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泪染妆》 第一章 三月烟花。 秦淮烟酒,歌女妖娆。 凤漠一个人,安静地沿河而走。 前面忽然有一个女子。 紫罗裙裳,临河而歌。 “姑娘” 女子转头,眼里似有疑惑。 “秦淮也是烟花之地。为何姑娘形单影只,莫非寂寞?”凤漠看着女子。心里熟悉之感升起,有了戏弄之意。于是笑得放肆。 女子不怒,笑得也极其娇媚 “公子可是说笑,奴家只是一介女流。没有人嫌弃已是庆幸,怎敢寂寞” 凤漠看着女子,玩味,一个烟花女也知道清高二字? “姑娘真是,姑娘这模样气度,别说嫌弃,就是许多好人家的姑娘也比不上呢” 女子听了凤漠的话,勾起唇角,似有淡淡的怒意。 凤漠看了,更加高兴,又说 “别说面容气度,看姑娘这独特的性子,这好人家的姑娘都要自愧了” 女子正要爆发,突然想起初衷,随即笑 “那是,本姑娘的气度,自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攀比的。哪像公子,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哪条街上的泼皮来撒泼了呢” 凤漠眼睛一眯,满满的都是玩味兴趣。这女子倒是有意思,说话如此犀利。 但凤漠岂是个示弱的主,道 “姑娘,如此出言不逊可不是大家闺秀之为。姑娘,这看门的家犬可要好好看好,不可随意放出来咬人啊” 女子嫣然一笑,掩唇 “公子此言差矣,诚如公子所说,奴家不是好人家的小姐,又怎么做出一个大家闺秀的礼仪?再者奴家不过实话实说,不知公子原来听不得差言。倒是奴家冒犯了。可是公子,良药苦口啊。不过于情于理,奴家也得谢谢公子的提醒,可是公子又错了。若是犬类不来欺负奴家,奴家又怎么会用棍棒打他呢?您说是么?” “在下也是好意提醒。姑娘下手可真不清,那天犬可是痛极,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碰上泼妇” “公子,俗言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那条低贱的犬都和奴家这好端端的人碰到了,那也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面兽心了。” 凤漠哽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那个女子,却被骂做人面兽心,面子挂不住。 凤漠两步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女子。 “姑娘如此伶牙俐齿,到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了。” 女子媚眼如丝,笑得肆意 “呵呵,公子,天下之大,伶俐的女子多得是。公子久居深井,不知世界之大罢了。” 凤漠气得哽咽,这女子,够猖狂,先是骂他人面兽心,现在又骂他坐井观天。他凤漠长这么懂,就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凤漠微笑。用力一扯女子的衣袖,女子便跌入凤漠怀中。 “姑娘可真是聪慧,在下确实坐井观天,没有见过比姑娘还要有个性的女子。” 女子不知道凤漠会有这个动作。猝不及然的靠上凤漠的胸膛,听到有力的心跳,鼻尖是淡淡的沉香。不由得羞红了脸。 一时间语噎,不由得狠狠骂了一句 “yin贼” 凤漠笑“随姑娘好了,现在可是姑娘靠在我怀中,世人恐怕会说是姑娘不知礼义廉耻,光天化日,靠在男子怀中吧?嗯?” 女子挣扎,然而凤漠压紧,女子动弹不得。 “放开我” “不放。” “放不放开我” “我不放,姑娘你奈我何?””“怎么样你才放” “怎么样都不放” 女子无奈,软下声 “公子,奴家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 凤漠够唇。 “姑娘这性子,在下喜欢得紧,一见钟情爱上姑娘了” “呵呵,公子说谎话还真是不打娘稿。” “姑娘,在下一片真心之语。姑娘不信,在下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女子已经有愠怒在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我游玩七日如何?” “滚,本姑娘不是随便的人” “哦?是吗,原来烟花之女也不是随便的人,那看来在下只好用强的了” “你!好,我答应” 凤漠瞬时喜笑颜开,松开女子 “早知如此,答应多好” 女子冷冷地看着他,早不复之前的娇媚 “明日日起之时,此地相见。逾期不陪。” “好!姑娘真是江湖儿女,爽快” 女子转身,讥讽 “遇上无赖,除了爽快别无他法。” 凤漠也不恼还颇有心思的和女子道别。 “姑娘,我等你哦!” 第二章 是夜。 常往客栈。 凤漠端着一盏露白瓷镶玉的茶杯,杯中袅袅的升起白雾。仔细嗅,依稀辨出是岭南上好的春叶茶。 “主上,夜染求见” 凤漠颔首“宣” 进来一个白衣女子。 白玉簪,白锦衣,白官靴,白剑柄,白流苏。 夜染单膝跪下,低头。 “主上,梁国皇室余孽已经清缴许多。” “干得好,夜染,你办事,本宫自是放心” “谢主上” “可还有事汇报?” “主上,夜染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何事,说来听听” 夜染抬头 “主上,今日你遇到的姑娘……有些像崔小姐” 凤漠手中的白瓷杯一震,眼神略微迷离 “嗯,她真的很像语嫣” “主上,但是依属下看,只是两分形似,五分神似” “嗯,你说的没错。本宫只是无聊,七日之后便离开此地,到时候,了无瓜葛” “夜染别无他意,只是希望主上切不可沉迷才好。” 凤漠冷笑“本宫暂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夜染低下头,问道 “主上明日可还要属下保护” “算了,明日只是和她一起游湖,不跟也无大碍。” “是,主上可还有事情吩咐?” “没有了,只是你须记着,梁国的皇室余孽,一定得斩草除根” “是主上。那夜染退下了。” “嗯,退下” 凤漠轻轻磕上杯盖,目光深邃…… 翌日。 凤漠早早的便起身赴约,多年来师傅的严厉使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风和日丽,烟柳迷人。 不久,女子缓缓的走来。 太阳还未升起,空中有些微的薄雾。凤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薄雾中的女子,缓缓走来,仪态雍容大方,端庄典雅。像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而女子穿着也是十分清秀淡雅,水蓝色的底群,玉白色的外袄。淡淡的水粉,衬得肤色格外白皙。五官虽然不是精致到惊艳的美丽,却有一股淡淡的温婉气息。哪里寻得半分的妖媚。 凤漠见过无数美女,纵使女子美丽,可他不过戏谑地小道。 “姑娘,小家碧玉不适合烟花浪女” 女子盈盈一笑,道 “公子,奴家怎么穿着,难道还得问问您吗?” 凤漠颔首“那倒没有,不过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姑娘如此小家碧玉。在下觉得,浓妆更适合姑娘。” 女子掩唇笑“公子这么喜欢奴家妖媚,那奴家偏偏还就温柔了” 凤漠笑的肆意“在下倒是无所谓,不过姑娘,知书达理,温婉柔顺可不是你可以装出来的” 女子娇媚的扑手绢,妖媚的说道 “公子说道不无道理,那奴家穿得温柔,做的娇媚,岂不是更如公子的意?” 凤漠捏起女子的下巴 “有意思,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一愣,笑言 “周涵瑜,公子呢?” 凤漠大笑“莫寒” “可真是名不副实呵,公子为人这么轻佻,名字却这么冷” “姑娘何尝不是?想必姑娘的父母定然是想要姑娘出落得德才兼备,大方动人” “公子的嘴上功夫可真是半点不饶人” 凤漠很厚脸皮的回答 “比起姑娘,在下还是略差的” “哪里?公子,奴家的言舌才是略差的” “姑娘,其实在下领略了姑娘温婉,妖,娆的风姿以后,倒是想知道姑娘会不会有泼辣悍妇的一面。” 周涵瑜冷冷一笑,语气里不尽的鄙夷“我怎么不知道莫公子还有这种癖好?” 凤漠转身“姑娘,你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多着呢。若是再不走,恐怕你就得多陪在下一天了” 周涵瑜笑,走过凤漠的身旁,扯住他一只袖子 “那走啊,莫公子” 凤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扯走“喂!” 周涵瑜头也不回“走。” 凤漠挑眉跟着周涵瑜,语气里丝丝质疑 “周姑娘,你不知道女子要温柔吗?” 周涵瑜回头,皮笑肉不笑 “莫公子,我是粗人一个,才看不惯你们那些个礼仪。再者言,刚刚可是公子想看看我泼辣悍妇的模样。现下我可是顺着公子的意。若是公子不满意,现在快点离开。” 凤漠扇扇,“算了,本公子宅心仁厚,不和乡野村妇计较” “嗯,乡野村妇也不想和道貌岸然的人计较” “你!” 周涵瑜摆脸色“你什么你,现在跟本姑娘走,就得听本姑娘的,知道吗?” 凤漠冷语 “我还真不知道周姑娘变脸变得这么快,方才还是温柔贤淑,现在便是粗俗无礼。”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就和猪早知道吃屎不知道别的事情一样” “你!周涵瑜,你别太过分啊” “莫寒,我这可不算过分,过分可不是这样的” 凤漠不说话,嘟囔“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周涵瑜走在前面,嘴角微微的上扬着 “莫公子,本姑娘听力好着呢!” 凤漠挑眉,气道 “周涵瑜,你就别装了,公子公子的,你恐怕心里一直就叫我莫寒吧” 周涵瑜眼角一抽 “喂,莫寒,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一堆花花肠子的好吧?” “你!” “你什么你,你又不是什么大少爷,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别动不动就用你字,一副你老大的样子” “喂,周涵瑜,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周涵瑜转身,没有好脸色 “莫寒,是个人都会不高兴吧?我认识你才多久,就被你逼着出游。我刚才装温柔你又说不适合,那我只好本性毕露了,反正现在你得听我的,走!” 语毕,转身走。 凤漠在后面,面上有一丝淡淡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第三章 秦淮河上,游湖画舫。 周涵瑜拘谨的坐着,看莫寒优雅的抚琴。 高山流水,曲高和寡。 一曲毕,莫寒优雅地抬头,颇为挑衅地问 “怎么样?你听过这么好的曲子没?” 周涵瑜轻笑,眼里满是揶揄 “烟柳画桥而已,又不是没听过” 莫寒,微微一笑 “既然你听过,那你来评评,奏得如何?” 周涵瑜看着莫寒自恋的脸 “莫寒,这曲子如果不是你弹,我会喜欢的” 一个上午无聊的游湖,周涵瑜已经习惯了叫他莫寒。 莫寒也似乎习惯了周涵瑜的针锋相对,反正他也听这些听了一个上午了。 莫寒颔首“我虽然弹得不好,可总也比你这光说不做的嘴皮子好上三分吧?” “那是,比上不足,比下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寒冷笑“我怎么比得过你?周涵瑜,你怕是所有姑娘里,最伶牙俐齿的吧?” 周涵瑜妩媚 “那又如何,但是对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还是稍逊三分的。” “周涵瑜,总有一天,我会拔光你所有的伶牙俐齿的。” “嗯,我恭候。”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想整你,易如反掌。” 周涵瑜轻蔑地笑道 “你谁啊?我不知道,报上名来。” “京城莫氏钱庄的少主,莫寒。” “我说呢,原来你这么大来头,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一股子铜臭味扑鼻而来” 莫寒不怒道“那你又是谁啊?周涵瑜姑娘?” “我是江南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和一个妹妹颠沛流离。” 莫寒挑眉 “你父母早逝?为何?” 周涵瑜起身,笑 “公子,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姑娘的?揭人家的伤疤?” “哦?姑娘说笑吧,像你这么内心强大的犀利女子,还会在意这些?” 周涵瑜唇角勾起,冷笑 “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说话就是这么带刺” 莫寒嘴贱地说道 “我就是这么带刺,你又怎么样?” 周涵瑜起身,轻掸身上的落尘,低眉垂眼,表情淡然,素手芊芊。行为举止间倏然一股淡淡的大家闺秀的味道。 “那我惹不起,总也还躲得起” 莫寒看着周涵瑜去了船头,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刚刚的动作,不经意间有一股大家闺秀的味道,端庄典雅,隐隐给人以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这种高贵的感觉,又岂是一个外头女子不经意间可以表露出来的? 而且周涵瑜也非常奇怪,一个上午,有时温软如小家碧玉,有时大度如皇室中人,有时又计较如市侩民女,有时又尖锐如平民布衣。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变的女子,这个女子,绝对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莫寒微微眯眼,莫非,这个女子是有意接近他? “周涵瑜……” 莫寒低吟出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而船头的周涵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莫寒莫名其妙的怀疑了,依然欣赏着秦淮的美景,感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美丽。 周涵瑜看着远处水天一色,不禁唱起歌来 一路走来笑得自欺欺人 这些年的存在割舍掉有多疼 真相比谎话残忍 时间会淡漠伤痕 也许放手是新生 染血里的路要走得多坚忍 渐渐变得厌倦的眼神 已跨过生死的门 太害怕离分 呼吸都如此熟稔 爱你和生命对等 却只是今世今生 不能开口的身份 我爱你在心骨 最终还是 饮下断肠酒 第四章 然而。莫寒却走到船头,盯着周涵瑜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周涵瑜没有回头,语气淡然的说 “因为我听过” “你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怎么可能听过这支深宫冤曲?” 周涵瑜闭眼,叹了口气 “告诉你吧,我的娘亲,曾是云国皇后的陪嫁丫鬟。” “哦?这么说来,你是梁国人氏,可能还是皇室中人?” 周涵瑜摇头 “我不是。我娘亲原来是陪嫁丫鬟。可是你也知道皇后在梁国本是公主。那年我娘亲不过打碎了皇后的一只琉璃盏。竟然就被逐出宫” 周涵瑜面色有些难看,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的女儿。” “呵呵。那皇后真是狠心。不过一只琉璃盏而已。却让我娘亲出宫。从此梁国,云国,都不能停留。” 莫寒看着周涵瑜的眼睛。她的眼睛澄净入水。 “可是,我不觉得云国皇后是这么一个狭小的人” “你若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莫寒优雅地颔首,斜倪着周涵瑜 “我总是觉得,你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周涵瑜恬静地摇头 “你怎么想都好。我的简单与不简单和你没有关系。” 莫寒微笑,试探地问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烟花女子。怎么就能这么多变?” 周涵瑜转身,直直地看着莫寒。眼底幽黑一片 “莫寒。我和你相识不过一日之久。充其量我们只是熟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追问你的身世背景。可以吗?” 言外之意,莫寒问得太多。 莫寒轻笑。不语,走进了船舱。 然而转身的一刹那,莫寒从笑容,变成了冷然。眼睛里是深深地怀疑。周涵瑜这个女子,很不简单。 周涵瑜也没有咄咄逼人,眼角一抽,继续看她的风景。 一天的旅程,就因为两人这个不恰当的话题,抑抑而散了。 当天夜里,夜染又出现在了客栈。 依旧是一席素色。 “主上。” “夜染,本宫有一事需要你去调查。” 夜染低头“可是陪您出游的那位姑娘的事情?” “可有线索” “主上的安全,夜染自是不敢欺骗。今晨已经着手调查此事。” “说来听听……” “主上,这位姑娘……确实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 “她是秦淮大户周泽之女。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叫做周涵熙。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周泽之女?那我若能迎娶过来,岂不是稳坐现在的位子?” “这……主上,其实这个姑娘还有一个身份。” “说” “她是云国皇后的义女,她的娘亲曾是皇后的陪嫁丫鬟,然而因为失手打碎了一只琉璃盏。故而被遣出宫。但是皇后喜欢周姑娘的紧。便认做了义女。” “哦?这么看来,她果然不简单。这样她的举动也可以解释清楚了,我说怎么着一个烟花女竟然这么多变。等等,不对,既然她是周泽之女,为何她还会成为这种女子?” 夜染依旧低头“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本宫偶遇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宝玉?” “主上,或许是的。” “看来,本宫得好好使劲,把这块宝玉弄到手了” 夜染,抬头,脸上是诧异。声音匆忙 “主上!不可” “有何不可?” “主上,你已经有一个正妻三位侧室。那周姑娘是方圆百里的奇女子。性子贞洁,您若是娶过来,到时候怕是难以平衡” 莫寒大笑 “夜染,你小瞧你的主子了。这世上,暂且还没有本宫搞不定的女人” 夜染低头,低声“那崔姑娘呢?” 莫寒却瞬间冷漠“夜染,你逾矩了!” “夜染知错” 莫寒也不再追究“好了,你下去吧。这件事,容本宫思索思索。” “是。”夜染转身一刹那,眼里满是酸楚。 主上,你的心里,不曾有夜染一分地位。 第九章 看着阴晴不定,分分钟变了性格的莫寒,饶是聪慧如周涵瑜也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只是轻轻松松的一段话,就扰乱了周涵瑜的心池。周涵瑜心里知道莫寒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她同样明白,帝都京城长大的人自小就在国子监入读。为人做官之道,不会有人比他们更了解。 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最适合他们的方法达到他们最想要的目的。但是她,现在的周涵瑜,对于莫寒这种翩翩帝都少爷来说,不过是一介小城的粗鄙女子。即不是京城金砖银瓦,高楼巍峨里居住的朝廷重臣的女儿妹妹,也不是锦瑟笙萧里金迷酒醉,善于收集情报的歌舞妓,女。现在她,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莫寒,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去试探她? 也许诚如莫寒所说,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或许其实一开始莫寒就只是想玩玩她而已。是她太步步为营了? 周涵瑜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裳,眼角的余光却瞥到早已转头欣赏风景的莫寒。神情淡然,微微的透露出一些感叹之情。看这番模样,完全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是不是自己防的太严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出于谨慎,周涵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朱唇轻启 “公子。看来是涵瑜没有思考便说出了那样的话。还请公子见谅。” 周涵瑜紧紧地盯着莫寒,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怎料莫寒转过头来,眼里有迷茫的神情。微微不解地看着周涵瑜 “什么见谅?” 周涵瑜没有料到莫寒会这样回答。细细看着莫寒,嘴里轻轻说道 “涵瑜妄自怀疑公子,让公子蒙冤。是涵瑜的错。希望公子见谅。” 莫寒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语气里有丝丝的笑意 “周姑娘原来是因为之前那句话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我怎会放在心上。” 周涵瑜看了莫寒的反应,倏地送了一口气。心里不由的月复诽自己,果然自己是过多了尊贵的日子,总觉得别人是在算计自己,看见莫寒也觉得是他要算计自己。 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行为,自从他们相遇起,似乎一直就是她一直对莫寒针锋相对,莫寒一直只是反击她。 脑中有这个想法,周涵瑜自己都愣住了,原来她是这么爱挑衅的人吗? 然而,周涵瑜脑中七七八八的想法还没有理清楚的时候,莫寒倏地张口 “若是姑娘真的觉得对不住在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周涵瑜看着莫寒突然张口,听了他说的,忍不住继续月复诽,莫寒这厮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听不出那是客套话吗?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莫寒这厮显然压根没把她的话当成客套话。 周涵瑜只得点头,仔细看,可以发现周涵瑜眼里盛满的忧伤和后悔啊。 莫寒见周涵有点头,心中暗喜,看来这周家大小姐果然已经进入了他的圈套。 “不知道周姑娘可不可不要对在下那么针锋相对了,在下来自帝都,只是想放松心情。或许周姑娘心思细腻,想的别人家的姑娘多些。可是在下想好好的散心,那次让姑娘陪在下游玩,不过是一个玩笑话。姑娘若是不想,在下自然不会强迫的。” 周涵瑜没想到莫寒是这个要求,水眸微垂,看着莫寒。晨曦的阳光微微升起,莫寒逆光而立,给他微微添了一些孤寂,他的眼里充满了无奈与恳求。 周涵瑜闭眼,是自己想得多了吧。莫寒其实没有想过对她怎么样。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多。不相信别人啊。 周涵瑜转身,语气里有不忍。 “这个,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后悔,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之前要我陪你?” 若是周涵瑜转头,现在定然可以看见莫寒眼里狐狸般的笑意 莫寒酝酿了一下情绪,沧桑的说道 “周姑娘,你必然知道,帝都京城,本来就是一个充满权势与阴谋的城市。而我生长又在众人皆知的……咳咳,莫氏钱庄。身边又会有几个真性情真心人呢?初见姑娘,只觉得姑娘的性子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就想着,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散心。就想若是美人做伴……” 莫寒看着周涵瑜,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周涵瑜听出莫寒语气里的沧桑,与无奈。是啊,出生在帝都京城,那种地方,日日夜夜包围着都是钩心斗角,权钱交易。想她的母亲,也是在钩心斗角里……。 莫寒看着周涵瑜暗下去的气势,他就知道,这个地方,是所有世家女子的弱点。嫡庶之分,正偏相斗,成婚嫁娶。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自主,都只能由得家里做主。 这一招,莫寒承认,他用的真是很好很好。 此时,周涵瑜幽幽开口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性情多变?什么才是你的真性情。” “周姑娘,在帝都,若是不把自己培养的诡谪多变。就会被别人害死的。” 嗯,很对。周涵瑜闭眼,心里赞同莫寒的言语。 “好。我答应,不再与你针锋相对,毕竟我们萍水相逢不容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用你的真性情对我” 身后传来莫寒喜悦的声音“没有问题,我也没有必要防着姑娘你。的确。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周涵瑜闭眼。满足莫寒的愿望,也当是满足年幼的她的愿望吧。 (哈哈,剧情正式开始了。我希望大家可以理解,莫寒和周涵瑜都是大家子女,心思必然复杂。所以世家子女会比别人想得多。所以他们说话,只会想怎么达到自己目的。以及揣摩对方的心思。这不是斗心,但是两位都是大大的月复黑啦。) 第十章 有了如此一和解,两人的气氛明显柔和了许多。 周涵瑜也不是扭捏的闺中小姐,她既然说了要缓柔对待莫寒,也就真的缓和了情绪。 周涵瑜转身,与莫寒比肩而立。 绝壁下树木青葱,薄雾浓云,隐约可以看见下面碧蓝的海。 莫寒气质温润地说道 “很难想像,秦淮这等温香软玉之地,会有这么气势宏伟的地方。” 周涵瑜心里暗暗惊讶,原来莫寒本身的性子是这么温文尔雅。看来帝都京城果然充满斗争啊。 自己怎么又多想了。既然答应人家不要步步为营,就不应该多想了。 周涵瑜微笑地回答 “是啊,纵使我,第一次也被震撼呢?” “第一次?周姑娘不是自小生长在秦淮吗?” 周涵瑜微微一笑 “我自小身体不好,出生不久就被送到道观生养。直到十四,方才被接回。” 莫寒转头,看着周涵瑜柔和的脸,晨光铺洒在她脸上,给她徒增了几分圣洁。 娶这样一个女子,好像不是坏事。 莫寒知道,只要自己轻轻地点出周涵瑜话语中的上下不接之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揭穿她是周家的小姐的事实。可是,他还不想。 他笑着答道 “我还以为周姑娘是自小生于秦淮长于秦淮呢。” 纵使周涵瑜答应了莫寒温柔相待,可是并不代表着周涵瑜没有疑心。 刚刚的话,就是周涵瑜的试探,若是莫寒有心诈她,必然会揪住刚刚她言语中的矛盾之处,一个自小父母双亡的人,又怎么会在十四岁时被接回家呢? 然而看如今的情况,莫寒根本没有把她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记住她说的话。显然,也没有细细深究她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看到莫寒这个反应,周涵瑜心里安定了许多,也终于可以大胆的放开去温柔以对莫寒了。 周涵瑜微微嗔笑道 “这么说起来,我来到秦淮也就一年之久,相比莫寒公子,也是半斤对八两呢。” 言语里,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充满了女儿家的娇羞。 当然,莫寒虽然心思细腻,可却不知道就是他那么一个无心的想法,却让周涵瑜放下了许多对他的戒心。 细碎的阳光就像给周涵瑜撒了一层金色的绒毛,照在月白色的衣裙上显得圣洁。微微的女儿家的娇羞衬得周涵瑜人比黄花娇。 莫寒知道那一瞬间,他有些看呆了。 甚至与多年以后,莫寒回忆起此时的周涵瑜,都忍不住感叹世事沧桑。心底泛起无线的酸楚。当然,那是后话了。 两人共赏着日出,静谧的气氛环绕。 倏然,莫寒指云作诗 “一抹洁云一缕情,一曲清歌谁曾迎” 言语里,不尽的感叹惋惜之意。 周涵瑜轻笑,不假思索答 “几家王朝几家主,几人还记绝壁楚” 莫寒眼里有欣赏之意,挑眉看着周涵瑜 “姑娘的文采斐然,可惜这下句对的不算绝顶。” 周涵瑜轻轻一笑 “莫寒公子来自帝都京城,奴家是秦淮孤女,自然是比不上公子的。” “这到是谦虚过头。姑娘的文采,虽不是世间顶尖,但若是在帝都,那也是那些整日在闺阁中足不出户的女子不能比上的。” 周涵瑜心里很是舒服,当然,她周涵瑜是谁,可不是什么真的烟花浪「女」,世家女子哪个不会懂些琴棋书画,而她的身份又是那么特殊,学的自然更多。现在只是发挥了一成而已。 但是如此周涵瑜还是客套得有礼 “公子的文采才是令奴家倾倒,不知公子怎么知道绝壁楚女的故事?” 绝壁楚女,那是在凤朝开国以前的故事。 传言此处本是茫茫沧海,有一绝色的女子楚玉居住于此。此女虽长在这种无人烟的地方,却精通音律,能歌善舞。 一年末,楚女在海边救下一男子。 男子黑衣墨发,伤势及其之重。 楚女心地善良,又不曾见过外人。 就救下了男子,悉心照料。男子伤势极其严重。数日昏迷不醒。 楚女就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楚女多日孤独一人,突然有男子出现,虽是昏迷,却也解了楚女的孤单。 男子昏迷数月,其中醒来过一次,朦胧间,见过楚女。 后来,楚女不知不觉间爱上了男子。 可是一日,楚女外出回来后,床榻一空。 男子消失不见了。 而且再没有回来。 楚女心底空落,成日弹琴,以填补心里难受。 后来,那个男子终究是出现在楚女面前。 楚女彼时方知,那个男子原来是凤军的将军,洛城。 此次前来,是为了夺取楚女手中的唤风萧。 原来,楚女是霍氏一族的嫡女。多年前家族叛乱,楚女在乱斗中被家族长老赐予唤风萧隐姓埋名逃出霍家。来到了这里。 楚女见洛城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虽知自己一颗芳心许错了人,但是见得洛城此番光景,心里也安定了。 那唤风萧早已和楚女融为一体。 只有楚女自刎,方才可得唤风萧,否则,无人可得。 楚女看着洛城冷漠的下命,就在刹那间,自刎于洛城面前。 临死之时,轻轻将一物放在地上。 然后,楚女死,唤风萧出。全军上下莫不高兴。 然而洛城见了地上楚女放的东西以后,竟失了生气。 再后来,凤军大胜,开辟凤朝。 洛城被封为世袭的将军王。只是,洛城回府后,休了妻子。仅仅留下一个五岁稚子。 莫寒闭眼,语气中不尽的感叹之意 “楚女的故事虽然是后来楚女家中唯一一个侍女揭露的。可是对于洛老将军而言,确实他追悔莫及的事情。再者,楚女是我凤朝的开国功臣。怎么会不知道呢?” 周涵瑜惊讶的看着莫寒,她原以为楚女不过是秦淮的地方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然而莫寒紧接着却说道。 “可我却觉得,楚女一腔深情却托付非人,真是到头来,白白一场黄粱梦。” 十一章 此话一出,周涵瑜又一次诧异的看着莫寒。 她知道,莫寒是帝都人氏,儿女情长对于莫寒来说应该不会多么重要。 况且在那个地方,女人永远会成为牺牲品。 没想到,莫寒还是这么重情义的一个人。 周涵瑜颔首。带着赞许之意 “嗯,我想,楚女即使是嫁给一个平凡人,淡然地走完这一生,都比在爱人面前成为权势的牺牲品要好。” 莫寒没有看周涵瑜,可是眼眸中却幽黑一片,深不见底。 刚刚的谈话看似随意,可是那却是莫寒的一个陷进。 而现在,从周涵瑜的反应来看。 周涵瑜对于姻情,要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爱情,而不是要锦衣华服的名誉,生活。 那么,周涵瑜会愿意成为他权势的牺牲品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莫寒陷入深深地沉思,原先,他想着亮出自己身份,金银权势去征服周涵瑜。 可是刚刚那么一试探。这个想法立即扼杀于摇篮之中。 对于周涵瑜,不能这么做,而且他有预感,若是这么做了,反而把她推的很远。 那么,他就只能用剩下的一种办法了。 他看着周涵瑜的脸,闭眼叹息。只能用爱情去俘获她了。 可是,爱情啊,出生就没有体验过的东西,也只有对语嫣的时候,他才初初的体会过喜欢的滋味。爱情,从来不会怜悯他,他也从来对爱情不屑一顾。 但是,周家富可敌国,凤朝几乎过半的赋税都是来自于周家及其名下的产业。而且周家长子周慕容是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周家次子周慕胥又是与北方国主,南都有名的沁溪郡主关系密切。 周涵瑜本身也是聪敏过人,心思细腻。 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女子,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福气,加上她身后如此显赫的背景。 再加上他自己本身所拥有的权势,可以说,整个凤朝都在他掌心间了。 所以,莫寒上深深凝视着云海,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娶到周涵瑜。 思及此,莫寒原先犹豫而不明朗的试探态度倏然清明。 他,要娶到周涵瑜,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做了决定,莫寒眼中顿时被一股柔情取代,深情似水,加上莫寒在帝都本就是以温文尔雅,寒漠冷清著名,混天而成的气质,让人无法琢磨是真是假。 莫寒看出周涵瑜不喜欢太深沉的人,那么,让他来成为一个温文尔雅,却有些孩子气的人吧。 而他身旁的周涵瑜,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莫寒算计的死死的。 莫寒没有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而是突然问道 “周姑娘,秦淮最好的酒楼在哪?” 周涵瑜疑惑,语气里丝丝不解 “你饿了吗?可是还是很早。如果要去清沽楼的话,从绝壁到那里,会有很远。” 莫寒挑眉看着周涵瑜 “可是周姑娘,在下虽食了些早膳,可是一路和周姑娘斗智斗心,早已月复中空空了。” 周涵瑜满脸黑线,之前她还觉得莫寒这人好,不记事,不记仇。现在倒好,拐着弯骂她心思多呢。 “公子,你要是想要吃点东西很简单,不远处有一家小摊,你可以去那儿将就将就” 怎料莫寒挥袖“本……咳咳,我从来不将就。若是没有,宁可不吃” 语气竟然有一些小孩子的撒娇。 周涵瑜看着莫寒这样,真是无力发言了 “莫寒,你这性子谁惯的?” 莫寒一脸揶揄地看着周涵瑜,语气里鄙视 “当然父母,难不成你惯的啊” 周涵瑜冷笑了两声 “我要是管你,我就不会惯你。” 莫寒也不恼,似是感叹地说道 “要是你管我,那我可不一定活得到今天了。” “为什么?” “就你这冷傲的性子,我迟早会被你折磨死。” 周涵瑜听了莫寒的言语,不屑的挑眉 “那只是你还没有能力让我柔软而已。” 莫寒敏感地捕捉住周涵瑜言语中的重点,以一种随意的方式问道 “哦?你还会柔软?” 周涵瑜放下防备后哪里还像莫寒这样顾及这么多,点点头,说到 “让我柔软的人,要么是我的至亲骨肉,要么是我的救命恩人,或者,是御风而来,带着我离开的……恋人” 莫寒见周涵瑜一脸花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分析着周涵瑜言语中的信息。 御风而行,离开……周涵瑜喜欢这样的男子? 突然,莫寒想起他今早上来时,周涵瑜脸上的女儿娇羞,那绝不是装出来的虚伪模样。 也就是说,周涵瑜刚刚描绘的,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莫寒衣袖下的拳暗暗握紧。他怎么忘了,周涵瑜芳心已经暗许。 单纯的温柔攻势根本无用。 一时之间,莫寒觉得要娶到周涵瑜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了。 很多事情,很多地方,还要从长记忆。 十二章 周府,周涵瑜娴静地靠着美人塌,水眸半睁半闭,慵懒而妩「媚」。 上午莫寒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说有事。匆匆忙忙就要离开。 下了山,也就是匆匆忙忙告别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人在秦淮河畔。 狗果然改不了吃屎,就算是莫寒答应了不再互相防备。那性情不定的公子哥脾气也是改不了。 “帝都的尊贵少爷,当所有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周涵瑜凉凉地吐槽。 跟莫寒待了几天,简直就是成了他的侍女了。 侍女……一词在周涵瑜心里划过。 多久没有侍女在她身边了呢? 周涵瑜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弯弯曲曲的水上长廊,长廊的尽头是精致玲珑的凉亭。 郁郁葱葱的梅树栽满了一径长路。 现在是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树照射而近。 谨瑜阁还是很大的,然而这么偌大的一个庭院却没有一个侍女仆人,连一个老嬷嬷都没有。 不是周泽待她不好,周泽待她是很好很好的。可是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她不想要任何的使女仆从。她要记住她的屈辱她的痛苦。 周涵瑜看着树枝的影影绰绰,依稀拼凑出她朦胧的影子。 闭眼,她不会忘记,那个女子,华服红妆,眼角有未干的泪痕,沙哑地嗓子里沙哑的出声 “胧儿,胧儿,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能力。” 那个女子声嘶力竭地唤着她的小名,一声一声,沥血哀哭。 周涵瑜闭眼,眼角湿润,却始终没有清泪划过。 周涵曦跨进谨瑜阁,看到神情哀莫的周涵瑜,隐隐明白了她的痛处。 轻轻穿过玲珑长廊,来到周涵瑜身边。 “姐姐又在想母亲了吗?” 柔和的声音,有着与周涵瑜全然不同的音调。 清脆如出谷黄鹂,这才是少女应该有的声音。 周涵瑜脆弱地抱着周涵曦,语音语调里浓浓的哭腔 “曦儿,我好恨,我从来没有好好待过母亲。我永远都是直接喊她的名字,或者喊她的尊称。我一直以为,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你。永远看不见我和容儿。可是最后一刻,确实她对我最后的爱。” 周涵曦知道这一年周涵瑜心里的苦楚,间接害死自己母亲,所以一年前,周涵瑜匆匆回来秦淮。那是她心底的内疚。 周涵曦反手拥住周涵瑜,语气轻柔的令人沉醉 “姐姐,不是你的错,是那群人的错,你要恨,就应该恨那群人。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们的母亲。” 周涵瑜却一反常态,什么也没说。连忙捂住周涵曦的嘴,顾不得眼里的泪意未干。 “曦儿你疯了!杀人要偿命,这话不能乱说的。” 周涵曦挣扎开来,正要反驳姐姐今日的不同,却见周涵瑜眼色些许不同,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便假装赌气甩头,不经意间瞟到丛林间,似乎有一个阴影不同于其他的地方。 于是改了语气,淡然,听不出愤怒与否,似乎没有感情一般。 “姐姐,我没有疯,我只是一时气话而已。恨与不恨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语音未落,周涵曦垂眸,眼角的余光瞥到树林里隐隐约约的影子,果然是个人影,原来姐姐这么说话果然是因为这个,周涵曦轻轻勾唇笑。很浅很浅,让人根本察觉不到。 周涵瑜也似一般的大家小姐一般懦弱,语气里惊魂未定的。 “曦儿,我不恨他们,我恨我自己呐。女子,从来就没有恨人的权力的。” 字字句句,都是一副迂腐与唯诺的女子底下的语气。 而刚刚激动的神情也去而不返。甚至于眼中刚刚浮现的恨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刚刚她的脆弱无助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空空幻想而已。 常往客栈内,莫寒把玩着玉佩。 眼神确实幽暗深黑。 对付周涵瑜,要如何才能查出她心里的那个人。 只要找出她背后的那个人,再用温柔攻势,就会轻而易举了。 “取白,出来” 只是一瞬间,一个黑影翻身而下。 男子沉着开口 “主上有何吩咐” 莫寒白玉似的脸微微轻笑 “帮我查出周家大小姐自出生起的所有讯息。最重要的是,查出周家大小姐,和哪个男子来往频繁。” 取白抬头,疑惑的看着莫寒 “主上这是,要追周大小姐?” 莫寒眼眸不带一丝感情,语气冷冷 “取白,你可是太久没有领过惩罚了?” 取白忙声 “主上恕罪,取白这就去办” 也只是一瞬间,取白就不见了。 仅留莫寒一人沉思。 两个地方,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可命运却注定他们的纠缠。 (周涵瑜和莫寒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心思细腻过人。且看莫寒这个大月复黑如何一步步把周涵瑜坑的死死的啦。) 十七章 “哥哥,你不回去吗?”莫寒见气氛太过静谧,出声问道。 “不了。有事”凤惊岚轻合书页,抿了一口茶,淡声说着。 莫寒还要说什么,这时,却见得夜染抬头,万年不变的宁静:“主上,已经收拾好了,取白也将马车备好,您可以回帝都了。” 莫寒开窗,看了看不算太毒辣的太阳,点头,恢复了他以往的沉稳模样,声音低沉了些“如此,我们离开秦淮吧。” 说完,转身与凤惊岚告别。凤惊岚只是闭眼,却是接受了莫寒的告别。仍旧是淡淡的两个字“小心。” 莫寒点了一下头,转身便离开了常往客栈。 出了常往客栈,莫寒坐上马车,看着秦淮如画的风景,碧水朝阳,倏然想起了那个如画的女子。莫寒唇角勾画出一个微微的笑意。周涵瑜,迟早有一天,你会是本宫的人。现在,莫寒,已经不是莫寒,他做回了他自己,凤朝堂堂正正的太子爷——凤漠。想了想这些,凤漠嗓音低沉,带着王者的气息:“取白,启程。” 金色的流苏自镶玉的车角垂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身为帝王储君的悲哀与无奈。带走了莫寒,也带走了他与周涵瑜的缘分。 在凤漠启程的那一刹那,周涵瑜悠悠的走入常往客栈。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错过,只是那么几分的错过。让凤漠悔了一生,而凤惊岚又多少次感叹上天给了周涵瑜那一次错过,让他没有错过自己一生的挚爱。当然这是后话了。 周涵瑜发誓她是真心不想来这里,可是在莫寒走了后不久,当她和暮宁准备去买一些买一些桃花酥的时候,却捡到了莫寒的东西。她粗略看了一眼,大概是个玉佩,很是通透,应该是价值连城的样子。她本来是不想来见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的,可是捡了人家东西,不还周涵瑜心里会不安的。看着外面的布袋子上有常往客栈几个小字,想来莫寒是住在常往客栈了。见路也不是很远,便过来算了。本来暮宁是要陪她一起的,可是她舍不得暮宁刚刚从云国过来还要陪她做这些小事情。于是便没有人暮宁陪着了。 踏进客栈,周涵瑜看着神神叨叨的店主有一下没一下的算着账。轻轻抿唇微笑,摆出一个最美的笑容,像店主走去。 “店家,可知有一个叫莫寒的人?” 店主缓缓的抬头,像年久失修的织布机,行动缓慢,嗓子更是有些沙哑“天字号头间。” 周涵瑜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就在上楼的那时,店主却突然用她沙哑的嗓子说道:“姑娘,心中执念太深,小心成魔” 周涵瑜脚步一愣,也只是那么一下,周涵瑜便继续上楼,没有回头,微笑却是有些挂不住,但仍然是笑声道:“店家,小女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身后传来店家无奈的声音:“天机不可泄露,言多必失。姑娘,你好自为之罢。” 周涵瑜轻轻一笑,她都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了,还能怎么样?而身后的店家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传来断断续续的拨珠算术声。周涵瑜仍然是风轻云淡的上楼,笑容没有一丝裂痕。 来到天字号头间,玲珑雅致的阁楼设置让周涵瑜忍不住暗暗称赞。她轻轻敲门。静立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复而又敲敲门,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清澈如水的男声:进。” 周涵瑜缓缓推开门,在门完全打开的一刹那,周涵瑜看到一个俊逸出尘的男子倚在椅子上,那是怎么样一个人啊,有着暮宁的温润尔雅,却更胜一筹,显得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明明有一双和凤漠一样的凤眸,却一点都不显得邪魅,反倒平添了一分安逸。米色衣衫,微微被风吹起,淡漠如水的神情,更是衬托出男子的仙气翩然。 那一刹那,周涵瑜心中情感奔涌而出。有惊讶,有愤恨,有心痛。母亲死去前的模样在她脑中不断浮现。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在她眼前死去。而一切,都是因为目前这个人,这个的画像曾经给她看过千百次,这个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周涵瑜心中感情很复杂,可是,她面上的表情却用惊讶,和一种女子的花痴很好的掩饰住了她所有的恨。 凤惊岚原先以为是凤漠忘记什么东西,回来取。便想着让他进来取。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女子。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水眸含情。不算倾国倾城,但肯定是个美人。 不过凤惊岚也是看了那么淡淡的一眼而已。美女,他在帝都见得多了去了。清纯如水的,妖媚似妖的,小家碧玉的她都见过。说实话,进来的那个女子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凤惊岚看到周涵瑜面上浮现出的花痴,似乎早习惯了众人这般对他一样。依旧是倚着木椅,缓缓开口:“姑娘有事?” 周涵瑜见凤惊岚说了话,忙回答道:“不好意思打扰公子,那个,莫寒在吗?” 凤惊岚挑眉,但语气依然是平淡的:“莫寒?这里没有莫寒。” 周涵瑜一愣,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奇怪的看了看手中的布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疑惑 “这是天字号头间呐,这个玉佩不是莫寒的吗?” 凤惊岚是什么人,看着周涵瑜疑惑的模样,心里又大概明白了肯定是他那个弟弟做的事情。 当下便说:“莫寒刚刚走了,你可以把东西给我。我转交给他。” 周涵瑜却颇为防备的看他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凤惊岚淡雅出尘,看都不看周涵瑜一眼 “凤惊岚。” 怎料周涵瑜竟然是一挑眉,语气里是不尽的不相信“凤惊岚?我怎么相信你?凤惊岚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凤惊岚见周涵瑜这般防备,虽然面上不悦,可心里却是默默赞着这个女子。不为美色所迷惑,有着应有的防备心里。这样的女子,很好。 然而凤惊岚表面还是淡漠的,他轻问:“怎么样你才信?” 周涵瑜狐疑地看着凤惊岚“除非莫寒本人过来。” 凤惊岚不屑的笑,端起檀木杯抿了一口茶,茶香芬芳,一室寂静。过了好一会儿,凤惊岚才慢慢悠悠的说道 “那么不好意思了,姑娘,他走了。” 周涵瑜看着凤惊岚全然不把她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态度,喂喂愠怒。可面色却是如常。 “好吧,那我只能等下次莫寒来秦淮再还给他了。” 凤惊岚微微一笑,他弟弟凤漠是什么人,太子,会少一枚玉佩吗? 凤惊岚微笑无痕“那么姑娘请回吧。” 周涵瑜也不是纠缠之人,爽朗转身,走时很守礼仪的请了一个礼“公子告辞。” 然而,谁也没有瞧见周涵瑜转身眼眸里闪过的精光,她相信,凤惊岚一定会自己过来找她的。复仇,不急在这一时。 秋宛密谋 梅林秋宛。纵使是在下午,可是秋宛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根本透不过气。低沉的仿佛布满了六月的乌云。 白玉面具在一片梅林中,风扬起白玉面具白色的衣衫。青丝随意的披在肩上。殇情冰冷的剑气划出一道道雪色的剑花。明明是极具危险的一场舞剑,可偏偏被白玉面具舞得那么闲适怡然,白色的身影如鸟儿一样轻盈,白玉面具似乎与殇情合为一体了,殇情在空中划过一道极美的弧线,而白玉面具得身体也在地上舞出一圈圆来。 周涵曦在旁边奏着琴,眉目如画,微笑着看着白玉面具。琴声悠悠,剑气凌凌。夏日的落叶纷纷扬扬。构成一副闲适的画卷。 殇情在空中一弧划过,剑鞘似乎有感应般,缓缓升起,只见白色的剑气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划过,只是一瞬间,“镗”的一声,剑入剑鞘。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主上,剑术愈发厉害了。”周涵曦停下琴声,由衷地赞叹。 白玉面具却没有笑意,声音冷得如极地之冰 “厉害?曦儿,这个武功去袭击凤惊岚,恐怕还差的远。” “主上,何出此言?曦儿觉得,您已经绝世无双了。” 白玉面具下的冷冷冷的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犹如淬了冰和毒药一样,冷的人四肢百骸都冰冷至极“凤惊岚七岁回到皇室,九岁率领凤军出战,大获全胜,当年他仅仅十岁,便夺得凤朝文武状元,十三岁奉凤皇之命,清缴北方叛徒不出一月,便班师回朝。十七岁那年,他与太子一起,灭……梁国。曦儿你说,他是多么惊才艳艳?” “这……主上,那么皇上还要您……”周涵曦远不如白玉面具了解的这么多。 “是我自己要复仇,而且我相信,想要复仇的,不止我一个秋宛,至少,在秦淮,就有一位。”白玉面具下的面具笑容不变,却越来越让人感到压抑与恐惧。 周涵曦看着白玉面具,许久没有说话,心中的像被什么堵着一样,心疼,难受。 过了很久,寂静无声,看着白玉面具略微沧桑又瘦弱的身子。终于缓缓开口。 “为了复仇真的是太辛苦你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呢?”周涵曦心疼的看着白玉面具。 “累不累在我心里已经不重要了。”白玉面具的笑容终于消失,闭上了眼,满面的苦涩。 安静了片刻,白玉面具睁开眼,眼里是一片冷漠无情,不见半点苦涩。 “传令下去,今日起,秋宛倾全力刺杀凤惊岚,还有……周涵瑜。” “是” 梅林效率很高,话才刚刚出口,外面就已经有人应承。 然而周涵曦却是一脸诧异,不可置信布满了脸。惊呼出声:“为什么要杀周涵曦?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然而白玉面具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阳光洒满了肩,在金色里,突然显得很脆弱,留下一句冷漠的话:“曦儿。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秋宛要交给你打理一段了。我……累了” 一句不接之前的话,让周涵曦陷入了疑惑中。作为秋宛少主,她从来不参与任何事情,因为她相信主上是有能力的,可是刚刚主上说要刺杀周涵瑜,她无法理解,刺杀周涵瑜有意义吗?姐姐明明就是主上的……。主上这么做,岂不是太没有缘由了?而且主上明明说不在乎累不累的,为什么突然说累了。 当然,周涵曦不知道,白玉面具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可以彻底摧毁凤惊岚的计划。但是不能让曦儿知道。 周涵曦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眨眼间,白玉面具已经消失,只留下周涵曦一人在梅林中疑惑……。 相邀清沽楼(一) 翌日,本来昨日还是艳阳天,今日却是阴云密布。沉闷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周涵瑜坐在桌前素手执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仔细一看,周涵瑜画的是一个美人,红装妖娆,虽然是个美人,但看得出来有些年纪了,但一张脸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岁月的皱纹反倒给她添了几丝成熟的美。右下角是一行小字。一看便知书**底扎实,娟秀温婉的字,让人忍不住遐想主人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周涵瑜看着画上美人,微微的笑了。婆娑着画上的那行娟秀小字,西子红妆犹见羞。这是世人对母亲的评价。 母亲,周涵瑜微笑,母亲其实多么爱自己呐。记得她七岁时,有日不慎从树上掉落下来,险些毁容。母亲当时虽然是严厉的批评她,说她学的武功白学了。可是后来上药,都是母亲亲自来上的。当时她疼的龇牙咧嘴,一心只委屈母亲不安抚她,反而还批评她。 母亲在世时,她也从未喊过一声母亲,总是冷冷淡淡的喊“您”。也从来不会照顾母亲的感受。 现在想想,她真是太傻了,太任性了。 后来母亲为了保护她,就那样惨死在她面前。母亲温暖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也温暖了她的心。可是她明白的太晚太晚。 母亲刚刚离世的那段时间,她悲伤欲绝,夜夜不能安寝。几次险些轻生,可是她明白,她背上背的,不只是母亲的仇,还有众人的仇。 那段时间,若不是暮宁日夜陪伴,她都不知道她,她还能不能支撑下去。现在,她在悲伤中重生,那么,她一定要报母亲的仇! “凤惊岚”喃喃着这个名字,周涵瑜的拳紧握着,太过用力,以至于关节处竟然白。指教戳入掌心,有丝丝血丝,可是周涵瑜毫不在意,这种痛算什么,怎么比得上母亲惨死在她面前的痛? “大小姐” 突兀的一个女声,却打断了周涵瑜的思绪。 周涵瑜转头,眼里的情绪被压下去许多,只留下不见底的幽深。 “什么事。” “老爷让我和您说一声,他和迟公子要去云国一趟,说府内的事情,由您和二小姐打理。” 周涵瑜微微抬头,手托着下巴,气势凌厉正如一个大家小姐。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 哪丫鬟递上一个信函,低眉顺目 “小姐,刚才有个公子在府外,说要将这个给您。” 周涵瑜优地拿过信函,却不急着打开看,而是颇有气势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大小姐的话,没有了。” “嗯”周涵瑜微微颔“你可以下去了。” “是,大小姐。” 周涵瑜拿着信函,坐到软塌上,待丫鬟走后,方才打开信函。信函上只有寥寥数语 申时清沽楼邀见。凤惊岚 周涵瑜看着那么一句话,微微勾唇冷笑,她说过,凤惊岚迟早会要找她的。这个速度,正好。 素手轻轻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书桌旁。 精致的眼眸里是一片冷然,昨天她在常往客栈天字号的时候,低头扫了一眼玉佩,隐约看到东宫二字,根据暮宁告诉她的事实来看,再稍微分析。莫寒恐怕根本不是什么莫寒,应该是凤惊岚的弟弟,凤漠,本朝太子。东宫玉佩象征太子身份,这种东西掉了,可是大罪。 而昨天她既然已经去过常往客栈,并且表明还玉佩。想来今天凤漠应该也告诉他无所不能的哥哥凤惊岚他玉佩丢失一事。凤惊岚为了这块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佩,一定会来找她的。不过,看起来凤惊岚比他弟弟要厉害,一下就查出了她周涵瑜的身份。 清沽楼相见,恐怕要的就是这块太子玉佩。 周涵瑜看着书桌上露出一角的玉佩和美人画卷。勾出一个妖媚至极的笑容,很好,她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凤惊岚,等着接受我的报复吧。 相邀清沽楼(二) 清沽楼,凤惊岚靠着窗,有一搭没一搭的达不到着窗沿。深黑的眸子看着外面阴郁的天气,宛若谪仙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他本来以为昨天凤漠掉的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便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昨晚凤漠却修书,八百里加急。要他帮忙寻找太子佩。 太子佩,太子佩…… 凤惊岚幽黑的眼里不带丝毫感情,他一直疑惑,昨天那个女子才来还东西,他没有收下,下午漠竟然就修书说太子佩遗失。他本想着会不会是那个女子故意偷走的,于是他派了罗杉去查了那个女子的身份。没想到罗杉带回来消息,那女子竟然是周泽之女周涵瑜,既然她是周涵瑜,就没有必要偷皇族东西,那么也没有必要得罪皇族。也就是说,是漠丢失的? 但是昨天他说了他是凤惊岚,那么她必然知道他是漠的哥哥。却拒将太子佩给他,这又是什么意图?可是看昨天周涵瑜口口声声说要给莫寒玉佩,他以为周涵瑜知道莫寒身份,会再次回来还玉佩,可是周涵瑜却没有回来还玉佩,难道,周涵瑜真的不知道漠是太子而不是莫寒? 凤惊岚觉得,他有必要好好了解这位周家大小姐了,毕竟虽然周泽虽然不在凤朝为官,可是周家近几年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了,作为下一代皇族,周家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朝廷。而周涵瑜要是以太子丢失太子佩一事大做章的话,那么漠的地位会岌岌可危。漠是他唯一的弟弟,他答应过娘亲要保护好漠。所以……凤惊岚的瞳孔一缩,少见的出现杀意。给他的淡漠之感,添上了几笔嗜杀的味道。 可那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凤惊岚眼中的杀意就如被洗涤一般,褪去的一干二净,恢复了之前的淡,仿佛根本没有过之前的情绪。『**言*情**』 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公子,周姑娘到了。” 门轻轻被打开,一位女子缓步走进。 艳红的唇,白雪似的肌肤,明眸皓齿,一身华服。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魅惑之感,很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这个女子,正是周涵瑜。 凤惊岚见了今天一身盛装的周涵瑜,忍不住暗暗皱眉,昨日见到周涵瑜,只觉得好看,不觉得有多么出众。可是今天周涵瑜,一身妖惑华服,朱唇雪肌。衬托的人比花娇,虽魅惑,可是比起那些庸俗的莺莺燕燕,又多几分别人模仿不了的高傲气质。虽然人是变得好看了许多,可是……凤惊岚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样说明周涵瑜是有备而来,看来,今天要拿到玉佩,不容易了。凤惊岚周身的气场,变得有些不同了。 周涵瑜进来门,也没有去看那儿坐的谪仙美男,只是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落座之后,饮了一口茶,红唇勾起迷人的弧度:“不知公子寻奴家,有何贵干?” 凤惊岚微微一笑,非凡“昨日姑娘说要还莫寒玉佩,今日我来取了” 周涵瑜眸中露出惊讶之情,掩唇轻笑,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说道:“公子莫不是忘了?奴家昨日可是说了,劳烦莫公子自己过来取呢。” 凤惊岚轻轻放下茶杯,语气却依旧淡漠“姑娘,别人是不可以取吗?” 周涵瑜笑得更甚,言行间极具魅惑之意:“公子,奴家难道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凤惊岚放下杯子,虽说是微笑的看着周涵瑜,可是周围的气流流动有些不寻常,隐隐的透出一股沉郁“姑娘,莫寒即是舍弟凤漠,本朝太子,还请姑娘不要让在下难做。”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公子告诉奴家他是莫寒,是莫氏钱庄的少主,而您说您是七王爷凤惊岚,您既不是莫公子本人,也不是莫公子亲人。单单凭你一家之言,无法让奴家信服”周涵瑜不看凤惊岚,把玩着茶杯,语气却妖_媚惑人,明明说的那么针对,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看语气,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周涵瑜是在针对凤惊岚而故意这么说。 凤惊岚挑眉看周涵瑜,语气夹杂了些微的威胁:“周姑娘,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给我玉佩了?” 周涵瑜抬头,毫不畏惧的看着凤惊岚迷人的眼睛,轻佻的说:“正是如此。” 凤惊岚周身的气流呈现出高压之感,桌上的茶杯隐隐的在颤动,可凤惊岚却还是风姿高的坐在椅子上,语气依然淡然,可是仔细听,会听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周姑娘,在下一向觉得,和女子交手,不算一件光荣的事情。” “咯咯”周涵瑜却突然娇笑起来,说笑声如同银铃一点也不为过。“公子,那块玉佩你我都清楚它的价值,价值连城,这么贵重的物品,奴家怎么会带在身上呢?” 凤惊岚闻言,周身的气流稍微舒缓了一些,不是凤惊岚怕她,而是他知道周涵瑜这次来必然有什么事情,不如先看看周涵瑜的条件再说。 周涵瑜也是懂得武功之人,看得出凤惊岚稍微放松了一些,心里冷笑,果然那块玉佩对于凤惊岚很重要,看来,只要没有得到那块玉佩,凤惊岚不会动她,而且她这周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算凤惊岚不看重,可是朝廷还是忌惮三分的。 “姑娘,你想怎么样?”凤惊岚拇指托下巴,食指搭在鼻梁上,以此掩饰他的情绪。 周涵瑜看出凤惊岚暂时还不敢动她,娇笑着,更加肆意地靠着木椅“我不想怎么样。” 凤惊岚看着周涵瑜带着笑意的水眸,试图看出些什么,可是,在周涵瑜的眼中,除了不加掩饰的笑意,就是一些朦胧的雾气,深藏在雾气下的,是一些他看不清的东西。他正准备开口,可是周涵瑜却突然缓缓的说话 “公子,奴家可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失忆(二) 周涵瑜看着凤惊岚悠悠开口,眼中充满了惊喜与期待,凤惊岚是要告诉她了吗? 果然,凤惊岚悠悠地说道,凤惊岚“姑娘,关于你是谁,在下可以告诉你。” 周涵瑜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种浅浅的笑,像六月地桃花,七月芬芳。 凤惊岚却突然顿住,看着周涵瑜期待地眸子,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在纠结着些什么,他又看了看周围,玉色地床幔,木质的地板,雅致地窗台边上有一瓶精致地花。最后看着周涵瑜清秀地容颜,低低地叹息,眼眸中复杂的让人无法一探究竟,最终似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然后缓缓地说道 “你是周……涵瑜” 周涵瑜看着凤惊岚有些纠结的脸,即使是失忆也没有改变多年来养成的猜忌怀疑,忽然又有些不敢相信刚刚一直不出声的他说的,语气里疑惑充斥着不信任:“周涵瑜?我是周涵瑜?” “嗯。”凤惊岚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淡逸出尘的颜似乎又点小小的后悔。 “那我……” 周涵瑜虽然疑惑,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微微坐直,想要知道更多,没想到用手支撑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伤口,一阵剧痛向周涵瑜袭来,疼痛袭击了四肢百骸,以至于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软软地瘫了下去。 凤惊岚看到周涵瑜昏倒,身体微微前倾已经有起身之势,然而看到周涵瑜倒在床上以后,又生生地把自己押回了椅子上,表面风轻云淡,稳如泰山。然而微蹙地眉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素水本是低头听二人说话地,见周涵瑜昏倒了,也顾不得礼仪,忙去扶助周涵瑜。 见周涵瑜脸上血色尽失,苍白无力。心中一惊不好,又见到周涵瑜左手无力下垂,淤青吓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忙取过一旁的药箱。 把周涵瑜扶好躺在床上以后,包扎好伤口,才回首给凤惊岚行礼:“禀王爷,姑娘是牵动了伤口导致地晕厥,休息一阵就好了。” 又见凤惊岚没有答话眼神飘忽不定,微笑也犹如僵住了一般,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素水的话,素水想着凤惊岚在思考什么,就轻轻行了一个礼,悄悄退出了房间。 凤惊岚看着周涵瑜躺在床上,且眉尖若蹙,脸上地表情有些难受。心里有些五味陈杂。刚刚周涵瑜问他她是谁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不告诉周涵瑜她真实身份,想让她留在这里的想法。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也习惯了别人对他或是仰慕或是崇敬,他也可以从所有试图诱惑他的女子眼中捕捉到一丝两分的倾慕之情,他很会读懂别人的感情,所以,他从来不为任何人事留恋。然而在周涵瑜的眼中,他最初只看到了挑衅,蛊惑。以及蒙雾,但是他知道,蒙雾之下绝对不会是倾慕。 周涵瑜也是除了漠和母亲外,唯一一个那么奋不顾身来救他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大概明白,周涵瑜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凤惊岚而去救他,应该另有原因。 他这几天偶尔看着周涵瑜,都是在昏迷中,都是苍白的脸,生命脆弱的让他以为她下一秒就会死去。 周涵瑜论容貌,顶多算美人,绝不是倾城绝色之姿,论文采,他并没有见识过,论端庄大方,她周涵瑜一身蛊惑面对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人,实乃世俗之最,论相识长短,最多不过四日五日之久。没有一样,值得凤惊岚说喜欢周涵瑜,所以,凤惊岚肯定,自己一定不会是喜欢周涵瑜的。 可是那种由心底而出的让他抗拒的感觉,就像那么几抹雾霭,缠绕在心头不去,虽然不是浓烈,却是那么强烈。 凤惊岚沉如水的眸子看着周涵瑜,心中疑惑,他到底怎么了。 而周府,此刻却无法安宁。周泽本是周府的掌家老爷,如今周泽外出,自然是大小姐周涵瑜掌家,然而几日前,七王爷传来消息,说是大小姐受了重伤未愈,在七王爷别宛修养,暂时不能回府掌管中馈。大少爷二少爷长年不在府中现如今只剩下二小姐周涵曦一个主子,二小姐周涵曦也是一个不省油的灯,平日里也是只知道些胭脂水粉,从不知当家的柴米油盐贵。一时间,也是群龙无首,全府上下手忙脚乱,下人们趁机私饱腰包,丫鬟婆子们也是日日奴大欺主,办事不力。 一时间,周涵曦自己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她从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怎么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贵。几次向七王爷要姐姐,七王爷都说姐姐重伤致命,不能移动,为了姐姐的生命,务必痊愈后方才送还。听七王爷别宛的下人说,姐姐那是伤及心脉。神呐,伤及心脉,那得多久才能痊愈啊,周涵曦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心焦,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七王爷又拒绝告诉她姐姐为何而伤,只知道那日清沽楼遭到秋宛两派人马袭击。明明姐姐的武功对付秋宛之人绰绰有余,又怎么会伤及心脉? 周涵曦现在真的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在混乱的过了四天之后,终于有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了。 失忆(三) 周慕容回来了。 据说在三日以前,周慕容听说了周涵瑜的情况以后便已经启程回秦淮。今日应该已经到了秦淮。 说起周慕容,在周涵曦心中绝对是一个男神一样的存在。姐姐自小不养在府里,每逢年关方才回府一次。那时候姐姐性情甚是淡漠,除了对她还熟稔些,说得上两句话,对别人一概是冰山面孔,那时候府里的下人都暗地里说姐姐是不是不会说话。 那个时候大哥竟然颇有勇气的找姐姐说话,当时她还和二哥打赌,大哥肯定说不上几句话。 果然,一去的时候大哥就被姐姐冷冷的打回来了。她当时还找二哥要了五两银子去买了些玩意儿。 可是没想到后来大哥不知道和姐姐说了什么,竟然说上了话,而且还颇为投趣。两人后来有时间就畅谈。甚至都是因为大哥,姐姐的性子没有那么冷漠了。可以说,暮宁哥是姐姐爱的人,但是大哥是教会姐姐如何去爱的人。 所以呐,大哥可是天神一样的人物啊。那时姐姐不常在家,他经常在家,反倒是姐姐回来以后大哥成为武林盟主,设宅帝都京城,人常常在外,不常回秦淮了。 如今大哥回来,想必一定可以把府里治理的井井有条的。思及此,周涵曦心里又不由得担心姐姐,姐姐呐,到底受过了多重的伤,现在怎么样呐,七王爷对姐姐没有察觉什么吧。想着想着,在夏日的清风中,周涵曦轻轻阖上了眼眸。 周府外,秦淮内,依旧艳华盛服,多少风流都在一汪悠悠流水中沉淀遗忘。 是夜,沉着如水,宁静无人。 原本躺在床上沉睡的周涵瑜却悠悠转醒,一双水眸迷蒙。她见四下黑暗,遂起身点灯,在晕黄的灯光下轻轻坐到了上午凤惊岚坐的檀木椅上,左臂搭在檀木镶和田玉桌上。一双眸子打量着这个房间。 主色调是华贵的妃色,雍容华贵,彰显主人之华丽,这种颜色,很张扬。周涵瑜看着自己身上是一条茶白的裙子。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致,总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有些突兀。 倏然看到对面有一个小门,惊奇地推门而进。是一张书桌,房四宝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周涵瑜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一股欣喜之感,走了上前,见桌上宣纸已经摆好,便要去取笔。 可是见自己左腕层层纱布缠绕,不免显得笨重。便右手取笔,沾了些墨水,提笔欲写。 可是,周涵瑜看着米白宣纸不知道写些什么好,一时间愣住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线,不如,画画凤惊岚吧。 可是……才画了寥寥几笔,周涵瑜就泄气了,周涵瑜看着自己的右手,她应该是左撇子,右手完全用不好啊。见手还露在外面,现在用一下无大碍吧? 周涵瑜左手微抬,想要执笔。然而,左手却如同没有了一般,无力下垂,根本执笔不住。周涵瑜又试了几次,手无一不是软软的下垂。 周涵瑜眼眸惊恐的睁大,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使劲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细腻的肌肤即刻出现了一个红痕,可是却没有感觉。她惊恐极了,或许失忆之后没有了以前那么坚强,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就划了下来。 然而周涵瑜却没有歇斯底里的扔东西大哭。她默默的放好纸笔,坐回床上。屈膝埋头,任眼泪默默地流淌,自从她醒来,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凤惊岚是陌生的,素水是陌生的,甚至于连她自己,都是陌生的。她又有什么资格麻烦他们呢? 夜静,女子的房间点点灯光,不时传来压抑的哭声,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生在夜晚。 不过,第二日,秦淮城生了大事。 周慕容归城(一) 当周慕容回到秦淮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有不少少女出来一睹风采了。 周慕容是秦淮的热门待选夫婿。家在秦淮,生在周家,丰神俊朗,富敌国,才二十岁的黄金年龄,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单身。是多少二八少女的梦中人啊。 惜周慕容虽然对谁都彬彬有礼,也颇懂得怜香惜玉,那颗心就和玉做的似的,干净剔透,没有一个女子在他心里。当然,这是那些不知道的人这么说的。 在马车里,周慕容一身藏蓝,看着车壁上一副美人图,画上女子内衬血色衣衫,却执白纱披肩,背后是满天的孔明灯,女子在草地上旋转,丝飞扬,让人忍不住赞叹女子的灵动。 周慕容神情温柔,仿佛画上的女子是世间的珍宝,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少爷,秦淮城到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周慕容这才回过神,收起目光,外头已经有人掀开车帘。秦淮城是不允许驱车而入的,任何人至秦淮城,都必须步行而入。 周慕容下车,见到的是一片花花绿绿,莺莺燕燕。少女们皆浓妆艳抹,脂粉水彩。一眼望去,仿若进了没有打理的花园,各种花儿杂乱无章地开在一起。周慕容真心忍不住皱眉,至于这样吗?见了他就这样,那去京城见见七王爷,飘逸若谪仙,淡漠出凡尘。绝对让她们这辈子都不想回秦淮。 然而,想是如此想,周慕容一贯是怜香惜玉不留情的风格,虽骨子里冷然,但表面总是温柔的,勾唇,抿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不得不说,周家人在这个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大家让一让,在下家中有急事,着急处理,还望大家体谅。”周慕容地声音是那种带有蛊惑味道的,不同于凤漠的低沉和凤惊岚的清澈。周慕容是那种邪魅的美,蛊惑众生的音色。 话都这么明显了,那些花痴的少女们也不好再推推搡搡了。一旁的奴仆羡慕地看着周慕容,这就是主子与奴才的区别。 周家是秦淮的大户人家,周府虽不是庞大,但是在秦淮,也是大宅了。朱漆红字,找到周府一点都不难。 周府下人早知道周慕容要回来,早早的便开门迎接,原先那些奴大欺主的丫鬟婆子们也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接,周慕容不同于周涵曦,他是周家大少爷,周涵曦以后会出嫁,但以后周府的家业都是周慕容和周慕胥的,若是得罪了周慕容,那是是丢了饭碗的事。 周慕容颔首看着一干丫鬟婆子和身着粉色衣衫,兴高采烈的周涵曦,眸光微不见的暗了下来,夹上了几丝晦暗与失望。 “大哥!你是终于回来了。”周涵曦看着自家大哥回来了,心中是掩不住开心,蹦跳着到周慕容面前,很高兴的挽上周慕容的手。 周慕容宠溺地笑着,揉了揉周涵曦的,打趣着说:“我不知道我们周家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这么热情。” 周涵曦嘟嘴:“大哥,我一直都这么热情,只是每次你回来都和姐姐说的话多好不好。” 见周涵曦像小孩一样嘟嘴撒娇,周慕容心底涌上一股家的温暖之感,倒也顺着周涵曦的话开着玩笑:“那不,瑜儿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我是喜欢她多一些。” 周涵曦看着自家大哥毫不给自己面子,心里有些不甘:“大哥你再喜欢姐姐这几天也只能看我了,这次你见不着姐姐了。” 周慕容脚步忽然顿住,扭头看周涵曦,眼里布满紧张:“什么意思?” 周涵曦见周慕容严肃起来,知道大哥是关心姐姐的伤势,也不小女孩气,也同样很严肃很担心地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姐姐上次去清沽楼见七王爷,然后受伤,被七王爷带回府了。” 周慕容手指倏地握紧,眼里布上了担忧,语气加重:“她去见七王爷了!” 周涵曦点点头:“是啊,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做这个,但是确实是因为七王爷见姐姐,姐姐才受伤” “你怎么不看住她,她现在尚还年幼,羽翼不丰满,怎么敌得过凤惊岚!” 周涵曦提起这事心里就有些懊恼,本来在府中她和姐姐常常是在一起的,是那两日姐姐打她去做女红,说是有什么用处,她便去了绣房,没和姐姐一块,这才让姐姐钻了空子出府,不然她是二十四孝妹妹,拼了命也不会让姐姐去见凤惊岚的。 周慕容看出了周涵曦的懊恼与内疚,想着小丫头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疏忽了,而且此时最重要的是把周涵瑜接回府中,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却是抿唇,继续走进周府,严肃的周慕容,没有一丝邪魅,添了几分稳重,然而,却因为周涵瑜受伤这件事,让周慕容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七王爷,文韬武略,惊才艳艳。瑜儿定然是为了她娘亲的事情去报仇的,如此一来,两人定然…… 想起周涵瑜,周慕容心底不由的心疼,明明那么脆弱的女子,是为了她娘亲,她的责任,却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他身为她哥哥,却什么也帮不上。 而在别宛,周涵瑜和素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周姑娘,你记得一点点以前的事情。” 周涵瑜面色烦恼,有些许焦虑:“什么都想不起来” 素水看着周涵瑜焦躁的表情,似乎是真是想不起来,但又有些不甘心,循循诱导着周涵瑜 “姑娘不要焦心,是仔细想想,你记得一点点事情?” 周涵瑜闭目蹙眉,面上染上了不耐烦之色,一看便知是心情焦躁:“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素水看着周涵瑜,知道她是确确实实失忆了,以又不想那么轻易放弃,这几日她也听王爷说了,周涵瑜是周府大小姐,周府近几年来愈富庶,对朝廷的威胁越来越大,若是周涵瑜在王爷这里出事失忆之事传了出去,难免不会让人说了闲话,周家也因此有了动手的机会,民间的闲话也是不好应付。别看周家只是商贾之家,是大儿子周慕容是武林盟主,二儿子周慕胥又和多国贵族有联系,加之富庶厚实的家底,这些年许多大官重臣都是与周家往来密切,若是再得到民意,那恐怕以后不好压制。 所以,素水自然是尽自己所能,去激起周涵瑜的回忆,是,试了这么久,毫无效果。 而周涵瑜反而因为素水这种刺激无果,显得越来越焦虑不安,本来失忆就让她没有安全感,如今素水步步紧逼刺激她回复记忆让她在不安中更显得焦躁。 素水看周涵瑜这副样子,毕竟是为人医者,也不忍继续逼着周涵瑜恢复记忆,只是淡淡地叹息:“周姑娘,你若是实在想不起来,素水也不能逼迫你,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对王爷恩将仇报才好。” 周涵瑜听了素水的话,抬头看素水,疑惑道:“素水姐姐这话说笑了,我如何能对王爷恩将仇报?” 素水面色一愣,尴尬地微笑,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一声风轻云淡,干净剔透地声音:“素水,出去。” 那样清澈的声音,不是凤惊岚是谁? 素水低头,淡淡的说了声:“素水先行告退,只是希望姑娘以后不负今日王爷恩。” 待素水出了门,凤惊岚才淡雅地走了过来,衣袂飘飘,流露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周涵瑜看着凤惊岚,有些恼,又有些疑惑的说:“你好好的进来打断做什么,我正和素水说事情呢。” 周慕容归城(二) 凤惊岚见周涵瑜如此说,微微一笑,明明是风霜高洁的笑,在周涵瑜眼中却夹杂了一抹蛊惑人心的味道:“哦?我出去不过几个时辰,你和素水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周涵瑜看着凤惊岚,撇撇嘴:“你不至于吧,我不过和素水说说话,何时也以称之为关系好了?” 凤惊岚放下手中的东西于桌子上,坐在周涵瑜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周涵瑜的表情,毫不在意周涵瑜的态度,依旧温柔如玉的说:“我只是习惯你之前那副见人就怕的样子,你现在如此放得开,我倒是不适应了。” 周涵瑜右手轻轻抚模着锦被,有些自嘲地笑:“刚刚醒来那副模样只是因为失忆了不记得任何事情有些怕罢了,昨晚我倏然惊醒,知道自己左手废了以后也就突然想明白了,今日造成我那么问你也只是有些不确定,如今我想我失忆怕是天注定的,左手废了也是必然的吧。你既然救醒我,想必一定不会是要害我之人,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人生苦短,为何要纠结于过去而怀疑恩人呢?你既然是我的恩人,我应该试着相信你们,况且你也是我以相信奴家,那么和你还有素水说说话又未尝不呢?” 凤惊岚微挑眉,似乎对周涵瑜的言论有些惊讶“你倒是放得开,不过,我比较疑惑,今日早晨你还颤抖如一只白兔,怎么几个时辰回来你就这么想得开了?你是什么时候想开的?” “在素水问我是否记得前尘往事的时候。”周涵瑜淡然的回答“那时我拼了全身力气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不过那刻我却想清楚了,既然记忆已经遗失,我为何苦苦执着?” 凤惊岚眯眼,眼里有赞许:“不愧为周涵瑜,真是放得下,这气度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人活着不易,总要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最舒服,与其纠结,不如放下,像失忆这种事情,我想我应该几日前就接受,如今才想明白,真不算什么气度。”周涵瑜微笑,有些放松的依靠着床,眼睑微微垂下,一副要睡了的样子。 微风吹过凤惊岚的脸,扬起一些碎:“周姑娘这番言论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说放下就放下,本身就是让在下惊叹,如此机智敏慧,知道让自己最舒服,真是让在下惊叹。若不是素水说姑娘失忆,在下真是不敢相信姑娘失忆了。” 周涵瑜依靠着床柱,半阖眼睑,有些疲倦,语气有些虚软:“凤王爷,我知道你是天家贵子,从小生长在阴谋斗争中,所以怀疑我也是正常,是你若是不信我,当初没必要救我,更犯不着现在花这个力气来试探我。” 凤惊岚眼神不动声色的一暗,他刚才的确是试探周涵瑜,然而周涵瑜却想当聪慧,而且如此直截了当的揭穿了他,说的如此明白,想来应该是真的失忆了。 思及此,凤惊岚微笑:“姑娘想多了,只是今日周慕容回秦淮了,我想的有点多,便不自觉多和姑娘说了些话。” “哦,知道了。”周涵瑜眼睑低垂的更厉害了,好像真的已经很困了的样子,听了凤惊岚的话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的回答:“只是希望以后王爷信我就好。” 凤惊岚见提了周慕容以后周涵瑜没有半点反应,又暗自觉得自己多心,素水已经说了周涵瑜的确是失忆,自己还试探什么,如周涵瑜所说,太费力气了。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 凤惊岚微笑:“如今天色还早,周姑娘要不要起来看看在下带过来的东西。” 周涵瑜已经闭上了眼,却迷迷糊糊慵懒地应着:“嗯。晚点吧。我好困,让我歇息一会吧。” 凤惊岚见周涵瑜就这么倚着床头,在他眼下这么大大方方的睡着了,暗想周涵瑜也是真的放得开,竟然这么相信他,就这么睡了。 凤惊岚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想着等会她醒来再说吧,起身正要离开,却看见周涵瑜只是下半身盖了杯子,上半身在外,瘦弱的肩只是着了一件单薄的衣衫,面色虽微微有些红润,但还是以苍白为主。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弯腰扶助周涵瑜的身子,将她放在床上铺平,怎料周涵瑜却身子一歪,就那么躺在他的臂弯里,女子鼻尖划过凤惊岚的鼻尖,少女的馨香淡淡的窜入凤惊岚的鼻中,惹得凤惊岚一阵酥麻,面上竟然染上了不多见的红晕。 放好周涵瑜,凤惊岚匆忙站起来,平复着心中不控制的心跳。凤惊岚看向窗外,蓝天白云,别宛的玲珑景致也是以看见。然而刚刚那一下让凤惊岚十八年来的玉心一下乱了阵法,过快的心率让凤惊岚自己都觉得惊讶,竟然久久不能平复。 周涵瑜,周涵瑜,这个女子,总是无声的在吸引他,他应该远离这个女子,是又忍不住多说说话,多看看她,他似乎,和小时候那个影子像得很,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周涵瑜,周涵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相处越久,他小时候的记忆就越清晰,明明所有的理智都告诉他,应该远离周涵瑜,就是控制不住。 (尘蕤有话啦,其实周涵瑜和凤惊岚这一切看起来很突兀的就生了,是这些都是为以后做的铺垫呐,这一切看起来生的太快,但是大家相信尘蕤,一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