绊脚石。” “绊脚石?”顾浅疑惑的重复,用时不到三秒恍然大悟,“您是说……” “对。”夜允莫放下手中玩转的钢笔,双肘担在实木桌面上,淡然道:“我怕林月冥用她来做筹码,以防万一还是留在身边比较保险!” “她会威胁到您?您还爱她……”顾浅失神错乱,脱口而出不经过思考的话激怒了夜允莫。 他沉声的警告道:“身为有职业素养的助理,你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顾浅茫然意识道,低头悄声,“对不起……只是小姐呢边,已经打来三通电话了,我说你在开会。” 夜允莫闭目柔捏着太阳穴,“她你看着处理吧。只一点,别告诉我住在这。” “好的。”顾浅恢复职业的笑容,礼貌道:“夜总,我先回集团了。” 她扭动纤腰,踩着三公分的小跟鞋离开,夜允莫漆黑的眸子一望无际。 钢笔紧紧握在手心,泛白了指尖。 李培,默念着他的名字,眼中怒火内由心生。 傍晚,卧室中传出蓝若溪痛不欲生的惨烈呼喊,梦中的夜允莫一瞬惊醒。 她痛苦的滚落在冰凉的地面上,手指尖全是鲜血,透明白皙的肌肤血迹斑斑,到处是她用指尖划破的伤口,大小不一,有几道竟然深可见骨。 惨烈不堪的卧室像经历一番残酷的争斗,花瓶碎落满地,打火机的汽油味浓厚,她衣冠不整的发狂,却又若软无力。 夜允莫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焦虑的急火攻心,他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躯,她嘴里痛苦的呜咽,“我好疼,好热,又好冷……” 眼前,五彩斑斓的什么颜色都有,像氢气球似得飘荡在视线。 不一会儿,世界又变成黑白色,无尽的黑白霎时让她陷入阎罗殿的黑暗。 黑无天日,她绝望的拉着他的手臂,揪心的喊道:“深黑的,是*的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夜允莫牢牢抱住她,充满磁性的声音变得急促,“若溪,若溪。别怕,你什么都看不见,闭上眼睛。” 她依旧疯狂的呼喊,“救我,救我……” 她痛苦的呼喊哀鸣的声音传入心扉,像沉重的大石块在砸着他的心。抱紧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战栗的连睫毛都扑朔着迷失了方向。 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他在一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 “允莫……”她无意识的呼唤他的名字,都已经神智不清的她还不忘呼唤他的名字。 瘦骨如柴的手腕寻找他所在的方向,像瞎子在寻找心爱之物一样的急切,“我好冷,又好热,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身体作祟……” 万千种蚂蚁在蚀咬她的五脏六腑,超乎生死的折磨,转化成最绝望的一句惨烈,“允莫,救我——!” 冷汗大滴溢出,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握紧她的手,安慰的话语带着焦虑,“我在你身边,不用怕。医生说很快就会过去了,我陪着你,我陪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无边的痛苦伴着绝望,天堂无路,入狱无门,惨痛的呼救,一遍遍循环,蜿蜒垂到心底最深处,想用岩浆融化都无济于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就要听不见了。 全部是恐惧,包裹着快要崩溃的她…… 身心饱受煎熬的在他怀里翻腾,他钳住她身体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最后忘情的撕扯,无一痛遍全身,痛彻心扉…… “我要……”月光下,欲火焚身的她碧波婉转的眸子燃烧着*。 李培给她吃的脏药足够将她变成低贱的女人,索求无度…… “我要,允莫。用爱来填满我,告诉我还活着,我要活着……”她环抱他的腰,急不可耐的解开他的皮带…… 无尽的挑逗和缠绵,夜允莫暮然清醒。 撩起的*被死死抑制,拂掉她的手,只抱她在怀里。 清新莲花的味道涌入鼻腔,生理反应死死克制不能爆发的痛苦折磨着他,考验着他…… “允莫,我要,给我,给我……”她荡漾的娇喘吸进耳畔,炽热的呼吸膨胀着,快要催化了他。 多少次恨不得压她尽情发泄,多少次压抑带去的折磨,比冷热黑白交替更加凌迟。 在柔和的月光下,他为她强压的龙阳之火快要爆发,冷峻的面目依旧如冰山冷然,屹立不动的牢牢锁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呼之欲出的柔软深深沦陷了他…… 最终理智一败涂地,口中轻唤着她的名字,“若溪,若溪……” 唇微微吸她发颤的耳垂,手掌抚摸过的每一处像一剂良药抚平她的伤痛,这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没有比能宣泄*更美好的…… 她欲求无度,他深深沦陷…… 愕然,他探索的手猛地截止,懊恼愧疚萌然上升,医生的话无限徘徊。 月光下意乱情迷的她,渴望解脱的模样拉扯着他的心弦。 “允莫,碰我。”她缭绕焚烧着他冰肌玉骨,爱火慢慢点燃着,娇羞的樱唇亲吻他的每一处…… 他再有过人的克制能力,面对她也徒然。 夜允莫解开皮带,缠绕强住她纤细的手腕,洁白的床单,他用力的撕扯成条状,一一捆绑住她挣扎的四肢。 绝望的眼神火钳似得烙印在他心里,悲愤的神情,她在一刻恨不得他死。 再也承受不住*烧遍全身,满地打滚的痛苦乞怜。 “为什么不碰我,让我这样难受……”她卑微的像海上浮萍,被惨烈的海水漫过,卷入无底深渊,无法自拔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默默承受,紧紧抱住失意的她,跟着她崩塌的理智一起席卷。 翻滚黑漆的树林狂风暴雨淋漓,新绿的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随着雨流飘落…… 空荡的房间哀鸣四起,惊动了熟睡的乌鸦…… 凌晨直到迎来新一轮日出,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夏阳带着希望之灯,暖暖的映照房间内的一片狼藉…… 他半靠在床沿边,双手环抱着她,就以这样的姿势足足维持了一夜。 她终于睡着了,褪去了痛苦,精美的脸颊扬出安逸的笑容,这是他看过无数外景中最美的一幅画,就是她这样的笑,像雪山里最干净的一朵白莲,从未被污染过的雪白。 幽微的苦咖啡味道吸入鼻腔,融暖的感知重生般的喜悦,身子轻飘飘的游荡,躲过了戈壁的炎热,深海的冰冷,和大自然致命的惩罚。 一切都过去了…… “允莫……”她轻唤他的名字,眼角流出一滴晶莹的泪水,“你说要跟我一起下地狱,我就在想啊,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怎么感觉,我昨晚就在地狱的门外,徘徊了很久,有几个轮回那么久。久到我真的相信,人间有地狱的存在……” “你说,真的有地狱对吧,那里承载了太多满世伤心的人,到死都不能解脱。他们是不是很痛苦,到底有多痛苦呢……” 夜允莫握紧她的手渐渐用力,手腕上青筋凸现的异常恐怖。 她苍白的小脸露出笑容,这一刻身体真的好舒适,原来活着的感觉,比地狱好…… 第四十五章 :回忆(悬崖边) 一针镇定剂,就解脱了她受尽百般折磨的痛苦,软绵绵的身靠在他怀里安然睡去,看着早就精疲力竭的蓝若溪,他一刻也不敢惊动,生怕她醒了,回肠的痛还要在经受一次。 他小心翼翼的抱她躺在床上,拖着疲累的身体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沉重的实木桌子被一脚踢翻,白花花的文件散落一地。 夜允莫点燃一根香烟,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给顾浅拨打去电话,磁性的声音带着疲倦。 聪慧的顾浅担忧道:“夜总,您没休息?” 压抑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三分钟。 继而传来夜允莫咆哮的怒吼,“查,现在给我查清楚,李培在泰国的具体位置!” 她在他手下工作三年,从没见过一向坐怀不乱的夜允莫像今天如此,顾浅吓得心悬一紧,张口结舌道:“查清楚了,在佛寺,具体是哪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允莫厉声打断,“半个小时之内我还没有接到短信,你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 顾浅一惊,无半分犹豫的回答道:“是!” 嗜血的眸子散发狠戾的光,一刻也等不了了,在等下去,他就要疯了…… 很快,手机提示灯一闪,是顾浅发来李培住在佛寺的信息,还附上了他的一张照片。 他渐渐用力的手将满脸横肉的李培捏成碎渣,散落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不经意间的日出日落,对蓝若溪来说都是地狱式的折磨,苦海无边的她白天沉寂在镇定剂促成的虚幻中度日,晚上又迎接来暗无天日的无尽痛苦…… 刺心的一幕幕划过,夜允莫终于爆发,医生战战栗栗的顿感天旋地转。 砸碎玻璃震耳欲聋的响声,她悲苦欲绝的哀鸣声,每夜不一样的痛苦袭来,夜允莫束手无策到悲愤。 “你到底会不会治?”他挑着眉,疑惑的凝视时薪五百元聘请的私人医生。 医生战栗道:“蓝小姐中的春毒是英国所产的,国内真的是没有发现过一例啊。” “说到底就是你不会治了?”夜允莫坐在沙发上,眉峰紧凑,“不会治还不赶快滚!” “是,是……”医生背着药箱子,立刻消失在夜允莫眼前。 三天水米未进的蓝若溪依靠药物维持,身体发虚的脸色惨白,她总是朦朦胧胧听见门外有他怒吼的声音,想一探究竟。 体力虚透的她在手还没触碰把手时就摔倒在地,刚进门的夜允莫心中叹了一口气,抱起她重新回到床上。 为她盖好被子后,她拽住他要离去的手,“允莫……你别走。” 楚楚可怜的眸子透出他冷峻的脸庞,夜允莫靠在柔软的鹅毛枕头上,握住她的手。 她安心的躺在他腿上,柔声道:“你又生气了吗?这几天我在梦中总是感觉到你在生气。” 他薄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比冰山还冷。 不等他回答,她疲倦的闭上双眼,舒适的靠在他怀里,意识开始游离。 梦境中出现和那日一模一样的悬崖,高峰冷冽,是城北最险峻的山峰。 黄昏的落日朝霞暮暮,带着最后一点红晕绽开在天边,无尽的红光包裹住泛出的暖阳,几只大雁翱翔飞过,带着哀鸣的灵叫声。 她站在悬崖边,附身望去深不见底的高处云雾缭绕,心惊的可怕。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哥哥一再保证,只要骗了夜允莫离席夜氏股东大会,他就同意让她跟夜允莫结婚,在他的祝福下,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相识一年,相恋三年的感情,成为他的妻已经是除过音乐最美好的念想。 美满的画面融合进悬崖边冷冽的风,构成浪漫的世界旅程。他对她说过,蜜月的第一站将是伦敦最大最闪耀的演奏厅里,他会像王子一般进场,只为她一人弹奏钢琴曲。 沉寂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怎会联想到她今日的决定,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接到她要跳崖的消息,夜允莫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你若不来,一尸两命! 寒凄的冷风习习,吹散着她乌黑的长发,凌乱了他的心。 “若溪。”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焦急,“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岩石上,从未有过的迫切,“是不是因为我这几天忙着集团的事情,冷落了你?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你先下来,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是多么宠着她,在意她,害怕失去她。 焦虑的火快要燃烧的心,近乎恳求,“溪溪,别冻着孩子……” 她怀孕了,听到喜讯的他难掩心中的激动,她小腹里的新生命,是他们爱的结晶。 吹着冷风站在悬崖边的她不为动容,强力抵抗住的不忍憋的脸颊涨红,她从未没有考虑过,知道真相的他会如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翘首以盼的夜氏股东大会还在僵持,夜允莫耐心劝导,蓝若溪终于道:“允莫,为了我,你能不能放弃夜氏集团?” 他以为她在任性,声音还是那样温润,“你慢慢的走下来,我们好好谈。你站在哪里,我的心不安。” “不是,允莫。”她迎着风,坚定道:“我哥哥跟你掌握同样的夜氏股权,你离席就代表了自动退出。允莫,集团给他,我们结婚好不好?” 震惊怵然的弥漫一脸,夜允莫闻声死死怔住,不敢相信道:“你骗我?” “对不起……”她惭愧的低下头,木木道:“难道我比不上你的事业吗?” 原来,她要跳崖是假,逼他离席股东会才是真…… 夜允莫温润如水的眼眸一瞬变得漆黑,意想不到的凝视着他用尽四年时间去宠爱包容的女人,莲花洁白的脸颊透着清纯,怎么看都是一张不谙世事的美丽。 他突然冷冷的笑,狰狞的神态带着不可思议,“你联合你哥哥,一起骗我?蓝若溪!你竟然算计我?” 他咆哮的声音尖锐的落在风中,从未有过的悲戚,一步步走来,她吓得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解释,哆嗦着双腿,朝他喊道:“允莫,别过来,危险……” 心灵受到莫大震撼的夜允莫瑶戈不动,声线沙哑道:“凡是你开口,我可曾说过不字?你要什么,说就是了,只要我有,我一定会给你。” 他站在跟她一条平衡线上,掐住她纤细的手臂,满眼的受伤,“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来骗我?跟你哥哥联手骗我?” “不是的。”她急迫的解释想要解释,却看见他从前温暖的双眸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最后像沙漏般不复存在…… “跳!你现在跳下去,我亲眼看着。你跳——”他抱住她的纤腰,臂上用力,推搡着她,震天怒吼,“不是要跳崖吗?我帮你!” 数千万米高的山峰顶端,眩晕的高度拉扯着恐惧到极限的神经,强烈的风倏然,吹在身上有无穷的力量,快要掉下去了…… “不,我不要死。我还要跟你在一起。允莫,我想嫁给你……”晶莹的眼角全部是泪,水晶珠滴落,飘荡在山雾里蒸发。 “嫁给我?”他高挑的眉峰冷峻,是从来没出现过的表情,他难掩被心爱女人的背叛的痛,怒吼道:“从你打算合伙跟你哥哥骗我起,我就不想娶你了。” 她不敢相信,坚定不催的感情竟然要在她认为无意的谎言中破灭。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不相信,“就因为我骗你了?你就要这样对我?” 她真傻,她不懂这不是单纯的欺骗,而是背叛,是和他人在一起残忍的背叛他。 珍视她如瑰宝,焉能不痛? 他推着她,满眼的愤怒,“我用命珍惜过的女人,就是如此不堪?”他突然笑了,笑的绝望,“接到你的电话,你说我要不来就一尸两命,我的心都碎了你知不知道?我怕失去你,好怕失去你,你知道我赶来的时候,多么怕刚才那一通电话,成了我们最后一通?” 蓝若溪惊恐的解释着,“我无意的,无意的。你一定要这样决绝,要跟我分手吗?” 她不要,不能失去他,失去他,她要怎么活下去。 “允莫,原谅我,别跟我分手,我好怕……”她快要跪在地上乞求,她真的意识到错了。 “真的在乎我就不会背叛我。”他怒吼。 风中情绪激动的两人纠缠着,引来游客的围观,纷纷拨打电话报了警,消防队在赶来的一瞬间,清净的悬崖人声鼎沸。 黄色泥石在崖边倾斜,他俩人还在继续争吵…… 满怀的绝望的战栗,不经意间,一脚空落,身子失去平衡,夜允莫居然。 垂立的掉了下去…… 滴水成冰的心一瞬停止跳动,忘记了呼吸,耳朵隆隆作响,一片鸣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剩下风声徘荡,静的悄无声息。 “允莫——!!”悲凉的呼唤,她趴在悬崖边,明知道拉不住的手自然向万丈深渊中垂立,云雾缭绕,仙境一般的地方,万物都枯萎了。 第四十六章 :在他的照顾下渐渐康复 震惊至极限的瞳孔无止尽的放大,诡异的恐怖,眼珠快要从眼眶崩开而出。 游客的嘶喊,警车的铃声,消防队逐一赶来…… 搜救队在黑海打捞尸体整整三天三夜,冷凛秋霜的世界暗淡了,她的世界因为一念之差改变的天翻地覆。 他死了吗?半个月来如行尸走肉的蓝若溪蹉跎在黑海不肯离开,她相信着奇迹,盼望着奇迹,她执着的一定认为,他还活着…… 一天天过去,尸体依然没有寻见,媒体只能报道夜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失踪,与此同时的城北,面临一场浩劫的变动。 先是蓝氏集团蓝昊在掌握和夜氏股权一样多的情况下,正式接手夜氏集团改名为蓝氏分公司。一夜之后,相继传出夜老爷子病重垂危,直到凌晨死亡…… 短短半个月,在城北只手遮天的夜氏销声匿迹,蓝氏后来居上,独霸垄断全城经济,成为最大赢家。 夜允莫意外落崖且没有明确死亡的消息,几次三番请求自首的蓝若溪被警官驳回,她的性质不属于意外杀人或者故意杀人。 顶多是由感情纠纷引发的悲剧…… 海水,是不是冰凉刺骨,浸泡你太久,冷到都不想出来了? 在梦中,有忏悔,有绝望,有恨。她的无知,她的背叛,她的痛…… 摸着他遗像的手,多少次自语的问他到底冷不冷? 两年过去,她终于绝望的接受现实,勇敢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勉强抚平她深不见底的伤口。 心如死灰的她,遥遥无期的等待,最后的奇迹,又转变成暴风雨袭来,推开酒店大门的一瞬间,他高大的背影,彻底凌乱她的生命。 荡然无存的理智,*裸的包裹着欢喜,她想寒暄,却发现一切已经沧海桑田。 她不得不警示余留在他心中的恨,看在眼里的报复是真的,他的绝望是真的。 只有她是假的,假的那样彻底,那样不堪,假到一面对他,心就会怵然。 即使他是化身成恶魔回来报复,她也愿意承受,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恨和不该,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允莫……”她迷茫无措的从梦中惊醒,不安的呼唤他的名字。 夜允莫靠在柔软的鹅毛靠垫上安逸的熟睡,修长的睫毛透着遗影覆在眼睑,呼吸均匀平稳,时常皱起的眉峰终于平复,眉心烙印一道深深的痕迹。 手轻轻撩上他的眉峰。 以前,他从来不会皱眉,不管在难,也总能扬起温暖如四月春风般的笑容。 她从未想过世界上,还能有让他烦心的事情…… 睫毛微微一颤,他骤然睁开漆黑的双眸,印在眼中是蓝若溪清纯的笑容。 冰凉的大手摸在她的额头,紧绷的心一瞬放松下来,“烧退了。” 她高烧烧的浑身滚烫,他时刻警醒她内体毒发,几天来折腾的筋疲力竭。 好在医生说,烧退了就无碍了…… 林氏集团,会议室中。 多媒体幕影直射在雪白的墙壁上,浩大的标题如此醒目,‘林氏少奶奶蓝若溪造匪徒绑架,生死不明!’。 红色加粗的字体触然的醒目。 林月冥阴沉下来的脸煤炭似的黑,桀骜不驯的桃花棕眸下浮现疲惫。 偌大的会议室中,静的落针可闻。 三天,整整三天。蓝若溪,你到底去哪了? 压抑的蓝天敷上阴霾,他站在落地窗前,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每一件细末小事都能证明,他担忧的心快要爆裂。 夜允莫在法院控告蓝昊两年前金融犯罪案已经受理,万分紧急的关键时刻,她到底在哪里? 真的不顾哥哥的死活了吗,他不是你执着守护的人吗? 乍然推开的窗户,暖风阵阵迎面扑来,他在这一刻多想向风中呐喊她的名字。 愧疚,无数的愧疚涌上心头,如果那晚他答应李培的要求该有多好。 假如知道自己会这样担忧她的安全,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助理不忍林月冥接连几天茶饭不思,他也不想此时撞在枪口上,但是这个重要消息一定要禀告。 站在玻璃门外左右蹉跎,还是下定决心推开门打扰道:“林总,李培在泰国被人杀了!” 暗淡的眸子燃起一分色彩,林月冥不敢相信道:“谁干的?” “是台湾组织!”助理凝视着刚截获的条件,知无不言,“可以确定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说的隐晦,林月冥还是了然于胸,桃花杏眸眯成一条直线,唇角毅然的冷静,“查查是谁干的。” 李培是林氏的元老股东,敢在林游病危期间煽风点火,肯定是有幕后主使,林月冥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夜允莫,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用这番心思。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李培呢?难道仅仅因为要堵他的口?仔细想来动机还是不够成立。 助理答应一声出去后,林月冥又陷入沉思。 每个集团内部都会有秘密成立的情报网,不光是在第一时间盗取其它集团的日收量,而是在集团陷入危机的紧急时刻,能防患于未然。 情报,就是眼睛。 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查出来的,比如这件事。 助理下达任务,情报部门人员连续加班十个小时,最终还是查不出幕后主使,林月冥的表现出乎意料的淡然,他冷笑道:“这么轻易就查出来的话,就不是他所为了。” 夜允莫的精明和阴险,做事别有目的,光凭表面上给林氏签约大合同,暗地找人在父亲病房下药这种事都能做,还用怀疑其他吗。 可是,李培为他效力,他又怎会忘恩负义。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手指轻敲桌面,沉闷的压抑等来的是蓝昊急促的电话,他担忧语气透着恍惚,“若溪在夜允莫手里……” 听到这一句话后的林月冥突然想笑,精明的眸子闪过凌厉,夜允莫真是姜老人辣,他想让高蓝昊坐牢,还担忧着蓝若溪。 林月冥脑子飞快转动,对蓝昊道:“不必担心,你妹妹在他身边,比我在这还安全!” 蓝昊起先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接到妹妹电话才没有自乱阵脚,原以为夜允莫威胁不成,就会放她回来,谁知道一连三天都没有消息,他怎能不着急? 林月冥上一秒还担忧的心绪,在得知蓝若溪在夜允莫手里后不自然的松了一口气。 夜允莫想用蓝若溪来乱他们的心,但是他早就在艾薇家看出来他对她还有旧情,本以为能利用蓝若溪来要挟夜允莫,谁知他竟然比自己还快一步…… 林月冥头疼道:“明天几点开庭?” 蓝昊手中紧握法院的传书,淡然道:“早上九点。”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蓄谋已久的告发,时隔两年的恩怨,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等,等了好久…… 安逸的夜晚,蓝若溪坐在柔软的鹅毛地毯上,手里把玩着蔷薇花瓣,她体内的春毒在专业英国医生的治疗下恢复的彻底。 但因之前注射过量的镇定剂,使她时不时还会出现幻觉。 人的大脑很奇怪,有一部分的记性会遗忘曾经,有一部分的记性又会历久常新。 她经常深陷在和夜允莫相知相识的初恋中,梦醒又会想起他狠戾的语言,但不论她想起哪一种时,他总在她身边。 夜允莫安静的坐在电脑前工作,神情专注。 她歪着脑袋,斜刘海遮挡住半边眼睑, 上次她晕倒后,他不在说刺激她的话,除此之外两人再无话可说,氛围安静的诡异。 她实在清闲的无趣,轻声道:“你这几天不用去集团吗?” 他抬起头,注视她良久,不答反问,“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如实道:“基本不难受,就是精神还不太好。” “嗯。”他端起桌边的纯净水浅抿一口,淡然道:“一直没吃东西,医生说现在尽可能吃点海鲜,有胃口吗?” “真的?”她惊喜一瞬,从地毯上跳起,“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他略微点头。 城北的无人海多不胜数,车一路行驶到达盛产海鲜的花岛,湛蓝的海水迎着夏风吹动。 两人面对而坐,夜允莫难得脱下西装,换上简单的紧身短袖,较好的身型一览无余,零碎的发轻挡住凌厉的黑眸,在朦胧的月色中还原一丝往日的柔和。 蓝若溪夹起大虾,吃相很不淑女,因为美味实在太难抗拒了。 一连几天,只依靠营养针和米粥来维持的体征,导致她很虚弱,脸色发青。 如果不是医生精心检查过,他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严重的贫血和低血糖,在不好好调养,哪天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 “怎么又皱眉头啊?”她掐着筷子尾端,朝他挥挥手,小心翼翼道:“你在想什么呢?” 夜允莫凝视着她,眼眸中流露出的深情一闪即逝,淡淡道:“多吃点。” 龙虾、扇贝、海鱼,通通一扫而光,望着精致的空瓷盘,蓝若溪眉开眼笑,“我是不是很能吃啊。” 他点点头,“和以前一样能吃。” 第四十七章 :蓝昊一审开庭 上大学的蓝若溪,是正儿八经的吃货,夜允莫义不容辞的带着她,吃遍城北大街小巷的美味,从五星级酒店吃到街边摊,从早餐吃到宵夜。 可是怎么吃也不发胖的她还真是让天天嚷着减肥的苏千美连连叫苦。 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偏心一个人,最好的男友给了她,最好的家世给了她,最优异的艺术细胞也赐予了她…… 突然想到好友苏千美,她望着夜允莫若有所思道:“你最近跟千美联系了吗?我感觉她好像谈男朋友了。” 在大学时苏千美经常跟夜允莫和蓝若溪混在一起,苏千美人又漂亮,又有性格,追她的男生不少,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眼,蓝若溪还笑着调侃她,是不是喜欢女人…… 夜允莫低头吃了一颗桑葚,露出嘲讽的神情,“怎么,你都结婚了,她谈个男朋友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一怔,翻腾着碗中的主食沉默不语。 海风清淡的吹着,混着甜甜的海鲜味道,想起凌晨从夜魅酒吧晕倒前所发生的一幕,到现在还刺心的疼,她受伤的眉眼挑起,“你绑架我,就是为了让我哥去自首吗?” 他有时真怀疑她的智商,“难道你所有的聪明都只在艺术上展现吗?” “嗯?”不知道他怎会这样问,她扬起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要绑架你,还能给你这种待遇?”不眠不休的陪伴,日夜劳心她的病情,视事业为首的夜允莫,一连三天没有在bbd集团现过身。 “那,我被谁绑架了?我为何跟你在一起?”虽然跟他在一起时不时会有揪心的痛苦,但她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即使两人在同一间卧室,一句话不说也依然会有浅浅的幸福暖上心头。 夜允莫没打算解释,淡然道:“吃饱了散散步吧。” 花岛的海边夜景真的很美,蓝若溪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心情忍不住的放松,她自然的挽过他的手臂,扬起头吹着海风凝视繁星漫天。 他任由她挽着,随她迈着细小的脚步行走,这样宁静的天气,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改变?心里还在期待着,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 明天会是艳阳高照还是乌云密布,谁也说不准,涟漪渐渐泛上心头,他怕成功,又怕不成功。 他恨她,毋庸置疑。恨她的背叛和欺骗,恨他付出多少年的真心毁于一瞬间。 但是为何看见她如此痛苦被病毒折磨,他会方寸大乱,如果这还算爱的话,他该怎么去承受这份沉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两年的精心筹备,收集证据到今,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心软,这不像他的作风。 “若溪……”他轻唤她的名字,在海风中微弱。 她诧异的抬起头仰望他,“怎么了,允莫?” 他淡然道:“没事。陪我坐一会儿。” 他席地而坐,她靠在他仍然坚实可靠肩头,好似是她的避风港。 夜允莫闭上眼睛,呼吸着清新空气。就这种感觉,在多持续会吧,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 ** 第二天的城北,热的不可思议,艳阳晒在柏油马路上烤焦了蚂蚁。炎热的盛暑,闷热盘旋,常有的清风不复存在。 高级法院一审开庭,鉴于两年前夜氏集团继承人夜允莫正式向法院提出告诉,被告人蓝氏集团总裁蓝昊曾在两年前非法人为操控夜氏集团股权一案的金融犯罪。 今日正式开庭审理。 这里坐满前来听审的人。 严肃的法官重锤落案,“有请原告夜允莫和他的律师出庭!” 夜允莫一席黑色衬衣,在盛夏炎热的季节,冰冷俊俏的眸子没有一丝热度,面无表情的坐在被告蓝昊的正对面。 蓝昊神态很不好,神经有些恍惚。 又是一锤重落,现场鸦雀无声。 法官道貌凛然道:“被告蓝昊金融犯罪证据齐全,现本院立案,物证不缺。原告夜允莫可否提供相关人证?” 夜允莫闭目,沉默足足五秒种,他在思考,思考要不要使用手中至关重要的人证! “原告,请你说话!”法官义正言辞,整个场面陷入只可进不可退的形式。 他还在犹豫什么?根本不用在犹豫了。 夜允莫半眯双眸,从羊皮卷的文件夹中取出一份合同,淡然道:“我的人证因跟蓝昊直属亲戚关系,不方便出庭作证,以签名代由讲述!” 在场哗然一片! 众所周知蓝昊的亲属,只有他妹妹,蓝若溪! 林月冥坐在听审第一排,闻言不自觉的皱紧眉峰。 夜允莫的助理将合同呈递给法官,经专家检验实属本人亲笔签字,三位法官慎重斟酌后,一票通过人证奏效。 亲血源的妹妹,是目击蓝昊犯罪经过的唯一人证。 蓝昊冷汗瞬间外溢,大滴的汗珠浸透了衣衫,湿了手心。他不相信,妹妹怎可能为了夜允莫而出卖自己? 那个签名肯定是假的! “等等。”蓝昊律师早有准备,向法官陈述道:“蓝若溪早在四天前失踪,去处不明。各大媒体和她的丈夫林月冥可为作证。我大胆猜测,蓝若溪的签字,会不会是夜允莫强行威逼之下进行的?如果不是,蓝若溪既然可以签字,又为何不方便出庭指证?” 夜允莫含笑不语。 法官严肃的警告,“请被告律师不要陈述无凭证的揣测。” 一锤重落,法官再次宣告,“本案蓝昊金融犯罪证据皆为属实,我在此宣判,一审结束,被告人蓝昊触犯人民法律,第x条,第x款之规定,判监禁,可保留上诉权力!” “现带被告人蓝昊入狱,七天后再次开庭!” 两位警察面无表情从腰间掏出明亮的手铐拷在蓝昊手腕,带下法庭。 夜允莫会心一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结局出乎林月冥的预判,昨夜他和蓝昊律师商议的所有证词,今日一句话也没有用上,一份蓝若溪签字的人证,加上费尽苦心收集的证据。 蓝昊就这样入狱了? 在座人纷纷离席,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信服有人质疑。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法院审理,城北翻手为云的蓝氏集团当家人,就判处有罪了。 林月冥站在骄阳似火的法院高梯上,一见精神饱满的夜允莫走出,拦住他的去路。 林月冥横在夜允莫和律师中间,两鬓流下的汗水在刺眼的阳光下尤为明显,他担忧道:“蓝若溪呢?在你手里是吗?你到底怎么对她,她才承受不住去违心签下那份证明?” 夜允莫一看见他就不由自主想起蓝若溪身上的伤痕,每一处青紫都是那样晃朔着他的眼。 林月冥追上,最终气急败坏的拉住他的手臂,“你说话,她人呢?” “林月冥。”夜允莫沉声解释道:“蓝若溪签字的时间是在两个星期天的晚上,跟她最近失踪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在哪?”不自然的担忧蔓延心头够久了,渐渐转变成愤怒,“我警告你夜允莫,你最好让蓝若溪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哦?”夜允莫饶有兴趣的扬起眉峰,笑道:“你怎么不放过我?” 林月冥六神无主,“他是我妻子,日日留在你身边,算怎么回事?” 想起蓝若溪跟他共处一室,想起他们所谓的夫妻关系,想起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他怒火心烧,“树倒猢狲散这样简单的道理不用我来教你,蓝昊入狱,蓝氏跟林氏的商业联姻也就此打住吧!” “你是让我跟她离婚?”林月冥怒发冲冠,“你凭什么?” 夜允莫还是笑,“就凭你给不了她幸福!” “我给不了,难道你就能吗?”林月冥有恃无恐道:“你害的她哥哥入狱,她现在还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她有该有多恨你呢?你有没有想过……” 夜允莫打断道:“林月冥,如果李培给你打电话说艾薇在他手里,你会怎么做?最爱的女人,你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吧?既然你连她平安都保证不了,就离她远一点!” 林月冥哑口无言,呆愣在原地,骄阳如火的紫外线笼罩头顶,晒的发晕。 他对艾薇是爱情,不可置疑。哪怕她为了利益背叛过真情,他虽恨,但还是放不下!蓝若溪呢,她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如果在乎,他为何不在关键时刻去救她,如果不在乎,这几天来日夜的担心又是为了什么? 林月冥如履薄冰道:“蓝昊入狱,蓝若溪应该知道了吧?” 他内心认定那份人证不可能是蓝若溪自愿签字的,那个倔强又坚韧的女人,拼命维持的亲情,怎么可能去背叛她的哥哥。 种种疑团围绕,他需要一个解释。 夜允莫一笑,如此淡然,“她会知道的。” 火永远包不住纸,她肯定会有知道的一天。 林月冥苦笑,怔怔望着夜允莫,“你如果有本事,就瞒着她一辈子!”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总比知道好。既然不能的改变也无法接受,除了承受还能怎样。 第四十八章 :蓝若溪人证无效 晚霞时分,夜允莫回到海外别墅。 半落的日阳褪去强烈紫外线的包装,降着柔和的色调,发红的光晕洒落在绿幽幽的草地上,白色欧式别墅前的小花园里,鲜花衬着郁郁葱葱的青草,盛开的垂艳欲滴。 纯洁霞美的白色连衣裙映照着格外的绿,蓝若溪无忧的躺在草地上,伸出食指在碧蓝的半空中比划着快乐的音符,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发出银铃的笑声。 她美丽如天仙的身影烙印在无边的美好中,给他深黑的双眸添上一份色彩。 他兴义盎然的坐在泳池旁的白色钢琴上,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触碰上温热的琴键,弹奏着唯美婉转的钢琴曲。 最熟悉的曲调,最浪漫的主题,她恍惚的寻找演绎者。 清澈的眼眸定格在他一席黑色的衬衣,精雕玉镯的完美侧脸如玉深刻,深邃的黑眸,一望无际。他全身散发断雁孤鸿的气质,围绕那首洛丽塔的音乐,弹奏的委婉动听。 沁人心扉的曼妙声飘扬,她不由自主的转动长裙,白色的蕾丝裙摆在百花起放下彰显的繁花似锦,宛如天籁。 优雅的芭蕾舞姿,较好的形态下蝴蝶般飞舞,为她喜爱的音乐伴奏。 她轻轻脱下鞋子,解开束缚。*的脚踝踩在茂盛的绿油地上,轻慢的舞姿,搭配柔美的音乐,像高山流水似的组成一副好美的画面。 他弹奏,她伴舞,置身在秀丽山河中,像一对神仙眷侣,遗忘了所有烦恼,只遗下美好。 这是他们在大学天天都会有的日子,在演奏间,在教室,在半山坡。苏千美总是笑说,你们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蓝若溪恍惚又回到从前,跟他在一起满满都是欢笑,今天她也是笑,不过笑容里平添一分酸涩。 所有的烦恼遗忘海角天边,依着阴阳顿挫的音符倾泻。 幸福只是这样简单美好的话,为何真正拥有会是如此困难? 他抱起她轻柔的纤腰,脚尖抬起落地,在空中旋转完美的弧度,她清澈的眼眸快要融化的心,轻语道:“允莫,我们曾经也拥有过美好的日子,不是吗?” 琴音断,舞曲闭,梦一触即醒。 他刚舒展开的笑容哑然停止,想起白天成功上告蓝昊的一幕幕,他推开她的腰。 “不要和我缅怀过去,对我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曾经。” “病好了,就走吧。”他淡然的话语,悠远的背影。 她僵冻住的笑容,双手从背后紧紧抱着他,头深埋在他肩头,柔情似水,“我不走允莫,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说出的每一句狠毒的话,她都可以闻若无睹。他恨她,可终究没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情。 她乞怜的望着他,“允莫,我们重新来过,你待我如初见,好不好?” 他一怔,贝齿紧紧咬住唇角,愣愣站在原地。 好久,他才道:“我一定要你哥哥坐牢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这样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他冷笑,“待你如初见,初见我若是害你哥哥入狱的罪魁祸首,你还会心动?” 别可笑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抱住他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允莫,忘记仇恨放过我哥哥,你父亲享年五十,我用一百年还你好不好?让我在你身边赎罪。我愿意做你身边的小女人。” “蓝若溪!”他暴怒的转过身,猛然推开她,眸子透出狠戾,“你被李培绑架,是在我的默许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让你承受的这种痛苦?你好好看清楚,是谁害的你度日如年的痛苦?” 整整四天的生不如死,仿佛在地狱中深陷折磨,她不肯相信的怔望着他,“你让李培绑架我,那为什么还救我?” 夜允莫看都不想在看她一眼,淡然道:“你走吧。” “允莫?”她皱起眉毛,“到底发生什么事?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颤抖的双肩不停的追问。 他推搡她,厉声道:“滚——” “夜允莫!”她惊呼住他的名字,小心翼翼,“我哥呢?” 他淡淡的转身,高大的背影遗世独立,“你哥入狱了。蓝若溪,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在恨,但也不会遗忘。” 他转过身关上沉重的大门,不想再看到她眸子里的惊慌失措…… 蓝若溪疯了般从半山腰跑下去,气喘吁吁的她憋得脸色涨红,日暮落阳,大雁成群结队。 原来,地球根本就没有停止转动,游戏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席而停止。 “哥——哥——!”蓝若溪放声大喊,回声荡漾在山腰,空荡的回音,都是回音。 这一刻觉得好冷,好清醒,尖利的指尖深深扎进肉里,疼痛感那么明显。 她蹲下来抱紧自己,黑暗吞噬蓝天渐渐拉上帷幕,她呆望繁星满天,拖着麻痹的双腿找到公用电话亭,才发现身上竟然连一毛钱的硬币都没有。 蓝若溪鼓起好大的勇气才颤颤巍巍的说出口,“阿姨,我身上没钱。能不能让我打一通电话?” 坐在报亭的女人用鄙夷的眼光打量她半晌,冷漠道:“打吧。” 林月冥听到她熟悉的音色,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一脚油门踩到底,超速的闪光灯不停的在上方按下快门,刺亮他桃花般的双眸,但难掩内心的喜悦。 暂别四天,再见蓝若溪时,她雪白的长裙沾满泥点,落魄的模样让满怀欣喜的林月冥皱紧眉头,“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报刊亭的女人看见林月冥开着豪车,用打苍蝇的拍子呼扇道:“喂,打电话的钱还没给呢。” 林月冥丢下一张钞票后,无奈道:“夜允莫该不会连饭都没给你吃吧?” 她摇摇头,唯一的牵挂全在,“我哥哥呢?” 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林月冥低头沉默。 她紧紧拽着他袖口,满脸哀求,“告诉我……” “蓝昊他。他今天早上就判入狱了!”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既然夜允莫想让她知道,他又何必隐瞒。 “什么?”她满眼都是震惊,“今天早上?” “对,其实夜允莫刚开始并没有那么顺利,毕竟是两年前的案子,也存在疑点。最致命的证据是你亲手签字的文件。你是蓝昊的亲妹妹,又目睹他所犯罪的全过程,法官不得不判。”他试探着,她到底知不知情。 她一瞬痛哭出声,“我害了我哥,我害了他。” 两周前夜允莫拿给她的合同,女助理让她签字,她只是以为上面条条款款全是土地行使权的合同,谁知道夜允莫这么阴狠。 他利用她的信任,不费吹灰之力…… “你怎么了?”林月冥扶住踉跄的她。 低血糖在身体作祟,眼前一黑。 清醒已是第二天中午,药水滴答声徘徊在寂静的屋内,蓝若溪慌乱的拔掉手臂上的针头,披头散发的就往屋外跑…… “少奶奶。”正在花园里浇花的管家拦住她的去路,“少奶奶,您身体不好,少爷吩咐让你在家休养。” “我哥呢?我哥呢?”她疯狂的拽住管家的袖口,哭声惨烈,“夜允莫真的打官司了是不是,我哥真的入狱了是不是?” 她不相信,不相信。毒发的几天,夜允莫忧心的陪伴,担忧的神情都还历历在目,他怎么能这样狠心?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哭天抢地的趴在地上,不愿意接受残忍的事实。 “蓝若溪!”刚从法院赶回来的林月冥在花园看见这一幕,厉声道:“你给我从地上爬起来!要哭也站直了在哭!”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她身前,拉起她道:“你哥入狱,蓝氏集团上下无人主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身为第二继承人,还有时间在这哭?” 什么集团,什么利益,她根本不在乎。 蓝若溪痛苦流涕,“我哥哥是不是判死刑了?” “没有。”他默然的神色掀起一丝波澜,“一审刚过,还能上诉,三审后才是最终判决。所以你现在给我擦干眼泪,撑起你蓝氏二小姐的身份,给我去集团主事!” 一听说哥哥还有活命的希望,她擦干泪水,“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没骗你!”他带她回房间,关上浴室的门,“别再逢头垢面的,收拾好跟我来集团!” 蓝氏集团正式由股权在百分之二十一点,加上蓝昊入狱后股权自动转由蓝若溪名下,在高达百分之五十二点的情况下接手,成为家族企业无异议的最大股东。 林月冥利用蓝昊入狱后蓝若溪名正言顺接管集团利益的由头向法院提出上诉,涉蓝若溪签下字的证据,有谋权篡位,中饱私囊的嫌疑。 申请在长达三天内终于被受理。 法院只要接受上诉,就证明蓝昊还有活命的希望。一连三天的忙碌,这件无疑成为最开心的事情。 紧张筹备等待到的是又一次开庭。 蓝昊囚服手铐面黄肌瘦,想来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头。 夜允莫却托词有事去了英国,代请律师替他出庭。 蓝昊律师将情况如实表明,法官通告蓝若溪人证取决作废状态,宣布夜允莫在一个星期内在无有效证人,蓝昊将会因证据不足,一再推迟审判! 听到判决的蓝若溪高兴的近乎晕厥,她拉住林月冥的手臂,由衷道:“谢谢!” 第四十九章 夜允莫没有去英国,他还在海外别墅,蓝若溪走后,他一直没有离开。 炎热的盛暑季节,一丝凉爽的风都是奢侈,顾浅守在别墅门栏外急的焦头烂额,“小姐,您不能进去。夜总说了谁来也不能打扰。” 夜允莫一再交代过,不能说出他的住所。顾浅今天来向夜允莫汇报工作,她竟然跟踪她来。 “让开,你一个助理敢拦着我的路?不想干了?”女人昂头,双手叉腰。 顾浅左右不是,两人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僵持许久。 终于,在顾浅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夜允莫淡然的声音从二楼传出,“让她进来吧。” 闻声后,女人不由分说的推开顾浅,直径走上二楼书房,怒气冲冲的卸下挎包,狠狠摔在书桌上,她挑着艳眉,声音尖锐道:“今天法院受理蓝昊的上诉,这种关键时刻,你居然坐在书房里,纹丝不动?” 她不解,“两年,你带着恨和背叛的沉重生活了两年。终于等到为父亲报仇的时刻,怎么了,你心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躺在病床前听见生父死亡的消息,不能尽孝灵前的痛?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被心爱的女人背叛?你忘了……” “我没忘。”夜允莫站起身,脸上不知张扬着什么表情,默然道:“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落入黑海未死,是你救了我。” 女人哀沉的双眸闪过一丝光彩,随后被无尽的痛掩埋,“你没忘,那为什么心软?就为了她?蓝若溪?” “你不想让她痛苦是不是?你还爱她是不是?”她美艳的双眸印刻着笃定,小鸟依人的伪装全部褪去,露出要捍卫爱情的坚定,“夜允莫,你忘了你说过,让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报仇后,就跟我去英国结婚?你忘记了你的诺言了是不是?” “不是。”夜允莫淡然回答,身靠在实木桌上,眼前的碎发几乎遮盖住眼睑,看不清表情。 女人步步紧逼,“那今天蓝昊上诉,你为什么不出庭?你呆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蓝若溪也在这里,你想金屋藏娇?” 她边说边四处找寻,像泼妇一般。 夜允莫暴戾的拽住她的胳膊,女人挣脱开他的手,精致的脸颊变得扭曲,“你以为我怕面对她?我告诉你,我除过失去你之外,我什么都不怕!” “你够了!”夜允莫低沉的怒吼。 女人吓得坐在地上,一愣后放声大哭,眼泪像开阀的堤堰,泪流不止。她恍惚的神情印刻娇艳的眼睑,“你住在这里,陪她了几天?她幸福的笑容印刻在你的眼里时,你又有一瞬想起我的伤心难过?我在等着你回家啊允莫……” 夜允莫眉头紧皱,快要爆裂的大脑神经像崩断的弦,“她被李培下了春毒,我只是照顾她。” “照顾她?不分日夜白昼的照顾她,忙到连一通电话也没时间打给我吗?她对你还是那么重要?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女人近乎崩溃,粉嫩的拳手捶打着地面。 哭声撕裂。 夜允莫烦乱的点燃一根香烟,神情冷峻。 所有人在追问他的为什么,他也找不到答案,除了沉默,没有回答。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在关键时刻收手,为什么要从李培手里救她,为什么看见她中毒,他会痛心疾首。 他该恨那个女人,不是吗? “允莫,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还爱她……”她无奈到悲愤,又渐渐转化为绝望。 “不是。我正在寻找新的人证,再给我一个星期时间,结束了。我们就回英国举办婚礼。”他回答的风轻云淡。 “真的?”女人不敢相信的望着落寞的他。 如果不是爱上他,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爱原来可以这样卑微,卑微到一句话是初春,一句话是严寒,拉扯着她的情绪,甚至都不求他爱她…… 爱情,到底是什么?折磨人至生不如死,欢喜人至忘掉灵魂,古往今来的诗人,都在诠释爱情,自以为看透红尘的,曾是多少难过情关的人? 她是女人,执着平凡的女人,她爱了他七年,为他不惜失去全部,只换能跟他日夜相伴。 “允莫,告诉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夜允莫掐灭香烟,确定道:“再给我一个星期,事情处理完,回英国,我娶你。” 得到他的承诺,她破涕而笑,“宾客名单我都写好了呢。允莫,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高兴。” 女人满脑自径幻想着浪漫唯美的婚礼现场,她欢喜的失神,扬起满意又幸福的笑容,滔滔不绝道:“我想让你给我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婚礼现场还要摆满向日葵,金灿灿的向日葵花代表着希望与活力,你喜不喜欢?” 向日葵,心心向阳,无谓悲伤。记忆憧憬在六月花絮纷扬的森林,她轻舞曼妙的身姿被数千亿朵向日葵拥簇,他好像记得,向日葵是某人最爱的花朵。 面目冷峻,打破眼前美满的画面,他说,“不要向日葵。白玫瑰吧,它的花语是,你足以与我相配!” “允莫……”她愣住,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今天所言的每一句,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点头。他不会忘怀,半年生死攸关的病重,是谁日夜陪伴的照顾,更不会忘记她的父亲如何在英国支持他,帮助他东山再起。 夜允莫抚摸她柔软的秀发,柔声道:“没有你,哪来今日的我?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足以与我相配!” 她酸涩的鼻尖,含着打在眼眶的泪水,有他这一句话,胜过万千蜜语。情不自禁的拥吻他冰凉的唇,想用她的温度来炽热他的冷凉。 急促的吻,带着情深,“吻我……”她急不可耐的环上他的颈,炽热的气息从头到脚的贯穿,几乎热遍全身。 又是漠然的回应,这段感情中,她总是再演独角戏。 女人转瞬哀怨的眼神望着不为动容的他,“我一直为你保留清白,你还要嫌弃我吗?” 夜允莫轻声解释,“不是嫌弃,我不想这样仓促。” “那就留在婚礼之夜。允莫,你是好男人……”她靠在他肩头,坚定道:“我今生绝不负你。除你之外,不侍二夫!” 古有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夜允莫挑眉轻笑:“贞洁烈女?” 他难得跟她说笑,女人脸上透出红晕,“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她说的信誓旦旦,夜允莫一笑而过。 吃过晚饭,顾浅送走她之后,一路提心吊胆想着该如何解释,冠冕堂皇的话设想满满一肚子的回答,在看见夜允莫阴沉下来的俊颊后,汇成一句,“夜总,对不起。” 失职就是失职。世界上,没有任何借口。 bbd集团的工作千万头绪,她在能干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夜允莫没想责怪,只是她的出现,她的一席话,彻底喊醒了他。 他深黑的眸子透出往日的犀利,“筹备两年的证据,不能功亏一篑。顾浅,若是输在人证上,是不是太亏了?” 顾浅迷茫的眼神一瞬警醒,他自信的笑容虽然浅淡,但依旧是她熟识的他,甘愿辅佐的他,“夜总,您想通了?” 今天高级法院对蓝昊案子的审理,夜允莫只是让律师代表出席,顾浅何等精明,她早就猜出他心中的不忍。 “你替我在蓝昊身边找一个证人。”他双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脑子在飞快转动,“不要太急,让蓝若溪在得意几天吧!” “是,夜总。我知道该怎么做!”顾浅整理好集团最新的资料,重要文件让夜允莫一一签过字后,又交代几句后,准备离开。 “顾浅。”夜允莫叫住转过身的她,无奈一笑,“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太感情用事了?” 他跟蓝若溪的过往,顾浅不曾参与,但小姐真心付出和对他的用心良苦,就算是块木头也不免动容,她诚实道:“夜总,在我心里,您的选择永远不会有错。誰让您是bbd集团的创始人,富可敌国呢?” “呵呵。”夜允莫犀利的眸子闪过星光,“顾大助理,你我间。奉承的话还是免了吧。” 顾浅会心一笑,夜允莫年轻有为,却实在谦卑,他喜欢能干实事的人,会说实话的人。 “夜总,旁观者清的话,我觉得小姐对您付出实在很多,希望您别辜负她一番痴心。” 夜允莫眉眼间流落出一丝落寞,感叹道:“是啊,人生无常,珍惜值得珍惜的人就好。” 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夜允莫今天让顾浅心中腾升起说不出的感受。这个男人独特的坚韧和执着,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落,多少个长夜漫漫,其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一人。 “夜总。” 夜允莫闻声抬头,顾浅坚定道:“无论您的选择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助理。” 夜允莫双肘自然的枕在脑后,玩世不恭的笑意里满满都是真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恍惚间,他笑容璀璨她的眸,燃起一丝迷离。 第五十章 她对他,有崇拜,有敬仰,有依赖,有信任。 自从她选择辅佐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背叛。 顾浅继续保持职业的微笑道:“明天找好合适的人选,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夜允莫把玩着钢笔,淡然道:“夜深了,早点休息。” 蓝昊入狱后,蓝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总是昼亮至凌晨,堆积如山的文件快要淹没蓝若溪纤弱的身躯,密密麻麻的条目,白花花的纸张,几乎把她都绕了进去。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她根本不知道哥哥身上背负的担子有多重,如果不是在这最难熬的时刻,林月冥几句话的点醒,她可能只是沉寂在无边无际以泪洗面的痛苦之中,然后束手无策。 浓郁的苦咖啡,成为每日必备,她揉着发蒙的脑子,只恨大学时没有好好念过金融管理,连数学也是一塌糊涂的她,面对小如蚂蚁却庞大的数字时,叫苦连连。 好在有哥哥的助理站在一旁提点,李慧玲毕业于城北金融博士,从乡村考上名牌大学的她气质淳朴,智商很高,但没有任何社会经验。 哥哥原先的助理气盛张狂,虽有本事,但无人品,很多公司机密不放心交给他处理,一张信函再加十个月的薪水,辞退了他。 蓝若溪问道:“土地行使权的项目还在进行中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怕夜允莫又玩花样,为了以防万一,她翻开蓝氏占据百分之二十红利的合同道:“我们撤资,不要趟那摊浑水。” 谁知道夜允莫心中又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而真正出事,和蓝氏合作的林月冥也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经过蓝昊一事,她学聪明了,凡事只能靠自己。 依靠谁,都是靠不住的。 土地行使权的项目搁浅太久,李慧玲仔细翻开备注后道:“林氏元老股东李培叫停之后,现在又重新开工了,预计在明年三月建成旅游景点,非常受益的项目,您确定蓝氏要撤资吗?” 听见李培的名字,蓝若溪意识性的心头一颤。 短短两秒后恢复正常,她道:“你懂的是公司进账出账的利益,而我考虑的是人情世故。想要生存,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违心的事不要做!” 蓝若溪又补充道:“以后公司所有项目合作,都离bbd集团远一点。他们要的地皮我们不要争,也不在乎这一两个项目争长论短。没有土地行使权所建造的旅游景点,也损失不了多少钱!” 李慧玲对蓝若溪的说法很赞同,毕竟蓝昊出事就是bbd集团总裁夜允莫所为,这在城北无人不知,蓝若溪要求以退为进来保全,蓝昊以谁不抢利益我抢利益为准则。 不能说谁对谁错,各有利弊。 蓝氏集团正处于多事之秋,谨慎点还是好的。李慧玲点头道:“我现在告知撤资,只是违约金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蓝若溪翻着账本,无心思到底要赔多少,她挥挥手,“该赔的给他们就是,尽快撤资。” 内线灯一闪,李慧玲打开掌上电脑,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道:“蓝总,李培被杀了!” 端着瓷杯的手意外一抖,炭烧的咖啡洒在米白的正装服上,心惊不已,“怎么死的?” “他杀,在泰国。警方暂报失踪。”李慧玲语气淡然的又加上一句,“五天前就死了。” 五天,那不是她造绑架的第二天,她被春毒折腾的死去活来…… 零星的震惊,满面的疑惑,问的小心谨慎,“谁干的?” “不知道。只能查出是台湾组织!”李慧敏以为他在担忧丈夫林月冥,误会的解释道:“您别担心,警方传讯过林总,排除了嫌疑。” 李培趁林游病重令林氏损失是总所周知的事情,算起来林月冥是最有嫌疑的,但蓝若溪关心的不是他。 心烦意乱的看眼时钟,她歉意道:“都凌晨一点了,连日加班你也辛苦,下班吧。我让司机送你。” 李慧玲道谢后离开办公室。 高悬一线的心开始疯狂颤抖,恐怖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真的是夜允莫做的,等哥哥真的走投无路被判死刑时,这件事能不能成为要挟他的把柄。 法制社会,杀人偿命! 蓝若溪乘坐电梯直达集团负一层的地下室,情报工作人员还未休息,每一个人的电脑上花花绿绿,高端的定位系统萦绕视线。 “蓝总!”为首的男子站起身,恭敬道:“我是情报部门总经理,王龙!” “你跟我来办公室。”蓝若溪又对着辛苦加班的工作人员道:“你们忙你们的。” 昼白的灯光强烈,王龙军人式的站姿,神情严峻。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蓝若溪坐在皮质转椅上,单刀直入道:“李培怎么死的?” “泰国寺庙,枪杀!” 蓝若溪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畏惧,紧接道:“谁干的?我要确定人名!” 王龙难为道:“蓝总,查不出来!” 城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第一时间得知李培被杀的消息,只有蓝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并不是他们人员能力问题,是有人故意卡住那层点,不让风声传进。 这是各大集团通用的伎俩,就好比bbd集团内部信息,全部有英国最知名的黑客防守,没有更高系统的装置,根本破解不了密码。 安全这方面,bbd集团引用最高级的防盗系统,令人咋舌。 蓝若溪轻声道:“我告诉你一个名字,你去查。” 王龙全身一震,蓝若溪笑道:“bbd集团总裁,夜允莫!” “啊?”王龙夸张之后脸色露出难色,纠结道:“蓝总,他的消息是业内最保密的,根本无从查起啊。” 蓝若溪翻动手机两星期前的通话记录,五个七结尾的国内号码,是夜允莫唯一给她打过的一通电话。每个事业有成的人都是多部手机,公众号码有对外的用途,私人号码有联系不为人知的用途。 她巧慧一笑,“按这上面的号码去查,先看看机主是谁。” “是。”王龙接过手机,转身离开办公室。 寂静的房间墙壁刷的雪白,悬在高空的大钟滴滴答答的转动,时针和分针融合在凌晨三点的阿拉伯数字上,沉闷的发出咚咚咚报时铃声…… 很快,王龙拿着打印出来的纸张,轻敲门进来后道:“查到了,机主是苏千美!” 苏千美?怎么会是她!无数的疑问串联成特大型的问号,盘旋脑海。 蓝若溪沉声道:“你确定无误?” “蓝总,您在怀疑我的工作能力吗?”王龙从事情报二十多年,总经理的头衔是实至名归。他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任何人对他的质疑或是不信任。 “不是怀疑你。”蓝若溪啃着食指,尖利的牙齿脱落掉一圈皮肉,镇定几秒,她又道:“查查可疑的通话记录!” “已经查出来了,四天前的中午,有一通电话打进台湾,下午三时,有一通电话打进泰国!” “该死!”话音刚落,蓝若溪猛然一脚踢在办公桌腿,鱼缸里的水受到撞击强烈晃动,噼里啪啦的洒在光滑的桌面上。 站在一旁的王龙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反复思考后,他汇报的全是如实情况,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无中生有。 蓝若溪黯然的眸子像蒙上一层灰,手尖冷到发麻,语气却是从没有过的平静,“王龙,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蓝总您亲自下达的任务,是我独立完成的。”王龙恭敬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说错一句,被炒鱿鱼也未可知。 镇定下来的心绪慢慢平复,她看着翻滚在鱼缸里三条活蹦乱跳的金鱼,头也不抬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把你列入集团黑名单,这辈子你都别想在从事情报行业!” “是,是!”王龙快声应答,“我现在就去销毁刚打印出来的数据,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蓝若溪摆摆手,“明天你去财务部领五十万奖金,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谢谢蓝总抬举。”王龙心惊的走出办公室,将所有资料全部放进粉碎机里,随着吱吱的声音,那些控告夜允莫的证据一瞬销毁。 果然是他! 夜允莫,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 万一今天有个人跟她一样查出他的犯罪证据,他在富可敌国,也逃避不了法律的制裁。 五个七号码的尾数,蓝若溪小心翼翼的拨通,铃声响起不过三声,传来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哪位?” 私人号码,除了最亲密的人还会有谁会打进来?尽管她不说话,在黑暗的月色中,他还是猜出是谁,“有事吗?” 真到撕破脸皮的那一刻,蓝若溪表现的出乎意料的淡然,“夜允莫,撤了对我哥哥的告诉,我们两清了。” 她幽静的音色夹杂着伤感,“我已经知道李培是怎么死的了。” 夜允莫一瞬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摸索着床头柜上的香烟,抽出一根斜含在嘴角,磁性的声音飘忽着冷笑,“蓝若溪,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第五十一章 夜允莫深黑的眸子透着犀利的光,火苗上窜,点燃一根香烟。通红的暗火在黑暗中尤为明显。他的私人电话本里,只储存着两个号码,一个是顾浅,另一个就是蓝若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查出我的通话记录?”他笑道:“不懂事爱音乐的小女孩,在失去哥哥后,长大了?” “七天之内你找不到新的人证,蓝昊就会被从轻发落,利用这个由头,放过我哥哥吧?”她说的悲切,近乎是在乞求而不是威胁。 他嗤笑,“你确定要赌上你和你哥哥的全部,跟我争执倒底?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我知道我不自量力,但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判死刑啊,就像你被我欺骗后,也舍不得我死啊……”她哽咽道:“求求你了……” 青烟缭绕,徐徐上升,过滤肺部的香烟掀起一阵清凉。 他漠然,“蓝若溪,你只查出来台湾和泰国通话记录,就笃定是我杀了李培吗?你怎么没查查我的电话是打去的哪里?你确定不是娱乐公司而是李培的手机或者台湾组织的内线?” 她一怔。 “凡事要讲证据。”他熟练的弹着烟灰,凌厉的双眸闪过忌惮,“聪明点,就不要在做无用之功,蓝昊是罪有应得。” 电话挂断后。 夜允莫紧紧握住手机,全身肌线紧绷,血管明显的突起。 蓝若溪叫来王龙再去查看。 十分钟后,那些记录全部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蓝若溪眉毛高挑,眼看着刚刚还移动的数据在瞬间清零,王龙吹着中央空调还是满头大汗。 用普通分析,数据确实不复存在,再用专业角度分析,是被人做了手脚后消失的,如此不留痕迹的操控让王龙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感叹道:“实在太专业了!” bbd集团情报部。 顾浅忙到焦头烂额,长达五个小时的奋战终于结束,她给夜允莫打去电话,禀告道:“夜总,找到人证了。” “谁?”夜允莫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敲打着玻璃。 顾浅看着手下的资料道:“程石,男,三十六岁……” 夜允莫烦躁的敲打玻璃速度越来越快,沉声道:“说重点!” 感知夜允莫心情不好,顾浅镇口气道:“程石原先是蓝昊身边的助理,对蓝昊事事清楚,他愿意为我们出庭作证,但要求我们付给他五千万人民币。” 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在夜允莫眼里都不算事情。 他含笑:“你告诉他,只要有理有据,钱一分也不会少。” 夜允莫势在必行,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顾浅点点头,“明白夜总。” 今天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他眺望远方,一个星期后蓝昊必死,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许安慰,一个月的殚精竭虑,徘徊在爱与仇恨间太久,他内心深叹一口气。 快点结束吧,该遗忘的人,也该遗忘了。 夜深孤寂的凌晨,他取出私人手机的通话卡,一分为二。 徒劳越做越多,离蓝昊下次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蓝若溪几次要求探监都被拒绝,天天以泪洗面的她被林月冥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回想夜允莫先给林游换药,导致林氏大乱,无暇分身的他整治集团,上告李培,接着蓝若溪被绑架后,直接一张法院传票正式受理两年前蓝昊金融犯罪案。 看似意想不到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在夜允莫掌握之中,分散林月冥的注意力,在对蓝昊下手,这一套声东击西的办事效率,还真是符合夜允莫快准狠的风格。 林月冥苦笑,他若真害得林游病危,李培成功篡位后,才真正是一举两得呢。 餐桌上,各式菜肴色香味俱全,蓝若溪却如同嚼蜡。 林月冥放下象牙筷子,凝视她眼泪快要填满饭碗,问道:“你后不后悔?” 后悔是比无助更难懂的词,一路走来慢慢的体会,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如果重新再来一次,你还希望他活着吗?”林月冥桀骜不驯的桃花棕眸幽深一片,如果夜允莫两年前葬身黑海,哪会有从英国崛起的bbd集团进军亚洲市场,令蓝氏集团危机,用商业联姻来保全。 假设他死了,她也不会承受如此难熬的痛苦吧,艺术学院毕业后,现在肯定是一位艺术家,翱翔在音乐世界中,自由自在的生活。 蓝若溪含着眼泪,万分坚定道:“我希望他活着,这是对我的恩赐!” 林月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半响才道:“明天蓝昊终审判决,你要不要旁听?” 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晶莹剔透的长粒香米上,她握紧筷子扒拉着米饭,大口吃进嘴里,“我要吃饭,吃饱后才有精力去面对。” 林月冥看着故作坚强的她,也拿起筷子,“好,我陪你一起吃。” 七天,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沉溺在幸福中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蓝若溪而言,就是心时刻悬在嗓子,霎时会呼之欲出。在度秒如年,时间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停止转动。 第二天。 高级法院大楼顶层。 燥热的艳阳晒穿水泥石板,脚底*踩上去传来钻心的疼痛。 一位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子,飘逸在湛蓝的天空中,刺眼的阳光照耀着睁不开眼的人群,她展开双臂,像展翅而飞的蝴蝶,在高悬的台阶上翩翩起舞。 唯美的画面却无人欣赏,几十米的高处下方,站满围观的人群,每一个善良人的心底都不免为她捏上一把冷汗。 “快看,有人要跳楼!”不知是谁尖锐的声音划过碧蓝天空,给迫在眉睫的场面更添压抑。 滚烫的汗水顺着鬓边流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夜允莫愣在原地,不能免俗的他遥望法院顶层正在跳舞的那位女子。 她熟悉的舞姿和身影,刺亮他深暗的双眸。 顾浅仔细看清楚后,大惊失色,哆嗦着唇,“夜总……你看,她是不是蓝若溪?” 曼妙的舞姿,衬托着青春的身躯,她的脚离地面在一念之间,翩翩所跳的像在演绎一场生命之舞。 太阳照耀在顾浅发晕的脑仁里,她竟然做出一件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夜允莫不由自主挪动脚步的一瞬间,顾浅大胆的拽住他的袖口,急迫道:“夜总,马上就是开庭时间了。夜总,两年精心的准备和筹划,千万不要功亏一篑了呀……” 夜允莫耳鸣的嗡嗡作响,他的世界愕然停止,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出于本能的意识诱导着他,去她身边…… 顾浅焦急的呼喊,“夜总,夜总——” 夜允莫力气甚大,推倒顾浅后连头也未回,直冲进电梯,发疯似得按亮顶层的数字。这一刻,他的心是静止的,徘徊着一个念头坚定的告诉他。 她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刺眼的阳光震慑住双眸,眼前茫白的一片,浅淡的微光从她身体外散发。 “蓝若溪——!”他粗暴的怒吼,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嗜血的双眸红的像天边的晚霞,冷若冰霜的形象荡然无存,只有愤怒,无尽的愤怒。 听见是他熟悉的声音,蓝若溪舞姿讶然停止,微微的转过身,肿胀的眼睑异常恐怖,精美的脸颊达到近乎扭曲的地步。 不是扭曲,是绝望。她站在悬台阶边,弱不禁风的身躯快要被风吹落。 “你来了。”她笑的悲戚,落寞道:“两年前,我亲眼看着你落崖。两年后,你也亲眼看着我万劫不复的死去。你不是说想让我承受亲人之死的痛苦,那你也来尝尝,心爱人死的痛苦,感受一下,当年你落崖后,我的痛苦……” 他额上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语气急促,“若溪,你别傻了。我根本不会痛苦,你生还是死,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不会体会到你说的痛苦……” “是吗?”她挑起眉眼,轻松的笑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们用事实证明,谁会欢喜谁会悲伤……” 白色纱裙和天地融合,她闭上双眸,脚尖悬空在蓝天的尽头,艳红发白的太阳刺眼的光芒,再往前,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要终结。 “蓝若溪!”火烧式的折磨,烤焦他冰凉的心脏,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从未有过的暴烈,“你敢死,我一定让你那好哥哥给你陪葬!!” 她缓缓睁开温碧的双眸,笑的像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我努力过千万遍,所有方法都试过了。没用的,你若让谁死,他一定不会活着。今天,是我给蓝昊陪葬,假如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允莫,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该多好……” 她恍然的摆晃着轻柔的身,微细的摆动都在牵扯他的心。 “蓝若溪,你给我站稳了!我命令你,我警告你现在,立刻给我下来!”他慌乱到语无伦次,她每晃动一次身体,他的心就拧成几百劫的麻花。 她笑的诡异,“你看趟在棺材里的尸体,踢一脚都不会痛的,他们好幸福,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痛!我好累啊,为什么这么累呢?别的女孩,都像我一样的活着吗?” 第五十二章 哭到干骇的眼泪,几夜的不眠不休,凌乱的悲痛。眼前出现美好的海市蜃楼,不懂人间疾苦,无拘无束的他们成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脸上张扬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天堂真的很美好,凡人都在追求的世外桃源。 你看,它是存在的…… “允莫,我太胆小不敢陪你去地狱,如果你原谅我了,就来天堂找我,愿哪里在没有痛苦……” 细语缱绻。 身轻一纵。 淌落滴下的泪水是缓解疼痛的最后一滴,前方黑暗到空寂,穿过隧道眺望远方,是一片花海,歌舞升平,骤白的希望之灯在指引,指引她前进。 大雁在敖叫,狼群在哀鸣,野狮在怒吼,孔雀开屏,美艳讨人欢喜。 天堂,我来了…… “若溪——!”他眼睁睁看着她一瞬即逝,穿着纯白的纱裙,像王国中美丽的白色蝴蝶,她就在他眼前,离他不足三米远的距离。 夜允莫跳动着的脉搏跟着她轻身跳跃停止,她如水的容颜还残留在记忆中最柔软的地方,那里是谁都不能提起的禁地,禁锢着一个,清澈霞美的脸庞。 平时聪明伶俐的她,一遇见他智商就会自动归零,平时欢声笑语的她,一遇见他立刻会惊慌失措,她每每的欲言又止,都是深嵌在他心中的痛。 这不算爱情吗,如果这些都不算爱,还要怎样的痛彻心扉才可以诠释。 “蓝若溪——!!” 他疯了般紧抱着鲜血溢满全身的她,像雪獒悲痛的哀嚎。 周围人都被吓傻了,顾浅震惊之余的眼睑溢满恐怖,“快叫急救车啊,急救车——” 夜允莫紧紧握住她还存在温热的手,她的手那样温柔那么白皙,他像任性的孩子惨烈地捍护着属于他的领地,不许任何人入侵。 “都别碰她!!!” 理智顷刻间崩坍,二十七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的夜允莫,在众目睽睽下伧然泪下! “若溪,你醒醒,我原谅你了,我再也不恨你,你听见了吗?”他失魂落魄的晃动她的身体,苦痛的呜咽,“我不恨你了,我要你活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白色的裙子上妖艳的血红,嘴唇发青,血流不止…… 忏悔悲痛顷刻袭来,万物都崩塌了,全都塌了,流着土黄色的瀑布,吞噬着一切。 顾浅强忍住哆嗦的双腿,走过去抚上她的鼻息,三秒钟后惊喜的大喊,“还有气,还有气夜总,快送蓝小姐去医院!” 夜允莫沉寂在亿万的悲痛里,天籁寂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他懦弱到无力,连跌落悬崖,危在旦夕时听见父亲死亡的消息。他虽然恨。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忏悔一一浮现。 拉扯揪着痛感的神经,眼前一黑,他带着悲鸣与蓝若溪同躺在坚硬的水泥地砖上晕厥过去。 时针分分钟在转动,肃静的高级法院里,鸦雀无声。 蓝昊和林月冥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夜允莫久久没有出席,也没有委托律师代为出席。 现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蓝昊紧张的盼望着正中央悬挂的钟表,再过五分钟,夜允莫若在不来,便视为弃权。 林月冥诧异,昨晚跟蓝若溪商量好要送哥哥最后一程,清晨起床后在她房间发现几颗药丸孤零零的躺在光滑的床头柜桌面,人不见了踪影。 几名警察急匆匆的小跑进来禀告道:“法官,法院顶层有一位女子跳楼,现已送进城北医院抢救,经身份验证后,女子名叫蓝若溪,和她一同送进医院的是原告夜允莫!” “跳楼女子是谁?”林月冥不敢相信的从听审席站起身,满眼的疑惑,“你说蓝若溪?” 听见消息的蓝昊情绪激动,疯狂的想要扯开手铐,钢制的材料碰撞后发出激烈的震动。 现场唏嘘声震起…… 法官严肃的面目不为动容的敲打重锤,“肃静,肃静!” 蓝昊精神快要失常,原先等着给他披麻戴孝的妹妹一瞬间生死不明。他撕扯着囚服,大声喊道:“法官,让我去医院,让我去医院看我妹妹!” “先带被告进监。”法官遥感现场不受控制,又重重几锤砸落,蓝昊身旁的警察肃立后架住他双臂,强行拖他离开。 夜允莫抢救入院实属意外,三位法官斟酌后决定。今日上诉被判无效,改日在审出庭。 谁也没有想到就要证据确凿被判死刑的蓝昊居然暂且保住了性命,多亏蓝若溪。可是,她到底是真的跳楼还是做给夜允莫看的,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知道。 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林月冥守在手术室门前,时间过去将近十个小时,闪烁的灯明亮着,触红的三个大字时刻像地狱撒旦的宣告,不知在熄灭的那一刻,是喜是悲。 紧张的等待,蓝氏集团内部慌乱成一锅粥,先是蓝昊入狱,再者蓝若溪跳楼生命垂危,两位以不负责任的形象大失人心。 占据各大条版的全是关于蓝氏集团的新闻,连接一个星期的多事之秋,股票已经在疯狂下跌。助理李慧玲接到集团股票一落千丈的信息,多个大合作项目的乙方要求合作终止。 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李慧玲寻找到正在医院守护的林月冥,她扶着眼镜,上气不接下气道:“林总,蓝总她……” 心烦意乱的林月冥挥了挥手,“还正在抢救,有什么事你说。” 李慧玲据实禀告。 林月冥叹了一口气,无所谓道:“跌就跌,不合作就不合作吧。你看眼前这局势,是他俩的性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李慧玲在攸关集团,也懂得事分轻重缓急。介于林月冥跟蓝若溪是法律上的夫妻,她考虑半刻后直言道:“林总,蓝氏在李培的反乱下损失一个多亿,蓝总又撤资了跟bbd集团土地行使权的分红利的合同,现在经济亏空,不少数额都在银行压着。如果真的取消合作,要赔很多啊。” “我知道。”林月冥坐在手术室外的蓝色长椅上,淡然道:“需要多少钱你统计一下,我最晚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给你汇款。” “林总。”李慧玲忧心道:“不是一笔小数目。” “嗯。” 林月冥脑筋一转,反应过来道:“哪个蓝总撤资了跟bbd集团土地行使权的合同?” 李慧玲虽然没有社会经验,但也不会傻到把什么都往外说,含糊着解释,“蓝小姐说,集团要用钱先偿还银行贷款,应急。” “是吗?”林月冥嘴角掠过一丝浅笑,拍了拍手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帮蓝若溪盯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再通知我。” 李慧玲点头后,不放心的瞅着手术室亮起的灯,担忧道:“蓝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四层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庆幸的是抢救及时,人为已尽,剩下的就要靠天意和她自己的造化。 林月冥低着头,声线沙哑,“没事,你先回去吧。” 送到神经科的夜允莫在病房接受治疗,因受到强烈刺激,导致情绪暴躁,病房里的设备统统体无完肤,他像一只猛兽,时刻会疯狂,嗜血的六亲不认。 他每一刻都在呼唤着蓝若溪的名字,砸烂病房的门板,顾浅阻拦差点被夜允莫按在桌上活活掐死,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医生无奈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连续数小时的折腾,他终于沉沉睡去,俊美的侧脸魑魅绝伦,不安心的眉峰在梦中还紧紧蹙起,顾浅守在病床边,心酸的落下眼泪。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还要互相伤害。 顾浅后悔那天夜允莫在深夜人静问起她该怎么办时,她笃定的话语无一不在暗示要他放弃蓝若溪。 可是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坚强的夜允莫,或许脆弱到徘徊在绝望的边缘?才会低声去询问一个助理的意见。 谁能知道他表现出的柔软,不单单只是卸下伪装那样简单,而是堆积在心头千万个不忍的念头快要压垮他了呀! 她真傻,哪怕是微微几句暗示,今天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果现在传出蓝若溪不治身亡的噩耗,夜允莫该怎样承受? 她自以为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她自以为了解他的全部脆弱和执着,可现实却证实她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和可笑。 原来她不懂,有一种爱叫做情到深处,有一种伤害叫做痛心疾首。 旁观者清的顾浅将他们长达两年的爱恨情仇尽收眼睑,在接到小姐打来的电话时,她坚定的说了谎。 “夜总去日本出差,今天早上就走了!” 女人尖锐的嗓音传出,“新闻怎么报道他住院了?蓝昊到底有没有被判死刑?我还等着跟他一起庆祝呢。” 顾浅皱了眉头,“小姐,夜总真的去日本了。” 嘟嘟嘟挂断声传来,顾浅凝望躺在床上的夜允莫。 呐呐自语。 “原谅我的擅自主张。我知道你要等她醒过来,在此期间,谁也不能来打扰。” 第五十三章 一针镇定剂,足以催化任何人的理智,不管他清醒时有多坚强。 夜万般寂赖无声,盛夏时节繁星满天,东方的边际却遭遇天狗食月,暗红的奇观,百年不遇。圆硕的月亮正在渐渐被黑暗吞噬,周边散发着红光,诡异又奇幻。 吞月进行到一半时,夜允莫猛然从床上直直坐起,嘴里不停重复,“她在叫我,叫我的名字,声音悲戚,我能听出来,她在害怕……” 疲惫的顾浅趴在病床边熟睡,听见夜允莫的呼喊声瞬间惊醒,声音急促的询问,“夜总,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夜允莫涣散的深眸出现了幻觉,他紧紧抱住顾浅柔软的身躯,意识模糊的呼喊,“若溪,你别怕,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害怕了……” 坚实有力的胸膛混合着苦咖啡的味道,炽热的气息扑洒在温热的脸庞。 从前,他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不可一世。 现在竟拥她入怀,如此意乱情迷,骨头近乎酥软,发麻的牵动着理智,情不由已。 她敢说,每一个接触过夜允莫的女人都会爱上他,他天生就有令女人彻底沦陷的强大荷尔蒙,特属男人的情怀,连事业型的她都不能自已的沉沦…… 他嘴里喊着她的名字,却把顾浅压在病床上,深黑的眸子散发着迷人的色泽,蔷薇色的唇贝齿轻露,深深烙印在她锁骨的吻,温柔又依附着强势。 她神魂颠倒的伏在他身下,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任由他冰冷的唇,蚀骨的吻,充满无尽的鬼迷心窍…… 轻声娇吟,她面红耳赤。 他最爱的女人垂危在生死边缘,她却利用他注射过镇定剂后的脆弱,趁虚而入。 夜允莫扯动着顾浅的职业套装,胸前领口的纽扣崩开几颗滚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动。蓝若溪自从中了春毒又不能鱼水之欢,他每夜为她强忍着的龙阳之火在镇定剂的催化下彻底爆发。 “给我,若溪。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在碰第二个女人,这是我唯一值得的骄傲……”幽微的苦咖啡味道,情迷的乱吻,衣衫不整的顾浅。 听到这句话的她一瞬,泪流满面。 夜允莫神志不清,她不能装傻,这样的付出太残忍了,她如何承受…… “夜总,夜总……”顾浅拼命的推托,换来是暴戾的强制,手臂深陷的青筋突起,死死钳住她乱动的手腕。 解开的衬衣,错把她当成她的误解。 她终于放弃反抗,任由他抱在怀里,心里还在期待着,人生若有此良宵,再无遗憾。 镇定剂的药物在血液中渐渐淡去,混沌的眸子变得清晰…… 夜允莫大口喘着粗气,平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沉重的喘息声,愕然停止的动作,一切都太及时了。 顾浅还枕在他手臂弯曲的缝隙中,贪婪的吸进专属他的味道。 继而传来夜允莫轻语声。 “对不起……” 他转过身,手轻拂去她眼角滴落出来的泪水,“在我身边的女人,为什么都要哭呢?” 顾浅抽泣起来,两年多,他只见过夜允莫为一个女人掉过眼泪…… 病房门霎时被震声撞开,林月冥一脚踢开门板,看见顾浅和夜允莫暧昧的躺在病床上,怒发冲天的他对着夜允莫英俊的左脸,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拳呼啸而过。 夜允莫药物还未全然褪去,发蒙的头部撞击在雪白的墙壁,留下血红的痕迹。 “你他妈的是不是人?”林月冥桃花棕眸闪过愤怒,死死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蓝若溪还在手术,你就跟另一个女人上床?”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混沌的夜允莫听见蓝若溪的名字疯狂道:“她怎么样了?抢救过来了是不是?” 她故作坚强的强颜欢笑,林月冥都看在眼里,包括她被李培绑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去的愧疚,激发男人强烈想要保护的*,林月冥也不懂内心真正的想法,就是想保护她,她那么脆弱,在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夜允莫。我们立个赌约如何?”林月冥高高挑着星眸,嗔怒道:“蓝若溪如果死在手术台上,我终身不娶。如果老天垂怜她未死,你从那一刻起,永远消失在她的面前!” 夜允莫无言以对,林月冥说的没错,他只会让她痛苦,逼她绝望到选择跳楼来结束无法承受的悲痛。她绝望的话语还深刻在他脑海,凌厉的挥之不去。 见他沉默,林月冥挑衅的望着他,“蓝若溪救活等于重生,从那一刻开始,她换我来保护。别忘了,你在她身边一天,她就只会痛苦一天!” 夜允莫落寞的表情填满浓浓的失意,心碎成渣的扬起飘落,心如死灰道:“蓝若溪死,我绝不独活。蓝若溪生,从此以后,我不会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月冥轻藐的撇嘴,“你陪她死就免了吧,省的脏她轮回的路,她在不忍喝孟婆汤,难道还要带着痛苦的记忆开始下一世?”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顾浅实在听不惯林月冥说话的语气,蓝昊算是罪有应得,谁让他联合蓝若溪害的夜允莫家破人亡? 说难听点,蓝若溪寻死,根本不值得同情! 林月冥一把扯过顾浅衣衫不整的衬衣,愤怒冲昏头脑的他理智也荡然无存,“别以为你是夜允莫的床伴加助理我就不敢拿你怎样,惹怒我,女人我也照打不误!” “别吵了,其它病房的病人还用不用休息?都来我这投诉了!”一身白大褂的护士长正气凛然的站在破碎的房门外,不满道:“这门谁踢坏的,损坏公关设施,要赔钱啊!” 林月冥闻言,拿出皮质钱包,一扔给护士长,又深深看了眼夜允莫和顾浅,不甘的放手,转身就要离开。 护士长接过钱包,鄙夷的督了林月冥一眼,然后道:“十五床轻生的女子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你是她的家属怎么不陪同?医生找!” 林月冥心弦一震,惊喜绽放满脸,“她救活了?” “嗯,你先去楼下缴费处把手术费一垫,全院知名的五个专家同时抢救,费用不少呢。” 飘荡的灵魂一瞬间归置原位,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喜不自胜,伤悲一扫而空。 “她救活了,救活了……” 蓝若溪在五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师治疗下死而复生。 主治医生艰难的摘下口罩,手指尖麻木的不太灵活,微微颤抖的端起茶杯,大口喝着茶水直到解渴后,才督了一眼站在面前想要了解病情的林月冥。 医生放下茶杯,翻看病例道:“你是她丈夫?” “是。”林月冥快语回答,谦卑到不行,眼前的可是救命恩人。 “病人身上多处骨折,嗯。”医生自顾自点了点头,“这个是在所难免的。其它都不严重,就是脑袋上。” 林月冥脸上表情丰富,先开始是忧心到喜悦,又跌落谷底,“医生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脑子怎么了?”他马上联想到黄金时间拨出的狗血剧情,“不会失忆了吧?” “咳咳……”医生马上又喝了口水,严肃道:“别拿失忆开玩笑,真的失忆的话,依女人的性格,还不得让你在办一次婚礼?” 呃…… 林月冥顿然没了下文,以纵横商场练就超乎常人的察言观色看来,这名医生严肃是徒有虚表,内里应该很闷骚。 正想着。 “病人昏迷时间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后,会影响智力。” “影响智力?”林月冥紧接道:“难道不影响智力前的智商很高吗?” “属于成年人的正常指标。”医生完全没听出来林月冥的言外之意,他救死扶伤完成一项可以在医学界炫耀的手术奇迹,心情特别好,“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林月冥再三道谢后离开办公室,下楼缴费后赶到蓝若溪重症病房。 二十四小时内还属于特殊时期不能探视,他透着隔音玻璃向过探去。 她苍白的脸庞伤横累累,断掉的鼻梁骨包裹着纱布,浮肿的四肢惊心的可怕,脉搏,氧气,探测仪,贴遍全身…… 如花似玉的她,站在天台顶端往下跳的那一瞬,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勇气,才能完成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极限。 真的,是生无可恋么? 前方的路不在蜿蜒曲折,条条灿烂的星路张扬着希望指引她前进,世外挑源的美好,就是人们都想追求的天堂吗? 无数剔透的精灵呼扇着翅膀鼓舞她通往极乐,她流出的泪水都充满快乐,人性的贪婪和*,执念与痛苦,统统不复存在,身体别样的轻盈,飘荡在柔软的云朵里。 轻薄遮住她的眼,暖暖的,发着微微的红红的光。 美酒,香甜的,洗尽一身的铅华和暗沉,再也没有烦恼…… 自由翱翔在天边,俯身看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抱着她在哭,呜咽的声惊动那壮烈的红霞,牵绊着褪去爱恨情仇的灵魂。 他的眼泪,流淌进她的心里,想起何时,她也像他那样,悲愤交加。面对大自然的狂妄,人类渺小的微不足道,她想起过生前,父亲之死,心爱男人之死,她承受过两次。 是恨,是怨,是伤怀,是内疚。什么都有,除过幸福。 第五十四章 触击的电流,痛遍全身。是谁,是谁要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她。 不要。 她拼命摇头,强忍着不要醒来。 醒后,还要经受多少生不如死,醒后,她还要背负恨的沉重。 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掀开一早已千疮百孔,明天还要怎样熬过漫漫长夜。噩梦,一次次的惊醒,惶恐不安的大口大口吞下的安眠药,翻腾的胃,绞着的怨…… 却不能结束。 好安静,周边沁着宁静,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医药水味道,满满是让人作呕的恶心。 这是哪里。 一双桃花色的棕眸凝视着她,眼圈发着殷红。 “若溪,你醒了?” 林月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缓缓睁开的眼眸,高悬的心终于沉稳的放下,等待的几个小时里,他有满心满肺的话想要跟她说。 “为什么要救我?” 空旷的病房里,昼白的灯光刺眼,轻飘飘的灵魂自由的游荡许久,终究还是归还*,针扎式的疼痛,满身都是,又一次刻苦的感知。 她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寂寥的神色印刻着悲痛,“救我活过来以后,在陷入你们所谓的争斗,利益,报复中不能自拨吗?” “难道看见我几夜睡不了一个完整觉,满桌的山珍海味犹如嚼蜡,大把大把吞食着安眠药后才能勉强缓解一丝丝痛苦,这种备受煎熬的日子,熬多久,才算完?” 他蹲下身在她病床边,风流不驯的棕眸溢满真诚,“若溪,无论你信不信。我今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亲手送你去夜允莫的床上。” “其实你不必后悔的。”她安静的凝视着天花板,怔怔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和命运吗?” 她初遇他,是缘。背叛他,是劫。偿还他,是债。 没有怨言,她应当承受的。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真的到尽头的那一天,就会是永远失去他的一天吧。 “月冥。”她第一次温柔的唤他的名字。 他一怔。 “我们离婚吧……” 离婚吧,心里一阵阵抽搐着,他从来未想过这一刻,心会隐隐作痛。 “从我决定为了哥哥的利益给你之前,我就想抱着他的遗像,躲进深山,守他一辈子。让我去圆梦吧,我会忘掉这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我们回到原点。他未活,我活见,你未娶,我未嫁……”她涣散着双眸,心已无力在挣扎。 回去,谈何容易? “别离婚若溪。”他聚集了千万种不能离婚的理由,最后只汇成这一句话,最真诚的,内心最想说的。 “不离婚,就不能结束,我想结束。”从开始萌生离婚的念头,是忍受不了他带给她的羞辱,再到想跟夜允莫在一起。 如今,褪去*的纠缠,她只想结束。 既然老天又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就要好好珍惜。 “别逼我,若溪。”他不想放手,“别逼我伤害你……” 伤害,他给的还少吗? 阴差阳错的婚姻,本就是错误的开始,他不知要坚持下去的理由,或许是有她在身边,可以缓解他对艾薇的执念吧,不论是与不是,他都不要放手。 “若溪,你哥哥没死。夜允莫缺席,案子延缓。”他守在她病床边,坚定的说着唯一不让她绝望的事情。 果然,她灰暗的双眸燃起光芒,意外惊喜,又不敢相信,“真的?” “我没骗你,是真的。你好好养病,只要你能好起来,你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他安慰她,从没有过的轻声细语。 老天是不会将一个人逼到真正的绝境,坚持下来,一定会有希望。 镇定剂和缓的褪去,夜允莫躲在角落,隔着玻璃看到林月冥守在她身边的低头细语,他寂寥的转过身,缓和了许久,才淡淡道:“顾浅,交代好bbd集团的琐事,我们回英国。” “蓝昊的案子已经进行到一半,新的人证我都找好了。”她再明白不过,还要继续试探吗? 夜允莫无力的挥挥手,“法院那边我们撤告,该怎么判法官自有定夺。” “我知道了。”顾浅这一句回答,参透多种感情,具体是哪一个词汇,她也表达不出来。失望,应该包含其中吧。 城北属于多雨气候,万里无云的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大滴雨珠倾斜,流淌而下,冰凉的打落在他脸庞,仰起头,暴雨淋湿衣衫。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他输了,从未有过的惨败。 口口声声的报复,在她面前却输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就是心连着心的感受吗,她生不如死的同时,他何尝不是饱受难熬。 蓝若溪,借用你的一句话。 我也多想,从未认识过你! 夜允莫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生不如死的那一个月里,就像做了一场梦。身上受到的创伤在短短半个月光伏如新,没留下半点伤疤。 蓝昊的金融犯罪案,一再搁置,接到的居然是因证据不足而撤退的信函,没了有效人证,蓝昊被勉强定行贿罪入狱三年,处罚金三千万人民币。 哥哥性命保住了,蓝若溪康复出院。 夏末的尾声,总伴着舒心凉爽的风吹过,惬意的站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连二十天的照顾陪伴,林月冥露出品色的贝壳,轻挽她额上的刘海别在耳边,打趣道:“好好经营你哥的公司,等他出狱。” 她笑的自然,发自内心道:“谢谢你,林月冥!” “不用谢,回去好好翻看翻看账目,找上一个最专业的会计核算下,连本带利该给我偿还多少钱!”他站在阳光下,调侃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大舅子欠的钱,一定要还。” “放心吧,这是一定的。”她身住医院,李慧玲每隔三天还会向她报告关于集团的最新情况,欠林月冥这么大的人情债,她受之有愧。 他还是笑,“现在别答应的好,回去看过后哭着来找我以身相许,我可不买账。” 她心情甚好,跟他玩笑,“还用以身相许?我们是法律认证过的夫妻。” 林月冥一怔,不由自主的挽过她纤细的腰,吟吟道:“你知道就好。” 也许是因为他的笑容太美好,也许因为这样的姿势太暧昧,蓝若溪不留痕迹的避开他环抱腰的手,“我先去蓝氏集团。” “好。”扶她上车后,他笑容灿烂,“我晚上等你吃饭。” 蓝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在李慧玲长达十五分钟之久的详细汇报下,蓝若溪无奈喊了暂停,纠结道:“还没说完吗?你确定有欠他这么多?” “是的。”李慧玲一本正经道:“亚洲三大房地产项目全部要求毁约,小到酒吧,娱乐厅,浴场,烟酒出口,十三条项目要求毁约……” “停。”蓝若溪揉着发木的脑仁,看来她真的不太适合总裁的位置,直接道:“你能统计一个整数,告诉我一共赔了多少钱吗?” “统计银行贷款数额吗?”李慧玲显然不习惯和蓝若溪简洁的对话,在她眼里这种行为就是不负责任。 “总共,总共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蓝若溪撇嘴,哥哥怎么找个木鱼脑袋的助理。 李慧玲哦了一声,低眉凝视着掌上电脑道:“七百万美金。” 话音刚落,蓝若溪在脑海疯狂做出换算,然后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皱眉道:“下个月能还上多少?” “具体数目不详,没统计,下个月的进账得下个月才能知道。”蓝总跟林总不是夫妻吗,着急还钱干什么,俩家不就是商业联姻,与利益共存亡。 “好,那你下个月在通知我。”蓝若溪随意翻开着公司流程,头也不抬道:“以后蓝氏集团有任何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别给林月冥透露太多了。” 蓝若溪住院期间,集团经济亏空,束手无策下才找到的林月冥,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惭愧的低下头,“您受伤住院,蓝总又因金融犯罪案入狱,蓝氏集团传出的负面新闻太多,导致股票一直跌损,我实在没有办法禀告了林总,但我好像说错了一件事。” 蓝若溪很敏感的抬起头,“什么事?” “就是您下令撤销土地行使权的事情。”李慧玲急忙补充道:“我借口说为偿还贷款,应急为由。” 林月冥多精明,头发丝拔下来一根都是空的,他怎么可能相信撤资是因为缺钱应急。 蓝若溪咬着钢笔头,思考后淡然道:“没关系。” 晚餐时间接到林月冥的电话,他问的自然,“晚餐想吃海鲜还是牛排?” 这两样,都是蓝若溪平时爱吃的,无所谓道:“都可以。” 蓝若溪还以为他在餐厅定好的饭,谁知一回家,奢华的大厅中飘满海鲜的美味,龙虾,扇贝,大闸蟹,满目琳堂的花样饭菜。 林月冥竟然带着围裙,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几位厨师青着一张脸站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去徒手接那个快要打翻的油锅。 蓝若溪从来没见过桀骜不驯的林月冥会有亲自下厨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在她捂着嘴笑个不停时,又一道大菜已经出锅。 他手拿锅铲,将锅边敲打的叮叮作响时,厨师直在心里期待下一秒锅别漏了! 第五十五章 “笑什么呢?”林月冥滑稽的张着嘴巴,满房屋的油烟味呛得他都不自觉眯上眼睛。 “敢问大少爷您是做饭呢,还是做烟呢?”蓝若溪挽起袖子,接过他手里的锅铲,均匀的翻腾菜饭,洒上盐和味精,熟练的动作一气呵成。 “你会做饭?”他不敢相信道:“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女人都是会做饭的。”这是天赋,每一个女人都只会为心爱的男人下厨,她做饭也是为了夜允莫学的,他很挑剔,却唯独对她亲手做的饭菜称赞。 想起夜允莫,开怀的笑容在一瞬遏止。 从她住院起,他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连条问候平安的短信也没有。 林月冥看她僵住的笑容,分散注意力道:“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向日葵。” 餐桌中央,瓷白色的花瓶里插满心心向阳的橙黄色向日葵,衬着绿叶开放的暗香疏影,幽微的香气不胜玫瑰甜腻,不如百莲清香,但却慢慢都是阳光的味道。 她怔愣的坐在餐桌前,忧虑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好?” 他不是嫌恶她吗,大婚夜发生的一幕幕就好比像昨天,还记忆犹新。 他点燃白色的蜡烛,关上射灯,长长的欧式餐桌,他坐在她的正对面,凝视着向日葵花。 “你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你爱的强烈,恨的沥沥,执着守护亲人,坚韧的性格,在我心里,你就是向日葵,是生命之花。”他的棕眸里,看不出一丝桀骜不驯,从她生病住院,他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洋溢着真诚。 他的转变,是不是太快了。 尽管会扫兴,会破坏这和谐的气氛,但她还是不能违心道:“林月冥,我爱的不是你。” 没想到他回答的超乎淡然,“我爱的也不是你。” 只是跟她在一起时,他不会在想起艾薇,他数年来找过多少女人,也没有抚平他心中的痛,但是跟蓝若溪在一起,满目苍凝的心却可以得到缓和。 他不愿去想为什么,也许这根本没有答案。 “若溪,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他神情漠然,这是他第一次在除过心理医生的另一个人面前坦诚道。 她没有意外,夜允莫死后的两年里,她也求助过心理医生的治疗,那是一条不为人知却万分艰难的一条路,她走过,所以懂得。 命运真的很奇怪,让两个平生毫无交集,却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他的意思是想要她,当他心灵的慰藉。 这比替身还不如! 林月冥了解她内心所想,“我们大婚夜的房间我已经上锁了,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想它。我重新给你准备了卧室,从此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碰你。这样,可以吗?” 见她沉默,他又道:“蓝昊入狱三年,凭你一己之力肯定撑不过太久,你和蓝氏都需要我的帮助。若溪,你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上一秒还沉寂在感动中,下一秒卑鄙小人的秉性就流落出来。 她皱起一字眉,淡然道:“你总是威胁人,难道林氏集团的合同,全部都是靠你威胁才签下来的?” “有一半是吧。”林月冥笑道:“这种手段只对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奏效,你属于哪一类呢?” 好好一顿美味大餐,吃的变了味道,正因林月冥说的,要靠她一人撑起集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守住哥哥的江山,唯有依靠林月冥这颗大树。 她不喜欢所做的每一件事总带着强烈的目的性,考虑大局还是不得不为之。 “我们分房睡,你真的不碰我?”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从明天开始你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玩音乐,跳舞,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去做。” 她高兴,但还是担忧道:“那集团怎么办?” 林月冥一笑,“我最擅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一连两个月,蓝若溪从未有过的舒心快乐。 傍晚坐在卧室床上,新家具的味道涌入鼻腔。不可否认,林月冥的眼光真的非常好,挑选的家具舒适又大方,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拿出已经没电关机很久的手机,打给苏千美,提示却是已关机的状态。 蓝若溪打开窗户,初秋的微风已吹起一丝凉意,想起夜允莫手机的机主名字竟然写的是苏千美,白皙的肌肤上泛起鸡皮疙瘩。 所有的事情来的太快太突然,还来不及仔细回想,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夜允莫的撤诉,是代表原谅还是放弃。 难道他已经准备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了吗?可是她的心头,为什么还有不舍和期盼。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她全身心的投入在音乐的幸福里,在城北上流社会音乐演绎中,她又一次看到在夜魅、在海边的他。 犹如王子一般坐在白色三角架钢琴上,缓慢的弹奏一曲唯美的音乐,漫扬的曲调在他的掌控之下,变成最绚烂的曲目,倾泻如溪水,缓而不急,快而不慢。 静静听完一曲,她端着红酒优雅的靠近他身前,轻语道:“有缘人!” “是有缘。”苏沉奕温润的双眸如四月里的春风,温润如玉,“来跳舞还是作曲?” “想放松放松,让灵魂归位。”她笑起来甜甜的,彰印在清纯的脸颊两侧。这一次在见,浓厚的阴郁气质一扫而空,欢快的灵魂散发着淡淡的橙色。 他心头一触,“美丽的蓝若溪小姐,我能否有幸,跟你共舞?” 苏沉奕绅士的抬起右手,她莞尔一笑,轻搭在手心。 轻柔的钢琴曲响起,两人悠然的在伴奏的聚光灯下曼舞,他的身上,是花海的味道,融合进数以万计清淡的花瓤香味涌入鼻腔。 触手生春的双眸,有魔力的瞳孔快要将她融化的灵魂吸收进去。 夜魅酒吧大跳的是爵士舞,英国海边是她毕生最爱的洛丽塔钢琴曲,现在又是上流社会优雅轻慢的交际舞。 蓝若溪闪动着清纯的眸,伏在他耳边轻语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猜不到的?” 他迈着雅步,高贵的就像童话世界中的白马王子,无数的光芒笼罩。 不自觉的眩晕。 看着他,就能想起十九岁在院校演绎大会上第一次看见夜允莫,他也是一身白衣,如梦如幻的坐在钢琴旁,修长的指尖飞舞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谱写最唯美的世界名曲。 她跟苏千美同是最喜欢会弹钢琴的少年,总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令人沉迷。 一见倾心,再见付心。 在深深凝视苏沉奕的双眸,恍惚想起往年的他,想起那美好的时光。 未喝先醉么。 蓝若溪双颊绯红,一舞闭后。 她轻声道:“陪我去个地方。” 樱花繁华的季节远去,夏末接近尾声,学生还未开学,寂静艺术院校的后山坡湖边,枯萎的落叶开始泛黄,舒适的微风带着凉意拂畔而过,掀起阵阵涟漪。 苏沉奕席地而坐,嘴角溢起温润的笑,“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蓝若溪仰望着碧波无痕的蓝天,轻飘的云朵遮挡暖阳,柔和的光,安逸的景致。 在回头看见他的一瞬间,如四月春风的暖眸恍惚变成她心中最完美的他。 她不由自主的轻靠他的肩头,花海的浓郁香味蔓延,像置身花海,被数万花朵拥簇的甜蜜。 他轻轻移动肩头,刚准备说话。 蓝若溪闭上眼睛,柔声道:“别动,就一会儿。” 就当让她任性一次,醉一回吧。 实在是,太想他了…… 苏沉奕漫溢嘴角的微笑甜甜的暖意,“爱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他,延续仇恨,在诉说彼此不堪回首的曾经吗? 她木讷道:“假如是我害死他父亲,他还会原谅我,跟我继续风花雪月吗?” 原来,她心底的悲伤,散发不去的阴郁气质,全是拜他心爱男人所赐。 苏沉奕说出自己的想法道:“既然不能重新开始,何不放下。忘掉他,开始你新的生活。”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是痛苦,还要执着于小猫添伤口似的,舔一遍,痛一遍。 何苦呢? 重新开始,蓝若溪自嘲道,“我今生的温暖全部给了他,让我以后怎么在对别人笑?” 连笑容都不能随心自如,人生百年不是太悲哀了吗。 苏沉奕转过身,望着她碧波无痕的双眸和清纯的脸颊,不谙世事让人心疼。钟情的女子,从古到今身上都流淌着一种血液。 就是坚韧。 “不快乐,就逃避。全世界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年轻美丽,聪明懂事,你怕什么?”他不是也一样吗,痛恨着尔虞我诈的商场,虚假到没有一丝真情的地方,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不能改变的,除了接受,还可以逃避。 逃避痛苦,追求快乐,何尝不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走不了,我哥哥。我还要等他出狱。”忧伤曼妙眼睑,他一瞬懂得她的悲伤出自何处。 执念,每一个人都会有,拼命保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称为牵绊。 她对他而言,只是局外人。 此时的黄昏美景实在不可辜负,他能陪她做的,只有并肩凝视着夕阳西下。 第五十六章 黄昏落日,天的边际连一抹残云都未留下,黑的染蓝涅皂。 苏沉奕站起身,温润道:“我送你回家吧?” 蓝若溪微微点头。 一路沉默。 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街灯下,在距离林家别墅花园不足五米的地方时,苏沉奕停住脚步,迷散的光晕笼罩在他纯白的衣袖边,淡黄色的光晕冉冉笙亮。 他绽开笑容,温润道:“再过几天英国会聚集各大国家的钢琴名流,在伦敦做学术交流,你感不感兴趣?” 英国,很美的地方,那里有全世界最大最闪耀的音乐厅,有最好的弹奏者,最专业的听众。想起她心心念念盼望去的梦幻,竟然不是跟夜允莫,而是跟林月冥各怀心思的听完一场最大的钢琴盛宴。 眼前这个人,虽不熟悉,但他就好像是夜允莫的前生后世,拥有一模一样的瞳孔,有他陪在身边,能不能圆了她的一场梦? 蓝若溪笑道:“好……” 话音还未落,随即就听见他挑衅的冷笑。 “呵。三更半夜偷情偷到家门口了?”林月冥桀骜不驯的桃花棕眸涣散着凌厉,他从黑暗处走来,不由分说的扯过蓝若溪手臂,邪笑道:“不乖乖在家等着我下班,嗯?” 介于苏沉奕在场,蓝若溪也不好太拂林月冥的面子,牙齿咬住下唇一声不吭。 苏沉奕绅士道:“抱歉,我们并不是在偷情。” “那你对着我妻子,笑的这么别有用心干什么?”林月冥颔首抬头望着他,满满的不屑。 “别误会,只是普通朋友。”苏沉奕依旧洋着春风的微笑。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蓝若溪道:“蓝小姐,今天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既然把你平安送到家,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他笑着转身,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蓝若溪注视着苏沉奕走远,不满道:“你发什么神经病?” “没什么。”林月冥嚣张跋扈的姿态消失,换上另一副表情,居高临下的凝视蓝若溪许久,淡然道:“这一生,你还打算勾引多少男人?” 勾引? 林月冥拽起她的手臂,“有我跟夜允莫还不够吗?你还想勾引谁?让他们一个一个爱上你,爱到无法自拔,就能满足你的成就感吗?” “林月冥!”她不安的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他内心十万个不愿意承认却是真的,他在嫉妒。 夜允莫为什么可以对她那样好?在知道李培绑架她后第一时间去了现场?心中千万的报复和恨,在面对她时,一根手指头也不舍伤害?筹备两年辛苦收集蓝昊的罪证,关键时刻却因她的轻生撤了告诉,为了不让她痛苦,他宁愿消失在她身边,永远不见? 他对她,怎么可以这样好? 好到他莫名的怒火腾身,“蓝若溪!从你决定嫁给我的一刻起,你就是我林月冥的女人。” 她一怔,反驳道:“我不是,即使嫁给你,我也不是你的女人。” 她一字一句的坚定,没有在激怒他,微风吹动轻抚的发,他淡然道:“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等价交换。我为蓝氏倾尽付出,保你哥哥的产业,我一个月在你身边细心的照顾。能不能换来你的不背叛?” 他的要求不过分,真的一点也不过分。 蓝若溪低下眼睑,解释道:“我跟他只是朋友,在音乐会上偶然遇见的,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眸子泛起暗红,情绪激动,“我不说的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是以后,是永远!” 可是,这不可能啊。她孤疑的看着他,“我要怎样才算不背叛你?” 他说的风轻云淡。“不要再见夜允莫!” 不见夜允莫是么…… 墨黑的深夜,城北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黑夜,蓝若溪深陷在黑暗中无法自拔,就像那日他说,哥哥的集团还需要他的扶持。 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过,她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她看着天空,淡漠道:“我做不到。” 他嘴角勾起邪意的笑容,“那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在接管蓝氏任何琐事,你尽可以把手中的股份交给有能力的长辈,蓝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改姓。” 其实蓝若溪大权已经旁落,集团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有林月冥操持,一连几个月,她是落得轻松自在,完全没有想到林月冥会用这招逼她不去见夜允莫。 面对他的威胁,这次她没有求饶,没有哭闹,只是平淡的回答道:“我知道了。” 他显然不太满意她的答复,逼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蓝若溪松缓一口气,望着他的双眸道:“我不会见他了。” 这样对谁都好不是么,况且夜允莫也千万个不想见她吧。 回到卧室,林月冥猛地推开房门,蓝若溪紧锁着眉头道:“你不是说要跟我分房睡,没有我的允许,不会在碰我吗?” “你紧张什么?”他身靠在门框上,脚下踢动着门沿,漫不经心道:“不让我碰你,是想给谁守身如玉?” 往日他对她种种伤害一一浮现,还是心悸有余。 竟然连回答他这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笑道:“守身如玉啊。你能守住吗?” 混蛋,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还是表里不一的混蛋。 在内心骂了他几千遍,又后悔相信前不久带给她的温暖。 刚准备开口。 他轻笑一声,淡淡道:“早点睡吧。” 林月冥总是阴晴不定,心情好时会很温暖,心情不好就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在一连几天集团很忙,蓝若溪已经有四天没有见过他。 第五天的傍晚,苏沉奕欣长的背影在淡黄色的街灯下拉出一道黑幕,无意的转身,有意的等待,看见蓝若溪后,他上前笑道:“你答应我的,去英国。” 蓝若溪想拒绝,抬头看见他温润的双眸,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临上飞机前给林月冥通去电话,明了道:“英国在举办大型音乐会,我去参加,应该两天就会回来。” 周遭的环境一团乱,不停有公司内线的电话铃声响起,催促的很急。 另一端沉默许久,传出林月冥疲惫的声音,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不知何时,每日给他汇报行踪成必须要做的事情,等他下班回家吃饭也变得自然而然,熟不知多少感情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萌生的,蓝若溪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他竟然会深深沦陷在这安逸平淡中无法自拔。 他跟她的孽缘,从一开始就应该扼杀在襁褓中,而不是一如既往的维系下去。 但是,哥哥入狱,蓝氏确实需要依靠,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简单的想法在有心人眼里,已经变成了利用。 飞机徐徐上升,漫游在云端,朝机窗看下去是一望无际的黑。 苏沉奕随手翻开着杂志,专心致志的神情在恍惚的灯光下尤其神似在工作的夜允莫,他们两人,为什么这样像呢?除过眼眸,还有气韵和神态,不经意间会说着同样的话。 蓝若溪一手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轻声道:“我的初恋,他叫夜允莫。你认识吗?” 夜允莫,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苏沉奕笑笑,“不认识。” “你跟他很像。” 苏沉奕放下手中的杂志,温润如水的看见她,笑道:“夜允莫,就是你爱的男人吗?” “是啊。”想起曾经,只要听见他的名字都会失措,想不到如今却能当着别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承认她是爱着他的。 苏沉奕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第一次见你在夜魅酒吧,我才跟你说几句话你就大惊小怪的跑出大门,原因是看着我想起来你心里的那个他。” “对。”她坦诚道:“你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双眸,第一次看到你时真的吓着我了。世界上,真的会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眸子吗?” 说起来真的不可思议,但真实存在。 他若有所思道:“应该是过度思念吧。”接着话锋一转,“我能问你一个非常*的问题吗?” 苏沉奕非常绅士,一脸虔诚的望着她。 蓝若溪知道他想问什么,不掩饰道:“我的丈夫,不是我爱的男人。” “哦。”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很遗憾。” “在英国长大的男人,都像你一样是翩翩王子吗?”他真的很悠远淡雅,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落出贵族的气质,足已够潸然所有女性的心扉。 她继续玩笑道:“追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称赞,苏沉奕白皙的脸颊透出绯红。 蓝若溪一拍他的肩头,笑道:“我说话太直接了吗?” 英国人大多含蓄内敛,他点点头,如实道:“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所谓心灵伴侣,一定要志同道合,心意相系才好。” 是啊,这是每一个没经历过爱情的人都会说的一句话,万种琐碎的要求,框条着寻找爱人的标准。 但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所谓的爱情,是在人生不经意的一次回眸中萌生,你甘愿为他放弃了所有的幻想,毫无理由为着他沉沦。 他可能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代替不了! 第五十七章 交谈过后,蓝若溪发现,苏沉奕不光表面单纯,内心也十分纯情,面对感情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而她,爱着的是一个男人,嫁给的又是一个男人。 城北到英国的路程很远,长达十几个小时还在无手机的情况下,困意席卷而来,蓝若溪蜷缩睡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 意识渐渐迷糊,再快睡着的时候,感觉全身一暖。 苏沉奕贴心的给她盖上毛毯,安静坐在旁边继续看着杂志。 英国气温骤降,在凌晨到达时分,天空纷扬起鹅毛大雪,冰雪琉璃般的景致,给美丽的城市更添几分梦幻。 朦胧的街灯形态各异,散发微弱的灯光,蓝若溪双手冻得通红,口中哈散雾气。 苏沉奕在英国生活十几年,还没见过这季节就开始下雪。 蓝若溪没有带行李,穿着单薄的外套冻着直发抖,她对着漫天大雪感叹道:“我真想喝一杯热茶。” 苏沉奕笑道:“住我家吧。” “谢谢,不用了。”蓝若溪坚持道:“我还是住酒店,比较方便。” 敦伦星级酒店中,苏沉奕安顿好蓝若溪后,留下电话号码,他站在房间门外,微笑道:“明天早上我会接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女孩第一个住酒店还是不太安全,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 对于苏沉奕的关心,蓝若溪一一收下,再三嘱咐后,他才离开酒店。 这一次的旅行,参加音乐会是由头,真正想来换换心情。身在异国他乡,处处充满陌生,满大街的人群,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放松。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枕着鹅毛靠垫,所有的烦恼霎时烟消云散。 时间若能停留该有多好,不要前进,不要倒流,就定格在这惬意的一刻…… 苏沉奕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敲醒还正在睡梦中的蓝若溪,她慌乱的洗漱,措手不及。 两人在酒店顶层吃过自助餐后,蓄势待发等待来的却是一张大黄色的通告。 伦敦最大的演奏厅,雕花式的双扇金漆大门上,贴着一份临时公告,大致意思是因雪后难行,飞机不能正常起飞,各大国家知名艺术家乘坐不上飞机,所以参加不了了。 时间一再推迟,只能等暴雪停止。 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蓝若溪左右为难,想回城北没有飞机,留在这里音乐会又不知何时才能举行。 苏沉奕温润的笑问,“你会滑雪吗?” 英国真正的露天滑雪场开放比预期早一个月,白雪皑皑的周遭,天地银装素裹,纷扬的大雪急促的下着,眼前一片茫白。 蓝若溪随便买了一件加厚的羽绒服,带着棉帽双耳还是冻得通红。 她虽然不会滑雪,但是会跳舞啊,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当认为滑雪是一项在简单不过的体育运动时。 三番五次的摔跤,花样式的摔跤,动不动和大雪接吻,下场是吃的满口冰渣。 她羡慕的看着苏沉奕拄着黑色的滑雪拐,行云流水的在雪地里翩翩飞舞,行动自若的他像在飞一般翱翔。 她又一次摔倒,愤恨的扔掉双拐,坐在冰凉的雪地里,仰视着苏沉奕明媚闪耀的脸颊,抱怨道:“太难了,这跟我想象的全完不一样。” 他轻微欠下身子,含笑道:“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想道:“最起码,没跳舞难吧。” “嗯。”苏沉奕不假思索的反问道:“跳舞你学习了几年?” 蓝若溪在脑海盘算,高中开始学习,一直到大学到大学毕业,然后脱口而出,“八年。” “是啊。八年!”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调笑的表情,“八年抗战都结束了!” 她坐在雪地,不满他带着调侃的笑容。殷唇死死抿住,不再说话。 见她不高兴,苏沉奕愧疚道:“好啦,不笑话你。滑雪跟跳舞其实是一样的,练的时间长,自然就会了。”他搀扶起她的手臂,笑道:“我带着你,慢慢滑。掌握其中的奥妙后,你就觉得有意思了。” 她缓缓站起身,好容易才站稳脚跟,犹豫片刻拽紧他身后的衣裳。 苏沉奕滑动的很慢,她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紧张的双腿不自觉的僵硬。 他看出她初学的顾虑,柔声道:“别紧张,放松点。相信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他的姿势和速度,一看就是高手。她安安放心,脚下的动作也大胆起来。 跟着他的节奏,先迈左脚然后右脚跟上。渐渐的,掌握一丝诀窍后,身子突然轻了许多,她放松警惕,自由滑翔在坚硬的雪地里。 正享受身轻如燕的时候,路线急剧下坡的趋势。 她站在他身后,看不清坡有多陡,只感觉身子不由自己掌握,越来越笨重,到失去平衡的一瞬,眼前一黑。 他反应敏捷,在第一时间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两人霎时一起摔倒在地。 顺势滚了下去…… 发蒙的头部围绕着无数的星星,晕到恶心。满头满身的雪,嘴里冷的发苦。 她感觉不到疼痛,一味的翻天覆地,不知东南西北,天地颠倒。 摔在最低处时,反应过来的蓝若溪浑身像散架一般,强忍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你不是说不会让我摔倒的吗?” 苏沉奕低头一言不发,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她小心谨慎的拽住他衣角,带有温度的手有无意间的摩擦,让他有些慌乱,心不在焉的导致没太看清楚前面的路,才从雪坡上滚落下来。 好险,幸亏下面的雪地松软,不然摔断胳膊和腿,该怎么好。 苏沉奕从未想过,跟她触碰后会有一种心灵交汇像触电一般的反应。 “对不起。”苏沉奕从雪地里搀扶起她,歉意道:“其实我滑的也不是很好,还是找个温暖安全的地方,我们去吃西餐怎么样?” 蓝若溪当然没有异议,答应他来滑雪就是一个错误。一听见西餐,她胃口大开,欣喜道:“好的,我也饿了。” 在英国,蓝若溪跟林月冥吃过一回西餐,但跟苏沉奕在一起却是温馨的感觉。 浪漫的异国装饰,黑红格子的桌布,古老的台灯,舒鸣的音乐。 菜品也很齐全,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她最喜爱的黑胡椒牛排。蓝若溪拿起银质刀叉,鲜美嫩口的味道,细嚼慢咽后,由衷的称赞道:“简直是太好吃了!” 苏沉奕看着她笑。 “你怎么不吃啊。”蓝若溪抬头,心情正好时,突然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两个。 女子甜蜜的笑容像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白皙的手指挽在男子黑色皮衣上。 两人有说有笑的推开西餐厅旋转的玻璃门…… 一瞬,时间停止了,蓝若溪的眼睛就定格在这一刻,不敢相信的语气又带着笃定。 “苏千美?” 娇艳的女子闻声一愣,美丽的笑容还残留在唇角,她穿着橙黄色的毛领大衣,气质高贵,和在夜魅酒吧大跳爵士舞时判若两人。 她大方得体,神态自若的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巧遇在异国他乡般随意。 “真是,好久不见啊。”苏千美挽着男子的手不自然加大力道,带着从容的笑,缓缓走近蓝若溪桌前。 看清男子的容貌后,蓝若溪猛地站起身,奶油蘑菇汤汁散洒一身,她紧紧皱眉,声音颤抖道:“夜允莫,你们什么关系?” 男子正是夜允莫,在蓝若溪被抢救过来的第二晚,他离开城北来到英国。而他身边的女子苏千美,也是他许诺要娶的女人。 夜允莫沉默不语,苏千美挑着单凤眼,柳眉上扬道:“我跟夜允莫两年前就好上了。”看着蓝若溪震惊的表情,她又笑道:“怎么,很意外吗?” 蓝若溪紧紧拽住桌布,冷笑道:“是很意外。” 苏千美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妩媚的撩动着亚麻色大卷的长发,笑道:“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还未等蓝若溪和苏沉奕同意,她自顾自的挽着夜允莫坐在对面。 苏千美看过菜单,对侍人礼貌道:“两份黑椒牛柳,一份不加黑胡椒,谢谢!”说后又转身对着夜允莫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我要半熟的,你也一样吧?” 夜允莫略微点点头,苏千美满意一笑。 吃饭期间,苏千美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夜允莫撒娇,一会儿说菜的味道不如从前了,一会儿又说铁板太烫。 夜允莫帮衬着,却一句话没说。 蓝若溪食不知昧,鲜美的牛排一口也咽不下去。 苏千美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口吻宣布道:“若溪,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 震惊的神态,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夜允莫,他平淡无波的俊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是苏千美在诉说着她跟别人结婚的喜讯。 蓝若溪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温软的呼唤他的名字,“允莫……” 她想要他亲口告诉自己,苏千美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经意间眉心处稍动,夜允莫转过头看着窗外雪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千美见状,立刻变脸,声音尖锐道:“蓝若溪,想矫情就回家抱着你男人,别学人家当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 第五十八章 “苏千美!”坐在旁边的苏沉奕严肃着一张脸,厉声吼住她的名字。 苏千美得意的神态瞬间僵硬下来,她不依不饶道:“我说错了吗?她就是结婚了呀,他的丈夫可是城北大财阀,林游的儿子林月冥!” 安静的西餐厅因苏千美尖利的怒吼,四周在坐用餐的客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夜允莫放下刀叉,冷漠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允莫~”苏千美撅起殷桃小嘴,双手挽上夜允莫手臂,撒娇道:“我就是阐述下事实嘛,你看看她,明明都有老公了,还跟别的男人跑来英国,还来吃情侣西餐厅。我就是担心有人被蒙在鼓里,还不知情呢。” “好了。”夜允莫微微皱起眉头,淡然道:“这顿饭你吃的愉快吗?” “挺愉快的。”苏千美完全不在意夜允莫的言外之意,冲着蓝若溪似有似无的笑道:“最起码我以后不用担心该如何面对她了。” 大学四年,敢爱敢恨的好闺蜜,蓝若溪曾经认定的最好朋友,此时就坐在正对面。她还是那样美艳动人,颇具性格。 可是,蓝若溪怎么恍惚觉得,已经不认识她了? 今天的她,表现出来从未有过的理直气壮和尖酸刻薄,本质变了,内心变了。四年的友谊,就在她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那一秒,全部灰飞烟灭。 “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蓝若溪只想问这一句,其余都不再重要。 既然摊牌,苏千美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美艳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颜色,目不转睛的盯着蓝若溪。 一字一顿道:“我爱他七年,从我们第一次在艺术学院的钢琴大会上,我第一眼看见夜允莫,我就爱上他……” “够了,苏千美!”夜允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拽起她。 苏千美凝视着夜允莫的神色无比受伤,“你让我说,你让我给她说完!” 一份爱,压抑在心里七年。她像小偷一样捍卫着自己的尊严,她忍着,她不能说,闺蜜的男友,她怎么能抢? 但她日日夜夜看在眼里的,是他们俩的甜蜜恩爱,她拼命想克制住这份感情,到最后却弄的遍体凌伤还不能放下。 如今呢,他们分手了呀,她是光明正大的,夜允莫也是心甘情愿的。 “让我说,让我说!”苏千美伸出食指,指着蓝若溪的鼻尖,尖锐道:“蓝若溪,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爱夜允莫,我爱了他七年。我就是爱他,你听见了没有?” 蓝若溪震惊到颤抖,站在她面前,无法想象她这些年都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居然能在自己面前装的如此淡然。 一杯柠檬水,灌彻全身,透心的寒冷,冷到发木的脸颊。 “你干什么?”夜允莫一把扯过苏千美,甩在身后。 苏千美像泼妇怒喊道:“蓝若溪,你实话给我说,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你是不是都睡在夜允莫的床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不回家的每个晚上,都是跟你在一起吗?” 羞愧难当的却又无力反驳,苏千美句句说的是事实。 蓝若溪承认,“是。我都跟夜允莫在一起。”她咬着唇继续道:“他每一个不回家的夜里,都跟我在一起。” “你他妈的不要脸!”话音刚落,一巴掌呼啸在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接下来,苏沉奕的举动更是让人一惊,他毫不犹豫反手就还给苏千美一巴掌,打的力道十足。 女人的力气再大,也不能跟男人相提并论。苏千美肿起的嘴角溢出鲜血,幽怨的眼神愤愤凝视着苏沉奕,震惊之余过后,声音带着沙哑,不可置信。 “哥,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哥? 苏沉奕是苏千美的哥哥? 苏千美愤怒的推搡苏沉奕的胸膛,大吼道:“连你也帮着她吗?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帮着她!!” “千美……”苏沉奕动手后不自觉的后悔,语气也柔和很多,刚准备解释,苏千美拎起沙发上的包包,转身跑出了咖啡厅。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飞,英国马路上水结成冰,行驶的车辆都挂着档慢慢前行。 苏千美一身橘黄色的大衣在白雪皑皑中尤为明显,穿梭在马路中央…… “你还不去追?”蓝若溪捂着火辣辣的脸,推着站在旁边纹丝不动的夜允莫,眼神里全是担忧。 话音刚落。 夜允莫迈着矫捷的步伐,果断的推开西餐厅旋转门,冲进冰天雪地中…… 西餐厅暖气很足,冷热突遇中,玻璃结成浓浓的雾气,朦胧了视线。 勉强能看见橘黄色和黑色,一点点靠近,最后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的心,是静止的,微弱的连跳动都感受不到。 窗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她怎么却觉得,像跨过宇宙,迈过红河般,遥不可及…… 深处最真实的声音无尽的徘徊,越来越坚定,她恍惚着神踩在地毯上,一个踉跄,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苏沉奕见状扶住她,温润道:“你没事吧?” 她勉强挤出的微笑,心在滴血,萦绕的脑海,她怔怔的望着苏沉奕,哽咽道:“我,是不是该放手了……” 她该放手了吧,她算什么呢? 身为有夫之妇,还爱着别人老公。 呵,自嘲的一抹笑意绽开在嘴角,蓦然回首,已不知现在的她变的低贱不堪,身旁这个高贵的男子,还要护着她吗? 以为她爱,就是爱,没想到是她不配,是啊,早就不配了…… 她宁愿,没有来过英国,宁愿蒙在鼓里,心是不是不会那样难受了…… “若溪……”苏沉奕温润的在她耳边轻语,“你坚强一点……” “她叫你哥哥……”蓝若溪凝视他如四月春风的眼眸,一瞬间痛哭流涕,“大学四年,四年同窗,我竟然不知道她有哥哥,我都不知道,原来她爱的男人,是我男友……” 四年啊,都是怎么过来的? 蓝若溪哭声越来越大,惊动了西餐厅的经理,他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苏沉奕无奈道:“请帮我叫救护车。”(翻译) 英国跟城北的就医观念不同,英国人很重视心理健康,病人受到强烈的刺激,医院会有专门的医师积极治疗,而城北在面对无法控制的病人时,只会取决于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注射镇定剂! 蓝若溪被深度催眠后,大脑深陷在自由建成的幻想中,周围色彩缤纷,很多球体在不停漂浮,让她越睡越沉。 睡眠是缓解痛苦的最好方式,在香甜的美梦中遗忘所有。 醒来后大脑身体一片清空,她躺在病床上,看着输进血管的营养液体,露出苍白的笑容,“我怎么总是进医院,打吊针呢?” 守在一旁的苏沉奕见她醒后,询问道:“感觉怎么样?还晕不晕?” “还好。”蓝若溪问道:“雪停了吗?” “没有,还下的很大。” “哦。”她若有所思的垂下头,想了想后笑道:“英国除了滑雪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要像他说的一样,学会逃避。 一连三天。 苏沉奕带着蓝若溪在英国玩遍所有极限运动,游乐场的过山车,险峻山峰攀岩,欧美第一高的蹦极…… 当严寒的风吹过脖颈,吹乱发丝,她的世界,在恍惚间只剩下风的凌乱。 她玩的很开心,跟苏沉奕在一起,总有很安逸很温馨的感觉,也许是尝遍苦寒,他微不足道的暖意才变的极为珍贵。 晚间,暴雪停止,俩人在野外的森林处搭起火焰,烤着在超市买来的鲜肉和蔬菜。 木火的散发着暖暖的黄色,迸裂的柴火时不时会啪啪作响,蓝若溪手上拿着鸡翅,翻滚的烤着美味。 遥望深黑的天空,吝啬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寒风凌冽的吹着,旁边的他却满身散发幽微鲜花的味道,甜甜的飘荡空中。 暖意的火焰映照在他春暖花开的眸间,想起苏千美打她的一巴掌,他居然为了她,决然的还了回去。 “你跟苏千美是兄妹吗?” 苏沉奕翻动烤物的手越来越快,几秒钟后才道:“我们家族很乱的。” 他神色划过一丝忧伤,蓝若溪的一句话让他触动情肠。 “对不起……”蓝若溪歉意的低下头,解释道:“我就是想不通,我认定的好朋友,日日夜夜相伴的,我却不了解她。” 他点点头,还是笑,“有一句话,我对你说过两遍;你认定的人,不一定值得信赖,而你疑心的陌生人,怎知就会害你?” “你……” 她在震惊后懂了。夜魅酒吧不是偶遇,“你是苏千美叫来的?” 他没有否认,淡淡道:“千美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陪你……” “陪我?怎么陪?”蓝若溪怔怔凝视着眼前人的眼眸,跟夜允莫一模一样。 难道,她就这样笃定,两个同样的双眸,就会让她彻底凌乱吗? 她算计的后背,到底安着什么心? 拥有了夜允莫后,叫哥哥来补偿吗?苏千美,你到底怎么想的? 第五十九章 蓝若溪歉意的站起身,火焰微光笼罩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发出淡淡的光晕。 “对不起,我先走了……” “等等……”苏沉奕拦住她的去路,解释道:“你问,我就说了。但请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他眼眸中透出一抹焦急的神色,“能跟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美丽的蓝若溪小姐。” “我也是。”她急促的回答,欠下身子,用小跑的方式离开树林。 草地上深厚的积雪踩着吱吱作响,苏千美的本意如果是想用他来代替夜允莫,那么她的目的达到了。 蓝若溪已经有不止一次出现过幻觉,在夜魅酒吧,在英国海边,在城北音乐会上,甚至她都想过,哪怕这辈子不再见夜允莫,只要时常能看见苏沉奕也算一种安慰。 此时证明她的想法有多可耻…… 以为按照他说的就可以逃避,谁会知逃避后是更疯狂的想念。 她和他,要结婚了…… 就在英国吗,在这样如梦如幻美丽的城市里,他和她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蓝若溪闭上眼睛,无力去想苏千美会穿着多美的婚纱,牵着他的手,得到他相懦以沫的承诺。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幻想过无数次,夜允莫结婚的场景,会想他的新娘是不是美若天仙,是不是温婉动人。 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他的新娘会是苏千美。 纷纷扬扬的大雪刚刚停歇,现在又急促的下着。 蓝若溪在机场询问有无回城北的飞机,得到的答案是,为了保证乘坐安全,飞机将三日内都不会起航。 她无奈拿起电话想问问林月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离开英国,刚拨通手机抬头后。 迎面看见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一望无际的暗沉,正死死盯住她的脸颊。 “允莫……”拨通电话的手指不自觉按断通话,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回城北吗?”他如玉坚挺的鼻梁上冒出细细汗珠,低着头问道。 “是,但是不通航,工作人员说三天后才有飞机……”她解释着,心里却慌乱,刚准备问他为何来这里时。 夜允莫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体康复没有?” “嗯。” 想起她站在人民法院顶层跳跃的一刻,她道:“谢谢你,撤了告诉,放过我哥哥。” 夜允莫没说话。 两人就站在机场大厅,面对面僵持很久。 蓝若溪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 她心头一紧,“新娘是苏千美吗?” “嗯。”他抬起头,唇角带过一丝冷笑,“难道那天在西餐厅里,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她清楚了,很清楚了…… “允莫……”她抬起头,决然的望着他,“可不可以,在陪我一晚上……” 羞红的脸颊无地自容,说出这句话就已经后悔。 谁知,他没有嘲讽,没有冷笑,只淡然道:“好。” 英国五星级大酒店,黑色大床中央,包裹的香艳,褪去的激情,她乌黑的秀发散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在他坚实的胸肌上划着圈圈,夜允莫点燃一根薄荷香烟抿在嘴角,轻雾冉冉腾升,透彻的清凉…… 难以忘记的吻,烙印在深处,久久不能自拔的温存,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 苏千美说的对,她就是不要脸,明知道他要成为别人的夫,还是想躺在他的怀里,感受那不留余地的温情。 忘我的缠绵,疯狂的想念,她竟然分不清楚,她跟苏千美到底谁才算小三,谁才算破坏别人的第三者? 她突然笑。 他的手摩鬓她的下颌,微微开口,“笑什么?” 蓝若溪半跪在柔软的床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我们算不算偷情?” 他一怔。 若是算的话,他明知她已是别人的妻,还要抱上自己的床? 夜允莫掐灭香烟,娓娓道:“不管事实如何变化,别忘了,我都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这就是他永远不会嫌弃她的理由吗? 她对持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问道:“那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他扬起一抹浅笑,贝齿轻露,带着玩味道:“你说呢?” “应该是吧。”她伏在他的肩头,好闻的洗发水味道芳香,他半个脸深埋进她的发间。 轻笑道:“把应该去掉……” 奢华的酒店套房,落地窗外飘扬着雪花,她身抵在玻璃上,双腿绕着他的腰。 娇羞呻吟的她,撩起他无尽的*,是那种只对着她才会激起的荷尔蒙,在耳边吹着炙热的气息,想柔碎她,融合在身体里。 动作越来越快,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 她眉角微皱,“允莫,轻点~” 他喘着气息,抱着她娇柔的身体,情不由已道:“若溪,告诉我,为什么我除了你之外,在无*碰其他女人?” 再无*,没有任何*…… 她震惊,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这些年,除过她,在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么? “允莫。”她重复,“你发誓,离开我的这些年,你都没有碰过其它女人?” 他自嘲的笑,多少次想用*来宣泄*,平复内心的悲痛,真正去尝试后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他没有回答,薄唇抿成一条线,在她身上疯狂卖力…… 累到两人坐在地毯上,他靠着沙发,双手从后面环抱着她。 窗外雪景白茫茫的刺眼,又是说不出的美丽。 寂静中,他大手抚摸她柔软的秀发,软软道:“困了就睡会。” “嗯。”迷糊的双眼沉重下来,躺在他怀里熟睡的感觉真好,一夜无梦。 早上起来,她已经从地上挪到大床中央,身旁没有人,只残留着微弱的苦咖啡味道。 欧式床头柜上,有一张白色的信纸,他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在上面写道。 若溪,很多事情始料未及,却已经发生,我们的世界里,不光只有爱情。 基建有力的笔迹,残余的墨点,带着他手心的余温…… 他说的对,他们的世界里,不光只有爱情。 她推开窗户,将白色信封抛向窗外,脆弱的信封在凌冽的风中徐徐飘荡,越飘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直到跟洁白的雪景融为一体。 她是真心希望,他娶苏千美,是为了爱情,这样至少,他会幸福…… 连下六天的暴雪终于停歇,直达城北的飞机通航,长达十几小时的飞行。 刚出机场,暖风扑面,跟冰天雪地的英国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炎热。 她突然想回家看看,可当看见生活过二十几年的别墅被贴上封条拍卖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随着哥哥入狱,这个家也没有了。 她怔怔的站在风中,给林月冥打去电话,他疲惫的声音带着沙哑,“你回来了?” “嗯。”蓝若溪纳闷,接连几天都没有接到林月冥的一通电话,想起他前些日子的忙碌,她不安的问道:“集团出事了吗?” “还好。”他含糊的回答,明明听他的语气就是不好。 她焦急道:“到底怎么了?” “暂时还不是大问题。”电话另一端的内线电话不停打进。 她皱起眉毛道:“你在哪?” “林氏。”说后,明显感觉到他微微叹口气,“你先回蓝氏看看,我三天没过去了,李慧玲整理很多资料需要签字。” “好,我知道了。”刚准备挂电话,他的声音又传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蓝若溪想了想道:“好。” 蓝氏集团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不少股东见蓝若溪十天半个月不在公司露面已经怨声载道,近两天连林月冥也不来了。 股东会议上,蓝若溪被一群叔叔辈的股东数落的抬不起头,一直在赔笑然后道歉,短短半个小时下来,她觉得一生的对不起全在这里说完了。 好在他们还看在蓝昊的面子上,没有给蓝若溪太多难堪。 李慧玲抱着整整一塌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蓝若溪拿出钢笔看过后一一签字。 终于完成,她放下钢笔,问道:“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吗?” 李慧玲朴实的脸上流落出一丝欣赏,“蓝总,您太有先见之明了!” 蓝若溪揉着脑壳,“什么?” “土地行使权的项目出事了。” 蓝若溪立刻坐直,问道:“怎么了?” “好像是合同细则出问题,这个项目早在半年前就内定给英国的ie集团,只是在审查阶段时,林氏就开始动工了。负责人找bbd集团总裁,他一直拒不接受采访,说自己也不知情。”李慧玲纠结道:“应该没这么简单。” 蓝若溪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最坏会怎样?” 李慧玲道:“不知道呢。赔钱应该是小,就怕ie死抓着不放,在将林氏告上法庭怎么办?” 蓝若溪挥挥手,“林氏在城北屹立几十年,况且林老爷子还在呢,到处都有关系的。” 其实,蓝若溪也不太确定。 她站起身,从窗外俯视城北繁华区的人水马龙…… 如果夜允莫真的要置林氏为死地,她为了蓝氏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像林月冥说的,她再不愿意承认,如今两人也是同坐一条船,唇亡齿寒的道理在简单不过。 第六十章 晚餐时分,蓝若溪并没有如约接到林月冥电话,她处理完集团琐事回到林家已经十点,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快要进入梦乡时,朦胧听见楼下有花瓶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林管家传来一声,“少爷,您怎么了?” 闻声,蓝若溪被惊醒,急忙披上一件外衣下楼一探究竟。 只见奢华的大堂一片狼藉,搁置在古董架上的花瓶碎落满地,林月冥已经烂醉如泥,衣冠不整的衬衣解开胸前的纽扣,露出精壮的锁骨。风流不羁的俊颊微醉泛红,舌头都打起卷来,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在说话。 他边说边走,踩在光滑的地面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蓝若溪急忙上前扶住他,浓厚的洋酒味道混着雪茄扑面而来。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蓝若溪皱起眉毛。 林月冥神志不清,整个体重都压在她的背上,她哪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俩人左摇右晃,脚下失去平衡后,摔倒在沙发上。 管家见状立刻走上前要帮忙,蓝若溪挥挥手说,“有我就行了,你去睡吧。” 她知道林月冥为什么烦心,林氏主心骨的合同出问题,ie集团死咬不放,他连接几日守在公司不眠不休,另外还要顾及蓝氏,身上背负的重担可想而知。 看着林月冥醉酒后还深皱的眉头,蓝若溪愧疚感由内而生,想起他那日对她说,我付出这一切,能不能换来你的不背叛? 心口一颤! 她起身想拿毛毯给他,微微挣脱的同时。他的手环抱住她,酒味刺激着大脑,一阵阵袭来。 她轻语,“回房间睡吧?”躺在沙发上万一感冒怎么办。 他抱的更紧,下颌抵在她肩头,囫囵道:“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蓝若溪任由他从身后抱着,两人躺在沙发上就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熟睡的蓝若溪翻身后,重重摔在冰凉的地板上,颈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一晚上不良睡姿导致落枕。 林月冥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呻吟一声。蓝若溪见他清醒,端来一杯蜂蜜水递给他,接过水杯一口饮尽,他解释道:“昨天说好一起吃饭的,临时有事。” 蓝若溪理解的点点头,关怀道:“林氏情况很不好吗?” 他最近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在她面前不想在提起一个字,简单敷衍道:“还好。” 接连几天,林月冥除过去公司就是将自己锁在书房,跟蓝若溪的对话也很简洁,她每每问及林氏的近况,他都一语带过。 还好这两个字,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蓝若溪遥感不安,又在心里安慰,相信他可以度过难关。 一连几日,蓝若溪天天在家等他回来吃饭,可每一次等到的都是管家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少奶奶,饭菜凉了,还需要热吗?” 看着大堂坚立的时钟直指零点的方向,蓝若溪无奈叹口气,“都撤了吧。” 日子一天天熬着,林氏依旧在困顿之中,蓝若溪夜夜祈祷盼望,等来的却是林游驾鹤西去的消息。 十九号,连绵不断的暴雨伴着打雷闪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书房尤现突兀,电话接起后,只传来安迪遗憾的一句,“是自然死亡,睡梦中,没有太多痛苦。” 林月冥的反应出乎蓝若溪的预料,他没有激动,没有咆哮。只是静静点燃一根烟,站在落幕的书桌前,吞云吐雾,直到烟盒空落,又拆开一盒。 两个小时之后,林月冥蜷缩在地上,慢慢抽泣。月光透过他英俊的脸庞早已经泪流满面,最终平静。没过几分钟,沉重的门内又传出声嘶力竭的呜咽。 蓝若溪想安慰,组织千万种话语,最后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柔软的手搭在他的后背轻抚,陪他默默流泪。 林月冥像在极力忍耐,不肯流落出的悲伤倾泻成河,最终随着理智一起崩塌,夜深人静时紧紧抱住蓝若溪,像抱住唯一的依靠,痛哭流涕。 他哭的像个孩子,那样伤心,那样无助。 蓝若溪能体会,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从此之后人天永隔的痛,从今往后茫茫人海,他在叫一声父亲,也没有人会应答他了。 处理好林游的葬礼已是三天后,蓝若溪和林月冥一身黑色孝服,从肃穆的墓地回来时,英国的暴风雪还肆意妄为的蔓延。 一瞬间,林月冥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添加几分成熟。 也许每个人在真正离开亲人后,才能学会长大。 无论如何,林月冥肩上也得背负起沉重的担子,集团的生死存亡,跟着父亲白收起家的元老,甚至几万名等着要吃饭的员工。 他再也不是夜夜流连忘返在夜总会的花花公子,也不能再是。 这几日,林月冥就对蓝若溪说过一句话,说他生命中遇见过的两个女人,一个教给他现实,另一个教会他坚强。 蓝若溪没能完全理解,也没有反驳,只对他淡淡的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像夏日微风拂过的百莲,出泥不染。 艾薇来了,她深邃的五官,金发碧眼。一身高洁的白衣,洁净的清澈见底,手捧黄色的菊花,遵循着中国祭奠的传统。 林月冥回礼鞠躬,拥抱时艾薇流泪,最终道别只有两个字,“节哀。” 葬礼一切从简,冷冷清清。祭拜的人只有几个亲朋好友,大约林游也不喜爱热闹,所幸还有唯一的儿子陪在身边,人生在世一遭,勉强还算圆满。 回国后,蓝若溪变卖蓝氏股份和最有价值的地皮和不少正在营业的超市和浴场,转化成现金,打在林月冥账户。 李慧玲收到消息后,风风火火的赶到蓝若溪办公室,一脸不满,“蓝总,你疯了?” “没有。”蓝若溪平稳的坐在转椅上,头也不抬,“就当给林氏还钱了,连本带利我们也不亏。” 可是,哪有这样还钱的?李慧玲定定心神,“正在盈利的项目您就低价出售了?” 不管对错事情已经如此,多说无益。蓝若溪对她道:“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林月冥正在守着财务头疼,突然收到一笔庞大的资金,转念间给蓝若溪拨去电话,笑的淡然,“对我太有情有义的话,我舍不得放掉你,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试问,蓝若溪诚实道:“我就是不想欠你太多人情,才这样的。” 电话另一端沉默许久,又传来他坚定的声音,“若溪,等集团事情稳定了,我们生个孩子吧?” “啊?”一定是她听力有问题,要不然就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反正肯定不是真的。 没想到林月冥的回答出乎淡然的坚定,“不管男孩女孩都好,我们组成个三口之家吧。” “林月冥。”蓝若溪皱眉道:“我绝育了。” 他轻笑。 怕他不相信,她笃定的重复,“真的,我真的绝育了。”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半真半假道:“我随口提议的,你不同意我不勉强。” 高悬的心落地,蓝若溪纳闷,好端端他提生孩子的事情干什么? 俩人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总裁办公室里,刺眼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直射进来。 林月冥手握一张照片,反复确定良久,气急败坏的甩手摔在实木桌上,对恭敬站在面前的私家侦探说道:“这些都是你亲眼看见,然后拍下来的?” 拿着高价酬金的私家侦探就差拍着胸膛宣誓了,“放心吧林总,我亲眼看见俩人走进的酒店,我还专门在外面站着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有动静,我才走的。” 怒火翻腾的眼眸久久不能平静,照片上的蓝若溪笑容清淡如水,和夜允莫并肩走进敦伦的大酒店中,一张张清晰的照片像根针扎进他火红的心脏…… 晚餐时,林月冥盯着蓝若溪随意问道:“你在英国玩的开心吗?” 她夹菜的手一抖,心虚的回答,“还好。” 他漫不经心地疑问,“六天时间,你都去哪里玩了?” 蓝若溪没有回答,低头夹菜大口吃着米饭。 去英国之前,她郑重答应过林月冥不会再见夜允莫,可是他要结婚了,成为别人的夫,以后无论什么理由也不能再见了。 那晚,就当她最后任性一回吧。 “怎么不说话?”林月冥挑着眉,“玩什么也难以启齿吗?” 他桃花棕眸夹杂一丝狡黠,蓝若溪察觉到有些反常,“就,大街上随便转转。” “哦?”林月冥笑道:“看来英国街道就是比城北有意思,能让你转六天都不腻?” 她:“……” 俩人默不作声的吃过晚饭,林月冥擦拭嘴角,笑问,“话说你跟英国还真有缘,三天两头往那跑,下次还准备去几天?” “林月冥。”她放下筷子,抬头对视他的眸,“你有话直说好吗?” 林月冥克制的怒火腾升的不留痕迹,死死盯住她清纯的脸颊,仿佛又回到大婚之夜的他,暴戾残酷,让她冷汗溢满全身,手心黏黏的都是汗水。 第六十一章 怒火充遍血脉,极力的压制,脑海里满是她和夜允莫进入酒店的画面,一幕幕印烙在心尖,滴滴答答的凝结成冰…… ‘我不会再见夜允莫’,谁的承诺?在耳边交错而起,又是凌乱蔓延谁的心扉? 艾薇的背叛和欺骗之后,他不会在轻易相信,可是他却信她了,结果呢? 父亲去世,徘徊在脆弱的边缘,当她唯依靠,得到什么,还是欺骗吗? 呵,真是讽刺滑稽,他居然还会对这种女人动心?编织美好的梦境一击回到现实,这就是现实,千疮百孔…… 凝视她纯净的眼眸,林月冥含笑道:“别紧张,没什么事。” 是么?蓝若溪孤疑的望着他,看他一脸轻松,她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有时间陪我吃饭?集团的事情处理完了?” “没有,就是累了!歇一歇。”林月冥扬起脸颊,别有心思的看她一眼。 转身走上二楼。 砰!! 强烈的关门声音,震声四起。 林氏集团陷入危机,又加上父亲死亡,林月冥性格本就息怒无常,蓝若溪也没多心,帮着侍人收拾碗筷后,回到卧室。 她洗过澡换上睡衣,手拿乐谱本躺在床上编排。没过多久,耳边传来若有若无女人的呻吟声,蓝若溪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因为这个家只有她一个女人…… 侧耳细听,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除过呻吟还带着床板晃动的巨响,阵阵徘徊,半秒也没停息。 蓝若溪诧异的推开门,寻找声音的源来,最终她脚尖停落在林月冥房门外,靡靡之音听的更加清晰…… 她想转身就走的,可脚下却像被水泥禁锢般动弹不得,直到那满头凌乱的女子推开门,刚好碰上一直站在门外的蓝若溪。 女子在毫无防备下大叫一声,蓝若溪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几步。 “你是谁?”未等蓝若溪开口,女子先问。 一时间,蓝若溪被她的话问住了,她的口气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林月冥闻声走出房门,他衣衫不整。精壮的胸膛上沥沥淋着水珠,碎发还未吹干,略长的挡住额头,他桃花棕眸泛着微红,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他凝视着蓝若溪,淡然道:“晚上不好好在房间睡觉,站在门口干什么?” 他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挑眉道:“是想一起玩吗?” 话音刚落,女子娇羞的推搡着他,带着不满的甜腻道:“林少爷,三个人一起你提前没说啊,要加钱的~” 小姐么? 蓝若溪一瞬不瞬的盯住林月冥,泛滥成泥石流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低下头,抱歉道:“打扰了,你们继续。” “来了就别走了。”林月冥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臂,他力气甚大,拽着她拉进房间,反手将她甩在床上。 “林月冥!”蓝若溪恼羞成怒,憋涨的脸颊通红,她蹉跎的爬起身,就往门外走。 林月冥怒火中烧那会放过她,手挡住门锁,笑看着她,“怎么?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来说,不是没有性生活就不能活么?” 她最怕林月冥这个样子,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他笑着用手勾起她的下颌,玩味道:“装什么清高啊,都是成年人,哪有只结婚不上床的?今天我不光要跟你上床,还要小姐跟我们一起,如何?” “你疯了?”蓝若溪不敢置信,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前一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么。 “对,你就当我疯了!”他说完,直接抱起她瘦弱的身体扔在柔软的大床上,附身压了上来,强制住她不停扭动的脸颊,看了一眼女子,说道:“看,她都脱了,你呢?是准备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林月冥!你别碰我!”她左右挣脱,林月冥死死钳住她双手,因为用力额上凸显的青筋尤为可怕。 “你不脱我就帮你脱!”粉白色的真丝睡衣在他手中一分为二,大力的撕扯毫不留余地。无论她怎样挣扎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蓝若溪只能哀求他,“我求求你了,别碰我。你说过我不愿意,你就不会碰我的,男人说话不能不算数啊……” 林月冥半眯着眼睛,像要把她看穿一样,“男人说话不能不算数,女人就可以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无力的哭泣,在他身下卑微的就像轻飘的棉絮。 哭声悲戚,站在一旁的女子早被这场面吓的花容失色,她颤颤巍巍的去拽林月冥的胳膊,小声道:“林少爷,她不愿意就别勉强吧,我今晚一定陪您玩的尽兴,玩的开心可好?” “滚!”林月冥转身冲着女子怒吼,女人拽住他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强暴算犯法的,大少爷……” “犯法?”林月冥顿时火冒三丈,“她是我太太!” 女子立刻松开手,娇容面目上立刻浮现出震惊! 蓝若溪趁他不备,拉过藏蓝色窗帘披在身上,遮盖住裸露的肌肤。 林月冥单腿压制住她,挑眉轻笑,“想给夜允莫守身如玉?” “不是的,不是。月冥,要做我们等没有人了好吗?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她哭的微弱,躺在他身下像一粒漂浮的尘沙,毫无自尊可言。 想起他每碰自己一次的暴行,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她就全身无力面对,她反抗不过,只好先用软话缓和他的行动。 林月冥听后,低头沉默。 最后放开死死限制她自由的手,脚踩在床沿边,蜷缩着腿,下颌抵在膝盖上,幽幽望着她道:“以后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呆着吧。” 她发丝凌乱,不安的仰视他,“你要限制我人生自由?” “那不然呢?”他说的落寞,她惊呼,“你没权力非法拘禁我,这是犯罪!” “犯什么罪?我不让我老婆出去招蜂引蝶,法院也管?”他暴戾的眸子颜色褪去一层,淡然道:“你的音乐梦,在家里也能实现,我给你精神自由,还不够?” 招蜂引蝶?蓝若溪扑捉到重要的信息,难道他知道自己跟苏沉奕去的英国,所以今天才会表现的这样反常。 她解释,“我跟苏沉奕去英国,什么也没做,我没有……” 林月冥敏感的督了她一眼,打断道:“苏沉奕是谁?” 她:“……” “就是呢天晚上送你回来的小白脸?”林月冥挑眉问道,他看苏沉奕生的白皙干净,就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蓝若溪闭嘴不语,不敢再说一句。 女子东张西望的站在一旁,左右不是。走吧,林月冥还未给钱,不走又被迫看他俩之间这样揪心的戏码,最终林月冥的一句话解脱女子的纠结。 他半响后对蓝若溪道:“你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她回答的果断坚决,“不。” “那还不滚?”林月冥晃动着腿,高高在上的凝视蓝若溪。 她立刻起身捂住被他撕烂的衣服,快步离开这间房子。 刚关上的门内,又传出阵阵娇笑声,她跟林月冥的距离就在一瞬仿佛又回到从前,回到大婚第二夜的那个*不堪的婚床。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在感觉到愧疚。 回到卧室的蓝若溪渐渐靠在卧室的门板上滑落的坐在地上,听隔壁房间的他们吟叫了一夜。 大清晨,初秋的微风带着凉意吹进,混沌的脸上瞬间清醒,她站起身舒展已经僵硬的四肢,卧室门却传来巨大的响动。 蓝若溪回过神去开锁,发现有人在外面锁死,无论怎么使劲也扭不开,她着急的冲门板嘶喊,“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锁门的管家回答道:“少奶奶,少爷吩咐了,这些天不准你出房门一步。” 蓝若溪着急的喊道:“不行,蓝氏集团还需要我管理,我不在。任由林月冥为所欲为了吗?” 管家解释,“少爷说了,除过李慧玲的电话可以接,其余的事情让您少操心,好好休息。” “我要见林月冥,你让林月冥过来!”她声嘶力竭的呐喊,手不停敲打实木门板,顾不上手心火辣辣的疼痛。 安静几秒。 传来林月冥悠然的语气,“你聪明点就不要闹,乖乖在家呆着。” “林月冥!”一听见他的声音,蓝若溪几乎是哭天抢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关在这干什么?” 他漠然道:“我准备让你好好想想,你对你所做过的事情,到底后不后悔!” 她所做的事情,是在英国那夜的宾馆里,躺在夜允莫怀里寻找最后一丝慰藉么? 隐约记得是谁说…… 我为蓝氏倾尽所有,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 这样,能不能换来你的不背叛? 怎么算不背叛? 答应我,别见夜允莫。 好,我答应你。 不会再见夜允莫…… “林月冥!他要结婚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他娶了别人。那晚,是我们见得最后一面。”她哭的撕心裂肺,回忆又逼的她记起。 他要娶的妻子是苏千美,是她最好的朋友…… 第六十二章 林月冥低头沉默,碎发遮住桃花棕眸,看不清眼睑里的神情。 她说夜允莫要结婚了,至少以后她都不会在见他了,这样的借口能够让他原谅她的放纵吗? 蓝若溪顺着冰凉的墙壁缓缓蜷缩坐在地上,仰面盯住天花板,浮现出两张曾是那样熟悉的脸颊。四年的大学时光因为有他两人的介入才显得不再单调,处处充满欢笑。 如今呢,她拿命珍惜过的人,都远离了她,甚至相互仇恨着。 想起她跟苏千美熬夜排练舞蹈时扭伤脚裸,她狠心的责备细心的擦药,呛鼻的红花油味道直至今天在余存在脑海,她的关心是不是假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爱着夜允莫,那她对她的关怀备至,是不是假的? 她在心里,应该反复恨她几万遍。 汹涌的泪水溢出眼角,串成落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滑落。 “林月冥……”她伏在白色的门板上,想起他为自己和蓝氏做过的事事,奉献出的代价不止金钱那样简单,想起他每日每夜在集团操劳的辛苦,想起他父亲过世时的伤心难过,虽然嘴上并未说过,但他付出的行动表达了一切。 她哭声更凌厉,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他跟她的距离只阻隔着一片单薄的门板,他能感受到她的哭声的微弱,想起艾薇要结婚的前一夜,他何尝不是像她一样痛心。 都是有过相同经历的两个人,又何必彼此为难。 可是,她的欺骗是真的,她明明答应过他,他还相信她了…… 内心异样感腾生,不知什么时候,他又一次陷入无循环的纠结中无法自拔。 他无力在去想前因后果,因为林氏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蓝若溪暂且先锁在房间里,也许只有这样做,他的心理才会稍稍得到一点安慰。 门外的声音消失,林月冥走了,管家依照他的吩咐,无论蓝若溪怎样求饶也不可以打开房间的门。 她不断哭泣不断哀求,偌大别墅里也没有半点回应,筋疲力竭的她带着疲惫沉沉睡去。 醒后,卧室一片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凄凉的月光从窗外渗透进来,和缓的洒在绒毛地毯上。 蓝若溪拿起化妆台上的圆镜,恍若的月色下倒影出她憔悴的脸庞,殷红的眼睑下方乌青,皱起的眼角像是疲劳过度所产生的皱纹,细小的不轻易察觉,但确确实实浮现在她的眼旁。 她才刚刚二十出头,正当妙龄。现在生起的皱纹,算不算一种讽刺。 夜深人静,没有夏日蟾蜍的鸣叫,没有知了爬上枝头,秋叶落黄转着旋飘落在草地,夜微凉。 精致的梳妆台上摆放着昂贵的化妆品,她却一次也没有用过,顶多在洗脸之后补充点水。 她拿起深灰色的眉笔,轻轻描画着整齐的眉峰,描至均匀。大地色的眼影涂在双眼皮上,更显立体。 她的气色太差了,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多彰显的是苍白。 淡粉色的腮红特别适合气虚的她,轻撩刷子,淡淡的抹在脸颊两侧。樱唇涂上果冻色的唇彩,看上去就像垂涟欲滴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狠狠咬上一口。 水缎般柔软的乌黑秀发垂直腰间,斜刘海轻微挡住半边眼睛,画上腮红的侧脸尤显气色,美艳动人。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痴痴的笑,盛装过后的她,精致的五官彰显,不夸张的说她也勉强算是一个美人。 可惜她从来不化妆的,每每擦脂抹粉的苏千美就笑她是素颜美女,根本用不上化妆品再来锦上添花。 今天,她望着自己,陷入深深的陶醉。 夜允莫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化过妆的样子,素颜朝天的笑,看见他后只会傻笑。 她这一生,只需要穿一次婚纱就好,想为他穿洁白的婚纱,盛装后看他惊喜之余还显现怎样的表情;她穿了,却不是为他…… 想起他不止一遍问过自己。痛么,蓝若溪! 现在,她只想告诉他,夜允莫,真的好痛…… 小时候妈妈逼她喝中药时,只觉得黄连苦,长大尝遍人间悲欢离合,她才懂得,原来能尝出来的苦,都不算苦。 林月冥的房间里又传出翻云覆雨的声音,娇喘的呻吟,像是无解的毒药,持续的蔓延,撞击门板。 无爱的性,女人接受不了。男人呢?他在一次次的放纵欢淫中如果能得到满足,又有何不可?可是,他真的就快乐么。 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呢个可悲的男子跟她一样,都学不会放手。 一遍遍执着的掩藏内心的爱恨,从来不懂得表达和挽回,如果真的爱,不应该去想尽办法挽留么,还是真的爱到绝望,碎了心也要强迫自己放得下。 在爱情的产物下,只诞生两种人,一种是幸福甜蜜,一种是痛入骨髓。 那种痛,真的可以令人失心疯,遗忘理智和道德的底线,疯狂的痛苦着又到达不了彼岸。 她不懂林月冥为何糟蹋身体,又或许他就是这样的男人,风流桀骜不懂克制。 蓝若溪乐的孜孜不倦,每天对着镜子化妆,一点不觉得疲倦,也许是看见镜中美貌的自己,心中会得到一些安慰。 三天后的今夜,林月冥房间晃动的床榻终于得到安静。 残月一抹然生,空寂的宁静让她心慌。 门锁一响,闻到的是香喷喷的米饭和蔬菜的味道。转过头看见一身穿着灰色家居服的林月冥端着托盘走进门,随手将钥匙放在桌上。 他和缓道:“饿吗?吃点东西吧。” 房间一片漆黑,他伸手打开台灯,微黄色的光虽然柔和,但还是刺动她未适应的眼眸。 她抬头的一瞬,他端着饭菜的手微微愣住。 凝视着她脸上精致的彩妆许久,露出一丝笑容,“很少见过你化妆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就是讨厌在看见自己病歪歪的模样,暗淡的脸颊就如同凉城得昏暗。 “要不要吃点东西?”林月冥坐在床边。 她看了一眼,一点食欲也没有,摇了摇头,“我不饿。” “那先放在一边,你想吃的时候再吃。”对她的婉拒他表现的淡然,随手放下饭菜。 想起他今晚没有带小姐回家,她鄙夷道:“累了么?” 他没有回答,静坐在床边,神情有一丝落寞。 她突然问,“别人的婚姻,都像我们这样吗?” 真正有爱情的婚姻,不可能是这样。难道,她凝视他棕色的眸子道:“城北那样多的商业联姻,都过的像我们吗?” 做不到相亲相爱,是不是至少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也许一开始,错的就是他,面对她的疑问,他无法回答,本就没有答案。 他停顿,淡淡道:“我刚接到监狱的电话,从明天开始蓝昊可以探视了,一个月一次的探视,你去不去?” 她的哥哥,跟她已有一个月未见面,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 不由自主的泪水又一次溢满眼眶,她坚定的回答,“我要见他!” 第二天清早,探望时间定在早晨十点,监狱在城北郊区,林月冥一早驾驶着车,在高速公路上长达四小时的行驶,终于来到男子监狱。 哥哥在狱中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虽说衣食供应不缺,但从前是高高在上的蓝氏总裁,一朝沦为阶下囚,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他心里久久不能接受。 蓝昊精神很不好,萎靡不振的样子,说话也开始变得颠三倒四。 看见许久未见的妹妹,他没有表现出的欢喜,神情木讷,只静静问她,“公司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哥,你放心。”蓝若溪隔着玻璃,手拿电话跟面对面的哥哥交谈,林月冥只安静的靠在旁边,一言不发。 蓝昊涣散的眼眸,又重复的问道:“妹妹,公司还好吧?” “挺好的。”蓝若溪自若的回答,心里却很难过,难过哥哥潦倒至此,还要心系集团,他的整颗心全部倾注在蓝氏,从头到尾十分钟的谈话中,他却没有问她一句。 妹妹,你过的还好吗?幸福吗? 他没问过,一句也没,三口不离集团。 狱警不停在催促,临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句,哥哥说,“妹妹,我梦见父亲了。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他的手腕上带着冰凉的铁质手铐,明晃晃的刺痛她内心深处,他寂寥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很久,不舍得移开,最后在一声声不耐烦的催促下,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内侧的小铁门里。 蓝若溪给蓝昊在监狱的账户上汇进很多钱,听说在里面一盒平时抽的烟都卖到天价。没有钱的日子过的才更加艰难。 入秋了,她打包很多哥哥平时穿的厚衣服寄进去,担心哥哥受冻。 听律师说,只要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也是很容易的。 她高悬的心缓缓放松,短短三年而已,她期盼哥哥能早些出狱,得到自由。 林月冥驾驶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蓝若溪凝视窗外郊区的风景。 只听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问道,“你真的绝育了?” 第六十三章 蓝若溪不自然的冲他微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林月冥修长的指节握着方向盘,车速缓慢下来,沿着路边的草地悠然行驶。 车窗外接连成一条直线的风景也变得渐渐清晰,仔细望去甚至能数清绽开在草地上的野花一共有几层花瓣。 他盯住她不安的眸子,微笑凝视很久,“我在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肯定不会说走就走了。” “为什么?”她顿感好奇。 他胸有成竹道:“你不像抛家弃子的人。” 她心里泛起涟漪,笑道:“那可不一定。若是为了真爱,保不准我真能做到抛家弃子。” 他还是笑,“真爱在你的世界真的胜过一切的话,你就不会在意蓝氏和哥哥的死活。” 不然他为何带她来监狱看望蓝昊?在别人眼里他的行动并无不妥,可在林月冥认为,这已经算是在讨好了。 她可以为哥哥和蓝氏牺牲幸福,就代表她是很注重亲情,这样的女人,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为了爱情跟别人私奔吗。 林月冥说对了,她做不到。 就像夜允莫清晨离开写下的字条一样,每个人的世界,不光只有爱情。很多种情感汇聚,才组成人生。 但她不会给他生孩子的。 蓝若溪转过头,微微凝视他的侧脸,完美如天然形成的轮廓,搭配上精雕玉镯的五官,天生一副好皮囊又风流多金,想给他生孩子的人应该如密如麻吧。 “林月冥。”她恍惚下神情,淡然道:“你帮蓝氏和我哥哥那么多忙,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除过给你生孩子跟你天长地久之外,我还能怎么报答你?” “呵呵。”他棕眸一紧,决然道:“我就想要孩子呢?” 以前跟夜允莫在一起,每每都未做过安全措施,一连几年她都没有怀孕。 所以才轻易对他说,她绝育了。 “我真的不会生,以前检查过,医生说是先天性输卵管堵塞。”她对他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坚定的话语,就想扼杀他要孩子的想法。 他并没有反驳,只一笑,专注开车,在未说话。 接连几天,林月冥忙的不可开交,蓝若溪依旧被关在卧室,如同囚禁。 她饭量一天比一天小,甚至发展到一闻见饭菜味就恶心想吐,微微隆起的腹部伴随蠕动,蓝若溪趴在洗面池干呕,镜子里倒影出她苍白的脸。 她精神萎靡,二十四小时里总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睡觉,而且不能被打扰,从梦中惊醒后,就会莫名的烦躁。 对于她长达一个星期反常的表现,蓝若溪拒绝了管家要求去医院的提议,要他先别告诉林月冥,称自己没事,害怕他担心。 管家介于林氏在困顿中,也没去给林月冥汇报。 蓝若溪心中早有疑惑,她上网查询,医生说根据她反映的情况来看,很像妊娠才会出现的症状,交代她早些来医院检查,直到挂断电话后。 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怀孕了! 初为人母的喜悦渐渐涌上心头,按照经期推算,应该是在英国,和夜允莫那一晚怀上的。她有了他的孩子,曾经多少次盼望能跟他有个爱情的结晶,没想到意外惊喜来的这样快,在毫无防备下,这个幼小的生命就闯进她的世界里。 她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却联系不上他。 五个七结尾的手机号码拨打几百遍,依旧是传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失落感一次次涌进心头,她又忘记,他要结婚了。 一个月,算算日子,他现在应该正在紧张的筹备跟苏千美的婚礼,他们会在中国举行还是英国?他要娶别人了,那么他们的孩子呢? 堕胎的想法恐惧的蔓延心底,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大学时看的纪录片,几个月的孩子刚刚长出粉红的小手和小脚,就被冰冷的机械残忍的夹碎成两锻,然后憎恶的丢进铁桶里…… 她噙着眼泪,人类怎么可以那样残忍?那样小,那样脆弱的生命,都未来得及在世上看一眼,就被扼杀了。 她一定不能让她的孩子走上那一条路,一定不能! 就算夜允莫不要,她也不会抛弃他们的孩子,哪怕就他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她都要这个孩子,要他活下来,平平安安出生在世界上,要他每天都充满欢乐,无忧无虑的成长。 可是,林月冥万一在知道她肚子还有个孩子,以他的性格,肯定忍受不了他的降生,肯定会想尽办法杀掉她的孩子。 她该怎么办…… 跳窗,从二楼跳下去很危险,换做没有身孕会摔断条腿,有了身孕孩子一定会流掉的。 隆起的小腹会一天比一天明显,就算林月冥在没有经验也会看出异常。 晚间,林月冥看上去心情特别好,打开卧室的门锁,让蓝若溪下来陪他吃饭,满桌摆着她爱吃的菜,蓝若溪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几日她吐的更厉害了,只要闻见异常的味道都会反胃恶心,孩子也开始调皮,不过十多周就开始不分白昼的蠕动。 还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就日日夜夜的难为她这个做母亲的。 蓝若溪躺在床上自径想,孩子是不是不喜欢她,连爸爸都没有见过一眼,天天跟另一个男子在一起,他这么小,就能懂吗? 美味菜肴,从荤到素,蓝若溪拼命忍住翻腾的胃,装作镇定的拿起筷子,挑拣不油腻的轻轻含在嘴里,好半天才咽一口进肚。 林月冥调笑道:“怎么?吃猫食呢?” 蓝若溪勉强的笑,半顿饭吃下来差点要了半条命。 林月冥拿起汤勺,盛着油腻腻的乌鸡汤,舀出一勺端给她道:“你气色很差,是没吃好还是没睡好?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提起医生,蓝若溪立刻心发慌,果断的回绝他后,又感觉不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我一直气色都不怎么好,不要紧的。” 林月冥微皱起眉头,“吃过饭,还是找来医生看一下吧。” “真的不用。”她站起身,“我昨晚没睡好,我想回房间先睡了。” 林月冥顿感蹊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突然想到艾薇害怕打针吃药,无论身体哪不舒服都不愿意看医生,他豁然开朗道:“你怕打针是吧?” 她一愣,接着他的话回答,“嗯。” 他揽过她的腰就想亲昵,蓝若溪厌烦的转过身,“你天天玩小姐,别碰我。” 林月冥毫不在意,“这几天我没找,你跟夜允莫的一夜激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她看他脸色突变,担心他心情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伤害到孩子,主动坐在他腿上,声音柔软道:“别生气了,那件事是我错了。” 她声音很少有若软无骨的绵感,他笑着摸她大腿肌肤,“今天这么温柔,是不是……” 她立刻觉得他会错意,站起身,淡然道:“我很困了,能不能先上楼去睡?” 林月冥一愣,对她转变太迅速的态度有些抽手不及,但还是笑道:“那你盖好被子,别感冒了。今天说不定有大雷雨。”他端起乌鸡汤,陪她一起上楼回卧房。 蓝若溪提心吊胆,只好转移话题道:“林氏最近怎么样?” “还算乐观,你就别担心集团的事情了。”林月冥暧昧的搂着她的腰,轻语道:“过两天城北艺术学院成立七十周年庆典,是你的母校,应该很想去参加吧?” 听到这条消息的蓝若溪欣喜,只要他让她离开这栋别墅,她就可以摆脱掉他,这来一来孩子安全不说,母校周年庆典,说不定还能碰见夜允莫,不知道他会不会参加。 她嘴角绽开一抹微笑,反手握住林月冥环上她腰间的手,“那天你集团事情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去啊?” “嗯。”他点头,笑看着她,眼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温情,“我陪你去。你说,以你的名义给学院捐多少钱比较合适?” 艺术学院的学费是所有专业中最昂贵的,能上的起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差,七十年庆典的举办,无非是要拢集不少事业有成的学生,每个人按心意捐款。 这也不失一个赚钱的好方法。 蓝若溪思考道:“不用捐款了,我也没什么成就。舞蹈没跳过一曲,音乐没编排出一首,能捐款的最差还不是给明星歌手伴过舞,给……” 她话还没说完,林月冥打断道:“这不是一回事,毕竟林蓝两家商业联姻是城北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情,明天我又亲自陪着你出席,当然不能丢面子了。” 她很讨厌他这一套说辞,还是附和道:“那就听你的。” “真乖!”他抚摸着她乌黑的及腰长发,清淡的洗发水味道吸入鼻腔。 他将端着的乌鸡汤放在桌边,淡然道:“想喝的话就喝了,趁热。” 她点点头,他笑着凝视她片刻,安静的离开房间。 他对她的态度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蓝若溪都感觉这是错觉。 第六十四章 今天,艺术学院七十周年庆典,显赫的红色横条挂在气势磅礴的大门上,学生涌动,人山人海。 校长一身黑色西装,道貌岸然的模样,对准话筒执念着感谢词,浑厚的声音通过广播渲染校园每一处角落。 蓝若溪在林月冥的陪同下,问候教学的老师,稍送礼物代表心意,交谈中才知从前同系学生现在不少人都从事音乐行业,教导声乐的李老师得意的说,有三四个学生成为歌手,还有在酒吧驻演,帮别人唱唱小样,总之大多都在为最初选择的梦想奋斗。 在谈及蓝若溪现任的工作后,李老师惋惜道:“你是我带过学生中最有天赋的。别人七分努力,你用五分就能轻松超越。” 蓝若溪愧疚的低下头,“是我辜负老师的悉心教导。” “唉。”李老师摇摇头,“人各有志嘛,你家里的情况做老师的也清楚。”她笑看俊美的林月冥,赞叹道:“你丈夫还专程陪你来。其实选择什么行业不重要,幸福就好。” 林月冥礼貌的点头算是回应,又闲聊几句,李老师关切的问道:“苏千美现在也快结婚了,那孩子前两天给我发来请柬想让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可惜在英国举办,太远了。现在是刚开学,学生多,事忙,也走不开呢。” 蓝若溪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瞬变的苦涩,李老师完全不知情继续道:“上学时你跟千美关系最好,她的婚礼你肯定会去参加,到时候带上我的祝福一起去吧。” “嗯。”蓝若溪点点头,“有老师的祝福,千美一定会过的幸福。” 李老师露出真诚的笑容,声音甜甜道:“你们俩都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无论选不选择音乐这条路,老师都希望你们过的开心顺意。” 老师的真心祝福,胜过多少人的千言万语,步入社会后才知,人跟人之间最难得的真情,不掺假任何欺骗和利益的,就是最为珍贵的师生情。 几句嘱咐,几句关怀,让蓝若溪湿了眼眶,不舍的道别后。 她跟林月冥并肩走在校园天鹅喷水池,清澈的水流不停涌动,甘甜的空气吸入鼻腔,风景一切如旧。 林月冥陪她慢步,柔和的阳光渗透发间,落在白皙的肌肤上,他笑道:“苏千美就是接你电话,处处护着你的女子?” “嗯,她是我大学同学。”蓝若溪刻意解释,也想提醒自己,只是同学。 “她结婚,你去不去参加?”他一边静走,一边找着话题闲聊,看她每日都过的闷闷不乐。他笑,“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不用。”蓝若溪拒绝的果断,“林氏还有不少事情,你好好工作吧。” “也是。”他拦过她的肩头,暧昧的笑道:“不挣钱怎么养你啊。” “林月冥!”她突然站住脚步,他自然的一愣。 清澈的眼眸汇聚几万种语言想要跟他说点什么。最后道:“我想去洗手间。” “好。你去吧。”他望着校园里的风景,每一处的建筑都建造的别有趣味,“我随便转转,待会就在水池旁等你。” “嗯……”蓝若溪望了他一眼,匆匆朝最近的洗手间方向走去。 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震动的乱跳,怕被他发现自己跑掉追回来,又担心蓝氏集团。她一边快走一边摸着小腹,为了孩子,她无论如何都要见夜允莫一面。 在距离洗手间还有三米的距离时,蓝若溪藏在一颗枝叶茂盛的树后,遮掩着她的纤细的身型,四周望了望,确定在看不见林月冥的影子后,急促的朝学院大门走去。 混乱一群的学生有穿着校服和没穿校服的,今天的人实在太多了,蓝若溪混在其中并不显眼,刚走到大门外,她提心吊胆的失了神,侧身撞在一名女子身上,好闻的橙子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只听女子不满的一声咒骂,“你没长眼睛?” “对不起……”蓝若溪抬起头,苏千美眼中也划过一丝尖锐,上前就讽刺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碰见老同学了。” 学院七十周年庆典,碰见苏千美并不意外。 蓝若溪焦急的问道:“千美,你是不是跟夜允莫一起来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苏千美美艳动人的精致妆容,在阳光下完美无瑕,她挑着丹凤眼,嘲笑道:“若溪,我没听错吧?到今天你还放下不?你都结婚了还要跟我抢他?” “不是,你别误会。千美,我真的有急事找他。”蓝若溪脸不自觉的微红,身旁蜂拥至极人群簇簇而过,没有人在意显眼的她。 “你找他什么事?给我说吧,再过几天成为合法夫妻,什么都是共同财产了。”她漫不经心的卷着亚麻色的长发。 四年同学加上好闺蜜,翻脸比翻书还快,蓝若溪不想计较跟她跟之间的种种,她现在心急如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把他电话给我好不好?我必须要跟他商量……” “千美……” 话音刚落,夜允莫从人群中央穿插而过,手里捧着花样草莓味道的冰淇淋,在阳光的照耀下,粉白晶莹透着他温暖的笑意。 他在笑,像以前无半分烦恼的微笑,如四月春风般温暖洋溢…… 她有多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 “千美。”充满磁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夜允莫一身黑色皮衣,朝苏千美款款走来,“芒果味道的卖完了,你尝尝草莓的?” 他专门为她去买的冰淇淋蛋卷吗? 苏千美双手接过,用白皙的手指擦拭他额前溢出的汗水,笑的光鲜丽人,“城北热吧?我带了短袖,一会你换上……” 阳光眩晕下,她无名指上戴的白玫瑰戒指发出璀璨的光,恍如最耀眼的奢侈,她带着的是结婚戒指,是他爱的承诺。 “允莫……”蓝若溪微声的呼唤他的名字,夜允莫一愣,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她。 上一秒还在微笑,看见蓝若溪后不由自主的紧皱起眉峰。 苏千美一看见她柔弱的样子就火冒三丈,拉着夜允莫的手转身就要走,蓝若溪跟在他们身后,卑微的恳求道:“允莫……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可不可以给我两分钟?” “对不起。”苏千美撇着嘴,“我们很忙。” “等一下……”蓝若溪挡在他们身前,决然的抬起头望着夜允莫深黑的双眸,“我就要两分钟时间,夜允莫,说完我就走!” 看见夜允莫迟疑,苏千美没好气的继续拉着他的手向前拽,急促道:“我们快走吧,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已成定局。”她又瞪着蓝若溪,狠狠道:“我跟夜允莫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也请蓝小姐自重吧!” 她用力拉着他想要前进,夜允莫却站在原地,一瞬松开她的手,淡然道:“千美,你先去看望老师,我跟她说完就会给你打电话。” “不可能!”苏千美满眼的受伤,在没看见她之前,他对她是那样好,一看见她后,什么都变了。夜允莫,他怎么可以这样善变? “听话。”夜允莫语气柔和,身已经转过,朝马路对面的咖啡厅走去。 蓝若溪见状立刻跟上。 苏千美急的直跺脚却又无何奈何,凝视夜允莫渐远的身影,她一怒将草莓冰淇淋摔在洋灰地上,固体的冰渣失去本来面貌,融化的粉色粘稠液体在阳光的蒸气下慢慢挥发…… 眼里含着泪水写满了不甘。他就这样走了?难道他一看见她,就什么都忘了…… 地中海式的咖啡厅,玻璃顺着水流缓缓而下,别出心裁的设计,一可保证空气清新,二来从街看里面很模糊,保证顾客*。 夜允莫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饮品单,问道:“喝什么?” “柠檬水。”她翻阅网上资料,孕妇是不能喝饮料和咖啡,会影响宝宝生长发育。所有会伤害宝宝身体,不能做的事情,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夜允莫抬眼对服务员道:“苦咖啡,谢谢!”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礼貌的回应。 他合上饮品单,怔怔望着她几秒种后才收回神,淡然道:“有什么事,说吧!” 蓝若溪握住玻璃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甲划在上面丽丽作响,她定定神,鼓起好大的勇气对视他深黑的双眸道:“允莫,我怀孕了……” 他脸上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着杯子的手一颤,冰水受到强烈的冲击外溢,洒到桌布,印刻一片水渍。 沉默几秒,夜允莫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大气的搭在靠背边,玩笑道:“你的意思,孩子是我的?林太太?” 他讥讽的话语刻在她心尖,明确强调她是林太太,既然是别人的妻子,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凑近她,双手搭在下颌,玩味道:“蓝若溪,这个消息你应该回家跟你丈夫分享,而不是对我来说,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 蓝若溪呆若木鸡的望着他,反问道:“难道你认为我们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很可笑吗?” 第六十五章 夜允莫深黑的眸子骤然一紧,疑惑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她答非所问的装傻,难道不明白他是说,孩子不是他的。 “我能听懂。”蓝若溪双手摆晃,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脸颊已经绯红,低声道:“我跟林月冥很久都没有发生过关系了。允莫……这个孩子是跟你在英国之后才有的,是真的……” “是么?”他挑眉望着她,嘴角勾起笑意,“你怎么能证明,在此之后你没有跟林月冥发生过性关系?” 大庭广众之下,他说的毫不隐晦,她红透的脸像西红柿,快要溢出汁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呵,他冷笑,“到底有没有孩子都得两说,你去医院检查了么?化验单拿来我看看!” “我……我没……”蓝若溪并没去医院检查,只是根据自身反应在网上咨询的医生,并没有b超证实她是真的怀孕了。 她又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夜允莫眸中闪过一瞬凌厉,他凝视着蓝若溪,愤愤道:“我跟苏千美结婚已经成为注定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拆散,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剩下的只是难堪。” 拆散? 她含着眼泪,满是无助,“夜允莫,你跟谁结婚都跟我无关,这个孩子既然是我跟你有的,你最起码也告诉我一声,你要还是不要?” “孩子真的存在么?”他眼神划过一丝落寞,晃动着杯子里的苦咖啡,她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未怀孕,他曾多想跟她有个孩子,在盼望许久接到喜讯后赶到,发现的不过是她苦心经营的一场骗局。 蓝若溪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真的能感受出孩子的跳动,是那样鲜活,那样明显,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她也以为她不孕,但是也没有确定就做过检查说她不能生啊。 “怎么,你回答不上来?”他双手撑在桌面,附身凑近她,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一次,你还想用孩子要挟我什么?是要挟我如果娶苏千美,你就跳崖么?” 他到底是不信她,还是根本就不要这个孩子? 蓝若溪神色暗淡,在解释也徒增伤感,她淡然道:“是我骗你了,对不起。你走吧……” 话音刚落,夜允莫腾地站起身,走的头也不回。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进杯中,很快就和清透的柠檬水融合在一起,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学院门口仍旧人山人海,只不过城北的天气变得太快,刚才还是明媚艳阳,一转眼凉风吹透衣襟,她急忙扣好牛仔上衣的金属钮扣,生怕一个闪失在冻着孩子。 夜允莫根本不相信她怀孕,蓝若溪心灰意冷,冷的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他走的那样决绝,就没有想过,马上入冬了,她跟孩子要怎么过…… 妇幼医院里,医生穿着粉色的工作服,亲和的笑问她,“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蓝若溪第一次进妇科,羞愧感让她面红耳赤,小声道:“能不能帮我开一份我怀孕的证明,我……” 医生笑眯眯道:“我先帮你做个b超吧。” 粉色窗帘拉上,b超室一片漆黑,蓝若溪紧张的躺在床上,医生小心的在她腹部涂抹一些滑腻腻的东西,用仪器在转动。 冰凉感突袭,她不自在的畏缩,医生笑道:“别担心,很快就会知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蓝若溪心安定下来,慢慢放松。 医生对看黑白屏幕观察好一会,最终用纸巾帮她擦拭小腹。 “你确实怀孕了,孩子有十一周,不过有一点担心是,你有轻微流产迹象。” 她怀孕了,医生确实她真的怀孕了,她欣喜的坐起身,担忧道:“怎么会有流产迹象呢?还有我经常反胃恶心,一闻见饭味就恶心……” 她吃不下东西,也担心孩子饿着。 “孩子你打算要吗?”年轻女孩来做流产的手术太多,医生确定后才能继续下面的治疗。 “要,当然要。”蓝若溪紧张道,“流产严不严重?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 医生欣慰的回答,“恶心是妊娠的正常反应,但是恶心到不吃饭可不行,轻微流产也不是很严重,但是不能太过劳累,我建议你留院观察几天,做做治疗,这样对你和孩子都好。” “谢谢医生。”听到医生确定的回答孩子没事,她安安放下悬空的心。 拿着一系列的化验单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反复观看,一遍遍确认,她在想要不要拿着这些‘证据’再去告诉夜允莫…… 他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不信她,还一再重复他要结婚了。 也罢,孩子她一个人也可以带大,只是…… 她摸着小腹,对孩子说,“乖乖,爸爸不要我们的话,妈妈就陪着你长大,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信不信妈妈呢?” 说着说着,眼泪又顺着眼角留下,看着旁边来做检查的孕妇身边都有老公陪同,而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呆望着天花板,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悲伤…… “女士,女士。” 蓝若溪闻声抬头,护士笑着提醒道:“孕妇不能掉眼泪哦,不能太伤心,会影响胎心的,孩子还小呢!” 蓝若溪立刻擦干眼泪,告诉自己别哭,要坚强。 办住院手续时蓝若溪才意识到她是跑出来的,身上没有带一分钱,拿出口袋里关机的手机,开机后林月冥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跌踵而至。 她一条也没有看,直接给李慧玲打去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蓝若溪难以启齿的说道:“能不能给我送点钱……” 她喜欢安静,选择医院的单间,热水卫生间不缺,环境也很温馨,她躺在床上手背挂着吊瓶。 李慧玲赶到时天已经擦黑,推开病房门,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道:“蓝总,林总找你都找疯了……” 听见林月冥,蓝若溪一瞬从病床上坐起身,紧张道:“你没告诉他我在这里吧?” 李慧玲摇头道:“没有。林总说你突然失踪了,你们吵架啦?” 高悬的心归回原位,她还算聪明,蓝若溪解释道:“没吵架,我怀孕了。你别告诉他我在这家医院,记住啊,千万别说……” “嗯。”李慧玲点头,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身为助理,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上司的私事还是别参与,这是职场里最重要的准则。 她拿出银行卡放在桌上,“蓝总,我在公司取了五十万,够不够?” 李慧玲让她感受到雪中送炭之暖,握住她的手感激道:“谢谢你。” “蓝总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慧玲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受用。 蓝若溪担忧集团,问道:“公司还好吧?” “挺好的,蓝总安心养病吧。”李慧玲又陪她一会准备离开时,蓝若溪叫住她,歉意道:“你能不能帮我买点饭,我饿了……” 李慧玲,“……” 照顾好蓝若溪后,李慧玲刚准备回家,发现刚才来的太匆忙,忘记将股东代签的文件放去蓝若溪办公室,她出医院门后随手挡车回到蓝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李慧玲推开玻璃门发现没有上锁,孤疑的走进去后,旋转座椅上,林月冥双指夹着半截雪茄,站在他面前的内部人员大气都不敢喘,耷拉着脑袋。 这气势,是要掘地三尺么。 李慧玲将文件锁在抽屉里,也依他们站成一排,面对林月冥。 “李大助理!”林月冥重敲实木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桃花棕眸全是怒气,一字一顿的望着李慧玲道:“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擅自离职,是去哪了?” 李慧玲沉默。 林月冥怒火中烧,“问你话呢!” “亲戚,亲戚有急事,我去送钱了……”她支支吾吾。 林月冥挑起眉毛,“哪个亲戚,叫什么家住哪,为什么要送钱,告诉我你送了多少钱?” “对不起林总!”李慧玲抬头注视她的双眸道:“这是我的私事。” “工作时间你离开岗位,这就是公事了!”林月冥抽着雪茄,青烟缭绕,眯着双眼道:“你要是不想干了,回家写份辞职报告明天交给我!” 虽说李慧玲毕业名牌大学,工作是不愁找,但她身在农村,家庭条件并不好,比她小的弟弟妹妹还有年迈的父母都等着她寄钱回家补贴家用,总裁助理这份高薪工作对于她刚毕业的职场新人来说,已经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她不能辞职,全家都要依靠她去养活。 但是蓝若溪一再提醒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在哪里…… 陷入左右为难的李慧玲纠结道:“林总,我妈妈住院了。” 林月冥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在一边警告道:“我劝你说实话,不然我立刻开除你,在放你进集团黑名单,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回家去种地了!!” 第六十六章 李慧玲无视林月冥的要挟,果断道:“是真的,我妈妈得了急病,住院做手术……” “哦?”林月冥显然不信,步步紧逼,“哪家医院?” 李慧玲深埋着头,自己说谎不会圆谎,一时间被噎的哑口无言。 一丝冷风顺着窗缝涌进,吹在身上连脚趾头都阵阵发凉,天色暗黄,更显办公室中压抑到极致的气氛。 排成行面面相耽的蓝氏员工大气都不敢喘,林月冥手指间夹着咖色的雪茄,一身米色的西装风流不羁,他一边环走一边道:“天黑了,你们该回家做饭的做饭,接孩子的孩子,该干嘛的都干嘛去!” 话音刚落,心悬在嗓子口的员工们纷纷礼貌道:“是,林总!” 等他们离开后,办公室内就剩下李慧玲和林月冥两个人,让原本就压抑的房间更沉闷的透不过气来。 林月冥身靠在桌边,双手抱胸,附身到一定的位置,凝视着李慧玲。 半响才道:“蓝若溪失踪,我真的很担心,你也知道林氏集团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情况很不乐观,万一有图谋不轨的坏人绑架了她,我们都不在她身边,她受再大的委屈我也不知道,也不能帮在第一时间赶去帮她,这就是我担心的理由,你明不明白?” 巧用心计的手段,李慧玲跟林月冥比真的太嫩,她完全没有听出他是在换着方法套她的话,脱口而出就道:“蓝总她没有被绑架,她很安全。” 此话一出,林月冥怒发冲冠,火红的双眸还在拼命压制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咬牙切齿的死死盯住她,反问,“你怎么知道?见过了是吧?说,你给她送了多少钱?” 蓝若溪用这样的方式逃跑,林月冥一万个没想到,身无分文的她想在城北这繁华的城市生活下去,必须要用钱,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蓝若溪会给李慧玲打电话要钱,她是总裁助理,掌握蓝氏所有可流动资金,取出几十万,如九牛一毛,在金融部根本无从查起。 林月冥虽然身为蓝若溪的丈夫,但也没有权力去金融部调差蓝氏集团的账目,他只好来蓝氏集团调查消息,当得知上班时间的李慧玲擅自离岗,他心中已经明了。 李慧玲也不傻,知道谎圆不下去,诚实道:“蓝总打来电话让我送钱,我就去了。也见到她很安全,林总请放心!” “说!”林月冥厉声怒吼,“她在哪!” “见面的时候是在公司内部的员工通道里,我给蓝总一张银行卡后,她就走了。之后就是我来蓝总办公室放文件,就遇见了您。”李慧玲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既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也没供出蓝若溪所在的地方。 “呵呵。”林月冥听着她的‘坦白从宽’不禁冷笑,歪着脑袋斜视她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智商这么高?” 员工通道,那是全城北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 李慧玲郑重道:“林总,我说的都是实话!” 林月冥再不信也无法反驳,真的也是假的,假的也是真的。 注视她良久,他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座机,打给飞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甚至海航的负责人,发去蓝若溪的照片和身份证号码,半个小时后得到的回复是,暂无此人购票记录。 心稍稍安定下来,他就是怕,她会去找他…… 天空黑的幽暗,繁星满天,林月冥烟不离手,熏黄了指尖,他轻轻敲打着落地窗玻璃,思绪飞转,只要她还在城北,就还好办,幸好,她还在城北。 林月冥在蓝若溪消失二十四小时后报警,接到消息的城北警察局局长也对此案非常重视,不过是因跟林月冥私下交情不错,王局一声令下,凡是城北所有能住宿的地方一律排查,大到酒店,宾馆,小到旅馆旅社。 三天后,依旧一无所获。 因为没有人能想到,此时的蓝若溪正住在医院里,轻微流产迹象在医生的细心治疗下恢复的很快,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办理出院手续时,蓝若溪看着医生,突然泪流满面的哭诉道:“医生,我丈夫怀疑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几次三番要求我做人流手术,可是我真的没有背叛他,我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就是想自己生下孩子再做dna鉴定,证明孩子是他的,他才能相信我……” 同是女人,医生听后蓝若溪的哭诉,不禁怜悯道:“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有亲人来看过你,你怀着孩子还要受这种委屈。”医生摇着头,埋怨道:“我还以为你是单亲妈妈,没想到孩子的父亲竟这么多疑,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城北最知名的妇幼医院,治疗最好,病房环境也不错,住在这里比哪一家宾馆都好,林月冥在聪明在补下天罗地网,也试想不到她会住在医院的住院部里。 但是没病占床位,医生肯定不许,无奈之下说了谎,她擦着眼泪继续道:“我们孤儿寡母,在被孩子他父亲找见,我怕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肯定还会逼着我去做人流手术的。” 医生担忧道:“不然通知妇联,让妇联帮你?” “不,医生。”蓝若溪抬头坚定道:“他虽然这样对我们,但是我对孩子父亲还是有感情的,并不想通过法律途径去解决我们的家务事。” “那……”医生为难道:“那该怎么办?” 蓝若溪说出自己的想法,医生听了直摇头,“这不符合规定啊。” “病人住医院怎么是违反规定呢?我付双倍的价钱,你帮我开个住院调养单,每天按孕妇所吃的餐补品给我,不用打针吃药,也可以的。” 蓝若溪左右劝导好半天,医生才勉为其难开口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是该住院好好调养,这样吧,就以你严重贫血为由,每天只需要打一针营养针,住院观察吧,孕妇头昏晕倒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医生是听过蓝若溪的遭遇表示同情,也想帮帮她们母子,从开一份证明后,蓝若溪理所应当的住进原先的病房。 养胎的日子过的非常充实,清晨吃过医生特定的早餐后,慢步在医院里的花园,空气清新,百花齐放,绿幽幽的草地,晴空万里的蓝天。 午饭过后,蓝若溪会睡上两个小时的午觉,下午时分,在病房里的窗边看书,柔和的太阳衬着微凉的阵风吹过,惬意舒适。 摸着微隆起的小腹,胎动一天比一天明显,心中无尽的喜悦涌上,时节明清,岁月静好。 她真是选择一个好方法,林月冥苦苦寻觅多日,偌大的城北,蓝若溪鲜活的人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在无音讯。 王局急的也是满头大汗,警察办公室中,林月冥喝着招待的廉价茶叶,嘴里满是苦涩,喝到茶根,他突然将一次性纸杯丢进垃圾桶,全身是火不知该往哪里发。 “失踪七十二小时之后,我们就可以在当日的死亡名单人里排查。”一连三天,所有能住的地方包括当地寺庙,全部排查过后,也没有发现蓝若溪到底在哪,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使用过,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林月冥高挑着眉,冷声道:“你意思她已经死了?” “不是……”王局纠结道:“只是排查,排查……” “排查?我看你是黔驴技穷了吧?”林月冥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无视雪白的墙壁上贴着禁止吸烟的图标,他桃花棕眸一瞬变的幽深…… 蓝氏集团规定员工在半晚不加班的前提下,五点半准时下班。 今天,李慧玲忙完所有工作后,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她身为总裁助理,早出晚归成家常便饭,经常来的最早,加班到最晚,不难看出她对这份工作的认真负责和热爱。 刚出集团大门,李慧玲婉拒和朋友一起用餐的邀请,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想四处转转,看着街边奢侈品店的服装,激起女人爱气质的*,她挑选的全是职业套装,平时在节俭,穿着上也不能马虎,她代表蓝若溪出席大小会议或者签约合同,代表的都是蓝氏集团的面子。 满载而归,走回小区楼下已是九点零五分,天色黑透,她正考虑晚饭是泡面解决一顿还是叫外卖时,头部突然被黑色套实,刺鼻的塑料味道立刻刺激敏感的嗅觉,她用尽全力的大喊出声,歇斯里地的重复道:“救命,救命——!!!” 还没等四周人反应过来,李慧玲就被强行拉上白色的面包车,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未知的东西对人们向来充满恐惧,这时她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 车全速行驶,李慧玲没有放弃呼救,女人的声音本就尖锐,几名男子实在受不了,一顿拳脚相加,李慧玲吃痛,闭上嘴在不敢出发一声嘶喊。 这时的天,黑的彻底,面包车已急速驶出郊外,路灯发晕的浅光昏暗,车停在小森林处,这里荒郊野外,空旷无人,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狼叫的哀鸣。 头上黑布被掀开,视线浮出陌生的环境,李慧玲早吓得花容失色,看着几名黑衣大汉尖叫道:“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她失神的大声重复这两句话,无人应答。 随着草丛的稀疏声,李慧玲模糊看见熟悉的身影透着黑光而来,他一身米色的运动装,矫健的步伐,举手投足无不流落出来的潇洒,气质非凡。 仔细看去,林月冥手指夹着半截香烟,火红的光亮在漆黑的深夜尤为闪烁,李慧玲看见是他,立刻反应过来所为何事。 慌乱的神情也稍稍平复,她望着渐渐走进的林月冥道:“林总想见我,也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吧?”他好歹也是林氏集团的总裁,这样做跟三教九流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林月冥随意一笑,摊开双手故作无奈道:“我想知道的事情,李大助理怕人多,不方便说,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带你来这里,慢慢聊……” “该说的我都说了。”李慧玲一脸虔诚,“我真的只是把钱给蓝总后,她就走了。身为下属,上司不说,我哪敢过问……” 林月冥如果相信她这一套说辞,今天也不会用绑架的方法‘请’她来了。 李慧玲还想继续解释,声音遏止在嗓子里,她轻柔的身体被其中一名大汉推到,侧身摔在草地上,*没受到多少疼痛,精神上震惊不小。 只见大汉不由分说上来就撕扯她衣服领子,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从小生长在农村的李慧玲思想保守,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眼泪一瞬流下……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林月冥,他走进她身前,“告诉我,你在哪里见得蓝若溪,我就放过你!” 李慧玲千万个没想到,林月冥居然用这一招逼她说出实话。 她凄惨的哀鸣,嘴上依旧不服输道:“我说的全部是真话,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呵。”林月冥低头转动腕上的手表,淡然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骨气?蓝若溪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谎话连篇?”他抬起她的下颌,厉声警告,“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别犯了忌讳!”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李慧玲红润的小脸吓的苍白,求饶道:“林总你大慈大悲,我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打工妹,你别难为我了……” 林月冥不想跟她白费唇舌,甩手放掉她的下颌,玩味道:“你应该还没谈过男朋友吧?” 李慧玲迷茫,不知道他所指什么,点了点头。 林月冥很满意的笑道:“那今晚就让你尝尝*之欢的滋味如何?” 月光映照下,胸前撕裂的领口敞开,露出深陷的乳沟,撩人心弦。几名大汉如狼似虎的凝视李慧玲,随时等着一拥而上,将原本就单薄的衣衫扒的一干二净。 “林总,林总求求你……”李慧玲紧紧拽住林月冥的裤角,满眼是泪,“林总,我要是被他们糟蹋了,一定不会苟活,发生这种事情对我这样的女孩来说,真的不能接受。林总,求求你了……” 她苦苦哀求,林月冥眉心微动,淡然道:“我只想知道蓝若溪去哪了?” 没有她在身旁,他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力不从心,这种感觉很微妙,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从上次她被李培绑架,他心里就一直有处遗影,他不能在接受她的失踪,一秒也不行。 若不是快要疯掉,他也不想难为李慧玲。 “我不知道林总,我真的不知道。您都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要是知道肯定会给你说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李慧玲痛哭流涕,死死拽紧他的裤角当救命稻草。 “我查了三天的录像,十四个通往蓝氏集团的街道路口,怎么就没看见蓝若溪出现的身影,和离开的身影呢?”林月冥勃然大怒,“你还敢骗我说是在蓝氏集团的员工通道把钱给了蓝若溪?” 林月冥早就有证据证明她说的是假话,所以今天才用卑鄙的手段对待她。 此时心中在有千万个不想出卖蓝若溪,但纸包不住火,她望着周围寂静,四处无人,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道:“林总,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好不好?” 一听李慧玲松口,林月冥欣喜道:“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那天送钱,是在城北妇幼医院。”李慧玲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妇幼医院?林月冥疑惑,“她在妇幼医院做什么……” 李慧玲以为林月冥知道,直言道:“检查身体,她怀孕了,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 怀孕?她怀了夜允莫的孩子么? 听到这话的林月冥一秒怒气填胸,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震惊和愤怒,他拿过车钥匙,熄火后怒踩油门,鲸鱼头的车灯骤亮后,直接撞上前面一颗大树。 昂贵的车头被撞进去一个窝,后轮不停在草地上打转,引鸣声慌乱的响起,在空旷的郊外发出一阵阵噪音。 从郊区到城北市中心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林月冥在极限的超速下,十五分钟就行驶到妇幼医院,他不由分说的闯进大门,双手一拍前台桌子,怒声道:“蓝若溪,哪个病房?你去给我把她的主治医生叫来站在我面前,我有话问他!” 值班的护士不满的皱起眉头,“您好先生,这里不能大声喧哗!” 林月冥怒不可遏,反手将前台的文件和病例一挥伦在地上,愤声道:“我他妈说话你是听不懂?叫蓝若溪的病人,哪一个病房?再不说我就一个个去找,从一楼找到四楼!” 妇幼医院住院部里全是孕妇和小孩,还有即将待产的妇女,他是男人,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病房,护士纠结要不要报警时,从一楼左转弯处,蓝若溪和医生边走边聊关于她贫血,生产最好选择剖腹产,现在要多加锻炼的问题时。 林月冥听见熟悉的声音疯了一般的回头,看见蓝若溪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咆哮雷霆的模样,扭曲恐怖。 蓝若溪看清朝着她走过来的男子是林月冥后,一声尖叫,像看见鬼一般厉声嘶喊。 “蓝若溪!”他拉起她的胳膊,怒喊道:“你告诉我,你怀了谁的孩子?” 他拉住她的手腕,用上十足的力气,勒出条条红印,蓝若溪一边护着孩子,一边焦急的解释,“你先放开我,你别那么激动,你会伤到孩子的……” “孩子?”他愤怒道:“你跟夜允莫怀的孽种,我亲手杀了他都不能解恨!” 他棕色的眸子泛出红光,脸上是蓝若溪从未见过的表情,她害怕极了,用手捂住小腹,苦苦哀求,“林月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想把孩子生下来?你居然还想把这个孽种生下来?蓝若溪,你这个绿帽子是不是给我戴上瘾了?”他紧拽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左右推搡,林月冥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巴掌,耳鸣伴随疼痛烙印左脸,她柔弱的身子失重,痛苦的摔在地上。 小腹一阵剧痛,站在一旁的护士看不过眼,上前拉住林月冥,此时他愤怒至极,没人能有力量阻止。 他失去理智,握紧的双拳青筋暴动,看着她的小腹,里面装的是作为男人的耻辱,他恨不得一脚踩上去,结束她肚子里的生命。 泛红的双眸越来越嗜血恐怖,他几步上前,护士见状立刻拦在蓝若溪前面,愤恨道:“孕妇你也打?你是不是人?” “滚!”林月冥掀开护士,转身怒吼,“都给我滚!” 蓝若溪害怕的瑟瑟发抖,哆嗦着唇,“林月冥,你先别生气好么,我们好好谈,你别这样了,你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看你胆大忘记害怕。好好谈,行啊。现在就去手术室,做掉这个孽种,我们什么事都好说!”林月冥几次想靠近蓝若溪,都被护士拦着。 “不要,你别伤害孩子,我们好好谈。”蓝若溪忍着剧痛,面部已经疼的发青。 林月冥悄悄平静,不确定道:“孩子是谁的?只要不是夜允莫的,随便是谁的都行,我们都能好好谈,你告诉,你是不是被强暴了?” 他失去理智的自欺欺人。 蓝若溪解释道:“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谁的也不是,他是我的,我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他是我一个人的。我爱他,我需要他,林月冥,我求求你,别伤害他好不好……” 听她这样说,他瞬间清醒,冷笑道:“就是夜允莫的对吧,就是你们在英国怀上的?你可真行啊蓝若溪,你真行!” “月冥,林月冥!”看着他又要疯狂的样子,蓝若溪拼命的抓住医生的袖口,苦苦哀求,“求你,帮我报警,帮我报警……” 第六十七章 医生急的不知所措,慌乱的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前面几位护士拼命拦住情绪失控的林月冥。 剧烈的摔倒后,蓝若溪动了胎气,小腹搅拌着疼痛,能感觉到刚才还鲜活的孩子现在不动了,她又害怕又无助,紧紧躲在医生身后,呜咽道:“医生,孩子好像流掉了,我肚子很疼……好疼……” “没事的,没事的。你别紧张。”医生握住她的手不停安慰。 林月冥喘着粗气,愤怒的警告声徘徊在空旷的走廊,“我告诉你蓝若溪,你现在就进手术室流掉孩子,我不可能让你生,不可能让你生下夜允莫的孩子!” 他声音越来越沙哑,蓝若溪却因疼痛变得狰狞的五官,深深蹙起的眉毛,脸色苍白的可怕。暴乱声还在继续,几名护士挡在蓝若溪面前,医生抱着颤抖的她,双腿间剧痛,她身体瘫软,直接坐倒在地上,微弱的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见蓝若溪快要昏倒,摸着她的脉搏好一会,大喊道:“病人出现心脏骤停,快准备80,b型血,立刻送进手术室!!” 慌乱的声音渐渐失去感应,眼前茫然的一片黑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却供应不上氧来,嫩白的双腿,猩红的血顺着内侧流淌,滴在冰凉的瓷砖上…… “孕妇见红了,快送手术室!” 闻声后,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将失去知觉的蓝若溪抬到担架上。 保安接到消息赶到,一涌上前反扣住林月冥的双臂,几个保安使出全劲,林月冥单腿跪地,一只手撑在地面,疼的牙关紧咬。 他棕色的眸里倒影出瓷砖上红艳艳的鲜血,刺目的红色透着妖艳,那是她的血…… 雷声震天的天空划过几道闪电,霹雳炸开在深黑的两边,照的昼白。 手术室里三名医生在第一时间戴上乳白色的橡胶手套,蓝若溪的主治医生接过钢制的手术刀时,额前大滴的汗珠流进眼球,蛰辣辣的疼痛。 护士用白毛巾擦拭医生额上的冷汗,关切的询问道:“主任,您现在的情绪,可以手术吗?” 医生夺去护士手中的毛巾在脸上用力全擦,清醒片刻后,蓝若溪半昏半醒的拉住她,微弱道:“医生,求求你。一定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氧气罩,氧气罩!”医生慌乱的转头接过,挂在蓝若溪小巧的脸颊,告知道:“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身体放轻松,气往下沉,明白吗?” 几名医生全力抢救,手术室一片混乱,时不时有急促声传出…… “病人出血过多,羊水快要破了……” “孕妇脉搏虚弱,心率跳动频繁,呼吸困难……” “先救大人,快快,麻醉剂……” 暴雨顷刻而下,狂风猛烈钻进窗缝,呼啸的声音平添诡异。 麻醉剂迷幻顺着血管淌进身体,沉睡的一秒前,蓝若溪看见父亲慈祥的对她微笑。 妇幼医院保安报警说,有名男子深夜在住院部故意伤害一名孕妇,王局接到消息匆匆赶到现场,看见双手被反绑住的男子是林月冥,他皱起眉头对旁边的警员道:“带回拘留室,笔录我来做!” 冰凉的手铐,铐在钢柱梁上,昼白的灯光明晃着照在林月冥身上,暴躁的情绪得到缓和,他双手撑在额前,头深埋在手臂之间。 王局用纸杯端来茶水,放在他面前,例行公事的拿出笔,在雪白的记事本上簌簌记录。半响,王局抬起头,清清嗓子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动机,全部给我说一遍!” 林月冥落寞的声音传来,凄凉无奈,“还用说么?明天早上看报纸头条,上面记录的时间都能精准到几分几秒……” 王局一愣。 城北林氏集团接班人林月冥,深夜大闹妇产科,只因妻子蓝若溪怀孕…… 更耻辱的是,自己的太太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多么讽刺。 林月冥淡然道:“她敢在城北给我丢这么大的面子,她以后就别想好过。一次又一次的绿帽子,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男人活的是尊严。 王局放下笔,掏出手机给林月冥,“媒体方面你先打电话压一压,这件事闹起来不好,她是你太太没错,但也是个孕妇,激起民愤,妇联插手就不好办了。” 林月冥嘴角勾起轻笑,带着手铐的双手垫在后脑勺,“对啊,这次不光是处罚金那样简单了,会被判刑吧?” 王局玩转着钢笔,双眸一聚,“打老婆关起门来在家就好,医院都是人,你怎么想的?” 假设蓝若溪孩子流掉,在控告林月冥蓄意伤害罪,十个能言善辩的律师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轻则拘留一个月,重则判刑半年。 林氏集团总裁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一落千丈,股票大幅度下滑,很多人等着看笑话。 “就按手续办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林月冥无所谓的端起纸杯浅抿一口淡茶,甘甜的香味苦涩舌尖,他挑眉,“叫律师来见我!” “我已经安排了,明天早上你就能见到他。”王局摇摇头,“笔录怎么写?” 桃花棕眸变的深邃,淌进满满的笑意,林月冥身子前倾,幽深道:“你说呢?” 暴风雨过后,留下一片狼藉,金黄色残叶卷落柏油马路上,漂浮在浑浊的雨水里。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三个小时倾尽投入,终于在生死一线的边缘,抢救回孩子的命。 因为没有家属陪同,医生替蓝若溪安顿好一切,坐在病床边小心照顾,她面容憔悴,失血过多,精致的小脸白的发青。 医生轻拂她额上的斜刘海,她左不过今年二十多岁,花一般的年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爱怜之心填满心角。 麻醉剂渐渐褪去,蓝若溪睁开眼睛,慌乱无神的嘶喊,“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医生抓起她的手,哽咽的安慰道:“孩子没事,你不要担心,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林月冥已经知道她怀了夜允莫的孩子,以他的性格会放过他们母子么,她惊慌,“医生,刚才的男子呢?” “保安报警,他已经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你放心养好身体。” 林月冥财大气粗,在城北属于跺脚颤三颤的人物,他会因为打太太一巴掌就被判刑?蓝若溪不信,她拔下正在注射的针管,医生急忙制止,“术后不注射消炎针是会感染的。” 她解释道:“医生,我得离开,我要马上离开,趁他还没出来,我要马上走……”没时间了,在耽误下去她跟孩子都会出意外的,林月冥火爆的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 可是,要走,她该去哪? 突然好想夜允莫,他这个时候,又在哪呢? 收回快要落下的眼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蓝若溪拿出电话打给李慧玲,听筒旁边的寂静维持三分钟后,及时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沙哑的语调带着愧疚,天崩地裂,“蓝总,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告诉林总你住在妇幼医院里,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快要难过愧疚死了……” 蓝若溪一怔,来不及责备和愤怒,直言道:“你帮我订一张,最快出国的机票。” 李慧玲带着哭声,“蓝总,林总买通航班的负责人,发去你的身份证号码和照片,吩咐不准卖票给你。一旦发现你购票,林总也会在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 他办事的方法还真是快准狠。 蓝若溪思考片刻,“你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先连夜赶出城北再说。” 他能控制城北的交通枢纽,别的城市,他的势力总不能贯穿全国吧。 李慧玲犹豫片刻,缓缓道:“蓝总,我出卖你,你还要信任我吗?” 李慧玲绝对不会轻易出卖她,只是林月冥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知用什么方法才逼得李慧玲说出实话。 蓝若溪理解的点点头,坚定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信你。” 李慧玲眼泪流淌满面,手中攥紧的辞职报告信渐渐变型,白色信纸掀起褶皱…… 第二天一早,林月冥见到律师,办理完手续走出公安局,得知蓝若溪孩子保住的消息,律师说,只要她不起诉,伤害罪名不能算成立。 妇幼医院的住院部里早就人去楼空,不出林月冥所料,她带着孩子,扔下蓝氏集团,扔下城北的一切,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月冥连续两天茶饭不思,他以为只要对蓝若溪好,她就会感恩,会好好留下来跟他在一起,事实证明他错了,她的心里,还是爱着夜允莫,为了他的孩子,什么都不在乎了。 对她从一开始的厌恶,再到怜惜,微妙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强烈,真心接纳这份细微的变化时,又因为她怀孕,转变成深深的恨意。 他从前在乎过谁的死活?他连自己都不在乎,却为了她担忧着蓝昊,担忧她跳楼历经生死抢救,他又是怎样不离不弃守在身边?一个多月的殚精竭虑,游手好闲的他放弃花花世界,撑起蓝氏集团,为了讨好她,带她去监狱看望哥哥,每天辛苦忙碌,只要想到她还在家等着他吃饭,觉得多少还有点精神寄托。 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呢? 说走就走么…… 蓝若溪半夜接到苏沉奕问候安好的电话,听见他的声音她先一愣,随后放声大哭,哭声持续足足五分钟,她呜咽道:“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最近过的还好吗?” 她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到头来身边都没留下一个真心朋友…… 话筒传来苏沉奕焦急的语气,“若溪,你怎么了。” 他打这通电话来,是想告诉她夜允莫和苏千美三天后举行婚礼,话到嘴边却先听见她痛哭的声音,想着她也应该得知消息,不自觉劝慰道:“别难过,夜允莫有他的选择……” “什么选择?”哭声愕然停止,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她跟他,终于结婚了是不是?” 她还不知道吗,苏沉奕如实回答,“请柬发了,三天后在英国伦敦。” 蓝若溪摸着微微疼痛的小腹,抽泣道:“我怀孕了……” “是夜允莫的孩子?若溪,你在哪?”苏沉奕无意识的关心,那个全身散发阴郁气质的女孩,早在第一次见面就深深刻在他柔软的心里,他想探知她的故事,那肯定是一段悲辛的经历,他想分担,没有为什么。 赶到a城见到蓝若溪后,苏沉奕不由分说的订了两张去英国的机票。 无数次的劝导,苏沉奕郑重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他这个婚就不能结。如果他还算个男人,就担负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蓝若溪哑口无言,她何尝希望他结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苏沉奕的坚持下,两人从a城赶到英国,在二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加上妊娠反应,蓝若溪呕吐不下三次,晕头转向的几经波折,又一次到达伦敦。 她不想破坏婚礼,但是林月冥的态度非常明显,势必要天罗地网找见她,离生产日期还有七个月,蓝氏集团又在林月冥手里,蓝若溪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她和林月冥婚姻关系属实,蓝氏有他的股份和随意参加股东大会的权力,她也不能带着孩子躲一辈子,现在只有夜允莫可以帮他,最重要的是,她依旧深爱他。 五星级大酒店中,美丽的婚礼在英国举办,按照苏千美的要求,布置的场面装饰一律采用大方的正红色,贵宾席早已坐满上流社会的商业家,各行各业的精英和媒体来参加此次婚礼。 钢琴弹奏的结婚进行曲,夜允莫亲自坐在白色的三角架钢琴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流畅在黑白琴键间,组成人间最有浪漫情调的节奏。 他今天一身深黑色的燕尾服,额前碎发轻挡住眉梢,一望无际的黑眸流过闪耀的光束,嘴角微扬,带着温润的笑意。 完美的侧脸在英国人中出类拔萃,全身依旧散出着断雁孤鸿的气质,强大的气场,隆重肃然,全世瞩目。 苏千美白皙的肤光胜雪,脸颊涂抹淡橘色的腮红,阿宝色的唇,双睫微垂。搭配纯白色镶钻的婚纱服,尽显国际范。 钢琴结婚曲闭,衔接上曼妙的小提琴演奏的轻音乐,夜允莫绅士的站起身,牵手苏千美,花童托着她洁白的长纱裙,两人走在铺满花瓣的红色地毯上。 鲜奶油蛋糕,一共九十九层,寓意长长久久,倒满的香槟堆积成山,奢华通透。 水晶玻璃吊灯从顶垂立地面,透着晶莹的美丽。 夜允莫摘下苏千美手捧的白色玫瑰,一朵一朵串联成王冠,轻轻戴在她亚麻色微卷的长发上,他接过话筒,亲吻她细嫩的手背,温文尔雅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结婚现场,他一字一顿的宣誓,“美丽的苏千美小姐,为你亲手带上的王冠,是我对你爱的承诺,这一生一世,我都会照顾你,关心你。白玫瑰的花语,代表我的心意,一生足有你与我相配。” 他拿出钻戒,苏千美惊喜的单手捂住下颌,夜允莫笑意如春风,他说,“我愿意娶你为妻,你愿意带上戒指,拥有跟我爱的诺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吗?” 苏千美激动颤抖的手接过戒指,刚准备说我愿意时。 浪漫唯美的婚礼场面被一声尖锐尽毁,几名保安慌乱的拉扯着一位女子的手臂,蓝若溪穿着宽大的孕妇装,头发凌乱,形同疯妇。 她站在他们的面前,仰面大笑。 笑的眼泪都快溢出,空洞的眼眸刺心的可怕,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碎。 “夜允莫,我怀孕了。”这几个字,她面对他说的好像走完一生那样漫长,这几个字一出,现场鸦雀无声,小提琴的曼妙曲停止弹奏,唯美的音乐在她这句话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苏千美阴沉的脸难看如深海,夜允莫怔怔的望着蓝若溪,手中的戒指一瞬摔在地毯上,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多余。 “我怀孕了夜允莫,你要娶她,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蓝若溪声嘶力竭,用尽身体仅有的爆发力,嘶喊出这一句,在他们的婚礼上,这是多么绝望的一句话…… “夜允莫。”她只想问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他神色严峻,淡然的回应她,“蓝若溪,你能换个新招么?” 还要骗他多少次,才算完?他已经选择遗忘所有跟她的仇恨,她还要怎么样,别在逼他了,选择娶苏千美,就选择了重新开始。 苏千美气急败坏,美好的婚礼居然被蓝若溪破坏成这样,她尖叫着,“保安,你们怎么能放这种女人进来?都想死吗?” 在恶毒的语言也抵不了她十分之一的愤怒。 保安知道犯下大错,张口结舌道:“她有请柬,我们不知道她……” “夜允莫。”蓝若溪无视他们的对话,眼里全是他,缓缓的走上他们结婚的站台,同他们一起踩在红色地毯上。 如果不是林月冥逼她,夜允莫逼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这样大勇气来他的婚礼现场。 第六十八章 奢华的灯光将她憔悴的神色映照的一览无余,蓝若溪站在新郎新娘中间,慌乱的从包里掏出医生开的所有证明。 夜允莫温润的眸子一瞬变的犀利,不由分说的反手打掉她手举着的病例和b超,白花花的纸张漫天飞舞。 黑白b超照上是子宫,里面模糊的白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它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花童穿着红色的皮鞋,无意间向前走了一步,b超被他踩在脚下。 蓝若溪心疼的跪下来,用手移开花童的脚,哽咽的抽泣,“别踩,别踩疼了我的孩子……” 夜允莫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她,深黑的眸子堪比黑岩,冷峻的面容没有半分神色,“请你离开婚礼现场!蓝小姐,我不想叫来保安,请你自重!” 明知道是难堪,明知道会被践踏,她还是来了。 望着他的魑魅绝伦的俊美,蓝若溪哀求的双手扯住他价值连城的黑色燕尾服袖边,“允莫……我没办法了。林月冥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他要我们死啊,前两天在医院,孩子差一点就流掉了,我的心也差一点就跟着孩子死了……” 眉心微动,铁石心肠也不免融化。可是,他不能心软,心软就是处彼此与万劫不复。 夜允莫黑曜石的双眸转瞬平静,“那天我亲眼看见你吃下避孕药,现在又来告诉我你怀孕了?”他深深蹙起的眉峰深陷一道勾,“想用这种方法骗钱吗?” 蓝若溪一愣,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不敢相信冰凉的话语,一字一顿,都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 英国媒体记者疯狂的按下快门,举着高清摄像机,记录着所发生的一切。 夜允莫在昼白的灯光刺眼下,拿出一张支票,扔给蓝若溪,嘲讽道:“想要多少钱你自己填!” 蓝若溪怔怔的望着他,随后疯了一般失魂大笑,这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讥讽,最刺心的笑话。 万众瞩目的婚礼场,那么高贵那么奢靡,美酒宝石在夜允莫和苏千美的对比下都失去了光芒,他们好一对璧人,完美的无处可挑。 你看他们,真是好般配。 神经好似被什么疯狂拉扯着,大脑里无数只蜂蜜在喝她的脑浆,心脏早已掏空,剩下一个心型的空壳,她拼命想用东西填满,却发现是个无底洞,空的连丢进白骨都立刻被消融。 夜允莫,你可以恨我,辱我,轻贱我。但孩子他做错了什么?你连承认都不愿意承认他?他在你心里连笑话的不算,只是一个空气,透明的,不存在的。 夜允莫,你真的好狠。你狠到不管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还给她甜蜜幸福的承诺。她是白玫瑰啊,一生霞美足以你相配。 那我呢?我算什么,七年的心碎情殇,我算什么? 是谁的话语,那样清晰的在耳边匆忙四起。 是谁说,你就是我的莲花,洁白霞美,值得一生拥有。 是谁说,宝贝你别哭,我许你一世繁华。 是谁说,若溪,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夜允莫。”她的哭声天地苍穹,撕裂的心句句都是遗言,“你说今生,除过我不会在碰任何一个女人,你的诺言还是不是真的……你对我许过这么多的承诺,都是不是真的?” 悲鸣的问句,无声的回答…… 她苍白无尽的薄弱,骨瘦如柴,如世间最悲悯的灾难,水火无情算什么,眼前的夜允莫才是真的无情,不浪费一丝一毫,就可逼她至绝境。 明晃的钢制刀尖,放在蛋糕旁边,等着他们亲手来切下长长久久的誓言。 可怕的念头盘旋在脑海,最终冲破理智,她决然的拿起刀子往小腹上一划,看着沥沥流出的鲜血,她笑的像个女鬼,“夜允莫,我现在就把孩子取出来,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又在骗你……” 鲜红的血肉淋漓,这一刀她用尽生命的全劲,包含着愤恨和绝望。 在他和闺蜜的结婚现场,她拿着刀,手捂着肚子,血流成河,色若死灰笑的诡异。 苏千美纯白色的纱裙沾上鲜血,强烈鲜明的对比一阵阵眩晕,她吓的魂飞魄散,不由自主的向后移动脚步,惊艳的深眸里印刻着蓝若溪小腹上疯狂流逝的鲜血…… “蓝若溪!!”夜允莫震惊的毛骨悚然。 现场在座的人无一不望而生退,花童吓的哇哇大哭,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秒。 清水冰冻,火焰爆发,纯洁的白玫瑰渲染成嫣红色,甚至连见多识广的记者都忘记按下抓拍键。 夜允莫脱掉黑色的燕尾服,上前捂住蓝若溪的小腹,依旧制止不住鲜血往外流淌,他慌乱的抱起她,横穿婚礼现场,流淌的鲜血滴滴拉拉散了一路,红艳的地毯渐渐转变成黑色,血腥味肆意弥漫。 “若溪,你醒醒……”抱着她朱红的身体,自己满身满手都是她的血,刺目的可怕,夜允莫几乎带着哽咽的求助,“帮我叫救护车,救护车……” 想起她在法院顶层的纵身一跳,想起她满身是血的躺在石灰马路上,夜允莫心急如焚的大喊,“救护车,救护车!!” 鸡飞狗跳的婚礼现场,唯美的曼妙全然消失,夜允莫抱着蓝若溪离席,不顾bbd集团在英国的面子,上流社会中的形象,以至于明日的股票危机。 她生死一线,他故作坚强的冰冷不复存在,人的理智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情,尤其是男人。 夜允莫的背影消失在婚礼尽头,摇摆的白色玫瑰变成嫣红色,苏千美战栗的捡起遗留在地上沥沥鲜血的b超,她吓的尖叫,孩子,孩子是真的,就在她肚子里…… 震惊还未持续,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苏哲一身庄重的英式西装,柱着拐棍厉声怒吼,“这就是你给我挑的好女婿?我苏家的脸从英国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爸爸……”苏千美脸颊吃痛,恼怒的流出眼泪,“我去把夜允莫追回来,他一定会跟我结婚的爸爸……” “省了吧!”苏哲行动不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婚礼一拖在拖,发出去的请柬日期一改再改,我们苏家什么时候不讲过信用?为了你选择的好男人,我嫁女儿都成送女儿了!” “不是的,他不是不想结婚。是那个疯女人,她自残,夜允莫也是不得已……”新郎在大婚现场抱着别的女人离开,她还要为他极力解释。 苏哲嗤鼻,“好啊,你坚持要嫁,我们就等着,看他把那个女人送去医院后,还会不会回来继续婚礼。”他伸出手,朝在场所有人示意,“大家就陪我闺女等着,三个小时夜允莫还没有来,从今往后,你再敢跟我提结婚,你就给我滚出苏家,你不是我女儿!” 苏哲雷霆大怒,在场人窃窃私语,苏千美涨红的脸颊透出强硬,“好,我就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他不可能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苏千美摸着火辣辣的侧脸,不停拨打夜允莫的手机,传来的是英语,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已经是第二次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要一看见她,什么都不顾了,他甜蜜的诺言现在还在脑海萦绕,她会永远记得,而他是不是刚说完就会遗忘。 蓝若溪,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为她付出全部真情吗。 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在大声呐喊。 蓝若溪,我恨你,就算现在吃你的血,拆你的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急救室里,夜允莫抱着晕迷不醒,全身是血的蓝若溪闯进去。值班的医生大惊,急忙招呼护士准备手术。 她的血疯狂流淌十分钟,几乎染红了英国整条马路,她那样瘦小的身体真的能流那么多血吗,他深刻的记得,她悲愤的用刀子直戳小腹,鲜血瞬间刺射的一刻。 全身瘫软,夜允莫颤抖着双腿顺着医院冰凉的墙壁缓缓而下,最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深邃的眼眸一瞬变得殷红,他拉住医生的白大褂,哽咽的道:“医生,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有孩子,是我的孩子……” 医生听后震惊,急忙跑向手术室,大声喊道:“刚刚送来抢救的病人是孕妇,注意用药。” “医生,病人失血过多,医库没有b型血了……” 夜允莫闻声立刻站起身,卷起袖子哽咽道:“我是b型血,你抽我的,抽我的吧。多少都行……” 护士摇头拒绝,“刚抽出的血是不能用的。” 夜允莫呆愣在原地,失魂落魄道:“哪里的血能用,你告诉我,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救活她,还有孩子……” 护士叹口气,“我先从别院借血。” 一轮疯狂的抢救开始,仅仅四个月里,蓝若溪一共被送进手术室三次,加上几天前刚保住的孩子,身体还未恢复,元气大伤。 冰凉的刀尖划破羊水,刺伤大动脉,加上病人贫血,情况非常危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夜允莫心急如焚的守在手术室门外,额上大滴汗水顺着侧脸滑落,滴在瓷砖上…… 与此同时,婚礼现场一片狼藉,苏千美坐在台沿边,泪流满面,哭花了烟熏妆,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夜允莫还是没有回来。 不少参加婚礼的贵宾声称有事纷纷离席,不少人惋惜的看着笑话,到后来,只有苏哲和一群坚持不懈的记者陪同苏千美一直等待。 望眼欲穿的大门,走进一位温柔如四月春风的男子,苏千美惊喜的双眸绽放星光,定格在男子脸颊,浓厚的失望掩过欣喜。 苏沉奕拉起她纤细的手臂,望着她哭的红肿的眼,“苏千美,你醒醒吧。那个男人爱的不是你,你强行留他在你身边有何意义?” “哥!”苏千美撕裂的大喊,“是你告诉他,我和夜允莫要结婚的消息,是你把请柬给她,她才能顺利进到婚礼现场的?” “是的。”苏沉奕没想隐瞒,承认道:“蓝若溪怀孕了你知不知道,你忍心看着她的孩子没有父亲?” 啪!! 响亮的巴掌,划过尖利的指尖,苏沉奕的左脸霎时出现三道血丝。 “你不是我哥,你是混蛋,你是混蛋——”苏千美怒视他,大口喘着粗气。 “他不爱你,夜允莫爱的人不是你,你别傻了,脱掉婚纱跟我回家!”苏沉奕扯过她的胳膊,苏千美使劲婉拒,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个傻妹妹,新郎在大婚现场抱着另一女人离去,她还在幻想什么? “苏千美!”他厉声吼住她的哭声,平静的望着她,“英国多少名门贵族任你选择,你到底看上夜允莫什么?喜欢他的情深还是温柔?他给过你情深还是温暖?都是对蓝若溪才会有的特别,你抢什么?” “你给我滚,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苏沉奕,你真不是我的亲哥哥,不然你会去医院给我把夜允莫拉回来,而不是在这里数落我!”哭声肆意,苏千美不在乎媒体记者的抓拍,既然已经丢人,何不更彻底一点! 三个小时以到,夜允莫果然没有回到婚礼现场,苏哲站起身,气的红润的脸色发青,“从今天开始,你敢在我面前提夜允莫,你就给我滚!” “爸!”苏千美挡住苏哲的去路,大吼道:“我这辈子非夜允莫不嫁!!!” 苏哲被自己这宝贝闺女气的快要晕厥,他捂住心脏,愤声道:“好,从明天开始我就花钱消灾,你不嫁别人,你就给他守寡一辈子!” “你敢碰他一根毫毛,我就死在你面前!”苏千美当众威胁父亲,苏哲溢血冲脑,拂袖而去。 精心策划的婚礼,为时两个月,载满她心心念念的幻想。洞房花烛夜,她要把完整的自己献给他,现在呢,浮生如梦。 夜允莫落幕着神情,等待到双腿发木,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肌肤上。手术室的灯骤然明亮,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一点动静也没有,蓝若溪,你还好吗? 柔软是她的性格,为什么变的这么倔强?他不是不相信她有孩子,是不能相信,谁懂他的难处,一定要逼他到这样? 承认爱她,又如何,不爱她,又如何。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医生摘下口罩呼喊,夜允莫瞬间清醒,急忙应道:“我是。” “你是她什么人?”医生上下打量,夜允莫思考片刻道:“我是他丈夫。” 医生取出托盘,惋惜道:“孩子没有保住。” 话音刚落,夜允莫悲痛欲绝,反身重重一拳砸向墙壁,骨节深处分刻见血。 托盘上,深红色的婴孩刚刚长出手脚,脑袋很大,蜷缩的趴在冰凉的钢铁盘里,无助的离开母体,孤独的死在凄凉的人世间。 夜允莫仰天长鸣,满脸都是痛苦,五官狰狞的恐怖,嗓子眼堵上数万斤黑铁,沉重的喘不过气,心脏被揪扯,撕裂开的小伤口不能愈合,连鲜血都没有。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墙壁,以此来宣泄内心的愤恨,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稍微抚平心灵的痛,他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式来宣泄,平静不久的生活顿时又风起云游。 孩子没有保住,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副残躯,在看一眼,孩子被钳夹成三段,连全尸都没留下。 夜允莫暴戾的扯住医生的衣领,眸子里满是嗜血,“你是什么狗屁医生,把孩子夹成那样,他会痛的你知不知道?” 医生畏惧的看着夜允莫,那不是人类的眼神,那是只有野兽才会有的残暴,他张口结舌的解释,“母体不清理干净,病人会有生命危险。先生,你要冷静,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若溪呢?若溪呢?”他慌张的朝手术室里探去。 医生拦住他,“病人现在很虚弱,要马上转到病重室,为保证病人恢复情况,请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来探视。” 急促的呼吸缓解,“她没事吧,是不是没事了?” 医生擦着额上的汗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先生您先冷静!” 推车经过夜允莫身边,蓝若溪目闭躺在上面,头发被白布包住,鼻腔带着氧气罩,纤细的手臂上扎着五六个针孔,输血,盐水,营养针,消毒水。 夜允莫冰凉的泪滴在她脸庞上,又悄声无息的蒸发。 他追随着她躺在的手术架床,边跑边轻唤她的名字,“若溪,若溪……” 她闭目不语,听不见任何声音,安详的躺着,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 他依旧坚持不懈的呼喊她的名字,“若溪,若溪……” 直到转弯角,医生拦住他,继续重复,“先生,请您二十四小时后再来探视。” 夜允莫不由分说的上前,却被一双柔和的手拉住,顾浅急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的泪水还未风干,颤抖着甜美的声音道:“夜总……” “你妹妹夜凝心在从加拿大赶来英国的飞机上失事了!” “飞机坠毁,一瞬间的事情,机毁人亡啊夜总……”顾浅不停抽泣,接到消息已过去两个小时,确定死亡后,她才赶来通知他。 夜允莫呆愣在原地,回忆漫游在前一天下午,夜凝心打来电话说她订好飞机票,一定会来参加他的婚礼,许久未见的妹妹早已成家,夜允莫心口阵阵抽搐,茫然道:“孩子呢?寒寒呢?” 顾浅失声痛哭,刚才的场面太惨了,“夜总,你要节哀。妹妹和妹夫都死在飞机上了,孩子还在加拿大的幼儿园。” “我去接他来,我是他舅舅!”夜允莫语无伦次,转头就要走,顾浅追在身后大喊,“夜总,航班停止通航,全部例行检查,黑匣子找到了,确定是意外啊……” 夜允莫站住,手背滴啦着鲜血,顾浅用手绢紧紧包裹住,“千美小姐被老爷打了,婚礼……” “闭嘴!”夜允莫转身,怒目望着顾浅,“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少操些心。” “可是,您抛下婚礼,明天bbd集团……夜总,这些您不能不考虑啊。”顾浅着急万分,夜允莫厉声道:“蓝若溪刚失去孩子,现在在病重监护室,她醒后发现孩子流掉,她怎么接受这个现实?而你,现在要我去对着他们苏家强颜欢笑?” “不是,夜总。bbd集团股票大跌,医院专案大失人心,强制停工,我们损失会很多啊。”好好的婚礼结成葬礼,小三怀着孩子大闹现场,夜允莫沉着稳重的形象一落千丈,医院项目会受影响叫停。 夜允莫挑眉,“一个医院专案,能损失多少钱?现在有什么事比蓝若溪更重要?” 为了她,婚都不结了。为了她,得罪多少人? 夜允莫悲痛的心绪稍稍安定,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第二次还这样做,已经不是犯错,那是他的选择…… “你去准备夜凝心和我妹夫的葬礼,孩子没有父母可不行,一定要尽快接来!”夜允莫吩咐完,双手搭在顾浅的肩膀上,由衷道:“谢谢!” 顾浅阵感温暖,柔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婚礼现场,苏哲丢尽颜面,苏家书房中,年过半百的他呕心道:“蓝若溪,女,城北蓝氏集团二千金,现为林氏集团继承人林月冥的妻子,现任职务:蓝氏集团总裁,还掌握林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读到这里,苏哲摘掉老花眼镜,摇摇头,“很有背景嘛。不过再有实力也是在城北,这里可是英国!” 左名笑道,“再有背景的人得罪您,就该死!” 苏哲摇头,“我女儿痴心一片,做父亲的是要成全!” “我明白。”左名是台湾组织头目,早年苏哲救他一命,之后他便留在苏哲身边,为他排除‘烦心事’。 照片上的蓝若溪对着镜头笑的肆无忌惮,清纯的眸子透着百莲的霞美。 左名勾起嘴角阴暗一笑,苏哲悠悠道:“尽快!” 第六十九章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尖利的女声在寂静的病房中炸开,蓝若溪苍白着脸,披头散发,手臂上的血管扎满针头,她双眸呆木,不停重复道:“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熟睡的夜允莫一瞬惊醒,看见神思恍惚的蓝若溪,心头一痛,他要怎样告诉她,孩子流产了…… 蓝若溪精神像是受到很大刺激,言行举止显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她惆然若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走向窗边,深秋的凉风迎面扑来。 夜允莫见状,脱下外衣披在她肩头,她转过身,眼眸空洞,话未说泪先下,怔怔的望着他,半响才道:“夜允莫,我们的孩子呢?” 孩子,孩子昨天就死了。 夜允莫俊冷的神情,薄唇抿成直线,阵阵的心痛掩盖不去的内疚,他怎能不痛,那也是他的孩子。 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在内心触动,拥她入怀。紊乱的心跳在闻见他特有的苦咖啡味道,缓缓平静。 “你为什么在我身边?”她紧张的拽住他的手腕,“你相信我有孩子了?你终于承认他的存在,你要我,你要我们是不是?” “我要,我要你,要你们……”他眼睑里全是落寞的神色,充满磁性的声音变得沙哑,紧紧抱住她,一秒也不要松开,再也不要放手。 她摸着小腹,傻傻的笑,“允莫。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他闭口不言,泪涌出眼角,滴在她乌黑的长发上,他用外衣紧紧包裹着她,不让一丝寒风凉着她的身体,心痛的无力,他颤抖着唇,横抱起她,缓缓的放在病床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医生说,你和孩子都需要休息,睡会儿吧。” “允莫……”她反手扯住他的袖口,微弱道:“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我陪着你,我看着你睡。”他掀起被子,合衣躺在她身边,一条胳膊垫在她后脑勺下,她安心的躺在他怀里,呐呐道:“你真的不走吗,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 “嗯。”他痛心的摸着她乌黑的秀发,眼眶全是泪水,“我不走……” 她欣慰的摸着小腹,躺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就这样沉沉的入睡,幸福而安逸。 他就维持守护着她的姿势一直睡到深夜,着看她熟睡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他胳膊一动也不敢动,从麻木到失去知觉,血液不循环到指尖泛青。 半夜,她醒了,黑暗中模糊的望见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如玉柱的高挺鼻梁,他真的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 食指轻抚他微长的睫毛,眼皮一颤,他轻闭上双眸,任由她抚摸。 从鼻梁到下颌,完美的曲线,她最爱的脸,透着月光更加白皙,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炽热的呼吸温痒的吹在手背,她笑着,至少这一秒是拥有他的。 “你不睡会儿吗?”她继续伏在他坚实的胸膛,阳刚之气微微缓解她小腹传来的坠疼感。 他勉强的笑,“我不困。” 不是不困,是在困也不能睡。 天快亮的时候,蓝若溪在梦中被剧痛惊醒,她痛苦的捂住小腹,脸色青白,医生拿着病例进来询问过后,刚准备说话。 夜允莫深黑的眼眸一瞬变的凌厉,他站起身,跟医生走出病房,才道:“为什么突然疼成这样?” “抢救时考虑病人之前没有生育过,所有没有做清宫手术,是怕伤害子宫以后有不孕的风险,但是腹部剧痛,手术不能不做了……”医生的担忧很有必要,蓝若溪还年轻,万一将来不孕,不是毁了一辈子。 “医生……”夜允莫焦急道:“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失去孩子,我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请你帮我瞒着她,谢谢你了……” “瞒着。”医生皱眉,“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迟早会知道的。” 夜允莫寂寥的神色,坚定道:“帮我瞒着她,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能在承受打击,我看见她撕心裂肺的样子,我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医生理解的点点头,“清宫手术是没有必要打麻醉剂的,既然如此,就破例一次吧。” 夜允莫调整好神态,走进病房,蓝若溪冷汗浸湿后腰,蜷缩成虾米弓在病床上,夜允莫用袖口帮她擦拭,抱起她,柔声道:“我陪你做一个小手术,肚子就不疼了。” 她忍着疼痛,紧张道:“是不是孩子出事了?允莫,我在梦里梦见孩子对我说冰凉的刀尖刺穿了他,他说好痛……允莫,我很后悔,在你婚礼现场我是气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嘘……”他轻声道:“别胡想,只是小手术,跟孩子没关系……” 她稍稍放松,又紧张道:“我害怕,你陪我进去好不好……” 医生拉上窗帘,手术室变的昏暗,两盏煞白的灯光照的透亮,刺眼的白骤,夜允莫得到陪同的允准,抱着蓝若溪躺在座椅上,他温柔的轻语,“别怕,我陪着你……” 她眼里倒影着他深黑的眸子,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阵麻醉剂,蓝若溪神思模糊渐渐失去知觉,任由医生用冰凉的手术器具搅拌下体,一向镇定自若的夜允莫看见这一幕,内心狠狠抽搐,手心不自觉的渗出冷汗。 一支支毫无温度的铁夹铁钳,进进出出,想起他们的孩子,暗红的婴孩被夹成三段,夜允莫引以为傲的强大意志力瞬间塌陷,酸软的双臂轻微用力就传来刺骨的疼痛。 简短的手术终于结束,夜允莫天旋地转的站起身,眼前花花绿绿,头沉沉的向下跌,他勉强扶住墙壁,翻腾的胃如狂风巨浪,一阵阵血腥味涌入鼻腔,他恍惚的单腿跪地,大口吐着胃液,强酸的颜色,腐蚀着意志。 “你精神压力太大了夜总。”顾浅赶来送手术费,顺便探望夜允莫,给他带了点清淡小粥。 “我吃不下,若溪呢?”夜允莫刚醒,着急的寻找蓝若溪的身影。 顾浅心疼的蹲下身,重新绑紧他手背上快要脱落的纱布,“麻醉剂还没过,蓝小姐还睡着。” 夜允莫起身,“她醒后要见我,我得去陪她……” “夜总,孩子接来了。”顾浅端起粥,用勺子轻舀,放在唇边吹凉,“孤儿院的人要亲自见你,才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好,我现在就去。”他猛地起身,头部一阵眩晕,伴随着呕吐感,身体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顾浅见势扶住他,关切道:“多少吃一点东西,很多事情还需要你,你在倒下了,我怎么办?” 顾浅感到失言,立刻补充道:“我和集团还有千美小姐都需要你……” 夜允莫缓缓神,拿过外套边走边穿,顾浅放下手里端着的粥,跟上他的脚步。 医院外,金黄落叶,深秋时节的凄凉感蔓延,夜允莫接过车钥匙对顾浅道:“地址,发我手机上,你在医院陪着蓝若溪,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嗯字还没说出口,夜允莫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金黄中…… 火车站人山人海,因为加拿大的飞机不通航,孤儿院的领导带着孩子坐轮船在倒火车,历经几番波折才直到城北,夜允莫焦急的神色四处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人头和浑浊的空气外,根本认不出孩子的容貌。 自从妹妹嫁去加拿大,夜允莫只在孩子满月酒的时候见过一次,如今算算,孩子都四岁了。 漫无方向的寻找,一位金白发相间的老爷爷面目慈祥,轻拍夜允莫的后背,他转身,第一眼就看见胆怯的男孩用质疑的眼光打量他。 中美混血的小男孩生的帅气,栗色的卷发,褐色的双眸,白皙的皮肤,穿着运动装,眉眼间有跟夜凝心相似的神色,一眼就够了,根本不会认错人。 夜允莫蹲下身,朝男孩伸出双手,笑道:“寒寒,来舅舅抱。” 寒寒拽着老爷爷的手,躲藏在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老爷爷是加拿大孤儿救助协会的,他看过夜允莫的照片,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您好,夜先生,他就是你妹妹夜凝心的孩子郑寒。” 中文名字? 夜允莫反应过来,歉意道:“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户口本,身份证明,银行流水,不动产证,夜允莫将顾浅准备好的手续放在桌子上,老爷爷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看后半响道:“你未婚?” “是。”夜允莫点头。 老爷爷一本正经,“未婚达不到领养孩子的标准啊。” 夜允莫的脸一瞬阴沉下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提醒道:“我是他舅舅!” “夜凝心在四年前就跟你脱离法律上的关系,介于孩子没有其它亲人,而你是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所以才考虑你是领养的第一人,但是你未婚……” 夜允莫的耐心快要磨光,转头看了一眼寒寒的目光充满惶惶不安,他平复语气道:“我两天才前举办婚礼,就差结婚证了。” 老爷爷不知真假,摸索着文件夹,取出,“那你签个字。” 夜允莫拿起笔,在空白处龙飞凤舞的签下三个大字…… 一系列手续办妥之后,夜允莫拿出一笔钱想感谢老人,他婉拒,“这是我们应该尽到的责任,不必客气。” 夜允莫牵着寒寒的手,放心不下在病房的蓝若溪,领着孩子赶到医院。 病房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见蓝若溪披头散发,乌黑的发丝粘连汗水,贴在脸颊和唇上,她疯狂的双手抱头嘶喊,用力的跺脚,刚做过手术的下体通红的流着鲜血,血染淡蓝色的病服。 夜允莫惊慌,一脚踹开病房门,剧烈的冲击下玻璃碎落一地,发出擦擦的响声,他冲进去从背后紧固住情绪激动的蓝若溪,裂心的喊道:“你才做过手术,不能这样跳,子宫会脱落的!” 蓝若溪厉声的像女鬼,泪生俱下生生的嘶喊,“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他,我用刀子,这么长,这么宽的刀子,穿透了他——!!” 夜允莫急的不知所措,死死的控制住狂躁的她,忍住的泪水一涌而下,殷红的双眸,凄凉的带着愧疚,“不是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们,你恨我吧,若溪,你不要这样对自己。” 他悲愤的沧喊,“我也自责难过的快要死了,若溪,你再这样子我该怎么办,我撑不下去了……” 她悲伤的生不如死,每一分痛和恨他都感同身受,紧紧抱着的她,跟她一起流泪,一起痛。 蓝若溪丧失理智,拼命的尖叫,“我在梦里,在梦里孩子对我说,他很痛,允莫,我们的孩子,孩子说他痛……” 天地万物陷入无尽的悲鸣中,狂风席卷整片黄土,这间小小的病房里,载满他们全世的伤心,蓝若溪失心疯,不停的胡言乱语,夜允莫抱着她,理智随着她崩塌。 早知今日,他宁愿那晚没有碰她,早知今日,他宁愿死也不会答应跟苏千美的婚礼。 早知今日他会痛彻心扉,他就早该放手。 “若溪,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吗?我很难过,也很痛。”夜允莫抱着她滚在地上,压着她的身不让她乱动。 她刚做过清宫手术的下体鲜血不断,溢流双腿两侧。 寒寒站在病房外,望着里面所发生的惨剧,受到惊吓的他哇哇大哭。 哭声震天,蓝若溪一瞬清醒,目光朝外探去,看见一个小男孩,哭声惊恐无助,她挣脱夜允莫的手臂,他抱的更紧,不愿放开。 她气急败坏的一口咬上,小麦色的肌肤被咬破,阵痛感袭来,得到自由后,蓝若溪疯了一般朝孩子跑去,抱他在怀里,肝胆俱碎,“宝贝,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没想到刀子会那样锋利,你疼了吧,你是不是疼了?” 寒寒褐色的眼眸惊惧的望着蓝若溪,这个又疯又陌生的女人。 他才四岁,又刚刚失去了妈妈,失去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听见蓝若溪自称是他的妈妈,他触景生情,躲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鼻涕眼泪抹了满脸,蓝若溪阵痛的心渐渐安稳,抱着孩子失魂落魄,不停的自责,不停的道歉。 寒寒在失去妈妈之后,悲痛欲绝,他用小手抹着蓝若溪红肿的双眼,用稚嫩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孤儿院的老爷爷都说寒寒是男子汉,你也是男子汉,我们不哭……” 蓝若溪神经已经恍惚,她看见寒寒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抱着,谁也不准接近,寒寒很乖,不哭不闹,就呆在她怀里。 不知是不是天上故意安排,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和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正是处于最脆弱的阶段,巧合让他们相遇,彼此守护着,慰藉心里留下的创伤。 如果不是及时看到寒寒,蓝若溪不定要疯狂成什么样子,夜允莫神色落寞的靠在窗边,他的束手无策向来只对蓝若溪,世界上在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方寸大乱。 医生给蓝若溪挂上吊瓶,寒寒拉住她的手,坐在小板凳上陪伴着她,咿咿呀呀的说着故事,寒寒很聪明,英文国语简单的用词都能运用娴熟,他擦掉眼泪,幼稚的说道:“不要哭,老爷爷说他们只是去天堂了,哪里是很美好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哭呢。” 蓝若溪捏着他的小脸,“不哭了,妈妈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顾浅站在角落,战栗的连头都不敢抬,夜允莫见蓝若溪恢复平静后,他的理智也归还原位,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顾浅面前,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臂。 医院空旷的走廊上,夜允莫气急败坏的反手就是一巴掌,使劲扇在顾浅美艳的脸蛋上,她捂住左脸,连头都不敢抬。 夜允莫急火攻心,绕着她走转几圈,怒吼道:“我看你嘴贱就是欠打!你就非得告诉蓝若溪孩子流掉了?你心里才舒服是不?” 他通知医生不要告诉蓝若溪实情,就怕她承受不了打击,他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她倒好什么都说了。 “你怎么想的?”夜允莫附身望着脸颊微红的顾浅,她不是一直聪明伶俐,是她的得力助手,今天怎么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烧火的脸颊强烈的自尊心,顾浅终于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凝视夜允莫,淡然道:“夜总,我是不是你动手打过的第一个女人……” 夜允莫一愣。 怒声道:“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 “夜总……”顾浅刚想要解释,夜允莫厉声喝住,“从明天开始,你别来上班了。” 晴天霹雳的乌云,顾浅呆愣在原地,痴痴的哀求,“我不是故意的,夜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赶我走,我跟你快三年,就犯过这一次错误,夜总你原谅我……” 从打算辅佐夜允莫的第一天起,顾浅就没有想过离开,因为商业界在没有一个精英,能让她这种精干的女人甘心臣服。 夜允莫拥有的,不光是精明和手段,重要的是,他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子。 风度翩翩,孤清桀骜,财力和实力到达一定高度,也从不跟当红明星暧昧,不流恋烟花之地,他洁身自好,深情款款,她身为他的秘书,日日在身边,夜允莫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过分的话,也很尊重她的私生活。 这样的男子,敢问天下谁不动心。可惜,爱慕他的女人实在太多,她只可远观,向前走一步都是奢望。 夜允莫凝视顾浅,刚想说话,就被烦乱的电话铃声打断。 他挥挥手,顾浅心领神会的站在一边,闭嘴不言。 接通后,阴暗的声音传来,左名笑呵呵道:“夜总,您最近在英国可好?” 夜允莫皱起眉头,环视四周,语调冰冷,“有事说事。” 另一端压低声音,半响才道:“有人要买蓝若溪的命!” 思绪疯狂转动,夜允莫嘴角勾起浅笑,苏哲几次威胁,终于动手,他敲打着额头,“多少钱?” “呵呵,谈钱俗了点吧!”左名笑道。 夜允莫抛下跟苏千美盛大的婚礼,在媒体记者面前抱着蓝若溪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家祖辈从中国漂洋过海来英国闯荡,十分看重颜面,两年前又帮助夜允莫成立bbd集团,只为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在没点实际行动,可不像苏哲的风格。 夜允莫早料到这一点,并不意外,他问左名,“为什么告诉我?” 苏老爷子雷厉风行,交给他的任务,不是只需要完成就好了吗。想起跟左名的关系,夜允莫笑道:“想赚两头钱?会不会心太沉了点?” 不可否认,夜允莫就是聪明,左名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在赌场欠下的筹码,就有劳夜先生费心了!” 左名不可能用正规途径来收取夜允莫给的现金或者支票,赌场的黑钱最多,洗白最容易,台湾组织应用起来得心应手。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不打算回苏家负荆请罪,那最好带着蓝若溪离开!”左名丢下这一句,挂断电话。 夜允莫嗤笑,离开?去哪,他呕心沥血的集团在这,他能去哪? 蓝若溪已婚,难道要他带着有夫之妇浪迹天涯? 不然,还是回去跟苏千美继续婚礼,用滴水来报涌泉之恩。 夜允莫陷入人生选择,忠孝两难,他透过病房玻璃,看见蓝若溪抱着寒寒开怀大笑,不禁叹口气。 顾浅隐约听见通话,精致的五官扭在一起,走近夜允莫身边,紧张道:“夜总,你放弃跟千美小姐的婚礼,她会伤心的,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做傻事啊!” 她要去跳楼就跳楼,割腕就割腕,都没关系,没关系了。 夜允莫望着病房里的蓝若溪,呐呐自语道:“我对不起天下人,只为能对得起她……” 第七十章 中文名字? 夜允莫反应过来,歉意道:“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户口本,身份证明,银行流水,不动产证,夜允莫将顾浅准备好的手续放在桌子上,老爷爷戴着老花眼镜仔细看后半响道:“你未婚?” ——————本作品唯一连载授权网站为磨铁中文网,为维护作者的劳动成果,本章以下内容为防盗内容,磨铁用户请在2分钟后刷新本章节,不会重复收费—————————— “是。”夜允莫点头。 老爷爷一本正经,“未婚达不到领养孩子的标准啊。” 夜允莫的脸一瞬阴沉下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提醒道:“我是他舅舅!” “夜凝心在四年前就跟你脱离法律上的关系,介于孩子没有其它亲人,而你是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所以才考虑你是领养的第一人,但是你未婚……” 夜允莫的耐心快要磨光,转头看了一眼寒寒的目光充满惶惶不安,他平复语气道:“我两天才前举办婚礼,就差结婚证了。” 老爷爷不知真假,摸索着文件夹,取出,“那你签个字。” 夜允莫拿起笔,在空白处龙飞凤舞的签下三个大字…… 一系列手续办妥之后,夜允莫拿出一笔钱想感谢老人,他婉拒,“这是我们应该尽到的责任,不必客气。” 夜允莫牵着寒寒的手,放心不下在病房的蓝若溪,领着孩子赶到医院。 病房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见蓝若溪披头散发,乌黑的发丝粘连汗水,贴在脸颊和唇上,她疯狂的双手抱头嘶喊,用力的跺脚,刚做过手术的下体通红的流着鲜血,血染淡蓝色的病服。 ——————本作品唯一连载授权网站为磨铁中文网,为维护作者的劳动成果,本章以下内容为防盗内容,磨铁用户请在2分钟后刷新本章节,不会重复收费—————————— 夜允莫惊慌,一脚踹开病房门,剧烈的冲击下玻璃碎落一地,发出擦擦的响声,他冲进去从背后紧固住情绪激动的蓝若溪,裂心的喊道:“你才做过手术,不能这样跳,子宫会脱落的!” 蓝若溪厉声的像女鬼,泪生俱下生生的嘶喊,“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他,我用刀子,这么长,这么宽的刀子,穿透了他——!!” 夜允莫急的不知所措,死死的控制住狂躁的她,忍住的泪水一涌而下,殷红的双眸,凄凉的带着愧疚,“不是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们,你恨我吧,若溪,你不要这样对自己。” 他悲愤的沧喊,“我也自责难过的快要死了,若溪,你再这样子我该怎么办,我撑不下去了……” 她悲伤的生不如死,每一分痛和恨他都感同身受,紧紧抱着的她,跟她一起流泪,一起痛。 蓝若溪丧失理智,拼命的尖叫,“我在梦里,在梦里孩子对我说,他很痛,允莫,我们的孩子,孩子说他痛……” 天地万物陷入无尽的悲鸣中,狂风席卷整片黄土,这间小小的病房里,载满他们全世的伤心,蓝若溪失心疯,不停的胡言乱语,夜允莫抱着她,理智随着她崩塌。 早知今日,他宁愿那晚没有碰她,早知今日,他宁愿死也不会答应跟苏千美的婚礼。 早知今日他会痛彻心扉,他就早该放手。 “若溪,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吗?我很难过,也很痛。”夜允莫抱着她滚在地上,压着她的身不让她乱动。 她刚做过清宫手术的下体鲜血不断,溢流双腿两侧。 寒寒站在病房外,望着里面所发生的惨剧,受到惊吓的他哇哇大哭。 哭声震天,蓝若溪一瞬清醒,目光朝外探去,看见一个小男孩,哭声惊恐无助,她挣脱夜允莫的手臂,他抱的更紧,不愿放开。 她气急败坏的一口咬上,小麦色的肌肤被咬破,阵痛感袭来,得到自由后,蓝若溪疯了一般朝孩子跑去,抱他在怀里,肝胆俱碎,“宝贝,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没想到刀子会那样锋利,你疼了吧,你是不是疼了?” 寒寒褐色的眼眸惊惧的望着蓝若溪,这个又疯又陌生的女人。 他才四岁,又刚刚失去了妈妈,失去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听见蓝若溪自称是他的妈妈,他触景生情,躲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鼻涕眼泪抹了满脸,蓝若溪阵痛的心渐渐安稳,抱着孩子失魂落魄,不停的自责,不停的道歉。 寒寒在失去妈妈之后,悲痛欲绝,他用小手抹着蓝若溪红肿的双眼,用稚嫩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孤儿院的老爷爷都说寒寒是男子汉,你也是男子汉,我们不哭……” 蓝若溪神经已经恍惚,她看见寒寒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抱着,谁也不准接近,寒寒很乖,不哭不闹,就呆在她怀里。 不知是不是天上故意安排,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和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正是处于最脆弱的阶段,巧合让他们相遇,彼此守护着,慰藉心里留下的创伤。 如果不是及时看到寒寒,蓝若溪不定要疯狂成什么样子,夜允莫神色落寞的靠在窗边,他的束手无策向来只对蓝若溪,世界上在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方寸大乱。 医生给蓝若溪挂上吊瓶,寒寒拉住她的手,坐在小板凳上陪伴着她,咿咿呀呀的说着故事,寒寒很聪明,英文国语简单的用词都能运用娴熟,他擦掉眼泪,幼稚的说道:“不要哭,老爷爷说他们只是去天堂了,哪里是很美好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哭呢。” 蓝若溪捏着他的小脸,“不哭了,妈妈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顾浅站在角落,战栗的连头都不敢抬,夜允莫见蓝若溪恢复平静后,他的理智也归还原位,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顾浅面前,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臂。 医院空旷的走廊上,夜允莫气急败坏的反手就是一巴掌,使劲扇在顾浅美艳的脸蛋上,她捂住左脸,连头都不敢抬。 夜允莫急火攻心,绕着她走转几圈,怒吼道:“我看你嘴贱就是欠打!你就非得告诉蓝若溪孩子流掉了?你心里才舒服是不?” 他通知医生不要告诉蓝若溪实情,就怕她承受不了打击,他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她倒好什么都说了。 夜允莫一愣。 怒声道:“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 “夜总……”顾浅刚想要解释,夜允莫厉声喝住,“从明天开始,你别来上班了。” 晴天霹雳的乌云,顾浅呆愣在原地,痴痴的哀求,“我不是故意的,夜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赶我走,我跟你快三年,就犯过这一次错误,夜总你原谅我……” 从打算辅佐夜允莫的第一天起,顾浅就没有想过离开,因为商业界在没有一个精英,能让她这种精干的女人甘心臣服。 夜允莫拥有的,不光是精明和手段,重要的是,他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子。 风度翩翩,孤清桀骜,财力和实力到达一定高度,也从不跟当红明星暧昧,不流恋烟花之地,他洁身自好,深情款款,她身为他的秘书,日日在身边,夜允莫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过分的话,也很尊重她的私生活。 这样的男子,敢问天下谁不动心。可惜,爱慕他的女人实在太多,她只可远观,向前走一步都是奢望。 夜允莫凝视顾浅,刚想说话,就被烦乱的电话铃声打断。 他挥挥手,顾浅心领神会的站在一边,闭嘴不言。 接通后,阴暗的声音传来,左名笑呵呵道:“夜总,您最近在英国可好?” 夜允莫皱起眉头,环视四周,语调冰冷,“有事说事。” 另一端压低声音,半响才道:“有人要买蓝若溪的命!” 思绪疯狂转动,夜允莫嘴角勾起浅笑,苏哲几次威胁,终于动手,他敲打着额头,“多少钱?” “呵呵,谈钱俗了点吧!”左名笑道。 夜允莫抛下跟苏千美盛大的婚礼,在媒体记者面前抱着蓝若溪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家祖辈从中国漂洋过海来英国闯荡,十分看重颜面,两年前又帮助夜允莫成立bbd集团,只为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在没点实际行动,可不像苏哲的风格。 夜允莫早料到这一点,并不意外,他问左名,“为什么告诉我?” 苏老爷子雷厉风行,交给他的任务,不是只需要完成就好了吗。想起跟左名的关系,夜允莫笑道:“想赚两头钱?会不会心太沉了点?” 不可否认,夜允莫就是聪明,左名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在赌场欠下的筹码,就有劳夜先生费心了!” 左名不可能用正规途径来收取夜允莫给的现金或者支票,赌场的黑钱最多,洗白最容易,台湾组织应用起来得心应手。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不打算回苏家负荆请罪,那最好带着蓝若溪离开!”左名丢下这一句,挂断电话。 夜允莫嗤笑,离开?去哪,他呕心沥血的集团在这,他能去哪? 蓝若溪已婚,难道要他带着有夫之妇浪迹天涯? 不然,还是回去跟苏千美继续婚礼,用滴水来报涌泉之恩。 夜允莫陷入人生选择,忠孝两难,他透过病房玻璃,看见蓝若溪抱着寒寒开怀大笑,不禁叹口气。 顾浅隐约听见通话,精致的五官扭在一起,走近夜允莫身边,紧张道:“夜总,你放弃跟千美小姐的婚礼,她会伤心的,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做傻事啊!” 她要去跳楼就跳楼,割腕就割腕,都没关系,没关系了。 夜允莫望着病房里的蓝若溪,呐呐自语道:“我对不起天下人,只为能对得起她……” 第七十一章 夜允莫情深的双眸像针尖戳进顾浅的心肺,他们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本作品唯一连载授权网站为磨铁中文网,为维护作者的劳动成果,本章以下内容为防盗内容,磨铁用户请在2分钟后刷新本章节,不会重复收费—————————— 从他眼睁睁看着她倔强的为哥哥跳楼自杀,放弃控告蓝昊的那一刻,顾浅就知道会有今天,他心中的不忍和爱意,终于在她失去孩子后爆发,再也不需要隐藏,*裸的坦白,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眼中和心底,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 “夜总。”想起苏千美为他所做所失去的,顾浅不平道:“蓝若溪纵使流掉孩子,那千美小姐呢?两年前到今天,她得到什么?陪你七百多个日夜,你却连她……碰都没有碰过一次,你可知道,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 夜允莫不敢相信的转过头,顾浅颤栗着声音,带着悲腔,“你从来不会对不起谁,你做事有原则有情义,是我最欣赏的优点,现在呢?为了她一人,你要失天下的人心?” “我不失人心,我就对不起我自己的心。我要怎么选?你告诉我该怎么选?”今天,夜允莫和顾浅的对话,不再是简单领导和下属的关系,自从那一晚注射过镇定剂的夜允莫,在药物的催使下,错将顾浅认成蓝若溪,深情的拥抱,霸道、狂澜的吻,俘获她的灵魂,她想今生有过这一次,再无遗憾。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什么不对了。 顾浅的爱慕是真的,嫉妒真的,拼命压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她不能说,只能极力的克制这份油然而生的感情,谁懂她的无奈,想尽办法守护他的公司,在私下一次次暗示,指引他去娶另一个女人。 满心满肺的话,问出口的只有一句,她昂着头,专业冰冷的美瞳里透出坚毅,“夜总,你真的选择好了吗?她伤你骗你,你还要选她?背负着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仇恨,还是选她?” 夜允莫轻笑,这句话问的真是多余,如果不是,他何以会离开婚礼现场,在两个女人同时需要他的情况下,一秒内做出最敏捷最迅速的决定,那就是最真实的,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选择。 还用质疑吗? “别再提以前的仇恨了,顾浅。你和苏千美不累么?两年了,我听的都累了。”夜允莫转过身,背对着顾浅,淡然道:“仇恨,就是无形的刀子,我就是世间最残忍的刽子手,逼她走到绝境。” 他猛然回头,一瞬不瞬的凝视顾浅,震声道:“我所谓的仇恨,就是逼她站在最高人民法院的天台,逼得她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一个看见毛虫虫都害怕的女生,她要有多绝望,多无助,才会选择用死来结束痛苦?” “夜总……”顾浅知道自己说错话,想挽救却发现来不及了。 夜允莫冷冷道:“我妹妹凝心离世,留下四岁的孩子。现在雪上加霜,我就算铁打的人也没有力气去撑了,我会带着蓝若溪离开这里。纷乱的城市,留给纷乱的人吧。” “什么意思?”顾浅大惊失色,“你要走去哪里?bbd集团不管不顾了?你怎么可以,丢下一堆珍惜在乎你的人,就再这样一走了之?” 不,她不可能让夜允莫离开,他离开,要去哪里?世界这么大,以后在想见他,要去哪里找他…… 顾浅急促不安,边摇头边道:“夜总,我拦不住你,我要去告诉千美小姐,你要走,我让她来留住你,看见她,你肯定会心软的,你一定会不忍心的。” 一向公事公办的顾浅,在巨大压抑的私人情感爆发后,语无伦次。 夜允莫轻扯住她的手臂,柔声道:“不要告诉苏千美……” 转瞬的灵魂归位,顾浅清醒的央求道:“夜总,你要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我不在乎你跟谁在一起,真的不在乎……” 苏哲拿钱买命,偌大的城北和英国都容不下小小的蓝若溪,他肯定会带着她离开,不确定离开的时间会是多久,虽说bbd集团离开夜允莫照样能经营,但是不得不留下自己人在集团内部,而顾浅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他摸着她脸颊,足够轻语,“疼么?” 顾浅举止无措,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弯度,对她说,“我走后集团不能无人主事,你帮我管理,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他充满磁性的话语在耳边萦绕。 顾浅欣喜,眼里流落出希望的星光。 夜允莫表面轻笑,内心却说不出的酸涩,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次情感的利用,不夹杂一丁点的真实。 林氏集团内部。 林月冥清廋一圈,颈前的锁骨更加突显,下颌黑色胡渣尖尖冒出,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沧桑枯槁,实木桌上醒目的头版头条,连续三天报道,半百年不遇的狗血话题被英国媒体炒作的沸沸扬扬。 蓝若溪浑身是血,跟照片上全世瞩目的盛大婚礼格格不入。高清图片被数次握成褶皱,又被一次次摊平,报纸缝隙处出现裂痕,细小的掉落着灰色的纸屑。 现在用哭笑不得这个成语来形容林月冥此时内心的想法一点也不过分。 蓝若溪,她还是去找他了,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什么感受吗,难道她忘掉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是爱的力量超越一切,奋不顾身么。 思想限制行动力,林月冥不眠不休的坐在办公室座椅上,难以准确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感觉很累,很无力,连动都不想动。 三下礼貌性的敲门过后,助理推开玻璃门,礼貌道:“林总,有人找!” “不见!”林月冥连头也懒得抬,一连几天,没有预约的不见,有了取消还是不见。 吃了闭门羹的男子并不介意,一手推开助理要关上的门,戴着宝蓝色的墨镜,不知是防太阳还是扮酷,笑呵呵的说着台湾腔,“林先生是别来无恙吧?” 林月冥抬起头,靠在座椅背上,从上到下的打量闯入他办公室的男子,用心看后,他叹口气,“室内就摘掉墨镜吧,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男子不客气的拉起旁边座椅,大气一座,跟林月冥面面相视,笑道:“什么误会?” “你说呢?”林月冥点燃一根雪茄,刺呛的烟味弥漫,“陌生人闯进办公室,除了叫保安,我还能报警。” “你确定?”男子翘起二郎腿,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随手扔在桌子上,轻薄的照片滑行在林月冥近旁,蓝若溪绚丽夺目的笑容映入眼帘。 林月冥忐忑,拿起照片反复认证,确定是真的在零距离下拍摄的,他挑起眉,不善道:“说吧,你什么意思?” “林先生就是直爽。”男子虽带着宝蓝色墨镜,还是能感受到他眉眼散出笑意。 既能来林氏集团又能拿出蓝若溪的照片,肯定知道他们的夫妻关系,按正常推理,林月冥想都不用想,肯定道:“找我要钱的吧?” 男子目眐心骇,清笑变成大笑,卸掉墨镜,别作一眼,“李培怎么死的,想必你肯定有兴趣知道!” 林月冥棕眸深陷,凝聚一紧,双指敲打太阳穴,疑问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男子并未正面回答林月冥的问题,拍拍裤腿沾上的灰,直言道:“五百万,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却能得让夜允莫去坐牢的证据。”他好像对所有事情了然于胸,笑眯眯的继续道:“林氏被英国ie集团追着打,自己老婆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这口气要不要出,林先生请三思。” 话说完,男子拿出一张空白名片,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重新戴上宝蓝色的墨镜,临走前对林月冥说,“你可以考虑几天,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林月冥含笑目送男子走出办公室,眸子凝聚色泽。 如果他真有夜允莫在泰国杀害李培的证据。五百万,价钱是不是太低了点? 只能说江湖骗子现在骗钱的手段太高明,林月冥笑着摇摇头,直接将那张名片丢进垃圾桶里…… 离开英国的时间不能在拖,夜允莫交代好bbd集团的事情后,带着蓝若溪和寒寒坐上飞机,目的地是环境优美人少清净的马尔代夫,夜允莫提前租下一幢沿海边的复式酒店,介于蓝若溪的身体还未恢复,除过吃药之外还要好好休息。 失去父母的寒寒比同龄孩子都要看着成熟,很少哭闹,但眼神里时不时还会出现胆怯的神色,不多的信任全部给了蓝若溪,一双小手也要时时刻刻的牵住她的手不放。 如此依赖她的寒寒让夜允莫得到欣慰,原本还怕自己照顾不好孩子,现在不用担心。 飞机商务舱里,夜允莫给蓝若溪双腿盖上毛毯,向空姐要了一杯热水放在旁边,蓝若溪突然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怎么都不商量一下,就急忙来赶飞机?” 苏哲要买凶杀人的事情,夜允莫没有告诉她,扬起轻轻的笑意,握住她柔软的手,“跟我在一起,你还不放心吗?” 她无尽的柔情,侧脸摩擦着他的黑色皮衣,“允莫,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过什么日子我都会幸福。” 隔着万里高空,稀薄的天气层,飞机翅翼发出鸣鸣的响声。 夜允莫温柔如水,淡淡笑道:“有你,世间才有幸福!” 第七十二章 夜允莫淡然一笑,伸出手揽过她的肩,“林游刚死,他会同意离婚么?现在城北的形式你还分不清楚?蓝氏集团总裁的位置是怎么做的,摆设吗?” bbd集团情报一向准确无误,况且在很早之前,夜允莫就拿土地行权的合同大做文章,他联合ie集团杰森,诬陷林月冥在未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下,在城北动工,手续一应不全,严重来说属于三无非法项目。 这个大帽子无疑是讽刺的扣在林月冥的头顶,能不能过这关就看林氏在城北白道关系处理的怎么样。迟迟未知可否,应该是林月冥先用钱压着,夜允莫让财务部调差林氏可挪用资金寥寥无几,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又在关键时刻凑上一笔资金。 项目是停工了,但还没有达到夜允莫要想的目的。 蓝若溪撇着嘴,撒娇道:“我一向不在生意往来上动脑筋,让我玩转金融管理,我没那个本事。但有一点我知道,从我跟林月冥结婚后,林氏和蓝氏才真正意义上资源共享。” “嗯,我知道。”夜允莫陷入沉思,蓝若溪手中有林氏集团的股份,两家都是正经营销集团,连项目都是按利分红,他眯起双眸,看来蓝昊对林月冥的信任,不单单是亲家关系那样简单。 可是突然多出的一笔资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夜允莫试探道:“28号下午林氏账号有一笔进账,是出现在林月冥户头的,你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钱吗?” 银行贷款是不可能的,林氏危机林月冥提取所有最高上限,夜允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他还真是狗急跳墙。 “那笔钱,是我汇给林月冥的。”她眨着天真的双眼,“我低价出售蓝氏旗下很多项目,才凑上那一笔钱。” 原来如此,夜允莫看着毫无心机的蓝若溪,淡淡的笑,“损失很多吧?” 她低眉,“允莫……我不想欠他什么,我还不起。” 欠夜允莫的,她能用一生的幸福来偿还,欠蓝昊的,她能用代替坐牢甚至死亡来偿还,但欠林月冥的,她还不起,不管他想要什么,她都给不起。 既然还不起,就不要彼此相欠。 “你跟他商业联姻,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夜允莫薄唇启齿,禁锢的抱紧她,“但是现在想离婚,恐怕没那么简单,林月冥会选择放弃蓝氏这么强大的依靠吗?” 放掉蓝若溪,就等于放掉靠山。自从bbd集团正式进入亚洲市场,当年呼风唤雨的林氏和蓝氏,早就没有往日的风光。 做生意,靠的是关系和人脉。林月冥做事嚣张跋扈,典型仗着老爷子有钱有势,夜夜流连忘返在烟花之地醉生梦死,接手总裁位置后,惯用小聪明的伎俩来管理公司,他的所作所为不能服众,才会出现有李培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 其实林氏看上去风平浪静,内部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关键时刻,他更不会跟蓝若溪签下离婚协议书。 况且夜允莫也没想让蓝若溪离婚,急什么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听他说林月冥不可能放弃跟她的婚姻,生意上的事她不在乎,她关心的是不能离婚,怎能跟夜允莫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淡淡道:“饿不饿?” “还好。”她随意披上一件外衣起身,倒了一杯纯净水,递给他。 他笑吟吟的接过,浅抿几口,“明天是凝心五期,我们去看看她吧。” 妹妹意外死亡,做哥哥的怎能不难过,所有事情堆在一起,夜允莫连悲伤的时间都太少。 葬礼蓝若溪参加过很多次,最记忆犹新是父亲和林游,说不出特别的感情,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下着大雪的早晨。 城北多雨,难得一见的暴风雪成了灾难,淹没膝盖的大雪,飘飞的离奇。那年她只有八岁,牵着哥哥蓝昊的手,素白的袖口绑着黑色的孝字,额上没有披麻,哥哥说干部子女不讲封建迷信,葬礼也一切从简,简的不能在简。 父亲很骄傲,也很优秀,白手起家创建蓝氏集团,心酸少有人知。 蓝若溪一直好奇,父亲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到底真的是病逝,还是另有人所为。 夜凝心黑白色的烤瓷照片,精剪的齐耳短发,朝阳一般的微笑,她实在太年轻了,留下四岁的孩子,撒手人寰,跟丈夫在飞机上逝世。 不过好在,还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 蓝若溪盼望,他们的爱情在天国也能开花结实。 看见妈妈的照片,寒寒哭泣的抱着墓碑抽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圆圆的小脸滑下,蓝若溪紧紧抱住他的小脑袋,想给他关怀和安慰。 寒寒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起初几天,总是要蓝若溪哄着才能入睡。适应黑暗和孤独之后,坚持要自己跟自己作伴。 一个孩子的内心,真的可以强大至此么。 跟寒寒一比,蓝若溪瞬间觉得自己很脆弱。 她蹲下身用纸巾擦拭孩子流下的眼泪,安慰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失去妈妈爸爸不代表就失去所有人,你看还有舅舅,他会很疼你的。” 蓝若溪抬头望着夜允莫,余光却漂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橙黄色的毛妮外套,亚麻色的长卷发上带着黑色的翻边帽子,手捧白色的菊花,遗世独立的站在墓碑后,面面相视他们许久。 蓝若溪永远不会忘记,苏千美明艳的双眸里,填满的幽怨,那种眼神就像无形的尖刀,划在心口,让她久久喘不上呼吸。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各人坚持着各人的爱,道不尽的苦涩,又怎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苏千美的眼角还余留着未风干的泪水,映红眸子倒影着夜允莫的身影,他全心全意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寒寒和蓝若溪的身上,蓦然发现苏千美后,他平静的俊脸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的就像陌路人。 苏千美尽量保持的优雅,在看见他的反应后一击即碎,她缓慢着脚步,将白色菊花轻放在夜凝心的墓碑前,努力挤出的微笑并不好看,她想过很多次面对夜允莫的第一句话,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端庄要贤淑,因为她爱他,所以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可以包容。 没想到,第一句话还是哽咽的责备,“允莫,你抱着她一走了之,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他生平第一次的道歉,是说给她的,此时此刻他除了抱歉,再不想言其它。 “我就怕,怕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果然来了,还在我们的婚礼场上。你终究是放不下她,对不对?”苏千美仰起脸,不想让自己在强烈的日光下看着那么狼狈。 以前她问过上万次他是不是还爱着她?他给的答案都没有答案。 今天呢?还要闭口不言吗。 “允莫……”她刚叫出他的名字,他就应声回答道:“是,我放不下。” 明明知道答案,她还要确定的问一遍,还是忍不住内心的颤抖。 “蓝若溪——”苏千美用尽一生的力气大喊她的名字,如果声音可以杀人,她早就死了。 蓝若溪将寒寒护在身后,向前走近进几步。 苏千美瞬间抬手,愤怒的打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一瞬留下火辣辣的痕迹。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夜允莫还没有反应过来。 蓝若溪扬起脸,毫不犹豫的反手就还给她一巴掌,淡然道:“这一巴掌,你打我破坏你婚礼,我打你是因为,你居然连好闺蜜的男友都抢!” 说罢,蓝若溪扬起手臂,抓起她的秀发,狠狠道:“就算夜允莫要娶,那个人是婊子也不应该是你。从今天开始,抹去大学时的记忆,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对于蓝若溪的举动,苏千美和夜允莫都是一愣,俩人没想到柔柔弱弱的蓝若溪,还有这种血性。 苏千美气急败坏,长发在她手下拽的头皮生疼,她警告道:“蓝若溪,你对不起夜允莫的那点事,全城北人都知道了。你还奢望他能原谅你?他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全信了?你觉得他还是从前的他吗?现在的夜允莫为了利益,为了称霸城北,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包括利用你!” 苏千美挣脱开她的手,揉着发木的头皮,挑起艳眉道:“你少得意了,你以为他真的原谅你了?” “利用又如何,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他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就呆在他身边,一辈子给他赎罪。即便如此,也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蓝若溪只觉得脑袋充血,情绪高涨,憋屈所有的话一刻而出。 为什么,每个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还要这么理直气壮。 那她今天就来感受一下,‘强词夺理’是什么感觉? 苏千美指着她,怒目道:“你都结婚了还要勾引夜允莫,你要不要脸?” 蓝若溪不耐烦的回答,“不要在提我有没有结婚的事情,夜允莫愿意跟我这种残花败柳在一起,也不愿意抱着你睡一晚,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一句话,直戳苏千美血淋淋的心,她使劲拽住夜允莫皮衣道:“为什么?这个答案,我要你来告诉我。” 第七十三章 “我不爱你,千美……”夜允莫坚定的看着她,说的毫不犹豫。 苏千美仰起头,直视发白的太阳,强烈的光芒刺痛她的眼膜,深处的呼吸,内心一阵阵抽搐,夜允莫这句回答,是真的让她痛了。 七年的爱,孜孜不倦的讨好和努力。 “允莫……你到底有没有心?这么长时间的日夜相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吗?”苏千美最大的痛苦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她倔强的要了解,根本无必要回答的问题。 怎么会没有感情,就算一只小狗跟他日夜相伴,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不是爱情而已。 既然下定决心要忘掉以前的仇恨,重新跟蓝若溪在一起,就不要再给苏千美任何希望,夜允莫转过身,淡然的丢下一句,“忘了我吧……” 忘了我吧?好轻巧的四个字,如果一早就能做到,还用等到今天吗? “夜允莫!”苏千美站在他们的身影背后,怒声道:“难道你宁愿为了她,变得一无所有?bbd集团的生意,要不是我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能给你成就一番事业的机会吗?还能有让你风光为父亲报仇的那一天?” “是我欠你的。”夜允莫悠远道:“所以不管你父亲做错什么,我也不会架空他董事长的位置,人老了,就安心养生,劝你父亲别操心那么多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苏千美精致的妆容渲染,厉声大喊,“夜允莫,你不要忘恩负义,我知道你有能力有魄力,但是你敢伤害我父亲……” 一句话听到半截,夜允莫回过头,“伤害你父亲你就怎样?” 苏千美失魂落魄,呐呐道:“我也不知道会怎样,我失去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婚礼前夕,苏哲一再警告夜允莫如果不尽快举办婚礼,他就以蓝若溪的性命来做要挟,反复几次的力争,夜允莫终于妥协。 婚礼没举办成功,苏哲又买通台湾组织头目来天南地北的寻找蓝若溪,他不想翻脸,带着她离开,如果真的留在英国,夜允莫也不会惧怕苏哲的势力。 夜允莫也曾想过,他选择跟蓝若溪在一起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会不会害了她? 既然跟苏千美已经翻脸,就翻的更加彻底一点。 他笑道:“知道我不娶你,苏哲为什么会着急吗?我不做他的女婿,两年来在他身边收集的证据万一落入他人之手怎么办?” 苏千美撕心裂肺道:“夜允莫,你无情无义!” “就因为我无情无义,所以苏哲才要赶尽杀绝!”夜允莫低眉,幽幽道:“记住,除过我之外,谁也不能在伤害蓝若溪,否则我就算失去一切,也要他不能顺心遂意过完下半生。” 他吻着她的发,回忆像电影闪过心扉,她失去孩子的痛,他会铭记一辈子,不会在让她受到伤害,他若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苏千美站在艳阳下一言不发,凉掉的心已经冰封。现在,她是该怪夜允莫的善变和无情,还是怪蓝若溪的魅力,停留在他的心里,风吹雨打七年,依然屹立不倒。 或许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太傻,太执着…… 微冷的清风吹斜了刘海,墓地一片凄凉,稀稀落落人捧着菊花,前来祭奠。 苏千美的哭声若有若无的传来,蓝若溪心里也很难过,她当初怀着孩子又被林月冥威胁,她真的无路可走才来找的夜允莫,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因为他的几句话情绪激动用刀子自残,导致失去孩子,她也尝试到痛苦和后悔。 夜允莫见她闷不做声,宽慰道:“若溪……不管我做出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觉得内疚,因为我说过了,我对不起全世界,只为了能对得起你……” 想起英国那夜,他留给她的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光只有爱情。 “允莫。”她唤着他的名字。他抬头,温润的应答:“嗯?” “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是不是只剩下爱情了?” 他微微一愣,“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认为我在利用你?” “不。”她坚定的看着他,“就算你利用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他笑笑,手臂环上她的腰,陪她静静的走着,带着孩子一起,欣长的黑影通过太阳光折射在柏油马路上…… 晚间回到沿海酒店,夜允莫开始整理日用品,叠过简单的几件衣服,他双手搭在蓝若溪的肩膀上,笑道:“坐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他半蹲在她面前,认真道:“若溪,寒寒原先是加拿大户籍,现在我成为他的监护人,牵连要上学的原因,所以我们得回城北办理手续。” 回城北,就要面对林月冥。 蓝若溪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夜允莫温和的笑,站起身后,她拽住他的衣袖,“允莫,回到城北,我真的怕面对林月冥,我……” 他一笑,抱她坐在腿上,轻撩起她的发,潺潺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别担心,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乘飞机回城北。” “嗯。”她点头。 “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睡。”夜允莫拿起桌上的烟灰缸,转身离开。 蓝若溪刚想说挽留的话,门就静静的关上了。 一个多月,夜允莫每晚都会陪她,今天是有特殊的事,还是碰见苏千美后心情内疚,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书房的台灯发出幽微的光,明晃的照在白花花的纸张上,连续一个月没有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一条条邮件和信息跌踵而至。 夜允莫大约一看,挑出拨打最多的号码回拨后,直接了当道:“我明天回城北。” 话音刚落,顾浅沉声道:“不能回啊。”她张望四处繁杂的人群,从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手凑近听筒,压低声线,“林月冥来bbd集团找蓝小姐好几回,他还报警说你,拐卖人妻……” 夜允莫皱起眉头,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我回城北想帮寒寒办理户口,孩子总得上学。”夜允莫若有所思的继续道:“苏哲那边,你盯着没有?左名是不是派人在找蓝若溪了?” “还没消息。”顾浅回想前两天半夜在苏千美家,苏哲暴怒的打碎房间里一个鱼缸,她道:“苏老爷子很生气呢。” 夜允莫手指轻敲桌边,脑筋飞速转动,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好办法,一个能让蓝若溪脱身的万全之策。 苏哲半世纪前的身家背景,是黑道洗白家族企业,虽说现在英国不允许黑势力的存在,但半百年根深蒂固,完全清除也不是说说那样简单。 而左名,先前是为苏哲办事的。 夜允莫是正经生意人,遇见的事情千头万绪,有时候大陆走不通,只好走水路。所以也跟台湾组织的头目左名有些来往。 他们为人心狠手辣,蓝若溪万一…… 夜允莫不敢在想下去,转念问道:“杰森那边怎么样?土地行使权的项目拖了几个月,怎么一点下文都没有?” 顾浅揪心道:“夜总,您的意思。真的要吃下城北,毁掉林氏吗?” 夜允莫半眯着双眼,悠然道:“当我知道蓝若溪身上的伤痕是谁一手造成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多心疼吗?” 她那样伤他,背叛他,他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那个叫林月冥,自称她老公的男人,居然敢? “我明白夜总。”顾浅叹口气,“但是吃掉林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嗯。”夜允莫揉捏着太阳穴,嘱咐道:“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城北见!” 清澈透亮的烟灰缸,堆满烟蒂,青烟缭绕,夜允莫一阵剧咳,赶紧掐灭手指间的香烟。看看钟表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轻推开卧室的房门,看见蓝若溪盖着柔软的蚕丝被,略微皱起的眉头睡的并不安稳。他脱掉上衣,躺在床上,用情侣间最暧昧的姿势抱紧她。 她无意识的闻见苦咖啡的味道,侧身一转,手环上他的脖颈,眉头渐渐舒展。 他仔细的端详她红润的脸颊,轻语着。 若溪,从我离开你后,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是我不知道的?你身上的气质变了,眼神变了,性格也变了,你改变的太多太多。 却依然是我心尖宠。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无时无刻不能停止的爱,像生命之河,生生不息…… 城北,半夜圆月。 林月冥在熟睡中被铃声惊醒,航天部门的李经理激动道:“林总,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林月冥霎时睡意全无,喝上一口冰水,放下杯子道:“你说。” “两个小时前,我翻阅订票记录,看见有您太太的身份证购买一张明天上午十点来城北的机票!”一整串的话,李经理连一个绊子都没打一口气说完。 林月冥棕眸闪着星光,“准确吗?” 李经理信誓旦旦道:“准确,是我亲自查到的。” “就她一个人?” “有同行的,我看的模糊,好像姓夜。” 夜允莫么,他带着蓝若溪回城北,居心何在?是想高调在大街上转,让媒体去拍,丢他的脸? 第七十四章 入冬的城北,严寒冷刺到骨缝里,刚下飞机的蓝若溪双手冻的通红,夜允莫提着行李,牵过她冰凉的手,心疼道:“一会陪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身体才刚刚恢复。” 对夜允莫的贴心,蓝若溪感动的点点说,“好。” 飞机场大堂十分明亮,夜允莫一身简单的毛衫穿着皮衣外套,亲昵的牵着蓝若溪的手,眼神褪去往日的暗沉,多加一丝柔和。 可爱的寒寒咿咿呀呀的哼着欢快的歌,走在两人中间,一只小手拽紧蓝若溪的衣服边缘,生怕走丢的模样,惹人怜爱。 远远看上去,他们就像刚旅行归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昨晚接到李经理电话的林月冥,准时准点在机场2号通道等候,两人甜蜜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出现在视线时,他怒火腾升,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正准备上前,一旁的秘书接过电话后,在他耳边提醒道:“林总,有人找你。” “不接!”林月冥哪还有接电话的心情,看见蓝若溪和夜允莫一对奸夫淫妇的模样,他恨不得手撕他们的甜蜜,一分为二。 距离越来越近…… 林月冥走上前想要质问,刚抬脚就被一只男人的手挡住去路,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面,林月冥细细回想,是那天戴着墨镜,闯进他办公室骗钱又嚣张的男人。 “巧啊,林总。”男子仍是笑眯眯的嘴角勾起一道弯,眼见夜允莫和蓝若溪就要从三号通道的门走出,他心烦意乱的推着男子,眼里充斥怒火,“让开!” 男子非但不让,还大言道:“我知道林总忙着要捉奸。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说?”林月冥不甘心的凝视,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三号通道外面的蓝天。 “你现在冲上去,他们郎情妾意,你能如何?堂堂林氏总裁要在飞机场大厅,让别人看笑话吗?”男子摸着飘逸的短发,笑容更深,“我一直等林总的电话,却一直没有音讯。” 林月冥无视他的话,自顾自的向前走。男子又是一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咖啡厅,慢慢谈?”见林月冥皱起眉头,男子信誓旦旦道:“相信我,谈话的内容绝对不会让林总失望。” ** 商场里,蓝若溪在试衣间磨蹭快半个小时,在有耐心的夜允莫也忍不住轻轻敲门,柔声道:“试好了吗?” “允莫……”隔着门板传来蓝若溪求助的声音,“怎么办?我胸衣带子断了……”话音刚落,她羞的满脸绯红。 夜允莫听后也是一愣,有些尴尬道:“没关系吧,冬天穿那么多衣服,轻易看不出来……” “可以看到的。”她头低的更深,试衣间里的镜子映照胸前明显突出的部分,特别难看。 “没关系。”他继续劝慰,“穿上外套就看不见了……” “不行啊……”她下了好大的决心,对他道:“你能帮我去买一件吗?” 反正是在商场,内衣裤子袜子,一应俱全,只是让他一个男人,去女士内衣专区,会不会有点…… 夜允莫压低声音,为难道:“我没去买过,这个……” “我当然知道……你没买过。”她看着断掉的胸衣,又急又恼,催促道:“凡是都有第一次嘛,帮我去买,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啊……” 夜允莫推托半刻,原本想让店员帮忙去买,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店员满脸职业的微笑,不停对他说,“您好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看着店员一脸虔诚的模样,夜允莫叹口气道:“没事。” 他定定心,转身走去隔壁的女士内衣,迎面接待他的导购都是年龄比较小的,看见他一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职业又礼貌的问候,“请问先生想了解哪一款内衣,我可以帮你推荐。” 满目琳堂的各式各样,什么颜色都有,夜允莫大概看过一圈,想起蓝若溪的内衣基本都是白色,她大概是喜欢白色吧。 夜允莫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以此来打消尴尬,“拿一款白色的。” “好的先生。”一名导购在架子上挑了一件,凑在夜允莫眼前,“这是冬季最新款哦,销量最好,喜欢的人也很多。” 蕾丝花边罩住海绵,中间点缀一颗白色珍珠,想象蓝若溪穿上的样子,夜允莫不经面颊发烧,他急忙转过身,“那就这件吧,帮我包起来……” “好的。”导购最喜欢接待就像夜允莫这种顾客,不罗嗦不麻烦。她礼貌道:“先生,请问您需要多大罩杯的?” 多大罩杯? 夜允莫满脸黑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他还从来没有研究过女性的罩杯,无奈道:“都有多大尺码的?” 导购耐心解释:“a.b.c.d,是女性常穿的,最小到a+,最大到……” 话还没说完,夜允莫用手笨拙的比划,想象和蓝若溪亲密接触的瞬间,他不假思索道:“就我的一个手大小。” 导购看着夜允莫修长的手指,研究半天最终从库房取出一个c杯的内衣,夜允莫去前台付过款后,导购仔细包好,交给夜允莫。 终于结束的尴尬,夜允莫轻敲试衣间的门,“买好了。” “谢谢!”蓝若溪打开一个缝隙,拿了进去,穿好后又挑上几件羽绒外套,和夜允莫走出商场,来到地下室取车。 车一路行驶,停在城北郊外那幢蓝若溪曾被绑架中毒后跟夜允莫所呆的别墅,这里的环境真的很美,她一下车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其实只要心情好,看什么都是美景。 偌大的别墅连一个侍人都没有,满房间的灰尘,肯定是好久没有人来居住过。 中央空调很充足,蓝若溪换上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动手清理房间,她跪着擦地,领口大敞,刚买的白色内衣中间的珍珠随着她身体摇摆,上下左右的晃动。 夜允莫是正常男人,早就起了生理反应的他在商场克制住冲动,现在回到家,他第一次有点迫不及待的抱住她的腰,手往领口探去,饱满的柔软,揉成各种形状。 她娇羞的笑着推搡,“别闹,家里一团乱呢。” “不收拾了,等会请钟点工来……”他炽热的呼吸,耳廓轻痒,裸露出来的肌肤透着凉意。 他横抱起她,躺在柔软的床上。 他充满爱意的抚摸,笑着说,“我猜的没错……” “什么没错?”她半呻吟着,脸色绯红。 “你看这里,是不是我一个手掌的小大?”他坏坏的笑着,她娇羞打掉他的手,“讨厌……” 玩笑嬉闹声直到天色暗淡才停止,夜允莫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抚摸着她缎子般顺长的发,好闻的洗发水味道吸入鼻腔,混合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他想起早上在机场大堂看见林月冥,应该是有内部人员通知他来的机场,原想以林月冥的性格会冲上前来大吵大闹,为什么他没有,只是‘静静’望着他们离开? 夜允莫轻吐一口,烟雾缭绕,淡淡道:“我今天早上在机场看见林月冥……” 听见他的名字,蓝若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蜷紧的心狠狠捏出冷汗。 夜允莫对她说,“最近几天你先不要离开别墅,寒寒户口的事情我去办,你要闲的无趣,可以打电话叫你朋友来陪你……” 朋友这个词,好像消失在她的字典里很久了,她一直认可的好朋友苏千美,一句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结束友谊。 回想起她走过的人生,不光充满失败还有心酸,不过好在,还有夜允莫陪在身边,还有他,她就不算一无所有。 “明天我得去趟蓝氏集团。”她轻声道:“哥哥入狱三年,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撑起蓝氏,等他回来。” 提起蓝昊的名字,夜允莫眼神一瞬变得暗沉,两年前的事情,有多一半都是蓝昊的错,没有他的怂恿,蓝若溪何以会蠢到如此地步,纵然是蓝若溪的不对,但种种事情蓝昊也难辞其咎。 不过才入狱三年,真是太便宜他了…… 夜允莫掐灭香烟,躺在枕头上,拥她入怀,语气温润,“好,明天我送你去集团,忙完后打电话来,我再去接你。” 幸福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没有他就无法入眠的日子。 蓝若溪喜欢这种依赖,却又害怕…… 第二日的早晨,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车开到蓝氏集团大楼下,夜允莫轻吻她的额头,叮嘱道:“记得,忙完就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你开车注意安全……”注视他缓缓开走的车子,蓝若溪转身朝蓝氏集团走去。 每个星期一的例行大会上,蓝若溪姗姗来迟,股东们连头也不抬,她轻声道歉后,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已经有人落座。 无烟的会议室里,林月冥双指间夹着咖色的雪茄,呛鼻的味道让她不满的皱起眉毛,“林总,您没看见禁止吸烟的标语吗?” 林月冥桀骜的桃花棕眸幽深的凝视蓝若溪片刻,抬手将烟蒂丢进桌前摆放的水杯里,清水浸透烟草,发出‘赤拉’的响声。 第七十五章 “抱歉,我来晚了!”蓝若溪在未看林月冥,欠身向各位股东礼貌道歉。 众人沉寂半响,无人说话,无人应答。 蓝若溪冷场,她并不介意,挑选空落的椅子坐下来后,双肘支撑在实木桌角的边沿,翻开文档夹取出一张文件,静静看过半分钟,笑着解释道:“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关于我在英国的报道都略知一二……” 何止略知一二,早就传的满城风雨,林月冥笑眯着眼睛,会议室鸦雀无声。 蓝若溪环视众人,继续道:“我在英国婚礼现场流产,休养一个多月,在此期间没有来过公司,还请各位叔叔长辈们体谅。”她顿一顿后继续道:“虽然是养病期间,但我也心系集团大小事宜,助理李慧玲也定时向我禀告公司近况,下面关于新近合同的方案,我代表蓝氏集团总裁,说几句……” “还需要说什么?” 一阵年老的声音打断蓝若溪的话。 周同是最早跟着蓝老爷子打天下的合资人,辈分长,能力强,在蓝氏德高望重。 大伙一听他开口,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聆听。 周同白发苍苍,眼角布满鱼尾纹,耷拉着眼皮,浑厚着声音,一字一顿道:“蓝若溪,你这个总裁位置做的真是轻松,几句简单的抱歉,就可以把你在英国所做的丑闻一笔勾销?大家虽说不是聪明人,但媒体也不是傻子,报道传开后,集团的损失,你给的说法就是这样,草草几句,怎能服众?” 偌大的会议室里,众位股东交头接耳,一阵哄乱…… “对啊,就是!” “太不负责了,我们蓝氏集团的脸往哪里放!” “原本谈好的合同就这样被撤资了……” 周同一句话,惹的各位怨声载道! 蓝若溪气定神闲,站起身淡然道:“是,我身为蓝氏总裁,给蓝氏抹黑,总裁的位置我不配,所以今天特地来宣布一件事情,大家再有怨言,也先请听我说完在分辨!” 一片寂静。 蓝若溪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张蓝氏旗下子公司的资料,摊开放在桌面,告知道:“众所周知,子公司就是两年前的夜氏集团。从前蓝昊采用非法手段据为己有之后,同时也遭到了法律的制裁,我是想,从明天开始,将子公司归还给夜氏……” 话音刚落,寂静的会议室内又一片哗然! “你胡扯!”周同听完后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怒目相对的站起身,喝声道:“纵使蓝昊入狱,你掌管蓝氏最多股权,也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子公司近两年经营着什么样的项目你知道吗?” 蓝若溪研究过,但她看到的只是表面,报告书里写的很隐晦。 她皱着眉头,疑惑道:“是提取石油还是走私钻石?能让周叔叔这样情绪激动?” “我告诉你蓝若溪!”周同愤怒的用食指,指着蓝若溪的脑门,厉声道:“你跟夜允莫感情恩怨是私事,请不要将儿女情长带来集团,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一听说蓝若溪要把子公司还给夜允莫,各位股东危急存亡。蓝若溪名下股份所有权最多,她要执意如此,众人浑身是劲也无能为力。 林月冥安静的从头听到现在,一言不发,他挑着一双棕色的眼眸,妖孽的好看。 周同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手叉腰,一副要将蓝若溪生吞活剥的架势,他快速在偌大的会议室中绕行,最终停在林月冥身边,低声道:“林总,林蓝两家集团是一条线上的,如今她要帮着外人,你怎么着说一句话吧?” 林月冥跟蓝若溪对面而坐。 良久,林月冥身子前倾,看着蓝若溪幽深道:“bbd集团进军亚洲市场,不到半年城北倒闭多少家公司,危机时刻你还要帮他?我要骂你蠢的可爱,还是赞叹你们之间的爱情,靡坚不摧?” “林月冥!”蓝若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棕眸,警告道:“我们是商业联姻,资源共享。但我今天来谈的是自家事而不是生意。你身为外人坐在这个会议室里已经很勉强了,还要得寸进尺,对我们集团内部的事情指手画脚?” 林月冥一愣。 众人看这架势是完蛋了,连林总都劝不住。 沉默半响,林月冥大气的合上文件夹,一整西装领带,“那好。公是公,私是私。”他边道边扣好咖色商务装肚前的纽扣,别有深意,“公事你和他们慢慢聊,我去你办公室等着,一会我们再来谈谈私事!” 林月冥起身离开,除过周同在无人主事。 蓝若溪环视一周,道:“大家有无异议?” “你不要太过分!”周同急的面红耳赤。近几年,蓝氏集团大型合同全部放在子公司里运营,怎能说撤就撤? 蓝若溪心意已决,两年前蓝昊非法收购夜氏集团,造成今天两败俱伤的局面。 好在夜允莫肯放下仇恨跟她重新开始,又饶过蓝昊一命。欠他的,她要替哥哥偿还,就是这样简单。 “子公司并不属于蓝氏集团,虽然法院证据不足,但我们内部人员应该都知道前因后果……”蓝若溪并不畏惧的看着周同道:“怎么,周叔叔也想尝试一下牢狱之苦?尝尝牢饭和我们平时所吃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蓝若溪突然厉声道:“是不是大家都想尝试尝试,蓝昊现在所承受的牢狱之苦!” 在座十几个股东包括周同都是一震,然后悄然无声。 蓝若溪声音柔和,“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事情就按我说的办。三天,三天之内,我要看见蓝氏子公司写还上夜允莫的大名!” 公开跟最大股东撕破脸皮不是聪明人干出来的事,周同看着蓝若溪,嗤鼻的点点头,伸出大拇指,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嘲讽,丢下一声冷笑扬长而去。 本来就不得人心的蓝若溪因为此事将元老级的股东通通得罪。 众人见周同离座,全部争先恐后的离开。 李慧玲见状,低头小心翼翼道:“蓝总……” “不用说了,我早就决定了,今天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蓝若溪在不得所望,掌握股权最多也是事实,股东们可以发表意见,但也没权力阻拦。 “林总在办公室等您……”对他们夫妻感情的事,李慧玲也有所了解,纠结道:“您要不要去见他?” 从蓝若溪走进会议室,看见林月冥的第一眼,心就忍不住颤栗,故作无谓的淡定,现在也不用伪装了。 躲的过去一时,也躲避不了一世。 夜允莫说在机场见到他,蓝若溪就已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想到以后他要跟夜允莫面对面,她宁愿自己去承担。 之前林月冥从未参加过蓝氏集团每星期的例会,今天突然出现无非是猜准她会来公司,所以专程来这里等她。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那一种只对蓝若溪才有的压迫感直烧神经末尾。 窗外寒冷刺骨的风顺着缝隙吹进办公室,中央空调在充裕的供暖,也捂不热凉透的心,林月冥食指泛黄,夹着半截雪茄,烟灰燃烧过三分之一,他未弹去,任由它冒着青烟袅袅。 抬眼看见蓝若溪进门的身影,他提起的心缓缓归回原位,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从员工通道先离开了呢。” 蓝若溪紧绷着脸颊,掀唇道:“你要找我谈私事,现在说吧!” “好。”林月冥端起一杯茶水,喝过淡然道:“是我们两人谈,还是你给夜允莫打电话叫他来,一起谈?” 林月冥张扬着唇角,低沉着音色,恍然间看出他眉心流落出来的寂寥。 他的神情,何时也跟夜允莫的眼神如出一辙,她瞧得不真切,那种落寞,一闪即逝。 “我们谈吧。”蓝若溪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坚定道:“你我的事情,不要牵扯旁人。” 林月冥嘴角掠过轻藐的笑意,“你也承认他是第三者?” 她死死盯住他,不满道:“在我们的世界里,你才算第三者!” 这个突然闯进她生命中的意外,给她带来多少伤害。 熟不知蓝若溪对他而言,也是闯入的外来者…… 他并不分辨,点点头笑道:“好,我现在问你。孩子是不是真的流掉了?” 想起在医院经历过的心如刀绞,她不愿回想,轻轻点头,“是。” “那我们重新开始?”林月冥闪着棕色的眼眸,充满期待,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多么可笑。 她疑惑的问,“我跟你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又何来的重新开始?” 心中泛起不舍的涟漪漾荡着波纹,压抑的心,喘不过呼吸。 “若溪……” 他甚少用这样温润的语气来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抬头,诧异的看着他…… 林月冥好像在艰难的挑选着用词,眼神迷离暗淡,没有以往的桀骜和张扬,透过无数纠缠的枝干,仿佛用尽生命的力气在慢慢解开,解开内心缠绕几百圈的死结。 不急不躁,一点一点。 缓缓道:“我爱上你了……” 第七十六章 心脏像划开几百道口子,装满小石子一样胀痛难忍。 林月冥怔怔的望着,呆愣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蓝若溪,满脸认真,一字一顿道:“虽然我心里几千万次的不肯承认,跟我的理智数次做斗争,到最后我还是输了,违背不了最真实的内心,它告诉我,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蓝若溪搅拌着神经,久久没有下文,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转身就走。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回想跟他经历过的种种。他的狠戾,他的暴躁,他的伤害,都是那样真实的浮现在身体和内心,根本无法抹灭。 她身为他的妻,身体背叛心灵背叛,只因为她深爱着另一个男人,她是自私的,自私到只为自己考虑,可敢问天下女人,对待爱情时,哪一个不自私呢? 她爱的男人是夜允莫,从来都不是林月冥。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好说抱歉的。 她连停顿都没有的转身离去,比之拒绝的回答,这种方式更残忍吧? 林月冥看着她离开,没有追上前去阻拦,只是静静的注视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 他拿起打火机,又重新点燃一根雪茄,静静的坐在旋转皮椅上。突然笑了,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没看见她时,内心早就盘算好几万种将她临时处死的方式,可看见她后,只觉得她平安,活生生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安慰。 一个人的心,到底可以在多短的时间内重演千变万化的情绪,林月冥就深陷在这种情绪中,束手无措…… 例会结束十五分钟,夜允莫还未等到蓝若溪的电话,车停在蓝氏集团大楼旁,焦急的他正准备朝蓝氏大堂走去。 “允莫!”熟悉的音色,他听着声音探去,蓝若溪从偏门走出,神色有些暗淡。 他上前几步,牵住她的手,柔声的关怀,“还好吧?” 言外之意是他最担心的,有没有碰见林月冥。 “还好。”她轻轻靠上他的肩头,不顾四周川流的人群和从蓝氏进出员工的目光,撒娇道:“我想你了。” 他含笑,手抚摸上她的长发,玩味道:“哪里想我了?嗯?” 她一本正经,“我心里和身体里,全是你。允莫……你能感受到吗?” 苏千美为夜允莫付出所有感情,她全看在眼里,同时也常在自责,但还是不停的安慰自己,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一份感情,不可能跟另一个人共享。 “我对你的情,和你对我是一样的。所以,我感同身受。”他亲昵的拦着她的腰,两人走向路边停靠的车里,他扶她坐好在副驾驶位,细心的扣好安全带。 他离开时,她拉住他的手臂,“允莫,我是不是很自私?苏千美和林月冥他们现在,应该很难过,我突然觉得我成了罪人,爱情的罪人……” “胡说什么?”夜允莫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在他心中,苏千美跟林月冥才是第三者,他跟蓝若溪大学时就在一起,双方甘愿的爱情,怎么是有罪的。 “可是我,真的很内疚。”苏千美的痛苦,林月冥的为难,他俩人真实的感受,蓝若溪想无动于衷却做不到。 夜允莫说过,他对不起天下人,只为能对得起她,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是真实的心里话。 在错过,就要成为永远了…… 他握紧她的手,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别内疚,欠他们的,我们可以用别的去偿还,不一定要用爱情。” 她了解的点点头,夜允莫驾驶方向盘,车内的暖气特别充裕,风柔和吹在脸上,暖暖的。 蓝若溪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他说,“两年前我哥哥收购的夜氏集团,改名成蓝氏子公司,这星期例会上,我向各位股东提议,要将公司还给你……” 开车的手,不留痕迹的一滑,夜允莫轻笑道:“还给我?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她望着车窗外,吐出白色的雾气粘在玻璃上,淡淡道:“虽然蓝昊金融犯罪,罪名没有成立,但夜氏集团在两年前就是属于你的,我现在替我哥哥做主,把它还给你。” 他嗤笑,“蓝昊费劲心血,算尽心机。你还给我,要气死他吗?” “本来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凭什么据为己有?”蓝若溪情绪有些激动,若不是哥哥两年前觊觎夜氏,哪有现在的恩恩怨怨? 她知道现在说些话为时已晚,却还是忍不住的抱怨。 夜允莫掌握bbd集团的核心,在讨回夜氏无非是锦上添花,他没有给她准确的回答,任由她自己去做选择。 晚间,回到别墅时,焕然一新。 钟点工细心的打扫,米色的木地板一尘不染,蓝若溪放松心情,在冰箱中取出几样绿色菜,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切成条状, 夜允莫连西装都没换,坐在吧台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蓝若溪。 她手尖沾水,轻弹在他脸庞,尖长的指尖碰撞,发出一道响声。 他眯着眼睛,手托着腮边,假装一本正经道:“你在敢使坏,我就把你扔进游泳池……” “你才不舍得呢。”蓝若溪把切好的菜倒进油锅,她分贝提高道:“这里油烟大,你去换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吧,菜马上就好。” 夜允莫轻吻她的脖颈,温润道:“那我去房间叫寒寒下来,我们一起尝尝你的厨艺。” 十分钟后,三盘小菜,加上清汤上桌,蓝若溪给他俩人装好米饭,端在面前。 寒寒用小手拿着筷子,歪着小脑袋问道:“舅妈,我可以先吃吗?” 蓝若溪一愣,看见夜允莫坏笑的表情立刻明白,这小家伙所学都是他教的。 “饿了是不是?快吃吧。”她脱掉围裙,坐下来端起瓷碗。 寒寒吃着饭菜,一副满足的表情,然后童言无忌道:“夜允莫是我的舅舅,跟舅舅在一起的女人,就是寒寒的舅妈。” 蓝若溪还感诧异,只见夜允莫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外甥像舅,一学就会。” “快吃吧!”蓝若溪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寒寒碗里,眼神却一直盯着夜允莫,他挥挥筷子,低下头继续嚼着米饭。 蓝若溪亲手烹的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的色香俱全,但吃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小家的温馨。 一个人,不管权势再大,金钱再多,平淡是最真实的拥有,纸醉金迷惯了会让人觉得空虚,而每晚和心爱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聊聊闲话家常,才能领悟到什么是幸福。 林月冥,他应该就是迷恋上这种简单的温馨…… “想什么呢?”夜允莫一碗米饭见底,她的碗还冒着尖。 突然回过神,看见夜允莫俊美的脸颊,她突然讨厌自己的三心二意。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米饭,多吃点吧?”她慌乱的掩饰,接过碗往厨房走去。 夜允莫不说,心里明白。今天公司例会上,她肯定见过林月冥,以他的性格,既没有强留,也没有伤害。对女人而言,最怕的是温情攻陷。 夜夜往返烟花之地的贵公子,真心要对付一个女人,还是能使出点手段。 林月冥严格来说现在还是她的丈夫,只要一天没有签下离婚协议书,他们的婚姻关系就是受法律保护。 所以他不并介意,她跟他吃饭时,还会想到旁人。 第二碗米饭夜允莫已经没心思吃下去,他找着话题道:“寒寒户口的事情我办理好了,你是想留在城北,还是跟我随便去一个国家生活?” 护照的事情根本不用考虑,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坚定道:“等我把夜氏集团还给你,让我了却一桩心愿。这几年我总是在做错误的事情,让我选择一次,我认为对的……” “好,就听你的。”他放下碗筷,笑道:“我给寒寒找好幼儿园了,孩子总要上学是不是?” 蓝若溪点点头,“书和衣服买回来了吗?我去给他收拾收拾。” 儿童房间里,汽车模样的床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是夜允莫连夜叫工人按照寒寒喜欢的模型定做出来的。 夜光的月亮和星星贴在墙壁上,跟台灯一起,散出幽微的光亮。 寒寒穿着卡通睡衣,坐在地毯上拼凑着玩具,蓝若溪为他整理明天上学时所需要的书本和文具。 收拾好后,她愣神的望着窗外树叶凋零的灰色枝干,稚嫩的声音传来。 “舅妈,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寒寒放下手中摆弄的塑料玩具,一脸认真的盯着蓝若溪。 寒寒从父母死亡,一夜沦为孤儿,小小年纪的他,懂得了什么叫做失去。 蓝若溪突然很心酸,跪坐在地毯上抱住寒寒,用心承诺,“别担心,舅妈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寒寒眨着天真的大眼,他眉目间确实跟夜允莫很像。 蓝若溪想,夜凝心应该也是一个美人,才会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 她替夜凝心惋惜,更心疼孩子。 她用力抱紧他,“是真的,舅舅跟舅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要学会走出父母去世的阴影,阳光快乐的活下去……” 第七十七章 蓝若溪说的话,寒寒似懂非懂,一双大眼睛泛起潮湿,重重的点着头,“我是男子汉嘛。” “对,寒寒跟舅舅一样,都是男子汉。”她欣慰的抱起他,放在儿童床上,为他盖好棉被,一只手轻轻拍打柔软的身体,哄他入睡。 小孩子心思单纯,不到几分钟就安稳的进入梦乡。 夜允莫开锁的声音很轻,她侧身看见影子后才微微转头,轻声道:“怎么了?” 他拿出手机,“李慧玲找你,很着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诧异的接过手机,又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我去回个电话,你陪着孩子睡熟在离开。” 蓝若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寂静的夜里,时不时能听见寒风抨击门的声音,诡异的风从门缝溜进,吹过光滑的木地板。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蹉跎许久,最终按下绿色的回拨键。 传出的是熟悉的男声,“我用自己号码打给你,你从来都不接。” 是林月冥。 蓝若溪淡然道:“如果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跟我商量关于离婚的事情,我想我还是很愿意跟你谈的。” “呵呵……”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夜允莫买通台湾组织头目,在泰国杀了李培!” 蓝若溪心中惊呼,霎时觉得天旋地转,强忍住颤抖的理智,回绝道:“他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的算。而是要用事实来证明!”林月冥双指夹着咖色的雪茄,坐在办公室中的旋转椅上,目光幽深的凝视着桌面堆放的照片和文件。 这里面全是他雇凶杀人的证据。 想起蓝昊要被判刑的头一晚,她在蓝氏情报部查出夜允莫手机的记录,几通打去台湾和泰国的电话,她就已经怀疑到了,夜允莫的所作所为。 不过刚查出的证据在短短不足五分钟之后就被删除,林月冥手里又哪里来的证据? “你想怎样?”蓝若溪压低声线,朝有光亮的方向探去,确定夜允莫没在旁边,她对着听筒厉声道:“我告诉你林月冥,你别胡来!” 听见她如此在意他,林月冥桃花棕眸一瞬幽深。今天他对她说出心里话时,她转身就走,让他怎么承受,她的无情? “我真要决定这么做,也是你逼我的。” “逼你?”难道从一开始,她不是被别人逼迫去做违心的事吗,现在林月冥又用这句话来做托词,还真是大言不惭。 “我不能忍受……”林月冥夹着雪茄的手指轻轻一颤,烟灰轻洒在昂贵的办公室上,堆出薄薄的一层灰尘。 “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你跟夜允莫最浪漫温情的时候,你叫我怎么忍受?”他的声音很轻,透着丝丝寂寞。 即便如此。 蓝若溪深深皱眉,“从一开始,你爱的人就不是我,我爱的人也不是你,我们商业联姻只是利益,全部都是一场利益而已。你忘了你都是怎么形容我的?” 他是不是忘记,他最讨厌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女人?那种女人恶心的让他想吐。 “大婚之夜,我对你的伤害。因为我是一个病人!”林月冥落寞道:“若溪……我是一个看心里医生的病人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蓝若溪垂下眼睑,努力跟他沟通,“你同意离婚,我们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们当朋友……” “当朋友?”他嗤笑,从嘴里吐出烟雾,“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去争取。你不知道的,我一向只注重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留你在身边,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心甘情愿!” 他真是个疯子! “别来破坏我们……”她近乎在哀求。 走过多少弯路,经历多少坎坷,终于又重新跟夜允莫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微弱到再也经不起一点点的风浪。 “我是不想在要挟你。”林月冥沉默半秒,掐灭香烟,一如既往的坚定道:“可是,比起失去你,我宁愿在要挟你一次。” 她突然笑了,笑的苍白,“你想对我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这种你猜我答的游戏,进行下去太累,她刚刚看到希望的曙光,在面对冲她微笑,林月冥的话又将她打入黑暗。 “若溪,回家吧,我一直在家里等你……”台灯的微光笼罩他寂寞的神情,他对她的态度融合进一丝柔情。 短短几秒钟,回归原型,“我爱了,就是真的爱了。不管是错是对,我要坚持自己的心。蓝若溪,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记住,只有三天,我还不见你回来的话,夜允莫买凶杀人的证据,就会出现在警察局。” 他决绝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电话挂断的滴滴声,参融进她内心的碎裂声,手机从掌心滑落,无声的摔在腿上。 夜允莫真的会杀人吗?他那么精明,那么聪明,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难道他不知道,杀人需要偿命吗? 卧室里,夜允莫刚从浴室出走,换上一件舒适的灰色长袖,纯棉面料很柔很软,贴在胸膛上,精壮的腹肌若隐若现。 乌黑的碎发沥沥滴答着水珠,染湿圆口的衣领,银灰色烙印成深灰。 蓝若溪推开门,尽量保持镇定,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微笑望着他,“寒寒睡了吗?” “睡了。”他用白色的浴巾擦拭碎发,冰凉的水滴散落。 她合衣躺在柔软的床上,仰望吊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做工精细,透亮的璀璨。温馨的卧室环境,最心爱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就像梦境般美好。 “不困吗?”他边脱上衣边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送寒寒去幼儿园吧?” 他每一次用商量的语气来跟她说话,她都能感受到夹杂暖暖的满是爱意。 “当然要送了。”她努力挤出轻松的笑意,他瞧出她不自在的表情,刚准备说话。 她突然伸手一挡,“光线太刺眼了,关灯吧……” 夜允莫没有关灯,也没有回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包香烟。 薄荷味道的白色香烟,火苗上窜,流畅的动作一气呵成。 他怕呛着她,已经好久没有在卧室里吸过烟了…… 他磁性的声音突然变的冰冷,“刚接通电话,有事吗?” 他看出端倪,她还在掩饰,“没……没事。” “李慧玲说什么?”他吸口香烟,直入肺中,又缓缓吐出。 不管什么事情,总是瞒不过他。蓝若溪认真道:“是那些股东们都不同意让我还夜氏集团给你,搞些不必要的小动作。不过都不是大事情,我能应付……” 谎话说起来还是得心应口么。她突然想笑,为什么到这一步,还要骗他? 说实话又能怎样,数千的疑问快要在脑海爆裂,他到底,有没有杀人? “蓝若溪!”夜允莫温润的目光一瞬幽深,黑的一望无际,他生生用力,拽着她的手臂,眼角充血的殷红,特别恐怖。 “允莫……”她最怕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有些害怕,“你拽疼我了……” 强烈的预感萦绕在脑海,顾不上她的感受。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他的目光五味全现,全神贯注的凝视她。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她抽泣,梨花带雨,颤抖着清甜的音色,“允莫……李培,是不是你杀的?” 他眼中的慌乱一闪即逝,很快恢复平静,放开紧握她的手臂。 白皙的肌肤出现三道手指留下的红印。 他弹着烟灰,用力过大,火红色的烟头掉落在绒毛地毯上,三百度的高温将昂贵的地毯中间燃烧一个窟窿。 烧焦黄黑,飘出烤糊的味道,刺鼻的回荡在偌大的卧室中…… 换她激动,掩盖不住的焦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告诉我,有没有?” 他不答反问,“谁告诉你的?李慧玲吗?” “告诉我!你有没有!”她厉声道。 想起李培给她吃的脏药,生不如死的熬过几天几夜,挨着最绝望最*的度日如年,她怕的瑟瑟发抖。 他如此平静,“我没有,若溪,你难道不相信我?”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她一瞬紧紧环抱上她的脖颈,放声大哭,“我就是怕,你失去理智,为我做出不能回头的事情。允莫,我不能失去你,你做事情之前也要为我考虑……” 一个男人的担当,体现在顾全大局,为爱的人负责;一个男人脱变和成熟,在于永远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他提心吊胆。 喝酒后说什么也不开车的,不是胆小,而是为离开他就不能活下去的女人,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夜允莫是男人,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他干什么事情,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担心。他手捧她的脸,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头顶着她的额头,“别哭了……我不愿看见你,总是为我流泪,我会怨自己,给不了你幸福……” “我不哭……”她帮着他一起擦干自己眼角倾泻的泪水,“只要你没骗我,我就不哭……” 第七十八章 “我怎么会骗你呢……”他温柔至极的嗓音,泛起丝丝宠溺。 从前,他总是用这样的方式爱她,怜惜她,惯坏她;如今这种温柔难拒,时过境迁。好似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她说过,他的温暖,就像四月的春风,漫过花海,吹拂着甜蜜。 她睁着清澈的眼眸,深深的望着他,“你永远都不会骗我,是不是?” 虽然得到他亲口的否认,她还是不敢确定,林月冥笃定的话语,肯定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才会跟她讲条件。 他内心深叹一口气,揉了揉她缎子般乌黑的长发,“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呆在我身边,一切事情我都会解决的。相信我!” “我当然最相信你……”她拥进他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胸膛永远是属于她的避风港,天下之大,连亲哥哥都会骗她。 她现在只信他…… 夜允莫,你千万千万,不要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又一次让我绝望…… 第二天早晨,清冽的日阳透着寒冷,深绿色的叶子沾满露珠,白蒙蒙的雾气很重,站在窗前眺望不尽远方的景物。 夜允莫从衣帽间走出,一身铁色的西装革履,搭配着白色衬衣,英俊的眉眼流落精明。 蓝若溪看的微微愣神,在她的记忆里,他已经多久,没有穿过西装,已经多久,眼神里没有过的凌厉和精明。 一瞬间,她又感觉所有的事情像回到从前,记忆翻开在第二页,两年久违的再次相见,希尔顿酒店里,他撕裂的笑容映着晚霞,绚烂而无声…… 她突然不安,从背后环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西服肩膀上,迷恋专属他身上苦咖啡的味道,她缓缓的说,说的小心翼翼,“允莫,我们不是要送寒寒去幼儿园吗?” 他任由她撒娇的抱着,温润道:“送过寒寒,我还要去一趟bbd集团,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她多么想说不好,任性的留他在身旁,哪里也不要去。 林月冥昨晚的电话还像一个噩梦在心底徘徊,天知道她有多怕再次失去他。 可话到嘴边,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她明白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集团的员工,正在合作的项目,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就要承担多少,夜允莫是优秀的领导者,她也为他骄傲。 从她的话语和动作中,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她。曾经点点滴滴的相处时光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一颦一语,一悲一喜,都足以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不用担心。”夜允莫牵着她的手,从香槟色花纹的衣柜里挑出一件桃红色的羽绒服,温柔的帮她穿好,再系上拉链。 长镜中倒影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深灰色的高领毛衣,白皙的肌肤搭配着桃红色,尤其那一双清透的美目,让人轻轻看一眼,就能深深迷陷。 “若溪……”他欠着身,和她保持同等的高度,轻吻她光滑的脸颊,温柔足以致命,“你真的很美……” 心弦一触,像明快的音符,轻慢起舞。 她娇羞的低头,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舅舅……”寒寒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同时转身,看见他捂着一双大眼睛,小小年纪却懂得害羞,“舅舅,要迟到了!” “哈哈!”夜允莫爽朗一笑,大手盖在他的头顶,低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要迟到了,我们走吧。” 他一手领着寒寒,一手牵着蓝若溪,其乐融融的画面给干涩的冬天增加几分色彩。 车开到幼儿园大门口,已是八点过五分,亲和的老师站在教室外面迎接,夜允莫礼貌道:“第一天就迟到,很抱歉!” 老师圆圆脸,笑眯眯道:“没关系的。天气冷,路上车多不好走。”说着,她迎寒寒进班级后,拿出一张接送卡交给夜允莫,问道:“你一定就是寒寒的舅舅吧?” “是。” “接送卡需要保存好,我们幼儿园为保证孩子的安全,有卡接送哦。” 夜允莫伸手接过卡后直接递给蓝若溪,在望去寒寒,他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用心的吃着早餐,一副可爱的模样。 老师又嘱咐几句,夜允莫记在心里,拜托道:“有劳你多照顾他。” 回去的路上,蓝若溪拨动着倒车镜中央悬挂的平安饰物,歪着脑袋看着专心开车的夜允莫,完美的五官精雕玉镯,削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他天生一副英俊的外表。 不知是谁说过。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脸,还真挺有道理。 想起第一次见到夜允莫,他穿着衬衣坐在白色三角架钢琴旁,翩翩少年的形象,行云流水的演奏,只一个瞬间,俘获了她的心。 蓝若溪开始疯狂大胆的倒追,夜允莫很怕麻烦,就对她说,“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没有厌烦你,你就正式做我的女朋友!” 蓝若溪还记得当初自己害羞的点头。 从此,她每跟他在一起时,都会很安静很安静的呆在他身边,只要他不说话,她就一定不会去烦他。 她那时候浅浅的幸福,就是静静的看着他,陪着他,做任何一件他喜欢做的事情。 简单的心思和时光,一过就是一个月。 温暖四月的春天,校园樱花盛开,他如泉水的轻笑,揉着她乌黑的长发,无奈的说,“一个月时间到了。” “那,那你有没有……厌烦我……”她低头卷着衣角,脸颊绯红。 樱花树漫过暖意的风,花瓣吹落草地,像下了一场粉白色的雪。 几瓣飘扬在她发间,他为她拂去,柔声道:“你就像一只安静的小猫,我想厌烦你,也没有机会……” 她总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呆在他身旁,似乎成为一种习惯,她就像美丽的百莲,清纯霞美,值得他去一生守护。 所以,他说,“正式做我女朋友吧。” 四年的朝夕相伴,在一起的美好,他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夜允莫很喜欢这句话,说的精髓,也是事实。 车内的暖风洋溢,痒痒的扑面,她手中拿着接送卡,笑问他,“允莫,你交给我,是让我接送寒寒吗?” 这张卡,是信任。 见他点头,她笑的更开心。 温暖没有持续太久,顾浅打来电话,说左名在办公室等他。 台湾组织的头目,高调出现,毫不避讳跟他的关系,想要正经商人爆出跟不明不白的人私下往来吗。 夜允莫皱紧眉头,问道:“他什么事?” “应该是关于苏老爷子和小姐的事情。”顾浅不安的望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左名,在室内还戴着一副宝蓝色的墨镜。 “让他别走。”夜允莫踩住刹车,停靠在路边,淡然道:“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蓝若溪懂事道:“那我自己挡车回家……”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拽住她的手腕,眼神内充满着深情,“若溪……你注意安全。” 她促着不安道:“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忙完就快点回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微的点头。 她下车后,注视着他黑色的车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过身离开原地。 路过一家超市,她走进去精心挑选菜品和米面,她记得他所有爱吃的食物,大包小包装满后,回到半山角的别墅,打开所有的灯,屋内烁亮,玻璃外的天色却暗沉沉的,阴霾很重。 好情绪很快被感染,她定定心神,换上一件家居服,用皮筋将散落的黑发高高束起。 洗菜,切菜,热油,精心的准备午餐。 中午没有夜允莫的陪伴,她还是在餐桌上摆放他的碗筷,自己吃过一顿饭,又简单做做家务,亲手洗涤他贴身穿过的衣物。 能做他身边的小女人,她很欣喜,她想要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等心爱的人回家吃饭,分享他在公司开心或者苦恼的事,跟他一起设法解决,两人同甘共苦。 这些都是属于她小小的愿望…… 落地窗外的阴霾越来越深,土黄色的天快要暗透了。 蓝若溪躺在沙发榻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心神不宁的她,一段话根本没读进去几句。 到了晚饭时间,想着夜允莫喜欢吃她亲手做的咖喱饭,她又赶忙系上围裙,用新鲜的椰子汁拌好黑胡椒加上牛肉,还有些许新鲜的食材,放进锅里熬制。 半个小时后,整个房间飘满浓厚的咖喱香味,红萝卜,洋葱,土豆切成丁,过一会儿出锅,淋上香喷喷的米饭。 她满怀欣喜的坐在餐桌前等他。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饭菜都冰凉了,还没见夜允莫回来。 黑黝黝的手机屏幕,一天都没有闪过灯,他没有打进一通电话。 黑透的天空,月明星稀。 恐惧感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后背很凉,冷到阴森。 可怕的念头时不时蹦出,她在想,他会不会。 一去不回了…… 第七十九章 左名亲自去bbd集团找夜允莫,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不会不顾及夜允莫的身份。 两人见面后没有寒暄,顾浅识趣的关上办公室的门,整整一个小时后,左名重新带上宝蓝色的墨镜离开。 顾浅担任夜允莫助理的职位已有两年,她自然懂得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 一杯蓝山咖啡,轻放桌角,夜允莫揉捏着太阳穴,抬头深深望着顾浅美艳的脸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我离开的一个月里,你辛苦了!” 自从夜允莫在英国抛下婚礼,带着蓝若溪一起去了马尔代夫,bbd集团的大小事宜全部担在顾浅一个人的肩上,本就忙碌的她更是百上加斤。 英国总部,城北分部,一个月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包括和ie集团的项目合作,都需要她代表夜允莫参加。 真正是独揽大权。 想到区区助理能得到上司这般信任,顾浅再累也是甘之如饴。 好久未见,夜允莫全身的气质改变,暗沉一抹消失,取代暖暖的温润。一望无际的黑眸里,也闪烁着希望。 爱情的力量,果真如此伟大么。 顾浅很想念他,不管夜允莫是温柔的,还是狠戾的,或是精明的,在她心目中,他就是他,最完美的他。 呆望几秒,顾浅缓过神,玩笑道:“夜总,不说风华绝代,我最起码也算清秀可人。耽误谈情说爱的时间,力争要做女强人。您不得成全成全我?” 夜允莫含笑望她,“看来一句简单的感谢是远远不够!” 顾浅拿出蓝绿色的文件夹递给夜允莫,继续调笑道:“夜总仔细看过后,在考虑要不要下个月给我加薪水。” 三个和欧洲市场的项目,夜允莫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签下的,今天一一鲜活的摆在眼前,墨黑的钢笔熟练的签名,每一个笔画都是生龙活虎。 没有签下合同的原因很简单,每次大摆宴席,请客喝酒,应酬不可避免,不论是夜总会还是浴场,夜允莫都亲自奉陪,还有顾浅。 三位合伙人,年过半百,想法倒是出奇一致。 他们位高权重,见识的女人比夜允莫认识的女人还多,从一开始的清纯学生,美艳少妇,到后来的喜好,都是一些有经济头脑,有学历有深度的职场女人。 比如说,就像顾浅这样的。 其实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想请顾浅单独吃吃饭,喝喝酒。 夜允莫听过后,当场翻脸,一点情面也不留,甩筷就走。 顾浅羞的不知所措,虽说她经常跟着夜允莫陪同应酬。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当时也很担心,一向公事公办的夜允莫,要是答应他们,她该怎么选择。 不过幸好…… 夜允莫五指并齐,触碰一起,手和手中间余下鸡蛋大小的空隙,温润的眸子盯着三份文件,一瞬变的凌厉。 他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浅百媚生娇的精致脸颊,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一个美人。 聪明,干练,美艳,强势,融合一身,典型的都市职场丽人的形象。 “三大项目,全是你签下来的?”夜允莫将合同推向一边,倾斜身子靠在座椅背上。 顾浅依旧保持如初的笑容,“近来商业圈的生意不好做,很多大老板都转型从政,万一大型金融风暴来袭,最起码也要捞够本在撤资吧……” 夜允莫一瞬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距离顾浅不足十厘米。 一字一顿道:“顾大助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答非所问是你的项强!” “对不起夜总。”顾浅认真道:“是我签下的。” 夜允莫摆弄着黑色的手表带,“别告诉我,是用你来做的代价!” 连续三个夜晚,是她度过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晚上。不堪回首,想一遍都是刻骨的痛。 “不是,夜总。”她心虚只在内心,表面上掩饰的很好,让夜允莫连一丁点儿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他观察良久,微微缓口气,瞥了一眼签好的文件,幽深道:“你如果是用其它方法搞定的,最好别让我知道!” 心跳不停的加快,顾浅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体会,快要窒息的感觉。 也许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会说她傻;但真正了解的人,会理解她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态度,完成这件事,就算是卑微的付出,不值得一提,但这样为他做一次,很欣喜。 看见顾浅杵在办公桌前像一桩木头,夜允莫暗暗叹口气,万一冤枉她呢。 顾浅生性高傲,怎么看,也不像会出卖自己的人。 夜允莫轻咳一笑,化解尴尬,微笑又重浮唇角,“涨工资不算荣誉,升你做销售部门总监吧,我欣赏你的能力!” 一个不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拒绝。 十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风风火火的推开总经理办公室,为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拄着拐棍,年逾半百的老人。 顾浅刚准备问谁这么大胆,敢直接闯进总经理办公室。 看清来人后,她只能职业的微笑,“我去在冲杯咖啡来。” 夜允莫安稳的坐在皮质转椅上,目光深邃。 苏哲倒是毫不客气,往会客沙发的正中央大气一座,用黑色的拐棍扫平桌面,线条状玻璃烟灰缸霎时摔在地面,砰的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苏老爷子,年龄大了,火气该小了!”刚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就来个下马威,夜允莫在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皱起俊眉。 苏哲沧桑浑厚的声音,如雷声震天的传来,“我也知道年纪大了,想好好养生。但有人就是不合我的心意,非得让我动气,这可怎么办?” 天下之大,除了他的掌上明珠,苏哲还会为谁忧心生气。 夜允莫前脚刚进公司,后脚苏哲就跟来,就算从英国坐火箭飞到城北,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谁在打小报告呢? 夜允莫心里很明白,没有拐外抹角,直接问道:“苏老爷子大驾光临,可是为了苏千美的事?” 苏哲气的脸色发青,连拐棍都驻不稳的站起身,暴躁道:“千美绝食,五天水米未进,非要来城北找你,我说你这个混蛋不定躲哪去了,她执拗说你肯定在城北。” 夜允莫眉头皱的更深,“她到底怎么了?” “她绝食了……” 夜允莫柔软的内心狠狠一颤,只觉得心烦意乱,“耽误之急,你不应该先送她去医院么?” 苏千美养尊处优,从小又娇生惯生,性格特别反叛,只要达不到自己心意,事情违背所想,她就会想尽一切方法来对抗,谁也劝不住。 她喜欢上夜允莫,甘愿为他留在城北,哪怕每天堕落在小小酒吧卖舞,也心甘情愿。 蓝若溪眼中,她是敢想敢做,为之梦想奋斗。熟不知,夜允莫才是她今生的梦想,女人的梦想…… 苏千美在忤逆的性格也是苏哲宠的,有怨言,也只能怪自己。 “你去看看她吧。至少,人活着总要吃饭……”苏哲强势的神色流逝出伤寂。 夜允莫爱的女人不是苏千美,但她当初救过他,两年的相依相伴,没有爱情至少也有感情,听见她为自己绝食,无动于衷就是无情无义。 他站起身,边扣着西装纽扣边急切的问道:“哪家医院?” 凌晨零点,蓝若溪依旧坐在餐桌前,凉透的咖喱饭泛着金黄,凝固成块。清凉的灯光映照着半水晶的餐桌角,折射出璀璨的光。 等待的眼神,异常空洞。 她终于忍受不住,拿起手机拨打熟记于心的号码。 铃声却徘徊在大门外…… 一瞬惊喜,心情从谷底回升高度,蓝若溪欣喜的推开双扇大门,刺冷的风像针扎穿过她的肌肤,一阵寒冷,漆黑的深夜。 夜允莫挂断响震不停的铃声,看见蓝若溪焦虑的神情和刺心的双眸,他心疼的拥抱她,下颌抵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清香涌入鼻息。 “允莫……”她捶打他的肩膀,带着哽咽的抱怨,“天都黑了,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怕,好担心,你知不知道……”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她在怀里哭闹。 患得患失的爱情,总是那样没有安全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怕。 “你去哪了?”深夜里,看不清他真切的神情,大约的一个轮廓,却显现跟她一样的空洞。 夜允莫脱下外套,披在她单薄的家居服上,紧紧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走进室内。 “若溪……”他说过,永远不会骗她。 坐在餐桌前,看着她忙碌的为他热好饭菜,金灿灿的咖啡特别美味,可是他一点食欲也没有。 放下筷子,静静的望着她许久,才道:“千美绝食住院了。就这城北,我今天去医院看过她了……” 心弦不自然的一紧,她生生拽着雪白的餐布,“她怎么样,还好吧……” “不太好。”他语气少有的哀伤,混合着内疚,“溪溪……我对不起她……” 一双象牙筷子,清脆的摔在大理石地砖,月白的颜色中间裂开深黑色的缝隙。 照映着刺眼的光线,黑的那样明显。 那么,透彻…… 第八十章 一个男人若是对女人产生愧疚的怜悯,有时会超越爱情。 昼白的光线下,夜允莫寂寥的神情恍烁着她的眼,黑曜石的双眸,流落出的不忍,就像血淋淋的刀子,戳在她的心尖。 极力忍住的平静,空荡的餐厅连呼吸声都收拾的小心翼翼,她不敢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他明明答应过她,会早早回家。看看钟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我有点累……”他推开面前那盘她精心煮的咖哩饭,淡淡道:“我吃不下去,先去睡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 “允莫!”她殷红着眼圈,脸上是根本无法形容的表情。他木讷的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能看的出来,他真的很累,很疲惫。 苏千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这样的落寞…… 她用尽仅有的理智,慢慢组织着语言,缓缓道:“今晚为什么回来?” 他抬头,轻轻捏着她脸颊的肉,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在这里等我!” “允莫,去陪她吧……”蓝若溪满眼含泪,一瞬天崩地裂的蹲下抱紧双腿,哽咽道:“我虽然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却做着对不起我的事情;面对友谊破裂的痛苦,一点也不比爱情少。但我们还是,欠她的……” 夜允莫一瞬愣住,听着她的哭声,内心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朱红色的心。 他同她半蹲下来,抱紧她,安慰道:“溪溪……你不欠她的,是我……” 听见他的话,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疯了似得推搡着他,“你去陪她,你干嘛要回来!”她声音撕裂,痛心万分,“千美今天会绝食,明天就能跳楼。关键时刻你不陪着她,悲剧发生,你让我们内疚一辈子吗?” 他面无表情,深黑的眼眸像空壳。 夜允莫,对待感情始终如一,他最不愿欠的就是感情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人,一颗心。他始终没有办法像别的男子一样,将感情分成很多块,像滋润大地一样,每人都有雨露。 他做不到,也不是他的性格。 真心爱一个女人的话,就要一心一意对她,心无旁骛! 可是命运,一次又一次推他至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溪,起来。别哭了……”他托着她的腰,温热的手心不停擦拭从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温润带着憔悴,“你别担心,我们去睡,我累一天,很疲惫……” “你去陪她,你去医院啊……”哭声没有停止,越发激烈,她甩掉他的手,大声道:“我不想看到苏千美出事啊!” 明艳活泼的苏千美躺在病床上,亚麻色的卷发稀疏,甚至连眼仁都快变成白色。 她虚弱的奄奄一息,连说一句话都费力的讲不完整。看见夜允莫后,倔强的喜悦,掩饰不住的笑意浮现削尖的脸,她整个人居然,有种诡异的恐怖。 她的神色,就像刚刚从太平间的冰柜里拖回来…… 夜允莫不禁心颤,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静静站在原地,木讷的不知在等待什么。 内疚包裹里歉意,狠狠地摧垮他的意志,在强大的意志力,看见此时此刻的苏千美,也全部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他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看见蓝若溪如此,他至少还能疼惜的上前抱住她,去安慰她,而苏千美呢。 他有什么权力去让一个女人,为了他这样痛苦,不惜丢掉性命,只为见他一面。 夜允莫扪心自问,他凭什么呢? “你等我……”他决然站起身,从座椅后背上拿过他的外套,推开大门,深夜一片漆黑,零星的路灯散着微弱的光。 他置身在朦胧中,一晃眼便再也看不到踪影。 时钟滴滴答答转动在空寂的房间,没有停止在这残忍的一刻里。 是自己让他去的,又怨什么? 可是,蜷缩的心肺,嘞的发紧,无法喘息的窒息感萦绕在喉结,被一团棉花堵住,连想说话都发不出半点音节来…… 她的脑海,全部浮现出他和苏千美在医院见面的场景,她那么爱他,肯定会靠在他肩头哭泣,而他肯定不会拒绝。 今夜,也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众多失眠中常有的无眠夜而已;唯一与往日的不同的是,床头柜里没有医生平常给她开的安眠药。 她睁大双眼,静坐在飘窗上过了一整夜。 微白的天空泛起鱼肚,充满希望的朝阳却未照亮她漫长的等待之路。 早晨七点,寒寒穿着一身深蓝白格的校服,垫着脚尖扭开卧室的门。 咔嚓一响,蓝若溪抹去泪水,惊喜的回头,看见寒寒可人爱的,红扑扑的小脸,微微扬起,用稚嫩的声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咿呀道:“舅妈,昨晚都是王老师送我回来的,今天早上王老师还会来接我去幼儿园吗?” 沉溺在空白的思维空间够久的,蓝若溪回过神,想起王老师昨晚无奈的责备,她突然想到自己对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所承诺过,会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 “寒寒。”她抱着他的小脑袋,自责道:“对不起,是舅妈错了。昨天为了等舅舅回来,你上学第一天下午我都没有去接你……” “舅妈,别哭。”水灵的大眼睛,寒寒揪扯着她的衣角,“舅妈别哭了,我要迟到了。” 面对镜子简单的梳洗,浮肿的眼袋乌青,一夜未睡,加上忧伤,蓝若溪看上去跟实际年龄不太相符,又急匆匆找一件衣服套上。 夜允莫开走了车,蓝若溪牵着寒寒的小手从半山脚徒步走下,绕过熟悉的电话亭时,雾气很浓,又在山丛中,能见度不足十米。 蓝若溪孤寂的心情低落至极点,头微微发晕,还要领着寒寒。 又走几步,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衣,靠在路灯竿旁。他仰头望天,嘴角斜叼着一根香烟,俊俏的侧脸轮廓立体,举手投足显现出来的,是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 感怀疑惑的蓝若溪在努力看清后,不自觉握住寒寒的小手更紧,她立刻转头就要走时。 林月冥低沉道:“我专门在这里等你,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一向不喜欢空手而归!” “林月冥!”看见他那张空有的一副俊美皮囊,干的却全是禽兽的事,蓝若溪控制不住的双手发颤,看见他说话时嘴里吞出的白色雾气和烟雾混合在一起,脚下堆积一地的烟蒂。 就知道他已经在等很久了…… “你想怎样?”她把寒寒往自己身后推,想起那晚跟他的通话的内容,蓝若溪似乞求道:“你先让我送孩子去幼儿园,你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聊,好不好?” 林月冥低着头,左手从上衣内在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滴的一声,打开车门。 暖气很充裕,缓缓的吹在凉透的肌肤上,蓝若溪抱着寒寒坐在后位,从倒车镜里看见林月冥阴沉的脸,黑到极点。 他启动车子,“学校在哪?” 她想了想,回答道:“就停在南街大道旁边的超市门口。” 林月冥挑起一丝笑意,不过没在说什么,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击力巨大,在毫无防备下,蓝若溪和寒寒身子同时前倾,差点碰上前面的座椅背。 “你慢点儿。”她不满道:“孩子在车上坐着呢……” “放心!”他手摆动着方向盘,淡然道:“摔不死!” 一句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吗。为防止意外伤着孩子,蓝若溪让寒寒坐在旁边,给他系好安全带。 车速很快,不到十三分钟,就从郊区驶入市区繁华街区。 一路上,林月冥无视多少个测速摄像头,没有细数,罚单至少也开了不下五张。 “就停这里……”蓝若溪敲打着车玻璃,早就错过一截子路了。 林月冥并没有停车的意思,一个急转弯,直接停在幼儿园门口。 “下车!”他转过头,看眼寒寒,又深深望着她,“怎么?” 她鄙夷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家幼儿园上学?” 站在门口迎接学生的老师,笑眯眯的敲打着车玻璃,林月冥按下自动按钮,头扬出车外,老师礼貌道:“您好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林月冥丝毫没有想移动车的意思,按捺火气,挑起眉道:“你还不领着他下车?” 蓝若溪快速打开车门,拿着接送卡递给王老师,又附身在寒寒脸蛋上轻吻道:“乖乖听老师话,舅妈下午来接你。” 王老师笑眯眯的脸看见尾随下车的林月冥,一瞬僵住。 为接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王老师不礼貌道:“寒寒的舅妈,他是谁?” 林月冥总是一副桀骜的形象,蓝若溪尴尬的往后推他,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只是朋友。所以,他不会来接送孩子的。” “谁说的?”林月冥不满道:“你不是我老婆么?” 王老师顿感纠结的望着两人。 说实在话,他们站在一起确实很相配,但昨天早上来幼儿园的不是寒寒的舅舅吗。 这关系,是不是有点乱! 第八十一章 蓝若溪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解释时,上课铃声响起,王老师亲和的呼喊众多孩子的姓名逐一点到后,配教老师将他们领进班级。 蓝若溪的尴尬消减,看着林月冥桀骜不驯的棕色深眸,“你关键时刻插上一句话,是秀存在感吗?” 林月冥飞舞的睫毛一瞬停滞,蓝若溪有些恼怒,转头就走。 看见她的背影已经穿过人群,他刚想追上前去,耳边听见至少五辆车在疯狂的按响喇叭,最前头的一位司机从车窗户探出黑色的脑袋,不满道:“你这个人,没公德心啊,你自己看你停车的位置,让后面的车还怎么过?” 能过的过,不能过的想办法过! 林月冥没打算理会,继续找寻蓝若溪,喇叭声在闹市像警鸣声一样的响起。 惊动站在十字路口的交警,他穿着明黄间藏蓝色的制服,带着沿边帽子,敬礼后礼貌道:“这位先生,请您不要造成交通堵塞!” 眼看蓝若溪的身影消失在穿流的人群和车辆中,林月冥低声咒骂,“你他妈的!” 他怒目相视交警,三秒钟后极不情愿的掏出车钥匙,驾驶车开向最近的地下停车场,安放好车后,在想应该到哪里去找蓝若溪。 手机铃声徘徊在空荡的停车场,林月冥没想到蓝若溪会主动给他打来电话。 一直躲他毕竟不是回事,二为自己人身安全考虑,蓝若溪跟他约在咖啡厅见面,这里面治安很好,万一谈不拢,她还能高声呼喊救命。 水蓝色的装横,清净的装饰,花间格子的布艺沙发,玻璃茶壶下燃着香薰,深闻一口甜香扑鼻。 因为距离很近,林月冥又心似火烧,不足五分钟,气喘吁吁的赶到后,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解口后一脸得意的笑容,坐在她正对面,“若溪,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道你想我没有?” 蓝若溪瞥了他一眼,想到夜允莫亲口跟她保证过,他根本没有买通台湾组织去杀李培,林月冥手中再有证据,也威胁不到她。 反而笑的更加轻松,“我记得前几天,我们在蓝氏集团每周的例会上才见过面。” 林月冥端着精致的茶杯,手腕晃动,杯中淡色的水也跟着画圆圈似的摇晃,他张扬的声音转变了语调,“是才见过的么?我怎么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也许在别人看来是改变,可在蓝若溪看来是可怕。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淡然道:“今天找我,什么事?” 没算错的话,按照林月冥那晚的通话提出的条件,三天时间正好今天到期。 “想你。”神色闪过一丝杂质瞬间被透彻取代,他少有的温情和认真,令她感觉置身在朦胧。 林月冥端着茶壶把,给蓝若溪的杯中添满茶水,态度又是一转变,调笑道:“怎么,你不来见我,还不允许我去找你?” “你告诉我。”蓝若溪镇定的凝视他,一瞬不瞬,“到底要我该怎样做,才能跟你撇清关系?” 细数两人从结婚开始,离婚的想法和提议,就没有断过。 每一次,都是他用各种各样的条件来逼她妥协,这样的游戏在几个月前还能玩的得心应手,现在确定自己是真的爱她,喜欢她,想跟她好好在一起。 这种手段无论在她身上如何,也使用不出来了。 “那你也告诉我。”他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她,“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你一直搞不清楚情况呢?”蓝若溪看见他的样子,心烦又焦虑,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几分,“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只是利益下的悲剧,我对你从来没有用过真的感情,一分钟也没有,为什么你不懂呢?我爱的人是夜允莫,我想跟他在一起,我跟他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 成全?林月冥加之不尽受伤,落寞的浮现在眉心,英俊的眉峰蹙起,“爱一个人没有错,无论什么原因爱上的。难道你的爱情才算爱情,别人的爱情都可以忽视吗?” “你情我愿才是真正的爱情,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懂不懂?”蓝若溪此刻的表情,就像在教寒寒认字那样,无奈又直接。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对吧?” 学过在改编,算不算一门强项? 不可否认,他说的对。 她点头,“所以,你放手好不好?你的爱在我看来,真的很愚蠢,你也不懂得什么是爱。签下离婚协议书,放我去过我想要的生活。而你,终有一天,会遇上一个比我好的女孩,她会有耐心来教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他想笑,也这样做了。只是笑的表情很狰狞,和他俊俏的外表根本不相益。 “若溪……”他有些痛苦,“是你逼我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具体指什么,只见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白花花a4纸张,放在桌面上,推进她的视线。 清新的打印字体,幽蓝色的水墨,左下角处烙印专属蓝氏集团仿真伪的图标。 上面的内容,越看越熟悉,这张纸,好像不久前看过的,刺眼的刻骨铭心,想遗忘都难。 “林月冥!”蓝若溪愤怒将纸张撕裂粉碎,发疯的表情,旁桌的顾客包括营业员都用着怪异的眼光向她投去。 她丝毫不介意,只想连面前,林月冥张扬的一脸笑意也一同撕碎! “你怎么得来的,这个东西?”面部苍白,精致的五官严重扭曲,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林月冥双手放在前胸一摊,无所谓道:“想撕的话,就尽情的撕。这只是复印件而已!” 说罢,他又从咖色的公文包取出很多,整整一厘米厚的白色纸,怒摔桌上。他桃花的棕眸一瞬凌厉,“撕吧,还有很多呢。” 蓝若溪浑身是力,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能怎样,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有着处女情结现在不在乎她属于过之前的男人,为她日夜的担心,还能怎样? 林月冥满满的全是寂寥,“跟我回家!” 布艺沙发靠垫上,被她尖利的指甲扣破,露出里面的米黄色海绵。 内心无数只动物在跳跃,在奔腾,无比纠结的心,都不知道下一秒该怎样抉择。 就算夜允莫没有买通台湾组织头目,光凭这些证据,肯定会得到公安的传唤,他敏感特殊的身份,容不得他有一丁点的错误,进出公安局一次,要比逃十次婚的影响更坏吧。 蓝若溪平复躁动的心情,仔细看着林月冥拿给她的证据。 没错,就是那天晚上,她去蓝氏集团情报部,让经理去查夜允莫的私人手机,不到半个小时,查出机主是苏千美,而刚好有两通电话,一通打进台湾,另一通打进泰国。 这些证据足已让夜允莫百口莫辩。 可是,所谓的证据,她不是交代过立刻粉碎吗?怎么还会出现,还流传到林月冥手里? 蓝若溪没有时间深思熟虑,看眼志在必得的林月冥,她认输,淡淡道:“好,我跟你回家!” 她站起身,掏出寒寒的接送卡,望着他,“但你记住,我跟你走,不是为了爱情,如果你不在意这些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 有些人虚假,只在意飘忽不定的事情,林月冥很现实,心在人不在,有何意义?最重要的是人在心不在,至少人还在。 林月冥接过她放下的接送卡,交代给助理,让他方便的时候转交给夜允莫。 谁知道助理是个死心眼,老板亲自打来电话交代的事情,哪里敢有一丝怠慢,他熬到总裁助理的位置不容易,可不想早早就被炒鱿鱼。 林月冥心情甚好,吩咐家里厨师做全蓝若溪爱吃的海鲜。 而从昨晚就离开的夜允莫,此时还在医院病房,陪着苏千美。 一瓶紧接着一瓶的药水,数十小时不间断的供应,混混沌沌的苏千美在睡梦中还异常清醒,她拉着夜允莫的手根本不放,谁来替换也不行,她只认准他。 夜允莫任由她牵着,一夜未睡,寸步不离的陪同。 人虽在,可是心牵挂着蓝若溪。 他离开,她肯定也一晚没睡,但在苏千美绝食病重的情形下,他再不想也不得不离开,希望蓝若溪能理解,他不得已的难处。 静悄悄的病发里,扭开锁的声音显得突兀,夜允莫困意一瞬清醒,转头望去,看见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他恭敬道:“请问你是夜允莫先生吗?” “我是。”夜允莫一整面容。 助理将寒寒在幼儿园的接送卡拿出,交给他道:“是林总让我给你的。” 红绿的牌子,非常熟悉,夜允莫反复观看,疑惑道:“哪个林总?” 助理纳闷,但是职责所在,又恭敬又谦卑的回道:“是林月冥,林总!” 林月冥?夜允莫听见他的名字后,不自觉震感眩晕,寒寒的接送卡能在他手里,足以证明,他肯定见过蓝若溪,现在还跟她在一起。 那孩子呢? 第八十二章 “允莫……别走……别离开我……”昏迷中的苏千美,好似能感知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纤细的手腕像净白的莲藕,悬在半空中,不停摆动,寻找依偎。 夜允莫看见后,只觉得柔软的心一痛,无意识的朝她伸出手,然后握紧。 面色苍白的她,嘴角浮出安心的笑意,因为体力不支,她又渐渐熟睡过去。 输进血管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在病房中回漾,声音很小,却足够乱他心神。 助理见夜允莫收下那张卡,礼貌欠身道:“我先回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助理离开,夜允莫坐在病床前,五味俱杂的心情,什么味道都有。 一边是满怀伤心的蓝若溪,一边是躺在病床上生死攸关的苏千美,他一时陷入两难,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的选择就没有正确过。 快到午饭时间,护士送进营养餐,拔掉了苏千美手背上的针头,连续几天几夜的输液,白皙的手背变的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夜允莫拿出饭碗里的土豆片,贴在她手背上,叮嘱道:“土豆能消肿。” 他的贴心与温润,一向是她深深沉沦的理由,却也成为她最痛的借口,就像苏沉奕说,你喜欢他的深情和温润,可是他何曾对你深情温润过? 这应该就算自欺欺人吧。 即使这样,她也愿意留在他的身边,爱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抽象,形容不出具体的感觉,但就是真实存在。 她至少庆幸,唯一骄傲的是,她爱过,付出过,青春不算圆满,但没留下遗憾。 模糊的视线里,装满她心爱男人的模样,他的俊俏,他的深沉,他生气时的高高挑眉,愉悦时的上扬的唇角,最喜欢他含情脉脉的望着最心爱人或事物时,那么情深,那样心无旁骛。 那种眼神,只对蓝若溪才有吧,她不曾去看,因为多看一眼都是痛。 可那样的眼神,也在他专心致志对待事业上体现,展现男人的魅力,出于他对事业的态度,认真,强势,精明。 他的好,太多了,多到她为他毫无理由的沉迷,为他心甘情愿的苦痛伤心。 “允莫……”她费力的拿着勺子,手腕柔弱的没有一丝力气,她嘟着小嘴,似撒娇道:“你喂我吧……” 美艳的双目,涣散的瞳孔,夜允莫幽深的望着苏千美,脑子里却满是蓝若溪跟林月冥在一起的影子,他定神几秒,最终接过勺子。 白粥搭配着清淡小菜,混合的搅拌,简单的动作重复十几遍。 最终还是一口都没喂进她的嘴里,他叹口气放下勺子,充满磁性的声音且无奈道:“千美,不管怎样,你都要坚持吃饭,医生说你差点就得厌食症了。”他皱起眉头,“你知不知道,厌食症有多危险?” 她当然懂,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我就是吃不下去饭,一口也不想吃……” “允莫……你喂我好不好?”她有些冰凉的手伏在他的手臂,乞求道:“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你的承诺,只对蓝若溪兑现吗?” 是啊,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娶她,许她生生世世的承诺,只因为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忘掉蓝若溪,他觉得这一生都不会在跟蓝若溪有任何牵连,可是老天跟他开玩笑,让她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时,他就感觉自己原来是个混蛋。 一心根本不能两全,他到底是在敷衍别人,还是自己? “我现在不奢求可以兑现,我不在乎了,只要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她又哭了,在他面前的眼泪,根本不值钱。 夜允莫看见她的伤心和无助,想起自己逼得蓝若溪站在高级法院顶层绝望的纵身一跃,还犹如发生在昨夜里的噩梦。 这样的惨剧,还要在苏千美身上再次发生一回吗? 夜允莫没在说话,重新拿起勺子,细心的吹凉,然后喂进她的嘴里。 病房窗前,厚重的窗帘拉上,怕日光刺伤苏千美的眼睛,夜允莫给顾浅打去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为他送来笔记本电脑。 他开始工作,边陪着苏千美,边处理集团大小事宜。 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她只要静静的看着他,感受他在身边就好,哪怕一句话不说。 很快,困意袭来,她意识迷糊,隐约地沉睡过去…… 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人,但病房外,苏哲透过玻璃看见所发生的一切,满意的笑着点头。 虽说苏哲欣赏夜允莫纵横商界的头脑,但选他做女婿最重要的还是宝贝女儿真心喜欢他,有些坏脾气也愿意为他改变,看见女儿一天比一天乖巧懂事,苏哲的心还是很安慰的。 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关键时刻却突然蹦出个蓝若溪,这叫苏哲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用金钱买通左名除掉蓝若溪,却迟迟不见动静。左名是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都不够形容,做人八面玲珑,野心不小,不好掌控。 又一方面他是台湾组织头目,谁又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种人只可用做利益交易,万万不可交情。 苏哲正盘算着,左名就打来了电话,他笑道:“苏老爷子,我查出蓝若溪在城北,现在等你一句话,要不要动手?” 其实他心中明白,夜允莫心头最爱是谁,苏哲也很清楚,夜允莫性格表面温和是假象,当一旦触碰到他底线时,做出的事情也出人意料,看见他精心照顾女儿,又怕伤害蓝若溪惹急夜允莫,在查出是自己让左名干的,还有回头路么。 分析一圈利弊,婚礼过后所说出的话,不过是一时太生气。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太快转变态度,只能让左名觉得他朝令夕改,以后没人信服。 苏哲浑厚着声音道:“都过去一个多月,你才查出来?左名,连我都知道蓝若溪什么时候回的城北,你的效率让我怀疑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当做一回事。” 左名无所谓的轻笑两声,“呵呵,苏老爷子又何必试探呢?蓝若溪跟林月冥是夫妻关系却深爱着夜允莫,你那好女婿还想利用自己跟蓝若溪的关系,让林月冥一无所有呢。” 苏哲暗暗一愣,林氏集团垄断亚洲经济链的大财阀,这口美味的蛋糕,谁不想一口吞下,只是他从未想到,夜允莫会有这样的心思。 城府颇深,精明利落,一向是夜允莫制衡商场的性格。 见苏哲没有回应,左名继续道:“夜允莫逃婚,千美小姐一定承受很大的委屈,你一时气头上的要求,我拒绝只能惹怒你,所以先应付下来,静观其变。” 呵,苏哲冷笑,“你更是技高一筹。”在自己眼皮下也敢玩花样了。 “哈哈!”左名笑道:“这在您眼里算不得什么,蓝若溪还有的利用价值,既然你那好女婿有天大的野心,你做岳父的不得不成全,也是为自己谋利!” 果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况且世界早已是年轻人的。 苏哲笑呵呵的应付几句,挂断电话。 夜允莫如果真的想靠蓝若溪去算计林月冥,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为什么不说,不行动呢? 现在头等大事,是得先让女儿身心康复,人年龄大了,在乎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亲情远已胜过事业。 其实苏哲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四角感情的恩怨,让左名一个外人插手,才真的是大错特错! 左名满意的挂断电话,目光变的幽深。 他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一个好人…… 蓝氏集团情况部门经理王龙,当日在蓝若溪的要求下去查夜允莫的通话记录,查出证据后,蓝若溪要求他立刻销毁。 说实话,王龙很担心,担心事情万一败露,或是蓝若溪要杀他灭口,为保证自身安全,他留下一手,销毁的不过是复印件,而原件留在手里,以防万一有一天能用得上, 左名纵横黑白两道,消息灵通不在话下,不然他也早死过几百回了。 当他查出有王龙这个人的存在,暗中威胁加利诱,让左名瞎猫碰着个死老鼠,谁知还没采用手段,王龙自己先招了个一干二净。 在机场,左名了解到蓝若溪和夜允莫会在十点到往城北机场,而城北重要交通枢纽都在林月冥的掌控下,所以他专程去机场等林月冥。 五百万的价格,将夜允莫杀害李培的‘证据’卖给林月冥,好让他去追回蓝若溪,而蓝若溪深爱夜允莫,自然不会在意一己之身,会站在夜允莫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样一来,蓝若溪重回林月冥身边,夜允莫肯定忍不下这口气,以至方寸大乱。 百密一疏,唯独没算过,苏千美居然会在关键时刻插上一脚,还他妈绝食住院?傻丫头以为自己是拍偶像剧的女主角,为情自杀的套路,几百年前就流行过了,现在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这招对夜允莫确实管用,至少他还是良心未泯,在第一时间赶去医院。 只是这一举动,打破左名原本的计划。 第八十三章 蓝若溪回到林家别墅,装修一切如旧,属于她卧室的化妆台上,护肤品和彩妆品一应换成她常用几个牌子的最新品,打开衣柜,衣架上也添加很多还没拆标签的冬季服侍。 她诧异的看向林月冥,他身靠在她卧室门框旁,一双桃花棕眸张扬的好看,邀功似的道:“化妆品过期的话,抹在脸上会过敏,我就给你全换了;还有衣服,今年巴黎冬季最新款,想着你穿上一定好看,就给你买了!” 他游刃有余的行走在女人堆里,光看那些女人每天穿什么,用什么,不用刻意去留意,他都能差不多了解女人所喜欢的。 说实在的,在她跟夜允莫撑得很苦很累时,有没有想过放弃。 有,她也有想过,跟着林月冥也很好,不是突然的坏脾气,总体来说他还是挺可爱的。 “化妆品哪会这么快过期,保质时间都是很长的。”蓝若溪转过头,犹豫片刻还是道:“谢谢你……” 环视一席昂贵的服饰,连她也承认,林月冥的眼光确实很好,可是再好也是在设计师的杰作。 她坐在床沿边,有一种重新回到原点的感觉,其实从一开始,游离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游戏,她已经快要窒息,她自己都不理解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这是一种,比心在人不在更痛苦百倍的感觉。她现在变成什么,被别人大骂,左右逢源,身体不洁,心猿意马…… 她唯一想对夜允莫道歉的话,只有一句。 对不起。因为她不是贞洁烈女,所以没有做到从一而终。 想起初吻、初夜,一生只献给一个男人,然后跟他白首偕老的童话,是不是只有在灰姑娘和王子身上展现,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女人如此过?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蓝若溪抬起眼,望着林月冥,“你说我只要跟你回来,那些证据就永远不会在公安局出现。” “嗯。”他笑道:“我说过。” “那我很累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说完,她又看眼门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林月冥点头,关上卧室的房门,耐心道:“你好好休息,待会我叫你吃饭……” 一夜未睡,应该困意袭来,倒头就能入眠。 可是蓝若溪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长时间,她在想,要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夜允莫,该怎么去告诉…… 苏千美一天不出院,夜允莫就会陪她一天吧。 其实蓝若溪真的不介意他此时去医院,不眠不休的陪同苏千美。 在婚礼上,她流产孩子,夜允莫能不计前嫌陪在她身边,她已经很知足了。只是没有想到,短暂的幸福来的快,去的更快,还未细细回味,一切都成过眼云烟。 以苏千美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她一直用这样的方法来要挟,夜允莫他又会怎样选择呢。 无论他怎样选择,蓝若溪只想他过的好,就好。 一切如旧,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有一点不同的是,她跟林月冥相敬如宾,除过一起吃饭,很少说话,林月冥在没有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即使喝水是喝凉的还是热的,都会征求她的意见。 蓝若溪觉得他在讨好,讨好到小心翼翼的地步。 其实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她宁愿他回到以前他嫌弃她,伤害她。无论怎样,就是不要对她好,她承受不起,也还不起。 平风无波的三天里,犹如湖面一丝涟漪都没有的寂静,林月冥去公司之际,夜允莫终于打来电话,接通后沉默几秒,他磁性的声音充满疲惫,“在哪儿?” “林月冥,林月冥家里……”她鼓起勇气,好半天才回应道。 她以为夜允莫会暴跳如雷,至少也会有点生气吧。谁知道,他的语气还是淡然如一,只不过带着丝丝自嘲,“我去照顾苏千美,你就回去找林月冥?” “我找他有事,是……” 他不由分说的打断,“多长时间可以忙完?” 林月冥用那张证据要挟她留在自己身边,才答应不去控告夜允莫,时间多久,她还真的不知道。 见她支支吾吾,他难得解释,“我陪苏千美,你可以当做我在怜悯她,我们之间除了感情再无其他,可是你去找林月冥,我不能理解。” 她刚想解释,夜允莫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允莫……我现在不能回去,有些事情。嗯,你还不太了解,到时候我会慢慢给你解释,你一定……”她的话还未说完,听筒另一边传来苏千美嗲气的声音,她在撒娇的说,“亲爱的,你过来喂我吃饭好不好?人家都没有力气拿勺子。” 正说着,砰的一声! 苏千美传来尖叫,夜允莫语气有点不耐烦,焦躁道:“先挂了,一会儿打给你!” 嘟嘟嘟的挂断声,徘徊在白色的卧室…… 蓝若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开始变的六神无主,苏千美用绝食这一办法能让夜允莫重回她身边,这个伎俩以后她便能运用的无休无止,夜允莫这么精明的男人,在面对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他还是太青涩,不懂如何应对。 蓝若溪懂,却不能教给夜允莫。 正想着,林月冥轻敲卧室房门,还未换去的米色西装,看样子是刚刚进家门。 蓝若溪不打算请他进卧室,站在门线边缘问道,“怎么了?” “怕你在家呆着闷,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他一双棕色的桃花眼眸张扬的好看,笑的妖孽,“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不从来不看电影。”她说的是实话。 林月冥没生气,换一种方法道:“那去听音乐会?” “我很累了……”她知道自己很煞风景,但是真的没心情跟他去听演唱会。 果然,林月冥一瞬变脸,卡住快要关上的门板,唇角微挑道:“怎么?想他了?” “不是……”她向后移动脚步,他用力推开卧室门,强大的压迫感由内而发,涣散出来压迫着她的神经。 他视线掠过她左手上紧握的手机,她意识到后藏在背后。 林月冥似笑非笑,挑眉疑问道:“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是不是夜允莫!”一声怒吼,眼中填满暴戾。 她摇头渐渐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在无路可退,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乞求道:“你别这样子好不好,我真的很怕,看到你这个样子……” 林月冥一愣,把搭在墙壁上的手放下来,转身坐在床沿边,眼神闪过一瞬不为人知的神色,他语气很轻很慢,像在拣选着用词,“若溪……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执着于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况且林月冥一向只在意结果而不是过程,他能用夜允莫或许是杀害李培的证据来威胁,还要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 他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我说过,我爱的人,不是你。我想跟夜允莫在一起,你却不成全。你让我们一起陷入两难中苦苦挣扎。林月冥,我们何必呢?”她怔怔望着他,何必要痛苦呢,放手不是更好? 林月冥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是啊,我为何不放手呢?夜允莫联合ie集团想用土地行使权的合同来算计林氏,我若不是为他是你心爱的男人,我将证据交给警察,即使真不是他杀的,也是不是能让他声名狼藉,报复一下他算计我之仇?” 在她眼里,他不受困恩怨,因为他会觉得是一件没完没了的麻烦事。 他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蓝若溪在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那就这样吧…… 她跟夜允莫之间,她都已然想不起多少次要放弃,间接害死他父亲,夜氏一朝改姓,蓝昊入狱,孩子流产,苏千美的痴爱交缠,林月冥的死不放手…… 好难,好难,感觉在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 在坚持下去,就是四败俱伤的局面…… 蓝若溪拿出手机,关机拨出电话卡,扔在水杯里,轻薄的卡漂浮杯口,浸满水后,沉甸甸的落入底层。 林月冥不敢相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如你们所愿,如苍天所愿。”她说的无奈且悲辛,望着落地窗外寂声无星的夜空,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安静的哭泣,连全心思放在她身上的林月冥都未注意。 他横躺在她的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脸上满满是玩世不恭的笑意,“决定了?” 她站在旁边,一声未吭。 他饶有兴趣的调笑道:“既然决定了,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话说,我们都快成挂名夫妻了,今晚,来点实在的呗?” 说罢,他侧身往过移动,空出一块柔软的大床,洁白的床品恍的眼晕。 他好听的声音充满蛊惑,缓慢的说,“若溪,你只要迈出这一步,就不用在犹豫了。我保证,迈出这一步,你所有的犹豫和徘徊,会在一瞬间消失。你,要不要试试?” 第八十四章 她是有犹豫徘徊,但还没严重到要爬上他的床来缓解。 蓝若溪抿起殷桃般红润的唇,纤长的睫毛轻抚盖上眼睑,微微颤动。卧房昏暗灯光的照映,显得她白皙的双腿修长,亭亭玉立的轮廓。站在床沿边。 她清纯的脸颊搭配昏暗的光线,朦胧的细看,内心掀腾起一阵阵的意乱情迷。 林月冥坏坏的浅笑,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眯着眼睛,风流倜傥这个成语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点燃一根香烟,轻雾缭绕,凌乱了心神。 他跟夜允莫吸烟的动作有一点不同,夜允莫是内敛的,而他是高扬的。 “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说话间,他不由分说的强行扯过她的手臂,柔软的躯体被他半个身子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炽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轻扑在她烫的发红的脸颊上,细碎的毛孔全然打开,紧张的换气,她的内心,涌动过一阵又一阵火热的涟漪,这种感觉压的她近乎失去常有的判断理智。 难以形容的感觉,沦丧的大脑神经,她软绵绵的反抗,跟他相比的力道根本不足一提,轻易控制住她乱舞的手臂,就像操控棉絮一样轻巧。 “别……” 他的吻深深落下,贴在唇瓣;她一瞬侧过脑袋,乌黑的秀发卷在他身下,头皮生疼。 欲火中烧,他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扭正她的脑袋,浅笑道:“怎么?不喜欢我温柔,那来点狂野的……” “不要!!” 她这才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拼命抵抗,胸前的衣衫伴着她一阵尖锐的声音一扯而开,光滑白皙的肌肤,微微隆起的呼之欲出,半边遗落在灯光下,半边沉寂在黑暗中,映入视线却更显立体。 “林月冥!”她颤动着睫毛,愤愤凝视他俊美的五官,“你不要碰我!” 他饶有兴趣的盯住她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悠然道:“林太太。为何我每次碰你,你都要逼我用强?” 他调整了一下较为舒服的姿势,继续调侃,“如果这是你喜欢的套路,我也不介意受累来满足你的特别需求……” 说罢,他用尽全力将被罩撕成条状,反复的缠绕在她的手腕,因过力的压迫,手指尖开始充血,指甲颜色也泛起点点血丝。 “疼……”她左右躲避,他越来越兴奋,眼神中划过恐怖的暴戾。 她使出全力,最终还是在做徒劳无功,黑暗的夜晚看不到一丝光明,就在她准备绝望的闭上眼睛时,曼妙的轻音乐响起,回荡在凌乱不堪的床头旁。 手机装在林月冥米色的上衣口袋里,可能是在乱动时掉了出来。 “你的电话……”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枕头下肆意响起的音乐。 林月冥果断的用手一按,挂断的响铃,看情势是没打算接听。 这一干扰,他的兴趣也立刻消减,对她也没那种急不可耐了。蓝若溪正在着该怎么解困,林月冥那扰人的手机又继续响起。 “靠!”林月冥脸色阴沉下来,带着几分疑惑,“谁这么执着?” 说话间,催命的铃声重复响起长达三遍,林月冥终于放开钳制她的手腕,接起电话扬声就骂,“妈的,公事还是私事?” 电话另一端的人明显一愣,沉默几秒还是那声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简短的两个字回复,就像他一贯的办事风格,“私事。” “死人的事么?”电话打的跟催命似得,林月冥侧过身,头昂枕在铁质杠上。 听筒离蓝若溪很近,熟悉的声音,渐乱的理智,她的心不由一紧。 “呵呵……”听筒内传出一阵冷笑,“私事只有在死人的情况下,林总才感兴趣么?”言外之意,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去奔丧? 林月冥一愣,随后嘴角散出笑意,“夜允莫是吧?” 在听见他的名字,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时,蓝若溪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凝视大钟的指针已是半夜,不得不说夜允莫这通电话打来的还真及时。 是因为心电感应么,她突然无奈的笑,夜允莫不是先知,应该是苏千美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他给自己打电话打不通,才打给林月冥。 “我是。”夜允莫不急不躁,淡然道:“若溪呢?” “在呢。”林月冥掐着她粉嫩的脸蛋,连着几声笑,“夜总难道不知道,*一刻值千金?”随后又补充一句,“在我的床上呢,有事吗?” “有!”夜允莫也笑,只不过笑意里多出一份凌乱。 林月冥点燃一根烟,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水晶吊灯反折射出的星星点点,斑斓的好看。 他轻吐的烟雾缭绕,“什么事?” “你家在哪?”另一边气定神闲。 林月冥深吸一口烟,过滤肺部,玩世不恭的笑意里满是嘲讽,“想过来看真人秀的现场版吗?” 现场版的真人秀?夜允莫轻哼,“好啊,你可以动她一下试试!” 林月冥这火爆脾气一上来,谁能拦住?蓝若溪可是亲身经历好几回,以至于他现在稍微变脸,她心就会发怵。 他腾升起的怒火,刚准备说话。 蓝若溪一把抢去他握紧的手机,对着听筒急迫道:“你别过来……” 林月冥不知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难道还担心自己能吃了夜允莫不成?他高大的身躯,两腿修长的迈过大床,桃花双眸高挑的望着蓝若溪,强势道:“手机给我!” “你让我跟他说,你让我跟他说行不行?”她急的脸色一阵发白一阵青紫的。 他怒吼,“不行!手机给我!” 耐心仿佛快被耗尽,林月冥动手去抢,情急之下蓝若溪挂断通话,大胆的直接将林月冥的手机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震响,手机从二楼痛苦的摔在外面的水泥地砖上,翻滚了几下四分五裂的停在原地。 对于蓝若溪这一举动,林月冥有些震惊,想不到她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有摔他手机这样的魄力? 她喘着气息,乞求睁着一双大眼睛,“苏千美住院,他已经是心力交瘁了,这种时候,你能别刺激他了吗?” 谁刺激谁?林月冥愤怒的原地转过几圈,脸色发青,“他给我打电话,你亲耳听见的。他问我要家庭住址,也是你亲耳听见的。蓝若溪,不是我先找夜允莫的事儿,是他喊着要来找我,你懂了吗?” 爱一个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会先站在他的一边,替他说话。 蓝若溪急的直跺脚,似哀求道:“你不要理他,行不行?!” “好!”他转身拿起床上的米色大衣,“你真是有本事,每次都能让我体会何为偷情的感觉?”最后一句话她还没完全理解是什么意思,只见他气愤的摔门而去。 夜允莫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苏千美病情应该已经稳定,他现在还在陪同吗?若是一直在医院里,寒寒该怎么办,不会留他一个人在家吧? 蓝若溪越想越担心。 不过好在,夜允莫这通电话打的还是很及时,至少让她脱离了林月冥威逼利用。 但时间还长,躲的过今夜,明晚呢? 苏千美的病是好很多,在医生精心的调养,夜允莫无眠不休的陪同下,可以说基本上彻底康复,但她还是在医院病房部住着。 夜允莫只离开了一会儿,苏千美就开始大吵大闹,护士和苏哲都快要劝不住的时候,夜允莫回来了,眼中带着疲惫的困意,眼睑下乌青,略微一瞧就是几夜没有休息好的状态。 “允莫……”看见他,苏千美欢快的蹦跳上前,紧紧挽住他的手臂。 苏哲笑着大骂,“真是女儿大了,心里只有老公,没有老爸了?” “爸……”苏千美撒娇道:“哪有,我就是怕允莫又走了……” 苏哲宠溺的刮了刮女儿的鼻梁,一拍夜允莫的后肩道:“先出来,跟你商量点事情。” 苏千美见夜允莫跟苏哲出去,不满道:“爸,你别欺负允莫,他老实……” 老实?苏哲深深望着夜允莫精明犀利的黑眸,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 医院外面的走廊,煞白的节能灯管发着晃眼的刺亮,苏哲拄着拐棍坐在蓝色的长排座椅上,目光悠远意长,“听说你跟林氏最早合作过的一个项目,是城北经济开发区的土地行使权?” 用老奸巨猾来形容苏哲一点也不过分,他能这样问,肯定早就在暗中查过,说谎也没有必要,夜允莫点头,一五一十道:“当初bbd集团进入亚洲市场,我查过资料,林氏是垄断城北各大合作项目最多的,所以暗中使点手段……” 夜允莫的话还未说完,苏哲打断道:“你进入亚洲市场,就没考虑过蓝氏集团?” 一瞬,夜允莫目光幽深,唇角停滞的笑容。他最恨的,就是旁人带有目的地试探。 他不满在心里,脸上没有表现出现,意味深远的看着苏泽道:“蓝氏集团有谁,您不必比我清楚?” 第八十五章 “我是清楚。”苏哲笑道。 夜允莫的底细,苏哲早在两年前就调差的一清二楚,虽然他是女儿中意的人选,但不明不白的人,苏哲又怎会轻易去帮? 两年前,夜允莫落入黑海,苏千美搭救,直接将重伤的他带回英国治疗。与此同时,城北夜氏集团董事长一夜之间改姓,一代天子一代臣的道理蓝昊很明白,三下五除二将原先夜氏元老革职,他们都是衷心辅佐夜老爷子的人,在得知夜允莫没死,纷纷赶来英国探视。 瞧着落魄太子,加上元老们跟夜老爷子的交情,鼎力相助夜允莫东山再起。苏哲冷眼旁观,精明的他善于算计,又怎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 苏哲在英国也需靠山,顺水推舟便卖给夜允莫一个人情,在他呼风唤雨的帮助下,夜允莫带着原先夜氏集团的骨干,成立了bbd集团。仔细来算,苏哲也从夜允莫身上捞了不少好处。 财大势大的苏哲,怎么甘心只屈就欧洲市场,他对亚洲市场早就虎视眈眈,利用夜允莫跟蓝氏集团的仇恨,想坐收渔翁之利。他让夜允莫放手去做,几个月的时间,别说蓝氏集团一根汗毛没动,就连嚣张的林氏,小小一个土地行使权的项目还没搞定。 苏哲心中的不满被无限扩大,夜允莫是不是沉溺在儿女情仇里时间太久了? 所以他仅仅不单要试探,更要讨论个结果出来。 苏哲拍着夜允莫的肩,做足友好的姿态,“行使权项目的坑,你早就林氏挖好了。现在就差上头有人,一切就可水到渠成。”他老来精明的眼神里满满发光,意味深长道:“天时地利都已达成,我可以为你提供人和,要怎么样来做,就看你了。” 动林氏是早晚的事,夜允莫早就对林月冥恨的牙根痒,不单是为了争权夺利,更为了蓝若溪。 夜允莫轻笑,脑子在飞快转动,“苏老爷子肯帮我,不单只为抢市场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条件?” 姜是老的辣,年轻的一辈也不可小觑,聪明人一点就透,苏哲也没想打心里战。面容一整,郑重道:“你跟千美结婚,从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话音一落,夜允莫的笑容更深,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娶苏千美。他沉着头没有回应,苏哲一看有戏,笑呵呵的继续道:“男人事业为重,娶一个能带给你利益的女人比什么都强,更何况千美在你住院的半年,精心陪护,不离不弃。光这份情谊,你准备用什么来还?” 一句话直戳夜允莫心坎,他仅有的怜悯和不舍之情,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理由,他承认这段情谊,他无力偿还,或许不该欠下的债,最好就不要欠。 又或许,是上辈子的孽缘呢? 记得很久前,苏千美对他说过,如果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一滴水,今生一定要用一世泪来偿还吗?夜允莫摇头,这个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夜允莫现在唯一能承诺的是,“我代表bbd集团吞下林氏,合并蓝氏,成为英国的新贵,垄断欧洲市场和亚洲市场,财富一定会达到任何一个企业都无法超越的最顶端时,我会把我所拥有的一切毫无条件的奉送给你。当然,签你女儿的名字我也没有意见。苏老爷子,您是生意人,这种条件够不够诱惑?” 苏哲年过半百,激情早已褪去,没想到夜允莫的一席话,还能让他重拾热血沸腾之情。 全身正在运作的细胞都为之一颤,夜允莫他,真的肯,毫无保留的拱手相让? 看出苏哲不敢肯定的神情,夜允莫坚定道:“我跟蓝若溪最初的梦想,不过是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音乐创作人,可我是夜氏独子,无奈下要子承父业。现在我父亲尸骨已凉,一切都成过眼云烟。我只想带着最初的梦想,跟我心爱人一起,过着平淡无忧的生活!” 夜允莫不知为何,要对苏哲说出心里话,其实这么多年,苏哲的栽培和照顾,在夜允莫看来,已不是简单的老前辈,他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个慈父。 虽然各怀心思和利益,但感情也真实的掺杂其中! 苏哲手腕一颤,不敢相信道:“你说的心爱之人,就是蓝若溪?” 见夜允莫点头,他更加不解,“她到底有什么好?甘愿你放弃所有争取的一切,生命里只愿要她一人,白首相伴?难道我女儿,所做的一切,还比上她的一丁点好?” 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也许说不出她哪里好,哪里值得付出,但她在你的世界里,无可取代。 任何人,都不够跟她相比…… “可是……”苏哲陷入义无返顾只为一个人倾尽所有的感情中的态度里,不可相信道:“你有这种想法,她知道吗?认同吗?” 她?蓝若溪以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夜允莫信念坚定道:“这是我心中的一个梦,还未实现,而我不想对她去说还未知可否的事情。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万一我做不到呢?不是白惹她伤心?” 想起在英国婚礼场上,夜允莫曾对着苏千美许下的承诺,苏哲不禁恼怒道:“给蓝若溪的承诺,就算承诺。给苏千美的承诺,睡一觉过后就抛之脑后了吗?” 夜允莫对苏千美说过,他愿意娶她为妻,一生一世负责。 但是不要忽略的一点,责任并不等于爱,有爱的情况下自然而然腾升出的责任,无爱的情况下必须要付出的责任,两者并不矛盾,而男人的理智很清楚,何为是爱,何为责任? 这样简单的问题就像,陪老婆逛街,一种是必须要做,一种是情到深处想做。 夜允莫对蓝若溪和苏千美,就好比一个是必须,一个是情深。必须是痛苦,情深是不由自主,他不认为放弃痛苦选择情深是一种错误。 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不会拿出来告诉所有人,只要他明白就好。 夜允莫对苏哲道:“我从来没碰过苏千美,即使睡在一张床上,别说内裤,连外裤都没脱过……” 苏哲哪里肯信,女儿对他的感情,他无一日不是看在眼里,要说夜允莫从来没有碰过苏千美,这怎么可能? 苏哲张口结舌道:“在英国的每晚,千美睡在你身边,你就一次也没有碰过她?” 虽然他思想守旧,不赞同年轻人婚前性行为,但也是站在父亲的角度来看;当他站在男人的角度,他一直相信两性专家说的没有错,男人是属于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生理反应上来,大脑便不受控制。 也不是夜允莫不算正常男人,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对除过蓝若溪之外的女人根本产生不了一点性趣。 苏哲了解的点点头,夜允莫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他在强迫女儿嫁给夜允莫已是无用,就算嫁给了他,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就是毁了女儿的一生。苏哲是苏千美的亲身父亲,当然事事要为了女儿考虑,金钱已经拥有,幸福是紧要大事。 人图不到,有利而合。 这场‘交心’的谈话,夜允莫吐露心声,却比任何一次用手段用脑子的谈话都管用,至少苏哲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好话还是假话,相信任何一个人都能分辨的出来。 只是女儿那关,还不知要怎么过。但是苏哲下定决心道:“关于林氏集团,你放手去做,上头的人交给我,我来找。至于千美……”他还是叹口气道:“她身体刚刚康复,无论如何都不要在刺激她,就当可怜她如此刚烈的爱你之心吧。” 夜允莫点头,了解道:“我不会刺激她的。但是你最好带她回英国,这样我在城北才能真正毫无顾忌。” 苏千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时不时给夜允莫来一次,还真能让他慌神。 假设苏千美离开,一切就变得顺利自然,更何况蓝若溪不知什么原因回到林月冥身边,他现在也是心急如焚。 苏哲为难的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询问医生病情,主治大夫认真负责的告诉他,“病人苏千美的病情现已稳定,可以随时出院。” 另一边,苏哲动用在城北和上头的关系,好话说尽,大摆宴席,用尽他这张老脸不停赔笑,恨不得将几十年前帮助过他老爸的情分都摆出来做为谈话的主题,最后介于夜允莫是苏哲未来的‘女婿’,才勉强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英国ie集团杰森接到夜允莫的电话,得知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消息,风风火火从英国座私人飞机赶到城北,还不忘将妻子艾薇一同带来。 刚下飞机的杰森迎面看见恭候已久夜允莫,加上两人长时间未见,真情的拥抱,调笑道:“夜总这次请我来城北,可一定要好好招待我!” 杰森的好好招待,并不是想住酒店,而是想亲自看一看,不食人间烟火的夜允莫,在城北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家! 夜允莫笑意浓郁,搭在杰森肩头,热情道:“放心吧兄弟,绝对不比你在英国花重金买下的别墅便宜!” 杰森注重生活质量,哈哈大笑:“钱不能衡量一个人的生活品质如何!” 夜允莫非常赞同的点点头,两人有说有笑的坐上车,一路向南驶去。 坐在后位坐上的艾薇,心思早已飘忽远方,当她知道自己要来城北的前一晚,激动的一夜未睡,她现在满怀心思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林月冥住在哪里? 第八十六章 杰森和艾薇来到城北可谓是大张旗鼓,虽说私人飞机并不罕见,但从英国一路直达,手续方面提前准备不说,相关负责人也要提前预定好飞机所要降落的草坪。 晚间林月冥就接到机场主管的告知,他正跟蓝若溪用晚餐,听完电话后,他目光立刻变的幽深,妖孽的桃花棕眸都快眯成一条直线。 蓝若溪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对林月冥各种表情所应对的心情也都有几分了解,她放下尖细的筷子,昂头小心翼翼的询问,“是集团出事了吗?” 林月冥回答的很快,“没有。” 现在是没有,过几天可就说不准了。ie集团杰森在城北根本没有业务,他此时前来一定是找夜允莫,这点毋庸置疑。林月冥摸不准的是,他到底所谓何事? 土地行使权的合同,已经停工,加上天大一笔的赔款金额,差不多是搞定了。 林月冥冷笑:夜允莫不会无聊到,还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吧…… “唉,告诉你件好玩的事~”林月冥食指夹着筷子,大拇指上带着黑曜石的板结,在柔和的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斑点,映照在白色桌布上。 看他变脸速度堪比川剧,笑的轻松,蓝若溪精神紧张起来,不由的蹙起秀眉。 “艾薇来城北了。”林月冥托着腮边,饶有兴趣的凝视她,声音清淡如水,“你说我要不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吃顿饭?” 艾薇就是林月冥的初恋情人,在英国林家别墅里见过一次。蓝若溪心想,艾薇能对林月冥说出那种话,也许是真情未了。见一面也好,她如果能跟林月冥和好如初,参加他们婚礼,蓝若溪绝对要去送一份重礼,以表深厚的感谢。 蓝若溪思考问题时,漂亮的一双大眼睛上下左右的转动,这点小心思林月冥一眼就能看穿,但也不挑破,继续道:“吃饭时间就定在明天中午吧?湘菜好呢,还是粤菜?” 吃什么都不是重点,宴请谁才是重点,她问道:“请他们?都有谁?” 他淡然一笑,“你想吃饭的时候都有谁?” 林月冥目光幽深,她立刻领会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跟艾薇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单独吃一顿饭叙叙旧,聊聊情……”她看见他越来越深陷的眸子,急忙补充一句,“我不会介意的。” “嗯,你当然不会介意。”他若有所思道:“你恨不得我下一秒就跟艾薇和好如初,跟你离婚后好正大光明的投进夜允莫的怀抱。” 她扒拉着碗中的米饭,晶莹细长的香米放进口中细细嚼烂,米香味残余唇齿。她不准备将谈话继续下去,林月冥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她现在要做的唯一件事情就是,乖乖吃饭。 果然,她不说话,林月冥也没有打破砂锅,认认真真吃过一顿晚餐后,回到书房。 林月冥让助理替他同时给杰森、艾薇、夜允莫发去短信,大概意思是他想拓展欧洲市场,久仰ie集团杰森大名,来到城北就算是客,无论如何也要请吃一顿饭,还望他们能够赏脸。 话一定要说的圆滑,虽明白自己在想开拓欧洲市场也不会跟杰森和夜允莫合作,土地行使权的项目,杰森一直拿合同中的漏洞大做文章,林月冥也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来杰森和夜允莫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住在夜允莫环山别墅的杰森和艾薇,在同一时间收到短信,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是去。 有人白请吃饭,为何推托?杰森笑道:“林月冥这是先发制人。” 饭局饭局,带一个局字就意味深远了,林月冥很聪明,他提早试探森杰这次来城北的真正目的,而他们也没想隐瞒,都是明面上的,谁也骗不了谁。 令蓝若溪没有想到的是,上午11点半,管家的车子就停在别墅门口,在林氏集团忙绿一上午的林月冥打来电话,要她同去。 她纳闷,“你去见初恋情人,还要带着妻子吗?”虽说她心里不愿意承认是他的妻,但事实终归是事实。 林月冥没有解释,言简意赅道:“上车。” 时间仓促,蓝若溪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管家为难的表情,不想惹怒林月冥。她对着镜子随意将散落的乌黑秀发盘起,挑了一件简单又大方的套装,既不盛艳又不至失了分寸。 宴请的地点选在林氏集团旗下的私人会所,粤菜做的一流。 这里原本是接待上流贵宾,后来林月冥见装修环境确实用过一番心思,便独揽下来,接待客户谈合约,又清净,又安全。 别人不知道,助理很清楚,林总能将请客的地点订在这里,对方绝对是贵客级的人物。 可看在旁人眼里就未必了,杰森刚踏进包厢的时候就觉得,林月冥有炫耀财富给他们下马威的感觉。 夜允莫到不在意,什么样的大场面他没见过?神态自若的走进包厢,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坐在林月冥对面。 餐桌是圆的,主次就显得没那样分明,只是很大一张桌子,他们俩一个座西,一个座东,这叫艾薇和杰森一时间无从下座。 尬尴之余,艾薇赔笑道:“林总就一个人啊,显得有点……” 话还没说完,林月冥抬手打断道:“我太太一会儿就来。”说罢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夜允莫。 夜允莫解开西装纽扣,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红酒,举杯道:“今天林总请客,我先敬酒一杯,表现我的诚意!” 林月冥稍微一愣,反应过来后举起高脚杯,轻碰在旋转的玻璃边,笑道:“我也敬夜总。” 杰森和艾薇一瞧,没他俩什么事,便识趣的挨着夜允莫旁边的空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只见蓝若溪推门而入,神色有些慌张,大约是因为快迟到了,所以在路上赶得比较急。 刚进门,第一眼抬眸,便看见笑意满盈的夜允莫,优雅的端着红酒杯,一身正装西服,有条不禁的领带,带着领导者的风范。 在环视,看见金色碧眼的艾薇,她的身旁坐着一位有点嘻哈风格的男子…… “来了?”林月冥桃花棕眸飞舞,声音温润道:“若溪,坐我旁边。” 站在大门口也不是回事,蓝若溪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林月冥身边,半高跟的鞋子踩着地毯上,忽然闪了一下,扭了脚脖子,疼痛袭来,大脑发晕,声音堵在嗓子,强力忍住才没有呼喊出声…… 蓝若溪鼻尖溢出冷汗,坐在林月冥身边,他转头望她,细心为她擦拭,她不留痕迹的推开他的手,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 蓝若溪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纸巾,胡乱一擦,又看了一眼夜允莫幽深的眸子,一望无际的黑,心底就发颤到不由控制。 秀恩爱么?夜允莫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无论如何这餐饭,是不能吃的愉快了。 艾薇此时的心情,比夜允莫更痛,她从来没见过,林月冥除过对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女人这般细心,以前在学校里,他对别的女生冷眼相对,只有面对自己时才会温情似水。 她承认现在是嫉妒了,快要发疯一样的嫉妒。但是表面上却伪装的很好。 他们三个人的表现都是淡定自若,只有蓝若溪慌张的不知所措,社交场合,她还是太单纯,因为经历的少。 几盘大菜先上,侍人礼貌且专业的一一道出菜名和烹饪用料,细心的提醒每一道菜中所加进去的食材和原材料,精细到微辣、微咸、淡甜…… 夜允莫一摆手,对侍人淡然道:“我想在座的人,都没那么矫情。你先去忙,我们还要谈正事。” 侍人稍显一愣,望去林月冥,后者微微点头,侍人双手背后恭敬的欠腰,礼貌道:“各位老总请慢用!” 一桌子的菜,一口没动。这也是中国人吃饭的礼仪,好像菜不是用来吃而是摆着看的。 包厢足足有五个人,却寂静连落针的声音都没有,好像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谁也不主动开口说第一句话。 杰森是英国人,不懂中国所谓的鸿门宴是什么,他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挽起袖口生涩的运用筷子,加一个虾包放在艾薇瓷骨碟子中,满眼爱意道:“亲爱的,你肯定早就饿了,快吃吧。” 艾薇对杰森的举动稍有不满,介于人多也没有发作出来,淡淡冲他一笑。 随时会蔓延起的火药味令蓝若溪不安,如果林月冥提前告诉她,夜允莫也在场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来。 看见夜允莫眼里掐不准的情绪,她心渐渐落空,感觉漂游在大海快要沉没,却连一根稻草的借力都没有。 艾薇和杰森的一举一动,深深刻在林月冥的心扉,他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谁知摆在眼前,心还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良久,夜允莫端起酒杯,举在半空,平静的眼眸流闪过凌厉的光,“林总不是单纯的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开始进入正题了,林月冥精神一整,笑眯眯道:“主要目的还是吃饭,次要的嘛……” “那请问。”夜允莫饮下半杯红酒,轻放下高脚杯后,食指敲打着玻璃,深深望着蓝若溪,话却是对林月冥道:“我们是先谈公事?还是私事?” 第八十七章 贵宾包厢顶层,中央空调涣出暖洋洋的清风,跟窗外天寒地冻相比,这里就是温室。 暖风轻抚面颊,本是惬意而舒适的,可吹在蓝若溪裸露的脖颈上竟是燥热。 夜允莫依旧扬着高脚杯,面无表情面颊挂上一丝浅笑,“嗯?林总?” 林月冥干笑两声,身往后椅轻靠,一只手自然的揽过蓝若溪肩膀,不忘点燃一根雪茄,斜叼在唇角,轻吐一口烟雾缭绕,环视一周,缓缓道:“夜总确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前,谈你我之间的私事?” “众人?”夜允莫摆出夸张神情,别有心思道:“在这里除了杰森,还有谁算外人?”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艾薇心提在嗓子眼,她有些迷茫,他们口中的私事难道还跟自己有关?眼瞧着杰森一脸无谓表情,全然心思都放在大口吃菜喝汤上面。 其实艾薇对杰森早就多有不满,奈何杰森对她一直好到骨子里,但那又怎样。不爱终究是不爱,勉强不来,在假装也不济的事实。就算是在饭桌上摊牌,说自己心里最爱的人是林月冥,她也不在乎?反正集团的生意早就稳定,当初自己也是逼不得已为了集团利益才嫁给杰森的。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夜允莫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看着惊慌不安的蓝若溪,再看看张扬嚣张的林月冥,他们坐在在一起,外人来看确实是郎才女貌,明白人却一眼就能看出来,蓝若溪跟着林月冥根本不会得到幸福。 “若溪……”夜允莫温柔的轻唤她的名字,她愕然抬头,对视上一双温润如水的双眸,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很安心,他说,“我就在你面前,你什么都不用怕,告诉我。林月冥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让你回到他身边?抛开我不管,寒寒呢?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苏千美住院而跟我赌气……” 夜允莫非常了解蓝若溪的性格,就算她心里在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做出重回林月冥身边这样的事情,除非她有难言之隐。 “你不用担心,告诉我……” 砰!!! 剧烈的一声瓷器碰撞,汤汁立刻飞溅在蓝若溪昂贵的套装裙上,滚烫的星点灼热肌肤,她疼的差点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蓝若溪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始作俑者林月冥。 林月冥袖口落满汤汁,皮肤被烫伤,红通通的印下一片血印。 守在门口的侍人听见声音后,也顾不得礼貌,直接推门而入…… 环视一周没有发现明显的打斗痕迹,赶忙赔笑道:“是打翻了鲜汤吗?我在去换一碗,换一碗……” 关上门后,夜允莫拿起桌上的银制叉子,灵活的游刃在手指边,他非常有耐心的看着林月冥,是准备上演哪一出? 林月冥甩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烫的发红的手背,就差指着夜允莫的鼻子,恼怒道:“有事说事!别给我太太布什么*阵!” “呵呵!”夜允莫嘴角勾起冷笑,他站起身整理着裁剪合身的西服,不留痕迹的反手关上包厢里的两扇大门,手指轻佻,按下门低处的小键,门瞬间被反锁。 在座人都未懂夜允莫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时,他忽然抬起手,狠厉的拽住林月冥的短发,用力一压,林月冥的脸颊就被死死压在旋转菜品的玻璃圆桌上。 蓝若溪和艾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花颜失色,尖叫后躲在角落。 夜允莫举起刚才把玩在手间的银质叉子,对准林月冥的太阳穴,冰凉而尖锐,抵触在他皮肤上,掀起一阵死亡的恐惧。 “你是要杀我么?”林月冥不削的语气,挑着桃花棕眸,警示道:“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话,你也别想走出这间包厢!” 温润的眼神一瞬变得残暴,夜允莫嘴角浮现出撕裂的如晚霞的笑容,手腕渐渐用力,叉子快要插入林月冥的太阳穴,小麦色的皮肤渗透出妖艳红色的鲜血。 皮肤破裂,火辣辣的疼痛传遍神经,林月冥内心叹口气,语气到底和缓了一点,“你想怎么样?” “我想的很简单。”夜允莫咬住下唇,切齿道:“跟你太太谈一谈,可不可以?” 林月冥没说话,轻轻点了头。夜允莫很满意这种效果,望去已吓的脸色发白的蓝若溪,将刚才的问题重复道:“说,为什么回到林月冥身边?别告诉我是因为苏千美,也别想着敷衍我。这几天我已经快要疯了,我不希望你在逼我!记住,我现在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蓝若溪瞬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求助似得看向杰森,杰森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倒不是担心林月冥的生命安全,她怕夜允莫一激动,万一在做出不能回头的事情,她岂不是哭都要没眼泪了。 “允莫……你先放开他,我们慢慢谈。”蓝若溪看着明晃晃的叉尖,心就一阵怵然,她还想继续劝慰。 夜允莫面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挑眉道:“你认为不这样做,他能让我跟你好好谈么?” 第一是看林月冥太嚣张,第二是在这种情况下,蓝若溪才会对他说实话。 “说,到底为什么?” 蓝若溪从没见过夜允莫这个样子,看眼林月冥,认命的闭上眼睛,一五一十道:“我回来找林月冥,完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夜允莫疑惑的问道。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能让林月冥这样来威胁她? “是。他手上有你买通台湾组织在泰国杀害李培证据。允莫,一旦公安受理,你便是主谋。”蓝若溪说的面无表情,心里却如几万只蚂蚁在啃咬。 如果说刚才只是为吓唬林月冥,夜允莫现在握住叉子的手,不由自主是真的想用力戳向他的太阳穴。 呵,夜允莫嘲笑道:“林月冥,你真够会玩的?想竞争女人不会光明正大吗?非要整一些龌龊的手段?你还真是一个下三滥!” “什么抢女人?”林月冥争辩道:“蓝若溪本来就是我太太!” “除了法律承认,她是你太太,还有谁承认过?”夜允莫看着蓝若溪的苍白的脸色一瞬心软,前几日所有的担忧瞬间消失,至少她所做出的举动,都证明一点,她心里是有他的,全是为了他好。 夜允莫用力的手指缓缓放松,箍紧力道泛白的指尖快速充血变的红润,叉子叮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林月冥感到生命不受威胁,怒气冲冲的起身。 刚站稳,夜允莫毫不犹豫就是一拳,正砸在林月冥的鼻梁骨上,对面突如其来的拳头,林月冥仰头闷哼一声,鼻子里哗的流出鲜血,滴在西装上,溅落在夜允莫手背。 “月冥……”看见林月冥被打,艾薇全然不顾丈夫的感想,快速跑过去,拿出纸巾为他堵住直流的鲜血,精致的五官因愤怒变的扭曲,狠狠盯住夜允莫,破口中国式大骂,“你就是衣冠禽兽,你打人你……” 夜允莫一抹手骨上的鲜血,好笑道:“我打他,也是打男人!别拿我跟动不动就家庭暴力的禽兽相比!” 杰森对艾薇的爱护,已经到盲目的地步,他以为自己的妻子,是正义的一方,看不惯在公共场合动手打人,才挺身维护林月冥。 吵闹声,叫喊声,再被夜允莫反锁上的大门外呼天抢地的响起,甚至比里面还要热闹。 一位女声响起,“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抱歉里面人先开门好么?我通过监控已经看到所发生的一切,警察马上就会赶到,请大家配合调差!” 监控器? 夜允莫仰头看见疑似广播的黑色方盒子,按常理来说,用餐的包厢里,是不能安装监控器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侵犯*权了。 一听见警察,蓝若溪全身颤抖,抵在双门口,不管外面说什么,她都不开门。 哥哥蓝昊入狱,她时常会想到监狱里度日如年的生活,正常人进去都能逼疯了出来,她怎么肯让夜允莫再去受哪种苦?万一进去了,再也出不来,她该怎么办呢…… “没事。”夜允莫看出她的担心,温柔道:“开门吧。” “不……”蓝若溪拼命摇头,哽咽道:“允莫……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你了,我的全世界,只剩下你了,你一定不能在有事,你在有事……” 这一刻,蓝若溪的话语和表情,让夜允莫心酸到想哭,他紧抱着她,用最爱抱她的姿势,最安心的,最有安全感的,他轻抚她的长发,淡淡道:“放心,一定没事。怎么,不相信我了吗?” 轻柔的话语被门外淹没,沉重的男声决然道:“在不开门,我们就用砸的了!” 门外已蓄势待发,准备好几种撞门的工具,正准备等待领导一声令下,就可以将眼前的门撞个稀碎时。 夜允莫扭动反锁扣,迎面就看见他清风如水的笑容,直接承认道:“各位警长请放心,里面绝对没有发生死人的大事!” “谁说的?”林月冥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警察就道:“我要告他,杀人未遂!” 第八十八章 杀人未遂? “林月冥!”蓝若溪慌张着神色,指责都变得语无伦次,“你……不要信口开河!” “谁信口开河?你别不分青白只想护着夜允莫!”林月冥丝毫不松口,争执声混乱。 杰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终于吃饱的模样,一点心眼都不用的对着警长道:“我和我的爱人都可以证明,这里绝对没有发生任何和杀人有关的事情!” 警长无奈的看着快要躺倒在地,鼻血直流的林月冥,不禁喝声道:“吵什么?全部带回警局接受调差,证人要说的话留在法庭上再讲!” 艾薇仔细的扶住林月冥,满眼心疼,悄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下?” 夜允莫这一拳,打的可谓是用尽十足的力道,林月冥从小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出身的阔少爷,什么时候让别人这样打过?表面上的疼痛已然不算什么,现在是心灵受到侮辱,让众人都目睹他狼狈不堪,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故意伤害罪这个官司,无论如何他是跟夜允莫打定了! “带走!”警长一声令下,从身后走出几名穿着制服的男子,从腰间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对准夜允莫的手腕就要拷下去。 夜允莫深黑色的双眸变得凌厉,立体分明的侧脸冷峻,声音却是淡然道:“警长,事情还没有调差清楚,你就打算用手铐将我绑着回去吗?” 警长多圆滑,摸着下巴思索半秒,朝下属摆摆手,夜允莫怎么说也算城北的公众人物,bbd集团的总裁,又有英国背景,事实没调差明白,这样做也容易引起误会。 他们的考虑介于双方之上,林月冥愤怒的指着自己快要断掉的鼻梁骨,嚷道:“看看,看看。这血,这青紫,是假的吗?包厢有监控,这就是铁证!” 有监控,一举一动,全部录下,在巧言善辩也无用,事实就是事实。 两大城北独断经济的公众人物,左右看去谁也惹不起,况且在场人蓝若溪现在还是蓝氏集团代理总裁。按理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 警长灵光一显,就地调差,他恨聪明,盘问一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林月冥和蓝若溪实属夫妻关系,夜允莫和蓝若溪是情人,在妻子有可能或许已经出轨的情况下,情敌之间产生摩擦,导致动手。 警长听的一塌糊涂,大手一挥道:“你们这属于家务事,也就是感情纠纷。这样吧。”他站起身,别有深意的望一眼林月冥,给出的建议是,“你如果要告他,故意伤害,让律师写份报告给我,这样就秉公办理。而考虑一晚决定不告……”他呵呵笑道,下半句话没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 他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夜允莫很喜欢这样的人。 可是林月冥怎么肯轻易的善罢甘休,他终于制止住不在外流的鼻血,青着鼻梁还扬着脸道:“夜允莫,他曾在数月前,买通台湾组织头目在泰国杀害城北人李培,这件事我就不相信警长您还能坐视不理!” 李培之死,还是枪杀,在城北早就归立重案组。拖了将近三个月的案子,一旦侦破已不是升职那样简单了。 一间不算大的包厢,容纳二三十个人,原本吵闹声沸扬。林月冥话音一落,忽然场面一片寂静,静的连大声喘息的声音都没有,静的像寂寞的夜晚,连一颗星星的存在都显得多余。 疯狂跳动的心脏,快要呕吐在地板上。蓝若溪就怕林月冥拿这件事说话,一直担心不已,没想到,他还是说了,还说在关键时刻! 警长神色微微僵硬,这时也不管真假,只要有人举报,上面的意思是,无论是谁先带回去调差,不管对方多大实力和面子,坚决不容许错漏。 “不可以。”蓝若溪摇着头,眼睁睁看着夜允莫的手腕被铁质的手铐拷上,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无力,只剩下乞求,“不可以拷他的警长,真的不可以,他是bbd集团总裁,一旦传出被抓,后果不堪设想啊警长……” 蓝若溪满眼含泪以至语无伦次道:“您要多少钱,我都可以满足你,别抓他,别抓他……” 警长愤怒的脸一瞬通红,动作不受大脑使唤,想都没想一把推开蓝若溪,厉声道:“这位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否则我立刻按贿赂罪拘留你!” 蓝若溪原本就清瘦娇柔,警长又长的五大三粗,她又穿着带根的皮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前额头嗑在桌子角上,留下一块淤青。 夜允莫和林月冥同时露出担忧的神色,奈何夜允莫双手已被控制,不能灵活运动,虽说他比林月冥反应快一秒,但真正护住蓝若溪的人还是林月冥。 “若溪,你没事吧?”林月冥关怀的询问,紧张的眼神里充满莫名的担忧。 蓝若溪吃痛,还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警长力气再大,按照对比之下,林月冥每次出手都比伤害她的警长狠,这次不过是意外碰上桌角。 夜允莫不停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关切道:“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呵。”还没等蓝若溪说话,林月冥传来一阵冷笑,“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别人?” 夜允莫眸子暗淡下来,在几名警察助理的陪同走出包厢。 快速的转变,杰森还没反应过来中国式办事效率时,夜允莫就被警察带走,他急的霎时六神无主,嘴里还呐呐自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艾薇守在林月冥身边是寸步不离,杰森也没考虑那么多,在城北他能认识的人,恐怕只有顾浅一个了吧,夜允莫被警察带走不是小事,他得赶紧去bbd集团找顾浅,商量一下对策。 大步流星的走出包厢,还不忘对妻子艾薇道:“我去找顾浅,你等会给我打电话。” 杰森工作上的事情艾薇一直也不太参与,轻声点头敷衍,一门心思全在受伤的林月冥鼻梁骨上,她担忧的问道:“你疼不疼?不然我陪你去医院吧。鼻梁骨万一碎裂,可不是一件小事!” 鼻梁骨碎裂,大约是会毁容吧? 林月冥忍住连呼吸都会微疼的鼻翼,苦笑道:“想曾经我往返留恋在城北烟花之地,染过无数美艳少女,全是靠这张脸啊~” 听他现在还有心情调侃自己,艾薇破涕而笑,“你呀,别笑。当心一会伤着骨头。” 他们的打情骂俏现在根本影响不到蓝若溪疯狂忧心的一颗心,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夜允莫身上,而林月冥看着走向公安局夜允莫,心情大举放松,能让他名正言顺的接受警长调差,这一拳挨的可真值得。 明天的股票大跌是在意料之中,杰森刚来城北,不管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什么计划,现在也无暇分身去处理,林月冥也不可能傻到坐以待毙,总得懂得反击吧? 这样一来,他便有大把的时间来准备,不论夜允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月冥被艾薇送进急救室,拍下x光后,医生说只需要动一个小手术,在修养一阵就能康复。 期间一直是艾薇留下照顾,蓝若溪连一次医院都没去过,夜允莫被带进警局,她现在是束手无策,只能祈祷他根本不是杀害李培的主谋。 夜允莫亲口向自己保证过,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拷着手铐被警察带走,对于夜允莫这样公众人物,一张照片就能牵扯出太多的舆论,大众的悠悠之口,媒体的添油加醋,bbd集团有实力能承受这如洪水袭来的‘意外’么…… 蓝若溪守在公安局外,再三要求探视却被拒绝,她见不到夜允莫,又不能去bbd了解消息,现在心急如焚。 想现在谁还能比蓝若溪更着急更忧心的人,除了顾浅还会有谁。 刚开完重要会议的顾浅,推开会客厅的玻璃门,便看见杰森汗流浃背,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等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外面数九寒冬的天气,杰森不可能是因为热而汗流不止,他看见顾浅后,急如风火的将全部事情经过一字不漏的说给顾浅,飞快的语速下,足足讲了两分钟…… 听完顾浅都愣了,缓了半天也没遏止住飘扬的思绪,杰森甩起袖口,一抹额头,着急的连礼貌也不顾得了,直言道:“顾助理,该怎么你说句话啊!” 这是在城北,杰森人脉和实力都达不到的地方。 顾浅是最专业的助理,员工第一条准则就是,在处理公事的事情,忌讳参加进私人感情,她冷静几秒,做出最快速的分析,首要任务就是联系媒体,大量买断他们照相机里拍下关于夜允莫带手铐的照片,有多少,买多少! 内线电话打成一片,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保密在保密,只由顾浅和森杰亲自联系,办公室急促的铃声,不停应对的口吻声,混乱成一片…… 第八十九章 夜允莫被警长带走时,因并没有媒体守在饭店外,有利用价值的照片少之又少。顾浅应对这样的事情非常有经验,杰森就显得有些生疏,更可笑的是,媒体原本还不太知情,听杰森话里有话的意思,凭借多年从事媒体的工作经验,已然猜出个大概。 顾浅拨动刘海,轻肘着额头,对杰森的一举一动,笑的无奈。 吃饭的地点是林月冥订的林氏集团私人会所,夜允莫带着手铐上警车的一幕,定格在不少饭店服务人员的手机里,他们都是林氏集团的人,自然不会为钱而交出照片,顾浅现在要担心的是,这场劫难在所难免,已经不是花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忙碌一下午,有效证据并没有买断多少。杰森再三督促,顾浅心急如焚。 不出所料的第二天,城北各大媒体报道,bbd集团创始人夜允莫痛打林氏大少爷林月冥,疑似妻子出轨,疑似夜允莫跟台湾组织有经济往来,疑似李培被杀案主谋是夜允莫,等等不实的报道,天花乱坠的占据各大头版头条…… 更甚至,惊动了准备回英国的苏哲,他起先已经跟城北上头人交代好的事情,一分钟之内全部不算数,回绝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件事情出的不比以往只是八卦新闻,这次的形象简直太恶劣。 法制社会,包二奶养小三的事情屡出不穷,再传也是道德败坏。可是杀人案,其中利弊不用在多言,大家都知道,一经属实,不判死刑最少也是无期。 此时的夜允莫,在富可敌国,在是英才少年,在他们眼里也一分钱都不值,更甚至当瘟疫似得,能离多远就多远。 眼下夜允莫才是关去警察局接受调差,一切未知是否,世态炎凉的人心转变就稍显露出尾巴。 城北上流社会霎时像炸开锅似得沸沸扬扬,bbd集团人满为患,不少签过合约的老板纷纷找上门,都想重新谈谈关于合约细则问题,眼见他们一副树倒猢狲散的模样,顾浅虽然生气,但也不能拒绝,还得笑脸相迎。 公安局,审讯部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煞白的节能灯刺眼的亮,廉价的座椅板凳上,夜允莫额前碎发轻挡眉梢,手腕上拷着明晃晃的铁质手铐,与一身黑色正装西服的他彰显的格格不入。 桌前放着一次性纸杯,暗黄色的水里漂浮着几根似干树枝棒的茶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前坐着几位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不停用笔在白花花的纸张上记录,可是从进这里开始,夜允莫一句话还没说。 他们是在等。 城北人李培在泰国寺庙被杀,还是枪杀,这件案子是重案,要等局长来亲自审问。 能买通台湾组织杀人的背后主谋,有财有势力,一个工薪阶级的人就算想做这样的事,也做不来,所以局长在分析犯罪嫌疑人时,大范围的划清各个阶层的人群,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林氏集团总裁林月冥。 但是在经过详细的调差之后,林月冥排除嫌疑。 夜允莫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然的坐在审讯室板凳上,双手有节奏的敲打塑料桌面,耐心快要被耗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夜允莫低眉看表,他在这里被关已经十四个小时了,他提醒道:“二十四小时后,你们就算非法拘禁了!” 没有一个人回应夜允莫的话,正在做笔录的警察甚至连头也未抬。 一股莫名的火腾然上升,夜允莫压低声线,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满,“你们至今为止,没有掌握任何有效证据吧?单凭林月冥的一句话,就请我来这里喝了大半天的茶。” 夜允莫身子向前一倾,无尽的黑眸里散发出来的是犀利的眼神,“我一个小时进账出账的数额,你们统计过吗?我在此之间的损失,敢问谁能负责?” 终于,戴着朱红色眼眶的女警,放下捏在手指尖的钢笔,冷声回答道:“bbd集团总裁夜总,我知道您多有不满,但是请你配合调差!” “是。”夜允莫皱眉,“我当然配合人民警察的调差,可是我来这里大半天,说是审讯,你们有什么问题倒是问我呀,一句话不说,让我坐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女警遗憾的耸耸肩,“对不起夜先生,我们也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调差这件事情的人选,可以说在刚刚一秒内才定下来。这位警察,首先要不认识夜允莫,其次不认识李培,再者不认识林月冥,才能很好的完成这次审讯。 正说着,一位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局长推开审讯室的门,轻咳两声,正在做笔录的警官合上文件夹,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 夜允莫眯着眼睛打量半晌,此人无任何特别之处,就是一双眼睛特别醒神。 他先做自我介绍,“我姓严。” “是严局长吧?”夜允莫看见他落座,直接道:“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谢配合!”严局长带上老花镜,仔细看过资料后道:“我们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十月的二十六号,凌晨四点,你在哪?” “在家。”回答过后,夜允莫又补充道:“城北郊区翠山角的一坐别墅,是我在今年五月十一号买的,当时售价是一千三百万人民币,户主的名字不是我。叫蓝若溪!”说完后,他还是觉得不太完整,“需要我将蓝若溪的职业,身份,年龄,家庭背景,以及跟我的关系,还有我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通通做一个详细陈述吗?” 严局长摆手,“暂时跟本案无关的事情,不用太明细!” “无关吗?如果要杀一个人,动机首先要明确,否则我为什么要杀人?” 严局长气笑了,合上一干资料,“那我们就来谈谈,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有杀人!”夜允莫说的淡然。 严局长质疑道:“不是你杀的,是你买通台湾组织杀的!所以,你是主谋!” “呵。”夜允莫想笑,“无证据的话,你最好不要说,否则……” “否则什么?告我诽谤?”严局长笑眯眯道:“你可以这样做,但也请听我说完。”他故意作态的喝口茶水,喉结上下轻动,“你跟蓝若溪是初恋情人,分手后,她嫁给林氏集团总裁林月冥,就是她现任丈夫。蓝若溪被李培绑架时,你报过警,接下来的几天,也就是蓝若溪失踪的几天,你都跟她在一起。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得而知,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你,让你气恼买通台湾组织杀害李培,是因为李培曾经绑架蓝若溪,而你是为情杀人!” 夜允莫眉心微动,眼中划过一丝不知明的神情。 “这就是完整的作案动机,不过只是我个人愚见,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来补充。” “补充什么?现在就差一份有利证据,就可以把我判刑了吧?”夜允莫说的没错,眼下只差证据了。 严局长点燃一根香烟,猛烈咳嗽一阵,好不容易喘过气,无奈的掐灭香烟,笑着说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抽根烟都能咳嗽成这样……” 夜允莫低头思索片刻,淡然道:“无论我杀害李培的动机有多么完整,没有直接证据你还是要释放我。” “你说的对。”严局长喝口茶水润润喉咙,继续道:“但二十四的拘留,你是呆定了。” 靠!夜允莫忍不住咒骂,bbd集团的事情现已无关紧要,他担心的是蓝若溪在外面,恐怕要急疯了吧? 不止蓝若溪急的快要疯了,看完报纸的苏千美立刻将纸张撕了个粉碎,嗓子里堵着一块大石头,内火腾升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警察局去。 苏哲也在托关系,打探一圈,什么回应都是保密,谁敢说一个字,炒鱿鱼都是轻的。 最悠闲的人恐怕只属林月冥了,艾薇陪同他在医院接好鼻骨,打好定型,手背挂着消炎针,艾薇精心的陪同,让彼此都找回一丝大学时谈恋爱的感觉。 左名给的证据,就安稳躺在林月冥卧室的抽屉里,他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呈交给警察局,其实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到底应该怎样做,他就要看蓝若溪如何表现。 但是令林月冥气愤的是,蓝若溪从头到尾,甚至给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 她是不信还是无所谓,他手上的证据会成为夜允莫判刑的致命一击?蓝若溪淡然的反应,终于让忍耐不住的林月冥亲自打去电话。 离夜允莫二十四小时拘留时间,没剩下多少了。 蓝若溪还站在警察局外等候,空洞的眼神,让过往的路人觉得她好似一个神经病人。 每次最不想什么,就会偏偏来什么。她此时最不想听见林月冥的声音,却还是接起电话。 “什么事?”她说的苍白无力。 林月冥对她此时的态度很不满意,撇嘴道:“我手上有夜允莫杀害李培的证据。你说,要不要送到公安局,祝破案的警察们,一路顺风?” 眼前这种形式,就算证据是假的,排查期间夜允莫也不能离开拘留所。 第九十章 蓝若溪望着蓝白色融合的公安局大门,只感心力交瘁。她没有力气再去讨好林月冥,干涩且无力的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为了让蓝若溪不能离开自己,林月冥几次斟酌后,想出一个结果,“你签下无条件转让蓝氏股份的合约给我!” 呵呵,蓝若溪笑道:“你想要多少?” “无所谓。”他的语气透出满满的混蛋味,“只要拥有的百分点比你多就行!” 他是想做蓝氏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么?或者说他已经等了很久。 夜允莫在审讯室已经一夜半天,她忧心忡忡,心思完全不在林月冥的话语上,淡然道:“好,我现在就去蓝氏集团跟你签合约,只要你别陷害夜允莫,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话音一落,林月冥愣了。她现在是跟自己生气么?她有没有考虑过,一旦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难道她对他就那般情深意重吗? 林月冥有意试探,“因为夜允莫,你就不管蓝昊了吗?他出狱后发现掌管蓝氏生死的名字换成我的,他会怎样做?” 是啊,哥哥蓝昊,还有一年多就该出狱了,她曾发誓无论如何会保护好蓝氏集团。 亲人和爱人之间,总是那样难以选择,但是这一次,哥哥失去的无非是名利和金钱,而夜允莫恐怕会因为这件事丢掉性命…… 总裁的位置给他,至少他们还是合法夫妻,有结婚证,就受到法律保护,包括财产。 蓝若溪不确定问道:“你保证,我签下合约后,你再也不会拿夜允莫的事来威胁我!” 林月冥所谓的证据,她连见都没见过,更不能保证真假,或许它一直都不存在呢? “你到底是相信我手里真有夜允莫杀害李培的证据,还是你早就知道,夜允莫到底有没有杀害李培?”林月冥挑着眉,大脑在飞快转动。 蓝若溪震感头晕,不想在过多纠缠下去,直截了当道:“什么时候签合约,现在吗?” 她坚定的态度,瞬间惹怒了他。 林月冥冷笑道:“就现在!” “好,你等我!”蓝若溪挂断电话,随手挡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的蓝氏集团。 会议室里,蓝若溪召开紧急会议,各位股东夹着公文包纷纷入座。早在几个月前蓝若溪在大会上宣布要将原先的夜氏集团还给夜允莫,他们一致反对,之后这件事就被搁浅,谁也没在提出来。 今天,蓝若溪会不会以这件事来跟他们商议? 各人各怀心思,可听出蓝若溪真正目的后,气的差点吐血。 “你是说要将蓝氏股份全部移到林月冥名下?让他来取代蓝氏集团总裁之位?”一位股东气得直啪桌子,恨不得将实木敲出一个洞。 蓝若溪无心跟各位股东争辩,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只管低着头签署同意转让书。 会议室人声鼎沸,李慧玲几次想劝导,在看见蓝若溪铁定心的样子,又把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林月冥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样顺利,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几十张准备好的签字协议书统一签上蓝若溪的大名。 最后一笔,新鲜的痕迹和墨汁的蓝黑画成一道弯,蓝若溪整理好后统一摆放在林月冥面前,不顾众位股东不满的眼光和怨声载道的语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会议室。 合同只要通过法律认证,林月冥就是名副其实的蓝氏总裁,从此以后,蓝若溪名下那仅剩的几点股权,能做到每年分红都实属勉强。 蓝若溪只是遗憾,没能亲手将哥哥从夜允莫手里夺回来的夜氏集团还给他…… 审讯室内,夜允莫被拘留的时间刚满二十四小时,警长就下令证据不足将他释放,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走出警察局时精明的眼神泛着猩红,血丝布满白色眼球。 夜允莫在里面被关了多长时间,蓝若溪就站在外面等了多久,除去一个小时回蓝氏集团,她是寸步未离。 “允莫……” 看见夜允莫熟悉的身影,蓝若溪欢喜的忘乎所以。 不顾对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直奔他而去,就在离夜允莫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位身穿橘黄色大衣的女子,先扑进他的怀抱。 甜腻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是那样刺耳。 她也同她一样,轻柔又充满思念的呼喊他的名字,“允莫……” 苏千美的突如其来,跟顾浅杰森一起,夜允莫微微一愣,看着拥进他怀里,满眼含泪的苏千美,内心深处不由一颤,“我没事……”他有口无心的安慰。 顾浅眼圈泛红,望着夜允莫憔悴的样子…… 夜允莫何时这样憔悴过?顾浅不禁将心里的不满全部埋怨在蓝若溪身上。 “夜总……”顾浅欲言又止。 夜允莫推开苏千美,淡然对顾浅道:“说吧,是不是bbd集团出了问题?”他入狱,媒体肯定大肆报道,避免不了集团内部小人兴风作浪。 就算夜允莫不入狱,每天都会收到大小不等的退约合同,今天只是比往日多了一些,bbd集团财大气粗,并不在乎这些可有可无的,她想说的是,“一个小时前,蓝氏集团最大股东,换成了林月冥的名字!” 律法还未起效时,旁人也许不知,但bbd集团的情报部门也不是白有的,打探到消息之后就发到顾浅邮箱。 她看过掌上电脑后觉得事情有蹊跷,蓝若溪在蠢,也不会蠢到这么轻易将蓝昊的江山拱手他人吧? 夜允莫听后大吃一惊,但是表面上未露出任何痕迹,介于苏千美在场,他不想谈论太多,虽然苏哲口称会站在他的一边,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在背地里打着什么主意? 生意人不是天生的精明,而是被算计的次数多了,想不长脑子都不行。 苏千美才不会介意苏哲到底怎么想,她一门心思都只在夜允莫身上,柔声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夜允莫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思全在蓝若溪为何要把蓝氏股权转给林月冥,对苏千美的话充耳不闻,只木讷的点点头。 “一晚上没睡觉多伤身体啊,允莫,我陪你去休息会吧?”苏千美搀扶着夜允莫,生怕他被一阵风吹走似的小心翼翼。 寒冬的天气,格外的凉。 朦胧的视线里,出现蓝若溪娇小的身形,她无助的蹲在地上,土色的衣服跟大地颜色融为一体,苍白精致的小脸,埋在双腿之间,夜允莫无意间的一瞥,心仿佛就碎裂一地。 “若溪!”夜允莫恍惚着神色,瞬间甩开苏千美搭在臂上的手,不顾马路来往的人群和车辆,直奔去她的身边…… 此时蓝若溪在他眼中,就连鲜花都失去娇艳的色彩,金币都没有了诱惑的吸引。 天能知道,这几日,他到底有多想念她…… “允莫……”听见夜允莫呼唤她的名字,她不敢相信的站起身,朝他奔跑而来的方向望去,眼神里充满无尽的期待。 距离越来越近,可是。 十字角拐弯处一辆大卡车急促的转弯,阻挡住夜允莫和她的视线。 “夜允莫!”她焦急的呼喊他的名字,大卡车的尾气排放出一阵黑色的烟雾,这一道黑烟仿佛人间和地狱的阻碍。 她在这一刻脑子里居然迸发出他被卡车碰撞的想法,幻想出来鲜血成河的场面,疯狂拉扯着神经,就这一秒,仅仅一秒,她体验过从正常人变疯的过渡。 原来精神分裂,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夜允莫!”她发疯似的呼喊他的名字,不停寻找他的身影,眼睛都快看花了,他到底在哪里? 突然,后腰一暖,熟悉苦咖啡的味道吸入鼻腔,他从后面环抱住她,暖洋洋的幸福,世界再也没有比前一秒还在消极情绪转变成快乐的事情更美好。 她甚至觉得,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有他在身边…… “允莫……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怕!”蓝若溪转过身,泪水从眼角直流而下,她踮起脚尖,温润的唇抵达他的唇边,犹豫片刻后深深吻了下来。 轻柔的吻在他的配合下渐渐缠绵,最后变得狂野,粗暴。 如狂风残卷落叶,沙漠掀起一阵阵砂砾,与天空融合翻扬着,很美妙,很享受。 “若溪……”吻,足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停下,他起伏着胸膛,喘着粗气,语气确实坚定如磐石,双眸闪出的深情定格在这一秒。 他说,“若溪,我爱你……” 我爱你…… 我真的好爱你…… 时隔近三年的表白,久违了啊…… 蓝若溪感觉此时,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她已经情不自禁了,缥缈的声音跟着风,回复道:“允莫,我也爱你!” 说完还由显不足,她转过身,拼尽全力,大声呼喊,一遍又一遍的回应甚至传到马路对面,传到苏千美和顾浅的耳朵里,两人都为之一愣。 蓝若溪笑山花浪漫,大喊道:“夜允莫!我爱你!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第九十一章 冰冻寒冷的风包裹着两具火热的身子,又一遍漫长的激吻,透遍全身的*,夜允莫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她,他想立刻就要她。 “若溪……”他温柔轻语,情意缱绻,“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他再也不要跟她分开了,一秒钟也不要在分开! “允莫……你在公安局呆的二十四小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她几次强忍住要落下的眼泪,最后还是哭的一塌糊涂,扑进他坚实的胸膛,唯一的避风港。 她不敢想象,万一警察真的掌握充足的证据,判刑之后,她该怎么办? “傻瓜。”他宠溺的揉着她的发,“我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别担心了……” 看着他完好无缺,一根头发都没少的模样,还有心情安慰她,蓝若溪抹去脸上的泪痕,笑道:“是啊,你已经没事了,我还哭什么呢……” 顾浅在马路对面看见他俩暧昧的情景,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百感惆怅的心情不知该喜还是悲,她爱夜允莫,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确定了心中的爱,只是多年过去,这份感情早在内心深处小心的裹藏,从不见天日。 顾浅的爱是低调的,是成全的;而苏千美的爱,是张扬的,占有的。 这种情形,能让顾浅止住脚步,苏千美却做不到,当她看见蓝若溪和夜允莫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拿着一把刀子,凌迟她的心脏,鲜血直流的疼痛难忍,她除过爆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苏千美几步上前,顾浅知道她要去破坏一场温馨的场景,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拽住苏千美纤细的胳膊,挡住她要前进的路。 苏千美显然不相信顾浅会这样做,气急败坏的挑着眉毛道:“你疯了?” “我没疯。”顾浅第一次在她面前,淡定如山,褪去礼貌恭敬的语气,此时她更像苏千美的一个朋友,一个目睹她全部的真心和付出的旁观者。 “别去打扰他们。”顾浅眼神中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不过很快恢复平静,“让夜总自己选择吧,你在闹下去,就是撕破脸的境地。你也不希望把夜总对你的怜悯和愧疚,耗得一点也不剩了,对吗?” 苏千美是爱,爱的疯狂爱的强烈,可是她却不会爱。男人就好比是沙子,你越在手心里握的紧,他越流逝的快。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幸福?”高傲的苏千美,娇艳的妆容,一瞬泪流满面,她突然反握住顾浅的手,神情恍惚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失去夜允莫,除了失去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简单到一秒钟就足已完成。可是忘掉一个人呢?谁来告诉她期限? 都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那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是五年,还是五十年? 熬过一晚的滋味都痛彻心骨,别说十年五十年,苏千美绝望的尖叫,“我会疯的,真的。我现在连想都不敢想,想一次我就觉得走到世界尽头,走到末日了呀……” 她哭着蹲下身,蜷缩坐在人行道上,高傲的人很少会用这种坐姿,此时这样,只是表现在她已快到绝望的边缘。 顾浅心里也痛,尤其看见苏千美的样子,她就想到自己,苏千美身上有太多关于自己的影子,只是她表达出来了,而顾浅没有罢了。 同她一起坐在地上,抱住她的肩膀,默默流泪。 多少个夜晚,顾浅都是无声的流泪,今天终于可以哭出声音,她也终于知道,什么是借着别人的灵堂,哭自己的委屈。 两个女人,为了同一个男人心碎,而那个深情又专一的男人眼中,只有蓝若溪一个女人,仿佛除了她,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便都不是女人。 无论几年前蓝若溪做过什么,背叛还是伤害,自私还是犯傻,他不计较,因为爱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现在,只想跟她在一起,白头偕老。 不顾众人如何想,夜允莫牵着蓝若溪的手挡上一辆出租车,汽车启动掀起一阵烟灰色的尾气,平铺在暗沉的柏油马路上。 苏千美最怕的就是夜允莫回心转意,她用尽两年的时间,想挤走蓝若溪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一次又一次的要求夜允莫向自己保证,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太假了,什么都是假的,恐怕在夜允莫的世界中,只有对蓝若溪是真的,对别人说的话都可以不算数,却拼尽所有保护着她。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好?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可怕的想法蹦出,她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别人又为何轻易得到?她要毁了这段情深,她苏千美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痛哭一阵后,苏千美从渐渐的伤心转变成浅浅的抽泣,控制住情绪后,她突然觉得没有刚才那样痛苦了,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眸子从伤心变的坚定,顾浅模糊的一看,就感觉她不在那样真实。 “苏小姐……”顾浅望着她摇摇欲坠娇弱的身体,悲伤过度连站都站不稳。 “我没事。”苏千美传来虚弱的声音,口吻却是坚定。 最郁闷人当属杰森,他跟艾薇从英国来到城北,才呆了一天,精心准备用土地行使权的合同跟林月冥打一场硬仗,宴请期间,先是夜允莫被拘留,bbd集团股票大跌,签退合约,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夜允莫从公安局出来,想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下好,又站在冷风口里看了这样一场无比揪心的戏码,一向注重生活品质的杰森,他的理念是凡人这辈子,只需要爱一个女人就好,而且人生在世,也最不好去欠感情债。 可是夜允莫这,到底是本人魅力无边呢,还是他平时就爱沾花惹草,居然连衷心的助理也跟他有一腿?这可不是杰森熟悉的夜允莫,他何时让女人伤心过? 苏千美离开,他定了定心神问道顾浅,“夜允莫这是?带着那女人走了?” 他们亲眼目睹两人挡了一辆车租车,扬长而去。 顾浅眼泪还未风干,带着哽咽,“难道你刚才没看见吗?” “那,集团的事情呢?”说实话,杰森扔下ie集团一堆内部事物,为夜允莫一句话风风火火的赶来城北,杰森自认不比夜允莫潇洒,前一段时间说撇下bbd集团就撇下了足足一个月,邮件不回,手机不开。 “集团的事……”顾浅想起接到的内站消息说,蓝若溪无条件将名下的股权转给林月冥,顾浅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想不通蓝若溪此番作为是何意义。 林氏集团在城北本就财大气粗,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蓝氏集团总裁。 其势力现在壮大,就说bbd集团,也抗衡不了。 顾浅扶着额头,有些遗憾道:“看来这次城北之行,你是白来了!” 杰森叹口气,但是夜允莫还未发话,他也不敢擅自离开城北,顾浅回集团还要处理事宜。晚间,杰森拿出手机一看,连艾薇的一条短信都没有收到。 其实艾薇并不经常给他打电话,更别说发短信了,杰森对此早已习惯,看看时间到了吃晚饭的点,主动给艾薇拨去电话。 声音满是宠溺,“在哪里?吃过饭了吗?” 艾薇冰冻如山,扒着碗中的米饭颗粒,回答的漫不经心,“正在吃,怎么了?” 杰森并不在意艾薇的态度,也许是听惯了,“在哪里吃的,什么时候吃完,要不要我去接你?” 艾薇不由皱起眉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林月冥,对着听筒怒声道:“你烦不烦?” “好好,我不烦你。那你吃完怎么回来?”杰森还在讨好,艾薇冰冷的丢下一句,“我不知道。”挂断了电话。 林月冥轻笑,调笑问道:“怎么对老公这种语气?” 艾薇手撩着金色的碧波卷发,笃定道:“我不爱他!” “是么?”林月冥把玩着叉子,笑的妖孽,“你后悔嫁给他吗?” 后悔?艾薇一愣,她好久没有体会过后悔这个词了,自从毕业季跟林月冥分手,听父亲的话为利益嫁给杰森,这些年,艾薇在没有爱情的日子里,过的并不幸福。 但是杰森却对她非常好,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他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艾薇在内心叹口气,“我不爱他,但是我辜负了他……” 自己的妻子,心里爱着另外一个男人,这对任何一个丈夫都是莫大的耻辱,艾薇表现的再明显,杰森也从来不去怀疑妻子,因为他认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信任都丢了的婚姻,不是很可悲吗? 以一个女人正常的逻辑来看,会爱上现任丈夫杰森的比例是百分之九十,艾薇属于那百分之十的特例,她不是想向别人证明她的爱情有多么坚贞不渝,只是爱上别人对她来说,实在太困难,因为之前有一个人已经走进她的心扉,想忘掉用尽一生的力气都不够。 而这个人,此时就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共进晚餐。 第九十二章 这些年,林月冥的性格相貌无论在改变,依旧是艾薇心底最爱,看着他一双桃花棕眸飞扬,笑的纨绔,不可一世的表情,流露出贵公子的气质。 大学时,追他的女生无数,他却只对她情有独钟,疯狂追求三个月后,艾薇终于动心。俩人正式在一起后当时还被学校传为佳话。 任谁也不敢相信,姿色平平的艾薇居然占据林大少爷的心,要说美丽,艾薇也是比旁人美艳那么一点点而已,很多学生前后问林月冥喜欢艾薇什么?林月冥无声回答,嘴角洋溢着浅笑,静静的望着艾薇。 很多时候,艾薇觉得这就是幸福。爱,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呢?单纯的喜欢不可以吗? 大学四年时光过的飞快,两人从一起上课、吃饭、做功课,青春肆意的篮球场上每每能看见林月冥潇洒矫健的身影,艾薇总是手捧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草坪上,靠在篮球杆旁,他运动多久,她就陪多久。 到了毕业季,林月冥考上英国著名学校的研究生之位,奈何父亲林游身体一直不太好,林氏集团需要接班人,他几次跟艾薇商议两人回城北安定下来就举行婚礼。 可是没过多久,艾薇家族企业的珠宝生意陷入萧条,林月冥再有势力也仅限于城北,亚洲市场是林家的天下,但艾薇的家族企业是在英国。 艾薇当时也想过,不过是初恋而已,有什么放不下的?人生在世难道只为爱情而活吗?艾薇听从父亲的话,跟英国ie集团总裁杰森见面约会,很快定下婚期。 等林月冥知道这一切,已为迟已晚。 艾薇风光嫁人,林月冥心灰意冷乘飞机回到城北。 初恋的分手,快到没有任何预兆,快到两人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就这样匆匆而过。 “你怨过我吗?”艾薇平静着神情,左手摇晃着杯中的柠檬,人生真的是一瞬也不敢回眸,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今时今日的心境还不能平复。 怨过吗?林月冥冷笑,嘴角勾起自嘲,难道要他告诉她,离开英国,离开她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不能入眠,流连忘返在各大夜总会,笙歌酒醉,换小姐比换袜子都勤快?在一个个女人的身上,来填满内心空虚的寂寞,用*的发泄,来忘掉自己对艾薇的爱吗? 他太傻了,发泄过后余下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那种情绪是一种,不能回想第二次的心酸,是荒唐,是又一次陷进更严重的空虚和寂寞,就像小数点般在无限循环,像遭遇可怕的鬼打墙,永远逃离不出那座迷路的森林。 要他告诉艾薇,他这几年不停再换心里医生,直到遇见蓝若溪后,她的坚韧和温暖,跟她在一起时的舒心和平静,填满了他内心的缺口? 更或者说,林月冥现在已经转变了精神寄托,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蓝若溪身上,哪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在所不惜? 林月冥回答的坦然,“怨过了,怨累了。已经不想在怨了……” 这个回答让艾薇灵活的面部表情僵硬,她缓缓抬头,酝酿半天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怨过了,怨累了,已经不想再怨了…… 这么沉重的话语,应该让她怎样来回答?艾薇不甘心,“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现在,不爱你了……”林月冥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平淡无波。说完这句后,他又在内心问着自己,到底还爱不爱眼前这个女人? 是啊,真的已经不爱了…… 艾薇尽量笑的自然,端着水杯的手却不自觉的颤抖,“你爱的人,是你太太对吗?” “嗯……”林月冥没有抬眼跟她对视,淡淡的回答。 “据我所知,她已经有爱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拆散呢?”艾薇是想回到原地,可林月冥却不肯,他心中另有所爱了。 林月冥没有说话,静静的喝着杯里纯净的水,又过几秒,他站起身拿上外套,“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眼泪,不争气的滑溜,悄无声息的砸落在水里,水的中间荡漾起微小的涟漪。 “你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艾薇终于鼓起勇气,对视上他的双眸,林月冥淡然的眸子一瞬暴怒,怒吼的声音让整个在餐厅就餐的顾客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拉起她的手,眉毛高挑,带着狠戾,“怎么?你以为我会像那个混蛋夜允莫一样?明知道她已是别的男人的妻子,还非要使手段抱上自己的床?” “不是……”艾薇张口结舌,紧张道:“不是,你别误会了月冥,我就是想你了……” “免了吧。”林月冥大力的甩开她,“当了别人的妻子,就做好你自己,不要朝三暮四!” 艾薇眼泪倾泻成河,忍不住的抽泣。 林月冥心烦意乱,再一次看见她哭泣,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爬满他的神经,占据飘无的灵魂。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对你自己做的事情,后悔过?”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一直蹉跎着不愿说出口的原因是不想在跟她有任何牵连。 现在还是忍不住,问她,有未后悔过? “月冥,不论你相信与否,如果能在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毕业时我就会选择毫不犹豫的跟你走……” “跟我走?”呵,林月冥冷笑,忽然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艾薇,带有温度的唇无防备之下的深吻。 一系列的突如其来,发生到现在不足三秒,艾薇沦陷在深深的迷情里,全身瘫软的像泥,主动迎合上,缠绵的吻,热血沸腾的场面…… “月冥……”艾薇喘不过气的说道:“如果我离婚,你还会不会要我?” 吻落下的一瞬间,连林月冥也愣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这不是很明显的在对她暗示,他对她还有感情吗?不然何以会吻她? 林月冥脑子里有上百只蜜蜂紊乱的飞舞,他离开餐厅的方式,居然可以用逃离来形容。 艾薇愣在原地,看见林月冥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她在心里笑出了声音,随后坚定下来的一个信念,在晚间杰森居住的希尔顿酒店中脱口而出。 “杰森,我们离婚吧?”艾薇平静的站在酒店房间门口,杰森拿着牙刷正在浴室洗漱,听见门铃响后赶紧开锁,看见艾薇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给说懵了。 杰森当然不信,他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抚上艾薇的额头,口齿间还存留着牙膏清香的泡沫,“你发烧了是不是?说胡话呢?” “我没发烧。”艾薇千万个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能真正懂我一次呢?” 杰森眼神暗淡下来,多少次艾薇的表现他看在眼中,不是不懂也不是他傻,而是他比对方更珍惜这段感情,因为他懂得包容,所以什么也不说。 一再的放纵,造成的就是今天,她直截了当来对他提出,我们离婚吧这样的条件。 艾薇不想过多纠缠下去,她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是日积月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杰森,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房产股份证券,所有的一切,都归你。” 在确定艾薇没有开玩笑是在很认真的对他宣布一个结果时,杰森愣住了,唯一的回答是,“我不想离婚,也不可能同意离婚的,除此之外,你要什么我就可以满足你,我都可以……” “杰森!”艾薇烦躁的打断他,“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幸福吗?嗯?” 这么多年,甚至连性生活都没有好好的过一次,杰森是多么浪漫的男人,他居然可以忍受,在跟妻子几个月不过一次夫妻生活而做到从未出轨。 这公平吗? “其实离婚,对谁都好。我根本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艾薇手撑着门框,感觉已经全身无力。 杰森精神有些恍惚,呐呐道:“那你爱的男人是谁?” “林月冥,他是我大学同学,是我的初恋,我们相恋四年,毕业后我父亲珠宝公司出现危机,我是听从他的话,才选择嫁给你的。我很后悔……”这个时候,不需要在隐瞒了,艾薇觉得已经隐瞒他太久了…… 听到艾薇说出的‘真相’,杰森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更没有控制不住情绪似得乱喊,而是比任何时候都平静道:“艾薇,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你委屈了自己多少年?” 真正爱你的人,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先考虑自己,而是换位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杰森的第一句质问,竟然是担心她承受多少委屈?艾薇忽然觉得心酸,很难过,她抽泣起来,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慰。 “别哭了,如果你真的想离婚的话……”杰森明亮的眼神一瞬灰暗,堂堂七尺男子红了眼眶,“你考虑好了吗?离婚后你会幸福吗?” 如果艾薇能向自己保证,她一定会幸福,那么他愿意放手…… 第九十三章 艾薇思考片刻,“我不敢保证离婚后就会幸福,但我不离婚,就一定不会幸福……” 是吗?杰森感觉迎头一棒震感眩晕,“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一瞬,哪怕一秒钟是幸福的吗?” “有。”艾薇斩钉截铁道:“每当我拒绝夫妻生活,你欣然接受;每次我默默想念着他而流泪,你从来不会质问而是给我一张纸巾的时候,我真的有幸福过……”艾薇哭声回荡在酒店走廊,“但是这种幸福,你要吗?” “我懂了。”杰森转过身,落寞的背影满是寂寥,“我懂了……”他不停在重复这三个字,嗓音渐渐模糊。 他身为ie集团总裁,每天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计其数,他为了自己的妻子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爱一个人就要保证身心洁净,也许他的另一半没有做到,但他做到了,问心无愧。 “杰森……”艾薇有些担心,几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你没事吧。” 杰森脚跟不稳,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失意道:“要办离婚手续,也得回英国再说。夜允莫这次让我来城北是帮他的忙,哥们开口我不可能拒绝。在此期间,你体谅我最后一次,先别提离婚的事情,我不能分心,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分心……” “我理解。”艾薇半蹲下来,仰视着如此熟悉的脸颊,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他是跟她风雨同舟,朝夕相伴的丈夫。 “今天你先不要走,酒店有两个房间。等我们回英国,关于夫妻财产我会请律师,我们在详谈吧。”杰森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休息吧,我很累了……” 坚持多年的爱情,变成一场泡沫,一场空。说不伤心,是假的。 其实杰森很明智,起码他懂得放手,最悲伤最凄惨的爱情,就是有一方坚持不放手,最后两败俱伤。 林月冥会是哪一种呢? 今天艾薇提出她会离婚,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猛然的一颤,难道心里的潜意识告诉他,希望她离婚吗? 林月冥思绪紊乱,还缠绵在跟艾薇那一个漫长的吻中深深迷陷,他已经陷入左右摇摆的境地,却突然想起了蓝若溪。 她现在应该跟夜允莫在一起了吧? 他们俩人因为彼此可以付出全部,蓝若溪甚至不惜将蓝氏集团的总裁位置让给自己。 呵,这真是嘲讽。 夜允莫和蓝若溪长达七年的爱恨,非要找来一大堆观众来欣赏他们之间的甜蜜爱恋么。 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窗外夜色寂静,天籁无声。 半山腰环绕的别墅中,夜允莫相拥抱着蓝若溪入睡,地毯上扔满衣物,房间弥漫着一阵阵的*,褪却后残余下的是温情。 “允莫……”她白皙莲藕的手臂四处寻找,抵触到他坚实有安全感的胸膛,高悬的心放松下来,睁开松软的双眼。 “怎么醒了?”他左手环抱她的肩下,手抚摸着她缎子般光滑的秀发。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就醒了……”她说的委屈,惹他开心的笑,“傻瓜……我怎么会,找不见呢?我一直都会在原地等你的。” 这几个月,夜允莫在蓝若溪身上费了太多的心思,无暇分身集团的事情,但是眼下如果在不管不问的话,他一手成就的bbd集团就会付之东流了。 “若溪。你怎么会将你名下一多半的股权无条件转让给林月冥?把总裁职位拱手他人?你到底怎么想的?”除掉林氏集团,夜允莫原先还想借着蓝若溪之手,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一个总裁头衔就已经足以。 “林月冥手上,有你杀害李培的证据,他说如果我不回到他身边,就会把证据交给警察局,我是真的担心……”这时候已经没必要隐瞒了,“你被拘留后,林月冥又拿这件事要挟,我当时就怕你出事,才把蓝氏集团股权让给他的。” “唉。”夜允莫叹口气,皱起眉头,“我给你一再保证,我没有杀害李培。更没有跟台湾组织有任何关系,你怎么不相信我,要去相信林月冥呢?” 其实蓝若溪在面对爱情时的智商,真的还不如幼儿园的孩子。 “可是,当时我在蓝氏集团情报部门确实查出李培死的当天,你手机里的通话打去了泰国和台湾,这怎么解释?”她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 夜允莫眼神一瞬幽深,蓝若溪当时被李培绑架下毒,生不如死的四天里,他确实想杀了李培,也主动联系过左名,可是…… 在他还未下手之前,李培就已经死了…… 可能再迟一个小时,杀害李培的人就是夜允莫,他也一直好奇,到底是谁抢先一步。 “无论怎样,若溪……”夜允莫温柔的捧起她的脸颊,浅声道:“你要相信我,就如同当年,我明知道你骗我,还是去了悬崖边找你,盲目的选择相信你……” 前半句话都很正常,最后几句,蓝若溪推开他的手,“允莫……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明知道我是骗你?” “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提曾经,我很珍惜能再次跟你在一起,别提从前了……”曾经、往日、这样的字眼,每当深夜,他都是想一遍痛一遍。 “我抱着你再睡会儿吧……”他细心的给她盖上被子,重新抱着她。 望着圆亮的月色,想起被判刑三年的蓝昊。三年的时间很短,蓝昊如果在狱中表现良好,也是会减刑的。 所以在蓝昊出来之前,在事情还没有那样复杂时,他一定要拿定主意。 第二天一早,夜允莫赶到杰森住的酒店。 一进门,他坐在沙发上,言简意赅道:“你马上准备起诉林月冥关于土地行使权违约的事情。” “违约?什么意思?”杰森还穿着睡衣,眼睛一圈红肿,冲了一包速溶咖啡放在桌面,“土地行使权在三个月前就因为违约而停工了啊。现在又起诉他违约什么?” 夜允莫精明一笑,“起诉他违约停工。” 杰森听得糊涂,一脸迷茫。 “其实那份合同没有问题,原先说细则出问题的高管是苏哲的老同学,收了一笔钱加上十几年的存款,现在定居旧加拿大了,而真正的土地行使权是真材实料的,我当时还开了记者招待会,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要求在半年内完工。”夜允莫挑眉一笑,“现在呢?时间都过去九个月了。” 杰森明白过来后立刻拍手叫好,“那这一下林月冥可惨了!” 二十年前,苏哲从中国漂洋过海去英国成立品牌,干掉的第一个强敌就是使用这一招。先陷害,在澄清,弄的对方真真假假,晕头转向时,再拿出有力证据。 其实商场战场都是如此,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夜允莫笑着摇头,苏哲当时真是个老狐狸。 “好。”杰森点头,“我现在就去准备,什么时候起诉?” 夜允莫低头思索一会儿,“起诉的事情不能我出面,也不能你出面。”他刚从拘留所出来,舆论满天飞,正是不安宁的时候。而杰森虽说有ie集团,但在城北声望太低。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苏千美!” 话音刚落,杰森大赞,“对,苏千美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她是苏哲的女儿!” 苏千美一旦起诉林月冥,任谁也能想通她和夜允莫在英国的婚礼,猜出他们的关系,苏哲自然代表夜允莫的岳父,想抢占亚洲市场…… 不行,夜允莫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官司打输,损失的是苏哲的名誉,官司打赢,这个人情,夜允莫要怎样还? “我在考虑考虑……”夜允莫挥手,“你先起草合约,我回bbd集团。” 夜允莫走后,杰森自作主张的给苏千美打去电话。 这个主杰森必须帮他做了,否则在拖后患无穷,敢问这个官司,还有谁能比苏千美更合适去打? 杰森没有掩饰,两三句话把重点给苏千美说的清清楚楚,苏千美一听只要对夜允莫有利的,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 杰森也是雷厉风行,五点之前就准备好所有文件,苏千美赶到酒店跟杰森详谈,夜允莫从bbd集团回来看见苏千美,明白是杰森擅自主张。 苏千美看见夜允莫来后很高兴,她觉得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不能光靠撒娇,她没闹也没追着夜允莫问个不停。 今天的苏千美好似变了一个人,直接了当的说工作,“允莫,杰森全部都跟我说了。起诉林氏这件事,交给我,你们来定时间,到时候我直接拿材料递到法院!” 夜允莫默不作声,说实话,他心里很感动苏千美能这样帮他,但他又怕,怕还不起她那份情谊。 “千美,够了。你给我的感动,实在太多了,我真的……”夜允莫说的无奈。 苏千美赶紧捂住他的唇,橙子的香味涌入鼻息,“别这样说允莫,我不会让你偿还什么,我就是想帮你……” 第九十四章 夜允莫内心很明确的在传达一个消息,那就是不能接受苏千美的恩情,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很明确的现实在警醒着,苏千美是帮助他最有利的人选,这个官司由她出面来打,胜算一定比别人大,这就是苏哲的声望,代表着英国商业界。 苏哲只有苏千美一个女儿,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杰森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那,苏小姐既然这样说了。允莫,不如我们就这样办吧?” 眼瞧稳如泰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夜允莫,杰森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苏千美的心纠成一团,她不愿让夜允莫拒绝,她就是想为他付出,一直付出到他选择离开她就会因内疚而坐立不安。 最后的最后,夜允莫点头道:“谢谢你了,千美!” “不用谢。”苏千美礼貌的点头回应,“我明天就将材料呈递法院,如何?” “嗯,越快越好。”杰森迫不及待的提夜允莫回答。打铁趁热,况且他扔下ie集团一堆大小事物,现在又加上艾薇提出离婚,他不能在城北呆太久。 苏千美转过头望着夜允莫,询问他的意见,“允莫,你说呢?” 夜允莫站起身,整理着西装,抬眼的目光落在苏千美美艳的脸庞仅一秒就收回,“好,就按杰森说的办。” “你去哪?”苏千美见夜允莫往房间外走去,急忙问道。 夜允莫头也不回,甩下淡淡的一句,“回公司。” bbd集团总裁办公室,顾浅在报告各部门数据的时候,显得有点不在状态,平时总是一副冰冷职业都市丽人的模样,今天出门居然连大地色的眼影都没画。 不是夜允莫对她细心,而是顾浅的反常简直表现的太明显了。 瓷骨的托盘硬生生摔在地上,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到手背,“啊!”顾浅疼的尖叫。 夜允莫眉头紧皱的望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啊?”顾浅还来不及收拾残局,回眸看向夜允莫解释道:“没,没事。我昨晚没有睡好。” “公司的事情千头万绪,什么时候也处理不完,你应该多注意休息。”看见顾浅白皙的手背被烫伤成映红的一片,夜允莫拿起内线打给保洁,吩咐上来时拿一瓶药。 顾浅涂抹着药,内疚道:“对不起,夜总。” 明知道他现在正为跟林氏打官司的事情忧心,她还要给他添乱。 “不用道歉的。”夜允莫翻看着手底下的文件,漫不经心道:“累了就休息,只要你申请我就给你准假,多久都可以!” 顾浅确实是综合各方面都优秀的助理,夜允莫其实也不想让她离开。只不过这次跟林月冥的官司一旦打赢,强行低价收购林氏股票,架空他的总裁之位回收给bbd集团后,夜允莫就会把所得到的全部转让给苏哲。 这也是他为何同意苏千美帮忙的原因,她现在出力,为的也是苏家。 顾浅听到他说这种话,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坚定的保证道:“夜总,我不是累,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见夜允莫依旧专心致志的低头看文件,丝毫没有用心听她讲话,顾浅识趣的闭上嘴。 其实她说的每一句,夜允莫都专心的听在耳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已,现在告诉顾浅他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将bbd集团给苏哲,当然会影响她专心做事的心情。 夜允莫就是这样,考虑问题总是全方面的。 “明天的官司,你觉得有几成胜算?”时间过了良久,夜允莫放下文件,揉捏着鼻骨,问道。 顾浅分析要打官司的文件,如实禀告,“很高!” 因为关于土地行使权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林月冥违约了。 可是,顾浅还有一点担忧,“几个月前就土地行使权的合同,林氏集团赔进去了不少钱,可那是假的,万一在翻出幕后主事,夜总您会不会被牵扯进去?” “当然不会。”夜允莫笑道:“原先诬告林月冥的人已经移民去加拿大了,况且上一次起诉的是森杰,明天杰森会亲自出庭作证,说他被那个人骗了,也蒙在鼓里。总之,我不出面就行。” 一切准备妥当,就看明天苏千美和杰森在法庭上的表现了。 夜允莫干忙一天,回到别墅时英俊的脸上露出疲倦,蓝若溪欢快的像一只小鸟笑脸相迎,接过他的西装挂在衣架上,笑问,“累了吧?我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看着她可人疼的脸颊,他忍不住的吻,烙印在她额头。 两人吃过晚餐,并肩坐在别墅外绿油的草地上,蓝若溪抬头望着繁星满天,金黄的圆月散发清冷的光芒,数多星星围绕,众星捧月。 一颗长青的松柏树,在冷风下屹立摇摆,夜允莫从身后暧昧的抱着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真好。蓝若溪向后一靠,正躺在他肩头,“允莫,我们就这样平淡安稳的过一生,好不好?” 大学时蓝若溪就幻想过,跟他过最平凡的生活,过那种扔在人堆里乞丐都不会去关注他们的生活,岁月无忧,白头偕老。 半百岁的时候,还能一起牵手相走在夕阳西下。 蓝若溪现在觉得自己离那种生活并不遥远,只要夜允莫在身边,什么都是触手可及。 夜允莫怎能不知蓝若溪的心思,他温润的回答,“好。若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打算了很久,现在要告诉你。”眼前的景致和两人的心情,很适合听他的这句话。 她侧过头,看见他有棱有角的半边脸颊,在月光下更加立体。 夜允莫对她永远如一,都是那样深情,“若溪,等我把bbd集团的事情处理完,我们结婚吧,我要一件一件完成我们曾经未完成的遗憾,蜜月之旅的第一站,我要带你去英国最大的演奏厅,亲手为你弹奏那首洛丽塔……” 他说的专注,说的忘情,蓝若溪一瞬惊喜,环抱住他的脖颈,狠狠的深吻,缠绵的一个吻后,“允莫,原来你还记得,谢谢你还记得……” “傻瓜。”他眼里充满爱意,“只要是答应你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永远不忘。” 她阵阵感动,舒心的躺在他怀里。 “若溪,给我生个孩子吧……”他翻过身,压在躺下。 她娇羞的笑,“要在这里吗?很冷的……” “不冷,一会运动起来,你还会嫌热的……” “不许胡说……” 亲昵的嬉笑打情骂俏声回荡在空旷的草坪,湖边一对鸳鸯发出好听的叫声。 “允莫……”换她压他在身下,仔细打量他如玉雕刻的五官,一双透亮的眼睛散发着清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认真的思索后,回答道:“我们已经有寒寒了,就在生个女孩,凑成一个‘好’字,怎么样?” 提起寒寒,蓝若溪非常愧疚,原先答应孩子会好好照顾他,结果因为意外,夜允莫又忙,只好把他放在幼儿园全托,跟父母忙或者出差没时间顾上的孩子放在一起。 他失去父母后幼小的心灵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创伤,万一孩子在想不通,身心不健康该怎么办。 “明天下午我们去幼儿园把寒寒接回家住吧?”其实她早就这样想,只是最近几件事出的实在太突然。 夜允莫也想孩子,寒寒是妹妹唯一留下的,他怎么可能亏待他?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跟林月冥要打官司,万一有人动歪脑筋,打上寒寒的主意。 还是幼儿园安全一些。 他道:“等事情一切稳定后,我们选择一个喜欢的国家居住,到时候接寒寒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好?” 她不明白夜允莫内心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他说什么,她听什么就是。 “允莫,我好想你……”她跟他撒娇,好久都没有这样撒娇了。 他只是笑,她问一遍,他不厌其烦的回答一遍,“我也想你。”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蓝若溪倦意袭来,躺在草坪上睡着。 夜允莫横抱起她平稳的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过脸,换过睡衣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林月冥收到法院的通知是早晨七点,仔细看过起诉书,愤怒的一刻真想将白花花的纸张撕个碎粉。 夜允莫啊夜允莫,你真的是黔驴技穷,还用这一招跟我玩? 他觉得荒谬,起诉书是真的,他是被告人,无论如何九点得上法院! 正式开庭时,苏千美是原告,代表bbd集团正式检具关于土地行使权经济开发区一案,告林月冥拖延时间,给bbd集团带来相关严重损失。 法院大门外,气温达到零度,各大网站新闻八卦媒体永峰而至,拿着相机扑捉最有价值的新闻,等着立刻发表。 最乐得清闲的人此刻就是夜允莫,他喝着蓝山咖啡,吃着蓝若溪为他亲手准备的早餐,打开电视,全神贯注的看着现场直播。 蓝若溪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见林月冥和苏千美对立而坐,一个是原告,一个是被告。 自从哥哥蓝昊那件事过后,蓝若溪对法院有一种莫名的心里阴影。 第九十五章 “这是?”蓝若溪一脸错愕,指着电视银幕。 夜允莫笑而不语,激烈的现场直播,苏千美表现的很坦然,聘请的律师也没起多大用处,本就是事实,林月冥在巧言善变也辩驳不过真理,加上没有充分的准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法官一脸严肃,宣布正式受理,官司打了不足半个小时就结束。 苏千美和杰森倒是轻松,难为林月冥在面对媒体的发问时,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心中恨极了夜允莫,但是没有当初自己种下因,哪有今天的果?因果轮回乃是报应,是逃脱不成,躲避不了的。 窗外寒冷的风猛烈的吹动干枯的枝干,林月冥想起大婚之夜他对蓝若溪的所作所为,贪图利益竟让自己的妻子去陪另一个男人,现在才发觉当时的自己多么不是人。 左手拉开抽屉,黑色精致的硬盘躺孤零零的躺在中央,这里面储存的,是当日在蓝家别墅后面小花园拍下蓝若溪的裸照,还用此威胁蓝若溪一次又一次去陪夜允莫。 他突然灵机一动。 找到夜允莫的私人邮箱,全部拷贝发送出去。 夜允莫乐的清闲,翻看各行各业股票趋势时,一封命名为‘蓝若溪’的邮件恍惚他的眼,这个名字驱使他在第一时间打开邮件。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不堪入目的裸照,照片拍的很清晰,一看就是蓝若溪的脸。 夜允莫强忍住内心的怒火,装作镇定的一瞬关闭电脑,他轻声对她道:“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蓝若溪清纯天真的笑容,此时让夜允莫的心狠狠一揪。 他现在什么威胁都不怕,就怕她再次受到伤害,因为自己内心的不甘和仇恨,已经让她很痛苦了,万一在爆出蓝若溪裸照事件,她的内心还要忍受多大的打击,他不敢在想,感觉在试想下去他会和她一起疯的。 别墅大门外,夜允莫穿着单薄的灰色家居服,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就给始作俑者打去电话。 接到夜允莫电话林月冥,知道他必然会打,连续挂断三次后,终于接听。 夜允莫一肚子的怒火差不多被林月冥耗尽,但想起那些裸照,还是怒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想玩什么?” 林月冥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不是我想玩,而是你。从开始蓝若溪在酒店遇见你,为我签下合同,你的诡计就已经开始了?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的城府这么深……” 也难怪当初失去夜氏集团,在短短两年时间又崛起一家bbd集团,天意人力必不可少,重要的还是夜允莫太有手段。 林月冥今时今日也尝试到,夜允莫的心思之深,何止一日两日,他笑道:“看来你早就有心吞下林氏,在英国你找人给我父亲换药,我就该确认你的心思了。” 聪明人从一开始计划的事情,无心人往往到最后一秒才看透。 夜允莫并不否认,无论跟他预想的结果对与错,他都承认,“没什么好辩解的。这些事情昭然若揭。我们还是来谈谈,你想用蓝若溪的裸照玩什么花样?” 果然,夜允莫最在意的,还是蓝若溪。 “这么重要的筹码在手,我肯定要好好跟你谈谈条件!”林月冥抓到夜允莫的最痛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夜允莫皱起眉头,“你要知道,无论怎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你。除过,你要bbd集团。”因为夜允莫答应过苏哲,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会把bbd集团转让给苏哲,这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也是这样他欠苏千美的情谊,才能还清。 “哦?”林月冥听后,不免摆出夸张的表情,“原来这个世界上,你的事业还是比蓝若溪重要么?看来你还是没多爱她……” 情谊跟爱情,从古至今都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男人生来欠了忠孝债,保护心爱的女人不受到伤害是一回事,还清自己所欠的情谊,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也不想自己变成无情无义的人,这样就算是蓝若溪也不会同意。 见夜允莫沉默许久,林月冥笑道:“别紧张,我要bbd集团能干什么?现在城北林氏蓝氏都是我的,等于说已经坐拥欧洲市场,全是我的天下了。” 听见林月冥这样说,夜允莫内心突然放松一口气,淡然道:“就是为了今天的官司吧?你想让我撤诉?” “对!”林月冥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个官司他打不赢,与其来日赔偿天价数额,不如用蓝若溪珍贵的照片来换,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想必夜允莫也不会拒绝。 就差一点,就可以扳倒林氏,失去眼下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夜允莫思索一会儿,回道:“好,我撤诉的同时,要蓝若溪照片的原件,而且你要向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月冥仰天而笑,“我这个人再不行,也不会无底线到用这件事在威胁你第二次。” “你这种人还有底线,可真是难得!”夜允莫半嘲半讽。 林月冥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僵硬,桃花棕眸一挑上扬,满是奸诈,“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夜允莫实在想不到他还能在提出什么条件来。 林月冥开口的一瞬,夜允莫快要气得徒手将手机掰成两半。 “我要顾浅,陪我一晚!” “呵。林月冥,你还真是不可理喻!”若不是为了蓝若溪,夜允莫真想挂掉电话冲到林月冥面前在招呼一拳,这次最好是鼻梁打碎,嫁接都接不上的程度。 “你考虑吧,今晚八点前我还没有等到顾浅。明天就看新闻,我也很拭目以待,蓝若溪躶体的照片打上马赛克发上娱乐新闻,会是什么样子?肯定比在床上更美更具有诱惑力。也不知全城北的男人看过后,晚上会不会意淫呢?”林月冥说的邪恶。 直接挂断电话。 林月冥以为顾浅是夜允莫的情人,他也让他尝试一下,亲手送自己女人到别的男人床上的感受,时间和地点,定的当初跟蓝若溪一模一样。 好似让重景在现。 林月冥疯了,这是此时夜允莫唯一残余的想法,他居然能提出让自己的助理去陪他一晚这样的条件?他该不会是。 缺女人缺疯了吧! 林月冥不缺女人倒是事实,他现在是严重的心里扭曲,心态不平衡。 夜允莫没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跟顾浅提出这种荒唐的条件。他蹉跎一阵,给苏千美打去电话,大概意思是让她撤掉对林月冥的告诉。 苏千美一直就不懂夜允莫内心的想法,以前不懂现在更加不懂,在她几次逼问,夜允莫无奈说出事实,毕竟苏千美帮助他打这个官司,要撤也给苏千美一个说法。 听过后,苏千美强忍住心中的忧伤,“所以你是要为蓝若溪,放弃这次机会吗?” “千美,我别无选择。”夜允莫说的无奈,况且林月冥提出的要求不单单是撤了法院的告诉那样简单,他提出要顾浅陪他一晚的要求,夜允莫说不出口。 苏千美细想过后,冷笑道:“林月冥手上有这么有利的证据,提出的要求,不会就这样简单吧?” 夜允莫有点心烦,不想在过多说下去,简明道:“你先撤诉,剩下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说的轻巧,可是这个办法怎么想,怎么解决?按照林月冥的性格,不可能轻易松口。 林月冥坐在林氏集团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边,他俯视整座城北,车水马龙的商业区尽收眼底,以夜允莫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主动对顾浅说出那样的话,就算为了蓝若溪,他也说不出口,这点心思,被此时未达目不择手段的林月冥猜透,他让助理查出顾浅的公共号码,思索一会便打去电话。 “喂,您好。我是bbd集团总裁助理顾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顾浅职业甜美的声音传出。 林月冥一笑,直奔主题道:“顾大助理,您好。我是林月冥!” 林月冥?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可是为夜允莫的事?一想起夜允莫,顾浅变得小心翼翼道:“是,林总。有事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也没打算绕圈子,直言道:“如果我说,夜允莫要你今晚八点来希尔顿酒店陪我一晚,你会拒绝吗?” “什么?”顾浅怀疑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是说夜总让我今晚去酒店,陪你?” “对。”他回答的笃定。 这怎么可能呢?夜允莫怎会是那种人? 顾浅有些迷茫,语无伦次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蓝若溪啊。”林月冥点燃一根咖色的雪茄,青烟缭绕全身,烟草气味扑鼻,笑道:“直说也无妨,反正一会你会接到夜允莫的电话……” “那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吧!”顾浅有些生气,刚准备挂断电话,随身携带的掌上笔记本电脑传来一条未读消息,还没点击开,只看下面一小排字上写着:苏千美对于土地行权项目向法院正式起诉林月冥的告诉被撤销…… 精明的顾浅一瞬皱起眉头,声音不自觉的放软,轻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九十六章 “你不是信任夜总,大可以去问他。”林月冥故意说道。 不知为何,顾浅总觉得此事跟蓝若溪有关,林月冥跟夜允莫是情敌,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抢女人,跟她有什么关系,要牵扯她在其中? 顾浅分析问题,总要条条事无巨细,也是工作原因才养成这种习惯。 “你说让我陪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去。”顾浅说的面无表情,林月冥也没想隐瞒精明的她,淡然道:“如果你不来,明天蓝若溪的裸照,会出现在城北的大街小巷,甚至网上!” 原来如此,顾浅冷笑,“真有你的。可关我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只是夜总的助理吗?” 只是助理吗?林月冥想起抢救蓝若溪在医院病房,亲眼看见他们俩躺在床上翻云覆雨。 “难道你不是夜允莫的女人吗?”林月冥可不信。 “女人?”顾浅被气笑了,“我如果是夜总的女人,你认为蓝若溪还有机会吗?”顾浅若比蓝若溪早认识夜允莫,现在还会有苏千美和蓝若溪什么事? 林月冥听得稀里糊涂,说不定是顾浅故意说给他听呢?“我不管你是与不是,今晚八点之前,你若没来,明天受伤的就是蓝若溪,夜允莫肯定会暴怒,以他的性格,做出杀人的事也不足为奇吧?” 顾浅实在纳闷,“难道你不爱蓝若溪吗?” 要是爱,一个正常男人逻辑来看,他肯定不会爆出蓝若溪裸照,要是不爱,一次次的原谅和追求,又是为了什么? 旁观者清,顾浅觉得,林月冥拿这件事威胁夜允莫,也只有关心则乱的夜允莫才会毫无条件的答应他任何无理的要求。 况且,夜允莫已经撤了对林氏的告诉,不是吗? 他还想要得到什么?顾浅用反间计,笑道:“林总,我已经有男朋友并且很爱他,不管是为夜总也好,蓝小姐也好,我说什么也不会背叛我的爱人。一个助理职位而已,大不了我辞职不干,相信以我的能力,会有很多企业的大门随时为我敞开。” 林月冥一愣,顾浅不由分说,直接挂断电话。 蓝若溪坐在沙发上看综艺频道,笑的前仰后翻,夜允莫坐在一边陪同,英俊的脸冷的像冰山。 “允莫,你快看。好好笑!”她推着他。 很快,敏感的蓝若溪发现心不在焉的夜允莫,手拿一颗紫色的葡萄喂进他嘴里,夜允莫感觉唇边冰凉,才反应过来,机械的张开口。 “怎么了?工作上的问题?”她小心的询问,眼神里装满担忧。 他勉强一笑,“没事,若溪。别多想!” 一两句敷衍,根本骗不过她,心情一瞬跌入低谷,却没有缠着他逼问,努力笑道:“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好不好?” “不用。”生硬的甩来两个字,夜允莫自己都是一愣,随后站起身,紧紧抱着她,重新道:“我现在不饿,先去书房了。” 她点点头,善解人意道:“那我去给你冲一杯咖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允莫拿着手机在实木桌上不停摇动,清脆的响声阵阵回荡在偌大的房间,昂贵的手机边缘,嗑出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豁。 暮色快要降临,夜允莫拨打顾浅的号码,打出去挂断,挂断又重播,他纠结的内心,快要被疯狂吞噬。 这通电话,打过去对不起顾浅,不打过去,又怕蓝若溪会受到伤害。 左右为难时,轻慢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浅两个大字出现银屏,夜允莫一秒接通。 焦急沉闷的声音让顾浅立刻明白,他已经等了很久。 没有多余的废话,顾浅道:“夜总,如果是你亲口说的,我一定会去,你要说吗?” 一向果断坚决的夜允莫,处理在棘手的难题,都没向今天这样为难。他六神无主,若是决定了,早就会说,一切还没准备好,顾浅就来逼问。 夜允莫沉默不语,顾浅显得有些着急,“夜总?” “我不知道……顾浅,我不希望你去,你不欠我的,但是……”但是林月冥那疯子真决定那样做的后果,夜允莫连想都不敢想。 顾浅突然觉得悲伤,外面天寒地冻,她掖了掖绒毛大衣,哈出一口白蒙蒙的雾气,她是他的助理,每一次夜允莫头疼的问题,她都会在旁边提醒或是出主意。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夜总,你要不要赌一次?”顾浅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夜允莫,“我猜想,林月冥明知道妻子的怀孕背叛还是不肯离婚,又用你杀害李培的证据逼她回到自己身边,这足以证明,林月冥对蓝若溪动情。跳出来试想一下,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又怎会在大众面前曝光她的裸照?惹人非议呢?” 夜允莫从听到裸照那一刻,就自乱阵脚,他心烦意乱,没来的及仔细思考。顾浅现在一提醒,让他的思绪渐渐清晰。 “你的意思是,林月冥根本不会发出蓝若溪的裸照?只是在利用这个筹码来谈条件?”夜允莫摇摇头,“万一他真敢如此做,这个赌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用蓝若溪遭受伤害这么大的筹码来赌,夜允莫只能懦弱的说,他根本玩不起。 顾浅非常理解夜允莫的心情,但她就是隐隐感觉到,林月冥不会。 “夜总,当初创建bbd集团在英国时,上头有人说什么不肯批下文件,给钱送礼都不顶用,我们怎么做的?” 夜允莫轻藐一笑,“我记得当初你说,不要钱自命清高的人,只注重家庭。”他想过后,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不是绑架他全家?用亲人的生命来威胁,他才放行了吗?” 那件事还在英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只不过那时候由左名出面解决了。 顾浅自信的笑道:“是啊。当时说他若不同意就杀他全家,要是他还坚持不同意。夜总,你会真的杀他全家么?” “当然不会。”夜允莫露出轻松的笑容,“你的意思是?” “按我的推测,林月冥不会爆出蓝若溪的裸照,他只是用来威胁你。这是我的个人观点,夜总你可以在重新考虑一下。” 空荡荡的房间,竖立在门角的大钟转动的沉闷,离林月冥定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就快要八点了,夜允莫做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他关闭了手机,拔断了电脑的电源。 推开卧室的门,好闻的水果味道涌入鼻腔,暗黄的台灯下,蓝若溪一身肉色的蕾丝睡裙,刚触及光滑的大腿,未吹干的顺直黑发沥沥滴着水滴,美人出浴的画面,男人都喜欢,连皇上也不列外。 夜允莫解开衬衣纽扣,意乱情迷的吻在她的耳垂,反手关掉台灯,周围一瞬陷入黑暗,柔和的月光越过轻慢的纱帘,微微照映着夜允莫小麦色的皮肤。 纤细的手,紧紧抱着他的后腰,双腿环绕。 *的叫声,侧过耳畔,掀动的暗潮,如海浪拍打岩石,此起彼伏。 其实在他的心中,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是他最美好的。 “若溪……我真想揉碎你,融合进我的身体……”他呓语,交缠在她耳畔,意乱情迷。 她梦幻的享受,享受属于他美好的所有,她拥有的,他最好的一切。 优秀的他,失意的他,生气的他开心的他,她都喜欢,深深迷恋。 以前,她自私的做过很多伤害他的事情,如今就用一生的陪伴来补偿,不离不弃,是最温暖的惩罚。 尽管多么不愿意,新的一轮日出还是如期而至,夜允莫轻轻翻身,怕吵醒熟睡的她。 眼圈下的乌青明显,他已经不是十七八熬夜几晚一点都不累的青少年。 短短几个小时的折磨,夜允莫的心就像烤饼似得在火上翻烤,他不敢打开手机,甚至不敢看报纸和新闻,就这样抱着她,用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如果林月冥报道出去,他也想好了,就带她走,远离这里,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让她接触不到这里肮脏的一切,不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在让她受一点伤害。 “你醒了?”蓝若溪揉着松软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夜允莫在仔细端详自己。 她窝在他怀里真的好舒服,头在他怀里埋的更深,似撒娇道:“醒了怎么不叫我?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餐,想吃什么?” 甜腻一会,她就要起身,见她要离开,夜允莫拽住手臂,“不要走。” “嗯?”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快不能呼吸,“允莫,怎么了?” “没怎么。”发现自己的失常,他放开她,“我不饿呢,想多抱你会儿。” 说着,深深的吻烙下。 她娇羞的推搡,“昨天晚上你太用了,我的腰现在还是疼的……” 他坏坏的笑,“只是腰疼么?还有哪里疼?不会只是腰疼吧?” “讨厌。”她阻拦他缓缓下滑的手,“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了,一会儿交代一下就行。”他用力反握住她的手,继续摸索…… 听见他不用去公司,心情很好,“允莫,我们今天去接寒寒吧?我很想他。” 夜允莫一听她要出去,在心里直摇头,“今天还不行,过两天。” 他反压在她身上,笑的邪意,“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们好好过二人生活……” 第九十七章 嬉笑欢声持续一天,蓝若溪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从卧室传出,闹到两人筋疲力竭,她噘着嘴,抱怨道:“允莫,天都黑了……” 夜允莫生猛起来,韦小宝都得甘拜下风,他精力旺盛体力又好,折腾的她不停求饶,推搡着,没出息道:“我饿了,一天都没吃饭。” 望着窗外昏红的夕阳,晚霞结成片片红光,夜允莫不由皱起眉头,看见她娇小可人的模样立刻清醒,他到底在干什么?无论如何担心,也不能不让她吃饭。 空着肚子奋战一天,谁能受得了。可是夜允莫现在就怕她离开视线,一会儿都不行。 “不如叫外卖吧,别做了……”他转头,笑的温润,“你想吃什么?” 她掀开棉被起身,他紧张的拉住她,“我来打电话就好,你乖乖躺在床上。” 看出他一反常态,她鄙夷的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想去洗个澡,身上很黏那。” “咳咳……”他轻咳两声来掩盖尬尴,放开她的手。 蓝若溪光着脚丫跑去浴室,扭开花洒站在水下淋浴,水声很大,外面的动静根本听不见。 夜允莫悬挂一天的忧心,逃避不是他的性格,总不能天天都这样吧?他点燃一根薄荷香烟噙在唇边,自从跟蓝若溪和好后,他已经很久都没吸过烟了。 关闭的手机,开机后,等待半分钟,一条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夜允莫诧异的给顾浅打去电话询问。 顾浅正在公司开晚上的总结会议,看见他的来电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神态有点得意道:“夜总,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今天一天的新闻报道都风平浪静。” 是的,夜允莫一晚加整天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林月冥没有曝光蓝若溪的裸照,尽管顾浅没有按他的要求去陪他。 夜允莫听见后长舒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归进肚子里,可是不知怎么,安下来的心却有点淡淡的忧伤,也许是因为顾浅昨天分析,一个男人若是真爱另一个女人,无论有怎样天价的条件,都不会去拿心爱女人的裸照开玩笑。 难道,林月冥是真的,爱上蓝若溪了吗? 夜允莫深吸一口烟,过肺后吐出淡淡的烟雾,例行公事的问道:“在开会吗?这几天绩效怎么样?” “马上结束了,绩效很好,多亏英国三个大老板跟我们集团合作,所以您被拘留期间的损失,大幅度降低。”顾浅口上说的轻松,事情真相是怎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有她明白,那几件大合同是怎么才签下来的。可惜夜允莫并不知情。 “好,辛苦了。”夜允莫掐灭香烟,心情甚好的调笑道:“美丽能干的顾浅小姐,有心仪的白马王子吗?” 心上人吗?他难得跟她打趣,她平静的心漾荡起涟漪,开玩笑道:“我心仪的对象,若是有也不会是白马王子。”她停顿片刻,思索半刻,“顶多算黑马王子!” “第一次听说有女生喜欢黑马王子的。”夜允莫要是懂顾浅的心思,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喜欢又不能言语的痛苦,心酸谁知? 得到幸福的,自然是白马王子,顾浅对暗恋的对象的理解,最多称之为黑马王子,她刚想开口解释,只听电话另一端传来甜腻腻的女声。 “允莫,你跟谁打电话?笑的这么开心?”蓝若溪包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看见夜允莫躺在床上笑的开怀,不知怎么话语变得充满醋意。 他宠溺的摸摸她湿漉漉的黑发,“我的大小姐吃醋了?” 夜允莫尊贵万千的身份,充满磁性的声音,完美又英俊的长相,在公司时西装革履,处理公事时不苟言笑,冷静深沉。 顾浅第一次听见,他原来也可以暖如四月春风,捧着护着一个女人,开心且幸福的微笑。 他称她,大小姐。就算是调笑,他怎么可以,这样宠爱她…… 顾浅恍惚失神,心中像调料罐子打翻,五味具杂,说不出的心情,烤焦在火焰之上。 冷冷的声音传来,他对她说,“你先开会吧,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 “夜总!”顾浅着急的唤着他的名字,给她剩下的却只有一串电话挂断的滴滴声。 这该死的自尊心,在*里兴风作浪,她没有机会为他付出,只好给bbd集团付出,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他的公司赢回微不足道的利益,她每天穿戴整齐的上班下班,拼命努力做到最好,只为得到他的认可。 更甚至,两年来,不论发烧感冒,或是经期肚子疼的站也站不稳,她连一次假都没有请过。这些都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每天都能看见他,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吗? 顾浅哭了,回想起在英国蓝若溪流产,只因为她说错了一句话,他动手打了她。结实的一巴掌落在脸颊上,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却没有生气或愤怒。问他的话居然是:夜总,我是不是你动手打过的第一个女人? 这就是初恋吗?每个人都会有的初恋,都是这样的吗? 是不是都跟她一样傻? 没有答案。 顾浅发愣时,年轻的销售经理看出异常,走上前关切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一张可亲的脸映入视线,男人名叫成风,追她已经大半年,每一次送的鲜花和巧克力,她总是藏在抽屉里怕夜允莫看见,可是夜允莫却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办公室。 知道所做的是徒劳,顾浅还是再三警告成风,不要跟她来往太密。 今天,每次面对他总是冰冷着一张脸的顾浅,露出柔和的笑意,挥挥手机,“刚才再接夜总的电话,没什么事,不用休息。” 晚会结局,大家都离席的时候,顾浅叫住他,“成风,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成风的脚下像黏住水泥似得迈不动步伐,惊喜的神色遗落内心的喜悦,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是一味的点头。 杰森知道夜允莫已经撤诉,他留在城北也毫无意义,加上艾薇要离婚回英国办理手续,一早就坐飞机离开。 离婚手续按照常规的程序再走,没有出一点错漏,杰森整个过程很平静,财产分割的也很公平,他没有多占艾薇一分,也没有少自己一毛。 两人签字后,英国斑驳的阳光从绿油的树叶洒下,照上杰森金光灿灿的笑容,他礼貌又绅士的问她,就像第一次见面似得温和。 “艾薇,我能最后在抱你一次吗?” 她移动步伐,给了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真诚的拥抱,杰森的身上,依旧是充满朝气活力的味道,他的特质是希望和爱。 艾薇也曾质疑过自己,为何要放弃像他这么好的男人,答应只因他不是她的最爱吧。 告别的话只有一句,她笑道:“祝你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他这样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女孩去爱,去拥有。 林月冥坐在窗边,静静的望着冬日里的景象,干枯的树干,灰色的麻雀,阴沉的天空,雾气重重,他在想一会到底会不会下雨? 尽管天气暗沉成这样,狂风暴雨却依旧未如期而至。 他握着硬盘,从早上撑到凌晨,又从凌晨到第二天下午,飞扬的桃花棕眸失去往日的光泽,现在的林月冥看上去很疲惫,雪白的眼仁全是殷红的血丝。 是的,他没有发出蓝若溪的裸照,虽然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他想让她再次痛苦,身败名裂,他也有这样做的想法和筹码。 几次挣扎,风起云游,到最后的最后,竟然发现他根本做不到,那是一种什么的感情在大脑兴风作浪,他不知道。 难道,可以轻易原谅吗? 一阵清脆的铃音打破沉寂,林月冥好似受惊的一怔,木讷的接起电话,传来的是昔日最爱女人的声音,艾薇如释重负道:“月冥。我离婚了……” 他沉默。 “我没有遗憾,因为我结束的,是一段荒唐至极的婚姻,我现在突然感觉全身放松,像一只可以在天空自由自在翱翔的鸟。”艾薇的语气轻快。 林月冥无奈,“是么?那恭喜你。” 她结束的,是一段荒唐至极的婚姻,林月冥突然想到,他跟蓝若溪的婚姻,他对她的伤害和转变到最后的爱意,难道不也是荒唐至极吗? 林月冥耷拉着眼皮,突然感觉身心疲惫,这些时候,他都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执着些什么,又做过什么? 往事一件件回忆,荒唐这两字,占据大脑和内心。 原来,他一直在游戏人生,结果呢?终究是娱乐人生的同时也在娱乐自己。 “月冥。你在哪?我现在就想见到你。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你,我们曾经一起恋爱的时光,你都记得吗?”艾薇沉醉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想起从前的往事,她幸福的像一朵绚丽的花。 他不知道此时是怎样的想法,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回答,“我在办公室。” 对,他在办公室,坐在书桌前快要超过三十个小时,猛然站起来,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无尽的黑暗,最终双腿一软,晕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艾薇急切的语气,从电话另一端不停传来,“月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月冥……” 第九十八章 林月冥晕倒,在医院挂吊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蓝若溪的影子,恍惚间觉得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坚韧而无声的笑着,容貌苍白憔悴,他每一次见她的脸,都是惨白色的,只有化过妆才稍显血色。 医生说他是太累压力大导致脑部缺氧晕倒的,需要好好休息。 天空暗了又亮,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少天,林月冥只感觉自己像中邪似得,满脑满眼全是蓝若溪的身影。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久违的男声略带沧桑的传出,林月冥听后一愣。 三年有期徒刑,仔细算算日子,现在才快两年,蓝昊就刑满出狱了吗? “是蓝昊?”林月冥不确实的问道。 监狱的大门外,蓝昊一身褪色的牛仔衣,白色的球鞋沾满泥土,连鞋带都不知跑哪去了,松垮的挂在脚上,使用公共座机的钱还是牢房部的警察给的。 一包烟,二十块钱挡出租车的零钱,加上一瓶矿泉水。 蓝昊在不如当年意气风发之日,满脸的胡渣看上去乌青,映衬的脸颜色特别不好看,空洞的眼神里装满沧桑,很难想象他原来是蓝氏集团总裁,手段不近人情,精于算计游走在生意场上,翻手为云。 唯一记得的两个号码,一个是妹妹,一个是他亲自挑选的妹夫。 林月冥听见蓝昊的声音一愣,不是想他为何提早出狱,而是蓝若溪签下无条件转让股权的合同,他现在已经是蓝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总裁。 收购后,各大生意人都有个通病,就像当日蓝昊让夜氏一朝改性后收为蓝氏旗下分公司。如今的蓝氏已变成林氏旗下的分公司。 蓝昊他,要怎样接受这个事实? 林月冥笑道:“是大舅子啊,出狱了?” 蓝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蓝若溪一个亲人,他最挂念的自然是自己的妹妹,“若溪呢?” “呵。”林月冥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她?不知道。也许正在跟夜允莫颠鸾倒凤吧!” 跟夜允莫?这么长时间来,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蓝昊不相信道:“你跟若溪离婚了?” “还没有。”林月冥叫来护士,提示给他拔掉手上的针头,止住鲜血后,他站起身,感觉还能站稳,接着淡然道:“不过正要离婚,刚好你出狱了,来主持大局吧。” 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回蓝氏集团是最快知道答案的方法,蓝昊挂断电话,直接挡了一辆出租车。 城北的冬天,依旧那么冷,几乎滴水成冰。 蓝昊回到蓝氏集团,刚进大堂就被保安拦住,一名实习的保安趾高气扬对蓝昊道:“这位先生,您没有看见标牌上写的什么吗?” 蓝昊诧异的转头,金色半尺高的牌子上,朱红色大字写的清清楚楚。 “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 看过后,蓝昊差点气个半死,吹胡子瞪眼的怒吼,“你他妈眼睛瞎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保安仔细上下的打量,琢磨快半分钟也没认出蓝昊到底是谁,也许是他脸太脏了。 保安无奈道:“先生,需不需要我接盆水来让你清洗一下?” 蓝昊觉得内心怒火腾升,一窝子闷火顷刻爆发,“我清洗你大爷,让开!蓝若溪呢?去给我把蓝若溪叫下来!” 蓝昊很清楚,他入狱后自己在集团的股权肯定是在第一时间转到妹妹的名下,也就是说蓝若溪当时已代表蓝氏集团的执行人。 新来的保安不认识蓝昊,可是认识蓝若溪,他露出难色,解释道:“蓝若溪在五天前已经被董事会割去职务,现在她手里的股权,还没有我二爷多呢!” “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蓝昊觉得此时的自己快要疯了。 争吵声音很大,惊动过往下班的职员,他们围成一群像观看热闹一样的看着蓝昊。 “怎么了?什么事?”营销部门的主管经过,涌进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落魄不堪的蓝昊,他来蓝氏尚早,自然清楚其中的关系。 “散了,都散了!”主管厉声怒吼,吓得保安和看戏的各位职员后退几步。 主管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一秒换表情,对蓝昊笑脸相迎,“蓝总,您出狱了?现在的媒体真够不敬业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登报通知广大群众!” 媒体多精明,什么八卦值钱什么不值钱,什么报道的有价值什么没价值。 如今城北都知道,蓝昊入狱,蓝氏集团换人,蓝昊现在连空白都不是,主管还能这种态度对他,实在是看在昔日有恩的情谊上。 否则世态炎凉的当今社会,早让保安将蓝昊当叫花子赶出去了。 “不是我说你蓝总,您刚出狱怎么没回家换身衣服再过来,这样?”主管从上到下打量蓝昊一番,眼神里全是轻藐。 刚才情绪激动的蓝昊眼瞧这种形式,缓缓恢复平静,理智归位开始粗略分析。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借给主管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蓝若溪!蓝昊握紧拳头,哥哥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帮我经营的公司吗? 对外面天气浑然不知的蓝若溪,正快乐的跟夜允莫在厨房烹调美味,今晚她准备将寒寒从托班接回家住,想亲手给他准备饭菜赔礼道歉。 正在这时,夜允莫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铃,打破着一片和谐的平静。 屏幕上跳跃的是林月冥刺眼的三个大字,夜允莫皱起眉头,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夜允莫望着小鸟般快乐的蓝若溪,无声的挂断了电话。 可是林月冥很执着,挂断一次又打进来一次,终于引起蓝若溪的主意,她笑容可亲,“是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呢?” “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在处理也行。”夜允莫说起谎话来也是能够镇定自若,他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温情又爱怜。 可是那该死的手机,拼了命的震动,跟催魂似得。 蓝若溪漫不经心道:“接吧,一遍遍的打来,肯定是有要紧事情。” 夜允莫刚按了接听键,只听林月冥一声咆哮,几乎把正在炒菜的蓝若溪都惊了一跳。 “让蓝若溪接电话!!”林月冥坐在车上正在往蓝氏集团的路上赶去,心急似火。 夜允莫本不想让蓝若溪接着通电话,刚要回绝,蓝若溪关掉抽油烟机和火,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已经知道对方是谁,淡然道:“怎么了?” “你哥出狱了!他现在在蓝氏集团,我也正赶过去,见了面你亲自给蓝昊解释你为什么把集团转入我名下吧!” 哥哥,出狱了? 三年有期徒刑,一年零十个月就结束了吗? 蓝若溪僵硬住拿着锅铲的手,心绪一下冰封至零下一度,她五天前是为了夜允莫,无条件将蓝氏股权转到林月冥名下,她当时就怕夜允莫出意外。 现在哥哥回来了,问及这件事,她怎么去回答?有何脸面再去面对哥哥? 夜允莫猜出大概,问道:“是蓝昊出狱了吗?” 蓝若溪面色凝重的点头,夜允莫长舒一口气,郑重道:“你想一个人去面对,还是我陪你?”他知道蓝氏集团的事情,这对夜允莫来说并没有什么,对可蓝昊就是意义重大了。 他跟蓝昊两年前的恩怨,可以说如果没有蓝昊怂恿,蓝若溪肯定不会蠢到去背叛自己。两人本就水火不容,见面也未必会好。 夜允莫想到的道理,蓝若溪自然也明白,坚定道:“没关系,就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吧。我可以的,不用担心!” 其实夜允莫心里几千几万个不希望蓝若溪去,但是他阻止不了。 “好,我送你去蓝氏。我的车就停在楼下,有你处理不好的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夜允莫边说边拿起衣服,准备出门。 蓝若溪望着厨房里半成品的菜,看来今天又不能接寒寒回家了。 车一路向北行驶,夜允莫一脚油门踩到底就没有在松过,急的蓝若溪连安全带都忘记系,眼看就快要到蓝氏集团楼下,夜允莫猛地刹车,停在原地。 他不放心道:“若溪,你上去后要是受了委屈,一定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守着你。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在一声不响的走了。” 看见他眼神里全是迷离,她突然觉得很愧疚,转身抱住他,“放心吧允莫,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在离开你了!” 当蓝若溪进到蓝氏集团大堂,看见蓝昊一身落魄的模样,制住的眼泪在眼眶打滚几圈终于落下,她撕裂般的大喊,“哥!” 蓝昊看见她的表情却没有亲人重逢的喜悦,他现在恨不得一手掐死蓝若溪。 她怎么可以,将父亲最后遗留下来的产业,他煞费苦心的经营的事业,就这样拱手他人?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蓝若溪!”蓝昊愤怒的抓起她的手,怒声道:“你给我解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一年半的时间啊,就物是人非了吗? “蓝若溪——!”蓝昊眸子充满血丝,失去理智的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 第九十九章 “哥,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解释。”蓝若溪颤抖着双肩,看见哥哥此刻的模样,内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我是为了夜允莫,不得已的。哥,我们欠他那么多,不应该偿还吗?” 原本是想将两年前夺去的夜氏集团还给夜允莫,没想到结果变成这样,天意人为,连整个蓝氏集团都搭进去了。 愤怒的蓝昊现在怒发冲冠,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活了三十年,在乎过什么?收到一点对集团不利的风声,就立刻嫁了亲妹妹去商业联姻,来保全事业。 他怎能不知,他牺牲的是亲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啊。现在呢?付出的一切全部如镜花水月,什么都没有了,蓝氏不属于他了,偌大的城市,他真正拥有的还有什么? 蓝昊一秒疯狂,充血的大脑,不听使唤的双手,狠狠掐住蓝若溪纤细的脖颈。 “哥——你,做什么。”蓝若溪透不过呼吸,白皙的脸憋的涨红。 此时失去智力的蓝昊就像一头野兽,眸子全是嗜血的狠戾,“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让我一无所有!蓝若溪!我恨你!” “我恨你——!”震天的怒吼,蓝昊将她压在大堂冰凉的地板上。 无限放大的瞳孔,倒映着哥哥残酷的眼神,就在一秒,蓝昊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无助伤心占据神经,不论她做错多大的事情惹他生气,自己毕竟还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以,不顾血源至亲,这样无情无义? 想起被绑架的第二晚,中毒的她在夜允莫手里,要求她给哥哥打电话,呢个时候她就怕蓝昊会不顾她的死活,不论夜允莫说真的还是骗她,哥哥坚定的态度,无疑不伤透她的心。 “哥!”失望悲愤一瞬涌上,她疯狂的甩动手指,去抵抗蓝昊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奈何她怎么用力,力气还是不敌他的十分之一。 “蓝昊!” 刚进蓝氏集团大堂们的林月冥看见这一幕,失心疯的跑上前去,一脚踹在蓝昊身上,身体倾斜失重,他倒在地板上。 紧固的脖颈得到松缓,蓝若溪青紫的脸,贪婪的呼吸氧气,五秒的缓息,重重的哽咽。 “你干什么!”林月冥指着蓝昊愤怒道:“就算你是她哥,也能告你杀人未遂!” “告我?”蓝昊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神经都开始抽搐,“我为蓝氏付出一生的心血,她算什么东西说转让给你就给你?” “她是什么东西?”林月冥皱眉的转过头,凝视着蓝昊半秒突然笑了,“我告诉你她是什么东西!她就是你蓝昊利用的筹码,嫁给我来保全蓝氏集团的繁荣昌盛,她是什么?你可曾有一秒钟当她是你的妹妹?” 此话一出,蓝昊愣了,低着头不在说话。 林月冥说上瘾似的越说越激动,“自己的妹妹,你会不管不顾她的幸福吗?两年前你为了得到夜氏集团,让你妹妹去骗夜允莫,骗过达到你的目的了,你又把她嫁给我,你利用她真是利用的淋漓尽致,不需要了一脚踢开,需要了她就是你的妹妹?” “四年了,蓝若溪受过多少苦,你都看在眼里吧?你明知道她的痛苦,然后无动于衷?我要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让蓝氏一朝改性,让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别人痛苦的感受吧!”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蓝昊造成。不管是昨天的局面还是今天的情形,如果蓝昊真的是为蓝若溪好,明知道林月冥最恨非处女还让她嫁,谁才是真正图谋不轨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哥哥?”蓝若溪震惊的已经合不拢嘴,即使林月冥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是她从未这样想过,她这么辛苦的活着,不就是为守护自己最亲近的人吗? 而哥哥,就是她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她都没有恨过他啊。 “你刚才没有听见他说,他恨你吗?他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了,蓝若溪!蓝昊说他恨你!”林月冥挑着桃花棕眸,桀骜不驯的凝视她,手背上注射针管的血管发着青紫。 恨她,又如何呢? “我们兄妹的事情,你不要管。”蓝若溪神色暗淡,伸手扶起蓝昊。 蓝昊现在的装扮,如果不是仔细辨认,还真以为他是天桥下无家可归的乞讨者。 她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哥。我们走,我们回去再说!” 林月冥在这里,蓝昊讨不到好,由得蓝若溪拉起他离开。 一年零十个月之前,蓝昊被判入狱三年,名下所有的房产冻结,繁华的城北是他的家,可是站在车水马龙的中央,却在迷茫哪里才是他的安身之地? “我们去……”她刚准备说去夜允莫那里,又想起夜允莫大约不愿意见到蓝昊,话到口中又收了回去。 “若溪……”走在树荫边,蓝昊态度突然八十度大转变,刚才还一副狠戾的模样,现在马上变得可怜兮兮,“你跟林月冥是夫妻,你给他说说好话,让他把蓝氏集团还给我,他肯定不会真的霸占蓝氏集团的,是不是你跟他吵架了?” 蓝若溪面落难色,“不是哥,你现在不太了解情况,我跟林月冥没有感情,我已经……” “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蓝昊磨着性子,“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合的,他刚刚那样护着你,一定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他对你有感情,就还会顾及我这个大舅子。” 原来哥哥没有彻底跟自己撕破脸,就是因为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林月冥能把蓝氏集团还给他。 “哥,实话告诉你。我跟夜允莫能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我也是为了救夜允莫才转让蓝氏股份给林月冥的,我希望你出狱后能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所为所为,难道你对夜允莫就没有一丝歉意吗?” 蓝若溪的话语在蓝昊的脑中就是强词夺理。 他气愤道:“我坐了一年十个月的牢,你知道我在那里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夜允莫把我送进去活受罪,难道这样子的惩罚还不够吗?凭什么还要我搭上蓝氏?”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蓝昊判刑的那一天,她绝望的站在最高法院的顶层向下一跃,往事历历在目,痛苦还是那样明显清晰。 “如果不是夜允莫,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跟我说话吗?你想想,人为操控夜氏股票价格,进行低价收购的金融犯罪,涉嫌金额高达十几亿,要是证据不足,你会只被关一年十个月吗?”蓝若溪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双手交叠,搭在蓝昊的肩上,“当初,我们害的夜允莫家破人亡啊!” “那又怎样?”蓝昊气急败坏,“商场如战场,他夜允莫活该被骗,他父亲的死也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导致病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糊涂了呀妹妹!” 跟一个丧失理智的人真的没什么好争辩的,蓝若溪心如死灰的看着至亲的哥哥,失望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妹妹!”蓝昊悲伤欲绝,做出一个令蓝若溪都震惊的举动。 他居然双腿一弯曲,直直的跪在石灰地上,七尺男儿的尊严,此刻被践踏的一文不值。 蓝若溪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不由自主的喊出一句,“哥——” “求求你,若溪。哥哥我只有蓝氏了,你帮我去给林月冥说,帮我把蓝氏集团要回来吧!” “哥,你别这样,我会折寿的。”蓝若溪边哭边拉起蓝昊,嘴里不停念叨,“哥,别这样子,别这样。我好难过。” 她真的好难过…… 但是她没有办法,夜允莫入狱,林月冥有可能随时会爆出关于李培之死的证据,这样一来,她就会真正失去最珍爱的人,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难道痛心蚀骨的生不如死,还要在体会第二回吗? 看着跪在地上苦苦乞求的哥哥,她的心像掉进冰火两重的境地。 要她再去求林月冥,在面对面看见他那一张无耻要求谈判的脸,肮脏的条件,她浑身是力想拒绝最后却不得不妥协,这种感觉不想在尝试了。 她刚跟夜允莫幸福的在一起,为什么这个时候哥哥要出现,难道跟夜允莫在一起平安度日就这么难?为什么总有外界的压力要拆散他们? 到底为什么? 蓝若溪的眼泪在数九的寒天里快要冰冻,她也好为难…… “哥。你先起来!”她费力拉着哥哥死沉的身体,蓝昊像下定决心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惹的过往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眼光。 其中包括不少蓝氏集团的员工,蓝昊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在做领导人。 蓝昊现在不值得一提的自尊,也只有蓝若溪还肯护在手心,她最终道:“哥,你先起来,我来想办法,我跟林月冥谈离婚,我名下还有蓝氏和林氏的股权,我离婚后能分到多少,我全部给你,我一毛钱都不要,全部给你,这样行不行?” 他明明可以得到更多的,是蓝若溪害的她到今天这步境地,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离婚后就算分夫妻财产,你能得到的一部分跟毛毛雨差不多,我根本不稀罕!”蓝昊永不知足,“我不要你跟林月冥离婚,我要你去求他,把蓝氏集团还给我!” “哥哥一向最疼你了,爸爸走后的遗言你忘了吗?你想让父亲,死不瞑目?” 第一百章 为什么又要搬出父亲来让她为难? 父亲在蓝若溪的世界里,现在只能算一个代名词,她的父亲从小疼爱哥哥胜过自己,她从小得到的父爱也很少,难道真的要为他的遗言,牺牲一切吗? 难道,有血有肉的人还不够守护,还要…… 大逆不道的话,蓝若溪此时真的说不出口,她只能看着哥哥默默流泪,“爸爸去世已经十六年了,我们让他安息,含笑九泉吧……” 一向说出父亲来对妹妹是最管用的,她今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蓝昊一颗飘扬的心沉入海底,“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要跟夜允莫在一起,而背叛哥哥吗?” “不是……”左右为难的蓝若溪,扶着蓝昊,“哥,你先起来。这样不好看!” 路人越来越多,蹉跎的脚步,留下来观看他们眼中的一场闹剧。 “我不起来!”蓝昊很明白,此时的蓝若溪对他而言就是一颗救命稻草,他不紧紧吃住妹妹,两手空空,他在靠什么东山再起?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蓝昊瞬间变成赖皮狗,耍起了不要脸,还阵地有声道:“你不答应去求林月冥,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是你害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蓝若溪六神无主,一边觉得实在对不起哥哥,一边看着路人纷纷投来的目光,只觉得脸颊烧红,束手无策。 “你让他跪!!!”充满磁性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怒吼,夜允莫的车就停在蓝氏集团楼下,从蓝昊和蓝若溪走出大堂时他就已经看见这样的场景,他怒不做声是因为不想干涉他们兄妹俩之间的事情,想给蓝若溪去处理的自由。 但是看见蓝昊如此不堪,他再好脾气也化作乌有,愤愤的下车,直对她们冲过来。 夜允莫一身黑色皮衣,颇有气场,霸道的一把扯过蓝若溪的手腕,连看一眼蓝昊的心情都没有,愤怒道:“走!” “允莫……”她抬眼看着愤怒的他,叫了一声名字,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咽进肚子。 “就让他在这跪着,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跪多久!”夜允莫怒气腾升,本身就不待见蓝昊,生硬的一张脸,转眼甩出一句话,“不多说,你要是能在这跪够三天三夜,我替你去求林月冥!” 蓝昊黑着一张脸,支吾了半响,还是低头沉默。 蓝若溪不忍见哥哥这样,也是不忍心,冲着夜允莫大喊,“你知道什么?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把蓝氏转给林月冥,让我哥哥现在一无所有吗?” 那件事情,她也是欠考虑,也是着急害怕林月冥在玩什么花招。总之说一千道一万,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所以呢?说到底就是你不相信我!蓝若溪,你可曾相信过我?”夜允莫犀利的眼神瞬间充斥着受伤,随后才是真正的火山爆发,“我告诉你的每一件事情,你可曾真正从心底相信过我?两年前,我说过一定会娶你,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被蓝昊所骗!我用心向你保证过,李培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林月冥说,左名找过他,给他一份你杀害李培的证据,不论真假,你已经进了公安局,万一那份证据是假的却诬告成功了呢?你该怎么办?我这样做,不是以防万一,我是害怕,我真的好怕再一次失去你,你怎么就不了解我的心呢?”蓝若溪哭声惨烈,情绪激动的跺脚说完这句话。 夜允莫听后,愣了。 左名?去找林月冥,然后卖了一份证据?这是怎么回事? 手指死死掐住蓝若溪的手臂,快要深到她的皮层里,快要穿透血管,夜允莫拼命压抑住情感,双眸全是怒火,“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去林月冥身边?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而是选择留在他身边?被他要挟?蓝若溪!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她压根没有跟他商量,直接电话关机玩失踪,考虑过他当时的感受吗? 本来,爱她就可以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格和有时的犯傻,但是这件事埋藏在心底终究是一块疙瘩,借着今日的争吵,夜允莫一倾而出。 他对她,不是没有意见和看法的,只是爱她,所以不愿意说。 “夜允莫,苏千美她玩绝食住院……”话到嘴边,蓝若溪立刻止语,他们间的感情事,越扯越远,越说就会越长,像一个永远埋不完的天坑。 如果翻旧事的话,恐怕说上几天几夜,都不会得出好的结论,除了引出他们的伤心事,再无好处。 蓝若溪沉默,夜允莫也立刻反应过来,两人都不在说话。 看见他们争吵的面红耳赤,最高兴的人当属蓝昊,他不停在心里期盼,两人大打出手,然后另一方扬长而去,这样蓝若溪就能回到林月冥身边了。 期盼良久,沉默良久,蓝昊期盼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 蓝若溪有心道歉,夜允莫害怕失去,最终他先声音放软道:“若溪,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关上门慢慢说。大街上,就不讨论这些了。” 台阶既然送到脚下,她自然也就接了,轻声道:“嗯……” 夜允莫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蓝昊,厌恶的一秒也不想跟他站在一起,淡然道:“我去车上等你!” “不用。”蓝若溪转手抓住夜允莫的袖口,“我跟我哥谈什么,都不想背着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蓝昊找她,无非说的都是关于林月冥的事情,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蓝若溪决定让夜允莫留下旁听,有夜允莫在,想必蓝昊说话也能有所收敛。 果然,蓝昊只字不语,执着的跪地不起。 时间一点点流失,围观的人群看在没发生什么好戏,都转身离开,各忙各的。 “哥。”蓝若溪终于打破沉寂,“我会跟林月冥离婚,离婚后我所得到的股权,一分不少的全部转在你名下,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确实能为哥哥付出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根本不在乎钱多钱少,她一直珍惜的感情,都是用金钱换不来的,而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往往都是免费的。 比如她跟蓝昊的兄妹之情,她跟夜允莫的爱情,用什么都不换。 说完,蓝若溪决然的转身,牵着夜允莫的手离开。 夜允莫骨节分明的大手,食指和中指间有器械摸出厚实的茧子,可是她握在手里,就感觉握住了全世界。 这一次跟夜允莫的争吵,没有使他们感情产生裂痕,而是更加坚定。 她确定了一生跟他在一起,不离不弃,再也不背叛,不伤害,不隐瞒,做到相信他,宇宙浩瀚无边,星河之界宽广,她只相信他,就算生死,也不会在质疑。 两人甜蜜的背影,此时扎在林月冥眼中就像一根难以拔除的肉刺。 他站在蓝昊和蓝若溪从前呆过的办公室,更换了桌椅板凳,一切装饰变成自己的风格,站在落地窗前,附身透过玻璃朝下望去。 人群小的像黑点,密密麻麻的过往,川流不息。他却能清楚的看见,蓝若溪和夜允莫的背影,就在他心里无限制的扩大,在扩大…… “该死!”林月冥低声咒骂一声,一拳重重的落在玻璃上。 他原本以为由蓝昊出面,至少可以动摇蓝若溪在来请求自己,他此时的要求不在像原来,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身边。 他现在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陪他再吃最后一顿饭。 平心静气的吃一顿他最喜欢的晚餐,就够了。别的,他也不在奢求了。 正想着…… 艾薇火急火燎的推开办公室的门,直冲进来,搬过林月冥,上看下看的琢磨,看见完好无损的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十几个坐飞机的劳累忘到天边。 “你吓死我了,正打着电话就没声了,我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看你!”艾薇不满意他一惊一乍,自己七魂吓丢了五魂。 林月冥正心烦意乱,看见艾薇后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艾薇没好气道:“我这么关心你,你居然……” 林月冥没想在她身上多费口舌,一拿衣服准备下去找还跪在水泥地上的蓝昊。 一个男人,最起码也是要尊严的,在怎么说,他曾经也是主导城北经济链的大财阀,此时这样,丢人给谁看? 艾薇并不知情,看见林月冥要走,伤心道:“我好不容易来了,你也不问问我饿不饿,或者……” “艾薇,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蜜语甜言,我……”他的话还没说完。 她直接打断道:“月冥……我,离婚了!” 离婚了?她跟杰森离婚了吗?她说,她离婚了…… 拿在手里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板上,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往事的记忆一点一滴的翻阅而过,历历在目。 艾薇的欢笑与难过,他们之间的温馨与平淡,她嫁人后他的悲痛和伤心,时间诠释了一切往事,所发生过的曾经。 却没有好好细想过,她离婚后,他应该如何面对,整理这份遗弃在心中多年的感情。 第一百零一章 “月冥。”艾薇轻声唤他,语气和缓轻慢,渐渐移动步伐,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后腰,金发碧眼好看的脸颊,贴紧西装轻薄的衣料,他全身散发出的浅香的咖色雪茄味道,她沉迷的呼吸,“我离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最爱的女人,说她离婚了,恢复自由身,她不再是别人的妻子,可以随时跟他去领结婚证。 林月冥发誓,就在这一刻,他真的动摇了,他们曾经也拥有过很美的时光,不是吗? 初恋的甜蜜直到现在还刻骨铭心,可是…… 林月冥愣住了,几个月前,他不是已经确定过,爱上的人是蓝若溪么? 看见蓝若溪跟夜允莫相亲相爱,无法割舍的情谊,真的可以长久到地老天荒。 林月冥轻慢的扯开艾薇环抱住他后腰的手,弯下腰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外套,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找蓝昊。 “林月冥!”艾薇见他无动于衷,委屈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她不知为何要哭,就是感觉她爱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他连给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算什么? “你要去找谁?你的妻子吗?你是不是爱上蓝若溪,永远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艾薇高昂着下颌质问。 林月冥一颗心左右摇曳,最终晃动的还是选择停在原地,他声音放轻柔,“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你等我回来,我们慢慢谈。” “我在哪里等你?办公室吗?”艾薇皱紧眉头,收回眼泪,呆呆的望着他。 林月冥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串钥匙,淡然道:“你去家里等我,地址我编辑短信发给你。” 蓝若溪和夜允莫离开许久,蓝昊依旧长跪不起,到现在还跪在地上的他不是在像谁乞求怜悯,而是自己想静一静,好好顺顺思绪,他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月冥还肯下来见他,甚至扶他起来。 蓝昊一脸错愕,如果是自己抢了别人的公司,他恨不得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在出现他的面前,消失的越远越好,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林月冥不是贼,他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真正的吞并蓝氏集团。 他就是选择了一个让蓝若溪无法答应的条件,没想到的是,一向爱护哥哥如生命的她,居然为了夜允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证据,做到用蓝氏集团去换取夜允莫的平安。 她答应的多果断多坚决,半个小时搞定一切,让云里雾里的林月冥还没来得及拒绝或者谈更进一步的条件时,蓝氏集团已经名正言顺的转让在他的名下。 看似好笑的一切,又真实的发生。 “起来!”林月冥阵地有声,扶着蓝昊的手臂,“我们找个咖啡厅谈,跪在这里也不嫌丢人?” 丢人?能让男人崩溃的,除过感情还有事业,只是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崩溃的方式不同而已,夜允莫选择了自爱,林月冥选择了放纵。 蓝昊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放心道:“你要跟我聊什么?你已经是最大赢家了,我还有什么筹码去跟你聊?” 林月冥邪意一笑,压低声音道:“蓝若溪!” 艾薇拿着钥匙,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林家别墅,管家自然不认识艾薇,但是多少从林月冥口中知道一星半点,笑脸相迎,艾薇礼貌道:“我叫艾薇。” “艾薇小姐请里面坐吧。” 管家端水果泡茶,忙个不停的招待,生怕怠慢了林少爷往日最爱的女人。 中西文化在本质上还是或多或少有区别,艾薇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服侍’,礼貌道:“月冥让我在这里等他,你们不用招待我,忙你们的事情吧。” 管家笑呵呵的欠腰,点头说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会客厅里竖立的时钟吱吱呀呀的转动一圈又一圈,天色暗淡下来,就在艾薇等待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管家轻手轻脚的端来小菜和粥,放在桌上,轻声唤她,“艾薇小姐?” 艾薇半眯着眼睛,听见有人叫她一声,还以为是林月冥回来了,一颤赶忙站起身。 管家抱歉道:“艾薇小姐。很晚了,我准备点晚餐,您先吃着。” “哦。”艾薇眼神里充满失望,转眼看着小菜和粥,也感觉有点饿了,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 艾薇拿起勺子,搅拌着白米粥。 “不然我去给林少爷打个电话吧?”管家不忍心她这样等着,提出建议。 艾薇摆摆手,“不用了,他在忙呢。我在等他一会儿就好。” 其实管家也很聪明,艾薇虽然说是林月冥的初恋,大学时最爱的女人,但是现在林家名门正娶的林太太并不是她。 蓝若溪几天没有回家,不回来还好,回来看见艾薇两人万一在吵起来,这种场面他身为管家怎么来处理? 显然,管家的担心是多余的,蓝若溪根本不会在踏进林家的大门一步,而艾薇就算看见蓝若溪也只会礼貌的问好。 一餐饭,艾薇吃饱后,百无聊赖的站起身,双腿长时间蜷缩都有些发麻。 她扶着扶梯轻走上二楼,推开主卧室的房门,简洁的家具装饰,单一的色调,有品味的摆设,这就是林月冥的风格,简单又不失大气。他总是能把昂贵的牌子,用在恰到好处。 艾薇蹑手蹑脚的走进林月冥的房间,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担心,看见他跟别的女人的夫妻之物,对于结婚的男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知道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她跟杰森,已经不过夫妻生活很久了…… 艾薇自刭想着,在林月冥的房间走动一圈,却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发现。偌大的双人床上,湛蓝干净的床品上,只摆放着唯一个枕头和靠垫。 难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阵好听的男声,打破艾薇飘忽的思绪,林月冥挑着一双桃花棕眸,单手搭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插着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艾薇。 艾薇有什么心事,在林月冥面前也不会藏着掖着,直言疑惑道:“你一个人睡?”她的言外之意是,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代表着蓝若溪没有跟他同床睡。 他明白她所指,淡然道:“是,我跟她。一直分房睡的。” 听完林月冥亲口承认,艾薇还是不敢相信道:“真的?” 他点头,她顿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朝他奔去,最终拥入他的怀抱,闻着专属他身上的味道,她在这一刻无比的满足。 林月冥没有拒绝她的拥抱,任由她小鸟依人的在怀里甜腻。 这么多年过去,林月冥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女人在他怀里娇喘,在身上呻吟,但是重新拥艾薇入怀的感觉,却是跟旁人不同的。 毕竟她曾经爱过,给他过最完整的自己。 “虽然分房睡,但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林月冥揉捏着她的金发,语气淡然。 “我知道。”艾薇决然的抬起头,问道:“那么,你打算离婚吗?” 不放手的原因,真的是因为爱上了吗?林月冥不知道,也许只是贪恋跟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吧,忘乎所以的那一种,跟她在一起后在没有看过心里医生的舒心和放松。 这种感觉能不能称之为爱情,他有些迷茫,不管怎样,利益开始的婚姻,总得有个利益的结果,才能算是圆满。 艾薇见他沉默,不在逼问,而是用唇堵住他的唇,柔软的舌尖在相互交缠,如此美妙的事情,艾薇忘情的闭上眼睛,多少年了,她终于随心所欲一次。 情到深处,她动手扯开他的外套,两人相拥的倒在床上,艾薇准备翻身时,被林月冥阻止。 她诧异的目光凝视着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林月冥考虑良久,最终道:“在我跟她没有离婚之前,我不会碰你,是对你和她负责任吧。” 他明知道蓝若溪跟夜允莫日夜在一起,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他现在对艾薇说这句话,明显是在表达他的爱意。 至少艾薇是这样理解的。 不过林月冥不愿意,她也不能强迫,整理好衣衫坐起身来,缭乱着头发。 “月冥,你会跟她离婚是不是?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我们重新开始,忘掉这几年发生的一切,我们就从大学毕业时开始,从新来过好不好?”艾薇虔诚的看着他,多想从他口中听见一个好字。 而然他只是说,“我累了,你今晚睡客房没有问题吧?” 艾薇淡淡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她不着急,多的是时间,她既然已经离婚,就可以等得起,多长时间都可以,如果他坚决不要和蓝若溪离婚的话,她连做他的情妇都可以接受。 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眼又对视上林月冥如玻璃透亮的双眸,心底一颤,抱歉道:“我睡客房,你早点休息。” 她拉开门准备离开的一瞬间,林月冥笑道:“明天我们一起吃早餐。” 第一百零二章 苏哲回英国要带女儿,苏千美却说什么也不肯走,她要留在城北,即使跟夜允莫不见面,但所在一个城市没准会碰见呢? 苏哲再三劝导,“夜允莫答应过我,他会回英国的,你别留在这里让他分心,跟我回家吧?嗯?” 面对父亲的苦口婆心,苏千美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况且这段时间里,她什么时候烦过夜允莫?她已经极力忍耐住思念,改变从前那个在夜允莫面前只会哭哭啼啼的狂妄撒娇的姿态,变得懂事温柔,希望他可以真心的接受自己。 苏哲拿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英国那边有他要亲自去处理的业务,只好交代几句,孤身一人回到英国。 苏千美细想以夜允莫的野心,这次回城北必然要垄断亚洲市场,跟林月冥的官司打到一半却不在进行,苏千美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她愿意等,等到夜允莫重新需要她的那一天。 顾浅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看见苏千美坐在总裁办公室等候夜允莫三天,她每一次的发呆和望眼欲穿,是不是每一个痴情的人,都是太傻? 自上次跟夜允莫通过电话,顾浅绝望了,她也是个理智的女人,当然也会用逻辑来安排她的人生,听见他跟蓝若溪那样恩爱,顾浅也想通决定放手,在等待或是纠缠下去,就是自不量力。 她冲了一杯特浓咖啡,轻手推开玻璃门,动作很慢却还是惊住陷入沉思的苏千美,她充满希望的抬头,看见来人是顾浅后,有点失望的问道:“什么事?” “千美小姐,我能跟你谈谈么?”顾浅一履职业裙,欠身坐在会客沙发上。 苏千美一脸鄙夷,看见顾浅从未有过的表情,诧异道:“聊什么?” 她只是一个助理,跟她有什么可聊的? 顾浅精致妆容的脸上平淡无恙,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们聊聊,夜允莫。” “哦?”苏千美饶有兴趣的打趣,“你现在是要以一个助理的身份,来跟我在上班时间谈论老板?” “不想聊就算了。”顾浅从容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苏千美脸色变得难看,顾浅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张恭敬谦和的模样,今天是错吃药了?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顾浅!”苏千美站在她背后厉声道:“你别给我玩欲擒故纵,有话就快点说,别支支吾吾的。” 这还没聊,苏千美小姐脾气就冲上来了,顾浅忍住火气,再次坐下来也是为了夜允莫,她淡然道:“我爱夜允莫,你知道吗?” 夜允莫这三个字从她口中一出,连同自己也是一愣,她从来没有称呼过他的全名。 但是要结束了,最后一次,她不想在叫他夜总。 苏千美的柳叶眉扭的像麻花,昂贵的粉底都快要掉下细渣,表情有点狰狞,不确定道:“你爱夜允莫?” “是。”顾浅尽量显得平静,今天哪怕世界大战,她也要说出来,这个秘密在保守,就要发霉发臭在心底,况且已经确定要放弃,就在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从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爱上他了。说烂俗的,我对他一见钟情。” 一杯咖啡,泼在顾浅正装职业套裙上,她淡然的一动不动,连眉心都未起伏,“千美小姐,你能先听我说完吗?” 苏千美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按说陪伴在夜允莫身边最多时间的人是谁,顾浅首当其冲第一位,夜允莫爱事业如自己的生命,少不了跟顾浅交流。 “呵,我就说两年的时间,夜允莫不找女人不跟我上床,原来偏门全在你身上,嗯?”苏千美是大家闺秀,说出的话却不带一点小家碧玉的味道。 “我爱他,也只是暗恋。夜允莫从未跟我有过身体接触,无论你信不信。” 苏千美冷笑,顾浅今天是疯了吗?无缘无故对她说这种话? “夜允莫没有碰你,就是你不配,你懂不懂?”苏千美扯着嗓子大喊,甚至惊动正在外面办公的职员,平常工作的文案枯燥无聊,少不得一颗八卦的心,纷纷探着脑袋朝里望去。 顾浅浅笑道:“是我不配,你也不配。只有他爱的女人才配,就是蓝若溪!” 提起谁的名字都可以,唯独蓝若溪不行,她的名字就是苏千美心头的一根刺,她用尽两年多的时间,还没有打垮一个不在身边的情敌,说出去该有多么可笑。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寓意何在?顾大助理一向会打如意算盘,你别告诉我今天的谈话只是看我闷得无聊,谈心而已?”苏千美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俯视顾浅。 “没什么。”顾浅回答的波澜不惊,“我已经谈恋爱了。我希望千美小姐也能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真爱,祝福夜允莫和蓝若溪吧。”她垂下头,说的有些伤感,“有情人不就应该终成眷属吗?” 她是想劝自己放弃夜允莫?她为夜允莫付出那么多,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即使我跟蓝若溪共侍一夫,我也不在乎!”此话一出,在外偷听的员工无一夸张的捂上嘴巴。 顾浅摇头,跟她这种丧心病狂到极端的女人,没什么好谈的。她站起身,看见裙子上咖啡渍,无奈的摇摇头,准备推开玻璃门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好几天未来办公室的夜允莫。 他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革履,领带扎的很是规范,胡渣清除的干净,英俊的脸庞上多加一份清朗。 看见顾浅失魂落魄的模样,夜允莫心情看似很好,笑眯眯的询问,“今天是怎么了?气氛有点不太对啊……” 话刚落音,迎面就看见气得满面通红的苏千美,夜允莫一瞬明白,唇角勾起弧度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的面目。 “有事吗?”夜允莫不咸不淡,抬眼凝视苏千美,自径坐在办公皮质座椅上,打开电脑,准备处理公事。 bbd集团,也是当初苏哲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帮助夜允莫成立的,他现在这样无情无义,苏千美装出来的温柔全部倾塌,不复存在,失去理智的大喊,“夜允莫!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大老板,bbd集团是你的股份没错,可是当日若没有我和我父亲,你算什么?你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吗?” 平淡表情终于因为这一句话而掀起波澜,夜允莫挑眉,“哦?那你的意思就是,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如果你还有点良知的话,就不该这么对我!”愤怒委屈涌入心头,心底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流淌下来。 夜允莫对她鳄鱼的眼泪免疫,好笑道:“当初蓝若溪骗我去悬崖边,我落入黑海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打捞上来,请问你是如何用这么快的时间得到消息赶来救我?还是你一直就守在下面?” 夜允莫不留情面起来,比谁都狠。 苏千美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允莫大胆猜想,苏千美早就和蓝昊联手,原因很简单,苏千美要人,蓝昊要集团,只是在其中利用了天真又愚蠢的蓝若溪。 蓝昊凭什么不让蓝若溪嫁给自己?难道不是苏千美在蓝昊背后说道指点?论蓝昊一个人的脑子,能想到这一层?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夜允莫不假思索道:“往日的事情,大家心里清楚明镜儿似得,既然已经过去,我不想在刨根究底,现在我只想跟蓝若溪在一起过安稳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要求,苏小姐也不肯成全吗?” 成全?她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为你……” “打住吧!”苏千美话还没说完,夜允莫拿起钢笔点在掌心,淡然道:“bbd集团迟早就是你们苏家的,总裁这位置我暂时坐一坐。” “什么意思?”苏哲跟夜允莫的谈话苏千美并不知道,她疯狂的大喊,“夜允莫!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带着蓝若溪远走高飞?” “我很忙。”他没打算在解释,“你先走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苏千美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想出一个绝招,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愿意起来,夜允莫不知道她要达到什么目的,只感觉满脸黑线。 因为在外观看的员工实在太多了,办公室突然变成云集的闹场。 “你不在起来,我打电话叫保安了?”夜允莫对她这样最没辙。 “你要是真能做出这么绝来,夜允莫!也算我苏千美看错你了!”她不停大喊大叫,夜允莫只觉得一个头快要变成两个大。 嘴上说着吓唬她,却不能真去叫来保安。 夜允莫一时左右为难…… 顾浅瞧着这阵势冷却不下来,平静的拨打保安的内线电话。 保安拿着这份工资,当然要替老板解决麻烦,闯进门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苏千美架起来,拖着她离开总裁办公室。 顾浅的所作所为,真是比自己还雷厉风行,夜允莫无奈的笑着,嘴角扯了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进肚子里…… 蓝昊出狱,一无所有,蓝若溪跟林月冥办离婚的手续已经不能再拖。 时间过的太久,他们早就有名无实,再不想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后,蓝若溪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来谈一谈离婚的事情……” 林月冥知道,这件是早晚的事,清清喉咙,尽量显得有风度,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混蛋的嘴脸,最后一次,他想变得绅士。 “好,时间地点,你来定!” 第一百零三章 清风扑面春意盎然的早晨。一转眼,寒冷的冬天远去,万物复苏,气温渐渐回升。蓝若溪脱掉厚重的外套,穿上一件暗红色的风衣,紧身牛仔长裤,米色短靴,整个人看起来活泼明艳。 爱情滋润过的女人,笑起来是最美的。 林月冥穿过剔透的玻璃,望着蓝若溪竟能看的出神,她忘掉伤痛,洋溢着幸福的神态,比用千万昂贵的化妆品掩饰的更加自然,精致的脸颊绯红,说不出的气色,只感觉人提升了一层。 蓝若溪见他来刚要起身,他摆手,礼貌的坐在正对面。 凝视一杯金黄色的柠檬水,散发淡淡柠檬的清香,林月冥半刻才道:“最近过的好吗?” 她一愣,这么官方的问答,可不像是他的一贯风格,拨动额前碎发,“我过得挺好的。” “是啊。”他突然很放松的向沙发背后一靠,带着如释重负的语气,“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是好的了。” 她不想寒暄,直奔主题道:“我找你来是想问你,离婚财产要怎样分割?我准备找律师来拟。” 不想正视的问题现下终于要考虑了,不知为何还是传来阵阵伤感,林月冥沙哑着嗓音,“若溪,我想知道我紧紧握住的,到底是你的手,还是所谓的集团利益?”他一直不肯离婚,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呢? “从来都不是我的手。”其实从一开始,林月冥最爱的女人只是艾薇,虽然微妙的爱转接成深深的恨意,但谁不知,爱和恨永远是化等号的,世界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蓝若溪如实道:“原先也许是为利益,但现在绝对不是。你从我这里找的是寄托,心里的寄托只能证明,你只是寂寞而已。” 听完她的解释,林月冥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寂寞?她可真是会使用词语。 可仔细去想,难道不是吗,艾薇现在离婚来城北找他,回到他的身边,这几日的长夜漫漫是不是没有以前那样难熬了?除过填满内心的空虚,还多加一点东西进去。 到底是什么呢? 他没有时间多想,今天来是要跟她谈正经事的。 林月冥低眉,晃动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翻搅着水形成漩涡,“那你哥哥,你准备怎么办?” 她答应过蓝昊,离婚后她所得的不论林氏股权还是蓝氏,一律转到哥哥名下,她一分钱也不要。 “我哥哥,我自然会想办法,既然蓝氏集团现在你来做东,就好好维持。林月冥!”她抬眼望着他一双桃花棕眸,笑道:“没想到,最奸诈的人,能活到最后,成为最大赢家,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 林月冥苦笑,收购蓝氏,包括两年前旗下的夜氏,拥有林氏,他现在富可敌国,占据城北经济链最顶端,他什么都有了。 但是,“我却要失去你……” 本就是错误的婚姻,没什么好可惜的。 “失去我,但能拥有艾薇,不是很好吗?”全部错位的走了一遭,伤害几个无辜的男女,可就是人生啊,没有谁会走的一帆风顺。 还未等林月冥回答,蓝若溪坚定道:“说说离婚后,夫妻财产怎么分?” 他头也未抬,转过身眺望远方,良久,恍然道:“若溪,你蓝家的产业,我不会吞下一分的,当初让你签下这个合同的目的就是我想试探,你到底爱夜允莫有多深,看来。”他突然苦笑,“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原来,他只为试探么,蓝若溪有些震惊,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月冥情绪变得激动,怒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在来要挟你一次?让你留在我身边?”他又摇头,看上去很纠结,“强留的有何意义呢?强留的人都留不住太久,这个道理我也算是明白了……” 蓝若溪闭嘴不语,安静听着他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也许他曾经善于揣度人心,精于算计,这一次他只想掏心掏肺的说实话给她听,今天一见,就是最后一面。 离婚后,他再也不会见她了…… “若溪,离婚后的财产,蓝氏我全部还给你,而林氏你名下的股份全部作废,存款的话,我们一人一半,其实也没多少,就是夫妻财产……”他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 林月冥今天带给她太多意外,让她远远没有想到,他居然像变一个人似得,变得她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没有了解过他的为人一样。 震惊到最后,只余留下两个字,“谢谢。” 说过一遍,感觉不够表示心中的诚意,蓝若溪加重语气道:“真的很谢谢你!” “没什么。”林月冥站起身,又最后深深凝视蓝若溪一眼。 其实到头来,这场不公平的游戏,她才是伤的最深的,心灵伤害和*伤害,他无法偿还一样,潇洒的放手也许是最好的成全方式。 他最后找蓝昊喝咖啡,就是告诉蓝昊他会找蓝若溪去谈,会将蓝氏还给他,让他不要在打扰蓝若溪,别在惊动属于她的幸福。 她现在过得很好,好到不该任何人去打扰。 “我先走了,离婚协议我会签好字,交给律师,在转交给你,夫妻一场我也不愿闹上法庭,就安静的结束吧。” 一阵风似得离开,快要还未醒悟就已结束。 蓝若溪长舒一口气,不论过程有多么艰辛,最终还是结局了。 三天后,蓝若溪果然收到一份林月冥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她不确定的问着律师一遍又一遍,这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分确定过后,才心安理得签上自己的名字。 蓝若溪轻飘的思绪,半天才醒悟过来,她现在恢复单身,一下秒就可以跟夜允莫结婚了,她心心念念期盼八年的心愿,终于达成,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 这个好消息现在就要跟最爱的分享,蓝若溪拿起电话给夜允莫拨去,他听后没有像她一样开心,随便敷衍几句后,她听出不对,小心翼翼的询问,“允莫,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另一头悄声无息,夜允莫刻意的压低声音,夹杂着犹豫,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道:“我在警察局,苏千美她,被刑事拘留了……” 刑事拘留?苏千美是苏哲的掌上明珠,她能犯什么事情被拘留?难道…… 蓝若溪全身一冷,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她不会要跟你殉情,才被抓的吧?” 夜允莫心情低落极致,听见她的揣测还是轻笑出声,“我说你怎么出来的?暂时没事,你别太担心,等我回去再说,期间你就乖乖在家,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她点头,还是不放心道:“寒寒老师打过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孩子。他还小一个人留在幼儿园,虽然有老师陪伴,但他会不会从心底认为是我们不要他了……” 寒寒啊,妹妹唯一的儿子,夜允莫也心疼,可他现在心烦意乱,不是担忧寒寒的时候,还有事情比他更重要。 夜允莫应付几声,又叮嘱道:“你别管了,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非常煎熬,一直等到黄昏夜允莫也未打进一通电话。 晚间九点,悠扬的电话铃声响起,蓝若溪一震,看过显示是蓝昊的号码,接起道:“哥,有事吗?” 沉默许久,传来蓝昊的声音,“妹妹,谢谢你。” 一定是林月冥将蓝氏集团还给他,林月冥说话算话,让蓝若溪心中升起不明的情绪,其实这场婚姻里,他们俩都是受害者。 “不用谢。哥,以后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她想了想,坚定道:“我们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在见面了!” 没想到妹妹对自己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蓝昊惊讶却不询问,淡然道:“你能保证夜允莫一辈子对你好吗?我的妹妹,你会幸福吗?” 蓝昊说完这句话,她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她拼命守护哥哥,为他付出一切,只希望世界上仅剩下唯一的亲人可以起心动念为她好。 她渴望的那一点点亲情,今天终于听到他的一句,你会幸福吗? “会的。”蓝若溪缓慢的抽泣,尽量不露出痕迹,“我会幸福的,夜允莫也会一辈子对我好,我对他有信心,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能给我幸福的人……” “好。”听见她的保证,蓝昊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好,只要你幸福,我们兄妹见不见面,无所谓的,无所谓了……” “哥,谢谢你……”临到挂断电话后,蓝昊突然振声道:“妹妹,我祝福你跟夜允莫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这一句祝福,久久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飘忽到玻璃外的花园。 春天到了,百花快要盛开,生机盎然,春天到了,万物复苏,那些已经尘埃落定的伤痛,是不是可以挥手说再见。 再见,伤痛,再也不见了。 远在英国的苏哲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气得几乎快要晕倒,他耳朵突然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不停地大声重复,“你说什么?故意杀人罪?怎么可能!!!” 第一百零四章 公安局的笔录室,昏暗的光线应对窗外黑透的星空,李培被台湾组织杀害案一直是上面重点排查的项目,前后牵扯太多有身份有实力的高层人士。 最先是林月冥,前几天又拘留夜允莫,今天就有目击者揭发苏千美。 警长认真的分析文件上的条款和举报人写的口供,掌握最新证据立刻汇报,缉拿幕后主使。 苏千美精美的脸颊一望平静的神态,拨动指甲上镶嵌的水钻,漆白色的墙壁上恍惚着绚烂的光彩,透过节能灯一闪,光亮消失,一转动后再次出现,来来回回无聊的游戏,被苏千美玩弄的尽兴。 啪!的一声,审讯的警长不耐烦的将文件重重拍在桌面,她想玩,他们却没有闲情逸致奉陪。上级还等着交差,时间急切。 “说!”警长压低声音,浑厚伴随着力量,令在场人飘忽的思绪瞬间归心。 “李培是不是你买通台湾组织杀害的?” 苏千美摇头。 “那为什么以你名义注册的手机,会有李培被害前一天前后之差不过三十分钟打去台湾和泰国的通话记录?”警长眉头紧缩,眼神快要看透苏千美的灵魂似得, 为什么?她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别人偷了我的身份证去注册了手机号码,然后故意打几个电话来陷害我,这些说不准的。”苏千美低头继续玩弄指甲上耀眼的水钻,说的淡然,“你应该怀疑我哥的,我们现在争家产,英国集团的股份,您知道值多少钱吗?” “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们平民警察不了解内幕。请你诚意的回答我的问题!电话,你打去哪里了?” “你们可以查出国内的通话记录,自然也可以请国外的营业厅协助你们工作,如果查出电话打给的确实是台湾组织的头目,或者李培的手机,那不就真相大白了?铁证如山,我想不认罪都不行,就算是诬告,我也得乖乖认罪不是吗?”苏千美一贯大小姐的态度,说话处事说不出的跋扈,也只有在夜允莫面前才懂得收敛几分。 正经的问,不老实的回答,这样下去就算问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结果。 只要他们提出一个问题,苏千美就会变着花样问他们另外一个问题。 再有耐心的警长也忍不住发怒,“别以为你父亲有钱有势,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进了这里,你最好给我坦白从宽!” 警长声音一吼,苏千美立刻做出害怕状来,“您小点声,别吓我,我可有先天性心脏病,到时候意外死在这里,你可浑身是嘴都脱不了干系!” “呵?”他就职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犯人,明明简单一句话就可以翻过去的事情,她为什么非要搞得如此复杂化? “你配合我们工作,我们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两全其美不是更好?”警长尝试换另一种方式审讯,都说女人吃软吃不硬。 果然,苏千美低头沉默不语。 她不如实交代问题,是因为根本无可奉告,她在等父亲赶来,苏哲若是知道自己身陷警察局,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会带最好的律师。 夜允莫守在审讯室门外,几名警长要他审讯结束之前,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从证据和问题来看,夜允莫转动脑筋几百圈,唯一能想出的就是蓝昊在开庭头一天凌晨,蓝若溪给他打过的一通电话,很明确的告诉他,通过蓝氏情报的技术部,已经查过他的通话记录,那张单子是白纸黑字,不知道蓝若溪销毁了没有。 如果还留着又被曝光,那这件事情可大了。 夜允莫着急不是为了自己,蓝若溪被李培绑架还下毒,几天几夜的生不如死,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他失去理智让顾浅查出李培的住址给左名打去电话时。 左名定在晚间六点行动,还未下手,提前半个小时就传出李培已被杀害的消息。 夜允莫现在的脑筋然成浆糊,连他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抢他一步,捷足先登了呢? 而突然冒出指认苏千美的证据,又是谁呢? 心烦意乱的他,只感觉全身很多蚊虫在叮咬,夜允莫坐立不安,此时他只盼望苏千美能聪明一点,至少在苏哲请来律师之前,什么也不要说,敢说出一句,被抓到把柄,来时当呈堂证供也不一定。 上头对这件案子非常重视,好不容易抓到人,都等着立功喝彩,肯定是一点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允莫端着一次性纸杯子,喝着干枯像树干的茶叶,嘴里索然无味,那个私人电话的机主是苏千美没错,可一直使用的是他。 只不过这些话,夜允莫现在还不能说,越火烧眉毛,越要静观其变。 苏哲接到消息,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公安局里,他坐卧不宁,用迅速的交通工具赶到城北,再快也是二十多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又一次站在机场,无暇感受春天来临的万物复苏,心急火燎的赶来警察局。 早知道会跟城北这样有缘,他当时就不应该提前回去,早知道苏千美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能就丢下她一人,自己先回了英国…… 身坐在车上,思绪飘忽很远,种种最坏的设想全部过度脑海,想到会失去女儿,苏哲霎时清醒,对助理坚定道:“给我请最好的律师,我要最好的律师来!” 助理是苏哲身边的老人,任职时间长达十年,从未见过苏哲如此心慌气乱的时候,立刻连连回应道:“是,您放心,收到消息时,我就已经联系好了!” 苏哲认命的闭上眼睛,内心不停祈祷,他年轻的时候为了集团利益,得罪过很多人,同时在万分不情愿的前提下也伤害过很多家庭。 导致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 他不敢在想下去,难道最惨的事情,要在年过半百的他身上发生?是非恩怨,就像一个轮回的怪圈,只要一步踏入,在拔出来就很难了。 夜允莫左右在等,惊动了顾浅。 夜总怎么又在公安局?收到bbd来报的消息时,顾浅正跟男友共进晚餐,她是夜允莫的助理,当然最清楚李培之死到底跟夜允莫有没有关系。 她以为能平淡对待,但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手腕一颤,勺子掉进汤中,新鲜的奶油蘑菇汁飞溅一身。 “抱歉!”顾浅站起身向男友道歉。 然后慌忙拿上外套,边走边联系律师,语气有些愤怒,“bbd集团总裁,怎能由公安局的人说抓就抓?一点证据也没有的事情,在三大作文章,明天股票下跌怎么办?合同人要求毁约怎么办?夜总的名声谁来负责?” 一口气不带停歇,顾浅又焦虑又担心。她只要在bbd集团任职助理一天,那关于夜允莫的事情她就要全力上心,不会有一点怠慢。 这是职责而不是爱意,顾浅这样告诉自己。 身为bbd集团的律师,当然很清楚顾浅所说的其中利弊,“顾助理您放心,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准备好资料,赶去公安局的。” 顾浅是最后一个到来,因为夜允莫就没打算告诉她,谁知道传播他消息的途径却有很多。 顾浅携带律师风风火火,夜允莫阻拦,下意识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没拘留我,只是协助工作。” 顾浅看见夜允莫没有休息好,憔悴的模样,火气腾升一截,“夜总,您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集团最大股东,天天进出警察局,会给你形象带来很大的影响,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形象和影响,夜允莫早就抛之不顾了,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在离开时将bbd集团转给苏哲,他现在可以说无官一身轻,除了蓝若溪,谁也不想在乎了。 但是苏千美,他不愿看见她出事。所以留在这里,他是自愿的。 顾浅很明白夜允莫对苏千美的情感,暗心想过一会儿,没有没有多言,只让律师将准备好的材料重新放进公文包里。 千盼万盼的苏哲终于来了,因为是在公安局,见面很容易,但是不能私下聊天。 苏千美看见父亲后显得很淡漠,大致了解情况后,苏千美又被带进审讯室,不过这一次面对的不是警长而是律师。 夜允莫守在这里,一怕苏千美出事,二就是等苏哲。 苏哲满脸的愁容,忧心的问夜允莫,“千美她到底有没有杀害李培?” 这个问题,是他们此时都不想正视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夜允莫也说不准,以他对苏千美的了解,如果她是被冤枉的话,早就炸开锅了。 还能这样平静,接受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审问? 唉,夜允莫长叹一口气,到底为什么啊,他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证据,只能叹气。 原本计划,蓝若溪跟林月冥离婚之后,就领着寒寒,转手bbd集团,然后离开城北,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可是现在,这叫夜允莫如何能离开? “现在只能等了。”夜允莫无奈道:“我先安排酒店您休息,我会给左名打电话的。” 左名,台湾组织头目,这件事情暴露,他也不能独善其身,拥有三个国家身份的人,长着狗一样灵敏的鼻子,收到消息后估计早在第一时间逃离了。 他还会接电话自投罗网么。 第一百零五章 果然,夜允莫连续拨打左名几个号码,传出的是一致礼貌又亲切的回应: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正再拨。 “妈的!”夜允莫挂断电话,低头咒骂一声。左名心急着销号证明一点,苏千美的事他肯定知情。 夜允莫精明的双眸眯成一条直线,反复翻看来电号码显示,左名要是故意的,那就不好办了。 苏千美的审核还在继续,有律师提前沟通过,她对警长的回复也算对答如流。半个小时后,苏千美被带上手铐,压进警车里, 鸣笛声四起,夜允莫和苏哲后额同时冒出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允莫茫然的目送警车,请来的律师西装革履的双手背后,恭敬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想当年苏哲经历多少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此时呆愣在原地,木讷的唇角一句话也问不出口,也许是害怕听到答案。 关键时刻夜允莫可不能装糊涂,他上前一步,尽量压低声线询问律师,“到底怎么了?如果是误会不应该消除了吗?” “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律师放下公文包又拿起,重复简单的动作四五遍,掩盖内心的不安。 大脑填满红色的问好,夜允莫竟然一件事都问不出口,他站在发白的节能灯管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了!”强劲的男声打破僵持的寂静,一名穿着制服的警长从审讯室出来,语气说不出的轻松,“家属就先回去等消息吧。”这句话他是对苏哲说的。 下一句目标转接在夜允莫身上,警长淡然道:“谢谢夜先生配合我们工作,十分感谢。现在你也可以离开了!” 无论事情坏到怎样的程度,警察局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夜允莫朝警长点点头,“好的,我们现在就离开。” 苏哲表情呆滞,灵魂无归的走出派出所大门,他突然抬头望着繁星满天的夜晚,每一颗星星都是如此明亮的跳跃,打拼商场二十五年的苏哲,因女儿的事情第一次感觉到心力交瘁,漆白的月光下,苏哲鬓边白发尤为明显,尽感沧桑。 律师沉默不语,因为苏哲没有问,他也不方便回答。 夜允莫心中说不出的凌乱,他承认自己对苏千美的感觉从来不是爱情,可是又比普通朋友更多上一层,两年来日夜陪伴和照顾,就算养一条宠物在身边,也会不自觉萌出情感,何况她是一个会说会笑,会蹦会跳的活人。 “苏老爷子,这件事情到底是诬告还是确凿,现在都说不好。可是无论结果怎么,您都不能倒下,因为你是千美唯一的希望……”劝慰的话夜允莫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 因为除了夜允莫,在没有人会宽慰苏哲。 心里在难过,在挺不过去,苏哲毕竟还是经过风浪的人,处理多棘手的问题也能冷静分析,他转过头对律师道:“现在是定罪了还是掌握基本证据,才拘留的?” 律师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就是不想告诉苏哲真相,组织语言半天,终于说出一句特别要紧的,“苏总,我先回去起草文件,很多东西要整理,稍后我会发一份详细文件给你。” 还没等苏哲说话,律师快速的转身离开,背影匆匆消失在黑幕中。 如果苏千美真是为了爱,做出傻事,苏哲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和脸色来面对夜允莫。他叹口气,无奈道:“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事情没有那样简单就结束,如果有……” 苏哲说到一半便猛烈的咳嗽,夜允莫轻拍他的背,接道:“放心吧苏老爷子,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把天说穿,夜允莫终归是欠苏千美的。 想到蓝若溪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夜允莫担忧苏千美的心情全无,着急的随手挡一辆车,往郊区别墅赶去。 悄声推开卧室房门,蓝若溪弱小的身体蜷缩在宽大的床垫,陷进去一个窝,她合衣睡着,双手抱紧膝盖,清纯的脸颊并不安宁,以一个极无安全感的睡姿。 夜允莫知道,他们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经历过太久的磨难,碎到一裂,心满是创口。 什么承诺对他们来说都不足以维系那份触手可破的安全感,他也曾经在想,假如没有真正拥有,为何在脑海已经徘徊过一万次的失去。 他抱紧她的同时,也在抱紧自己。 身上一暖,他体温渗透她的肌理,缓缓睁开双眸,看见的是安然无恙的他,她惊喜又带着委屈道:“允莫,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轻拍她的背,想哄她入睡,“很晚了,先睡吧。” “出什么事了吗?”她抬头疑问,他闭目不语,不是不愿回答,而是累到根本就不想说话。 无声的沉寂,夜允莫筋疲力竭,紧紧拥她入怀,不足半秒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夜允莫坐在餐桌前,嚼着面包片无味的喝着牛奶,他翻开报纸和新闻,每条都在关注,他又怕看见苏千美的新闻,又想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一连几天,夜允莫和蓝若溪之间对话明显少了,不是夜允莫不想跟她交谈,而是男人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点上。她也很懂事的未在追问。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永远是平静的,刚噩耗当头一棒迎来时,夜允莫竟然忘记该怎样去坦然面对。 报纸上,清晰的黑色宋体明显的打印着一行大字,‘历时半年之久李培遭遇枪杀案终于告破,犯罪嫌疑人是苏千美!’ 短短一行字,砸的夜允莫目瞪口呆,紧紧盯住好半天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疑问充斥着萦绕。 蓝若溪捡起落在地面上的报纸,粗略看过一遍,手捂住唇边,不知是惊吓还是恐惧。 “苏千美她?”蓝若溪刚准备发问,夜允莫快速的拿起外套,直往门外冲去。 小跑半截,转过身道:“你在家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最近几天,这句话是他对她说过最多的,蓝若溪跟林月冥签下离婚协议书,天知道她有多高兴,来不及分享的喜悦,被苏千美一扫而空,余留下的是满满的失落。 也许是蓝若溪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等夜允莫来到派出所了解情况时,苏哲的律师早已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夜总,就算现在请全世界最知名的律师来,组成一个律师团来为千美小姐辩护,也是推不翻的事实,铁证如山。” 夜允莫似懂非懂,茫然的转过头,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苏千美真的杀了李培?” “是的,审讯期间左名打过电话来证实,还传真一张现场的照片,千美小姐她确实指使左名的干的,是本案的幕后主使!”律师如实相报,他叹息一声,抱歉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从苏千美被拘留到定罪,短短不足三天的时间,夜允莫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烟灰缸震裂一颤,怒吼道:“既然查出李培是谁杀的,你为什么不去抓左名?你现在拘留苏千美,你想干什么?”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明白,夜允莫现在失去理智,糊涂了。 警长没有必要为他做解释,淡淡道:“回去等通知,不要在公安局喧哗!” 苏哲已经震撼到不能自处,他有再多的金钱和权势,也挽回不了已经铁定的事实。 “警长。”苏哲几乎颤抖着声音,求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捐款,再多都行,全部身家都可以,能不能不让我女儿被判死刑?” “这个不是我说的算,而是法官来审判的,你们请回吧!” 几句简单的话,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苏哲顿时泄了气,眼睛里充满泪光,“那我能不能,见她一面?” 警长低头思索道:“可以,不过要等判决过后,如果是死刑的话,过几天应该就能见到了!” 对话期间,夜允莫一直在想,左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假如真的是苏千美买通左名去杀李培,拿枪的人是左名,暴露了他也难脱干系,为什么呢? 夜允莫直言道:“苏老爷子,你跟左名有恩怨吗?” “有。”提起恩怨,左名想起后,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苏哲为了利益害得左名家破人亡,但是他收留这个孩子,让他衣食无缺。 他用这样的方式想补偿,可没想到竟然给自己掘了坟墓。 就算左名步步算计,苏千美又为何傻到会去杀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压的喘不过气,这个时候只能等,等到跟苏千美见面,等她亲口说出为什么。 就怕这一切的真相太沉重,沉重到夜允莫和苏哲都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接受。 夜允莫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道:“苏千美已被逮捕还上了报纸,左名为报仇的话,现在肯定气定神闲等着你去求他呢,不管用什么方法,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苏哲点头,夜允莫如果没猜错,左名现在肯定还有一个手机号码是开通的。 可是他要怎样去找这个号码,这里是城北不是英国。 想到苏哲的为难之处,夜允莫了解道:“我们去bbd集团情报处。” 每个集团的情报处都有属于最机密的地方,别说外人就算内部人员也是有选择的才能出入,夜允莫笑着解释,“我本就想把bbd集团转让你名下的,别多想,现在千美的生命最重要!” 第一百零六章 bbd集团情报内部,夜允莫和苏哲坐在会议沙发上,面前桌角摆放茶水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夜允莫一声令下,经理和负责人纷纷陷入紧张的搜索当中,十几台电脑开着追踪定位。 这对普通人来说仅仅需要五分钟就能找见,可是左名不是一般人,他如果不想让人找见,不管用什么方法对他来说都不顶用。 可夜允莫确定,左名肯定会给苏哲留一个漏洞,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苏千美已然入狱,也该谈谈条件了。 脑子飞速的转动,夜允莫凝视这雾蒙蒙的白烟,悠悠道:“王经理,别查左名本人的,去查他老妈或者老婆,或者什么亲人的号码,查出来直接把电话打过去,说苏哲有急事找他!” 经理听过后一愣,明白过来后笑道:“好的!我现在就去。” 这一次没有让夜允莫等太久,不足十分钟,经理就查出左名女朋友的号码,直接用电脑拨通,继而传来甜腻腻的女声,“喂,请问您找哪位?” 经理按夜允莫吩咐的去说,果然,电话另一端沉默半秒,最后换成一个男人转接,那个人正是左名,经理听出来大概,故作镇定将耳机交到苏哲手里。 苏哲气的全身发抖,酝酿半天嗓子发不出半丝声音,他现在情绪太激动,任谁亲生女儿发生这种事情还能平静? 夜允莫理解的抚平苏哲,替他接去电话,他直奔主题,不能让左名等太久,不然他会没耐心的。 “明白人说话,直接开门见山了!”|夜允莫不顾对方有没有回答,确认他是在听,自语道:“苏千美的事情想必你早就听说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有钱有势,还想要跟苏哲谈什么条件?” 没想到左名如此淡然,冷言的声音透着寒兢,“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要。”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就要她死!” 夜允莫带着耳机,却能明显感觉到从左名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不敢声张,左名年纪大了怕经受不住刺激。 他耐住快要暴跳的心绪,“左名,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商量,你故意让我轻易找见你,不就是想谈条件么,现在只要你能说出口,我就能满足!” “呵呵。”左名冷笑,“我留下电话是给你们一丝希望,分散你们的注意力而已,再者我很确定的告诉你,警长抓不到我,苏千美就是死刑,才能给李培家里一个交代,我就坐等苏千美死刑的一天。放心,我一定会以茶代酒,给她祭奠的!” 妈的,夜允莫低声咒骂,左名现在终于等到报仇的时候,早已经是鬼迷心窍,等今天不知道盼了多久。 夜允莫额头上溢出冷汗,却还尽量显得平静,“左名,苏千美真的杀了李培,还是你陷害她的?” 此话一出,左名不屑道:“我有必要去冤枉一个快死的人吗?你让苏哲接电话,我跟他说几句。” 这种情况下,夜允莫肯定不能把耳机给苏哲,万一老家人接受不了打击,双眼一翻在过去了,不是乱上加乱么。 夜允莫压低声线,“有什么事情给我说就好,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是么?”左名略微想了一会儿,淡然道:“让我父母复活,你能做到吗?我现在什么都拥有了,金钱权利,亲情成为我一生的遗憾,注定遗憾!”他近乎咆哮。 苏哲跟左名之间的恩怨夜允莫也了解一点,他比左名更气愤,“如果当初没有苏哲,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吗?如果他当初就置你全家于死地,你凭什么活着?人,最起码要懂得感恩。” “感恩?”左名仿佛听见最大的笑话,笑的似乎喘不过气来,“你跟我提感恩?你要我对害死我父母的人说感恩?” 夜允莫一愣,是他用词太过,但没有苏哲,怎会有今天的左名? “只要警长找不见我,苏千美就会是死刑。夜允莫,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也别想查出我的ip,我知道,你也有想要守护的人,难道你就不担心,蓝若溪再出一次意外么?”左名幽沉着圣声线,明确的警告。 夜允莫倒吸一口冷气,凡是只要牵扯上蓝若溪,他必三思后行。 最后一句话说的明确,左名笑道:“苏千美跟你情分一场,我知道你会难过。但是无论怎样,我跟你的情谊不变!” 情谊?夜允莫挂断电话,他认识左名也是为bbd集团刚刚起步,白黑两道必须要有人托关系来打点,现在他决意不当这个总裁,自然没必要跟左名搞好关系。 担忧到心虑的苏哲好容易站起身,气的双肩直发抖,“那个畜生他,到底怎么是怎么说的?” 左名怎么说,夜允莫不能据实禀告,但也不能说谎,无奈的摇摇头,淡然道:“您不必太担心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我会想办法跟苏千美见一面,探清楚情况后在做决定。” 话说的轻松,办起来就不是想象中那样容易,花钱都是小事,重要的拘留所那边不肯松口,说什么也不愿意,塞了钱只道回去等消息。 这个消息一等就是一个星期,就在苏哲和夜允莫都快不抱有希望的时候,警长打来电话,说在开庭的前一天下午可以带律师来见。 郁闷这么多天,今天终于盼点希望,夜允莫给律师打去电话,得到的回应居然是他不要参加辩护,因为无能为力,最终还要看着苏千美入狱判刑,他真的不忍心在场。 夜允莫理解,但无论在板上钉钉,那也得请来律师,不是说死马当成活马医么。 他让顾浅去请律师,自己给蓝若溪说明原有,换一件衣服就朝拘留所走去。 春天到了,春风暖意洋洋轻抚过脸颊,感受久违的温暖,心却寒戚的冷。 在见苏千美时,她穿着深灰色的囚服,精致的五官变的暗沉,空洞的双眸竟让人看一眼都会心碎。 看见夜允莫坐在铁制板凳上等候,苏千美明显一愣,不想他还会来看她。 “允莫。”她还想从前那样撒娇般的呼唤他的名字,第一时间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背,声音非常委屈,“你还肯来看我?” 她还以为他,早就不想见她了,又出了这样的事,肯定对她厌恶到极点。 夜允莫再狠,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给不了苏千美爱情,但是他能保证,她只要有事,他会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包括上次她绝食。 “为什么?”他在她面前颤抖着音色询问,还是第一次,眼圈殷红,几乎连接不成气,“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因为你要做,所以我代替你。”苏千美说的面无表情,镇定的神色让夜允莫更加一痛。 她深爱他,全世界不止夜允莫本人知道,凡是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夜允莫沉默不语,内心恨不得将左名大卸八块。 一定是自己给左名打去电话,左名早有预谋的通知苏千美,苏千美害怕自己做傻事,所以抢先一步,这步棋,布的真是高明。 难道利用爱,真的可以害死人吗? 在看一眼苏千美,夜允莫只有痛心,“千美,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得。”淡然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夜允莫拍着桌面暴起,“值得你赔出性命来爱我?我到底哪一点,值得你爱?” “不知道。”如今证据确凿,左名又抓不到,苏千美必死无疑,她用心的看着他好看的五官轮廓,高高挑起的眉峰,紧紧凑成川字,犀利而精明的双眸一望无际的深黑,他还是那一个,她曾经最爱的脸,只可惜。 “我不能陪你天长地久,这样也好,反正你从未跟我想过一辈子到老。”苏千美呐呐自语,握住夜允莫的手更紧,“为你死,我甘愿。你觉得我怕么?” 即将要上刑场,说不怕是假的,可是苏千美脸上从未有过的坚定表情,也许这是执着的她,最好的去处。 “我留在你身边跟蓝若溪抢你,那只会让你痛苦,但要我放手开始新的生活,我做不到,我爱了你八年,倾尽了一颗心。这样怕是最好,我死了,为你而死,这样你就会一辈子内疚,我就是会永远埋葬在你心里,倾入你的血液里,一生一世,除非你死,否则别想摆脱我!” 她不说,他根本不会想到,苏千美的爱意,竟然痴迷至此。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呢?”夜允莫听她说完,眼中泛出泪水,一字一顿说的艰难,“你就没有为你父亲想过?他老年丧女,要承受怎样的悲痛?你就不怕他撑不过么?” 是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还有父亲呢,苏千美木讷的眼神闪过一丝内疚,“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父亲,请你让他节哀,他还有个儿子,并不是孤身一人。” 说完,苏千美趴在桌子上痛苦,紧紧握着夜允莫的手,就想这样一生都不松开。 只可惜,这都是奢求。 第一百零七章 “对不起,探访时间已到,请家属离开!”一身穿着职业套装的警长严肃的站在黑色铁栅栏外,戴着白色手套,干净的一尘不染,向夜允莫做出请的姿势。 苏千美一动不动的趴在冰凉的桌子上,头沉重的僵硬,连抬起看夜允莫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泪水流湿满面。 “你放心!”夜允莫坚定道:“一审开庭的时候,我一定会陪着你,我会想尽所有方法,救你出来。” “不必了。”证据确凿,事实容不得推翻,他若为救她走了偏门,落下证据,那不就是白费她一番苦心? “跟蓝若溪在一起好好生活,她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无论我付出多少,都比不上她,我承认,我比不过她。”苏千美被两名警长架起,身体软绵绵的摊在哪里,像一团轻飘的棉花。 “夜允莫!”临走前,苏千美淡定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扭曲,精致的五官狰狞恐怖,她撕裂的尖叫,像是给灿烂的红霞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虽然你一天也没有爱过我,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我谢谢你给过我承诺,从来都不算数,我谢谢你答应要娶我却食言,我谢谢你给我的希望,在谢谢你每一次都令我绝望!” 震声的话语,从苏千美口中说出,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刃,戳的他心脏,鲜血淋漓。 心从中间裂开缺口,大动脉不停淌血,表情上却是冷轻云淡。 “谢谢你为我落下的眼泪,第一次。你的特例不止是对蓝若溪,我也享受到了,算不算一种自我安慰?”苏千美失神的喋喋自语,两名警长不耐烦的催促。 苏千美突然像疯了一样奋力反抗,无助的眼神像跌进无底深渊,最后的一丝怒喊,喊出来生命的坚韧,“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夜允莫。我依旧会选择爱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苏千美!”夜允莫背对着她,早就泪流的泣不成声,哽咽在嗓子里,沉重的压着一口大石头,喘不过起,憋屈的让他非得在说一句绝情。 果然,夜允莫就是夜允莫,他淡然的冷声,“为我,你不值得。” 是啊,他心有所属,这种付出根本不值得,夜允莫只是说出实话。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所有方法帮你!”夜允莫转过身,眼睁睁注视着她被警长带走,沉重的铁门关上,挡住最后一缕光明。 细碎的沙粒,扬起轻薄的灰尘,久久挥洒在半空。 这一瞬间的心情,难以挑出词语来比拟,夜允莫难过到,唇角颤抖着不受控制。 夜允莫在苏千美面前表现出来的坚定,只是不想误导给她有感情的希望,可是他终归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一心护着蓝若溪,而她,磐石不移的守护他。 这就是执念么,人为什么会有执念,它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却人人有拥有它的本能。 夜允莫离开看守所,让律师拿出苏千美所有的口供和证据,这本不符合规定,冒着被拘留的风险,律师蹉跎再三,还是整理好传真去bbd集团。 总裁办公室,顾浅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眼睑已出现黑眼圈的夜允莫,他心力交瘁,顶着苏千美和苏哲的压力下,在找破绽,找出一个可以缓解刑法的方式。 只要别是偿命,无论什么结果,夜允莫都能欣然接受。 她真的死了,他要带这内疚跟蓝若溪过一辈子么?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想在让第三者插足,他的爱是完整的,倾尽所有感情,只为她。 现在呢? “夜总。”顾浅提醒道:“如果现在能抓住左名,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不是废话,夜允莫无奈的抬头,“狡兔三窟,警长都拿他没办法,拥有三个国家的户籍身份,怎么动?” 他实力在强大,对左名这样的人也是无可奈何。 这几日,他把从前有过交际的警长电话能拨打的全打了一遍,探探虚实或者走走关系,先开始一听夜允莫的声音还寒暄几句,说有事全包在他们身上。 结果一遇苏千美事情,全部闭嘴,无一例外。 这案子早就轰动城北,上头下的死命令限时破案,好容易抓住幕后主谋,怎可能轻易漏去,除非是有人闲日子过的太平,想早早下位了。 他们三缄其口,夜允莫也不好为难,从一开始,这件事就不是单纯用钱可以摆平。 眼看一审开庭近在咫尺,夜允莫长叹一口气,疲惫的靠在皮椅背,揉捏这太阳穴。 蓝若溪打来的今天是第三通电话,夜允莫轻声道:“我在忙,若溪。” “我知道。”他最近为苏千美的事情操碎了心,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也不愿意打扰,“允莫,老师来电说,寒寒发烧了,很严重,怎么办?” 发烧了?那还能怎么办,夜允莫急促道:“送医院治疗啊。” “你不回来么?”她低声询问,他无奈,“我现在还走不开,苏千美她。” “我知道了,我希望她平安,毕竟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错,就是我们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我却不知道。”如果,蓝若溪是说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苏千美对夜允莫的心意,在她还未爱到无药可救时,她会让步。 真的,会让步…… 苏哲觉得希望遥遥无期,五内郁结,病痛来势汹汹,急火攻心导致住院,医院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他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手臂打着点滴。 冰凉的药水侵入滚热的血管,一冷一热,让他置身在清醒中。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苏哲握着手机的腕筋阵阵颤抖,不敢相信他真的要经受一次老年丧女的悲痛,如何承受…… “苏老爷子,您不要太难过,还未开庭不一定就是死刑,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夜允莫说的很难过,“我坚信希望,她会平安,为你也是为我。” “你仔细想想,你为了跟蓝若溪在一起,做过多少任性的事情,现在终于搭上一条人命,你满意了吗?”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到心肺,抽搐的疼。 夜允莫无力回答,无声的挂断电话。 开庭时日就在眼前,夜允莫除了叹气,一点办法也没有找到,只能请最好的律师,等待审判结果。 蓝若溪抱着高烧不退的寒寒坐在儿童医院的病床上,夜允莫赶去后已是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温和无热,缕缕照耀在青色的树叶上,透过几丝光亮,小鸟还在欢快的鸣叫。 九点,跟蓝昊当初是如出一辙的时间,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人,是苏千美。 夜允莫承认,他没有勇气坐在听审位,不忍看见她的神态和眼神,想必苏哲也不会去吧?谁愿意眼睁睁看着女儿接受审判,自己却无能为力。 有再多的权势,面对法律,还是那么无力。 夜允莫的手轻搭在蓝若溪肩头,俯眼凝视寒寒闭上的双眼,他长的越来越像妹妹,想起她乘坐飞机失事,人间还有多少不能表达的悲欢离合,他突然觉得心一阵阵的空落。 “若溪,我们走吧。”充满磁性的声音,轻响在她耳畔,几天来的担忧,听见他这一句话,尘埃落定。 走吧,远离城北吧,这个伤心的城市。 最后的判决果然不出所料,苏千美死刑,缓期三个月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最后一条消息,夜允莫从律师口中探知,标点符号还未说完,夜允莫苍然泪下,伤感的挥手,示意他不想在听见一个字。 收拾行李的时候,湛蓝的天空划过煞白色的横线,半山腰耸立的别墅外景,湖面映照太阳的波光粼粼,一对灰色鸳鸯水边嬉戏,欢快的舞动翅膀。 蓝若溪将她和林月冥的离婚协议书小心翼翼的锁紧抽屉,白花花的纸张,从此要在黑暗中,再不见天日。 按照夜允莫的意思,他不打算卖出别墅,辞退了园丁,买了一把铁质大锁,牢牢锁住双门。 寒寒,蓝若溪,夜允莫,三人携着简便的行李,坐上去加拿大的飞机。 签证和绿卡,三个月的时间,早就准备妥当,二层楼的复式公寓,蓝若溪亲自挑选自己喜爱的花色和样式,小到一块地砖,大到装衡和电器。 bbd集团的呈交的后续,由顾浅代表夜允莫向苏哲签约。 苏千美被执行死刑期间,可以探视,只有一次机会,这唯一珍视的一次机会,夜允莫却没有现身,理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苏哲收到顾浅的合约,脸上平淡的未出现表情,他现在心灰意冷,拥有再多的权势和金钱,也换不回女儿的命,在加上bbd集团,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有什么趣? 但是夜允莫决意放弃bbd集团,苏哲笑问顾浅,“夜允莫现在是要出国,东山再起吗?” 顾浅摇头,身为下属,她只有听从命令,从未想过夜允莫所想,她为他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辞职了。 她依旧是职业的笑容洋溢满面,“苏总,请你签字!” 第一百零八章 苏哲注视着白花花的文件,他这一生签约过大大小小上百页合同,不知今天拿笔的手为何会颤抖,他迟疑片刻,考虑半天放下笔,对顾浅说的淡然。 “夜允莫年轻有为,也算商业界的英才,放弃bbd集团,太可惜了。” 顾浅也有这种感受,奈何是夜允莫的选择,他为蓝若溪退出商业界,过平淡安稳的生活,两人在一起,其实只要幸福就好。 而她,在经历一段苦恋之后,也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伴侣。 顾浅再想起会心酸,淡淡又重新一遍,“苏总,请您签字。” 这回苏哲没有犹豫,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大名,整理好后,他道:“你愿意继续留下来吗?”苏哲看重顾浅的能力,但她摇头。 “我可以给你之前两倍的酬劳。”苏哲说的认真,“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签正式员工的合同,这两年你对bbd集团的熟悉程度,留在这里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顾浅发誓,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心动了。但这种心动仅仅维持几秒,很快便恢复坚定。 她留下来,就是为他在守事业,已经傻了两年了,还要继续傻一辈子么。不是,顾浅是理智的女人,都市职业女性特质和骄傲,让她放手,舍不舍得的都放手吧…… “怎么样?”苏哲勉强挤出笑容,顾浅回应,“抱歉苏总,可能会让你失望了,辞职信我已经发给夜总,从明天开始,合同解雇我就是无业游民了。” 苏哲无奈的笑,合同已签,顾浅最后一件大事顺利完成,由英国创建的bbd集团,正式转入苏哲名下,夜允莫掌管的股份,一点都没有剩下。 这对生意人来说,无非是最大的喜事,但对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所想,夜允莫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苏千美死刑的消息,传遍城北大街小巷,震荡一时,李培案终于沉冤得雪。一针安乐死,苏千美美丽的遗体躺在水晶棺木里,长久安息。 夜允莫好绝情,连葬礼都未参加,林月冥手拿左名给的那份所谓的证据,心里荡漾起阵阵涟漪,往事一幕幕划过,他不忍的紧闭上眼睛。 蓝若溪对于他来说,算是生命中的过客,而艾薇,是他后半生的幸福。 艾薇离婚,林月冥离婚,两人从校园的感情延续至今,经历这么多磨难和伤害,走在一起实属不易,他用尽力气怀抱艾薇,珍惜能属于自己的人,不要叫她失望难过。 “我们的婚礼,就定在下月举行。”林月冥温暖的笑容浮在脸庞,久违的笑意让她心中腾升暖意。 她不想太多招摇,只是问道:“你是真心跟我在一起的吗?” 适合林月冥的女人,除了艾薇还能有谁,就像夜允莫和蓝若溪,都是月老注定牵了红线的天生一对。 他笑,“当然是真心的。” “那我们就不需要婚礼,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好好在一起就好。”艾薇抛弃英国的所有,包括她的父母和朋友远到城北,不会有谁来参加她跟他的婚礼,但是她不后悔,应该从一开始就这样选择。 林月冥沉默片刻,继而不甘心道:“我就怕委屈了你。” “不。”艾薇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只要跟你,什么时候都不会委屈。” “好。”他满意的笑,终于懂得,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才算拥有。 城北的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结束,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有一段错过的爱情发生,几个兜兜转转的年轻人,为爱疯狂,为爱自私,为爱残忍甚至残酷,但只因为有爱,才会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知相遇。 不管过程是温馨是平淡,是相爱还是相恨,他们经历过,就是最美好的,一切曾经的往事,留成一段可追忆的故事。 顾浅放下执着找到一生相伴的优秀男人,艾薇回到林月冥身边,治疗多年爱留下的心灵创伤,苏千美死刑,不论是好是坏。 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半年后,加拿大。 蓝若溪为夜允莫写的歌,唱响在温哥华最闪耀的舞台,曾经两个艺术系的学生,终于做了本行。 夜允莫把余下的存款捐给希望工程,又跟蓝若溪创办一间音乐工作室,这里聚集很多真心喜爱音乐的人,天天在一起开心的作曲取乐。 历时三个月的填词和排曲,由夜允莫主唱,红遍温哥华。 她们的蜜月之行,曾经的承诺,全部兑现,蓝若溪真正拥有幸福,其实只要和夜允莫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寒寒可爱的睁大眼睛,撒娇道:“舅妈,抱我转圈圈……” 绿油油的花园草地上,蓝天白云,公寓外的环境清新,蓝若溪害羞的笑望着夜允莫,一语不发。 “怎么,傻啦?”他笑的眼睛如弯弯月牙,轻拍她的头,“寒寒叫你呢。” 故作深沉良久,夜允莫和寒寒同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蓝若溪,她却笑的像花朵一样灿烂,靠在他的肩头,感觉又一次的喜悦,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到底怎么啦?”他一眼就看出,她今天的不同之处,全部满满写在脸上。 “允莫……我说出来,你会不会很开心?我太想看到你下一秒的表情了。”她神秘的低头浅笑,“你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让我想想。” 他抬起冰凉的手,轻触她的额头,自语道:“没发烧啊,这大白天的,是不是见鬼了?” “胡说什么!”她娇嗲,“我怀孕了……” “什么?”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夜允莫惊喜的快要从草地上蹦起来,想紧紧抱住她又怕伤害到孩子,组织语言半天,竟像个小孩一样咿咿呀呀不停。 “你这么说,难道是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是。”她笑他,“这又不是第一次,有这么高兴吗?”对于夜允莫的态度,蓝若溪嘴上这样矫情,心里是很受用的。 毕竟他们之前有一个孩子,流产了,这一次。夜允莫小心翼翼到惶恐的程度,细心照拂,一切家务活他大包大揽,兴高采烈的去书店,买了一堆关于教育,关于生产,关于孕妇的书籍,胎教的音乐,没有落下一样。 “若溪,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安心养胎,什么烦心事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我。”上次小产医生特别嘱咐过会伤身体,这一次夜允莫绝对不会让她出现意外。 怀孕八周,蓝若溪后知后觉,上一次怀孕心力交瘁,这一次全身心的放松,躺在家里胎教养胎,夜允莫考虑半响,郑重道:“若溪,我们是不是忘记一件很紧要的事?” 她自怀孕后,特别能吃,身体也渐渐发福,尖俏的鹅蛋脸微微肿胀,虽说没有皮球那样夸张,但也是圆润了一圈,“什么事啊?”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夜允莫无奈,“我们是不是该领结婚证了?不然孩子生下来上不成户口,难道要当黑户吗?” 经夜允莫这样一提醒,蓝若溪赶忙下床找鞋,“对,这确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去。” 先上车后补票吗?想到这一句话的夜允莫只是笑,他们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天空绚烂明幕,朱红色结婚证,一人一本,证明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的身份。 “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历时八年的爱情长跑,今天终于名正言顺的开花结果。 “是的,一定要吃顿好的。”蓝若溪笑嘻嘻的说。 最后两人挑来挑去,选定一家中国菜馆,吃着特色湘菜,他们虽然得到加拿大的签证,但骨子里是中国人,对传统的东西都会特别的留恋。 正吃着,她问道:“允莫,你在也不打算回国看看吗?” 苏千美死刑后,夜允莫虽然没有参加葬礼,但是只有朝夕相伴的她知道,每逢黄昏,他都会抬头去往东方的晚霞,他的脑海里,是不是存留这苏千美美艳绝伦的脸。 “我们都不要在回去了,好不好?”他竟然祈求的看着她,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小心翼翼,因为在乎,才会时刻关注。 想起城北的曾经,夜允莫黯然道:“现在我们很幸福,这样就好,不是吗?我不想在回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 “是。”蓝若溪知道提起他的伤心事而煞了风景,赶忙转变话题,“允莫,你希望是女儿还是儿子?” 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他现在才两个月大,但她还是难隐初为人母的喜悦,现在就好想好想看看,他们俩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会不会长的跟夜允莫一样英俊呢? 她在偷笑,而他笑的幸福,“寒寒是男孩,我盼着我们生个女孩,跟你一样清纯,一样傻的可爱。” 听不懂他到底是夸是损,蓝若溪撅起唇,任意撒娇,“宝宝你听,爸爸开始欺负妈妈了,你出生后一定要喜欢妈妈多一点,我们好一起欺负爸爸!” “哈哈。”爽朗的笑声充斥优雅的餐厅,没有什么事,比这样更幸福了。 可无论怎样幸福,夜允莫心里都是淡淡泛起伤感,苏千美说的没错,他会内疚一辈子,他拼命逃避躲藏,还是一想起她,心里就会痛。 第一百零九章 蓝若溪嘴上不说,看在眼里比谁都清楚,夜允莫内疚,她也一样,听说了苏千美的噩耗,她几乎每晚睡觉都不安宁,总是徘徊在半睡半醒间,风声吹动玻璃她都会敏感,但是每次伸手紧抱枕边的他,安全感又会重归。 一路走来,无论她是想拼尽全力保护哥哥,还是自私的犯傻,能得到夜允莫的爱和现在的生活,真的是老天眷顾。她享受这一切的同时,每天祈祷,希望她认识的相遇的每一个人,都会幸福。 蓝若溪养胎五个月时,小腹微微隆起,夜允莫则是二十四看护不离身,有求必应,比原先还过分宠她。 身体渐渐变得臃肿,隆起的小腹里时常能感知到孩子的胎动,每一次轻触的碰撞,她都会欣喜万分的在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允莫,你听,我们的宝宝又开始调皮了。”她欣喜的呼喊坐在一旁看报纸的他。 夜允莫立刻起身来到她身边,轻慢的将耳朵贴在肚皮上,仔细聆听。自孩子会动以来,砰然的跳动他听过多次,每一遍都深有感触,他们爱情的结晶,还有五个月就降生了。 “看来他也是个调皮的。若溪啊……”他用爱腻的姿势从后背紧抱她,下颌抵在肩头,嗅着她乌黑顺亮的长发,“女孩的话,我们叫她夜眉欣好不好?” 夜眉欣?蓝若溪皱紧眉头,“我怎么听着像没心啊?”说完,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在说我没心是不是?允莫……” “哈哈。”看见她有些怒气的模样,让他又爱又心疼,“不逗你。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孩子的名字,总不能等出生时候在想吧?”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到她前面,跟他在一起什么都是规划好的,就是这样才会安心。 她笑,“好,这肯定要好好想一想!” 爽朗的笑声银铃般的回荡在房间里,充满温馨和谐。 一张彩印报纸悄无声息的落在鹅毛地摊上,头版最大的照片印刻着林月冥和艾薇婚礼的场面,和几张小的结婚照片。 ‘林氏集团大公子另娶娇妻,真心祝福,白头偕老。’ 黑色墨油味道的香味,穿插着他们两人的笑声,印在斑驳的阳光下,绚丽夺目。 一日夫妻百日恩,林月冥也终于重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蓝若溪躺在夜允莫怀里,余光看见那张安静躺在地毯上的报纸头版,笑声更明朗,发自内心,舒心的笑,快乐洋溢。 夜里,他抱着她入眠。白天,他为她做饭一起吃着美食。弹奏着欢快的音乐,钢琴声四起,回漾在各个角落。 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五个月快如一转眼的光阴,生产前一个星期,蓝若溪住进医院妇产专科检查,各方面达到指标,可是医生却建议剖腹产。 因为孩子体重很足,头颅的厘米和盆骨查的太多,生怕顺产会有闪失。 “听医生的吧?”夜允莫左手拿着水果刀在削一块新鲜的苹果,水红色的果皮一气呵成,直到掉落在地上还没有断。 蓝若溪躺在病床上,想起书里的建议,准妈妈在选择范围间最可能顺产,经过挤压强大收缩,生出的孩子质体好,而剖腹产所生的孩子,直接从子宫取出,或多或少会缺乏安全感。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夜允莫急促道:“顺产不顺利的话还是会转去手术室做剖腹产的,受两回罪,本来生孩子就辛苦,万一……” 经历过几次的悲欢离合,年龄越长越经不起打击,夜允莫真的生怕她在出意外。 毕竟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他维系到小心谨慎的地步。 “好啦。我知道你担心。”她握住他的手,摸着鼓起的肚子,笑道:“我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只要我们的孩子平安就好了。” 对于一个做母亲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剖腹产的专家为蓝若溪在早上九点安排第一个手术,医生每天接生五六个新生儿,特别有经验,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 半个小时进行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夜允莫而言都是度秒如年的煎熬,他守在手术室门外,一颗火红的心快要从嗓子跳出,想起医生事先让他签下的医疗书,想起每一个条款和意外或许的发生,不知别人如何面对,此时理智的夜允莫也变得六神无主。 十分紧急的时间,接到蓝昊打来的电话,他询问蓝若溪是否平安,顺利生产。 夜允莫淡然的回应,“现在还在手术室,一会儿才能知道结果。” 蓝昊沉默,思索道:“我能不能去参加孩子的满月酒?”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夜允莫没有回答,但是蓝昊无论怎么说,都是孩子的舅舅。 “等若溪恢复好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吧。”背着蓝若溪,夜允莫也不好说的太绝情,其实心里十分不愿意,他根本就没有一天把蓝若溪当做自己的妹妹,现在又来充装什么孩子的舅舅? “我希望若溪她,能原谅我。”时间过的越长,罪恶感越多,说蓝若溪自私倒不如说真正自私的人是自己。 夜允莫简单的回应,匆匆挂断了电话。 穿着粉红色护士装的年轻女孩从手术室走出四处张望,“11床产妇家属,生了。母女平安!” 夜允莫这时候的心随着护士的声线一同落下。生了,生了,母女平安! “女孩吗?是女孩吗?”夜允莫焦急的询问,“产妇呢,还没出来吗?” “很快了。”护士笑眯眯的祝贺,“恭喜你,当爸爸了。” 蓝若溪被推出手术室时,额头上的汗水打湿头发,一缕一缕的黑发贴在脸颊,她很累的样子,半眯着眼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手臂打着吊瓶,看见夜允莫后虚弱的伸出手,“允莫,是个女孩,我们的小公主……” “老婆。”他激动的满眼含泪,说话囫囵,半天才道:“辛苦你了。” 这才是第一个孩子,她欣喜的闭上眼睛休息,曾经想过,要为他生三四个孩子,等老了围绕膝下,儿孙满堂。 蓝若溪在自己制造美满温馨的画面里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看见夜允莫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两人乌黑的眼睛出奇的一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女儿就是像爸爸。”虽然刚生的孩子,眉眼间跟夜允莫活脱脱的相似,尤其是神态,就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你醒了?孩子饿了。”他笑呵呵的将他们的孩子放在床边。 她是那样小,那样软,粉嘟嘟的皮肤吹弹可破,蓝若溪生怕伤着她,连碰都不敢碰。 因为吃的好,调理也好,蓝若溪的奶水非常充足,孩子吮吸饱了,不一会就睡着。 蓝若溪握着夜允莫的手,幸福的看着他们的孩子,郑重道:“我们的孩子,就叫夜婉。” 温柔可人,委婉动人,其实这个名字,没有很多寓意,就是她心底喜欢温婉里这个婉字,想起来也巧,她考虑名字的这几天,只想到女儿的名字,就恰好生了个女儿。 “夜婉,夜婉。”夜允莫呐呐自语,从心底喜欢。 看见他们的孩子出生,总感觉人生圆满很多,看见夜婉睡觉乖巧的模样,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传承的喜悦。 他们的孩子,不用多么优秀,也不用替他们争光,只要做个品德高尚的人,平淡安稳的过完一生,找一个爱她如生命的男人,携手相伴过完下半生就好。 夜婉才刚刚出生,蓝若溪就急着为她规划好人生,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她不希望她经历痛苦和伤心,自己尝试过的悲痛,一定不能在她的孩子身上发生…… 蓝若溪很虚弱,用用脑子就觉得困意来袭,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夜允莫抱着夜婉开心的转悠。 “你一晚上没睡吗?”她问。 “没有。”他抚摸着夜婉的小手,“等会要被护士抱走,你先喂奶吧,婉婉饿了。” 蓝若溪自然的抱过孩子,慈爱的眼神里印刻出的满满全是母爱,吃饱后,夜婉被护士抱走。 她刚才一直绷着劲,现在才感觉到腹部开刀的一块特别的疼痛,医生夹了止疼棒,说是产后的正常现象,还叮嘱现在不要进食补品,等两天后在开始喝鲫鱼汤。 庆幸的是她的奶水一直很好,直到一个星期后出院,明媚阳光的早晨,刚出住院部的大门,夜允莫突然抱住她,黑色的眸子里全是深情。 “我们结婚,只是草率的领证,包括孩子出生,我们都没有父母在旁边祝福,清清冷冷的只有我们一家三口。若溪,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这几日,她看在眼里,别的产妇所有亲戚朋友探望祝福,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夜允莫能想到她会难过,说出这句话已经是最好的安慰。 感动的眼泪溢出,蓝若溪坚定道:“允莫,我没有资格委屈,你能愿意重新跟我在一起,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好。她真的够了,什么也不再奢求。 第一百零十章 ,大结局 三年后,加拿大首都温哥华郊区,一栋二层小屋的别墅花园外,三个可爱的孩子坐在草地上玩闹嬉戏,夜婉穿着一身白色纱裙,眉眼间冷峻的神色像极了夜允莫。可是每次一笑都会像蓝若溪般,洋溢着清纯的容色。 两岁的夜世是个帅气的小男生,他是夜允莫和蓝若溪第二年所生的孩子,还有一个就是寒寒。 蓝若溪身穿家居服,左手拿着酸奶,右手拿着相机扑捉他们欢声笑语的镜头,做母亲的她自从有了孩子便爱上拍照留念,想把每一个温馨的时刻记录下来,等他们长大后环绕而坐的欣赏,在把所有发生好玩的事情讲述给他们听。 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干净雪白的脸颊上因怀孕而生出淡淡的斑痕,不仔细看却也不明显,为此蓝若溪还苦恼好一阵,谁知夜允莫根本不在乎。 他现在很忙,担起照顾她还有三个孩子的苦差,这里消费又高,又想让孩子们都受到良好的教育。夜允莫曾经是想,再也不踏足商圈,徘徊一阵发现,靠专业音乐来赚钱实在不够稳定,而他除过金融又不会别的。 双级压力下,夜允莫终于重返集团,只不过简历都是空白,试用期一个月后才勉强能留在部门,但只要是金子走哪里都会发光,短短两年,夜允莫就坐上总监的位置,按董事长的心思,夜允莫给集团带来的利益,远不仅仅坐上这个位子,想升职,夜允莫拒绝。 他再次愿意来集团,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收起那些算计名利的野心,他现在更像一个赚钱的工具,不过他很快乐,因为每一次回到家,看见孩子和蓝若溪,他就会觉得无比充实和满足。 “夜婉!你怎么又抢弟弟的玩具了?”蓝若溪看见两个孩子扭闹在一起,不禁皱起眉头,虽然相差一岁,但男孩女孩之间的力气还是有差别的,夜婉抢不过又不愿意相让,最后放声大哭。 “你是姐姐。”蓝若溪拿走玩具,背着手假装一本正经,“姐姐是要让着弟弟的。”她不管女儿在哭闹,也不能养成自私的性格,只好狠下心来。 夜世一看见这种情形,马上撅起小嘴,现在的孩子特别聪明,蓝若溪反应过来,继续教训小儿子,“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跟女孩动手呢,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姐姐,以后不许抢玩具了,或者你们协商好,一个人玩五分钟就相互交换!” 夜世毕竟年龄还小,眨着眼睛一脸天真听不懂的样子。蓝若溪同时摸着他们俩的小脑袋,做着安抚工作。 语言上孩子有时会理解有些偏差,但是表情都是国际的,聪明的孩子只需要看家长是笑还是生气,潜意识里就会分辨出对还是错。 很多时候家长笑着批评实则是误导了孩子。 正说着,从远处飘忽过来一阵充满磁性的声音,“寒寒,婉婉,世世!” 闻声三个孩子惊喜的回头,看见夜允莫迅速狂奔了过去,“爸爸!舅舅!”他们的个头顶多达到夜允莫膝盖的位置,他蹲下身,展开双臂,将他们一起拥抱进怀里。 蓝若溪从远处走过去,脸上张扬着满满的笑意,自然的接过公文包,笑道:“好啦,爸爸工作一天很累的,我们进餐厅吃饭吧。” 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是蓝若溪精心准备的,自从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后,二人世界明显热闹了,电视机里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的动画片,闻着饭菜的香味,这样才是家庭的生活,平静的日子,日复一日。 “快吃吧。”蓝若溪摆好筷子,夜允莫已经从二楼换好家居服下来,淡灰色的棉质长袖,是蓝若溪在网上挑的,夜允莫穿上居然有大学时候的样子。 他看上去还是那样年轻英俊,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想到女人结婚后,青春彻底不复存在,而男人四十还是一朵花呢,蓝若溪拿着筷子迟迟不肯夹菜。 细心的夜允莫意识到后,调笑道:“怎么,看孩子累了吗?” 每逢星期六和星期天,幼儿园学校休假,蓝若溪在三个孩子的围绕下总是累的气喘吁吁,可是她却说,“不是累,我是在想,你又重新回集团上班,虽然现在不是总裁不是大老板,那也肯定也还有爱慕你的女人吧?” 他刚夹起一个红色大虾往嘴里吃,听见她这句话立刻放下筷子,“胡想什么呢?我若是真想变心,当初的女人还不够诱惑吗?我还不是一一拒绝了?” 想起苏千美和顾浅,他们两个随便身上的一条优点都比自己强,她还在担心什么? 是不是最近当家庭主妇太闲了,况且夜允莫不论手机还是邮箱的密码她都知道,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应酬很少,能不参加的尽量拒绝,周末就算加班也经常会给她打电话。 “可能是最近看多韩剧了吧。”蓝若溪摸着夜世的额头,碎碎念道:“儿子呀,你快点长大,长大了妈妈就可以出去工作了。”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一出去工作,家里的家务和接送孩子也来做?聘请谁都不如自己亲力亲为放心。 夜允莫了解道:“若溪,如果你想上班就出去工作,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只一点,以后不许随便怀疑我,我对你的真心,你从今天才知道吗?” 她点点头,信任是夫妻间最重要的第一步,她也不想做一个天天只会怀疑自己丈夫的女人。融洽吃过饭后,夜允莫挽起袖子端碗碟去厨房,轻声道:“今天我洗碗吧,你也累了,陪孩子们去看电视。” 夜允莫的体贴和温馨,无处不在,暖暖的包裹着她。 晚间,蓝若溪泡了一壶花茶,切了草莓拌上酸奶,电视机里刚好有一幕小灰灰给红太狼端水的场景,夜婉突然很认真的照做,从光亮的茶几上端起一杯花果茶到蓝若溪面前,懂事道:“妈妈,你也喝水。” 看着女儿又懂事又认真的样子,蓝若溪激动的快速接过水杯,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开心,象征性的抿上一口便把女儿抱紧怀里,“婉婉,妈妈爱你,很爱你。” 夜婉咯咯的笑,在她脸上亲道:“妈妈妈妈,婉婉也爱你……” 母女俩正陷入天伦之乐的喜悦中,谁知道在一旁的夜允莫带着醋意,嗲嗲道:“光记得妈妈,就不要爸爸了吗?世界上不止只有妈妈好呀,爸爸也好。” 女儿平时就跟夜允莫关系特别好,听见他这样说,夜婉立刻叛变,松掉蓝若溪的脖颈,投入他的怀抱,还不忘在左边的脸颊上亲一口,笑嘻嘻的撒娇,“爸爸,我爱你!” 夜允莫听见这句话,比中*彩都开心,心里巨大的满足。 女儿上辈子果然是父亲的小情人,这么粘人,蓝若溪心想,能当他的孩子真的是很幸福。 洗过澡后,安顿夜婉和寒寒睡在隔壁的房间,夜世还小,躺在双人床边的小床上,跟他们睡在一起。夜允莫赶完今天的工作,关上电脑时,收到苏哲发来的一件邮件,大概的意思是知道夜允莫现在在加拿大知名企业工作,问他如果愿意可以回英国去帮他,而酬劳是现在的三倍。 事情发展到现在,夜允莫注重的一向就不是利益,他自认为痴情有义,即使有心有实力去明争暗斗,最后还是会输给自己。 况且他时隔四年再次回归商场,只为让老婆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所以夜允莫连考虑都省略了,直接删除掉苏哲的邮件,一切风轻云淡。蓝若溪拉上窗帘,换了一件真丝睡衣,白色的透着雪色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楚楚动人。 她特意买了这件睡衣穿给他看,有了孩子之后,夫妻生活也渐渐少了,夜允莫现在毕竟身强力健,总要有身为男人正常的需求。 其实从怀孕到生孩子,女人难免会怠慢,加上新生命的诞生,更无心思放在老公身上,她也愧疚,想好好补偿。 “老公……”她趴在书桌上,四周充满*的撩动,夜允莫深深望去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她好美,更加女人。 吻,激烈的狂热,他急不可耐的抱起她,关上浴室的门。 花洒流淌下来的水珠,冰凉的滴在肌肤上,刺激着每一处的毛孔,享受美妙*的同时,她不停得拨云撩雨,欲拒还迎,每一次快要抵达时,都巧妙的避过。 夜允莫难耐心中的暗潮,强烈的征服欲上前,双手像钳子大力擒住她的手臂,抵在瓷砖上动弹不得,毫无耐力的吻准备落下,她又侧脸,吻上耳畔,燥热的拨动,他终于控制不住,眼中带着爱怜的轻语道:“你真是磨人的妖精!” 她满意的笑着,以前她只会配合,没想到这样会更加撩起*,激起他的感觉。 她也第一次大胆道:“要我吗?” 深情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凝视,最终变得狠戾…… 第二天一早,蓝若溪拖着疲惫的身体,双腿无力的不停使唤,想起昨晚的夜允莫如狼似虎,她竟然娇羞的偷笑。 谁知他容光焕发的已经穿好西装,站在镜子前打着灰色领结,她最喜欢他装商务装的样子,精明又干练。 “今天这么早?”她问。 “有重要会议。”夜允莫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今天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但是晚上会早点回来,因为今天是某个人的生日!” 他每年都记得,从来不会遗忘,她吻他,“周末还加班,真的是很辛苦。允莫,昨晚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他回应的吻她,意犹未尽。 “我爱你。”她含情脉脉,他笑道:“我也爱你,老婆。好爱你。” 在你侬我侬还是要回归现实,蓝若溪沉迷甜蜜中还不忘提醒,“快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她为他拿过公文包,眼看着夜允莫开车离开,她又打起精神回家下厨房做早餐。 照顾完三个孩子吃过饭,忙绿的一天又开始了。 下午时分,蓝若溪为出去吃饭特意化了淡妆,穿上优雅的裙子,夜允莫说会早点回来,就会很准时,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正在为夜婉梳着漂亮的粉色蝴蝶结辫子。 夜允莫订了一家特别温馨的日本餐厅,这里的三文鱼和寿司做的最好,赶到时点好的菜已经全部上桌,摆放的特别漂亮,满目琳堂。 蓝若溪带着孩子分别就坐,热闹的气氛好看的光线照耀,夜允莫突然站起身,从后面推出一个餐桌,精致的盘子上盖着铁银色的锅盖。 离耳朵不远处的录音机里播放着夜允莫亲自改编的生日快乐歌,服务员和正在就餐的人们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三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惊喜的拍手叫好,“快听,是爸爸的声音,爸爸的唱的歌,是爸爸给妈妈唱的。”几个孩子玩笑的争执。 蓝若溪的世界里,此时只有夜允莫一个人,推着点满香薰的推车,香槟和粉红色的双层蛋糕,最上面画着的两个人是夜允莫和蓝若溪相拥的紧抱。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大致轮廓就是他们两人。 “老公……”她激动的满眼含泪,夜允莫从上衣内兜里取出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玫瑰白金浅黄三色的项链,为她戴上,柔声道:“亲爱的,生日快乐!” 幸福像蜜糖一样包围着他们,孩子爽朗的笑声,别人羡慕的眼光,这一刻蓝若溪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谢谢你……很谢谢你……”蓝若溪握紧他的手,面对这样的惊喜,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 精致的饭菜,吃进嘴里,美味的不可言喻。 清风吹拂过的海边,细软的沙子,绚丽的烟火直上直下,绽放最美丽的一瞬间,定格在这一刻,他们都是上帝眷顾的幸运儿,能够拥有旁人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她靠在他肩头,感受风中舞动,波光粼粼的海面,黑蓝色伴随银色。 “我真的好幸福,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她小心的问他,话语全是不安。 面对她这种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一遍又一遍,“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伤过痛过,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们只会有幸福。” 绚丽的烟火特别美,夜允莫的话特别甜,他以前温暖如春风,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蜜语甜言,这几年他好像要把全世界的蜜糖全部喂进她的嘴里,好补偿从前没有过的空缺。 不管是如何,他们都已经确定了彼此,是终身的依靠。 “允莫,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好满足。你看我们的孩子们。”她安静的靠在他肩上,伸出食指指向远方,三个孩子活泼的在沙滩上玩耍,柔和冰冷的月光映照在他们天真纯洁的笑脸上,洋溢的是天使的笑容。 他们爱情的结晶,人生终于得以圆满。 蓝若溪现在有夜允莫,有孩子,有属于他们温馨的家庭,以后等老了还能跟他携手并肩,一起看夕阳西下,黑色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满载的回忆,无尽的畅聊。 这个故事,发生时间太短,但是用嘴来说,恐怕也要三天三夜。 他们的青春正式逝去,但是寒寒、夜婉、夜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