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仙戏龙王》 楔子 腊冬寒雪纷飞,黑暗夜色里,呼啸的风雪声格外令人刺寒心颤。厚雪小径中,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步履蹒跚、喘呼呼的踩著厚雪而走。寒冬时节,消瘦的脸庞上竟出现点点斗大的汗珠。那是因抵不过身上多处瘀伤之痛而冒出的冷汗。 少年咬著牙,手臂抱紧藏在破坏污脏的袄袍内的东西。左手挥擦去眼嘴上的雪,破鞋踩在雪地上又痛又冷。他看著眼前白雪茫茫的小径,喃喃语道: 「丫丫,等阿刚哥,阿刚哥今天带烤鸡腿给你吃,又嫩又热的,好尝极了。」 少年惨白的脸上唇嘴微扬,蹒跚的脚仍不敢稍稍有些迟缓,奋力的朝前方踩去。他轻咳一声,尝到胸口的瘀血冲出喉间,左手一拭,毫不在乎的继续走著。 「丫丫,别怕,阿刚哥回来了。」脑中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他开始自言自语的想抵抗浓倦的睡意。他不能倒下,要倒也合该等丫丫吃了鸡腿後才能倒。 踉跄一步,伏倒在积雪上,他护著的不是自己,而是怀里油热的鸡腿,吐了口血水,他撑起身,步伐比稍早更显蹒跚缓迟了。他仍喃喃自语的对著「丫丫」说著话。 喘呼的大气和白雪一般浓白,他脸上的汗珠滴的又凶又猛,仰头一看,约十步远,破庙在前,他咧嘴飘忽地扬起一抹笑。 举步又急又快,突地一堆积厚的雪绊倒了他,又重又猛的扑倒在地。 噗—— 少年口中顿时喷出鲜血,强撑了几次再也撑不起毫无知觉的身躯。 他喘呼了一声,右手仍紧压住怀中的鸡腿,抬起头,双眼涣散的看著细雪中不远的破庙,喃喃低唤著: 「丫丫……」 如泣如诉的低唤散在风雨中,温热的泪滑过瘀黑、血渍的脸,眷恋的看了眼破庙,终究阖上了那不舍的眼。 点点鲜红的血染在白雪上,份外触目惊心。 呼啸不休的风雪,渐渐的盖覆在少年的身 第一章 幽黑暗夜中,寒风吹的树林沙沙作响,总让人有些鬼魅飞舞的凉意气氛。 昏明月色的小径上,这时鞑鞑稳健的马蹄声在积雪上闷闷响起。 三名壮汉在雪地上寂静的策马而行。 为首的男子骑车的身里在白色的披风下,虽是三人中年纪较轻,但那浑然天成的威严任谁也瞧的出,他就是主子。 其後的二名亦身形魁梧,其中一名手执针刺状铁球的男子,年岁较长,一脸虬髯黑胡,身形最为壮伟。另一名与为首年岁相仿的男子,伟岸的身全隐在黑衣下阴冷的面容恁的冰寒。旁人一瞧,恐怕会吓的误以为遇上了阴曹地府里的勾魂使者 突地,一阵清扬的马嘶声划破寂静,鞑鞑急速的马蹄声由前方传来。 为首的男子率先勒住马,其後的二人亦同时停住马。静待那名骑士接近。 那名骑士手勒著马绳,一手执长鞭速速逼近,一等接近三名壮汉面前,喝一声勒住马。 壮汉扬著朗净的笑,拱手对著为首的男子,朗声道: 「魁首,前方一里处有座废弃的小庙,虽有些破损,但总能挡些风寒。」 被尊魁首的那名男子,年轻俊帅的脸庞上,却有双深邃、内蕴的眼眸,透露著精明和威严。若非是身经风浪的人,是不可能有此内敛的眼神。 戎抚天轻嗯颔首,威沈的简洁下令道:「今晚就在那借住一宿。」 话甫落,轻拉马绳,骏马便乖驯的鞑鞑而行,虬髯的壮汉和黑衣男子再加上随後加入的通报男子策马随行。 在接近小庙十步远处,戎抚天倏地勒住马,爱骏「风神」嘶声而起。随後的三名壮汉亦跟著勒马静待。 戎抚天英气逼人的浓眉微微蹙起,审视著小道上不寻常的隆起雪堆。 他低唤一声:「战武,邢昊。」 执长鞭的战武和黑衣的邢昊,毫不迟疑的翻身下马。 战武用马靴踢散积厚的雪堆,突然讶然惊呼。 「魁首,是个孩子!」 戎抚天和彪形壮硕的徐兆宏翻身下马,上前查探。 邢昊蹲下身,探探鼻息,不带一丝情绪的冷然开口,「死了。」 徐兆宏上前,将那孩子翻过身,心惊讶视。 那孩子消瘦青白的脸上处处瘀伤,嘴角还残留著乾硬的血渍,整张脸结上一层霜冰。看此情形,约莫已死了二天了。 想著这孩子同自己的儿子相仿年纪,忍不住一声轻喟叹道:「可惜了,这身骨是个练武奇才,才十二、三岁就这麽撒手了。」 战武怔视了半晌,又开始哇哇噪噪的说:「他袄里好像有东西。」他伸手拉开少年压在胸怀僵硬的手,取出那物,又啊的将之丢弃。「天老爷,这鸡腿都结冻了呢!」 「肯定是偷了这鸡腿,被打伤才死在这风雪中的。」徐兆宏抓抓胡鬓,叹道。 戎抚天低喟下令: 「战武,将他埋了。徐老、邢昊,我们先到小庙。」 三人听命各领其职。 戎抚天等人将马桂在小庙前的树干旁,邢昊照料著马匹,徐兆宏则随著戎抚天走进庙内。 「咿——呀——」声,破损的几乎快倒下的门开了,一股久没人烟的尘霉味自内传来。 小庙内有些乾的杂草,一张倾倒的木桌,腐朽失修的大佛则早已辨视不清拜奉的是何尊神佛。蜘蛛丝满布在屋角各处。尘散的小庙内,在接近大佛的角落却奇异的略为净洁,好似有人常来此清理那处似的。 戎抚天不觉有何异处,破庙是许多旅人及村里孩童戏耍之处,这倒可解释那处的洁净。 在三人的打理下,很快的板冷的小庙内燃起熊熊的柴火堆。邢昊将拾来的乾柴一一丢入火中,让火烧的更炙,趋走了庙内的寒冷。 「呼,好冷呀!」甫推门而人的战武呼呼喊著,手也没歇的将羽绒大袍解下。 「是啊,今年的腊月是比往常冻些。没想到江南也恁般寒。真想早些回*龙神堡*好有俺那口子替俺暖床。」徐兆宏大刺剌的谈著,眼也没瞧人,专心的将包袱里的东西取出,抓了些烧鸭、腊肉、卤菜等乾粮後,倏地像挖到重宝的嘿嘿大笑,「哈——可给俺找著了!」他开心的转过身,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邢昊,「快快快,将它温了,多少也可解解渴,去去寒的。」 邢昊接过壶,薄菱的唇似笑非笑的静静温酒。 「哈,我道昨儿个的酒喝乾了呢,原来还有。」战武双眼倏地一亮,磨拳擦掌的,舌还急欲饮尝的舔舔唇,来个望「酒」止渴。 「瞧你急的!等咱们回堡内,俺拿两坛俺那口子酿的陈年好酒给你。」徐兆宏一掌拍上战武的肩,朗声允道。 徐兆宏力大过人,内力强劲,常控不住自己的力道,寻常人经他那一拍可会承受不住而颠倾,但战武却仍丝毫未移,直可见其内力亦不弱。 战武兴奋的拱手道谢,「谢二当家!」 「龙神堡」的人皆知二当家夫人酿的酒是又香又醇,喝上一口可三日留齿香呢! 戎抚天坐落在大佛旁的一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但跟著他多年,一同出生入死各种场固,还联手打下江山的肝胆兄弟则能看出,那内蕴的眸内是放松、偷悦的。虽贵为北方霸主,但在这票兄弟面前却是威严中带著信任。 倏地,大佛後闪过的黑影引起了戎抚天的注意,他不动声色,仍神色自若的维持原样,但内蕴的眸则朝那黑影射著冷冽,嘴角扬起一抹嘲笑。 徐兆宏三人以他为主心,围著烈炽的柴火,戎抚天先喝了口邢昊递上来的温酒便传给徐兆宏,他们分食著食物和醇酒。战武一张嘴仍不停的叨叨絮絮惹人发笑。 当戎抚天大口咬下夹著腊肉的馒头时,清楚的听见大佛背後传来一声口水的吞咽声。虽然战武的声音响亮,但那声饥饿的吞咽仍清楚传入他耳。除了他,显然那声吞咽亦传入另外三人耳中。 戎抚天一个眼神示意稍安,三人接获讯息,维持原态吃喝谈笑,但彼此皆警戒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黑影一动,戎抚天一个眼神,邢昊便身形一闪,急如闪电的窜进大佛背後,擒住躲在那的窥探者。徐兆宏和战武两人亦操起武器分堵在大佛左右等待。 「呀啊——」 一声拔尖的孩童声,嘶声尖喊的。就见邢昊拎著一名衣衫破滥、脏黑的小乞儿出来。那孩子就像只被抓住受困的小野猫,手脚胡抓,乱踹的,闭眼放声叫喊。 四名大汉皆丈二金刚摸不著边的,瞪著眼前这发狂小东西。 稍早还以为是这半个月拓展了长江下游的生意而引来的敌人,怎知抓著的竟是这小不点的乞儿。 邢昊阴冷的脸庞泛过不耐,纠眉瞪著这被他单手拎在半空中,还挣扎不休,乱吼乱叫的小乞儿。这乞儿惊天动地的尖叫吵的他脑疼,若非内力深,耳膜现下恐也被他的尖喊穿破吧。 邢昊怒火一提,叱喝一声,「闭嘴!」 「啊——哦!」小乞儿显被吓著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著,傻楞楞的直瞧著他。 徐兆宏和战武看的嘿嘿直笑,邢昊挑眉一瞪,趁这空档,那乞儿竟大胆的张口咬住他的手臂,那咬劲跟被蛟子叮咬比起来一般。但威严被戏,怒火一升,举手就想一掌劈下。 「住手!」戎抚天喝声不大,但仍让邢昊停下了手。「放开他,邢昊。」 邢昊闷哼一声,放下乞儿的力道有些报复先前被咬之仇,重重的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 那小乞儿痛的小脸一纠,抚著摔疼的臀,姿势有些滑稽的爬起身,敢怒不敢言的瞪著眼前这四名巨人。 戎抚天有趣的仔细打量起这乞儿。看他个头小小的,约莫才六、七岁吧。散杂的发胡乱抓高一束,还有些散落垂下,污渍的小脸和手,脏的像在泥上滚过似的。但那两颗似黑珍珠般晶亮的大眼,则令人为之一亮。 显少有人见著他们四人能不畏惧的抖如落叶,总是垂眼不敢直视他们。但这小乞儿却傲气的闪著记仇的眼神,直瞪著方才将「他」摔痛的邢昊。 「你——你看什麽?」小乞儿被戎抚天那透彻的打量目光盯的头皮发麻。羞恼的大声叱喝。 徐兆宏和战武及邢昊被「他」那声无理的叫喊,全上前一步挡了个人墙,个个怒瞪著他。 乞儿吓的退了一步,看他们一个比一个高大的块头和那吓死人的表情。搞不好今晚就是他归天的日子。但阿刚哥说过,人家凶就要比他更凶,这才不会被人瞧扁、挨打。所以,他又小手握拳,死命瞪著这四名巨人。 戎抚天瞧著这小乞儿顽强的态度,明明怕的都直打哆嗦了,还一脸不服输的咬牙瞪著他们。见他这股模样,直让人感到既好笑又怜惜的。 戎抚天走出战武等人的背後,上前一步,音调和缓的开口:「小兄弟,是我们打扰到你了。我们只借住一宿,明早便会离开的。」 乞儿警戒的瞪他一眼,哼声翘鼻,打算来个相应不理。虽然这白衣巨人对他说话的口气和态度比那丢痛他的黑衣巨人好。但,他怎麽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不开心,也将他拎在空中然後再摔到地。 想到方才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还有些疼呢!他两手揉向屁股,埋怨的瞪了眼黑衣男子。 邢昊等人又被他那不敬的态度激怒,上前一步想再给他一个教训,但戎抚天一扬手挡下了他们。 小乞儿见这等阵仗也不示弱的小手握拳,龇牙咧嘴的瞪著他们。心底却害怕的想,这四名壮汉,其中一名随便大掌一挥,他就成了扁老鼠了吧?! 戎抚天好笑的瞧著这乞儿的胆大。那对大眼中能闪过的情绪还真是多,好似会说话似的。 「小兄弟,你用过膳没?若没有,可否赏个光跟我们一起用?只有一些腊肉和馒头而已。」 小乞儿明明眼睛一亮,但又硬装著一副不屑的态度。 戎抚天知道这乞儿心性倔傲,不再多说,举步坐落原处,徐兆宏等人亦跟著坐下,自在的在他面前大享美食。 乞儿捂著饿了三天的肚子,乾瞪著那好吃的烧鸭、腊肉和七、八道卤味小菜。这可是他见过最好的一顿了。 咕——哦—— 一声声吞咽著分泌过多的口水声响传来。 戎抚天抬眼打量那一脸馋涎欲滴的小东西,感到好笑得很。 眼一触及他那只盖过膝,补的东一块紫、西一块绿的薄袄时,紧纠起眉。一抹似怜似惜的感觉竟自他刚冷的心中泛出。 他拿起刻意夹著厚厚腊肉的馒头,以诱哄的语气问道:「想吃麽?」 乞儿不争气的猛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直盯著他手中的馒头瞧。 他轻忽一笑。「那就过来这坐。」 乞儿这会又换上戒备不信的神色,杵立不动的瞪著他。 徐兆宏等人看得莫不睁大了眼,什麽时候见过魁首以这种诱哄的轻柔语气对谁说过?!想他们上勾栏,怀抱软香美人时,也没瞧过魁首这般说话。三人眼里满是疑惑,打量起这脏黑瘦小的乞儿有什麽魔力。 小乞儿又被人瞧的头皮发麻,正想出声骂喝时,那白衣巨人又开口了。 戎抚天眉一挑,用一种叹息万分的口气道:「不吃麽?那我可要吃了。」张大口就想咬下。 尚未咬到口,乞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个猛冲,抢下他手中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咬食著。 「放肆!」 方才看呆的徐兆宏等人,一回神就猛一叱喝。 小乞儿被他们一喝,吓的一个呛食,咳嗽连连。 戎抚天一个瞪眼,邢昊他们才坐回原处。 他伸手轻拍上乞儿瘦弱的背,轻声道:「吃慢些,没人会与你抢的。」 他解开腰间的水袋,开了栓凑到他嘴前,因这小家伙两手紧抓著馒头不放,只得将水袋凑上前喂他,不然他肯定会噎死。小乞儿呼咕了两口後又大口咬著馒头,好似那是何等的珍膳美食。他心疼的想这小家伙可能几日未进食了吧。 「好吃麽?」 小乞儿仰起油渍,残有屑碎的脸,星眸晶亮,重重的点头。戎抚天扬起袖缘替「他」抹去那嘴边的残屑,小乞儿只顾著吃,没理会他的动作。 战武惊呼一声的看著魁首那油污的白袖,瞪大眼看呆了。徐兆宏也是张大嘴的忘了手中的酒。邢昊则是最镇定的,仅挑起一眉。 「天老爷,这小鬼是饿了几天啦?」战武看著乞儿那副猛吃啃咬的模样,忍不住大呼。 那乞儿竟也在囫囵吞枣之际,抽空用手比了个「三」给他。战武张大了眼,将自己的烧鸭推到他面前。徐兆宏和邢昊竟也将自己的那份推了过去。就这麽看著那小鬼一副饿死鬼投胎的馋样。另也是因为见著了魁首那似怜似疼的神情而呆得忘了饿。 戎抚天见著乞儿的吃相,心涌起一丝陌生的怜疼柔爱,恨不得此刻是在客栈内,好让他吃个饱。这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 心怜?他?一名在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鬼魅龙王」竟也有这般的儒人之情?恁的怪哉! 「小家伙,你一个人在此住宿麽?」 这乞儿与那些街上乞丐不同,身子虽著破袄,又脏又破的,但却没乞丐那熏人的臭气味。料想这小家伙可能是流落街头不久,且有净身的习惯。有可能是与家人失散的。 小乞儿仰起头,脖子一偏,像在思索。摇摇头第一次没有龇牙咧嘴的开口,声音轻轻脆脆的。 「以前阿爹也跟我们在一起,可阿爹後来就不见了。阿刚哥三天前出去时说会带烤鸡腿回来,可也还没回来。」 烤鸡腿?阿刚哥? 「阿刚哥多大岁数了,知道麽?」 乞儿又抿了嘴,皱了下眉,才又道:「十二。」 四人心一动,盘想方才在庙前小径上的少年,可能便是这乞儿口中的阿刚哥。唉——怎开口向这不解世事的小家伙道,他一直在等的阿刚哥已魂飞魄散,不可能回来了? 「那——你娘呢?」战武也跟著开口问乞儿的来历。 「娘?」小乞儿偏头一歪,纠眉看著战武,不解的问道:「那是什麽?」 「呃?」战武一怔。 「知道自个儿的名字吗?」戎抚天心怜他竟连娘是什麽都不知,抚抚他散乱的长发。 「丫丫。」乞儿笑著答道。 「啧,魁首是问你的全名。」徐兆宏出声解释。 怎知他那解释听在乞儿耳里似在笑他笨,乞儿瞪了他一眼,叫著,「丫丫就丫丫呀!阿刚哥就叫阿刚哥呀!魁首这名字听来不也很怪?!」说的是理直气壮的。 徐兆宏和战武被他这番训话逗的朗声大笑。邢昊阴冷的脸亦泛起一抹浅笑。 戎抚天轻声解释,「魁首是尊称,不是名字。我的名字是戎抚天。」 小乞儿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方才的馒头给他啃完了,眼睛又盯著面前这一堆好吃的食物,意犹未尽的舔食著油渍的十指。 戎抚天心一揪痛,拉下他舔湿的手,抓了只烧鸭腿给他,小乞儿一接又是狼吞的嘶咬著。 饱食过後,乞儿开始打起盹来,头点了几下,竟也自动自发的趴卧在戎抚天的腿上,好似这举动长习如此,不一会便呼呼入睡。 「魁首……」战武心惊这乞儿的大胆,伸手想将他唤醒。戎抚天一个眼神又止下了他。 戎抚天不觉有何不妥,伸手将银狐毛制的披风盖上乞儿娇小、蜷缩的身躯。 低声似怕扰了乞儿的安眠道:「收拾收拾,早些歇息。明早我们就动身回堡里。」 徐兆宏等人虽心有疑虑,但仍颔首接命。 t_t 翌日清晨,戎抚天牵著丫丫的手,一行人来到战武昨夜埋了少年的坟前。 戎抚天低首对丫丫道:「丫丫,跟阿刚哥拜别。从今儿起,你就是*龙神堡*的人。我会照顾你。」 丫丫星眸一暗,看了他半晌,才将视线定在简朴的木牌。 他再度抬头以沉静的语气问道:「上一回,大雪时阿爹没回来,阿刚哥也要丫丫向阿爹拜别。才带丫丫到这庙的。这一回,阿刚哥也不会回来了麽?」 稚嫩的童音,触的四名壮汉心一怔。 戎抚天心头冒著恍昨夜更多的怜疼,抚上他今早替他绑好的发束,点头轻嗯回答他。「阿爹和阿刚哥都不会回来了。但他们会看著你好好长大的。」 丫丫并没有像稍早吵著要等阿刚哥回来,只是看了他一眼,放开他的大掌,静默的脸上闪过忧暗,上前二步,双膝跪於雪地上,小掌往下一压,头重重的叩了三次。 「阿刚哥,丫丫要走了。这白衣大哥会照顾丫丫,给丫丫吃好吃的东西。丫丫不会忘了你的。」 不哭不闹、更显悲凄。 戎抚天上前牵起丫丫的小手。心中向阿刚允诺会照顾他的誓言,便抱他翻身上马,用轻裘披风将两人裹住。 四匹马,五个人鞑鞑离开。 ^0^ 「祥来客栈」在扬州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平日来自各地的人马川流不息,高朋满座。今儿个在接近晌午时辰可来了五位贵客。 呃,该说是五位吗?只见那掌柜哈腰屈膝的,总怪异著怎在贵客中夹杂了个小乞儿。见他又脏又臭的,掌柜本想打发走,省的坏了店里客倌大爷们的食兴,怎知那小乞儿偏得了贵客主子的宠,是一路给那白衣大爷抱上楼,住进了客栈里最上等的客房。 这做掌柜的世面见的也算广,总懂的逢迎献媚的,反正只要是大爷手中的银两说什麽,做什麽便是了。 客栈内,晌午时用膳的人多,这说书的小老头可也懂得生意经,就这麽坐了下来,板子拍了两响就啧啧啊啊的说了起来,说到关键时刻还会猛敲著竹板吊人胃口。 说那个段子好呢?这江湖上之英雄豪杰的事迹可是最时兴的段子了。 虽说那乱世出英雄,可盛世年间倒也出了不少好汉。就拿现今最引人注目的「龙神社」来说吧。 话说这「龙神社」窜起名声也不过五年的光景,可不是那威震八方,人人闻之丧胆的北方霸主——戎抚天。 说到这戎抚天可就奇了。真正的来历,师出何门可也没人能说个准。只知他在十五岁时便擒倒了当时恶名昭彰的杀人魔王,而在江湖上声名大响。可这戎抚天,归为正派之人也不是,说是邪道之人也不是。刹时间,武林上正邪两派皆想纳他为羽翼,戎抚天却常神出鬼没的让人捉不了准。 於是,江湖上便掀起了探出戎抚天的狂澜。戎抚天也有办法的很,听闻他武功盖世,剑一出鞘必沾血,快的在眨眼之间。谁也抓不著他。「鬼魅龙王」的名号便传开了。 过了二个秋冬後,戎抚天带领著一群自愿立於他旗下的各方菁英,在关外建立了「龙神社」。短短五个年载便成了震威一指的霸业。而戎抚天更是以二十二岁的年纪便成了四方霸主。是集财力与武力的霸主。 可据说,这「鬼魅龙王」的由来,则是因这戎抚天个儿高大无比,面如鬼魅,凡见著的人莫不吓的抖如落叶,没了明天。所以说呀…… 哈哈哈—— 於二楼雅座的徐兆宏突然一阵狂笑。他放下了箸子,喝了口酒,对著临栏而坐,面向街道的戎抚天道:「听著自己成了说书人的主角,可有何想法?把你说的像个魍魉似的,凶的吓人。」 戎抚天挑挑眉,品著酒,当做没听著。瞄了眼,他伸手弹出一粒花生米,将那昊掷出欲致说书老头命死的筷子,当的一声隔开落在街上。 「道听途说,何需在意?」 邢昊仍是一脸瞧不出情绪的。瞄了眼战武悄悄收回竹筷。戎抚天一挑眉,战武便搔发呵呵傻笑。戎抚天看在眼底是又叹息又好笑。 有两个这麽拥护他的部属真不知该谢还该忧。如此易被激怒,早晚会出事的。 啊—— 上等客房里传来尖嫩嘶喊的孩童声。就见雅楼黑影一闪,戎抚天在眨眼间消失。 「不要啦!我不要啦!」 戎抚天一接近房门,就听见丫丫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声音里是惊吓过度的,戎抚天没多细想便踢门而人。 一进门,他就楞呆住了。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呆傻的说不出话来。 「少、少爷?!」安大娘吃惊的叫喊,一手还抓著湿答答滴著水的袖缘。原压著丫丫要进澡盆的手举在半空中。 丫丫趁这机会,光著身子,跳出澡盆就冲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乌黑的发和小小的身子直滴著水,惊吓的抖著身哇哇哭叫。 戎抚天的手提在半空中,不知该摆哪。 丫丫竟是个女娃儿?! 「魁首!」 徐兆宏等人慢他一步冲入房内,戎抚天两手一圈,将丫丫的身子整个藏在他怀里背对著门,只回头对甫跨进门的三人大喝一声:「退出去!」 「呃?」徐兆宏搔著胡摸不著头绪的止住脚。 「退出去!」戎抚天喝声更大。 随後而来的战武和邢昊也不明究理,只能一个张大口,一个挑眉的楞瞪著他。 只见房内,戎抚天眼神坚决,小家伙则哭的响彻天,帮小家伙洗澡的安大娘则一副像掉入水里,惊慌的来回看著所有人。 三人见戎抚天眼底难懂的光芒,不等他叱喝第三声,便乖乖退出房,在门後嘀嘀咕咕的讨论起来。 戎抚天深叹口气,丫丫已经快哭哑嗓了,他看向仍一脸呆楞的安大娘,轻声道:「你先到外头等会。」 安大娘点点头走出去,一出门又被战武他们拉著问东问西。 房内,戎抚天抱著丫丫坐在椅上,反正他的衣衫也早被丫丫沾湿了,所以也无需计较了,等会换了便是。 丫丫还是哭著,只是抽抽噎噎的。戎抚天圈著她的身,低柔的问道:「怎麽了?安大娘欺负你麽?」 丫丫揉著红肿直滴泪的眼,哽咽道:「她……她要将我煮熟了!」 煮熟?不是洗澡吗?又没升火怎麽煮熟? 「安大娘只是想帮你洗澡。你不喜欢洗澡麽?那可不成,大哥不许的。」 「不是,我喜欢玩水的。」丫丫急著辩解,红著眼道:「以前阿刚哥就常带我到庙後面的小溪戏水,那水是冷的。可……可那水是热的!」她扁著小嘴,委屈的指著房内那冒著烟的澡盆,指控道。 这一听可让戎抚天又心疼又好笑的。原来小丫头以往只在溪里净身,溪水是凉的,所以不知别人是用温水来净身的,尤其是在这腊冬时节,更是得用温水洗澡的。 戎抚天拨拨她湿漉贴在她颊边的发,露出她天生粉嫩的肌肤。柔声解释道:「那水是温的,这麽冷的天泡在里头才舒服,那不会煮熟你的。」 「真的麽?」丫丫仰起脸,红红的眼里是疑惑、是挣扎。「大哥没骗人麽?」 戎抚天点点头道:「不相信大哥麽?」 「相信!」丫丫像急於表示忠诚,大声答道。 戎抚天撼动於她的不假思索,抱起她走向澡盆,轻轻缓缓的将她放入澡盆,刚开始她还有些害怕的小手紧揪著他的领,一会适应了水温便笑开脸,玩起水来。 戎抚天温柔的笑了,手抚著她的笑颜,柔语道:「从今儿起,你名唤戎巧仙。盼你长大後,是个乖巧的仙子。」 这一刻,戎抚天改变了乞儿丫丫的命运,也决定了她的未来。 那一年,北方霸主「鬼魅龙王」戎抚天二十二岁,而乞儿丫丫——戎巧仙九岁。 第二章 「龙神堡」傲立於塞北高原间。 城堡的外围皆以石块所砌,每一段距离便有处眺望岭以便侦察动静。而厚实的城门就高达七文馀,又陡又挺,直耸入云霄。城一边是千丈的峭壁绝崖,其下边是滚腾黄河,飞瀑而下激起的层层白雾,远处仰见就好恍一条巨龙盘护著整座城池於山岭间,气势磅礴。 城堡内外四周皆全天候有人员巡察守替。夜里更是加强警备,谁也不敢稍有怠职。 万物寂静的夜里,月色昏暗,远处只传来夜枭的呜声,这合该是窝在暖被里,呼呼好眠的时刻。但今夜,在守备最为严密的正浩楼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个儿娇小,在堡内个个不论男女音高健的体型来论,这不速客就小如幼孩了。可那小个子恁是大胆,全身黑衣装,还覆盖著黑头巾,只露出两颗灿如明珠的眼,活灵活现的转动著黑白分明的眼,闪过守卫的兄弟,身形轻巧一跃便跃上了正浩楼的屋脊。 娇小的身先是低伏在瓦上,然後以两脚尖点的速速移动,忽地脊下通道的守卫交谈声让不速客停下动作,蹲趴俯著身,等著巡视的守卫离开。 「今儿夜里真静。」守卫甲低声说道。 「是啊,但可得睁大眼好好巡视,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可担不起!」守卫乙眼观四方的接答道。 「是啊!」 两位守卫就这麽嘀嘀咕咕的攀谈起来,可训练严良的他们在交谈中可也没忘要注意四周状况。 躲伏在脊上的探入者可就不怎麽开心了,一声娇嫩的埋怨自那小嘴吐出,「没见过这般长舌的男人!」 呜……脚蹲的好酸! 几乎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名守卫才离开去到处巡视,躬伏在屋脊上的人等的差点睡著,终於盼到了机会,星眸再次一灿,挪移著身来到目标的。 「嘻嘻嘻,这儿一定是大哥暖炕上的顶瓦!」灵巧的大眼闪著顽皮的神采,小手努力搬起一片瓦,又开始贼兮兮的笑了,不过倒聪明的知道要捂著嘴,以免笑的忘形而惊扰到猎物。 「呵呵呵,大哥睡著时,搞不好也会踢被子,流口水的呼呼酣睡。」描述的全是自个儿不雅的睡样。「等会儿我来个仙子下凡,就在大哥脸上作画,嘻……」捉弄人的邪笑听的令人寒毛直竖。那人俯下一看。 「咦?人呢?」炕上哪有人影,不过照丝被的摆置,倒看的出原有人睡在炕上。 「咦?人呢?」娇小的身整个跨俯在那小口间,小脸因想探清房内的状况,几乎整张脸快伸入那小口内了。 「在探什麽?」 修地耳际传来一声刻意压低嗓的疑问,小个子的不速客仍脸贴著那小口,一手打发的朝那声音处挥挥道:「小声点!嘘——」 後来加入探刺的人,受教的哦了一声又道:「探到目标了麽?」 「嘘!不是要你小声点的麽!」小个子仍头也不抬的慌急训道。 小声?她的声音才真的会吵死人呢!他飘忽一笑,有些无奈的盯著她那一身黑的装扮,英气逼人的眉皱了起。佯装闲聊的语气又问:「炕上的人睡的又踢被、又流口水的沉呢!吵不醒的!」 「哎哟!你很吵耶!我——」小家伙终於忍耐到达极限,叱喝嗔骂的抬起头,这一抬头可不得了,所有骂人的话全吞回肚,瞪大铜铃,吃惊呼道:「大哥!」 戎抚天伫立在她跟前,双臂环胸的挑著眉,虎视眈眈的瞪著她。那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的人头皮发麻。 「呵……呵呵,大哥这麽晚了,还没睡呀?」戎巧仙手压著发麻的头皮,跌坐在屋瓦上,笑的勉强招呼道。 「是啊。你不也还没睡。」 「啊,对呀!哈哈哈——今晚月色真美!」她手指著天际打哈哈道。 戎抚天抬眸瞄了眼,云层浓密遮了月儿的夜,昏暗不明的窥不得全貌「是麽?挺朦胧的!」 「对对对,就是朦胧才美嘛!不是说美人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才令人心动。要是看清了原是坑坑疤疤的痘子脸,那可不碍眼!」 「原来如此。大哥可真受教了。」戎抚天拱手作心悦臣服的道。 「哈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戎巧仙一时被棒的飞起天来。 「所以,巧儿也才会头绑黑巾来示自个儿是美人麽?」戎抚天一手托抚著颚,佯装沉思、推论的道。 「呃?」 见巧仙那一脸呆楞,戎抚天低低轻笑,蹲下身,手弹点了下她藏在黑巾後的翘鼻,笑道:「还是——做个梁上君子,探大哥?」 「当——当然不是!」戎巧仙猛地站起身,两手在空中乱挥以训清白。可跨麻的脚一时站不稳,失了重心,突地朝屋缘掉落,吓的尖声叫喊,「啊——」 「谁?」 「什麽人?」 先前的两名守卫听见那声喊叫,速的操起长刀及矛,喝声威道。抬头一望,就见一名个儿娇小的黑衣人从屋脊落下,手脚还在空中乱挥乱踢的尖叫,而另一道更急速的白光飞射而来,在半空中接持住那黑衣人,一个翻身,两人都安稳站在他们眼前。 刹时间,堡内人声鼎沸,数名持刀守卫及邢昊、战武等人皆出现在正浩楼前,团团将两人围住。 白衣人一回头,威严而冷峻的扫过全场,所有人莫不惊呼出声。 「魁首?!」 戎抚天半转过身,怀里抱著惊魂未定的戎巧仙。戎抚天轻缓地将她放下,让她站立在地。 战武等人一怔,虽一身黑装,还头绑了个面巾,但那娇小的身躯和那双灵巧的大眼却骗不了人。再者,能让魁首出手搭救,而呵护似宝的也只有她了。 战武跨前一步,一脸戏谑的调侃,「巧丫头,你不乖乖睡觉,穿这什打扮?想学侠盗闯空门呀?」 戎巧仙被他讥昀怒火直冒,但碍於戎抚天在旁又不得太放肆,只得狠狠用眼神瞪死他。不过另一半原因,也是因被战武识破了伎俩才恼羞成怒的。 就不知大哥猜著了没?戎巧仙悄悄的抬眼一瞄,就见戎抚天又一脸似笑非笑的俯瞅著她。她作贼心虚的又连连垂下头。 戎抚天心知肚明,对著众兄弟下令道:「全都回去原来岗位。」忽地一脸威吓的盯著那两名守卫,冷冷道:「知错吗?」 「是的,属下知错!」两名守卫亦不逃避罚责,拱手认错。 虽入侵者是戎巧仙,但他们没早先察觉便是失职,若今夜跃上屋脊的不是戎巧仙,而是有心加害戎抚天之人,那後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邢昊阴冷的脸闪过怒气,冷冽上前,两名守卫便自动交出武器,随他而去。 「大哥。」戎巧仙心生愧疚,不忍的轻轻拉著戎抚天的衣角,怯怯地想替那两位守卫大哥求情。 因她的顽皮而害两位守卫大哥受罚,虽不至残体废武,但一些皮肉之痛可就免不了了。她心里过意不去的极为难受。 戎抚天对她的求情,只严厉的表明。「先保住你自己吧!」总感那遮住她脸的头巾碍眼,便伸手摘下。 戎巧仙知道大难临头,两手压著头顶,苦著脸。这是她遇到麻烦时的习惯反应。只因头皮发麻的想用手压住。 战武知道这小丫头有麻烦了,可也安心的紧,魁首再怎麽责罚她也不会有何大碍的,八年来一直是如此,他们几人还常觉得小丫头今天有如此顽皮的个性,说来魁首可要负大半责任的,因为那全是魁首宠出来的。 他回头对众兄弟吆喝一声:「回岗位去!」 眨眼间人员尽散,只留下两名顶替稍早的守卫。 戎巧仙瞪著战武那幸灾乐祸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在心底将他骂了个臭头。骂的正尽性之际,就听见戎抚天那威沉的声音。 「巧儿,随大哥来!」 戎抚天一下令便掉头朝房门走,走了两步没听见巧仙跟上来的脚步声,含怒的回头对仍杵立不动的巧仙唤道:「怎麽了?想溜脚麽?」 戎巧仙歪著身子,手抚著腿,苦著脸抬眸上艮道:「不是啦!人家,人家……」 「到底怎麽了?」戎抚天转过身,双臂环胸,见她一脸吞吞吐吐的逃避模样,声更沉了。「巧儿?」 「啊——人家脚麻掉了啦!」戎巧仙又急又恼的大呼抱怨。稍早在上头蹲了许久,下来又吓傻的,脚早麻了。 两名在旁的守卫若非慑於戎抚天的威严,只怕这会定笑的在地上打滚。 戎抚天暗瞪了眼努力憋住笑意的守卫,真苦了他们。叹口气,没辄的走回来,二话不说就轻易将戎巧仙抱入怀中,再举步回房内。 (^#^) 戎抚天轻松的抱著戎巧仙走著,好像她没什麽重量似的,一路走入正浩楼。 巧仙不是个会挑食的孩子,她胃口奇好,用膳时都不需人费心。可这丫头吃的再多,也没见她长几两肉,还是这麽单薄娇小。 让他甚感忧恼的,没事就找堡里的钟大夫商量,研究能否有让巧仙吃胖些的法子。否则每到腊冬时分,他就担忧她会挨不过北方的寒冬。 戎抚天进入花厅,将巧仙抱放在卧椅上,两手探点著她腿上的几处穴道,不一会,腿麻的现象便消退了。 戎巧仙坐直身,两手在膝上又绞又扭的,低垂著脸,只敢抬眼偷瞄一脸愠怒,立在那等著她解释的戎抚天。 「大哥。」又小又低的声如蚊音。 「嗯。」 这一声闷嗯,又让巧仙伸手压住发麻的头皮,小脸紧皱,身子都快缩成一团了。 戎抚天压下笑意,故意板著脸。否则这小家伙下回仍会玩心大起的惹出更多麻烦。 他并不在意巧仙那顽皮活泼的个性,只怕她一旦出了堡招惹了麻烦时,而他又来不及搭救,会心悔一生。 「想说什麽?大哥在听呢。」 戎巧仙放下压著头皮的手,勇敢的抬头面对。 「呃,那个——我,我睡不著,所以……」 「所以?」 「啊,就是想、想——」巧仙在那想了半天,突然脑筋一灵,微笑答道:「想练习练习大哥教的轻功。」嘿嘿嘿,她这麽好学,大哥肯定会赞赏一番而消了气。 「哦——」他故意拉长音以示相信。看著巧仙那以为达到目的的笑颜,又道:「这麽乖呀!」巧仙重重点头。「不是说月儿美,才上去赏月的麽?」 「呃?」被识破了。「练功然後才赏月的嘛!」 「是这样啊。」戎抚天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杯水,闲闲地喝了起来。 「对呀,对呀!」巧仙识时务的跳下躺椅,立在他背後替他槌捏著肩膀,巧笑倩兮的接续道:「大哥不常说做事要有效率吗?练轻功,赏月一起来不省时多了。」 「嗯。可那需要搬开屋瓦麽?」戎抚天享受著她的撒娇,抬头望了眼开了口的屋顶,大惑不解的问道。 巧仙仰首瞄了眼自己的杰作,呃声半晌,才又道:「那是因为巧儿想,这麽美的夜色也合该与大哥分享,才搬开瓦想让大哥也瞧瞧的嘛!」 奇怪,她搬开的不是大哥炕顶上的瓦吗?什麽时候竟搬出了个大洞,连花厅这也瞧的见? 戎抚天在心底嗤笑一声。想到方才在屋顶上,这小家伙搬了一片瓦找不著他,又继续搬了几片想找他。而她搬出的洞大概可跳个大汉下来了。 「巧儿真乖。只是,赏月练功需绑头巾吗?」 惨了,又是一个问题。戎巧仙又想伸手压住头皮了。 「那样比较有气氛嘛!」 「有气氛吗?」戎抚天又受教的点了头,回头探进她绑腰间,取出藏在腰系的笔,上头还沾有墨水呢!他笑的诡谲,「这笔是有何用处?要在大哥脸上做画麽?」 「才,才不是!」巧仙抢下笔,甩了出去以湮灭证据,打哈哈地道:「那是月儿美,想模拟画下来的!」 「嗯。」戎抚天见巧儿那笑的勉强的脸。轻缓又道:「然後呢?」 然後?怎麽还有然後啊?她都掰不出来了,大哥怎麽还有然後?!巧仙两手压在头顶在心里哀叫。最後她放弃的放下手,苦著脸吁气。 「巧儿只是想学学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女!在梁上飞来飞去、神出鬼没的好不神气嘛!」 戎抚天感到好笑的很,早清楚她是玩心重。叹口气,将她拉过身前,抱上膝,温柔道:「大哥不喜你像江湖上那些盛气凌人的侠女,只喜你永远这般不失纯真,快快乐乐就好。」 戎巧仙心中感动,伸出小手抚贴上戎抚天那俊威的脸,「因为有大哥,才有巧儿的。巧儿很快乐的。」 戎抚天笑著轻吻了下她的眉心,低柔道:「大哥也是因为有巧儿才快乐的。」 年少时的困苦环境,迫使他不得不关起心,冷然的面对多变的人事,直到八年前在扬州城外的小庙遇上巧仙之後,才开启了他一直被迫弃舍的感情。 八年来,巧儿成了他生命的重心、快乐的来源。旁人以为巧儿是依赖他才能无忧长大,可只有他知道,他才是那依赖著那份能宠、能爱她的情感的人。 巧儿的小手倏地抚上他的眉心,他疑惑的注视著她。 「大哥在忧心麽?巧儿不喜见大哥心烦纠眉。」说著小脸一垮,心愧的努努嘴道:「是因为巧儿不乖麽?」 戎抚天轻柔一笑,心怜她的自责,伸手抬起她的脸,最爱她这纯真灵美的容颜,紧搂了一下道:「巧儿乖,大哥不是在恼你。别胡思乱想。大哥只是忧心你孩子气太重。在堡里有大哥和徐老他们护著你,可若在堡外,惹了恶人时,便担忧那後果。」 「嘻,大哥可是*鬼魅龙王*呢!若巧儿有了危难,大哥一定会来救巧儿的。再者,放眼天下,谁胆敢招惹大哥呢?,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麽吹捧大哥的能耐呀?」戎抚天点了她鼻笑道。 「当然。」巧仙俏鼻朝天,正义凛然。後又赖在他怀里,仰首笑道:「大哥若遇有危难,巧儿也会去救大哥的!」 说的是大话,可心是真的。戎抚天宠溺的搂紧她。 感动归感动,他可没忘了该解决的事。 「巧儿不小了,该学著懂事些。顽皮是无妨,可要有个界限,才不至连累了他人。」 戎巧仙明了大哥的用心,愧疚著今晚因她的顽皮而害了那两位守卫大哥。想到此,抬头难过的道:「大哥,巧儿知错了,可不可以去请求邢大哥不要罚他们?」 戎抚天见她知错反省,心宽了些。见不得她难过,安抚道:「巧儿知道要反省,倒不辜负了大哥宠你的心。可今晚的事,他们两位确实有失其职。邢昊是堡里执法惩戒的人,与其说他恼他们失职,不如说他恼的是自己训练不良。邢昊在惩戒上懂得拿捏分寸的。巧儿就无需烦心了。」 戎巧仙静语思考了一会,戎抚天便搂著她,让她自己想通始末。好半晌,巧仙想通了,又恢复爱笑的个性。 「那巧儿今晚是有功於测试他们的能力麽?」 「巧儿!」他还以为巧儿懂事了,没想到这娃儿却是将错就功的讨起赞赏了。 见戎抚天又板起脸,巧儿吐吐香舌,暗骂自己笨。好不容易才灭了的人,又被她燃起了。 「大哥说了那麽多,你还是没听进去?」戎抚天这会真的生气了。「看看你!大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你再扮男孩子?真是大哥将你宠坏了吗?今夜才恁的大胆扮起夜盗上屋梁!还不知悔改的自以为聪明!」 戎巧仙被训的心中委屈,不服气的回道:「巧儿才没有做错事!大哥诬赖人!大哥一定是不喜欢巧儿了!那巧儿回扬州小庙就——」 戎抚天被她那无理取闹又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气得又忿又恼,一听见巧儿竟无理道要回扬州,二话不说,将巧仙压在腿上,让她屁股朝天,打了下去。 「真将你宠坏了!不教训你,你根本不知悔改!」 巧仙哇一声哭了起来。哭的又大又响,小嘴直骂嚷著:「大哥最坏!大哥最坏!」 戎抚天气火攻心,又重打了二次,厉声道:「大哥说什麽你都不听了,是不?」 戎巧仙被打疼了,两只脚胡踢著,哭声彻天。小时候不乖,真恼了大哥时也曾被打。现在长大了,一半是因觉得自已失宠,另一半则因女性的羞怯,才哭的响雷。 戎抚天虽打罚她,可自个儿心揪疼的也不好受。但更担忧她那无法无天,以为惹了任何天大的事都料定他定能解决的想法。 严厉沉声问:「知不知错了?」 「呜……知,知错了,呜……」 戎抚天将她板过身,以指腹擦拭她的眼泪,语重心长的道:「巧儿该懂事了。不能老像个孩子那麽胡闹。稍早不还说不喜大哥忧心麽?那就要学个大人样,大哥才不会如此担忧。再者,大哥疼你的心,你还不明白麽?就因为巧儿是大哥最重要的人,而*龙神堡*的名声更是许多有心人士想分食的大饼。大哥担忧的便是你成了那些人的饵,拿你作筹码。你明白麽?」 巧仙哭哭噎噎的,这回真知错了。哽咽道:「对不起,巧儿知错了。呜……」 戎抚天搂紧了她,低柔道:「乖,以後不许再说出这麽令大哥伤心的话,嗯?」 将巧仙带回「龙神堡」之初,巧儿有些不适应的直吵著要回扬州找阿刚哥。他则又是慌急又是气恼的,用尽方法留住她,慢慢代替了阿刚在她心中的地位。一切只是因他放不了手。一直以为巧儿不再想扬州了,没想到今夜又提了出来。 「嗯,大哥,对不起……」巧儿心里也难过。 好久以前,她便离不开大哥了。不是因有吃有住,而是大哥对她的那份宠爱,她舍不得。 「巧儿不是有意的。而且,而且巧儿是想扮侠女就可以证明巧儿已经长大了。战大哥和展鹏哥他们都常笑巧儿是小孩子,可巧儿不是呀!呜……人家,人家二夫人都常夸赞巧儿长大了呢!」 徐展鹏是徐兆宏的独子,而她口中的「二夫人」则是徐兆宏之妻。 戎抚天听闻她的本意,感到好笑的很,擦了擦她又滴落的泪珠,捉狭道:「堡里上上下下就属你年纪最小,怨得了谁?说你是孩子,倒也没错。」 「巧儿十七了,是大人了!」戎巧仙不依的争道。 戎抚天定眼瞧著她,手抚上她气鼓的颊,柔声道:「还不够大呢!」 戎巧仙倏地觉得脸上一阵躁热,声如细蚊:「大哥——」 戎抚天知晓她的羞涩,也不再加压力予她,抱起她就朝正浩楼後通往巧仙住的阁楼走。 巧仙刚至堡里时是与他同住正浩楼,两房仅隔一门,但在巧仙过了十五及笄时,他便要她住进早命人盖好的新阁楼。起先小家伙曾哭闹不休,但因碍於礼数可就容不得她刁蛮了。 「巧儿还不想睡呢。巧儿还想同大哥聊聊,大哥好忙都没空陪巧儿了。」说著她打了个哈欠,揉著惺忪的眸小声道。闹了整夜也真累了。 「不成。都过子时了。巧儿乖,闭上眼,等过一阵子,大哥定成天陪著你。」戎抚天柔声哄著。 巧仙肯定是福星,这八年来,龙神堡名下的事业是愈做愈大。他也就常忙的无法陪她。对此,他真有些愧疚於她了。 「一定哦。大哥……」 「一定。闭上眼了。乖。」他承诺著。脚也没停的抱她进阁楼。 (#_#) 戎抚天抱著戎巧仙走入阁楼。那温柔的臂怀似捧著心口宝贝似的极轻、极柔。 此时,服侍巧仙的婢女缘儿在阁楼的花厅,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抬眼见戎抚天走进,吓的惨白了脸。 恐慌的喊道:「魁首!」 戎抚天嘘声瞪眼。绿儿举手捂住惊喊的嘴,惶惶心恐的张大眼,看著在魁首臂膀中恬然入梦的戎巧仙。 戎抚天低头探视了眼,见巧仙仍安睡好眠的才放心抱她入闺房。 听闻绿儿跟随的脚步声,他冷冷令道:「你先下去。」 他轻巧的将巧仙放上暖炕,皱了眼那身著在她身上的碍眼黑衣装。叹吁的替她脱下,留著内单衣,再替她盖好丝被。这才坐上床边的椅上,凝视著她的睡颜。 这椅是他在巧仙甫至堡时,因巧仙对他的依赖心强,每每到了夜晚总赖著他要他陪著才肯入睡。久而久之堡里的人便习於在巧仙床边摆上这椅。 这甜美柔详的睡容是他此生的眷恋,最爱她那滑柔白皙如婴孩的肤脂。 八年了,日子过的真快! 想想巧仙刚入堡里时所造成的震撼。谁会料到「鬼魅龙王」一趟江南行,不只带回了长江下游的货运权,还带回了一名娇俏女娃儿。 从此,位高孤寒的戎抚天有了家人。「龙神堡」有了位小姐。 笑叹一声,戎抚天抚上巧仙那恬然微笑的睡颜,低柔呢喃著。 「替你取名为*巧仙*,是想盼你长大巧柔如仙。怎知你恁的顽皮,老爱捣蛋生事的要大哥替你扛麻烦!」听似懊恼的叹息,实则疼爱的紧。 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何会让他在第一次见面便投了缘,倾其心的想保护她。知晓她是女孩後,那颗心更像是开了闸般只想留住她。 虽常恼她的孩子气所惹的麻烦,但他爱煞了她那不矫情的天真烂漫。依赖他,只因他是他,而非「鬼魅龙王」或「龙神堡」魁首的身份。 八个寒暑,他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从小粉蝶换化成翩飞的彩蝶。也许有一朝这彩蝶会想飞出他所创造的花园。但他只盼能守护著她就满足了。 真能满足吗? 戎抚天忽地在心底自嘲苦笑。低下头,一手以肘顶著床托著下巴,另一手则将巧仙的小手包在掌里,凝视著。 她生病时,他守著;她哭泣时,他哄著。她的嗔、她的娇,他全一点一滴的收著。当他心烦於事业时,只需巧儿一个笑颜,娇脆的嗓逗弄著他便豁然思通。 想著过去的种种时光,他叹息、他扬笑。 大掌施压的将那小手包覆著,低哑柔呢的道:「巧儿,快点长大吧!」似焦心,似盼求的。 安睡的巧仙忽然挪动了身,扬起一抹娇笑,在睡梦中呢喃笑语:「巧儿最喜欢大哥了……」 戎抚天心一怔,止住了息,撼动的笑了。 他俯下头,在巧仙那如凝脂的黛额上印上一吻。 凝视了她好半晌,替她盖好丝被防她著凉,直至见天露曙白,这才起身离去。 第三章 如往常,黄沙翻滚的武场上,「龙神堡」内的子弟们个个在烈日下,挥汗勤练武术。偌大的武场上分成射箭、刀剑、长棍、武术等的区域。每一处皆有一至二名指导师。武场上传著指导师的喝令和弟兄们的吆喝声。 而在徐展鹏所负责指导的武术区,原该排整队形练习的弟兄,全因一声娇喝而散开,混乱的很。 徐展鹏年轻俊俏的脸庞满是强压下的怒气,站在那双臂环胸,眉梢高高挑起的瞪著那名捣蛋者。 就见一名著淡粉紫孺裙,乌亮的长发扎成两个高高的发髻,垂下两咎黑发,没有繁杂的发饰,只有固定著发髻的花绸缎。衫裙随风飞扬出柔美的小波浪。腰间系著一块代表「龙神社」的玉佩。那便是众兄弟被戏弄後又不能以牙还牙,只得咬牙闷气的原因。 「戎巧仙,你又来捣蛋了!」徐展鹏青筋暴跳,咬牙叱道。 戎巧仙绝美的脸上尽是顽皮的光采,一手甩转著由银链圈连结的两颗小的「轰雷球」。那「轰雷球」是徐兆宏的独门武器,巧仙南认识戎抚天时,老喜爱去摸玩那又重、又大、又满是尖刺的「轰雷球」。 徐兆宏只育有徐展鹏一子,巧仙的撒娇甜嘴很快的也得到徐兆宏的喜爱,将她当女儿来疼,便替她设计了这袖珍的小「轰雷球」给她。 平日那「轰雷球」是平滑的两颗小银球,系在腰间做装饰用。但只要按下其中的密扣,小银球就会换化针状球珠而有伤人致命的攻击力。 戎巧仙方才就是趁大夥在练武术时,甩著那小球冲进队形里,将众兄弟打的四窜奔逃。 众兄弟不是没有能力制下她,在「龙神堡」里的弟兄个个是菁英豪雄,只不过是碍於怕伤了她的千金之身,才只得闷气当狗熊的奔逃。 因若伤了她,换得的是魁首的愤怒伤心,相较之下还是忍气吞声的好。 虽然戎巧仙个性捣蛋、顽皮,爱捉弄人的常惹人哭笑不得、又气又爱的。可堡里的人都知她孩子气重,是个讨人心的俏娃儿。她可是堡里人人捧在心的珍宝呢! 戎巧仙环视全场,一听及徐展鹏咬牙的斥吼便直视著他,胆子恁大的冲他一笑,小手仍不停甩玩著「轰雷球」。 「说我捣蛋,太有失厚道了吧?我只不过想来探试各位大哥们的练习成果罢了。不过……」灵灿的眼扫视著奔跳远远的大汉们,又是一笑,「好像成果不太好耶!」 大汉们又气又恼的。徐展鹏瞪了眼他们,又转头怒视戎巧仙。「哼!他们是碍於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才让步的。」大汉们这才略有笑容。 「什麽以大欺小?谁小?」戎巧仙两眼睁大,嗔问。 「就你这爱捣蛋的小鬼呀!」徐展鹏嘿的一笑。 他最爱如此逗她。在堡里只有他与巧仙年纪较近,长她四岁。巧仙刚到堡里时,他可是第一个接纳她身份的人,直当她是妹妹来「爱护」。 「哼!你这才叫以大欺小呢!」戎巧仙停下甩球动作,两手握拳的怒道。 以往她对堡里人喊她「小鬼」、「小丫头」等都不排斥,甚而享受被人疼爱的感觉。可也不知怎麽地,这一、两年对那称呼觉得份外刺耳,常气的嘟嘴跳脚的。 戎巧仙眼一瞄方的木桩,按下怒气,忽的一笑,又甩玩著球,狡黠道:「我会让你对小姐我改变观点的。」 「哦——又想扮夜盗侠女呀?忘了小屁股被打疼的教训麽?」展鹏不以为意地反拿两天前的事取笑她。 戎巧仙俏鼻一哼,瞪了眼在闷笑的弟兄大哥们。泛著恶作剧的笑容,「大哥们,巧儿决意加入你们的比赛。」 「啊?」 「巧仙,你又在玩什麽把戏?」展鹏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捉弄人的本事可不少。 戎巧仙翻了翻白眼,撇撇嘴回身,手指著在木桩阵里那最高的木桩上的彩球道:「不是要试谁有本事抢下那彩球麽?巧儿也想抢就这样而已,哪有玩把戏?」 徐展鹏看了眼木桩,挑眉暗藏玄机的一笑。 「好啊!要下赌注麽?」 「九连木桩」看似容易,其实暗藏玄机,虚虚实实。想摘下彩球可不是件易事。再者,他所训练的阵式,可也非能轻易攻破的。 戎巧仙嘻嘻一笑,手指扫画过众人,最後指点在展鹏前,诳语道:「我若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摘下彩球,你等就得喊我一声*姊姊*!」 徐展鹏嗤的一笑,「好。若你输了,就禁你一个月内不准再到武场捣蛋!」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戎巧仙朝他做了个鬼脸。说来说去就爱骂她捣蛋。 徐展鹏喝声一令,刹时木桩前站了九名壮汉。他放心让戎巧仙攻击,知道手下们在力道上懂的拿捏,决不会伤了她。而巧仙的「轰雷球」也没让人伤及致命过。 戎巧仙飞身一翻,直闯阵仗,「轰雷球」似流星又急又连的闪射飞光。淡紫的身影轻巧的在黑衣壮汉间闪躲移位。忽而实、忽而虚的让人办不清。 徐展鹏站在场外,眸里尽是赞赏。巧仙因到堡里得了众领主、首脑的人缘。莫不倾其力的将独门绝招教授予她。 魁首让她习武的初意是想让她能有自保的能力,没想到这丫头竟得人心的习了不少独门绝招。 就拿他爹来说吧。身为独子,他老爹竟不是将「轰雷球」传给他,反而是传给这娃儿,还替她改良设计过。想来,还真不知该哭还该笑呢! 忽感背後有另一道赞赏的目光,一回头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戎抚天。一拱手,恭敬道:「魁首!」 戎抚天走过来,抬手轻拍上他的肩,笑言道:「小家伙又在胡闹了?」 方才结了来自各分坛的帐,想休憩一会,在阁楼找不著巧仙的身影,便猜著她定又到武场玩闹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盯住木桩场内。 戎抚天心知巧仙虽得各式独学,但学而不专,只懂皮毛,却也打的漂亮,只除了轻功和「轰雷球」了得之外,其它的皆过招不久。巧仙独对轻功和「轰雷球」专精,只因选中了那飞来飞去的感觉,根本只是孩子玩心的个性。 场内,戎巧仙顺势闪过三人,但「九连木桩」的弟兄们可也高强,一被闪过又随後追上,阵式不断转变。 戎巧仙闪的有些疲累,心想一盏茶的时刻就快到了,便自怀里取出一物,顺风一撒,「轰雷球」似流星般点上大汉的麻穴处,弟兄们没料到她这一招,一吸入粉料,喷嚏连连。 戎巧仙嘻嘻笑著,趁势翻身一跃,跃点上木桩,破了木桩的玄虚,凌空一飞,淡紫身影彷若化出美丽蝶舞般,翻身空转,足点上最高的木桩,抢下彩球。 她一足点在木桩上,一足屈著,蹲在木桩上举起彩球,哈哈扬笑,得意的朝下一喊:「徐小弟,姊姊我赢了!」 徐展鹏眉梢高扬,铁青著脸怒瞪倒在地,喷嚏大响,灰头土脸的部属。 「这丫头真是胡闹!」戎抚天不赞扬反叱一声。 方才的阵仗他可瞧的清楚,心知肚明巧仙技不如人,弟兄们只因顺她玩闹,手下多留情的只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这丫头心系输赢,要诈的洒了强力效用的辣椒粉。 「大哥!」戎巧仙没听见戎抚天的叱声,一见了他便双眸晶灿,急欲讨得赞扬的喊道:「大哥,巧儿抢到彩球了,棒不棒?有没有瞧见方才的*凌仙飞舞*,很漂亮是吧?」 「凌仙飞舞」是戎抚天替她独创的轻功招式。那招式幻化无穷,速度极快的会化身许多身影,让人猜不著真虚,闪躲间就像一名仙子飞舞般动人。 「有。巧儿快下来!」 那木桩暗有玄机,站足不久,力量一改便会挪动,引发「九连木桩」暗藏的机关。 戎巧仙对戎抚天没赞扬她的态度,皱眉赌气喊:「大哥,展鹏哥他们还没实现诺言呢!巧儿赢了,他们合该喊一声姊姊的。」 徐展鹏和众兄弟们个个铁青著脸。戎抚天提气一喝! 「巧儿,不得胡闹!弟兄们碍於你的身份并没有使出十成功力。玩归玩,不得失了礼数!」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输的没气度!」巧仙撇撇嘴,抓著彩球,倏的站立起身。 「巧儿!」戎抚天沉声叱道。这丫头真给宠坏了。 「姊姊!」徐展鹏愿赌服输,拱手一喊。弟兄们跟著喊。一时间武场震声冲天。 戎抚天心一怔,环视全场人,心气巧儿真被宠坏了。 戎巧仙娇脆清亮的笑声传了下来,就见她笑灿了颜,手仍抓著彩球和「轰雷球」伫立在木桩上,拱拱手回敬。 「诸位大哥承让了。小妹敬重大哥们一诺千金的气度。」 巧仙的态度终软化了戎抚天。 徐展鹏拱手道:「魁首,这事怪不得巧仙。愿赌服输,巧仙确实是在一盏茶时间内抢下彩球的。是弟兄们学技不专,需再加劲练习。」 方才那一战虽是合了巧仙的玩兴,但他在旁观看,这也才看出自己训练的队伍破绽何处。所以,他才会心服的实现承诺。 戎抚天也明了,见弟兄们皆拱手替巧儿脱罪,心里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巧儿得人心爱护,忧的则是怕她再下去会恃宠而骄。到时可就惨了。 戎巧仙玩兴够了,方才那一阵仗可让她累的珠汗连连。蹲下身想将彩球系回木桩上,怎知她才刚蹲下来,木桩竟摇了起来,轰轰声响的吓了一跳,失了重心的急速落下。 「啊——大哥——」 戎抚天见此状况,身形似一道白光闪了出去,快的让人捉不著。一个翻跃就将在半空中手脚乱踢舞的戎巧仙揽抱上腰,凌空再翻,平稳的双双回到先前他伫立的地方。所有的动作全在一眨眼间,一气呵成。 徐展鹏等人睁大眼似铜铃,赞赏的看著戎抚天那盖世的轻功。戎抚天竟能在木桩未射出机关前,一眨眼的工夫便救下了戎巧仙。回头一看,那「九连木桩」竟不知何时停了引发连环机关,而个个回到原位,黄沙散去,又是那似普通的木桩阵。 戎抚天笑开了眼,看著吓傻在他怀里的戎巧仙,拨梳她垂散的发,低低笑道:「这会儿*凌仙飞舞*可真成了『笨鹅飞天』了。」 徐展鹏等人哄声大笑。但有人可笑不出来了。 戎巧仙气嘟著嘴,瞪了瞪狂笑不止的徐展鹏等人,跺跺脚,嗔道:「大哥就爱取笑巧儿。哼——欺负人!」 「这叫一物克一物。」戎抚天轻拭她滴落的汗珠,笑言道。伸手将「轰雷球」还原系回她腰间。 「是啊,普天下也只有魁首能制的住你这捣蛋鬼了。」徐展鹏听闻,忍不住开口调侃。 戎巧仙碍於戎抚天在,只能对他做了鬼脸当气消。 戎抚天笑叱一声:「巧儿,不得胡闹!」 不等巧仙辩答,戎抚天牵著她的手,向展鹏交待训练的建议,便牵著她离开武场。 ^_^ 「大哥,事情忙完了麽?」戎巧仙仰起头,笑吟吟的问道。 戎抚天俯视她红粉的颊,和煦」笑。 「是啊。」牵著她走过庭院,「想休息一下找你谈天,怎知你竟跑到武场捣乱。」 「大哥,巧儿才没捣乱呢!巧儿是想试试大家的应变能力呀!而且,巧儿见他们天天一招一式的反覆练习,好像挺无趣的,担心他们打的只是反射性的习惯动作,而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嘛。」巧儿撇撇嘴,自是有理的辩解。 戎抚天哼声一笑「你这小家伙捣蛋胡闹总有一套歪理的。」摆明了不信任她。 「大哥每次都不相信巧儿!」戎巧仙气得跺脚叫喊。 戎抚天因手拉着她的,她一跺脚便让他停了步伐。瞧不得她一脸委屈,收了戏弄的哄声道:「好好好。大哥知道巧儿是个细心的乖娃。」 巧仙这才又笑开了颜,撒娇的靠近戎抚天的身。 「当然。巧儿今天不就乖乖的没去打扰大哥麽?」 戎抚天一个柔笑,两人又笑著牵手漫步。一路上戎巧仙吱吱喳喳的说著方才的抢彩球一事。戎抚天笑听著。 戎抚天带她上了八角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各式茶点和香茶。 戎抚天先是在婢女提来的水盆中将沾湿的白绢拧乾,替巧儿擦洗黄沙飞沾的脸和手。 戎巧仙在戎抚天擦洗她手时,哈哈笑道:「没想到展鹏哥他们真的愿赌服输的喊了我一声姊姊!」 从小到大她皆是那年岁最小的一个,老是哥啊姊的喊人,什麽时候听过人喊她一声姊姊,而且是二十几名壮汉一同喊她。自然是心口儿沾蜜,甜上天了。 戎抚天接过婢女递上的乾白绢,擦乾她的小手,笑言道:「你哦,捉弄不成邢昊,就只好去找展鹏恶作剧。还真难为展鹏了,枉费展鹏拿你当妹子疼。」 巧仙,第一次与他们见面时,被邢昊摔疼了小屁股。小丫头一直记得当时的仇。来到堡内,爱笑爱哭的活泼个性更在大家的关爱下表露无遗。於是,仗著得宠便老在邢昊身边转来转去,想报当年的「摔屁股之仇」。 而邢昊那阴冷的脸也从没什麽变化,任她胡闹也不气不恼的只摆著当她不存在的一贯态度。直到邢昊是真个受不了她吱吱喳喳的吵闹,冷眉一扬,二话不说就将巧仙像拎小猫似的拎起,也不管戎抚天当时在做什麽,就将巧仙拎到他面前丢给他,冷冷道了一句「烦!」便酷酷的转身离开。 戎抚天忆起这事,忍不住朗声大笑。 撇了撇嘴,皱鼻哼声,戎巧仙道:「巧儿怎会不知展鹏哥是因为巧儿取代了他在堡内年纪最小一位,才将巧儿疼的。」 「是其一原因,但非主因。在总坛堡里,谁不真心将你疼的。」说著,戎抚天一指点上她的俏鼻,取笑道:「倒是你,只要别老爱捣蛋、恶作剧的,又怎会老被人笑年纪小?」 戎巧仙一反常态的不反驳,反倒退了一步,拱手作揖的,大眼眨过顽狡之色,故作乖巧道:「大哥言之有理,巧儿受教了。大哥请上座,好让巧儿服侍您用茶。」 戎抚天看的心怔的一楞,不禁莞尔,笑骂一声,「又在顽皮了,欠打!」 戎巧仙睁大了很,小手反射性的抚上臀,急急叫道:「不能打、不能打。大哥上回打的人好疼!」 戎抚天拉过她手,领她坐上石椅。「小巧儿只要乖乖的,大哥怎舍得打?」 戎巧仙咯咯一笑,柔顺的替他倒了杯香茶,奉上。 「大哥请用茶。」骨碌碌的大眼星闪晶灿。 戎抚天接过茶,轻啜一口,赞言道:「嗯,真有大家闺秀之相了。」 戎巧仙皱了皱小鼻子,哼了声反驳,「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是麽?」戎抚天一脸觉得瞧不出来。两人相视清扬一笑,便品著香茶,天南地北的东扯西聊的笑谈。 「唉——在冉某人活在痛苦的深渊之际,见著你们俩人仍是那麽*浓情蜜意*的,可真是抚去了冉某人不少烦忧。」 清扬男性嗓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笑。戎抚天和巧仙一回头,就见一名斯文俊秀的颀长男子,面带微笑的注视著他们。那人便是戎抚天的拜把知交——冉靖。 冉靖虽有北方人高壮魁梧的体格,但那五官却柔美斯文如画中仙,巧妙的融合了阳刚与柔美之气,似生来招惹女人心的。 冉家牧场在关外东北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牧场。生性浪拓不羁的冉靖,多年前可是有名的「赏金猎人」,五年前回到关外接管冉家牧场。 近五年,在冉靖精通识马的管理下,冉家牧场成了关外最大的牧场。人人皆知要找匹好的千里驹,找冉家马绝没错。 「冉靖!」 戎抚天见著知心好友,神情愉悦的站起身,」前招呼。两位相惜的英杰笑颜把手。 「真个好久不见了。来了怎麽不叫人通知我一声?」戎抚天掌拍上冉靖的手臂,笑言道。 「何需费那麽大排场。我方才上岭时,正巧遇上了徐老他们,就一起上来了。」冉靖仍是那派清风潇洒的道。 戎抚天抬头看向冉靖身後的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给了他们一个体恤辛劳的眼神。三人亦以眼神答谢。 戎巧仙跑了过来,顽皮的自戎抚天的腋下钻出来,笑若灿阳,狡黠道:「靖哥哥,是不是牧场快关门大吉啦?」 「巧儿,不得无礼!」戎抚天朝她叱道,俯视怒瞪著她,眉头高高皱起。 戎巧仙抬眼见他铁青著脸,笑颜可爱的吐吐红舌。习惯性的两只雪白小手,高高举起贴放在头顶上。 冉靖看著两人,突然朗声哈哈大笑。心想这两人可真堪称绝配。当年戎抚天一趟江南行竟带回个粉雕玉琢的俏娃儿。见戎抚天对那小娃儿的奇异呵护,他便知往後的「龙神堡」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错,随著戎巧仙愈来愈大,这好戏也就愈来愈高潮迭起了。 冉靖笑著摇摇头,低头以一种戏谑的审视眼光打量起戎巧仙。好半晌,在巧仙被打量的抿嘴皱起黛眉时,满是笑意的开口。 「小鬼头,怎麽靖哥哥两年没见你,你还是这麽小不点一个。不蹲下来,还真瞧不著你呢!」 在场人莫不笑开了脸,向来豪爽的徐兆宏和粗线条的战武,笑声更是震天响。 戎巧仙小手死命握拳在侧,气得鼓起腮帮子,小嘴翘的半天高,晶灿的眸里闪著气焰,不开心的娇喝:「我不是小不点!我已经长高了。」 冉靖有心逗她,一听她这麽说,便故意挺直起身,刻意拉高两人的身高距离,斜睨著她。 「是麽?你身长还不及我下颚呢。更甭说是你那略高我二指距的大哥了。」 戎巧仙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慢慢聚集,眼看就快掉下来了。为何大夥都老爱笑她小? 戎抚天向来护著她。心知小家伙这阵子很忌讳这种玩笑话。手保护性的环上巧仙那单薄的肩。 出声对冉清道:「冉靖,别再逗她了。」 戎巧仙忽地一扫阴霾,仰起小脸对戎抚天甜甜一笑。表情变化快的令人咋舌。戎抚天也是一脸温柔的笑望著她。 看著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相视笑望,冉靖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挑挑眉回头对徐兆宏等人打了个哑谜般的眼神。 徐兆宏和邢昊了然的微笑。只有战武有些搞不清状况,搔著脑袋一脸疑惑,来回看著笑的诡异的三人。邢昊皱眉给了他一个「没神经」的眼神,便随著魁首等人步入石亭内。 (@_@) 戎抚天命人摆上了几道配酒小菜,饮著醇浓的葡萄美酒。戎巧仙则喝著冰镇梅汤。坐在戎抚天和冉靖之间,把玩著徐兆宏三人此行自长安带回来的小玩意。 戎抚天轻啜口酒,笑言问著冉清:「牧场一切好麽?快人秋了,牧场不是最忙的时候麽?怎有空来『龙神堡』做客?」 冉靖闻言放下酒杯,满脸愁苦的唉声叹气。「唉.不说也罢。这回可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戎抚天不介意的笑著回道:「无妨,欢迎之至。咱们也许久没聚了。倒是你有何困难之处麽?冉老夫人身子可好?」 冉清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啜口酒咕哝埋怨。「就是太好了才闲著管事。」 戎抚天一阵愕然。而因心气冉靖嘲笑的戎巧仙也自小玩意转移了目标,美丽的星眸不解的看著他。 徐兆宏豪迈的哈哈一笑,调侃道:「这小子是被催婚催的心烦才逃家,躲到咱们堡里来想清清耳根子的!」 戎抚天听言笑著摇头。也难怪冉靖那年过半百的亲娘会催婚了。冉靖也年届三十了,事业有成却没定下心成家的念头。而冉靖的两个弟弟有他这大哥撑著,也跟著没心成家。当然急煞了冉老夫人。 戎巧仙忍不住嘻声一笑,「靖哥哥,你很老了耶。再不娶妻会没有那家闺女敢嫁你喔!等著你白发苍苍、齿牙动摇时,再像跟衙府抓大盗要犯那般,画张像贴示招亲吗?那一定很轰动,哈——」说著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她这一段话可同时惹恼了四人。在场的男人除了徐兆宏外,没有人笑的出来。因为他们四人年纪相仿且皆没成亲。 冉靖,举起酒杯凑唇啜了一口,又是那抹狡诈的戏谑神色。 「老来有伴倒也不错。不过,这在场可还有三人同我际遇。若要说成亲,合该是你大哥先请大夥喝喜酒。你大哥事业繁重,南北各省皆有行号,若不早些成婚生子的,那将来事业的打理可就麻烦了。」 他的一番话,引来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的点头赞同。戎巧仙却心倏地一慌,一股害怕和难过速速窜起,眸里满是慌乱的看向一脸神色无异的戎抚天。 戎抚天啜著葡萄酒,感觉到巧仙的目光,扭头笑问:「怎麽了?」 巧仙黛眉紧皱,小手不自觉的紧握拳,战战兢兢的开口:「大哥也会娶妻生子麽?」 戎抚天放下酒杯,坦言笑道:「那是自然的事。男子功成名就之际,总会想著这事的。」 戎巧仙一听心倏的慌乱失措。她心知那合该是天经地义的,可就是不想见戎抚天有朝一日也会娶妻生子。因为那意谓著,一切皆会与今日不同。大哥再也不是她一人的了。更可能,大哥会心系发妻和子女而不再呵护她。若是失去大哥…… 戎巧仙红了眼眶,鼻子一吸哭意使出,小嘴微颤的起身跑走了。众人皆措手不及的吃惊愕然。 「巧仙?」冉靖和徐兆宏同时惊喊出声。 冉靖看著巧仙跑走的背影,皱眉看向仍神色自若,安坐在一旁的戎抚天,焦急开口促道:「不去进她说个清楚,没问题麽?」 「魁首?」 徐兆宏和战武也心急促道。邢昊则皱著眉一派冷然。 戎抚天这才将视线从巧仙消失之处,移回在座四位多年夥伴及知交。心中大定,对他们安抚一笑。 「这也许是个转机。」 戎抚天明言商道出心中想法。在他们四人眼前他无需藏心。这早已是大夥心知肚明之事。 「嗟,不可能吧?!这麽多年了还在打哑谜啊?」冉靖坐下来,睁大眼奇道。 本以为来时见戎抚天和巧仙两人,在亭内那谈笑甚欢又亲密的气氛,还道以为好事近了,才会出言捉弄巧仙的。怎知巧仙竟仍理不清头绪,哭丧了脸跑走,他才会慌心的要戎抚天追上前说明的。 徐兆宏也是摇头叹气,无奈的对冉靖道:「可不是麽。魁首只顾著巧仙那丫头的感受,说什麽也不肯让我们插手,直说要让这事顺其自然。」大口喝酒,又道:「唉——堡里上上下下的人看得可真急呢!」 戎抚天瞪了他一眼,啜酒不多言。 冉靖可不这麽放过,肃然道:「巧仙及笄都过二年了。一般闺秀早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了。这事巧仙难道不明了麽?啧,我还道以为这回可喝到你们的喜酒呢?真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戎抚天豪迈一笑,眼底竟是调侃。 「你若成了太监,那真让关内外闺秀皆可守好心。倒不失是为功德一件。」 徐兆宏等人哈哈大笑。 冉靖则一脸不跟他一般见识,没好气道:「是啊,而我娘则会成日哭天喊地的!」 嗟,这年头想做个媒,还惹来一身腥,真没道理! 第四章 难得一个闲凉的午后。绿儿趁此空闲坐在「云仙楼」花厅内,赶忙将缝制一半的绣品完成。圆桌上摆了一只竹篮子,篮内放了些碎布、针线等女红缝纫品。 绿儿低垂著额,嘴角噙著一抹温柔的笑意,专心的缝著手中的绣品。那是一只黑色的鞋底。她一针一线的细心缝制。想像著当这鞋的主人穿上它时,会是何等的光采。想到那画面,她嘴角的笑更深了,多了一抹小女儿的娇羞嫣红。 就在绿儿专心一意在绣鞋时,花厅的门倏地碰一声大响,她吓了一跳,针不小心刺进指头,红艳的血珠迅速冒出。 「唔,好痛!」绿儿皱紧双眉,将扎疼的手指含进嘴里。 一抬头,就见戎巧仙似一阵紫焰旋风冲进厅内。心一惊,也顾不得刺痛的指伤,两手赶忙的将那鞋底和针线等物,一股脑全塞进竹篮里,就怕这绣品给戎巧仙这小恶魔见著了。 绿儿手脚收的恁急,可戎巧仙那顾得及她,根本当她不存在似的冲进房内。整个人怒气腾腾的。 天爷,发生了什麽大事麽? 戎巧仙冲进了房内,鼓著腮帮子,双眸怒火跳跃的瞪著前方,小脑袋里乱糟糟的闹哄一片。 大哥说他有朝一日真会与别的女子成亲、生子共组家庭的。这虽是天经地器之事,但她就是不爱这念头。 思及到将有一天会有人与她共同分享大哥的爱,她就恼火,心口像空了一角似的,又酸又疼。 随著年岁愈来愈长,她自是明白她与大哥间非亲非故的关系,若非戎抚天贵为「鬼魅龙王」之尊,处事又不受世俗眼光,这才保全了她在「龙神堡」之位。 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对孩童时的记忆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空白。是以在她成长的记忆里,有的都是戎抚天的一切。 大哥现在爱她、疼她、保护她,可,将来呢? 普通男子年过二十皆成家立业了。大哥今年已届而立,「龙神社」需要有继承者,大哥早该娶妻生子了。可,她该怎麽办?她又该以什麽立场待在龙神堡里? 将来的大嫂又容不容得了她戎巧仙呢? 唉……烦呐! 绿儿一进门就瞧见戎巧仙苦著脸坐在床沿,小脸一会儿皱,一会儿鼓腮,又有丝落寞的。 落寞? 这种秋风哀愁的情绪,是从不在小姐身上出现的。 戎巧仙个性鬼灵精怪的,又独得魁首疼爱,堡内上上下下莫不捧著心宠她,哪会有落莫的愁怅叹气。 戎巧仙不知想了什麽,倏地趴坐上床,两手握拳直将那蚕丝被又撞又扯的,闷头吼叫。 缘儿一这会可吓白了脸,冲上前,焦急的叫喊:「小姐,小姐,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了?」 「可恶,可恶,臭大哥。」 戎巧仙仍兀自的将那蚕丝被视为仇敌般又捶又打的。绿儿伫立在旁,听见她的闷吼後,焦急的心摆下,舒开了眉,一脸讪笑的叹气。 「唉,你又调皮惹得魁首不开心,被骂了是吗?」 这剧码在堡内,可说是几乎天天上演。她甚至怀疑小姐会有乖乖不惹事的一天呢。 戎巧仙听见绿儿语气里的调侃,捶打的手停住了,头一偏就露出凌厉的怒光,直瞪入绿儿的眼。 绿儿倒也不怕,一副早习以为常的翻白眼。心思一转,咽了口口水好压下笑意,小心的开口。「还是这会又被打屁股了?」 戎巧仙坐直身,挑高细眉,怒火被绿儿那调侃的语气挑的更旺,星眸冷寒,冷硬硬的出声:「你愈来愈不怕我了喔?」 绿儿见她真的动怒了,心一怔,吐吐小舌,连忙笑开了脸,献媚的巴结。 「呵,小姐……」 「哼!」戎巧仙重重哼气,站起身,懒得理会绿儿那讨好的巴结。心烦意乱的皱著眉,绷著脸。 「小姐,什麽事烦心,说来听听,好让绿儿替你分担一些。」 [你想听?」巧仙挑眉盯著绿儿淡问。 「当然。这是奴婢的义务。」她也只在此时会谦卑的称自己是「奴婢」。 跟着戎巧仙这么多年,她们俩的感情早超越了主仆的间隙。反而多了份姊妹情。绿儿对戎巧仙的心是感激的,是以她一切皆以戎巧仙为优先。 戎巧仙怎会不知绿儿此刻的心思。嘴角一扬,吊足了她的胃口,才道:「不说。」 「呃?」绿儿张大嘴,错愕的看著戎巧仙不屑的撒过头,背对著她。「小姐?」 「唉——就跟你说我不说的嘛!」要说什麽?连她自个儿都还理不出头绪来,要怎麽说呢? 绿儿一步踏前,正想开口,戎巧仙却无预警的一个大旋身,惊得她又急退了一步。 「对了,绿儿。方才我进门时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戎巧仙虽然仍烦忧於戎抚天的事,但她会想这脑袋就愈纠杂,她向来对这类理不出结论的问题,只烦半往香的时间便暂且抛到脑後。反正再钻脑也无济於事,明儿个直接问大哥便成。 烦忧一抛,她那骨碌碌的大眼又恢复狡黠的淘气。虎视眈眈的直瞅著绿儿问。「呃?没,没什麽东西啊?」绿儿刷白脸,明明惊慌失措还佯装镇定地两手挥舞著,乾笑答道。 「是麽?」巧仙眉梢子一扬,探明了不相信她的话。点点头,在绿儿来不及挡身前,拔腿冲出去。 「啊——小姐!」缘儿赶忙跟上前,但仍晚了一步。 「这是什麽?」巧仙紧揪著眉问,撇著嘴不解的问。她狐疑的盯著大口喘著气的绿儿,「这是男人的鞋底耶,你要绣给谁?」 「我——」绿儿又急又恼的羞红脸,伸手抢回鞋底。 怎知戎巧仙像被什麽东西吸引住目光,伸手就在她的竹篮里东翻西找的。 「小、小姐!」 戎巧仙抓出一只绣荷包,仔细审视。这荷包红底金线绣著花鸟图。绣功是生涩了些,自是比不上「云织坊」的绣品,可却也是令人眼羡的荷包。 戎巧仙歪著头,一脸惊异地望著缘儿,好似不认识她了。语气有些诧异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绿儿点点头,放弃向巧仙抢回荷包,没好气的坦言:「是啊。二夫人教我的。我才刚开始学做一些时候,绣法还有些不纯熟。」 戎巧仙真个觉得眼前这女子,不是同她长大的同伴了。锁眉疑问,「这——好玩麽?」 绿儿一脸灿笑,巧仙就是这孩子性情,凡事皆以好玩为起头。不假思索,她重重点头答道:「很好玩的。」 倏地一个念头闪过脑际,绿儿诱哄的道:「小姐你也该学著做些女红了。二夫人说,女孩子长大了都该要习这些的。小姐不一直气恼大夥老当你还是个孩子麽?学做女红,定没人会再笑你小了。」 「是麽?」 做女红真个是长大的表现麽? ^&^ 当晚在戎抚天的书房聚集了冉靖、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等人商讨事宜。 「你这回离开牧场多日,不单是为了逃婚一事吧?」戎抚天凝神对著一脸惬意,啜著热茶的冉靖问道。 冉靖口里含著热茶,听他这一问,眉梢子一扬,眼里含笑的将杯子放下,摇摇头,这才答道:「什麽事皆瞒不过你,是不?」 戎抚天面色未改,等著下文。徐兆宏等人亦凝神想探个究竟。 冉靖瞧瞧这又瞧瞧那的,这才哈声一笑,正色开口。「你们大夥可曾听闻*暗蝎子*?」 战武收了平时嬉闹的态度,一手抚著下颚,皱眉道:「是苗疆一带颇具恶名的杀手集团。那帮里的杀手个个以手段凶残为名,而且喜以下蛊,迷惑人心来达成目标。再者,听闻那帮杀手接生意,不以钱财交易,而是提出要求来作买卖的。要求的条件很是千奇百怪。」 战武在「龙神堡」负责探查一务,对於各方资料皆有龙神堡北六南七,十三省各处计有二百七十三个分舵处及秘密分社所搜集而来。 冉靖眸里闪著赞赏的目光。「龙神堡」不愧是当今最具规模的帝帮,戒律森严不说,集聚的精英份子才是最令人颤寒之处。他非常庆幸自己与「龙神堡」是为友之势。 冉靖点点头,一脸的严肃「战武的情报非常正确。前些时候我得到一个消息,*暗蝎子*原只在苗疆一带活动,虽手法凶狠,倒也没在江湖上引起什麽风浪。只不过,近日来,*暗蝎子*有一举进占中原的动作。江南一带已有六个帮派的首脑先後遇刺,且皆是当场身亡。」 徐兆宏梳把著虬髯胡,脸色静沉道:「嗯。俺最近也听到一些风声。年前咱们在长江下游的生意就曾被那帮人破坏。虽然捉了两名探者,可分社传回来那两名探者却自残暴毙,所以也就无法探出原由。那帮杀手冷酷无常,且不惜玉石俱焚。」 戎抚天眉头紧皱,心思百转的静默了半晌,这才沉声开口,「传闻*暗蝎子*的首脑是名心狠狡诈,刀法诡异的高手。最早便是名身价极高昀杀手。而他最常对买家的要求便是奉上一名绝色美人。这人生性嗜血,连对女人的手法亦极为凶残,往往在春宵过後,便将女人凌虐至死,死状皆奇惨无恍。」 冉靖点了点头,又道:「这*暗蝎子*原只是出价买通的杀手帮派,而今竟野心勃勃的犯进了商场来。而且由*暗蝎子*的举动来看,恐怕是盯上*龙神堡*来了。抚天,你们可得小心谨慎些。」 戎抚天嗤声一笑道:「人的欲望本就贪,想那*暗蝎子*恐是不甘只是出价买命的杀手。*龙神堡*是块肥肉,那蝎子自想夺取。」 静默在旁的邢昊听闻此言,忽地鼻哼出声,满是不屑地冷笑。「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兆宏和战武两人,亦同是自信极高地点头附和。 冉靖深知「龙神社」的力量,是以他们有此自傲的豪气,打心底敬佩。 戎抚天对於「龙神社」的力量自是极有把握,心中了然这三位同他打下江山的夥伴的想法。 但他仍正色诫言:「小心谨慎总是上策。万万别小觑了任何一名对手。创业时咱们自是不免树立了不少敌人,而今在*龙神杜*下活命的弟兄数万人,咱们不得不更加严守所有防线。」 戎抚天虽贵为一方霸主,非但不自满轻敌,反而更加沉稳严谨,对手下的弟兄们更是识才守才。在战场上,戎抚天永远是第一个冲上前对抗;而当战绩胜利时,戎抚天更是体恤赏功。是以众家弟兄莫不对戎抚天尊敬忠诚。而这也正是冉靖敬佩的地方。 徐兆宏等人听闻魁首的训诫,皆颔首谨记在心。 「魁首,咱们三人这趟南下之行探回了一些情报。」战武沉色的禀告。 「说来听听。」 「中原近几年发生几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而这些人皆是死於*夺魂掌*下的。」 「夺魂掌,那不是——」冉靖睁大眼惊喘出声。 戎抚天一脸沉静无波,但眸中聚集的冷冽寒光今人不寒而颤。 冉靖英眉蹙拢,神色沉若的疑惑问道:「周霸?可他不是在十年前於索命崖上被抚天擒下时,见大势已去便纵崖自毙了吗?难不成他没死?可是,索命崖百丈高,尖石飞瀑,武功再强如抚天纵使坠崖也难保全命。更何况那日周霸内伤深重,即使没坠崖恐也活不成。」 「是啊。俺本也不相信那恶徒还活著。可这回咱们经过黔州官道时,亲眼见著一队护标商旅曝尸在官道上。个个皆死於如当年周霸使出的夺魂掌之下。」徐兆宏粗声道出所闻。 书房内一片沉寂静思。 月刻後,戎抚天将心中剖析的结论缓缓道出。「周霸那日虽投入飞瀑中,但他这人阴沉诡谲,能在那场对决中活下来不无可能。那日之伤恐也让他休养多年。这几年来,江湖上确实传出不少周霸没死的消息。近一年,这类传闻更是密集。若他真活著,首当其冲定是咱们龙神堡,咱们万万不可大意。」 戎抚天沉静的分析,一一指派徐兆宏等人探查任务。五人皆专心商谈此事,直到深夜。 ^$^ 戎抚天埋首批阅著手中的卷宗。「龙神祉」名下的产业由原先的水陆运输、钱庄、饭馆等,到近几年更扩展到银楼、纺织业等皆吞下乔楚之位。关外的经济几乎都需先经由龙神社转出方可运作。庞大的产业也使他扛下重担日理万机。这会儿虽专注在工作上,可眼也没跳漏过在他身旁转了一上午的戎巧仙。 戎抚天嘴角噙著淡淡的柔笑,精练的眸此刻满是宠溺的瞄著戎巧仙,恰巧让他捕捉到巧仙黛眉微蹙,歪著头沉思的可爱模样。 听绿儿说,昨儿个巧仙回房时沮丧低潮,晚膳也没吃的就睡了。 戎抚天自是知晓冉靖昨天的那番话让巧仙心烦担忧,小家伙自然脑袋里装了许多疑问,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是以才会在他身旁转了一上午还开不了口。 他也不打算开口,他要等巧仙自个儿找出头绪。 巧仙今年都十七了,也该是确认她的心意的时候了。唉——小飞蛾也成了粉彩蝶了。要飞要留,他也心焦。 戎巧仙一身月牙白的孺裙,腰间垂饰的王佩和那银色的「轰雷球」衬的美丽。长发仍如往常般梳了两个高髻,垂落的发尾则因她的摆动而飞扬,煞是娇美。 她手中的红线另一端则是系绑著她的宠物——小棒头。小棒头是只乌龟,是巧仙小时候在后山园里发现的,从只有她巴掌大的小乌龟,这会已长成了年迈的老乌龟。 戎抚天笑看著戎巧仙的一举一动,巧仙一个摇头,手也使劲的一拉,结果小棒头翻了身,四脚朝天的挣扎想再翻身。见此场面,戎抚天忍不住轻声笑出。 戎巧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忽地听见戎抚天的轻笑声,小脸一抬,疑惑地盯著他。 「大哥,社里今年的营利上升了是麽?」肯定是如此的,不然大哥怎会神经兮兮的在那偷笑! 戎抚天笑声一扬,摇了摇头,手指著仍在地上挣扎努力翻身的乌龟「社里的营运一直很好。大哥是笑小棒头在那四脚朝天打陀螺的使劲样。」 戎巧仙低头一看,果然小棒头肚子翻天的在那打转,绑在它肚腹的红线都被它缠住了。 「啧,小棒头你怎麽这麽不幸!」戎巧仙蹲下身嘴里轻斥,手也没闲著的赶忙替小棒头解困。 戎巧仙一替小棒头解开缠住的线,拉著它绑上桌脚边,让它在那缩头补眠。戎巧仙则蹦蹦跳跳的来到戎抚天的身畔,小脸漾著一抹灿笑。 知晓巧仙心思其深的戎抚天,自然没忽略她那双星眸里闪过的顽皮精光。 「大哥!」戎巧仙甜甜的冲他唤著。 戎抚天放下手中的卷宗,撇著头,嘴角微扬的等著她的下文。小家伙一撒娇,他可得小心应付了。 戎巧仙娇笑甜灿,伸手拉开戎抚天的手,自动自发的坐上他腿,赖在他宽厚的怀里。 「巧儿!」 戎抚天自她头顶传来一声叱喝,但起不了什麽作用。戎巧仙嘟嘴的瞪眼埋怨,却仍固执的在他怀里赖的更深磨蹭起来。 戎抚天没辄的轻喟口气,却也伸手环住她娇弱的软香享受著。巧仙身上独特的馨香让他有丝迷乱。 自巧仙及笄起,他就不准巧仙还像小时候,不避嫌的赖在他怀中。 可这娃儿,一说她就红著眼低头装可怜,再大声些,泪珠就像关不住似的簌簌落下,哭道:「大哥讨厌巧儿了!」这下,你说他还有什法子!? 最後,只要在没外人的时刻,他才准许她这般撒娇。话说回头,他可也爱紧了这般亲密的依赖。不过,碍於礼教,他还是会斥喝几句的。还好,巧儿这依赖人的习惯只在他身上发生,否则,他可头疼了。 「大哥,巧儿有事想问你耶!」 「嗯,什麽事?」戎抚天略退了些身,低首看著自他怀中抬头的戎巧仙。 「大哥有没有*很*喜欢巧儿呀?」她刻意的加重「很」字来强调她的主意。 戎抚天轻声一笑,伸手点点她俏鼻,笑道:「只要你乖乖的不调皮惹事,大哥倒很喜欢巧儿。」 戎巧仙一听,鼻子都皱了起来,坐直身,埋怨道:「巧儿已经很乖了。大哥这麽说,好像在说巧儿长不大似的,只会惹你心烦!」 戎抚天闻言朗笑,有些没辄於她那丰富的想像力。指关节叩敲上她的额,道:「这小脑袋净只会在那胡思乱想的!」 「哦!」戎巧仙嘟起小嘴,手覆上额,「会疼耶!」 这一说罢,她又恢复那抹别具深意的甜美柔笑,赖回他怀里,笑扬娇问:「那麽大哥疼巧儿的心是不会变的是麽?」 「当然。」戎抚天毫不迟疑的答道。 戎巧仙窃窃嬉笑一声。心里头的主意可愈打愈大了。 「大哥只疼巧儿一人,将来自然也是罗?」 巧仙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所以她所想的自然皆显示在脸上。戎抚天柔情的笑望著她。点头言诺。 「将来也是。」爱怜的将吻落在她眉间,单纯有礼。 他可想不出将来可还有谁能闯进他心,让他这般倾心怜爱了。是以,自然往後也只疼爱她一人。再者,在巧仙还未闯入他世界前,他原已抱定独身的主义。所以,能得他心怜的也只有戎巧仙一人了。 戎巧仙一听闻戎抚天的允诺,小脸陡地一亮,心口儿满是喜悦。 她就是想探探大哥心头是否存有与她同份量的女子。若没,那代表著大哥心里头只疼爱她一人,连下人曾提过的那位叶柔嫣大概也没啥好担心的。 有一回她不经意听到下人们谈起,那位「藏春楼」的第一花魁叶桑嫣。人说她貌美娇媚,能歌善舞,不少达官贵族捧著大把金银只盼她回眸一笑。 但关外第」一魁岂是说见即见。听闻她不轻易见客,能上她秀楼的,都得经过她那关。而戎抚天却是唯一能不通报,便能直接见到她的人。 是以关外人盛传,叶柔嫣是北方霸主戎抚天的红粉知己。而叶柔嫣更是对龙神堡当家夫人之位觊觎许久。 要确定这事,是因为她已经决定要嫁大哥为妻,一辈子霸占住大哥的锺爱。可因为大哥是人中豪杰,又是外貌俊威的帅公子,所以一定有很多像叶柔嫣那类的女妖精想来跟她抢大哥的。 她戎巧仙可没那麽大的肚量。大哥只能锺爱她一人,谁也不准来同她抢。 以往是因年纪尚幼,没这层警觉心。今日可不同了。既然如此,为了要让大哥心头只有她,那麽首先第一要事就是要进行「打跑女妖精计画」。 哼,凭她戎巧仙在大哥心里头的份量,谁抢的过她? 那些女妖精趁早到一边凉怏吧! 大哥可是她一人的! 这可是她昨儿个想了一整夜,才想出来的最好办法呢。 嘻、嘻、嘻…… 戎抚天低头看怀中的巧仙,心中著实奇怪,看著巧仙一会儿嗔怒的小脸全皱在一块,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什的笑眯了眼。可不懂这小家伙又有什鬼主意了。 戎抚天以指轻弹上巧仙笑的高翘的鼻尖,低笑问道:「小脑袋里又在那胡思乱想些什麽?还笑的那麽贼里贼气的!」 戎巧仙这才知晓自己又在想到得意处时,忘形的咭笑出声。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没定性,这样计画还没成,就肯定被大哥捉到了!」 戎巧仙抬头甜甜一笑,大眼里满是鬼灵精怪的星光,转身跪坐在戎抚天的腿上,与他眼对眼的道:「昨儿个大哥说会想成亲生子的是麽?」 戎抚天心生警戒,大掌托上她的细腰,小心回道:「嗯,确实是如此。」 戎巧仙仍是笑眯眯的。「那大哥方才也说过只疼巧儿一人的,是不?」 戎抚天心头疑惑重重,但仍笑著点点头。「嗯,只疼巧儿。」托握她纤腰的手轻轻柔抚。 戎巧仙这回笑的更灿亮了,咭声笑出。「大哥,巧儿替大哥想好婚事的对象了呢!」 戎抚天心一凝重,笑也僵凝了,沉声问:「谁?」巧儿该不会找了哪家闺女来与他配对了吧? 戎巧仙嘟起了嘴,不满他的迟钝道:「这麽美的人儿在你眼前,你还不知麽?」 戎抚天仍不露於色的淡笑问:「巧儿可否说清楚?」 「唉哟,大哥,就是巧儿嘛!」戎巧仙埋怨的数落。「巧儿要做大哥的妻子!」 戎抚天手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凝视著她,屏息问:「巧儿为何会有这想法?」 戎巧仙被问的愕然,一个念头闪过,眼一红,声音有些呜咽的道:「大哥不喜欢巧儿麽,所以不要巧儿?」 戎抚天摇摇头,手臂一紧将她拥入怀中,深叹口气小心引导。「不是的,巧儿明知道大哥只有巧儿的,大哥怎会不要巧儿?」略推开彼此的距离,他凝神正色问道:「只是,巧儿明白自个儿的决定麽?知不知道一旦嫁给大哥後,有些事便会改变?」 「那会比大哥娶了别的女妖精,或巧儿嫁出堡外的改变来的大麽?」戎巧仙小脸陡的忧心一暗。 戎抚天摇头苦笑,心想小家伙充其量只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抢走罢了。唉——真有的等了。 戎巧仙一见他笑,忽地生起气来,嗔怒道:「人家都这麽说了,大哥还是要别的女妖精?」说著竟哇了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咽咽的要赖喊道:「不要,不要啦!大哥是巧儿的!」 戎抚天听的心怔然,抱紧了她,心头是又好气又好笑的。 柔声哄道:「巧儿乖,别哭了。你这麽一哭,人家还道我戎抚天欺负你呢!乖,别哭。你听大哥说,只要有一天巧儿真懂得成亲一事,和明白自己的心意时,那麽大哥会成全巧儿的决定。」凝视著止住了大哭,仍挂著泪痕的她,无奈笑道:「你别再胡思乱想的,哪来什麽女妖精?」 女妖精,真亏这小家伙想得出来了。 巧仙向来纯真,这事恐怕有人在她耳边叨念,否则小家伙不会有此反应的。 戎抚天抚著她的长发,低语道:「答应大哥,别再乱想了,顺其自然不好麽?」 戎巧仙小手擦去泪水,固执的嘟嘴应道:「哼,不管大哥怎麽说,巧儿都决定要嫁给大哥!」 戎抚天温柔的拭去她尚存的泪水,没辄地笑问:「你想要怎麽嫁给大哥?」 戎巧仙得意的回道:「当然是让大哥更爱巧儿喽!这样女妖精就抢不走大哥了!」 戎抚天听的哈哈一笑,也跟著打起主意来,语气戏谑道:「小家伙,你懂得什麽叫爱麽?」 戎巧仙这回可义正词严了,得意道:「当然懂。就像大哥只疼巧儿一人,巧儿也只特别喜欢大哥的嘛!」 戎抚天听的只能看著她不语,好一会才温柔笑道:「巧儿若真懂就好了。」 戎巧仙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与些些落寞。但她不懂。 跃下他身,站立在那,大眼眨也不眨的宣誓道:「不管了,反正大哥只能娶巧儿一人,巧儿也会努力做到大哥想要的妻子角色。在巧儿努力的这段时间,大哥可千万别被女妖精迷去罗。」 说罢,她解开小棒头的绳,上前在戎抚天颊上落下一吻,笑嘻嘻的蹦蹦跳跳走了。 留下戎抚天凝神望著她离去的身影,心思千转百转的好半晌静不下来。 不过,可确定的是,头一回他期待著巧仙那古怪的鬼主意。 戎抚天柔情的笑了,嘴角残留甜蜜的微笑。摇摇头收拾心情又埋首於公事中。 第五章 戎巧仙手拉著乌龟小棒头漫步在庭院中,小嘴却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哼,大哥老把人家当小孩子。都决定要嫁他为妻了,大哥还道是巧儿在捉弄人,根本不把巧儿的决定当一回事!哼,我一定要让大哥对我改观。」 正闷声泄气之馀,目光被前方三道人影吸引住,念头一转,巧仙拉著小棒头飞身闪到大树後。 徐兆宏和冉靖并肩走近,身後则是仍一脸淡漠没情绪的邢昊。 徐兆宏搔搔他那脸上的髯鬓,朗声兴致高昂的道:「嘿,冉老弟,今晚咱们可得在『藏春楼』好好享受享受!这『藏春楼』里个个是赛如天仙,又香又嫩的,可真个是生如天界呢!」 冉靖好笑的看著徐兆宏那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打趣道:「徐老,咱们嫂子可也是美人!您老要到藏春楼玩乐,嫂子不会生气吗?可得小心,嫂子一气,恐怕您就回不了房了。」 徐兆宏个性豪爽,虽喜酒色,但也没乱来过,对妻子可也是照顾有加的。当年就是见妻子生展鹏时差点丢了命,才决定一子万事足。也许徐兆宏的妻子就是明白这点,才睁一眼闭一眼的,偶尔放他出去玩。 反正啊,会叫的狗不咬人! 徐兆宏抓过髯胡,一手拍腹,佯装男子汉不怕妻的朗声答道:「嗟,老子说了就算,俺哪老婆子哪有说话的份!」 戎巧仙躲在大树後听闻此话,星眸半眯,咬牙低骂:「哼,我要去跟云娘说!老色鬼!」 「哈哈哈,徐老可真是驭妻有术,将来可得讨教讨教了!」冉靖明知他说的是大话,可也识趣的顺话谄道。「冉某听闻这藏春楼的花魁叶柔嫣,真个是柔美如名。倒也想见她一面!」 「这没问题!魁首可是她的上宾。今晚那叶柔嫣见著魁首肯定心花怒放的!」徐兆宏嘻哈说道。 「喔——抚天常去见她吗?」冉靖有兴趣的说著。 「不常,只是咱们弟兄庆贺时,魁首偶尔会去。三年前,那叶柔嫣被藏春楼的老鸨鳄大娘重金买下,一来就使得藏春楼天天门庭若市,多少王公贵族天天捧著大把银两上门,想一睹她的芳容。可那叶柔嫣也不随便见客,常出些诗题给人,她点头才能上她春阁。说来也巧,那年咱们到那庆贺取得长江下游的经营权,叶柔嫣闻言咱们魁首的事迹,主动邀他上春阁。这一见便芳心暗许的,天天就盼咱们魁首上她那与她聚聚呢!」 他们三人恰巧停在戎巧仙躲藏的树前,这段话可听得她心口怒火直窜。 女妖精,竟大胆的约大哥上春阁,哼! 冉靖可是听得煞感有趣,一手环胸,一把托抚著下颚有趣道:「这事巧仙那丫头恐怕不知道吧?」 徐兆宏和邢昊两人瞪大眼。 徐兆宏急忙喊道:「不能说,不能说!这事可千万得瞒著那丫头。小丫头对魁首是非常死心眼的,而且脾气倔强的很。若是让她知晓那叶柔嫣的存在,恐怕咱们大当家的往後就没好日子过了!」 邢昊在旁点点头,语气淡漠的云一句,「魁首很在乎巧仙的。」 冉靖听的莞尔,手指抚过下颚,精练的眸里闪过一丝对戎抚天欣羡的光芒,心里著实羡慕戎抚天有这几个肝胆相照的忠心部属。 他扬起一抹轻笑,回忆笑道:「哈——想来也是。记得四年前,抚天带巧仙到牧场时,总管的女儿倩蓉爱慕抚天,巧仙就常恶作剧的捉弄倩蓉,把人家大姑娘搞得花容失色,急急就下嫁给青梅竹马的阿宾。想来那时巧仙便对抚天独占欲强。若让小丫头知道叶柔嫣的存在,恐怕小丫头会闹翻天。届时抚天恐怕有的头疼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 三名壮汉皆忆起那段往事,皆朗声大笑,慢慢离开了庭院。 戎巧仙手绞著红细线,小脸阴沉怒涛的咬牙磨齿。 突地一道念头闪过脑际,菱巧的嘴扬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嘻嘻嘻的窃笑转而尖声邪笑。 「打跑女妖精」的作战计画开锣上阵了! ^v^ 藏春楼,北方最富盛名的勾栏妓院。三年前,老鸨秦大娘神秘地以巨资买下叶柔嫣那位大美人之後,藏春楼几乎可说是北方最赚钱的青楼。 藏春楼的鸨母秦大娘在欢场中见识了近四十年,客倌们的心思,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的,心知道川流不息的人潮皆是为目睹叶柔嫣芳容而来。早在她第一眼瞧见叶柔嫣时,她便定论柔嫣必能成为北方第一花魁。 可光有绝色的姿容,仍造就不出一名不凡的花魁。叶柔嫣之能坐上花魁之位,不只因她那绝美的娇媚,再加上她那不俗的文采与琴艺,色艺双全才使得男人们趋之若骛。 叶柔嫣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多少王公贵族捧上珠宝金财想替她赎身,其中也有不少是要娶她为正室的。可她在等。她清楚明白那些财主公子哥儿皆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一名能与之相衬,一位真能威风喝雨的豪杰。 在青楼里见识了各色人品的五年光景中,她终於等到了。一名真的天子。有著「鬼魅龙王」名衔的北方霸主戎抚天。 稍早得知龙神堡的领主们今晚会来藏春楼庆贺,而堡主戎抚天也会来的消息。叶柔嫣一个下午皆欣喜莫名,又是沐浴又是妆扮的,只想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戎抚天的到来。 今晚的「春楼」内,叶柔嫣与四大金钗这五位藏春楼最讨喜的俪人,全在这倾心侍奉贵客。 除了戎抚天一行人,恐怕也没人能得此殊荣,让藏春楼最招牌的五位名花全聚在一楼内温软相待。 花楼内,满桌的珍味醇酒只为迎讨贵客。粗壮的徐兆宏嬉哈的喝下花娘奉上的酒,战武也是乐在其中的享受这软香玉怀。向来冷峻的邢昊在面对美女人怀仍是一抹淡漠的静喝著酒。柔情斯文的冉靖则理所当然的成为花娘们竞相争宠的目标。 戎抚天坐落在位静静的啜著美酒,心情愉悦的聆听著叶柔嫣为他弹的曲子。 琴声听来低低切切,好似诉说等待情人的孤寂埋怨,一会又缠绵悱恻的诉说情意,有意让人听得心花怒放,怜疼她的委屈。 戎抚天放下酒杯,正巧捕捉到冉靖别有深意的戏谑眼神,戎抚天挑眉回以一抹淡笑,不想多做解释。 冉靖笑眼看这场景,今晚合该放松享受美人在旁的乐事,他可没见过那个男人上妓院,还能像戎抚天那般有礼的独享珍味,好似他来到的是饭馆而非勾栏妓院。 整晚见那花魁叶柔嫣独系在戎抚天身上,而他竟能有礼的闪躲叶柔嫣的侍奉,不喜不欲的喝著酒。 有意思了,这等郎无情、妹有意的段子,概略只有两种可能,即是戎抚天若非有断袖之癖,则是心系他人,否则哪个男人能不对美女心怀旖旎?不过探其原因,这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冉靖微倾前身,眼语暧昧的对戎抚天道:「唉——没想到我这情场杀手也有在情场上败给你的记录。原想来见见花魁之美来个一亲芳泽,没想到人家可只锺情你一人,还献曲诉情的。嗟,真可惜了她的娇媚,竟打不动你的心。哈哈哈,抚天啊,该不会是我们这些哥儿们碍著你们的好事,你才一整晚只喝酒不动手的吧?」 戎抚天瞪了他一眼。 坐在冉靖身旁的花娘,嘟起红唇、娇嗲的抱怨道:「唉呀,冉爷不喜欢春香麽?」 冉靖伸手将她抱了满怀,放荡的啄了下红唇,眨眼柔道:「冉某怎会不喜欢春香呢?你这身骨又软又香的,我可爱死了!」 说著还狂浪的俯首吻上她袒领半露的酥胸,惹的花娘娇笑连连,嗲声讨饶的。 戎抚天暗笑一摇头,又执杯啜酒。叶柔嫣正巧弹完了曲子步下台阶。众人鼓掌叫好。 叶柔嫣踩著摇步的走向戎抚天,眼嘴风骚百媚的噙著笑意,低低柔柔的语道:「戎爷,妾身献上的曲子,您可喜欢?」 戎抚天拱手礼道:「叶姑娘的琴艺真是愈来愈精湛了。戎某非常欣赏。」说罢作势邀她上座。 叶柔嫣颔首坐落在旁,倾其柔媚的侍奉。心底明白戎抚天霸主的地位,不容娶一名花妓为正室,但三年下来她有把握自己至少能坐上二房。自古以来,男人娶进的正室皆只为家门地位,二房才是最被宠爱的。 多年的青楼生涯,戎抚天的冷严不同於那些砸了金银珠宝,只想对她一亲芳泽、燕好渡夜的王公贵族。 「戎爷,柔嫣替您斟酒。」 戎抚天手接过酒杯,技巧性的避开触碰到她的手。在江湖与商场打滚多年,他又怎会瞧不出叶柔嫣的心思。 他可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是本就不嗜美色之人,再加上年少时尽力於江山之业,随後戎巧仙又闯进他生命中,他的心早容不下他人了。 冉靖在旁将这一切皆看人眼中,虽无法体会戎抚天那只为一人的心意,但心底却莫名地羡慕起戎抚天。因为他无法想像,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人而成了柳下惠。 哈哈一笑,「春楼」里真个是春情满泄了。 ^&^ 绿儿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服侍戎巧仙这麽多年,多少知晓她顽心重,可也从没想过小姐竟恁般地大胆。大胆到带她「逛」妓院?! 戒巧仙一身月牙白的儒雅书生打扮,少了女人的柔情媚意,却有著俊俏斯文的翩翩风采。那俊若潘安的外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在人高马大的北方人之中,她个头显得小了些。 「小……」绿儿急忙忙的上前拉住戎巧仙衣角,出口的称唤被戎巧仙一个瞪眼的又吞回肚,这才又改口称谓,苦丧著脸急道:「少爷,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绿儿害怕的环视这灯红酒绿的花街柳巷,方才一路走来,她几乎是吓的直拉著戎巧仙的衣角走的。 户户青楼前,总站著几位打扮花枝招展,酥胸半露的姑娘,风骚嗲气的拉著来回而过的男人们。她就被拉了好几次,每次都在她尖叫声中被小姐解救脱离的。所以她乾脆拉住小姐的衣角才不致再被拉走。 「少爷?」 戎巧仙不耐烦的叹口气,回头瞪著快哭出来的绿儿。 真是的,又不是拉她上刑场,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而已,怎会吓的哭丧著脸? 戎巧仙挑起秀眉,对高出她快一个头的绿儿晓以大义的道:「嗟!你现在是名公子耶,别老像个娘儿们似的哭哭叫叫的。我早跟你说过,我今晚一定要上藏春楼去警告那女妖精,要她不准打大哥主意的!若真那麽没胆子,你早就不该跟来的嘛!」 绿儿这会真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稍早要不是她发现戎巧仙的计画,硬要跟来,否则若让她一人偷溜出龙神堡出来逛青楼,只怕事迹败露後,她绿儿肯定第一个去见邢执法那张阎罗脸了。 「小——」又被瞪了。「少爷,可是,这事若让魁首知道,我……我们——」 「哼!大哥有玩乐却不告知,那才真该被打呢!」戎巧仙嗔怒的叱道,转身就朝最大楼坊的「藏春楼」走。 绿儿软软叫了一声,又急忙忙跟上前。 她们俩一上前,还没踏上台阶,就被一名壮汉拦下。 「这不是小孩来的地方,快走罢!」 戎巧仙眉子一稍扬起,打量起那人,心想他肯定是藏春楼请来的保镳。她也不硬闯,瞄见了几名花娘遮嘴嘲笑她们。 戎巧仙伸手拿出了一叠万两银票,讪笑一声,故作可惜的叹道:「唉,我还道以为今晚可以散光这一小笔银票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认钱不认人的青妓们! 原在那嘲笑她们的三名花娘,一见著银票,再加上戎巧仙俊俏不凡的气质,马上改变态度,自动黏了上来。个个娇柔作媚的嗲声讨好。 「爷儿,今晚让小妾好好服侍您。」 「是呀,爷儿,咱们可是藏春楼最讨喜的三株花呢!」 「对对对,爷儿请上座。」 戎巧仙哼笑在心底,将大把银票当扇子扇凉,一手把玩著银亮的「轰雷球」。 鸨母秦大娘见著大鱼上门,风姿婀娜的扭了过来。 「哟,大爷怎麽称呼呢?」 戎巧仙拉下站立在旁吓傻的绿儿坐下,这才讥笑的尔雅开口。 「爷儿我姓戎,这位是我拜把兄弟,他姓李。咱们兄弟俩是从扬州城来的。耳闻这藏春楼是北方第一青楼,这才上前想探探虚实。」 「呵——戎公子好眼光。今晚二位大爷可有想见的姑娘?若没,可否让奴家替您介绍?就不知大爷的口味喜好。」 戎巧仙将手中的轰雷球滚动把玩著,淡淡说道:「我们兄弟俩一路瞧来皆只见最好的。既然贵楼花魁叶柔嫣是人称的大美人,咱们就见她了。」 秦大娘心中暗叫糟。这见叶柔嫣可是要事先预约,是不能坏了规矩的。再者,今晚叶柔嫣被龙神堡所包下,她又怎能得罪?话说回来这眼前的二位公子看似不凡,可也没弄清来历,能不能得罪也不知道,只得先防著了。 「唉哟——戎公子,说来可巧了。咱们叶姑娘今晚不便见客,恐怕会让二位大爷失望了。不过,咱们楼里的八仙女——」 「我只要见叶姑娘。」巧仙不等秦大娘说完,便冷声一字一句吐道。 秦大娘在欢场里何种场面没见识过,少有能让她提心谨防的敬畏。这戎公子看似文弱,谈吐间竟有著令人颤寒的威严,这神情好像在哪位大爷身上瞧过,只不过眼前的事要紧,也就没多分神去探索了。 她又换上谄媚的笑脸:「别这样嘛!大爷,咱们叶姑娘真——」 不等她说完,戎巧仙的耐性已经磨到顶点,拉起绿儿的手,身形一闪就打算硬闯。否则再这麽磨下去。大哥肯定会著了女妖精的蛊。 见二人硬闯「春楼」,秦大娘心神一回,眼神一冷地喝声下令,「来人啊,拦下他们!」 十名大汉倏地从不同方向扑上前,围住戎巧仙和绿儿两人。戎巧仙见此仗阵,脚也没停地嬉笑一哼,展露轻功,闪形之间银色光束也飞散如电,准确的打上汉仆的脸上。 绿儿身为戎巧他的侍女,多少也有些功夫底子,一身陷危及主子之场,收起慌怯,敛神定心的对上朝她们扑来的壮汉,俐落出手,只一下子,两人便将十名大汉打跌飞出,顺势挣脱阻挡。 戎巧仙不清楚叶柔嫣的阁楼所在何处,反正人都冲进藏春楼的内院了,大不了边打边探,一间间找出来。 顿时间,藏春楼因她们的强行闯楼而混乱不已。 ^++^ 「春楼」内,戎抚天等人享受著美女服侍,珍肴美酒之乐。弹琴吟诗的好不快活。 叶柔嫣更是把握今宵之机会,倾心娇媚,万缕柔情的只想牢牢拴住戎抚天的情意。 她再度坐上筝前,抚弦吟唱,曲子缠绵悱恻,是曲在诉说情人间之柔情蜜爱,低低柔柔,扣人爱欲。叶柔嫣抚琴吟诗之际,双眸风骚娇情的不时飘视向戎抚天,嘴角又羞又怯,曲调由柔情转而爱挑意逗。 戎抚天不是木头之人,怎会看不清叶柔嫣今晚示爱之意。若换他人,肯定欲火上心,但那不是他。 闯荡江湖多年,江湖人最忌色,色字头上一把利刀,逃不过的,终落个身败之场,立足不稳於当局之世。 再者,今儿夜里他确实有些心不在焉,无法松心享受叶柔嫣的柔情。他仍在想著巧儿今早的怪异行径。 小家伙生性顽皮,胡闹惯的总显得孩子气重。可今早她竟狂言立誓要嫁他为妻。当她是小孩胡言,但那正经的神色却不似玩笑。 戎抚天就因她那句宣言,搞得心头难静。不停自问,小家伙是认真的麽?她真的懂自己说了什麽吗? 冉靖等人鼓掌叫好之声,将戎抚天的心绪拉回,摇首一笑,暗斥自己竟失神的想著巧儿的玩闹。 戎抚天站起身迎上叶柔嫣的福礼,他拱手文雅的赞赏道:「叶姑娘这曲真个的绝妙。戎某人非常欣赏。」「戎爷过奖了,妾身没戎爷说的好。得戎爷之赞,妾身真是高兴。」叶柔嫣低低柔柔说道。 「叶姑娘真个是*百花巷第一美人*,如此谦虚多礼,风娇百媚,想来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冉靖凑一嘴的眨眼笑道。 「是啊,只可惜叶姑娘眼高,只瞧得见咱们魁首一人之姿。」徐兆宏在旁美女抱怀,也咧嘴粗声凑嘴。 战武打了个酒嗝,嘻嘻哈哈道:「那是叶姑娘眼光好,知晓咱们魁首是人中之龙。又怎会看上我们这些平凡粗汉呢!哈——」 邢昊在旁只是冷笑一哼,独自喝著酒不打算加入。 戎抚天冷色暗瞪著这些加油添醋的夥伴。回身淡笑对叶柔嫣。 叶柔嫣被他们三人之言一戏,羞颜一红,焦急澄清,「爷儿们,别这麽说。妾身怎敢攀附呢?」 也不知是意外或是处心积虑的,叶柔嫣心急一踩,踩上裙脚,眼见就要摔下台阶,娇呼一扬。戎抚天本能伸手扶住,叶柔嫣就这麽恰巧的跌躺进戎抚天怀中。她暗自窃喜的偎进戎抚天的胸怀。 就在此时,内院的吵杂声传进楼内,春楼的雕花木门「碰」的一声被人无礼踹开。 一名娇小俊俏的白衣少年立在门前。见这一幕,刹时呆住,星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啊」了一声呆站在那。 随後另一名绿衣少年跟上,见这场景亦吓的倒吸口气,惨白了脸。 「大胆!」 徐兆宏等人收敛享受美女服侍,操起兵器又恢复平时之干练,喝声围上前。冉靖则是挑眉在旁等著後续。 徐兆宏等人一时间辨不出,那白衣少年就是女扮男装的戎巧仙,但戎抚天可在第一秒就认出来人身份。 戎抚天心中无愧,只觉有些尴尬,但尴尬一过,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知叶柔嫣仍然半躺在怀中,冷严筋浮的怒瞪呆傻无措的戎巧仙。 她真是愈来愈大胆了,竟敢上妓院?! 戎巧仙呆愕一过,见戎抚天仍抱著那美人,醋意一生,怒火冲顶的浮息喘气。 两人就这麽无视旁人的怒瞪彼此。 头一回,巧仙没有在大难临头时,做出举手按住头皮的反射动作。也不管徐兆宏等人会不会伤了她,飞身就想直冲向戎抚天。 徐兆宏等人见那小个头的男子想对主子不利,出掌就想震退刺客。就在此时,戎抚天一喝,「巧儿!」 徐兆宏等人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收回掌风,个个莫不瞪大眼瞧个清楚,这才认出来人是戎巧仙和绿儿。 巧仙一接近戎抚天,就将毫无戒备的叶柔嫣推离戎抚天之身,叶柔嫣失了重心,就快跌倒地。冉靖及时搂住。 虚晃间,冉靖蹙眉疑惑的打量著叶柔嫣。 戎抚天一见叶柔嫣平安无事,回身,怒喝一叱:「巧儿,你这是什麽态度?」 戎巧仙被吼的眼眶一红,心痛难言,两手紧握成拳,咬唇强忍住大哭的冲动。 戎抚天见她咬唇委屈的气抖著身,眼看她残虐自己的唇,心中一惊也顾不得旁人目光,伸手板开她快咬破的红唇。 「你这又是做什麽?谁准你来这的?」 还没训完,木门前一阵纷踏,十几名壮汉和鸨母秦大娘全挤在那。绿儿最先被几名壮汉架住。 秦大娘见那戎公子惹火了贵客戎抚天,心惊颤抖的上前,娇笑讨好的开口。 「戎爷您别生气,奴家这就将这小子撵出去,碍了大爷们的兴致,真是对不住各位爷儿,奴家这就——」 「谁敢伤她,就是跟我戎某人过不去!」戎抚天冷言打断秦大娘的话。 见著藏春楼最精干的保镳们全出现在此,多少明白是巧仙她们强行硬闯在先。但瞧见巧仙被划破的衣角,及右手背上一道渗血的刀伤,虽是破皮之伤,但他就是无法容忍有人伤她一根寒毛。 徐兆宏等人也看见了巧仙那皮肉之伤,三人冷冽的寒脸同时严射向秦大娘等人。 秦大娘吓的花容凄白,捂胸不知如何收场,她又怎知那小兄弟是「龙神堡」之人,三年下来可也没见过这小兄弟。这下可真糟了。 但风浪见多了,自是懂得安抚客倌的怒火,笑颜谄媚道:「哎——奴家就想这小兄弟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平凡俗子。就不知一这小兄弟是您的——」 「他是我大哥!哼,早告诉你,我姓戎的!」不等戎抚天回道,戎巧仙仍气头在心,见秦大娘那多变的脸色,见风说风的,怒火一扬就开口喝道。 「巧儿!」戎抚天拉住她手,板起面孔一喝。 戎巧仙气呼呼的哼鼻,头一撇赌气不想理他。 戎抚天头痛不已,言道:「秦大娘,舍弟鲁莽。贵店内的损失,由我戎某人全数偿还。」 「别这么说。戎爷,稍早是奴家没带眼睛,不知戎公子尊贵之躯,该是奴家跟您赔不是。」秦大娘摆出生意人的笑颜,婀娜娆娇的上前吩咐在场的花娘。「柔嫣、春香、花红,你们今晚可得好好服侍爷儿们,知道麽?」 「是的,嬷嬷!」五名藏春楼内最赚钱的花娘全乖顺的敛身一福。 「戎爷,奴家这就吩咐下去,再给您准备些上好的美食好酒过来。各位爷儿好好玩啊!」 秦大娘识时务的打理好一切,带著十名保镳离去,不一会就先派人送来药品给戎巧仙包扎。 戎抚天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替巧仙包扎,巧仙自始至尾皆赌气不理。戎抚天在心底则是又气又怜的五味杂陈。 叶柔嫣将这一切看入眼里,以女人的直觉,她非常肯定这位白衣公子是个俏丽的姑娘,而且以戎抚天那小心翼翼,不同於以往的冷颜淡漠,她直觉这姑娘在戎抚天心中肯定占有一席之地。 这位戎姑娘一定会威胁到自己成为「龙神堡」二夫人之位的! 她到底是谁? 冉靖冷言看著叶柔嫣心思百转的面容,心惊她那原娇媚的眼竟对巧仙投以杀意的神色。心念一定,疑惑更深。 这叶柔嫣心机太重了。巧仙恐怕斗不过她的深沉,得要提防些。 戎抚天故意将巧仙那只受一些皮肉小伤的左手,包的像在裹粽似的,心气她的大胆,只能暂时以此当作惩罚。 戎巧仙瞧见自己的左手,忘了自已在赌气,叹声抱怨,「大哥,你怎麽把我的手包成粽子!」 戎抚天轻哼一声,俯身凑向她,在她耳旁悄声冷笑说道:「你是愈来愈不怕我了哦?竟然有胆私自下山,还闯进这地方!这笔帐,等我们回堡里,再好好跟你算!」 戎巧仙听的心颤胆跳的,抬眸一瞄,见大哥一脸是气的不轻,心中直喊糟,下意识的两手一抬,就使力按住发麻的头皮。 小脸一苦,软软强笑地喊了声:「大……哥……嘿——别,别这样麽?」 戎抚天坐直身,冷笑一哼,面色不改的睨著她。 冉靖等人见巧仙的反应,个个闷笑噗哧的。娘儿们上妓院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恐怕只有戎巧仙这小捣蛋做的出来了!幸好魁首的心脏挺强壮的,否则怎受得了她胡闹! 徐兆宏是在场唯一有家眷的人,心惊巧仙的胡闹,可也在心底盘算,千万要自个儿的那婆娘远离巧仙这大胆的小丫头。这小妮子今儿个见识了青楼,难保她回堡里後不会鼓噪堡里的女眷到这瞧瞧。那可真会翻天了。 「大哥——」戎巧仙见戎抚天仍是一脸吓人的怒容,小手拉上他的衣襟,软软撒娇,整个人几乎快爬上他身。 小家伙一撒起娇,戎抚天虽有些心软,但他是个理智胜过情感的人。今晚巧仙上青楼一事,他不教训她,这小家伙日後肯定会不知危险的到处胡闯惹祸。 他仍板著脸,冷然淡问:「什麽事呀?」 戎巧仙苦著脸。「人家,人家是因为……」捕捉到叶柔嫣的目光,她收起撒娇,坐直身又嘟嘴瞪向叶柔嫣不语。仔细的打量起这个想抢走她大哥的女妖精。 戎巧仙很肯定那人就是叶柔嫣,因为她看大哥的目光太直接了。叶柔嫣那明显的企图令她脑中警戒大响。 叶柔嫣果然人如其名,风姿绰约的柔情似水。华丽的头饰,彩艳的留仙裙,大胆的袒领露出丰满的胸线,直个如文人笔下形容的「粉胸半掩疑暗雪」那般引人注视。 想起方才她无耻的赖在大哥怀中,戎巧仙醋火直升,顾不得礼数,一把抱住戎抚天,贴入他怀中,以向叶柔嫣宣誓大哥只属於她一人的。 戎抚天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占有举动先是一怔,低首瞧见她皱眉嘟嘴瞪著叶柔嫣,这才明白小家伙是在吃醋。 对她孩子气的举动,又好笑又好气的:「巧儿你这又是做什麽?别以为这样,大哥就会放过你!」 戎巧仙也不怕他的威胁,仰头甜甜一笑的耍赖。 叶柔嫣心仍怔於戎巧仙那一眼透露出的独占心。那一眼她感觉到,在她那天真无邪的外表下,隐藏著一颗极坚毅的心,为了所爱的人,她甚至会不顾一切保有戎抚天对她的全心宠爱。 而戎抚天这人人惧畏的「鬼魅龙王」在面对戎巧仙的撒娇,也会对她那天真憨俏的态度报以微笑。这两人之间有著一道无人能介入的连系。 第六章 秦大娘总还是个八面玲珑,见多世面的青楼老鸨,片刻时间便差人送上了满桌的酒会,还有些糕点水果的。吩嘱女孩们好生侍候戎抚天等人便识趣的退场。 绿儿经过先前的阵仗早吓傻在一旁,被戎抚天命人送回总坛。戎巧仙原该同绿儿先回堡里的,可是在她倔强耍赖下,戎抚天只得留她下来。因为他也不想坏了弟兄们的兴致。 徐兆宏等人被巧仙这麽一闹,也失了与花娘调情的兴致,差走了四大金钗,仅留下叶柔嫣一人。戎抚天虽对冉靖等人感到愧疚,但也不愿让巧仙处於尴尬的风花场面之中。 满桌的珍肴美酒,又有「北方第」名花」在旁服侍,大夥交谈甚欢的把酒吟乐。可就有那麽一人闷闷不乐的抿嘴不语。 那人是谁?甭说自然是那酸醋直窜的戎巧仙了。 大夥圆桌畅谈,戎巧仙硬是霸在戎抚天身旁坐侧,将那叶系嫣挤到冉靖和战武之中,与戎抚天对眼而坐。 瞧那叶柔嫣美如天仙的柔媚,曼妙的水蛇腰又扭又摆的,再加上她谈笑间,不知是刻意或适巧的倾低下肩,露出成熟诱人的粉胸曲线。 坐她左侧的战武两眼是盯这也不是,瞄那也不是的,只得当个闷葫芦坐那与邢昊两人喝酒。 叶柔嫣虽与他们隔坐,还倾身替戎抚天斟酒,戎抚天没有推拒,反举杯与她对酌。戎巧仙见戎抚天与那叶柔嫣两人有说有笑的,这场面可让她差点七窍生烟,樱红的唇捐的更紧了。 哼,女妖精! 「巧儿,怎麽都不吭声呢?」戎抚天见她低头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想些什麽?」 戎巧仙抬起闷闷不乐的小脸,噘起嘴,不满的道:「大哥只知道和叶姑娘谈笑对酌的,哪会注意到巧儿早饿得发昏了。哼,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这又是嫉妒又是撒娇的一番话,听得大夥噗哧轻笑。 戎抚天轻轻在她额上弹了一指,笑骂道:「小鬼头!」什麽新人旧人的,真亏得她想得出。 「哈,抚天,小家伙在抱怨你冷落了她」冉靖笑的可恶,扬声眨眼道。 叶柔嫣粉颊如霞,垂首怯笑。想来自己仍是有希望。 戎抚天对冉靖一个瞪眼,俯首对吸嘴气瞪的戎巧仙说道:「想吃什麽?」 戎巧仙翻翻白眼,举起被他包成粽子的手,喧怒道:「大哥把人家的手包成这样,根本什麽都吃不著!」 戎抚天低低轻笑,不觉被触怒,伸手就想替她张罗用膳。戎巧仙这才笑开了眼。 叶柔嫣心知戎抚天疼爱戎巧仙,见机不可失,起身柔柔切切的道:「戎爷,就让妾身来服侍戎少爷用膳吧。」 戎巧仙一听又止住了笑,蹙眉嘟嘴的白了她一眼。 戎抚天举手温和拒绝道:「叶姑娘不劳你动手,戎某自己来就可以了。」 戎巧仙甜进了心,一派天真的开口。「叶姑娘今晚多费心了,真是辛苦。巧儿先前又冒犯了你,害你惊吓,心底著实过意不去,又怎能烦劳叶姑娘费神替巧儿张罗呢,是不是啊,大哥?」 这话听进戎抚天耳里,直觉这小家伙真是懂事长大了不少、连连笑著点头。徐兆宏等人也莫不睁大眼称奇。 可相同的话听进叶柔嫣耳里,可却是惹来心底一阵羞怒。 来院里的客倌哪个不是将她捧上了天的在疼怜,想她叶柔嫣服侍,散光了家产也心甘情愿,可这两人却拒绝她,简直是瞧不起她叶柔嫣。 戎巧仙眼笑嘴甜的享受著戎抚天细心的喂食。戎抚天知晓巧仙的嗜好,喂的全是她爱吃的菜肴。 冉靖等人将这一幕争宠的段子笑看在眼里,四人皆知这叶柔嫣的一片痴心恐将化为流水,可惜了她倾国的姿容。四人面面相视,交换了彼此了然的念头。 冉靖一手托著下颚,笑看戎巧仙撒娇要戎抚天挟一片八宝甜鸭,捉狭的开口。 「抚天,我看啊古今以来,上青楼享乐还得苦当奶娘的就你一人了!」 「是啊,小家伙胡闹惯了,这些日子以来,更是让魁首头疼不已。不过,哈哈哈,小家伙也只能笑在这一时了。回堡里,恐怕又得屁股翻天睡几晚了!」徐兆宏摸摸胡腮子,再度拿巧仙前些日子被戎抚天罚打屁股一事取笑。 冉靖、战武和邢昊皆朗笑出声。 戎巧仙气在肚里,瞅视著这笑开怀的四人,更气恼他们竟是在叶柔嫣面前泄她的底,惹她难堪,才乐得叶柔嫣在那捂嘴窃笑。 「哼!」巧仙重重一闷哼,四人皆止住了笑看著她。 就见她倏地甜甜一笑,仍是那抹天真的对冉靖开口。「靖哥哥,我想肥肥这阵子真个是胖到可差点被厨娘抓去做烤鸽了。所以,赶明儿个我想派肥肥传飞一封信给冉老夫人,向她问声安。靖哥哥有没有什麽话想让我替您带上的啊?啊对了,总该报个安嘛!」 「不不不,不用了。巧儿真是个乖娃儿。家母身体健康,你也别费心传书了。你的心意,靖哥哥会替你带上的。」冉靖失了玩笑,心中喊糟,七上八下的好言哄抚。 他就是受不了娘的逼婚才溜出来了,若让巧仙这麽一飞鸽传书回牧场,他还有的躲吗? 戎巧仙满意的一笑,又一本正经的回头对上徐兆宏。 「二当家,嗯——云大娘日落时问巧儿知不知您今晚要上哪耶!回堡里後,巧儿该不该说——」 「哈哈哈——巧儿这道*金鲤羹汤*味道鲜美顺口,你要不要先尝尝!」徐兆宏赶忙盛了碗汤奉上,抓抓胡腮笑的尴尬至极。聚敛的眼神挤眉弄眼的对戎抚天求救。 巧仙又是满意笑咧了嘴,正想开口点名笑的最大声的战武时,戎抚天便早她一步的叱喝。 「巧儿,不得无礼!在座的人皆长你岁数,论批评,你不够格。你这小家伙怎麽不反省反省自个儿的过错呢?是不是忘了大哥说的话了?」 戎巧仙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戎抚天板起脸训人。 吐吐小舌,低低道:「为什麽每次都是巧儿不乖?」 「你不是不乖,只是太顽皮了,总会让人又气又恼的将箭头指向於你。」 戎巧仙嘟著嘴无话反驳,清亮的眸残留著埋怨。戎抚天笑看在眼底,但碍於外人在,只能伸手握捏下她柔软的小手当作安慰。 大夥见警报解除,又回复嬉哈的神情。 叶柔嫣被冷落」旁,见著戎抚天对戎巧仙说话的神情,总是充满著温柔与怜惜,不禁又羡又妒的,心底对戎巧仙的恼意又多加了一分。 冉靖心惊的再次瞧见叶柔嫣那眸里的杀意,多年「赏金猎人」的直觉,让他心底的疑虑逐渐加深。就不知戎抚天有没有注意到这事。 嗯——该找个时间和抚天聊聊了。 冉靖淡淡一笑,刻意托腮朝叶柔嫣关心语道:「叶姑娘累了吗?」 叶柔嫣一怔,抬起额眉就见大伙皆注意著她,粉腮一红,柔媚一笑,一副我见犹怜的话道:「不。只是见各位大爷如此娇宠戎少爷一人,妾身好生羡慕。」 戎巧仙眉头一皱,抿嘴瞅视著她。若非碍於大哥颜面,她早就翻脸大骂了。 哼!听她在说什麽鬼话? 分明就想跟她抢大哥! 戎抚天等人在江湖上打滚了多年,早见惯人世间的悲苦变化。对於叶柔嫣的身世,也只感无奈。虽贵为「北方第一花魁」,不知有多少人捧著金银前来,但由於青妓多数在十六到十八岁皆已开苞,叶柔嫣早已不是清倌,花魁的风光恐也将凋落。 真是让人感叹造物者的捉弄,创造出这样的美人,却给了她一个如此的出身。可,像她这样的女子,百花巷里处处皆闻,又该如何伸手援助呢? 戎巧仙幼时虽过的悲苦,可亲爷和哥哥保护的好,九岁以後又被戎抚天护於羽翼下,才会造就她生性天真烂漫,不知人间悲凄。是以无法体悟出戎抚天等人此刻的心境。只是醋意更加的来回瞧著戎抚天和叶柔嫣两人之间无言传情的表情。一股愁怅与不满飞窜而出。 怒火之下,手一伸抓起戎抚天的杯子,也不知那是何物就一口饮下,而後忙又呛咳起来。 戎抚天心一惊,回过神拍著她的背脊,皱眉道:「吃的恁急作啥?」 戎抚天以为巧仙是肚饿,吃著他方才替她挟人碗内的「八宝甜鸭」才噎著的。 徐兆宏赶忙倒了杯水递过来,戎抚天一接过杯便凑上巧仙的嘴,小心喂著她喝。 「喝慢些,别又呛著了。」戎抚天脸上净是怜疼,一手仍轻拍她的背脊。 戎巧仙舒顺了气管,咋舌苦道:「好辣!」 「辣?」戎抚天紧蹙著眉。这才发现自己酒杯里的酒没了。 徐兆宏等人也都察觉到巧仙喝了酒。这四川闻名的「一口香」,香气浓烈,顺郁入口,但後劲极强,所以只能以浅尝来品酒。 邢昊二话不说,举箸挟了块肥厚的卤肉进巧仙碗里,淡漠地开口,「吃下去!」 戎巧仙腹里因酒烧的难受,见这肥渍的肉更是胃酸一冒就想呕吐。她捂著嘴,瞪大了眼。撇头埋进戎抚天的胸怀中。 戎抚天见她难受,心也跟著揪疼,拍抚著她的背道:「邢昊的意思是吃了肥肉可解酒的。」 叶柔嫣赶忙起身命贴身侍女小菁端来解酒药。 「戎爷,让戎少爷喝下这药汤吧。很快就会舒服多的。快让她喝下吧!」戎抚天接过药汤,自己先啜了一口,这才将汤碗凑向戎巧仙嘴前,哄抚道:「来,把汤喝了。」 戎巧仙苦著一张小脸,皱眉瞪著那黑的吓人的汤药。 「可不可以不喝?那看起来好苦!」 「乖。喝一些。你喝的那酒後劲很强,再者,你不嗜喝酒,等酒後劲一来,你恐怕会更加难受的。」戎抚天耐心的哄道,但眼神却是坚持的。 戎巧仙苦著一张脸,喝了三口,就抿紧唇拒绝再喝。无论戎抚天等人如何哄诱,都不肯再喝,只抓著茶杯猛灌热茶。戎抚天见她好些,也就不再强迫。 邢昊等人这才放松提高的心,坐回位上。 战武自行倒了酒,摇头摆脑的取笑道:「真搞不过你这小鬼头!唉——白白浪费了那杯好酒。这酒啊,就是要轻啜小口的,慢慢享受这醇浓的酒香。可不能像你喝甜茶似的猛灌。」说著他就举杯轻啜著酒,佯装无限满意的享受著。 大夥儿皆被他逗的哈哈大笑,也学著举杯啜酒。 戎巧仙也不介意,撇撇嘴,怪异奇道:「这酒香是香,可喝下去又辣又呛的,流入腹中似有把火烧的难受,有什麽好喝?」 鲜少开口的邢昊,挑著眉,似笑非笑的道:「这就是小孩跟大人不同之处。」 戎巧仙朝他做了个鬼脸,举筷将碗中的肥肉挟还给他,他也不在意的举筷就一口吃下那肥肉。见巧仙那咋舌瞪眼的惊异表情,大夥儿皆朗笑出声,邢昊只挑眉淡笑。 叶柔嫣不知何时命人送来一盘肥美的鲜虾,笑靥如花的轻声招呼。 「这是今早从江南运来的大虾。鲜美至极,是喝酒助兴的最好菜肴。」 冉靖等人食指大动。叶柔嫣见戎巧仙独独不举筷,心想肯定是因手伤不方便食用,戎抚天定又得替她动手。叶柔嫣再次抓住机会,想留给戎抚天好印象,将先前拨好壳的虾端给戎巧仙。 朝她嫣然一笑道:「我想戎少爷手伤恐不便拨壳,所以命人先将壳拨好了。」 戎巧仙一脸古怪,皱皱小鼻子,倾身靠向戎抚天。 戎抚天将那盘虾端离,朝叶柔嫣笑道:「烦劳叶姑娘费心了。但巧儿因体质差异,不适食用虾蟹。这虾就与大家分食吧。」 叶柔嫣又失了机会。怔视了一会,心底无限挫败。 「谢谢叶姑娘的好意了。」 戎巧仙笑眯眯的谢道。心里则不怎麽开心的暗斥,这叶柔嫣真个是善用每个机会对大哥表现意图。 哼!还好大哥不吃她那一套! 戎巧仙忽地感觉肚里有东西作怪,翻滚难受,头也忽地沉重不已。但仍强打起精神,朝戎抚天甜甜一笑。 「大哥,若巧儿的手没受伤,巧儿就可以帮大哥拨虾壳了。」 戎抚天伸手抚著她的发道:「巧儿真乖。」 叶柔嫣心思百转,手在袖内握紧成拳,但依旧嫣柔笑道:「戎爷也不尝尝这虾麽?」 戎抚天淡淡一笑,「不了。我不饿。」 他原也喜吃虾蟹的,但在巧儿十岁那年因食了虾而犯了哮喘,起了红疹後,他便也跟著不食虾蟹,偶尔只会巧仙替他拨好的虾。 叶柔嫣顿了顿,又含笑柔道:「那麽,就由妾身舞一段曲,可好?」 「叶姑娘要献舞?真是太好了!」徐兆宏一听,期待的喝道,鼓掌助兴。 冉靖等人亦拍掌叫好。叶柔嫣见戎抚天笑著颔首,便在小菁抚琴拨弦下,翩翩起舞。 大夥皆凝神欣赏叶柔嫣曼妙的舞姿。 戎巧仙倏地倒在戎抚天怀中,轻喘气息,双颊出现了酒晕的红艳。 呐呐道:「大哥……我好难过……」 ^&^ 「咯……嗝!大——大哥!呵呵呵——」 戎抚天小心的抱著戎巧仙走进她的房内。对於她醉梦中的胡言乱语只是随口呼应著。 在巧仙喝了酒之後,虽逼她喝了几口解酒药,但巧汕头一回喝烈酒,解酒药又只是小啜几口的沾了舌罢了。所以酒的後劲一来,便挡不住醉意。 只是没想到巧仙的酒品不怎麽好,一喝醉就又叫又笑的胡言乱语。戎抚天没辄的只好连忙带她回堡来。 回来时抱巧仙他共乘一马,只不过这小家伙一醉了,全搞不清东西南北,身子扭来扭去的,好几次都差点摔下马,吓的他冷汗直流,只得死命抱紧她,放慢马步活像在散步似的回来。 「大、大哥!」戎巧仙迷糊之中口齿不清的大叫著。 戎抚天头一撇,闪掉了巧仙胡挥乱打的小手,轻柔的应了几声「好好好」脚下却不停步继续走着。绿儿在花厅内坐立不安。一见戎抚天抱着巧仙进来,快速的跳起身迎了上前。 「魁、魁首。」 「去打盆热水来。」戎抚天一见绿儿快步而来,眼眉也不动一下,冷冷的下令道。 缘儿战战兢兢的领命离开。在「龙神堡」她虽跟著戎巧仙处处吃香,非常自由,但她就怕戎抚天、二当家徐兆宏和大执法邢昊。 尤其是戎抚天,除了在面对巧仙时会有温柔笑脸之外,其馀时间皆冷著一张脸,简直像换了另一人似的,让人畏惧十分。 魁首常在暗中叮嘱她不许让小姐尝试危险的游戏,可这些时日,小姐又是暗夜扮侠女上屋梁,今晚又乔装嫖客上「藏春楼」。 上回是小姐趁她不察时胡乱,才让她逃了一劫,可今晚连同她一起被魁首逮个正著,她根本是名共犯。哎哟,这回她小绿儿这条小命当真是玩完了! 戎抚天将巧仙放躺在炕床上,那轻巧的动作仿若捧著易碎珍宝那般地小心翼翼。 才让巧仙躺上床被,正想替她脱去靴鞋,巧仙倏地坐起身,小手拉扯他的衣襟,因不胜酒力而配红的粉颊,星灿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他,一本正经的开口。 「大……呜!大哥!」 戎抚天忽地一笑,因为巧仙已醉的有些口齿不清了。他拉下她的小手包裹在掌中,等著她的下文。 「不、不要笑!」巧仙小手挣脱他的掌,啪一声,捧住他的脸,嘟嘴训道。 「你醉了,巧儿!乖——」戎抚天有些无奈的再度拉下她的手。巧仙却挣脱猛摇著头。 「大哥,我有事要告诉你!」 面对巧仙的固执,抚天轻喟口气,哄抚道:「好,巧儿,你要告诉大哥什麽事?」 戎巧仙直皱著眉,一手又抓住他的衣襟,打了个酒嗝才道:「我讨厌那个女妖精!」 戎抚天自然明白她口中的「女妖精」是何许人。好笑又好气的,正想开口,就见绿儿小心翼翼的端了热水和布巾过来。 绿儿将布巾沾了热水扭乾後,上前敬道:「魁首,让绿儿照顾小姐吧。」 戎抚天只是肃着冷然的面容,伸手拿了绿儿手上的布巾。 「你先替小姐拿写舒适的衣服来。」 绿儿颔首又冲忙离去,不一会儿就抱了件裹次过来。恰见戎抚天温柔轻手的替戎巧仙拭脸和手。 绿儿上前,蹲下身动手替巧仙先脱了鞋袜,有些迟疑的看著戎抚天,「魁首?」她总不能在魁首面前替小姐更衣吧! 戎抚天将手中的布巾交给她,站起身。 「我在外头等。你替小姐打理好就出来。」 「是,魁首。」 确定戎抚天已走出内室,一直提高的心这才放回原位,吁了口大气,著手替巧仙更衣。 戎巧仙醉梦之中可不怎麽好侍候,又叫又喊,还手挥脚踢的折煞人。 绿儿端著热水走出内室,见戎抚天坐靠躺在椅背,闭目养神。 她一走进花厅,戎抚天便睁开眼,对她道:「夜深了,你先去休息。明儿一早,你便去找钟大夫拿解酒药,备给小姐用。」 说罢,摆袖一挥便朝内室走入。 t_t 戎抚天坐在巧仙炕床旁,细细将她的容颜一一刻印在心。巧仙睡的不安稳,唔唔喃语,不停的扭动。 戎抚天轻声哄抚,温厚的大掌像在安抚不安的小孩那般,摸抚著她酡红的颊、雪凝的额和乌亮的发。戎抚天手指移滑著巧仙的粉颊,饱含著无限的宠溺和无奈。 「你真是生来折磨我的小妖精。」 就算旁人不明说,戎抚天也猜晓,定是有人向巧仙说了叶柔嫣这事,才会激得巧儿这两日如此任性捣蛋,甚至不顾会激怒他的危险,乔装男人直闯「藏春楼」,目的便是想探探那叶柔嫣的底,深恐他会真著了叶柔嫣的媚惑。 小家伙天真性直不懂藏心,心底想的全显在这张变化多端的小脸上。他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小家伙今晚在「藏春楼」的表现是十足十的醋味。 思绪一串串掠过他的心头,想想他和巧仙两人,似在八年前便结下个解不开的缘。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线系在他俩身上,谁也离不开谁。 虽然小家伙老是惹出一大堆麻烦要他挡下,但只要想及这小脸上那抹天真无邪的小儿,不管是什么牺牲也是值得了。怕只怕,若有朝一日小家伙想飞时,他恐怕是放不了手的了。 戎巧仙睡梦中觉得浑身热闷,脚不停的踢著,想将那热踢开。可是一踢开,那热又回来,她就再踢。这回竟有声低叹,和一声悦耳的耐心哄抚。 戎巧仙迷迷糊糊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瞧见大哥坐在身旁,浓眉锁得紧紧的。 「大哥……」巧仙粗哑的轻唤。 戎抚天蹙眉关心低唤,「巧儿,是不是不舒服?」 戎巧仙摇摇头,挣扎著想坐起身,戎抚天搀扶起她,巧仙觉得自己好热而且头好沉,眼皮重的快撑不开。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居何处,倏地在「藏春楼」的一幕幕闪掠过脑海。 戎巧仙揪眉,伸出食指点上戎抚天的胸膛,不高兴的嚷著:「大哥今早还同巧儿说没有女妖精,今晚就去找那女妖精对酌吟诗了!」她气得酒都醒了。 戎抚天忆起让巧仙瞧见叶柔嫣倒入他怀中那幕,而这倒也让他想起在「藏春楼」乍见她和绿儿出现的震惊。 戎抚天抓住她手,板起脸问道:「哼,你这一说可让大哥想起还未与你算今晚的帐呢!你竟胆敢偷溜下山,还给我逛进了青楼?!你——」 「大哥心虚才反咬巧儿一口的!是怪巧儿今晚坏了你们谈情说爱吧!」戎巧仙醋意直冒便出言顶嘴。 见大哥没有否认她的说词,反而出言训她,巧仙委屈的红了眼眶。 戎抚天虽心气她的大胆妄为,但思及巧仙如此的原由便也不忍大声责骂。他叹口气,将巧仙拥在怀中。 「你这小脑袋怎麽净装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戎巧仙听了,知道「危险」已过,心情大松,缩在他怀里,但心底的那股酸意仍未退去。 吸吸鼻,撇著嘴道:「大哥真的喜欢那叶姑娘麽?」 好像有这可能耶! 听人道那叶柔嫣虽是年岁稍长的花魁,但美貌赛过天仙,个性温柔婉约,更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今夜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想来大哥对她那有礼的态度,恐怕也真迷上叶柔嫣了吧!那可怎麽好?」 戎抚天凝神注视著她,似笑非笑的含糊道:「没什麽喜不喜欢。弟兄们喜上青楼松解压力,就这麽认识的。」 戎巧仙噘著嘴,语气极酸的道:「哼,想来大哥定是喜欢她的。她弹琴你附和,还千娇百媚的为你舞上一曲,羡煞了所有人。大哥啊,人家可是*北方第一花魁*呢,大哥有何感想?」 戎抚天听闻她那似喝了十桶酸醋的抱怨,佯装无限愁怅的道:「是啊,被那样才貌兼备的美人看上,一生夫复何求?」 戎巧仙气鼓起腮帮,小手用力推著戎抚天的胸膛,负气喊道:「这麽思念人家,那就再去找她续旧啊!」 戎抚天抓住她推拒的小手,朗声哈哈大笑,见巧仙气红了眼,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叶柔嫣纵然是天仙下凡,与戎某何关?戎某只消照顾一位爱哭爱闹,又爱吃醋的小家伙就已精疲力竭了,哪有心神再去迷上那女妖精?」 戎巧仙明知道戎抚天在取笑她,偏偏又不指名道姓,令她有点生气。 她皱皱小鼻子,故意语气平淡的问:「大哥在说谁呀?」 戎抚天眸里含笑,也学她皱皱鼻子取笑道:「就是一个老爱女扮男装,惹我生气的小不点!」 戎巧仙中计的大叫道:「我才不是小不点!」 见戎抚天那得志的嘲弄笑容,气的一拳捶上他那宽厚的胸,只是戎抚天的胸硬梆梆的,没捶痛他倒打疼了自已,让她痛呼出声。 戎抚天握住她手,替她揉捏,一股关爱的情感流泄出来。 戎巧仙想及戎抚天表明,她比叶柔嫣那女妖精更具举足轻重之地,高兴的抱住戎抚天。 「大哥,我最喜欢你了!」 戎抚天心一跳摆,看她那笑靥如花的可爱样,伸手抚上她脸蛋,柔声道:「大哥也最喜欢巧儿了。」 戎巧他被他那目光盯的忽地一脸躁热酡红,有著更多的不知所措,软软的喊了一声:「大哥……」 戎抚天爱煞她这抹难得的娇羞,禁不住冲动的将她拉入怀中,音调变的更沉更哑:「巧儿……」 当两唇相接合的那一刻,两人心底的震惊自是不在话下。 戎巧仙身心一颤,睁大了眼,不知所措。从小,表达爱意时,她总爱赖在戎抚天怀中撒娇,戎抚天便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可,久了她也喜在戎抚天脸上亲吻。可,大哥从未像现在这般吻住她的唇。这唇好温柔、好怜惜。忍不住,戎巧仙闭上了眼,任戎抚天带领著她领会那未知的境界。 戎抚天在巧仙闭上眼得到鼓舞后,闷吟出声,加深了吻,趁巧仙惊呼的同时,舌探进她的,吮索著她的一切。 好久好久,在巧仙以为自己的肺快炸开时,戎抚天结束了这令她心神动魄的吻,她低垂著额,散落的发正巧遮住她嫣红如火的颊,急喘著气,缩在戎抚天圈出的小方天地间。不过令她满意的是,气喘吁吁的不只她一人。 戎抚天抬起她娇红的脸,见她羞涩的眸慢慢往上移,直望入她眼中时,他笑的怜爱,指腹爱抚的游移著她那娇嫩如婴孩的脸蛋。 「巧儿,别害怕。让一切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即可。」 第七章 藏春楼,因百花巷的第一美人委身至此,声名大噪,川流不息的人潮让鸨母秦大娘可是每日笑得阖不拢嘴。 这麽一名娇贵的招牌花魁在此,自是不能有些怠慢。入了藏春楼的门经过大厅,步入後院,便是一处设计精心的大花园,花园处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处以金漆彩绘著「花楼」的圆形拱门内,迎面就是一楝独立阁楼,雕花的门,精致细彩。这里便是「北方第一花魁」的住处。 花楼内传来阵阵琴声,那曲忽沉忽喜的似低泣情人的冷落,又吐诉著对情人的思慕。 叶柔嫣一曲已毕,收回琴上纤纤素手,忽地悠悠轻叹了一口气,哀怨感伤。 叶柔嫣的贴身侍女小菁捧上一杯香茶,关切问道:「小姐有心事?」 接过香茶,叶柔嫣飘忽一笑,不答反问的叹道:「谁没有心事?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委身青楼的飘零女子?」 「小菁愿意听听小姐的烦忧。也许帮不-什麽忙,但至少能解些忧心。」 叶柔嫣轻吹热茶,啜了一口,笑叹道:「这些年也多亏有你伴在身旁了。身为花娘,虽阅人无数,却没个真心以对的。」 小菁心怜她的愁苦,却也说不出什麽来安慰。 叶柔嫣将手中的茶杯递还给小菁,小菁接过,将之放在桌上。 这时叶柔嫣忽地悠然叹问:「小菁,告诉我实情,我的姿色不足以吸引人麽?」 小菁嘻笑了一声,语道:「小姐,若您那天仙似的姿容还迷不倒众生,那小菁可想不出还有谁能了?」 「她就能。」叶柔嫣眸光飘远,吐气低语。 小菁呃了一声,不明所以。就见叶柔嫣离开了琴桌,轻启开窗,幽幽望著小花园里的百花争艳。 「从未有客人见著我的姿容而不倾心,只有他一人,那神色仿若见多了比我更美的女子。三年了,每回上『春楼』总心不在焉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不将我看在眼里。直到昨儿夜里,我才明白,他那眼里只瞧得见一人,所有的温柔怜爱也只给了她一人,再也容不下他人了。唉——如此伤人的经验,我还是头一次体悟到。合该死心吗?」 小菁跟著叶柔嫣也近三年了,自是明白她口里的「他」是何许人。而另一名「她」应是那斯文俏美的白衣少年了。 昨夜小菁也瞧出了那白衣少年其实是女儿身。早在许久之前,小菁便知道叶柔嫣对「他」的感情,昨夜的种种恐怕是小姐今日反常的主要原因了。 小菁心思翻转,刺探问道:「小姐,可是对那戎抚天动了真情?」 叶柔嫣心怦的一停摆,吁呼笑答:「你早识破了,不是麽?」 「小菁见小姐三年来为戎爷费了不少心思,本以为近日小姐便能成为戎爷的爱妾。如今,出了那戎巧仙,小姐,您甘心就这麽罢手麽?」小菁清亮的眸闪过一丝诡谲的精光,怂恿的道。 叶柔嫣将目光移向她,柔媚的美眸里闪著迟疑。 「哦!你有什麽想法?」 小菁吊诡」笑,凑上前在她耳畔道出计算。 叶柔嫣的眸愈睁愈大,蹙眉低问:「这……好吗?」 「小姐,大夥皆知您三年来推拒了所有捧著金银想替您赎身的达官贵族,为的便是那霸主戎抚天。谁不如是想著,那戎抚天对小姐以礼相待,定是有朝一日将您接人龙神堡内,做不成原配,至少也是最被娇宠的二房之尊地位。你能忍受流言之累麽?」 叶柔嫣眯了眯眸,柔媚挑人的眸中此时闪著深深的恨意,心一定,咬牙一道:「好,这事就托你安排了。待我成了*龙神堡*的二房夫人,我自是不忘让你升达的。」 「小菁在此先谢过小姐的提携之恩。」 二个各怀心思的姑娘,就在此一刻与阎王定下了最大的契约。 ^v^ 「龙神堡」的武场上一如往常,数百名弟兄在此训练习武,黄沙滚滚。 徐展鹏威喝宏亮地训练一批弟兄们射击术。随著他一声喝令,十只箭同时自十丈外急如闪光的飞射而出,射穿排列在木桩上的苹果,坠落在地,无一失误。 徐展鹏眼盯著靶後的弟兄们将新的苹果放上木桩上,新上场的弓箭手静待徐展鹏一声令下,就将手中拉满弓的箭放出。徐展鹏抬起右手臂就要下达指令。咻—— 一只娇小而轻盈的羽箭射出,眨眼间,木桩上的苹果被刺穿坠落在黄土上。 徐展鹏满腔怒火,细目眯起转头就想抓出偷跑者。这一看他更火了。原摆好架势弓箭的弟兄们,全因一匹通体雪白、额眉间有一块铜板大小印子的马,个个东奔西闪的窜逃。 灵性白马随著背上主人那银钤似的清亮笑声,朝徐展鹏直奔而来。徐展鹏怒火高涨动也不动的伫立在那,待马在他半臂前煞住。月牙白的小小身影自马背上飞身而下,伫立在他跟前。 徐展鹏额间青筋浮跳,一手勒勾住那人的颈,另一手握拳在那人头顶上转著,提气咆哮出声。 「戎巧仙,你又来捣蛋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一声低沉暴喝声传来的同时,徐展鹏突然被人提领甩开。巧仙也在眨眼间被一股强力拉飞,撞进一堵肉墙。 站稳脚步的徐展鹏嘴张成了o型,呆楞楞的见戎抚天不知为何一脸暗沉,炯目中含著一股极危险的沉静瞪著他。而他环护巧仙的姿态更似在宣告些什麽。 徐展鹏搔搔脑袋,狐疑地以眼神询问巧仙,想从她眸中探出什麽来。 戎抚天见徐展鹏竟胆敢在他眼前,毫不掩饰的与巧仙眉目传情,这场景令他非常的不喜欢。 虽知巧仙与展鹏两人之间的情谊,是一同成长的兄妹之情,但此刻却非常厌恶见著展鹏对巧仙的那股热络。一股妒意浓浓直窜,手一扳就将巧仙整个人埋在他怀里,断了他们两人的眼神交会。 戎巧仙打心底害怕著这冷然如鬼魅的戎抚天,娇弱的身子一颤,抬起头,鼓足勇气颤抖出声,「大……大哥。」 戎抚天低首一瞧,见自己吓坏了巧仙,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奇异的压下他的怒气。 徐展鹏嘴张的老大,瞪大眼狐疑的来回盯著这状似无人在旁的两人。好半晌,脑中的乱结解开,看透了这其中的玄意,不觉失笑出声。 天老爷,他竟莫名其妙的成了戎抚天的情敌了! 瞧见戎抚天又冷下了脸瞪著他,徐展鹏搔搔脑,止了大笑却止不住笑意。这可不成,得跟魁首解释清楚。 才刚踏前一步,戎抚天淡漠的语气又传开。 「既然大伙对自己的防御能力如此有信心,那麽我便请大执法来验收成果。」 戎抚天撂下命令,即拉着巧仙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啊——验收?而且是大执法——邢昊?」 众郎儿等戎抚天二人走得不见人影後,这才回过神哀号出声,团团围住徐展鹏求救。 「叫也没用!还不快加紧训练!」徐展鹏一手擦腰,敛颜暴吼。 唉——自个的这颗脑袋也快保不住了吧? 呜……爹、娘,孩儿今年命犯冲,对不起您老了。 ^¥^ 戎抚天紧握戎巧仙的手走向书房。一路上,戎巧仙的心七上八下的难受的很。 想起昨儿夜里在她房内,戎抚天对她说了些难懂的话,还舔了她唇,将舌探进她的嘴里,害她整个人变得呆呆傻傻的,也没听进去戎抚天最後一句话,回神想问个清楚时,房内哪还有戎抚天的影子! 想著大哥舔她唇舌的那亲密举动,让她倏地浑身一股莫名的躁热,有些模糊、却又好似印上心坎那般清楚。 啊——这样该怎麽面对大哥呢? 戎抚天拉著巧仙一进入书房,巧仙趁他回头向门外弟兄吩咐事情时,脱了他手,离得远远的。 戎抚天阖上门,一转身就见巧仙坐在最角落,低垂著头,右手不安的绞扯著左手上的纱布。 何时见著巧仙这般胆怯?八成是方才自己吓坏了这小家伙的。 戎抚天见著她这副暗忧,忍不住低咒出声,却又换来巧仙害怕的轻颤一抖。 戎抚天深吁口气,极为温柔,深怕再度吓著她,「巧儿,你害怕大哥麽?」 戎巧仙头也不抬的摇头不语。 戎抚天见她如此,深叹口气,走上前想抬起她的脸。怎知他才刚踏前一步,巧仙竟如受惊吓的小兔那般跳了起来,跑离他远远的。 「巧儿,你是怎麽了?」戎抚天皱眉气道。 戎巧仙仍不肯抬头看他,离他七八步远的默然不语,手仍绞扯著纱布。 戎抚天有些气恼她竟不像往常那般喜黏在他身边,他对此刻的状况感到有些无力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巧儿,你过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能过去!」巧仙嘟嘴,发了怪言。 「不能?」他不解的问道。巧仙又像蚌蛤似的紧闭著嘴不语。「为什麽这麽说?」 戎巧仙皱皱小鼻子,又发出怪论道:「我不希望大哥也变成那样,所以要保持些距离比较妥当。」 戎抚天吁叹口气,心知这小家伙有时会胡思乱想的,很不可理喻。於是先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示意巧仙坐在对面离了七八步远的另一张椅上。巧仙衡量了好半晌,这才乖乖坐下。 「好了。如你所愿的,这距离够远的了。现下,你有什麽话尽管说。」 戎巧仙动了动身子,想了又想,才道:「坐这麽远说话,好不习惯,不过为了大哥好,也只好如此了。」 戎抚天凝视著她低垂的头,沉著气道:「为什麽这麽坐是*为我好*呢?」 戎巧仙抬头白了他一眼,义正严词的道:「当然是呀!」又垂下了头。 说了半天,仍搞不清所以然,戎抚天拍额大声道:「老天爷!拜托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不然以後你见著我都跑得远远的,活似见了厉鬼,人家还道是我虐待了你。」 见巧仙仍垂著额,只动了动身的不语,戎抚天采改柔情攻势。「巧儿,大哥不喜欢你这般生疏。大哥喜欢你在我身边玩闹谈笑。你这般疏远,不感到别扭麽?」 动了动身子,戎巧仙也气恼的直跺脚。 [你过来坐在大哥身旁,嗯?」 「不行,不行啦!」戎巧仙终於抬起头来,猛摇手,急道:「这麽一来,又会像昨儿夜里那般了!」 戎抚天心一怔,想著昨夜,心口像被刺穿般,看著巧仙那害怕惊吓的表情。沉吟道:「昨夜?原来你是害怕大哥对你做出昨晚的举动?」 戎巧仙解释了半天,证实戎抚天仍不懂她的顾忌,心急的苦著小脸,目眶一红就快哭了。 「不足啦!巧儿是——巧儿是——」 看著巧仙目眶含泪,戎抚天心口一揪疼,身形一闪,将巧仙抱了起来,巧仙在他怀中挣扎喊叫。 「快放我下来,大哥会生病的……」 戎抚天伸手捂住她的嘴,眉头纠结的问道:「生病?大哥只是抱著你,为何会生病?」倏地,面色一改,焦急万分的检查著她身。「巧儿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 「大哥!」一扁嘴,巧儿哇的大哭出声。「巧儿生病了,病的很重。哇——大哥,巧、巧儿会不会死啊?呜……」 「那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呀?真是急死人了。巧儿,乖,别哭了。跟大哥说清楚些。」 戎巧仙哭了好一会,偎在他怀中,抽抽噎噎的道:「就、就是昨夜後,巧儿、巧儿就生病了。呜……巧儿一整晚都睡不著。一直到天白了,绿儿进来时,我同她说,她却一脸古怪的直瞧著我不语,活似我得了不治之症那般呆楞。我好……怕,又不敢去找锺大夫说。」 戎抚天被她哭的心头大乱,仍沉住气,语调轻柔的问:「巧儿,告诉大哥,你的症状是什麽?」 「就……就是昨晚大哥舔了我之後,我就开始心口直乱跳,快的难受,而且还头晕的没法子思考,整个人像发烧那般臊热嘛!而且,每次一想到那女妖精与你聊话自在的模样,就全身上上下下不舒服,心被揪得发疼——大哥,这是不是无可救药的病症呀?锺大夫治不治的好?」 倘若这真是什麽不治之症的病,那她可得与大哥保持距离,免得把病传染给大哥。大哥是龙体之身,说什麽也不能倒下。只怕,这麽一来,叶柔嫣那女妖精可逮到机会来抢大哥了。 戎抚天的表情倒也没啥改变,只是眉梢子一扬,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一扫先前的阴霾,心情忽地大好起来。 忍了又忍,戎抚天还是爆笑出声,紧抱住了巧仙,带著笑意道:「巧儿,你……哈哈哈……」 戎巧仙气的伸手捶上他的胸膛,眼眶红了又红,哭咽道:「人家可是很担心,大哥还笑的这般开心!是想巧儿死了,就能与那叶——唔——」 戎抚天倏地捂住她的唇——以唇。由原先的轻揉细描到恣意掠夺她口中的甜美。 戎巧仙这会儿又再度被吓傻了,没法子思考现下该有何反应。心跳比稍早更快了,头也更晕了。 「唔……」她低吟出声,虚脱无力的任戎抚天发动更猛烈的掠夺。 巧仙那羞涩的反应,刺激得戎抚天血脉贲张,耳畔传来她醉人的喘息轻呼,让他低吟出声,猛地像黑鹰掠食云雀般,凶猛的摘取属於他的甜蜜,纠缠住她的舌瓣! 结束这吻时,她柔弱的娇喘、气息与他相融合。见巧仙一脸红晕的瞧著他,流露出十足娇俏的小女儿媚态,惹人怜爱,戎抚天温柔一笑,忍不住又轻轻啄著她那红肿的艳唇。 一吻一声,情语低喃。「巧儿……我甜美的小东西。」 戎巧仙被这样的戎抚天迷去了心魂,只能呆愕的望著他。虚弱唤道:「大哥……」 戎抚天满足的深叹口气,温厚的掌将她轻压贴在怀中,温柔问道:「这会儿可还会头晕心跳麽?」 戎巧仙捐了抿唇,脸蛋红的可烫人,咽了一声。沉醉在戎抚天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中。 戎抚天轻轻笑了起来,巧仙被他震的莫名,微坐起身,抚天大掌轻抚上她脸。 「这几日我就派*云织坊*的绣工带些好衣料来,你挑些自个儿喜欢的。」 戎巧仙咦了一声,歪著头问:「可上回才刚绣了不少衣料了呀!为何还要请绣工来堡里?」 戎抚天似瞧不倦她的娇容,笑了笑,语道:「这回来的绣工是专绣新嫁娘服的,与上回的不同。巧儿,日子就请徐嫂子帮我们看好吧?」 戎巧仙一反平常机伶的反应,哑口无言的,只能以一双灵俏的大眼发呆似地直勾勾的瞧著他。 过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问了句:「大哥,你是说……」 戎抚天唇角动了动,温柔的笑了。 小家伙爱上了他还不明所以,道以为是患了重病,真可爱。先前不知小家伙的心意,便一直保持兄妹之爱。如今,既然知晓小家伙的心,再者,他一颗心早悬在她心上,拿不回来了,是以他更不可能任两人老处於那种暖昧不明的关系中。 「巧儿愿不愿意将一生托付予大哥?」 巧仙突地觉得身体化为千万只彩蝶,飞舞迥旋著。但她忍著咭笑出声,心底的疑问自该在此刻全解决。 「那——大哥将来是不是会纳叶柔嫣为妾?」她嘟嘴问道,眼眸里却闪著藏不住的不安与妒意。 戎抚天似笑非笑,似乎存心想吊她胃口,半晌过後才答道:「麻烦一个就够了。我成天光跟在你後头收拾,就已头疼不已了,哪还有心神再去揽另一个麻烦?」 戎巧仙听得皱皱小鼻子,娇态的捶打他胸膛,瞪眼喧道:「说的好似我很累赘似的!」 戎抚天也学她皱皱鼻子,笑言道:「是很累赘。」轻啄下她嘟起的唇,柔柔低喃:「不过,若是失了你,那更难受。」 戎巧仙脸红娇媚,戎抚天轻吟一声又想采撷她的甜美。俯下面庞,轻啄她的小鼻子。 这时候—— 「魁首,咱们弟兄有事相谈!」 徐兆宏厚哑的大嗓门自门外传来,戎抚天忙放开巧儿,这时徐兆宏、冉靖、邢昊和战武四人正巧入内。 戎巧仙摸摸自己脸蛋,热得烫人,连忙坐在一角,低垂著头,不面对来人。 「有什麽事?」戎抚天的语气可不怎麽友善。暴躁的吼啸几乎让人煞住脚步。 冉靖怔愕半晌,突地一脸贼气的笑意盯著抚天和巧仙两人,坏坏的拖著语调:「哦——原来如此。」 看来昨晚戎抚天对巧仙上青楼胡闹一事的帐,算的很「有内容」哦。 ^0^ 幽幽轻叹自戎巧仙那菱形小口中传出。她一手托著粉腮,一手无聊的在石桌上弹点著。美目的焦距似穿过庭院景致落在不知名的远处。唉的又是一声长长的叹吁。 那日在书房内,被冉靖又是戏侃又是挖探,逗的她红烫著脸躲进戎抚天胸膛。大哥反倒没想隐瞒,反而朗声宣告道他们即将成亲。 就在大夥又叫又吼的欢呼声中,他们的大喜之日就订在下个月中秋过後。 对成亲两个字,戎巧仙可是模糊得很。不过细想起来这本就是她宣誓要达成的目标。再者,跟大哥成亲之後,一来就不怕其他的女妖精抢走大哥,二来她可不信放眼天下能找著比大哥更好的丈夫人选,如此便可以永远不与大哥分开,这成亲的好处可真多的数不清。想来她心底可对成亲一事有些甜孜孜的期盼呢。 可那日北方突然传来「夺魂掌」周霸出现的消息,戎抚天等人便整装赶往。 以往大哥出堡留下她时,她顶多任性赌气。但这次,送大哥一行人出堡时,她撒娇耍赖的紧缠著戎抚天,不舍他离开而想跟随。此行危机重重,戎抚天虽不舍与她分离,但仍不准她同行。 就在她使出泪眼攻势时,戎抚天无奈叹息,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以披风挡去众人的视线,给了她一个深长热烈的深吻,吻得她忘了身在何处,心跳气喘的呆愕。戎抚天在她耳畔温柔低语一句,「乖乖等我回来,做我最美的新嫁娘。」 说完便翻身上马,留下脸红心枰的戎巧仙交待邢昊照顾,便领著冉靖一行人离去。 这一离去就是足足半个月了。 「唉——」戎巧仙螓额一趴,侧叠在手臂上,小脸哭丧愁怅。 她真的好想大哥哦。想的心都揪疼了,吃不好、睡不沉的浑身难受地紧。鼻子一吸气,一颗珠泪便自眼角垂落而出。 这半个月来,堡里上上下下全沉浸在魁首大喜消息的喜悦中,全起劲的赶忙著想替「龙神堡」当家魁首办个最盛大的婚宴。 戎巧仙也没得闲著。但夜里,她总因思念大哥而悄悄溜进大哥房里,抚著那的一景一物,静静回想这八年来与大哥之间的点点滴滴。太思念大哥时,她便会爬上大哥的暖炕床上,拥著他的被入睡。 这是不是就是大哥所说的「爱」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近些时候,她比以往更爱大哥,更爱、更爱了。而那爱有些不同於小时候对大哥的爱。那爱多了份妒忌和猜疑及莫名的不安。 「唉……」 「你是谁?」 冷冽的低沉嗓音让兀自忧愁的戎巧仙抬起了头。 就见冷酷沉静的邢昊在八角亭外,对著一名瘦弱的丫鬟盘问。那丫鬟面对邢昊的冷严,惊吓的微微颤抖,抖的手中端盘上的盅汤都快洒出来了。 戎巧仙起身快步朝他们走去。对著紧皱著眉一脸不耐的邢昊道:「这是小香。堡里新来的丫鬟。昊哥哥,你别老绷著脸吓人。」巧仙数落了一句。 不理邢昊挑眉的一脸无聊,转头笑灿如阳的对著那小丫鬟道:「小香,这汤是端给我的吗?你先搁在石桌上吧。」 小香微笑点头,将汤摆上桌,抱著端盘朝他们俩颔首行个礼,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邢昊眯眼瞪著那丫鬟的背影。巧仙的声音又传来。 「小香是我五天前跟绿儿上市集时带回堡里的。真可怜,她年纪小又是哑巴。对了,昊哥哥你没事吧?」 邢昊深思的目光自那丫鬟的背影收回,望向巧仙,挑眉带些警戒的。戎巧仙也不理他那无礼的目光,兴冲冲的伸手拉著邢昊的衣袖,扯著他走进八角亭内。 「有事?」邢昊酷酷的问道。 戎巧仙责怪的瞥他一个白眼,「没事不能找你聊些事吗?」 「没空。」 「啊——」戎巧仙两手扯住转身欲走的邢昊,气恼地大吼。「有事,有事啦!」 邢昊撇过头,无奈地低声轻叹,回过身坐上石椅。一脸认命的无奈,皱眉不语。 戎巧仙心中咒骂不断。邢昊自她小时候就这冷冷的酷样。从没见过他大笑大怒过,她就不信有人真不会笑,邢昊愈酷,她就愈想破坏他的形象。但她从未成功过。真是可恶!戎巧仙咬牙低咒坐下来。 一坐下来就对上邢昊那「有话快说」的不耐屎脸,她挂上最讨好的笑容,乖巧的替他酌茶,递给他。 「昊哥哥,请用茶。」 「谢谢。」 「呃——昊哥哥,这些时候大哥他们不在,堡里的事全给你揽,真是辛苦了。」 「应该。」 「那,昊哥哥知不知道大哥他们何时回来?」 「不知。」 可恶!多说一个字会死人呀!戎巧仙咬牙在心底忿忿责骂。 半柱香时间过後,不管她提什麽话题,邢昊总有办法用二字以内回答她。问的她是又恼又火的。 挫败又口渴的掀起盅盖,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她端起汤喝,仍不放弃的提出更多问题,想打破邢昊只用两字的简短回答。 又过了半柱香,她汤都喝完,仍没能成功。 「昊哥哥,你话真少耶。」戎巧仙挫败的埋怨,一手搔著颊上的痒处。奇怪,怎觉得有些喘? 邢昊在见著巧仙搔痒的动作,眯眼皱眉地沉声道:「丫头,你不舒服吗?」她脸上已出现几块淡淡红斑。 「哇——咳——昊哥哥,你变多话了耶!」巧仙像发现金银宝藏似的,扬笑高喊。她又伸手搔抓著唇下,肺部有些喘胀的难受。 邢昊不理会她的调侃,细眯的眼有著更深的打量,见巧仙抓抓这、搔搔那的,原淡浅的红斑现更显肿了。 「丫头,你这麽痒吗?」 「嗯,啊……咳……」戎巧仙突然皱眉喘了起来,心有些慌乱的伸手抓住邢昊,又比又画的发不出声,她的喉咙痒痒的好难受。 邢昊心一沉,抓住她快滑落的身子,心思一转,巧仙小时候误食虾蟹引起哮喘的画面闪过,他端起那盅浅尝,心更沉了。 「有虾!」虽是味重的参汤,但淡淡的虾味仍逃不过他的味觉。 「好……难受!咳……」巧仙一手压捏著脖子,哭嗓揪眉。「我要……大……哥……」 邢昊快速点上她身上几处穴道,抱起她飞身而出。 t_t 戎巧仙躺在床上不住的左右翻动著身,还不时发出些微呻吟喘咳。 戎抚天坐在床沿,忧心仲仲的将手放上她湿热的额头上试探,巧仙仍发著高烧昏迷不醒,脸上、身上及手上多处肿胀红斑。 他端来钟大夫开的药喂她,巧仙连在昏迷中也不肯喝下这苦死人的药,为了能治好她的过敏哮喘,他只得先喝一口再以唇将口中的药汁喂她,这才让她乖乖将药喝下。 戎抚天怎麽也没想到一回到龙神堡,见的不是巧仙笑亮的撒娇,而是见下人们端著热水盆、布条穿梭在云仙楼中。他心底一惊,冲进云仙楼里,瞧昆巧仙昏迷不醒,高烧哮喘的躺在炕床上,脸颊上多处点点怵目的红斑。 从邢昊口中知道,有人将虾磨粉渗入补汤中,让巧仙误食而引起哮喘过敏。 一时间,他的悲愤怒吼传遍了龙神堡。尤其在乍闻钟大夫担忧的推测後,他的心更像是叫人给狠狠挖去了般,空洞痛揪。 自从巧仙九岁那年到堡中,吃到虾蟹过敏哮喘後,他便下令堡中大厨不得将虾蟹放人巧仙的膳食中。八年来,巧仙不再犯病。 邢昊在事发後下令找出那名唤为「小香」的丫鬟,半往香搜索後,竟在後山发现小香的尸首。而她那原只有十四岁容颜竟是一面假面人皮,撕开後露出了三十岁的妇容,而小香的口中则窜出一只毒蝎子,因而查不出幕後指使者。 若不是邢昊在巧仙身旁及时救了她,怕只怕此刻他手中握的不是这仍有温度,梦呓不断的戎巧仙,而是一具不动不语、冷冰冰的尸体。 每一思及此,戎抚天的脸色便是一沉,心痛难平。 巧仙又发出呓语,整个头不停的在枕头上不安幌动,还踢掉被子。戎抚天幽幽叹了一口气,连人带被的轻轻拥入怀中。 抚上滚烫的脸,回想今日回龙神堡的途中突感心神不宁,似有预感有祸事要发生,心躁气浮的交代徐老一些指令便赶忙奔回堡里。 邢昊告诉他,巧仙在昏迷前一直喊著要他,让他更是心疼爱怜的将她拥紧。 「巧儿,巧儿……」 他是放不开她了。他再也不愿再经历这一切的折磨。 巧仙的轻咳声自他怀中传来,他微边开低垂审视,就见巧仙低咳几声,长翘的睫毛也在此刻跳动著,缓缓睁开眼,一会又闭上,然後才又慢慢睁开锁上他的眼。 「大……哥……咳……」 「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巧仙眨眨眼,睁圆了眼,困惑地开口:「我怎麽了?为何胸口那麽难受?」她拍著闷痛的胸问道。 戎抚天伸手替她拍揉,好半晌,巧仙意识到两人暖昧的姿势,脸红了红,呐呐喊著:「大哥……」 戎抚天紧拥她在怀中,「你误食虾粉,哮喘过敏了。若不是邢昊及时救了你,只怕此刻——」他眼神冷沉,眉宇间一股杀戮之气。 戎巧仙忆起经过,吓白了脸,颤抖的伸手紧拥住戎抚天,害怕地哭咽道:「大哥,我……」 「别怕。没事了。」戎抚天心疼的吻著她额眉,低柔哄抚。伸手轻抚她面颊,又是怜爱,又是责备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将危险带回堡中了?」 「小香?」巧仙苍白的脸,衬得那肿红斑更是怵目。「可……可她只是个哑巴小女孩呀。」 戎抚天冷笑一声,将事由说明白。巧仙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戎抚天明白她心中的痛楚,弯身啄吻上她的唇,温柔低喃:「别再想了,好好养病。再过半个月,咱们就要成亲了。啁?」 巧仙羞红了脸,低垂蟒首不敢看抚天那炙热的双眸。当她瞧见自己手上的红斑时,心惊慌急的,两手抚上脸,触及那凹凸不平的肿块,她红了眼,快哭出来了。 「大哥!巧儿,巧儿的脸——」 「别担心,过两日便会消褪的。」 「哇——我一定变得很丑了!」 「巧儿。」老天!她命算是捡回来的,而担心的竟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哇——我不要成亲了啦!我好丑……」 戎抚天一个锁吻,将巧仙的哭喊吻入口中,浅吮厮摩,舔咬吞噬去她的所有苦恼。将所有的柔情蜜意全注入在这思念的吻中。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时,戎抚天才止住了这几乎脱轨的索吻。见巧仙又喘著气息,戎抚天将她抱拥住。 「该死。我忘了不能引起你哮喘的。」 戎抚天起身端来黑墨的药汁,坐回床沿,凑向巧仙那紧闭的双唇。 「巧儿,乖。喝下去,这药可以替你解毒排毒。你想带著这些红斑举行婚礼吗?」 戎巧仙噘起嘴,埋怨的看他一眼,两较之下,才不甘愿的张口喝药。巧仙喝了药,又吃半碗甜粥,这才又舒服的睡著了。 戎抚天一直伴在床沿,瞧著她娇憨的睡容,把她的小手包握在大掌中,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那丫鬟自毙,让他们一时查不出是谁想加害巧仙的。但得知是「暗蝎子」派来的杀手,这一刻起,「暗蝎子」便与「龙神堡」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他定会向「暗蝎子」讨回这债的。 第八章 戎巧仙在戎抚天的细心照料下,很快的便恢复原来雪嫩的娇容。 两人在这几日中感情突飞猛进。常不时会眉来眼去的谈情说爱。虽巧仙仍是调皮,不改孩子心性,但戎抚天已对此时两人的进展满意心慰了。 随著日子愈逼进大喜之日,戎抚天便更加繁忙。冉靖等人更加赶脚步想尽快查出「暗蝎子」的巢窝。好替巧仙讨回债,并且希冀能就此解开「暗蝎子」之谜。 而「夺魂掌」周霸」事,那日他们追赶而至,戎抚天瞧出那死者身上虽受「夺魂掌」而亡,但力道却不若当年周霸的狠劲。 周霸至今是生是死,仍是个谜。周霸若亡,那麽「夺魂掌」是如何在没有密笈和周霸并无弟子的条件下,被有心人士习得,而让「夺魂掌」重现江湖? 一道道谜题在江湖中传出,各路英雄好汉,甚而旁门邪道亦开始投入解开这些谜团之中。 一场腥风血雨眼看又将在江湖中卷起—— ★☆☆ 这日,戎抚天和二当家徐兆宏两人在机要书房内商谈要事。戎抚天收了笔墨,阖上卷宗交给徐兆宏道。 「这事就交您老全权处理。」 「是。」徐兆宏颔首接命。 戎抚天望了眼窗外树荫,淡淡问道:「一个早上没见著巧儿,她是到哪儿去了?」 他向来都公事繁忙,有时会冷落了巧仙,可小家伙才不吃这一套,缠他缠得紧,三不五时就闯进书房来,闹他一闹、撒娇的问东问西,待他耐心丧失,恼火吼人时,小家伙才吐吐舌、嘻嘻哈哈的跑走,这才去找下一个胡闹的目标。 说来奇怪的很,那夜决定成亲之日时,巧儿还赖在他怀里,就想问出自个儿那一见著他就心跳头晕的怪病是什麽,还苦著小脸要他陪著去请教钟大夫。 他只是笑的高深莫测,用吻堵去她的烦忧和疑问,吻得她七荤八素的,趁她没回过神之前就先离开,待他走出「云仙楼」时,便听著巧儿回过神後嗔怒破骂一句: 「狐狸大哥!」 至於他有什麽反应?自然是笑得阖不拢嘴。 可这些时候,巧仙似乎比他这大忙人更忙,常跑的不见人影,派人去找,也是许久後才见她匆匆跑来,聊不到两句又跑了。 前两日正巧撞见绿儿和徐展鹏在那树下。绿儿羞羞怯怯的捧递了上一双黑鞋,平时嘻哈的展鹏竟红了脸、搔著头的接下,两人相视笑著。 这一幕可瞧得他心底五味杂陈,唉声连连,人家有情人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他呢?活像个老妈子似的,忧她饿、担她冷的,还怕她不开心…… 「魁首!」徐兆宏唤醒他的思绪。一对上他眼,就一脸贼气的笑容,打趣道:「都吃到嘴了,还怕那丫头跑了不成?」 戎抚天知道这老夥伴私底下和巧仙同种个性,甚爱捉弄人。挑眉反问道:「你指的是谁?」 徐兆宏抓了抓虬髯,嘿嘿一笑。「大家心知肚明。」 戎抚天爽朗一笑,眉梢子一扬道:「您老这麽关心我的事。可你这做人家爹的,是不是该关心一下儿子这两日穿的黑鞋打哪来的?」 「呃?」 「魁首!魁首——」徐展鹏在门外大喊大叫的,不等通报便闯了进来。 徐展鹏眉笑嘴咧的兴奋不已,徐兆宏站起身,一个爆粟拳就砸在他脑上。 「你这死小子!就不懂礼数麽?俺老子可没这样教你这麽莽撞!」 「哎哟——老爹!」徐展鹏手压著被捶疼的脑袋。 「展鹏,什麽事?」戎抚天解了这团父子相争,淡然问道。 徐展鹏又是一脸兴奋,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喳呼道:「魁首,弟兄们这半个月来勤於练武,都通过大执法的验收了。而且咱们这一队还赢了战大哥他们那队呢!」 戎抚天淡淡一扬笑,嗯了一声道:「辛苦了。」 徐展鹏搔搔後脑,心直口快的道:「这麽一来魁首是不是就不气那日放任巧仙在箭击场玩闹的事?魁首,我和巧仙那丫头一块长大,待她也只像个妹子似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再说,巧仙那丫头的个性,也只有魁首能吃得下了。」 这事可得解释解释,否则老被魁首视为眼中钉,弟兄们大概也快变节投到战武哥那了。 「我知道。巧儿有你这做哥的疼,是她的福气。」戎抚天拍上他的肩,诚意的笑道。 在旁不语的徐兆宏,搔搔胡子,又挤眉眯眼的瞧了徐展鹏的鞋半晌,突地一巴子打上展鹏的後脑,暴喝道:「死小子,你这鞋打那来的?瞧也知肯定不是老婆子缝给你的!」 他们父子俩的鞋皆是他妻子——廖美云一手缝制的,又耐穿又合脚的。绣功之好,是云织坊的主事者。 可展鹏这鞋的後跟竟还跑出了一段线头,想也知道不是美云那老婆子的成品。 徐展鹏摸著後脑,苦著一张脸,一时词穷了。 「老爹,这——一这是——」 「一个乖巧的小姑娘送的。温柔娴淑的很适合展鹏的个性。想来会是个好姻缘。」戎抚天出言说道。 父子俩嘴张的老大,展鹏突地抓住抚天的手,耿直的感激道:「谢谢魁首成全!」 他早就想跟魁首提这事,可绿儿老说不放心巧仙。现在,魁首先发现他们俩的事,而且还替他们好言求情,徐展鹏自是感激的忘了尊卑。 徐兆宏重重咳了一声,两手擦腰,挑眉道:「小子,老子可还没答应!性子虽好,可人若长的麻花脸——」 「绿儿才不是麻花脸!绿儿——」徐展鹏急切的出言吼道,就是听不得有人污毁了心上人。 但一瞧见老爹和魁首两人笑的狡诈,就知自己上当了。人高马大的他竟窘的红了一张脸。 「瞧你急的!」徐兆宏哈哈大笑。心底可乐上了天,没想到他这莽小子竟配得上绿儿那丫头。对绿儿,他可也疼惜的紧。「嗟!小绿儿怎会看上你这鲁小子?!」 戎抚天豪迈一笑,拱手赞道:「恭禧徐老找著了个好媳妇。绿儿将来定也会孝顺您老的。」 徐兆宏亦拱手躬道:「谢魁首!」 徐展鹏仍一脸震惊,呆若木鸡的。 徐兆宏一巴子一拍,吼道:「啊什麽啊?还不快谢魁首成全!」 「谢魁首!」徐展鹏朗声笑著拱手躬礼。 「谢什麽?我可没帮上什麽忙!」戎抚天笑言。 想来长巧仙一岁的绿儿早过了出嫁年岁,没先替她找个婆家,算来可还是他这做主子的缺失呢! 巧仙一向视绿儿为姐妹,若绿儿嫁到远方,恐怕巧仙会伤心,而今,将绿儿许配给徐展鹏,可是喜上加喜。对展鹏他可也是赞许有加的。见自己的弟兄觅得好姻缘,戎抚天心情的愉悦自是不在话下。 「对了,展鹏,今早有没有瞧见巧儿?」说来说去,戎抚天一心仍挂念著巧仙的去向。 徐展鹏抓了抓脸,细想了一会才道:「没瞧见耶。说来也奇,这阵子都不见巧仙到武场胡闹了。」说著他突地哈哈大笑。「不过也亏得她没来捣蛋,弟兄们才有今日的成绩。」 戎抚天听了想替巧仙辩言,可人家说的是实情,还真找不出话来替她洗清罪名,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决定自个儿去将巧仙找出来。 一早上少了巧仙的撒娇缠闹,可使得他浑身不自在。就盼快些见著她,又能抱抱她与她闲聊两句。 t_t 戎抚天和徐家两父子向巧仙的阁楼「云仙楼」走近。才刚拐个弯接近「云仙楼」时,一阵筝琴声传来。只是那琴声听来毫无乐章,且刺耳的如魔音穿脑般。 两名守在门外的侍卫更是捣著耳,整张脸痛苦的揪结在一块。 「这是怎麽回事?」戎抚天皱眉问道。 两名守卫抬头一见来人是戎抚天,忙放下手,躬身行礼。「魁首!二当家!」 「天爷!是谁在里头杀鸡呀?」徐展鹏大嗓门,直言不讳的喊道。手指还猛掏著受不了琴声的耳。 守卫弟兄要笑不笑的表情甚是滑稽,拱手回道:「是小姐在里头抚琴。」 「什麽?」 戎抚天差点跳起来。纠眉忖道:「巧儿在玩什麽花样?」 徐兆宏倒觉得事有蹊跷,抓抓胡鬓,笑道:「魁首,咱们进去瞧瞧,便能明白。」 戎抚天举步走进阁楼,徐兆宏父子亦跟随脚步。戎抚天忖想,巧儿怎肯学弹琴,在女红技艺这方面,她与白痴无异…… 拨扫过後,当的一声,便传来巧仙的呼叫声。 「好痛!」 「哇——又拨断弦了,你小心点嘛。」绿儿哀呼的大叫著。 巧仙恼的回叫道:「这弦那麽细,随便拨就断了嘛!我怎麽小心?」 徐夫人廖美云在旁大吐苦水道:「拜托你们别再搅局了。这几天,我连续跑了三趟帐房,刘总管一直拿眼瞪人,还奚笑我是不是在办学堂,不然怎麽要那麽多弦。这筝也不过十三弦,一早上你就能扫掉七条弦,这下可惨了,要怎麽跟刘总管说哟?」 戎抚天、徐兆宏和徐展鹏一入花厅就瞧见这等阵仗。一时间目瞪口呆的,倒忘了该说些什麽。 戎巧仙见到戎抚天的脸色,满脸通红的差点哭出来。 徐兆宏上前瞧瞧那惨不忍睹的筝,轻咳一声,问他的夫人:「老婆子,是你在教丫头弹筝的?」 廖美云双手板腰,挑眉瞪眼道:「有什麽不对?」 戎抚天尽量压抑心底的情绪,以最平常的语气道:「多谢徐嫂子费心,但巧儿在这些方面不适合花费心力,相信你也瞧得出,是不是?」 廖美云一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魁首说的是,原想趁大喜日前将巧仙调教成才能兼备的当家主母。照理学了半个月了,简单的刺绣女红和弹琴该会了些皮毛,可她却连缝补都学不好,瞧平日聪明伶俐的,那知道碰上这些就变得笨手笨脚的……」 戎巧仙倏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含著泪嘟嘟嚷嚷著:「我就说我做不来嘛!你们又要我学!现在就只会取笑人!」 看她哭得伤心可怜,可知这半个月来学得痛苦,还完全没有获得一点成就感。 戎抚天上前搂著她,暗示徐兆宏等人先出去。 待花厅内只剩他们两人,戎抚天搂抱著巧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不时拍抚哄言。 待巧仙哭够了,才笑道:「你做不来又没兴趣,就别再勉强了。」 巧仙挂著泪,嘟声道:「她们说不可以不会。大哥若娶了个手锉的妻子,会笑话予人的。」 戎抚天拭去她泪,失笑道:「你何时能受人左右了?再说,大哥要要的是戎巧仙,可不是一名绣工、或一名琴师。」 戎巧仙撇嘴想了一会,又道:「可,想我与那叶采嫣同是女流之辈,但她却样样都懂;反观我,好似只会胡闹、给大哥惹麻烦。且我见大哥那日似乎很欣赏叶姑娘的琴技和舞姿,就想我也不笨,只要学了,还怕比她差麽?如此一来,大哥以後就不用去*藏春楼*听她抚琴,看她跳舞了嘛!」 戎抚天愈听眉头愈打起结来,板著脸责道: 「叶姑娘是叶姑娘,巧儿是巧儿,优缺各异,有必要如此与她比较麽?大哥说过,叶柔嫣如何与戎某人何关?亦或巧儿不信任大哥的心?」 戎抚天没料想巧仙想得如此多,至今仍在意那叶柔嫣。虽感动巧仙愿意为他做这些改变,但想及她如此信不过自己,不免气恼起来。 戎巧仙眼眶红了又红,努力地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啪啪地掉了下来,揉著眼哽咽道出心中的委屈和不安。 「我也知道……这麽说,大……大哥定又以为……以为巧儿在无理取闹,惹你生……气,也……也许就此讨厌巧……巧儿了。可是大家都道那女妖……叶、叶姑娘百般好,我……好怕大哥……大哥……」 每次见她一哭,戎抚天就感到方寸大乱,整颗心揪的又紧又疼的。 伸手抹去她豆大的泪珠,蹙眉道:「你真爱哭。」 「人家……人家就是想哭嘛!」 戎抚天倏地将她搂紧,咒骂道:「天杀的,我才真是欲哭无泪!你成天这麽在意那叶姑娘如何,探明的不就信不过我?」 尽管心喜她懂得吃醋一事,但若以後的日子,巧仙三不五时就拿那叶柔嫣比较,心有芥蒂的如此无理取闹,他可头疼了。 戎巧仙把头靠在戎抚天肩上,小嘴儿一撇抱怨:「还不是大哥你不把话说清楚。」 戎抚天感到又无奈又好笑的,叹口气,将颊靠上她的发磨蹭道:「大哥说的还不够清楚麽?若照你说的,是不是凡像叶姑娘那般,琴弹的好、舞跳的柔的,大哥皆可娶进门?那等女子,天下何其多!可她们皆不是大哥要的。大哥要的是巧儿,你明白麽?」 戎抚天扳正她,正视她,柔声道:「大哥要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巧儿,会胡闹、会捣蛋、会逗大哥笑、缠著大哥撒娇的巧儿。不是那个死板板,受世俗羁绊的戎巧仙。」他伸手点了她小鼻子,笑道:「再者,女红一事,放眼天下还有恍得上*云织坊*绣工的手巧麽?坐在那抚琴享乐,倒不如骑著*雷霆*奔驰在草原广漠间来的快乐。」 戎巧仙这才终於破涕为笑。 「好极了,做那些事真是痛苦,没啥成就感不说,你看!」她伸出点点针孔的十指,撇嘴道:「那缝绣针好似前世与我结怨的总是不合作,真个可恶透了。」 戎抚天见她凝雪意指上淡淡红点,不觉心疼起来,抓著她手,一一轻啄道:「稍早我还怪道你近日怎麽乖巧多了,原来在玩新游戏。」 戎巧仙皱皱小鼻子,扁著喝道:「这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太不喜欢了。」 戎抚天也故意皱皱鼻子,道:「我也不喜欢。」 二人相视而笑,戎巧仙心情大好,一脸天真的赖在戎抚天怀里撒娇,戎抚天就爱她这抹纯真无邪的笑容,眼神忽地变得浓情,俯下唇就含上她的,柔柔缓缓的厮磨著那艳红的柔软,逗惹的巧仙浑身眼热,两只小手一圈,圈绑上他的脖颈,彼此挤压著两人之间的空隙,只想更贴近之间的接触…… 直到巧仙的咽咽哭泣声传来,戎抚天才回过神,紧抱著她微颤的身子,埋在她颈间,紧闭眼,心口揪紧,自责叱道:「天杀的,我竟失控到这般地步!」 他抬起头,大掌怜惜的抚著她嫣红挂泪的脸,咒骂道:「该死,我把你吓坏了是不?」 他本就不是个性好鱼色之人,向来最以自持的定力自豪,怎料,他现在竟像头野兽般失了控。虽说两人隔著亵裤,没有直接结合而伤了她,可他这等野蛮行径,怕是真将她吓坏了。戎抚天心里对自己又气又恼。 戎巧仙慢慢平抚了紊乱的气息和轻颤,听见戎抚天的怒气,缓缓睁开那似小扇的眼睫,不安的问,「大哥在气恼巧儿麽?」 戎抚天心一怔,原害怕巧仙的眼里会盛满著怨懑,可她没有,那盈波双眸里满的是激情未褪的媚柔。忍不住又是一声吟哦。 哑著嗓道:「大哥怎麽会恼巧儿?大哥是在气自己的定力不够,伤了你。」 巧仙咬咬唇,鲜红著脸,嗫嚅道:「我们……我们这般是错的麽?」 戎抚天笑叹一声,心底的不安一扫而空,抱紧了她,柔柔情语:「不是。我们彼此相爱,这是很正常的。巧儿怕麽?成亲後,我们会比今日的更激烈。」 戎巧仙心怦然一跳,这是大哥第一次说「爱」。她绞著戎抚天敞开的外衣,羞羞然的道:「不怕。巧儿……巧儿是不是……」 戎抚天听著她的迟疑,放柔了语调,诱抚的鼓舞她。 「是什麽?」戎巧仙又咬了咬唇,不敢直视他的眸,小小声道:「巧儿是不是病加重了?这回心跳头晕的比以往更快、更乱耶。」 若真病情转恶,来日无多,那大哥…… 戎抚天英挺的面庞全写著惊愕,呆楞一会,他豪迈的朗声大笑,巧仙都快哭了,他才止住了笑。 「傻巧儿,你没有生病,若真有,也只有一个名。」 「什麽?」 她一直找不出病因,问了戎抚天几次,几次他都是含糊带过,狡猾的不给答案。现下听戎抚天要解开谜语,巧仙亮起眼眸,就盼他快说出来。 戎抚天精练的眸闪过一丝狡黠,俯下头,贴在她耳旁咬道。他坏坏的不提「爱」,只暖昧的说著令巧仙脸红的亲密爱语。 巧仙的脸,红烫的吓人,眼眸」娇瞪,又气又羞的叹道:「人家才不是呢!」 听他说那什麽话,羞死人了!从未想过,大哥竟也这般的不正经! 戎抚天就是故意逗她,笑道:「你就是!刚才是谁尖叫喊——」 戎巧他手捂上他不正经的嘴,娇怒道:「大哥!」 羞窘的抡起小拳头就捶打上他的身,忘了自己仍跨坐在戎抚天身上,身子一扭,又让两人的私处隔著衣料贴合在一块,戎抚天马上起了反应,又大又挺的抵著她,巧仙惊呼出声,戎抚天手扎紧她的纤腰,定住她的扭动,猛倒抽一口气,俯身重重在她肿胀的唇上一吻。 呼吸急促的咬牙忍道:「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再这麽下去,我们根本等不及五天後的洞房夜了!」 戎巧仙惊讶自已带给戎抚天的震撼,虽从不解人事,但经过今日,知晓自已能让戎抚天失控的方法,垂俯著额娇媚淘气的窃笑。这麽一来…… 戎抚天的心里则惊讶巧仙对自己的影响竟如此剧烈,为了保护巧仙的名节,心下一定,未来的五日可得多忍耐,多与她保持些距离,免得两人真失控的先圆了房。 两人心底有著迥然不同的决定。但可预料的是,日子将过的多采多姿,不时有些「小意外」的刺激。 深浓的情,更深了。那系在两人身上的细线也更加牢固了,心更紧系著了。 窗外的和风,吹呼著传送窗门的浓情蜜爱。 第九章 虽然昨日大哥已表明坚心,只容得了她戎巧仙一人。可叶柔嫣那女妖精想抢大哥的意图太过明显,一想到这她就不开心。 细想到昨日在她阁楼内的种种,戎巧仙就浑身火烫的沸滚,两手贴上热烫的颊,回转过身,自语的道:「呼呼呼——」 「你在呼什麽?」」阵熟悉的嗓音,带笑的出现在巧仙耳旁。戎巧仙就见一双绣红白鞋和月牙白的衣摆出现在眼前。巧仙「咦」了一声,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一双带笑的深邃黑眸。 「大哥!」 才刚想到他,而今人就出现在眼前,还被逮到发呆的模样。戎巧仙吓了一跳,惊呼退了一步,却踩了裙摆失了重心,就快躺地。 「啊——」 戎抚天心一惊,伸手及时捞住了她,稳了她身,左手仍眷恋的搭在她柔软的纤腰,右手轻敲她黛额,低声轻笑。 「怎麽心不在焉的?」 巧仙羞红的脸更加鲜红热烫了,一时词穷的嗫嚅著:「哪……哪有!」鬼脑子一转,先下手为强的嗔骂:「是大哥走路都没个声响,才吓到人的!」 戎抚天英挺俊朗的面庞泛著笑意,佯装接受她的说词,哦的拉长了音。一脸捉狭的逼近她,邪邪笑问:「吓著了,不都该惨白了脸麽?怎会红艳如霞呢?」 他伸指触碰了下她的粉颊,惊呼出声。「呀——我的手都烫著了。」 戎巧仙误信为真,憨直的将掌心贴上脸,就见戎抚天哈哈大笑,这才知自己傻傻的著了他道,窘恼不依的嗔道:「大哥最坏了。」 戎抚天笑的开怀,凝神定定的瞧了她半晌,盯的她娇羞无措,俯身凑近她耳畔呼声笑道:「啊,我又想害你*生病*了。」 「大哥!」 戎抚天就爱她这憨甜的模样,笑了笑,问道:「你在这做什麽?」 戎巧仙眼一飘向专为宾客准备的「竹院」,有些不是味道的说著:「大哥,叶姑娘来了,你不去会会她麽?」 戎抚天嗅出她的醋意,无奈笑叱声:「又在乱喝飞醋,该不该打?」 巧仙皱了皱俏鼻,呼声骂道:「才不是呢!可她老是不放弃抢你的念头,我就不开心。」 戎抚天既无奈又甜喜的没辄摇摇头,牵著她的小手往「正浩楼」走。 「大哥真不去见她。人家可是为你而来呢!」戎巧仙只是逗惹的笑眯眯问著。 戎抚天哼声淡道:「依身份专卑,该是她来求见。戎某人只想与爱妻谈谈心。」说到最後,他回头朝她眨眨眼,展了笑颜。 戎巧仙咯咯笑著。经过的佣人皆掩嘴会心而笑。 ^$^ 圆满的黄月高挂在黑夜空中,「龙神堡」的人聚集在堡後搭起营火、烤架的空地上。甜酒美食,歌舞献庆,大夥正热热闹闹的庆贺这团圆佳节。 堡内的冷清寂肃则显得空荡得多了。 邢昊留在堡内带头巡视,在走进戎抚天的住处「正浩楼」前,一名素衣的女人在前鬼鬼祟祟的徘徊不走。 邢昊警戒大响,上前一步沉声喝道:「什麽人?」 那女子身子一颤,缓缓回身,状似迷糊的微笑道:「邢爷!」 邢昊浓眉一蹙,认出这女子是「藏春楼」当家花魁——叶柔嫣的贴身女侍。 心中疑窦重重,冷言道:「你在这做什麽?」 小菁心惊一怔,那脸上的笑容就快挂不住了,浅笑一声,回道:「叶姑娘头疼,要我替她拿些药。可,我走著走著就迷路了。邢爷,这楼好气派,住的是什麽人呀?」 邢昊眯著眼,锐利的盯著她一会,冷冽无温的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命人带你走回*竹院*。」他沉喝一名弟兄的名,那高壮的侍卫便闪身出现,邢昊吩咐了一声。 那弟兄拱手对小菁道:「姑娘,请随我走。」 小菁尴尬的笑了笑,躬身向邢昊福个礼,在随那弟兄离开时,原迷糊的黑眸竟射出杀意的精光,瞄向「正浩楼」。 邢昊盯著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疑团窜出,他补捉到小菁离去前的那抹眼神,心中一股惴惴不安…… 危险正逐渐逼近著…… @_! 纷灿多变的烟火直窜上天,炫耀的火光似想与皎洁的月,争谁艳亮夺目。 戎巧仙双眸直勾勾的盯著夜空,随著每一次的烟火飞射开不同图案时,她的笑容也跟著愈发灿耀。 戎抚天炽热的温柔目光,紧紧的追随著她的。当夜空因烟火点亮时,巧仙赞叹的惊呼,开心的拍著小手。戎抚天滑顺她的长发,待她的目光对上他时,他温柔笑著。 「喜欢今年的烟火麽?」 「嗯。」巧仙整张小脸亮过烟火,重重一点头,朝他甜甜一笑。 戎抚天心猿意乱,笑的柔怜,大掌抚上她的笑容,两人就这麽旁似无人的醉在彼此的眼中。 冉靖、徐兆宏和战武等人面面相观,会心一笑,举杯敬酒。 从他们俩人婚事已定後,就常能捕捉到俩人之间的情愫快速发酵,笑的蜜爱,眉目传情。 大夥对此皆乐见欣喜,还有些责怪这日来得晚呢! 庆宴仍热闹进行著。晚风轻拂,煞是凉意。 戎巧仙身子一颤,戎抚天见著,臂膀一扬,将她搂靠著自己,让她暖和些。 「冷麽?」 戎巧仙抬起黛眉,甜甜浅笑,直住他怀侧钻,道:「不冷了。」阵阵暖意传来,让她眼皮有些沉重。 戎抚天搂紧了她,与同帐的冉靖等人笑言聊闲。几杯葡萄美酒下肚後,感到怀里的巧仙打起瞌睡。 「巧儿,累了麽?回房歇著好麽?」戎抚天轻柔低语似怕惊扰到她。 巧仙眼皮眨了又眨,逞强的摇头。不一会又打起盹来。她小嘴一嘟,一手抡起揉著睡眼。 戎抚天等人瞧著她这稚气的举动,莫不笑了开来。不过怕吵著巧仙,皆低低轻笑。 坐落在徐展鹏身旁的绿儿,急忙起身道:「魁首,我带小姐回房歇息吧。」 戎抚天摇头,道:「我来就好。绿儿,你今晚的身份是展鹏未过门的媳妇。好好与大夥玩。」 「可是……」绿儿虽在昨日改了身份,可照顾巧仙多年,一时倒也觉得不习惯。 「别再可是了。绿儿,来,把这肉吃了。」廖美云拉下她身,笑著挟了块烤乳猪到她碟里。打量著她半晌,眉头一皱道:「再养壮些,比较好生孩子。」 群雄朗声大笑,徐展鹏搔著後脑呵呵傻笑,绿儿则红了脸不知所措。 戎抚天浅浅一笑,抱著已入睡的巧仙离开了会场。 营火旁,手持香扇的舞娘群中,一道含妒的冷光直射向戎抚天抱著巧仙离去的背影。 冉靖一回头,想揪出那冷光眼神的主人,舞娘们排著队形摆扇,随琴声围绕叶柔嫣翩翩起舞。 冉靖执起酒杯,凑向唇边,心里一阵讪笑道:「有意思。」 ^&^ 是夜,狂欢过後,酒醉酣梦,正是人心最为松懈的时刻。 轮番守卫在「正浩楼」的弟兄们,也因这寂宁的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仍得打起精神来,睁大眼,否则若魁首有个闪失,他们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一阵细微的声响自院子的树影後传来,其中一名守卫挡起大刀,喝声:「什麽人?」 只见一道银光自那射出,准确的在守卫之间飞旋,所到之处,守卫们皆被点了穴,一一扑倒。那银光又回到树影後。再度寂静。 个子矮小的黑衣蒙面人在「正浩楼」前停住身形,略一迟疑,抬掌小心翼翼的震断门闩,闪身人内,没再惊动任何人地潜进戎抚天的房内,鬼影般的来到床幔前,微弱的光看不清床上人的五官,但能确定有人,黑衣蒙面人毫不迟疑举起钢刀,暴斩而下! 「锵!」的一响,戎抚天软剑如神龙出闸,暴喝:「什麽人?」 黑衣蒙面人惊呼一声,「糟了。」 随後钢刀如闪光劈砍,刀法诡异,戎抚天面庞冷冽,知晓来人亦是高手,心中惊怒交加,银剑吐招,愈发凌厉! 「有刺客——」 打斗声惊醒了今夜轮班的战武,大叫出声,很快的,整楝楼灯火通明,大批侍卫朝这里奔来,蒙面人见情势对自己不利,扬手一把流星刀袭向戎抚天,转身便逃出楼。 戎抚天挡下暗器,追了出去。 战武、邢昊衣冠不整的最先赶来,正好与刺客打了正著,两人挟向攻了过去。 徐兆宏父子和冉靖也随後赶来。就见一名个小的黑衣蒙面人,以一敌二的与战武和邢昊打斗。 戎抚天手执软剑,面色冷寒的盯著阵仗。 邢昊长剑一射,刺穿过刺客的背脊,长剑收回,鲜血泊泊滴落,战武一招大轮转,长鞭拍出,将那黑衣人卷起,腾空一翻,重重落地,钢刀亦跟著落地。 戎抚天等人立即上前,那黑衣蒙面人却早他们一步,眼神坚决,一咬牙,便浑身抽紧,痛苦打滚。 冉靖点上那人的穴,黑衣人手脚一伸就两眼翻白。拉下那人面罩,七孔鲜血汨汨泄出,冉靖压下刺客下颚,刺客的嘴便开启,竟惊见一只剧毒黑蝎子从那口爬出。 冉靖心一怔,倏地收回手免得被蝎子螫到,徐兆宏轰雷球一砸,便将想窜逃的毒蝎砸死。 「魁首!」 徐兆宏等人开口唤道。戎抚天抿紧唇,眼神冰冷而愤怒。 冉靖查看扑倒在地的三名守卫,摇摇头,惊道:「全因剧毒摔死。」 戎抚天声音冷冽如寒冰:「总坛戒备森严,*暗蝎子*竟能趁庆贺典摸上山,还能杀上我头顶,不能排除自己人的嫌疑!」 群雄曾面色凝重,怒火升扬,没想到防了外人却防不了内贼。 「戎爷!」 叶柔嫣在丫鬟小菁的扶持下,飞奔进「正治楼」的内院。 叶柔嫣长发简单束起,披了件大衣,神色惊慌的就想上前查看戎抚天有无受伤之处。 戎抚天、冉靖、邢昊皆冷著眼直射向这两人,心中疑窦重重。 叶柔嫣飞奔的步履因戎抚天的冷漠,吓的怔住。 「大哥!」 戎巧仙长发未理,神色慌张的自「正浩楼」跑出来,边跑边喊叫道:「刺客呢?刺客在那里?大哥有没有受伤?」 戎抚天的脸色在见著了巧仙时便缓和下来,上前抓住她飞奔的身,想挡住这惨状的尸首。 蹙眉,满是担忧的温柔道:「跑了。你怎麽跑出来了?」 在场人皆未对巧仙这衣衫不整自戎抚天的「正浩楼」奔出一事感到讶然。只有叶柔嫣和小菁诧异的睁大眼。那是因为她们不知巧仙的「云仙楼」便处在「正浩楼」的後院。从「正浩楼」外看,并不能描出它的所在处,进出皆与「正浩楼」同。 戎巧仙小嘴一撇,道:「睡一睡就醒来了,从窗子望过来,一片灯火,就知道一定出事了。」说著,黛眉一蹙,打量起戎抚天一会,又急道:「大哥有没有受伤?」 「没有。」戎抚天眼底闪著温柔与感激,凝视著巧仙。 巧仙一羞红,撇头看向别处,见叶柔嫣也在场,眉头揪的死紧,不满的又撇头看向另一方。脸色倏地惨白,满眼惊恐,身子僵直的死紧。 戎抚天瞧出她的怪异,顺著她的目光,心一惊,没想到还是让巧仙瞧见了那丑恶的血腥。 他心疼她的恐惧,轻喟一声,一指点上她的睡穴,将她小心抱在怀里。 冷冷撂下命令,「查明真相。」 众弟兄皆拱手颔命齐声道:「是!」 戎抚天小心捧抱著巧仙入内。留给二当家徐兆宏处理善後。 叶柔嫣的眼色又妒又怨,脸色难看的像是刚死了丈夫似的!殊不知这一幕全落入眼神敏锐之人。 小菁眼眸有著冷然与杀意。又冷又邪的令人颤寒。 冉靖和邢昊交换个眼神,两人的脸庞皆泛起肃杀的冷冽。 **** 戎抚天并没有将巧仙抱回她的阁楼,而是将她抱人自己的大房内。 戎抚天轻轻巧巧,似怕惊扰到她那般,将她抱放在铺著柔软毡毯的床炕上。自个儿坐在床沿,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蛋,轻喟长吁。 巧仙的笑容一向是甜暖暖的。 只有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才能笑得那麽甜美。 巧仙是个很有福气的人,即使幼时困苦,但仍一直过得很幸福,就算有时难免遇上小挫折或病痛时,也都有人照顾保护著。 这些年,戎抚天更是保护至极,从不让她见到今晚这般惨烈丑恶之事。所以亲眼见著尸首难免受不住惊吓。 戎抚天见她连睡梦中都不安稳的紧皱著眉头、心怜的伸手抚平她的蹙眉。 「这样也好,一直将你藏在羽下也不是办法。现下让你明白现实的一面,心中多少能有所警惕。」 可能麽?呵呵呵—— 戎巧仙睡的不安稳,身子挣扎蠕动,梦呓低语,惊醒了和衣躺在旁的戎抚天。 戎抚天支肘撑起身,检视她的状况。巧仙似在梦中与魔搏斗,惊呼一声,睁开满是惊惧的眼。 「大哥!」巧仙惊醒尖叫出声,眸却没对上他的位置。 戎抚天一阵心忧,抚上她汗湿的额,轻轻柔的唤道:「巧儿,大哥在这,你别怕。」 戎巧仙听见他声音,这才回过神定眼向他,倏地环手紧抱著他的腰,似要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大哥。」 戎抚天抱著她,侧躺著身,哄抚的拍著她的背,像在拍哄害怕的小婴孩那般。 好半晌的静默过後,戎巧仙这才自戎抚天那宽厚温暖的怀中,忧心问道:「大哥,那三名弟兄皆是刺客所杀的麽?」 「嗯,皆是因刀口上的剧毒而死的。」戎抚天语调平稳如常,但那精练的眸此刻却是泛著森冷的肃杀。 戎巧仙打了个寒颤,圈抱著他腰间的手更紧了。 「大哥近日有树立哪方敌人麽?怎会有人派人刺杀?」 「龙神堡」产业极为庞大,「龙神社」的势力更是在当今跳一脚则动全身的霸鼎。如此大饼,垂涎它与之树立的敌人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堡里戒备森严,竟能潜入戎抚天的房内,直接加害於他,今夜,他若大意些,恐就难逃噩运。 牵动嘴角,戎抚天抚著巧仙的长发,回道:「一时间也猜不这是哪方人马,不过,今晚未得手,一定会再派别的杀手来。」 戎巧仙抬起头,黑眼珠灵慧一转,问道:「大哥认为是自己人?」 戎抚天微微颔首,见她忧心仲仲,手抚上她脸,笑的柔情。 「你就别再为这事烦忧了。你信任大哥吧?我不会让刺客得手的。再者,堡内今夜一连死了三名弟兄,更非将那方人揪出不可。这事我与徐老他们会处置的。难道你怀疑大哥本事?」 戎巧仙看出戎抚天因今夜之事,心头极不快活,却为了要她安心而极力平忍。戎巧仙贴靠上他身前,冲他甜甜一笑,学著由少许的经验,主动将唇贴上戎抚天的柔唇,轻啄一吻,又退後。 在他惊愕中,抿嘴坚决的道:「我要保护大哥,就好像大哥保护我一样。」 戎抚天因这话,唇讶然微张,眼神闪烁著异样的光芒,定定凝视著她,那眸有惊喜、动容、感激与满溢的柔情。 戎抚天用炙热的吻来表达这一切感受。直到她娇喘虚弱,这才抱著她平躺著身,让她趴卧在他的胸膛,手无意识的上下抚滑著她的背。 「天快亮了,睡一会好麽?」 戎巧仙因这夜惊扰,体力尽失,在戎抚天的抚揉下,有些昏昏欲睡。可又紧张会不会再有刺客来,眼睛都眯了一半又睁开。 戎抚天搂著她微坐起身,取来氅毯,闻盖上彼此,却见巧仙极力想抵抗睡意,眼眯了又眨,眨了又眯,抚了抚她长发与背。 「弟兄们现下警戒最深,刺客不会来,你安心睡吧,乖。」 戎巧仙右手伸展上背,捉过戎抚天的左手,小手紧住他左手食指,搭靠在颊边,天真语道:「这样就不怕被刺客捉走了。」眼一闭,很快睡了。 这举动若自别人手中做出,戎抚天会以为被那人看轻而震怒,但由巧仙表现出,那意义便截然不同了。睇凝著追握紧住自己食指的白玉小手,戎抚天动容感受到这只小手传达而来的强大力量。 「小家伙想保护我呢,真个奇妙。头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话,谁不渴望戎某人的保护、撑靠?只有这小顽童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张臂保护,而她却说也想保护我。这话若让冉靖他们听著,只怕会用她武功差而觉得可笑,殊不知小家伙却是戎某人的精神支柱。」 戎抚天满怀柔情的心想,轻轻在她发漩上一吻,搂抱著她,合眼补眠。感受著这不同她小时候做了噩梦,哭喊要他抱著睡的奇异怜爱。 两人交握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解开。 ^z^ 及笄之後,戎巧仙就再也没自戎抚天的怀中醒来。这感觉是熟悉的,晨间的空气似也散发著甜腻。而今晨更多了一股满足的情意。 戎巧仙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展伸著四肢,发出满足的呻吟。「嗯——」 戎抚天单手支肘托颊的侧卧笑看著这一幕,待巧仙四肢收回,迷疑望著他时,大掌搂上她的腰,微将身俯叠上她的,眷恋的轻吻上她唇,厮厮磨磨的舔吻啮吮。 温存爱语了一会,两人才起身漱洗。 早膳两人也在房里用。 戎巧仙喝著奶茶。黑眼珠子骨碌碌转著,甜甜笑问:「大哥今天有事忙麽?」 戎抚天喝了口粥,微微颔首。「後日咱们就要拜堂成亲了。许多案牍要在这两日处理好。再者,昨夜的事,可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那巧儿跟在你身旁好麽?我会乖乖的。」巧仙笑著保证。 「巧儿——」 昨日午后来到「龙神堡」,戎抚天却对她不闻不问。半个月前,得知戎抚天将与那戎巧仙成亲一事,她便心恨难平。 接到被邀至堡献艺,心里又升起一抹希望。赌定以为她有机会坐上偏房。 可事实呢?戎抚天只与戎巧仙恩爱有佳,全然不将她放入眼里,还限制她们在堡里的行动。如此一来,她哪有机会接近戎抚天? 今晨,更是接到他派人送来一万两银票做酬礼,还下了逐客令要她们过了晌午便离开。 心底头的怒火怎能抚平?! 叶柔嫣美丽的脸孔全因不甘心而扭曲了。眼神是阴冷的残酷,森冷道:「你不是说计画全无一失吗?为何昨夜会失手,让戎巧仙那贱丫头活著?」 「小姐,我——」 「啪!」小菁的脸上赫然出现五道爪痕,细细鲜血流出。她捂著烫痛的脸,低首不语。 「你还有什麽理由?戎巧仙一日不死,我心头的恨就一日难消!」 瞧到这,戎巧仙可吓了好一大跳,她真个没想到昨夜刺客的对象是自己!而叶柔嫣便是那主计谋之人,心思竟这般歹毒的想致她於死。堡里的三名弟兄也因她而死,戎巧仙一声讶然惊呼。 「谁?」叶柔嫣暴喝一声。小菁身形一飞打开门,就见一脸惊惶的戎巧仙。 叶柔嫣美丽的脸庞不再,见著了她,脸上竟带著阴冷的笑。「呵——是你呀!」 「你——你这心思歹毒的女妖精!」戎巧仙提气一喝,两手紧握拳在侧。 「原来你全听到了。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过你。」 叶柔嫣上前,伸手邪媚的抬起戎巧仙的下颚,巧仙头一撇,伸手就打开她的碰触。她一怔,阴冷的淡笑。 「喝——挺辣的嘛!不过你也只能神气到此时了。怪只怪你坏了我的好事。戎抚天只能是我一人的。*龙神堡*的女主人只有我能当!」 「哼,大话说多了也不怕擦破皮。你那丑——」 叶柔嫣盛怒之下拍掌而出,戎巧仙没料想她竟是习武之人,无预警的胸口被重重击上,身子飞射而出,掉落在地上。胸口闷痛,困难的撑起身,目瞪脸色冷毒的叶柔嫣,怒气一提,鲜血竟跟著喷出! 吐血! 戎巧仙手捂著胸口,眼不逃避的直视叶柔嫣,喘息著气,耳边全绕著叶柔嫣拔高的尖笑声。有一刹那的光景,戎巧他双瞳中闪过绝望的光芒,紧接著眼前一片黑,跌入了那黑暗之中…… 大哥—— 她还未跟大哥说爱…… 第十章 「群贤楼」内的列会仍持续进行著。坐落在大厅尽头中央的戎抚天,一身白色丝织长袍,目光淡然的落於袍摆洒绣青竹。 他很不喜欢这种聚会,无奈「龙神社」的事业过於庞大,因而不能废除。这种烦琐的列会,也亏得巧儿那小家伙能待得上一刻钟才「尿遁」闪人。莫说别的,连他自个儿都想脱身呢! 洛阳分社主正叨叨报告,戎抚天的心思却回到了稍早与冉靖、邢昊等人的谈话。 昨夜刺客直捣入总坛一事仍恼人得紧,再加上昨儿夜里自残的那名刺客的目标似乎不是他。那麽会是谁呢?这事为何竟扯上「暗蝎子」一帮? 疑云重重,为使危险减至最低,他已命人送叶柔嫣等人回藏春楼。 这事可让巧仙那小鬼灵精乐的直嚷:「大哥最英明了。」小家伙乐的暂时忘却对刺客的紧张,只差没将後院昨夜剩下的烟火点燃庆舞。 戎抚天在心底爱怜的感到一阵好笑。蹙眉细想巧仙怎还没回厅来,真不知又跑哪去捉弄人了。 「这个小淘气,宛似上天降临来折磨人的。每每须为她的捣蛋捉弄收拾善後,头疼她不听话。可成天拴著她,又怕她给闷坏了!想放任,又恐她恶作剧惹事。唉——」 戎抚天在心中埋怨,可却也甘心如此,一颗心老早就挂在她那了,还能有何打算? 倏地,一股不祥之兆揪的戎抚天心中一紧,惴惴不安的令他皱紧了眉头。戎抚天深吐纳气,但心中的恐慌却愈来愈凝重。纵然心焦万分,外表还是十分镇静的听著另一名分社主报告。 这时门外一阵喧嚷,就听见战武喳呼怒吼,门撞了开来,战武神色惊慌的疾步冲上前。 「什麽事?」戎抚天冷颜沉声怒喝。 战武却全然不惧他的怒气,上前急嚷:「魁首,出了大事。」 「有什麽天塌的大事让你——」戎抚天心中一动,面容肃然,「巧儿?」 战武严肃颔首,戎抚天不等他说明,撂下一句,「停会。」便起身出门。 战武亦跟著出来。 一出了「群贤楼」不需战武带路,就听到「竹院」那传来打斗怒号。戎抚天的脸冷了下来,飞身直奔「竹院」方向。 他知道现在急也没用,多年的江湖磨练早已使他怒喜不形於色,只是,每回遇上巧仙的事,他便很难克制自己的心绪。想到巧仙竟是在堡里出事,戎抚天整个人便全陷入狂涛怒海中。 待他们赶至竹院时,就见叶柔嫣卸了平日柔媚的姿态,转而成了一名阴冷残暴的高手。徐兆宏喝声半旋挥扫轰雷球,打上了那朝他飞身使掌功的叶柔嫣,叶柔嫣闪避不及,腹部受了轰雷球之力,弹身後倒落在地。 而另一旁则是打的难分难舍的冉靖、徐展鹏对上叶柔嫣的贴身侍女。 当戎抚天目光搜寻到戎巧仙竟似破布娃娃般,了无生命的倒在地,月牙白的裙衫染上了鲜红的血和泥尘。邢昊冷冽著脸护在她身旁,握紧长剑的手则显示出他的愤怒。 戎抚天的心像是给狠狠的抽了一鞭,无法上前去查看巧仙是生是死,脑子里浮是最恶劣的情况 若是巧仙死了!若是巧仙死了—— 「魁首!」战武撑扶住戎抚天踉跄的脚步。 所有人因他的惊呼停下了攻势,怔视著他。 叶柔嫣一见著戎抚天,手背擦了嘴角的鲜血,一脸柔媚笑了,眼神却是混浊的狂乱,骚媚的唤了声:「戎爷。」 戎抚天的眸冷寒的酷胜寒冰,直射向朝他飞来的叶柔嫣。徐兆宏一声暴喝,轰雷球直扑上叶柔嫣的背,叶柔嫣元气大伤,心肺俱裂,鲜血喷口而出。 落地的那一刻,手掌朝戎抚天眷恋的伸出,提气张口欲言,「噗——」的鲜血再度吐出,又恋又怨的看了戎抚天一眼便阖了—— 「啊——」 小菁见著这一幕,眼神比先前更冷残了,长剑如闪光般无章法的飞砍,手段更为凶残,冉靖一个旋飞,闪掉了她凌厉的攻势。徐展鹏见机,肉掌虎虎生风拍向小菁,小菁一个回身也拍掌而出,借力使力的将徐展鹏震飞了出去。 众人见这一幕莫不睁大眼瞪视。 她方才那一掌正是十年前在江湖上令人恐然的「夺魂掌」。周霸手法凶残,毫无正邪之分,见人就杀,使得江湖一阵腥风血雨,最後则是由戎抚天擒下,重伤坠落入滚滚飞瀑之下。周霸的「夺魂掌」就此随他坠崖而消失在江湖上。 「你到底是谁?与*夺魂掌*周霸又有何关系?」戎抚天低沉的嗓音沉静传出。 小菁忽地仰天长笑,笑声高昂不似一名女流之辈能办得到。 她的笑声惊天动地,飞鸟掠过时,禁不住笑声中饱含内力的震伤,坠地而死,可知她内力修为高深,「龙神堡」的弟兄,受到波急,急忙塞耳,或运功打坐。 只有戎抚天、徐兆宏、邢昊、战武和冉靖五人伫立不动。飞身至戎抚天身前的徐展鹏因受了内伤而亦受波及。戎抚天点上他穴,替他护住了心脉,助他运功疗伤。 护守著戎巧仙的邢昊,见昏迷中的巧仙鼻耳鲜血溢出,心一惊也飞快点上巧仙的穴,才不至让她伤势加深。 小菁止住了笑,眼神阴沈狠酷的朝戎抚天冷笑道:「哼,*鬼魅龙王*果然名不虚传。竟认得出是我*周霸*的夺魂掌。」 「你——」 群雄一片讶异。 戎抚天眯了眼细瞧,冷笑道:「何不以原貌现人呢?」 小菁轻哼吊诡一笑,伸手撕了假面皮,露出那皮下的脸孔,一道丑恶结痂碎红的刀疤斜划过那张暴虐的脸。 群雄又是一阵讶然低呼。 戎抚天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不寻常的镇静,双目沉定的凝视著对方,声音安详无波。 「周霸,没想到你还留在人间。更想不到你竟幻化成女人,藏身在*藏春楼**。」 小菁,恢复为本尊的周霸,手握了握剑把,嗤声邪笑言:「哈——戎抚天,十年前索命崖上一场对决,你这『鬼魅龙王』没收去我这条命,以为我投入飞瀑必死无疑。你绝没有今日之预料,想我周霸竟还能站在此,直捣你龙神堡吧?」 戎抚天仍神色不改,轻哼冷笑。 「原来你委身藏春楼,是想报十年前之仇。」 徐兆宏、战武等人心中一凛,跟随戎抚天多年,早知魁首的手段。十年前没取了周霸一命,十年後竟让他潜进了「龙神堡」还重伤了戎巧仙。 巧仙虽尚有气息,可内伤不轻,推想她可能在情急之下,提气运功却导致血脉逆流,如今能不能活都测不出。 戎抚天的愤怒,谁都能感觉得到。戎抚天愈是强抑不发作,就令人愈感到恐怖。 「哈哈哈——报仇?!十年前,你一手毁了我的一切,今日,我周霸不过是来索回我的。纵使你『龙神社』再精密的探子,也探不出我周霸藏身之处,更探不出我一手创建的*暗蝎子*一帮。想来*龙神社*也不过尔尔。」周霸轻狂的笑谑。眼神是志得意满的挑衅。 「哼——没想到才十年的光景,让你这*鬼魅龙王*成了*软弱蚯蚓*。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了。这样也好,後日你也甭做新郎倌了,今日我周霸做个好人,送你去会爱妻。」 「放肆!」战武暴声怒吼,徐兆宏等人亦摆出肃杀的架势,就想攻下他的猖狂。 战武的飞刀长鞭和徐兆宏的轰雷球,同时扫向周霸的脖颈和下盘。倏地眼前白衫一闪,长鞭和轰雷球失了力道,被那道白衫闪光扫落回手。 战武和徐兆宏同时惊呼出声:「魁首!」 戎抚天英挺的面庞冷寒的令人探不出情绪。 面对著周霸又惊又怒的脸,戎抚天像似阎王出府,低沉冷道:「凡伤了巧仙之人,我戎某人必以百倍奉还。十年前你败在我刀下,十年後,你可以试试戎某人是*鬼魅龙王*,亦或如你所言的*软弱蚯蚓*?」 周霸悚然惊住,又恢复轻蔑的笑谑。「哈,这麽急著去会爱妻呀?」 戎抚天眼神一凛,轻吁口气,道:「周霸,可以开始了。」 见戎抚天全然不受戎巧仙之死而影响,仍冷酷亦常,平稳无波。周霸心一狠,暴叱如雷,整个身体随大刀,有如一朵红花般向戎抚天罩下! 戎抚天屹立不动,腰身的银色系带倏成了一把利锐的软剑,似银光飞射,溜溜亦织,「当!」的一声,刀峰相撞蹦出火光。 两人飞旋腾空,攻势仍未减弱的又猛又烈,直逼对方的死穴。 旋空中,戎抚天长袍扬起,长剑寒光凛凛,劲风沉沉,周霸的赤光刀影,也排山倒海般一阵强过一阵,显见是场高手对决之势。 戎抚天银剑成点成面的纵错,将虚实融为一体,使幻真合成一片,锵、锵、锵的让周霸使用的暗器流星刀杀不近身。飞旋如雷电直扑向周霸之顶。 剑光闪刀之中,周霸打的有些气息不稳,心一阵又惊又恐的刀法已乱,面对戎抚天的狠酷攻势,他心一浮,漫无章法的乱挥乱砍,眼角一飘,陡地身形一变,朝邢昊护守的戎巧仙砍去。 「当!」的一声脆响,戎抚天的软剑似有生命,闪银光束朝周霸直射,准狠的一剑刺穿他的右肩琵琶骨。 周霸突眼暴睁,「噗!」的吐出鲜血。如断线风筝落地。 戎抚天拔出银剑,肃杀沉静更似鬼魅,咻咻一挥,周霸两只手飞落两方。戎抚天一脸冰冷如霜,剑峰朝下,任血滴落下刀刃。狠酷的耽视著脸孔扭曲的周霸。 「嗷!」 周霸喷出鲜血,两脚扭曲又伸直的蠕动著,冷汗直流、痛不欲生,仰望戎抚天,不由打个寒颤。 「你何不一刀杀了我?」 周霸失了双臂,受了内伤,但仍有元气。戎抚天阴沉一笑,右手翻转化为千掌,幻化人形,掌风虎虎生风拍上周霸的胸口。周霸受了戎抚天十成功力的掌风而飞退丈外。 周霸噗出鲜血,双目暴睁,怎也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命丧自己最得意的绝技「夺魂掌」。 「你——你何时——」 戎抚天阴狠冷冽,沉声道:「我说过,凡伤巧仙之人,我必以百倍奉还!昨夜的刺客想来也是你*暗蝎子*的唆使。目标是巧仙,只为想重挫我戎某人,好一举掠下我*龙神堡*,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十年前,你投身入江,我没追索讨命;十年後,我仍不取你命。砍你双臂,留你一口气,也算是保住了江湖的平静。」 周霸倏地一记长笑,笑声凄厉、狂妄,跟著鲜血再度喷出。如此苟延残喘,身受的痛苦,绝非局外人能体会。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愿的!」 周霸笑的诡异,喃喃念著咒文。 冉靖见此异象,上前想点上他的哑穴,却被戎抚天挡下。 「抚天!」 「魁首!」 戎抚天举手阻止他们,静看周霸,倏地昏厥的叶柔嫣突然发出凄厉叫喊,群雄莫不惊讶。从叶桑嫣的嘴里爬出了一只毒蝎,周霸忍著剧痛爬向叶柔嫣,用脸摩厮她温柔低语。声音又回到小菁的细柔嗓音。 「对不起,小姐,小菁没能让你坐上龙神堡的夫人宝座。小菁——嗷——」 周霸倏地脸一扭曲,七孔流血,嘴里出现了显然是蝎中之王。脚一伸归天了。 轻喟一声,戎抚天道:「这便是杀手的命运。周霸为了能控制帮里所有杀手之意识,自己却下了最重的蛊毒。若非他走上歹路,他是名热血好汉。」 群雄感慨於心。戎抚天待一切平息,这才举步朝戎巧仙走去。每走一步,他便觉体内被挖空一缺的屏息害怕。 「魁首!」邢昊沉声关切唤著。 戎抚天蹲下身,轻轻抚上巧仙的嫩脸,手指微颤的缓缓探向她的鼻息,待巧仙柔弱的气息喷上他的手指,戎抚天激动的一把抱紧她。紧闭著酸涩的眼,冷冽的面容一这才缓了下来。一颗揪提的心,回归平稳。 戎抚天眼角泪光星闪,以唇封住巧仙那苍白的唇,渡气给她,待巧仙气息更为强劲,他才抱著她飞身回「正浩楼」,命人去找钟大夫。 徐兆宏等人一直深知戎抚天对戎巧仙的深情痴心,而今才真正体悟到戎抚天的痴情有多浓。 倘若稍早邢昊没先发现叶柔嫣正对戎巧仙下毒手,救了她。那麽後果…… 一阵冷冽令人打起颤来。 (-_-) 戎巧仙一睁开眼就觉得四周景物很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然後再也无法多想,眨眨倦态的眼,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焦虑的望著她。 「巧儿,巧儿,你醒了麽?」 戎抚天好像不敢置信的发出疑问,剑眉高高皱起,满是焦心忧躁。 戎巧仙挣扎的想坐起身,却被戎抚天抱人怀里,耳畔响来他激动的声音。 「你终於醒了,真是老天爷保佑,你可吓坏我了。」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令人胆寒的「鬼魅龙王」戎抚天,只是个担忧心爱女人的平凡俗子。 如果他让自己回忆,他发现巧仙衣沾鲜血、毫无生气的,躺在碎石步道上时的噩梦,那他一定会崩溃成千万个碎片,化为风沙尘土。 戎巧仙感觉到腰际、背肩上,戎抚天环紧的双臂,紧了又紧,缩了又缩。她回想起出事的经过,心有馀悸,轻颤著身,又庆幸自己能回到戎抚天的身边。 恐惧的道:「大哥,我知道刺客是谁了。」 戎抚天推开彼此,捧著她的脸蛋,柔声道:「先别说那些。告诉大哥,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戎巧仙运功行气,知道体内所受内伤已痊愈,忍不住,眼眶蓄满的泪水流了下来。 戎抚天惊道:「还痛麽?」 巧仙摇摇头,把大脑埋进戎抚天怀里,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著大哥了!我有好多话没说呢!」 戎抚天闭紧了眼,抚著她的长发。 「你受了一掌不太重的*夺魂掌*,幸好使掌的人手法不够纯熟。想来该是那叶柔嫣所为。若是这掌是周霸击出,你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戎巧仙满是疑云的道:「周霸?我没见著他呀?」 戎抚天抱她在身怀,坐靠在床沿,轻声将整件事情经过说给她听。 最後戎抚天伸手抚上她的脸蛋,深叹吁气道:「若不是邢昊先发现你,挡开了周霸狠酷想夺你性命,才没酿成无可补救的灾难。」 戎巧仙心有馀悸道:「那叶妖精真个歹毒,无缘无故就打我,我吓了一跳才会逆血闷胸吐血。」 戎抚天听闻巧仙还保留淘气的个性,虽元气大伤,仍笑护的称叶柔嫣为叶妖精。想来她并没被吓坏了本性。 「你这小淘气,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骂人。」 说著又禁不住感到好笑,神色充满爱怜。 「哼,她本来就是妖精,原来她的娇柔全是装出来的。那真正的面孔真是狰狞的恐怖。还心思歹毒的想致我於死地。」戎巧仙嘟嘴气怒道。 戎抚天想及巧仙在面对他俩的攻击时,心中的慌恐与无助令他心狠狠一揪,一把抱紧她,颚揉著她发,面容肃杀森冷。 「别怕。以後她不会再有机会伤得了你。」 戎巧仙自他怀里仰起小脸,俏娇的歪著头,蹙眉问:「她怎麽了?」 「死了。周霸对她下了毒蛊,念了咒,就让体内的毒蝎苏醒,毒性一发便丢了命。」 戎巧仙虽恼她恼得火,可一听她的下场不免有些伤神哀愁。 只为一个情字…… 叶柔嫣为了戎抚天,而周霸却是为叶柔嫣。 戎抚天俯身在她额际轻轻一吻,柔声道:「别想太多了。你得多休息才能痊愈哩。」 说著,手中多了一碗苦药,那是他稍早先放在炕旁的药水,端至她嘴旁喂她。 「喝下。乖。」 戎巧仙瞪著那药半晌,皱了皱鼻子,做了个恶心至极的鬼脸,这才捏著鼻喝下。一喝完,又是一张皱紧眼嘴的苦脸。 戎抚天蓦然大笑。「你那是做什麽?」 「嗯,好苦呀!」 戎抚天摇头轻笑,这才取了颗蜜枣给她合下。 「饿麽?喝些粥可好?」 经他这麽一提,戎巧仙这才觉得自己腹饿的紧,咦了一声,问道,「现在是什麽时刻?」 「亥时了。」 戎抚天抱她坐在床炕上,下了床,端来一碗温粥,细心喂她。 戎巧仙一整天只用了早膳,自然饿的发慌,吃得更是顺口,不一会便吃的见底。 「还想吃麽?」 戎巧仙摇摇头。戎抚天倒了杯热茶让她顺顺口。出去了一会,与门外侍立的弟兄吩咐数语,然後又回来。见戎巧仙有丝倦意的疲态。他脱了鞋上炕床。巧仙很自然的就偎进他怀中。 就在戎抚天以为她睡著之际,巧仙突然低语道:「大哥,巧儿明白什麽是爱了。」 戎抚天拐了楞,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巧儿?」 戎巧仙半趴著,挡在他胸膛上,俯身有些羞怯的将朱唇贴上他的,软滑的香舌青涩涩的描著他唇,引得他阵阵轻颤。退了开来,原本苍白的脸蛋染上了两抹可爱的娇羞红晕。 「我在以为自己没救时,下了个愿望,若能安返你身旁,就要告诉大哥一句话……」 戎抚天目光闪著奇异的光芒,怔怔望著她,喉间似有梗物般,粗嘎低问:「什麽?」 戎巧仙那抹红晕更为艳红了,抿了抿嘴,甜甜冲他一笑。道出那情人间最爱的一句爱语。 「我爱你,大哥,用一种想与大哥携手共度一生的心在爱你。」说著她嘟起嘴,问道:「大哥,你可爱我?」 她那神情大有「你摇头,就不理你了」的威胁。 戎抚天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语。眸里满是闪烁著勾人心魂的柔情,凝视著巧仙。 「大哥,你倒是说呀!巧——」 戎抚天的将她搂紧,抱著她一个旋身,将她压在身下,笑的诡谲恼人,说了一句,「猜猜看。」便猛地攫住她的朱唇,让她浑身燥热,透著滚滚红潮,一时间没法子思考,醉在这吻中,忘了要抗议他的闪躲问题…… @_^ 戎巧仙头戴凤冠,身披酒红绣金的嫁衫。乖巧的坐在新房内。 外头喜宴仍热闹进行著。拜堂之後,戎巧仙先回洞房,戎抚天为恐周霸「暗蝎子」馀党派人闹事,暗地里编派了十馀个弟兄守在洞房四周,戒备森严难破。 等了又等,戎巧仙坐在床沿的姿势已有些歪斜,开始打起盹来,盖头红巾都快被她点掉下来了。 戎抚天一进新房,见著的就是这幕景像,无奈又怜疼的好笑摇头。 走上前,掀起她的盖头,巧仙果然眯起眼,呼呼睡著了。伸手认命的替她摘下凤冠,搁放在摆著小点,女儿红的八仙桌上。一回头,就见巧仙用手揉著爱困的眼,那模样煞是可爱至极。 「大哥……」戎巧仙困意浓浓的唤了一声。 睁眼瞧见戎抚天一身大红喜气的新郎倌服,这才一醒。神色仓惶的离开了炕床,焦心仲仲的来回在房内走著。 「巧儿。」戎抚天拉住正巧经过他身旁的戎巧仙,笑开了眼问道:「怎麽了?在找什麽?」 「不是。」戎巧仙四处瞧瞧,看了半晌才小声的似怕隔墙有耳的话道:「靖哥哥他们那几只老狐狸,一直恐吓我说要闹咱们的洞房。」 戎抚天倏地朗声大笑,小家伙平日胡闹捉弄人惯了,今日做了新嫁娘要端庄有礼,就担心那些被她捉弄过的人会趁此机会来恶作剧。 戎巧仙星眸一瞪,一手抡拳的撞了下他的胸堂,却给戎抚天抓住了小手,包在他掌中,眼眸爱怜的直瞅著她。 巧仙被他盯的四肢酥软,躁热红晕,忸怩语道:「瞧什麽?你看不腻呀?」 戎抚天仍不移开眼,笑道:「永远也看不足。就算看个百年也不腻。」 戎巧仙噗哧一笑,刮脸羞他:「胡吹大气,也不怕破了肚皮、害躁。」说著,两手叉腰,皱皱小鼻子,道:「直能看到一百年,那不成了老妖怪?」 戎抚天最爱瞧她这副似天真、似顽皮的娇俏模样,再也忍不住,长臂一伸,将戎巧仙搂进了怀里,啄吻上她惊呼微启的唇,探舌入她唇齿间,热浪的挑情逗惹。 (此处删节) ^_# 腊雪纷飞,扬州城郊外,一道厚雪小径上。一名身披白色大氅的男子,骑乘著一匹高大神速的骏马。 鞑鞑马蹄声,在一座不起眼的残破小庙边停下。 马背上的男子,俊帅的年轻脸庞上却有双深邃、内蕴精明和威严的眼。若非是长久的经历,是不可有此威吓的眼神的。 那人便是北方霸主,人称*鬼魅龙王*的戎抚天。 戎抚天待马停住了脚步,这才打开轻暖的大氅,氅下露出一张娇红的美颜女子,那女子年岁不过十八岁,眉宇间尚带稚气。那对明眸咕噜一转,有说不出的灵活,道不尽的机伶,显得十分顽皮。这女子便是与戎抚天成亲馀年的妻子——戎巧仙。 「巧儿,到了。」戎抚天一双眼眸十分柔和,笑望著他怀中的戎巧仙。 戎巧仙美目一转,见著了破庙旁的石碑。戎抚天下马伸手将她抱下。牵著她手,一同走向那石碑。两人在那碑前跪了下来。 「阿刚哥,我是丫丫,现在我名唤戎巧仙,这是我的丈夫戎抚天。我过的非常幸福……」 他们一直待到天色昏黄时,戎抚天才抱起戎巧仙一同上马,策马离去。 「大哥,绿儿有身孕了呢!」那语气似在妒羡。 戎抚天扬了扬眉,一手控著缰绳,一手获紧她的腰,笑言:「怎麽了?不捣蛋了,想做母亲了麽?」 巧仙成婚之後,别以为她会改了顽皮的个性,常常还是捉弄的旁人又气又爱的,只好由他善後。 「哼!」戎巧仙俏鼻一扬,撇撇嘴道:「我想我找到一个世上最好的人选,不让送子娘娘再送个相同的来,太可惜了。」 戎抚天故意眨眨眼道:「哦?那人选是谁?」 戎巧仙白眼相对,撇嘴道:「就是你,你这个老爱教训人的臭大哥。」 戎抚天蓦然大笑,放纵「雷霆」奔驰在黄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