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傲》 第一章 “你真的撞见一只野兽了?”幻夜神行听见雀利儿说着前几天回家时的遭遇,惊得嘴上含着的烟差点掉下来。 “嗯,一只豹,黑色的豹。”雀利儿支着下巴,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跷着腿晃呀晃的。 “你不会是在作梦吧?”雷掣碧绿的冷眸瞟了她一眼。 “我会是那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人吗?”她反问。 “不是。”幻夜神行回答她。雀利儿可不是一般满脑子只存有浪漫思想的十八岁女孩,她聪明、机警,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胡涂了,她也会是唯一一个维持清醒的人。 “那只豹后腿受了伤,我救了它之后才发现另一处有个男人被杀,他一副就像被一只猛兽撕烂的样子,巧是的,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枪…”她转过身,双肘向后架在吧台上。 “所以你就认定那只黑豹是杀人犯?”幻夜神行叼着烟问。 “只是怀疑,这三个月来的凶杀案死者那是被利爪杀死,而这只豹却在这个敏感时候出现在旧金山,这种巧合未免太不合逻辑了。” “所以呢?”雷掣早看得出她的意图,这丫头八成想插手管这档闲事了。 “所我就想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她笑着说。 “雀利儿,我知道现在俱乐部生意清淡,让你没事可做,无聊透顶,但你何苦浪费精神去管这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幻行神行倾身向前,好心地劝道。 “我…”雀利儿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对那只豹很好奇吧,她才会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少了冷观,俱乐部中只剩下我们三个,真要忙起来的话,你根本没时间管那些不在任务范围内的事。”雷掣提出警告。 “可是,这件案子据我的研究,死者乍看之下没什么共通之处,不过他们却都是一个叫作净灵会的信仰者。”雀利儿把三天来埋首在计算机前得到的心得报告给两位大哥知晓。 “净灵会?”幻夜神行和雷掣互看一眼,都没听过这个名词。 “那是一个空教团体,最近在世界各地名声渐响,信众多半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女,备须具备相当的财力才有入会资格。”雀利儿將一份从网络上打印下来的报导以念动力移动到他们面前。 “你怎么知道死者都是净灵会的人?”雷掣挑了挑眉,不太热中地接住那张纸。 “我切进计算机去查他们每个人的身分档案,发现这些人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汇到一个帐号,于是我再去查那个帐号,才知道那是净灵会的帐户,因此我就偷偷进入那个帐户的私人档案中,在里头看见了他们的会员名单。” “你又胡来了!当心被人知道你切入机密档案而对付你。”幻夜神行轻责地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那份报导。上面一张模糊的照片和净灵会的介绍,文词的叙述不多,也没什么惊人之处,看起来与时下一般宗教团体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张好似趁着聚会时偷拍的照片上有着一个奇特的图腾,照片的画质粗糙,不容易辨认,但瞇着眼睛看就像是某种动物… “那个图腾据说是净灵会的膜拜对象,你看出来是什么了吗?”雀利儿跳下高脚椅,挤到幻夜神行的身边。 “豹?”雷掣皱眉地猜测。 “宾果!答对了!”雀利儿愉快地笑着。 “你是说…”幻夜神行询问地看着她。 “净灵会和豹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联,既然他们膜拜豹这种动物,当然可能饲养了一些,如果我推测得没错,那些死掉的人有可能是净灵会派出黑豹来加以消灭的。” “为什么要消灭他们?”雷掣问道。 “不知道,我只查到这些,若要进一步了解案情,可能得混进净灵会才会清楚。”她认真地说。 “别闹了,雀利儿,这个净灵会你最好别惹。”幻夜神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为什么?” “它给我一种阴森的感觉…”幻夜神行脸色一敛,对那张照片透出的诡谲气氛感到厌恶。 雀利儿打量着他,她知道幻夜神行是他们之中灵力指数最高的,他的直觉灵敏,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快又准,他会这么说一定是他感应到了什么。 “你在担心我闹事吗?幻夜。”雀利儿撒娇地依进他的胸前。 “我是担心你替灵力俱乐部惹来麻烦。”幻夜神行揽住她,摸摸她的头。 雀利儿抬头看他,他对女人一个温柔亲切,清俊斯文的外表和儒雅的态度很容易迷惑女人心,不过她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对别人的好是很表面的,其实内心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而且她明白,他对她完全是兄妹的情谊,两人常常抬杠斗嘴,根本不可能培养出男女之情。 “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惹麻烦?通常都是麻烦来惹我。”她翻个白眼,推开他。 “问题就出在这里,麻烦来惹你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拒绝,反而会把它当难题来解,然后一头栽进去。”雷掣还满了解她的。 “是吗?我是这样的人吗?”她讶异地张大眼。 “是。”两位大哥同时点头。 “好吧、好吧!不管就不管。可是先说好,若是这件事情自动掉到我头上来,那我就没办法了。”她双手一摊,撇撇嘴。 “不会那么巧…”幻夜神行才要取笑她,灵力俱乐部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有客人上门了。他们三人同时看着彼此。 “雀利儿…你下来一下。”总管的声音忽然传来。 雀利儿不解地眨眨眼,多看了幻夜神行和雷掣两眼,瞬间移动到一楼大厅。 “什么事?”她出现在总管面前,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客人尚未挑选时就叫她下来。 “我想…那是来找你的吧?”总管朝门外努努嘴。 “找我?什么人?”她一头雾水地走向门外,想不出会有谁跑到这里找她,她没有半个朋友,家人也都不知道她的工作,更何况要找到灵力俱乐部的入口并不简单… 她的疑惑在看见那头大型的猫科动物时就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更大的诧异与震惊。 黑豹! 那只被她救了的杀人凶嫌! 它竟在灵力俱乐部的大门外徘徊窥视。 它是怎么来的?来找她?为什么?它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这里?它究竟想干什么? 问号一下子挤进她的脑袋,她只能瞪着黑豹的金瞳,怔怔地呆立在门口。 “…”低沉的呜呜声从黑豹的喉咙里泄出,它看了她许久,又毫无预警地转身走开。 “等等…”她追上前,却问不出话来。跟只豹怎么沟通啊?天! 黑豹修长的身子轻缓地移动,回头瞥了她一眼,再度冲出灵力俱乐部。 大厅内,追下来的幻夜神行和雷掣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上门的客人竟会是只豹! “那只豹为什么来找雀利儿?”幻夜神行觉得有异,转头问着总管。 “大概…它还满喜欢她的吧。”总管说得像在开玩笑。 “这只豹来历不明,你放心让雀利儿跟去?”雷掣眉心微拢,不知道总管葫芦里在卖什么鬼膏葯。 “我相信驯服一只黑豹对雀利儿来说不是件难事才对。”总管暧昧地笑了。 这是什么答案? 尽避幻夜神行和雷掣莫名其妙,但总管却不多做解释,他只是调了两杯酒给他们,自己即將杯中的金液一仰而尽。 *** 雀利儿不停地移动身形追踪着黑豹,她跟着它冲出光门,来到旧金山的市区,心里纳闷着这只豹到底要到哪里去,它为什么能自由出入灵力俱乐部? 黑豹在午夜的街头奔驰着,可媲美跑车时速的速度和全身奔腾时展现的律动,都让雀利儿惊叹它的迷人魅力。 黑豹净挑僻静的街道走,过了不久,转进一个街道,待雀利儿追到时,她只看见一辆黑亮的车停在路口,黑豹早已消失无踪。 “奇怪!把我引到这里干什么?”她喃喃自语着,四处梭巡着黑豹的行踪。 这时,从那辆黑色保时捷里走下一个人,斜靠在车旁,突然开口问道:“你在找我的宠物吗?” 雀利儿慢慢转过身,盯着这个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戒心顿起。 “你的宠物?你是谁?”她秀眉浅蹙,对自己处在一种拟摸不定的情境中感到不悦。是黑豹故意带她来这里的? “我是你在找的那只黑豹…的主人。”男人声音清扬,英文中有点淡淡的口音。 “是你要它引我来的?”她侧着脸,等待他主动走阴影。 “没错。”男人双手插在口袋,向前跨一步,街灯投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张年轻英俊的东方脸孔。 中国人?可是轮廓却比东方人深些。雀利儿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 这男人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吧?她猜想着,他身材瘦削高挑,半长的头发沿着头形朝颈部服贴着,刚毅的眉,犀利的眼,微微上扬的下颚显示着他的倨傲,敞领的黑质衬衫外罩着一件黑薄皮外套,修长有力的腿被黑色长裤里住,脖子上戴着一圈黑色的项圈,看起来时髦、狂野且散发着掠夺者的魄力。 但这个男人让她起戒心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的“邪气。” 一种难以解释的邪魔之气! 身为灵力俱乐部的会员,雀利儿拥有“速读”和“心算”的高段,以及让东西移动的念动力,她的灵力或许不是最强,但她的脑袋却是俱乐部中最好的,有许多事她凭的是推理与分析,反而很少用到她的灵力。但这一次她却强烈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不寻常,他的出现让她没来由地心里打了好几个突。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他会是黑豹的主人? “警告你。”他似笑非笑地回道。 “警告?”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的,看在你救过黑豹的份上,我要你最好停止对净灵会的好奇,否则…”他故意拉长声调。 “否则怎样?”她挑衅地抬高下巴。 “否则当心胡里胡涂地闯进地狱之门。”他脸上浮起冷酷的笑容。 “哦?很抱歉,通常我对这种威胁都不会放在心上,而且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人家愈是要我别做的事,我就愈想做。”应该算是叛逆吧?雀利儿从小就讨厌别人命令她。 “你以为凭你是灵力俱乐部的会员就能对付得了净灵会吗?”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你调查过我?”她暗暗留神。 “你切入净灵会的系统调查,已经引起注意,若再继续下去,净灵会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慢条斯理地说。 “听起来好可怕啊!”她讪弄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或者,你想故意挑起净灵会与灵力俱乐部的敌意?‘神算’雀利儿!”他直呼她的代号与名字。 雀利儿脸色一沉。他究竟是谁?对灵力俱乐部又了解多少? “很厉害嘛!连我的身分都查得出来。”她冷冷地看着他。 “网络上的高手很多,而且不只有你是计算机天才,你能切净灵会,我就能追踪你,然后找到你。” “这么说…你还知道不少我的事了?”这个人不简单!看来她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是的,身分艾氏财团的独生女,身价不凡,最好好好保重自己,否则將来如何接手整个庞大的组织呢?”他上身微微前倾,眼中闪过混合着顽皮与戏谑的光芒。 “谢谢你的忠告。”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的话到此为止,听不听随你。”他转过身准备回到车上。 “喂,能否让我看看你的黑豹?”她忽然道。 “你想看它?为什么?”他微怔,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我想看它的伤好了没,它的腿里有子弹,不知道取出来没有。”她想确定黑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他真的是它的主人吗?若是如此,那他极有可能就是唆使黑豹杀人的人了。 “它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他盯着她,声音变得紧绷。 “的确,跑得那么快,也不见它有跛的迹象,大概是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顿了顿,又道:“你让它去执行这么残忍的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他的表情变得警戒。 “杀人啊!让一只豹去杀人,好避开嫌疑,亏你们想得出这种方法!”她冷哼一声。 “这是我们会里的事,你最好别管。”他的口气淡漠。 “连续六件杀人案件,凶手都是一只无辜的黑豹,这种利用动物犯案的手法我看不下去,告诉你,这件事就算没人委托,我也管定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慢着!”他迅速地跨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什么?”她马上挣脱,倏地移动到他身后。 但他对她的移形换位能力一点也不吃惊,甚至早一步猜中她会出现的方位,准确地转向她的位置欺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你…听着!我的警告算是报答你救了黑豹,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死活都与我无关!” 雀利儿有点讶异他对她行动的掌握,好象他应付过相同的状况似的,看着近在眼前那张盯着自己的俊朗脸孔,她忽然有种混乱的感觉… 他那晶烁的眼瞳为何和黑豹这般相似?他的黑发在灯光下有着与黑豹皮毛相同的光泽,连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都相同地咄咄逼人。 与她对视了半晌,他陡地一颤,放开她,抬头聆听了几秒,便转身冲向那辆保时捷,坐进车内之前还对她低喊:“想活命就别接近净灵会!” 说完,他就上了车,朝前方疾驰而去。 雀利儿则杵在原地,慢慢平缓心中升起的奇异联想。 那男人和黑豹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又是净灵会的什么人物? 他为什么知道灵力俱乐部的事? 这团谜如果不解开,她可能会失眠好几夜。 所以,当然是继续查下去啰! 雀利儿嘴角漾出坚定的笑容,不把净灵会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绝不罢休! *** 仇烈將车子开回一幢维多利亚式别墅,脖子上的项圈不停地急促震动着他的血管,那表示教主在召唤他了。 他停好车,快速地走进房里,大厅门口两名高壮的保镖一看见他都恭敬地鞠躬行礼,嘴里还低念着:“晚安,豹神。” “教主呢?”他问着其中一位。 “在二楼,他正等着您。”保镖连说话时都低着头。 仇烈走进二楼的华丽房间,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人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长袍,正坐在一张大圆椅上看着书。一见他进门,老人就缓缓地抬起头,露出微笑,开口问道:“你回来了,仇烈,事情都顺利吗?” 仇烈走到他面前,弯腰握住他布满皱纹的手背轻吻,才回答:“是的。” “那就好,你回来迟了,我以为又和前几天一样受了伤,才会催你回来…” “抱歉,被一点事耽搁了。” “嗯,腿伤还好吧?” “没事了。” “那就好。这次我们离开豹岛是为了缉拿那六个背叛者,他们既然进了净灵会,把灵魂卖给我们,就不能不乖乖地听话,那六个人太天真了,以为逃得了,哼!现杀他们全都死了,名下的财产就都归我们所有了…” 仇烈静静听着,没有回答。教主是净灵会的创始人,年纪、国籍、来历从没有人知道,连从小被他收养的仇烈也只知道外人叫他方兹先生,会里的人则尊称他为教主。 “不过,少了六个信众,我们得再招些新的信仰者进来,我已命令他们再准备一次心灵研修营,日期可能在一星期后,因此这几天我们就得起程回豹岛准备了。”方兹將书合上,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苍白的脸上全是老人斑,看起来该有八、九十岁了,但是那双与年龄一点也不符合的灰色眼瞳则依然充满力量。 “是。”他对方兹已习惯言听计从。 “这次我要六个年轻的处女…仇烈,她们的血能让我恢复精力,所以…还是得靠你了。”老人伸手拿起一面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冷冷地笑着。 “是。”仇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了,前几天偷偷潜入我们帐户查询资料的人找到了吗?”老人放下镜子,慢慢站起来,佝偻的身子让他看起来更为矮小。 “还没。”他眼神一敛,隐瞒了查出雀利儿艾朗身分的事。 “尽快找出来,我要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家伙敢找我们净灵会的碴。” “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老人挥挥手。 仇烈行个礼,退出房间,走回他的寝室,疲惫地坐在床沿。 好累!每次和方兹说话都让他神经紧绷,他厌烦地摸到脖子上的项圈,突然用力扯着,但那彷佛天然生成的黑金属根本折不断、拆不掉,还是紧硬地束缚着他,控制着他… 痛的还是自己的皮肉而已!他颓然起倒向大床,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个囚笼多久? 妈的!这辈子他大概注定要被方兹操纵到死了。 坐起身转头瞥见床边长镜子映出的黑色身影,他凝目盯着自己的形态,不自觉按住左腿上的伤口,想起了那夜雀利儿帮他治疗的画面。 她居然不怕他,痛揍他一顿之后又帮他疗伤! 她到底有没有概念啊?面对一只豹还能从容无惧,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女孩。 不过,她的葯还真有用,不仅止血消炎,取出子弹后的伤口第二天就愈合了,倒是侧腰上被踹的淤青比枪伤看起来还严重。 她下手可一点也不留情啊!拨梳着头发,他忍不住垂首低笑,没想到一个娇小的女孩也有这么大的手劲。 可是,他更没想到,三天后在净灵会计算机上发现的网络间谍竟会是她! 她不要命地侵入他在计算机上替净灵会设下的安全防护系统,他当初写下这个程序时就已设定资料被窃读时会马上自行追踪,把来历不明的窥查者揪出来,尽避她制造了许多障碍,仍然被他紧咬不放,几小时后,他就从计算机中查到她的地址,破解她的密码,得知她的身分。 她叫雀利儿艾朗,艾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此外,他在她的数据库中发现一条奇特的联机,于是深入追究,赫然发现与她计算机联机的竟是一个叫作灵力俱乐部的地方! 灵力俱乐部他早有所闻,对其中四个会员也略知一二,那四个拥有不同灵力的人对门替别人达成各种希望,神出鬼没,身分不明。他曾不只一次搜寻有关他们的资料,想得知他们的灵力究竟从何而来,是不是和他一样自然生成,还是体内的基因在作怪?只可惜一直找不到头绪,而这次追踪雀利儿却能找到灵力俱乐部,甚至发现她就是赫赫有名的“神算”,纯粹是意外的收获。 他忍不住想接近她,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与他相同的困扰。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能随时随地將自己的外貌变化为豹,在情绪不稳时那种转换更为频繁,尤其若非自愿地受到刺激而变成豹,他的理知就不易受到控制,野性中的残忍、暴戾和狂肆会一一展露,有许多次他在恢复人形之后都被自己的凶残和方兹的阴狠骇住,也对自己不为人知的这一部分深恶痛绝。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可怕的变体能力,从小就跟着方兹,方兹不说,他当然也就问不出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只能在一次次的变化中,慢慢由心惊而习惯,从恐惧到无动于衷。多年来,他已认同豹和自己的关系,不再排斥、痛苦,只要方兹一声令下,他就幻化成净灵会的豹神,接受膜拜或是…杀人… 可是,在心底深处,他已经愈来愈不能抗拒对自由的向往了。 他想脱离方兹的控制,想解开脖子上被方兹套了二十多年的项圈,想大声对着朝他叩首的一堆无知群众吶喊,他不是神!他只是个怪物! 再次看着镜子,他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在那人皮之下,隐藏着的是一只猛兽的血液,他不敢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狂性大发,再也无法以理智压抑体内嗜血得蠢动,终于被兽性侵蚀仅存的人性。 净灵会是个深渊,一走进来就万劫不复,他已经看过太多人在这里浮沉、灭顶,因此才会警告雀利儿别再接近,这算是报答她救了他一条腿的恩惠。 可是,她会听吗? 想到她美丽坚定的神情,要她放弃追踪净灵会的事可能不容易吧? 他吐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两手捶在镜面上,前额也顶着镜子,不禁冷笑。 算了!他又何必替别人操心?自己的事就够他烦的了。慢慢抬起头,他冷傲的眼瞳飘过一道金色光芒,清楚地映在镜子里。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妖艳的女人闪了进来,黑发红唇,低胸的紧身衣和迷你短皮裙,浑身散发着冶浪的風騒。 “烈,你回来了。”她大步走到仇烈身后,紧紧抱住他。 “别来烦我,丽塔。”仇烈冷冷地拉开她的手。 “你怎么了?最近你对我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是不是玩腻了?不要我了?”丽塔缩回涂满紫色指甲油的手,噘起嘴问道。 “我想休息了。”他转身走开,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 “你今晚去哪里了?方兹见你迟迟没有回答,很焦急呢!”丽塔在他的床上坐下,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短得几乎遮不住臂部的裙子和大腿的交接处呈现了诱人的春色。 “我去处理公事。”他脱掉上衣,露出精健的胸膛。 “可是你迟了一个钟头才回来…”她着迷地站起来,贴近他的胸前抚摩着。 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冷冷盯着她,“什么时候你也变成了方兹的定时器了?” “啊…我只是…怕你出事…放手!烈仇!”她的手腕被握得死紧,痛得她低喊。 “我会出什么事?”他將她的手甩开。 “你前几天才被枪打伤了腿,我当然担心。”她搓揉着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哀怨地嗔道。 “那只是意外,我不会让那种事再度发生。”他说着拎起衣服走进浴室。 “仇烈,你最近的态度变得好冲,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今晚陪你?”丽塔上前拦住他,目光热切。 “滚!我要冲澡了!”他伸手將她推开。 “你以前不会拒绝我的,你这阵子真的变得太奇怪了!”丽塔恼羞成怒地大喊。 “以前是为了发泄,现在就如你说的,我对你腻了。”他不客气地回答。 “过分!你只把我当发泄的工具?”丽塔得气柳眉倒竖。 “你也不一样?身为净灵会的圣女,你也未免太嚣张了。丽塔,有史以来的圣女可能就属你最不洁…”他讽刺地冷笑。 “住口!你自己也一样!一头非人非兽的怪物还敢嘲笑别人!”丽塔恶毒地反击。 仇烈脸色愀变,一把將她抓近,以一种要將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我会马上將你撕碎,圣女丽塔。” 丽塔惊得脸色刷白,奋力扭脱他的箝制,惊恐地跑到门边,“你只是方兹养的一头野兽罢了,仇烈,你只是他的杀人工具而已。” 她说完掉头冲出去,留下仇烈怔怔地在心中燃着狂肆的怒火。 一头野兽! 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懊死的比喻!他气得踢倒整面镜子,无力地看着镜中自己狂野的眼神。 那是一只豹的眼神,不是人… 第二章 雀利儿喜孜孜地坐在一艘载着六名经过筛选后被允许参加净灵会的入会者的游艇上,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比自己预期的还要顺利。 说来真巧,就在那名自称是黑豹主人的陌生男人警告她别多管闲事之后,隔天就有一名女客人找上灵力俱乐部,希望得知失踪月余的丈夫巴可威尔斯的下落。 那名女客选上“神算”来替她达成希望,并说明她丈夫巴可是在一个多月前加入净灵会,从那时起便消失踪迹,没有再和她联系,焦虑的她虽然报了警,但是仍然没有眉目,她在求救无门的情况下,只好找灵力俱乐部帮忙。 这真是从天上掉到雀利儿手里的任务,为此,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查净灵会与黑豹的事,而不用听幻夜神行毫无意义的叨念,虽然他得知她要混入净灵会时,还曾经要求由他代替她去完成这件委托。 “我去净灵会找人,你干嘛这么紧张?”她不解地问。 “你真的只是去找人吗?”幻夜神行反问。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要去干什么?” “我敢预测,你这次去准会闹得天翻地覆。” “为什么?”幻夜神行几时也成算命仙啦? “因为那里是个魔窟!你到了那里,肯定会和对方杠上。”幻夜神行说得好象已经亲眼看见她大闹净灵会似的。 “那不是很有趣?”她捂住嘴,不仅没有打消去意,反而益发兴奋。 她还记得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幻夜神行脸上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他简直拿她没办法。 现在,她轻易地通过净灵会的甄试,搭飞机到加勒比海的波多黎各,再坐上了参加他们举办的心灵研修营的游艇,往某个不知名的小岛前进。 要加入净灵会并不容易,他们要求的条件很多,雀利儿能成功的混进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在钱。 有了钱,办事就特别容易,这是在这个现实世界要生存下去的铁则。 而艾氏财团偏偏就钱多,这是雀利儿能马上被准许入会的利器。 净灵会的会员多半是财力中上的人士,对新会员的资格要求也相同地要有某个程度的财力才行,雀利儿抓住这个重点,秀出她父亲赠与她名下的个人存款,马上受到净灵会招募人员的注目与殷勤的接待。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在雀屏中选的名单上了。 船继续往碧蓝的海中驶去,温热的海风徐徐吹拂,她站在甲板上看似观赏风景,实则留意着航向。 茫茫大海,不看好后路,逃的时候不就活生生被困死? 她敢和上帝打包票,这艘豪华的私人游艇绝对是单程运输工具,一进入那个神秘小岛,他们这些人要出来就难了。 游艇内部设备齐全,装潢富丽,看得出净灵会必定是个财力非常雄厚的宗教团体,它到底从它的信众身上剥削了多少钱财呢?雀利儿暗自摇头,转身看着另外五名坐在船舱内享受美食的新会员,她们全是女人,年龄都不超过二十五岁,甚至有两个可能才十七、八岁,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出身良好的家庭,举止端庄娴雅,秀丽可人。她不明白,为何这次招募对象都是年轻女人?她偷偷看过她们的资料,这些人彼此间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唯一的相似点就是财力都在中上,其中一个还是某个企业家的女儿。 据她所知,净灵会并不只招收女个徒,它是男女兼收,只要有钱,要进去就不会太困难,但为什么这次完全是女的呢? 奇怪! 就在她思索问题时,船已慢慢靠向一座孤岛,油绿的树丛覆盖了整座岛,远远望去就像海中冒出的一顶圆形绿帽。 船在一个搭建得扎实的临时栈板码头停靠,她和其它女人陆续下船,栈板外已有一辆九人座旅行车等待着她们了。 就在其它女人沉浸在度假似的愉悦心情时,雀利儿却感觉这座岛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而且愈往岛内走那股阴气就愈盛。 幻夜说这是魔窟,形容得还真贴切!只是,里头的魔王会是什么样子呢?她相当好奇。 车子在窄窄的柏油路面行驶,穿过曲折的林荫,过了七分钟,一幢与整个风景完全不搭的城堡赫然出现在眼前。 城堡耶!雀利儿差点喘不过气来。说实话,在这种理应只出现像度假小木屋的地方,这幢灰色城堡就像利用电影技巧剪接进来一样,太不真实了。 “请问这里是…”她转头问着一位带领她们的工作人员。 “这里是净灵会的圣坛所在。”工作人员脸上露出崇敬的表情。 “是的,每年也只有这一次心灵研修营的信徒可以进入岛上,并且亲自膜拜豹神。”工作人员说到“豹神”两字还虔诚地低头致意。 “豹神?”是的,净灵会的崇拜偶像是豹,这点她早就知道了。但不知那只黑豹是否也在这里? 通过巨大的城门,雀利儿才真正领教了净灵会的神秘与势力。 迸堡里并非她想象的阴暗,相反的,由天井引进的日光和美术灯將整个空间照耀得非常温暖,随处可见的绿意和美丽的雕像则适度地展现了恢弘的景观,站在古意盎然的大厅内,她看见了蜘蛛网似的信道向不同的方向延伸,有许多穿白袍的信徒在长廊上走动。 一个名叫西卡的男人微笑地出现,他年轻俊俏,也是身着白袍,漂亮的金发在灯光的照耀下隐约泛着光圈,一不小心,还极容易把他误认为上帝派来的天使,如果他能加上一双翅膀的话。 “欢迎来到豹岛的圣坛,我亲爱的伙伴们,你们將可以在这里得到心灵的净化,感受全然不同的平静,所以把世俗的思想与观念全都拋开,让我们一起祈求豹神和教主带给我们新生与力量。” 西卡如吟唱般的优雅嗓音马上掳获了那些女人的心,她们露出迷眩的笑容,频频点头。 雀利儿则拚命忍住发笑的冲动,这种可笑又千篇一律说词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请各位进入古堡后别大声说话,那会惊动我们伟大的教主方兹先生。祭典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开始,我们会在那时到你们的房间叫醒你们,在这之前,你们最好待在自己房里,不要四处走动。”西卡叮咛完毕,便示意那些工作人员將她们带开。 六名工作人员领着她们分别走向不同的长廊,雀利儿奇道:“怎么把我们分开了?” “是的,艾朗小姐,每一位新来的人在灵修时都得被隔离,这是规定。”走在她前方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这样啊…”她拉长着声音,將走过的信道逐一记在心里。 就这样走了近五分钟,经过曲折难辨的走道,她被带到一间铸着金苹果的木门前,工作人员打开门,让她进去。 几乎可媲美高级套房的房间让她耳目一新,她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正想多问点什么,那名工作人员却悄悄退去,將门关上,并在门外交代:“请休息,晚餐会送到这里来。”说完便走了。 雀利儿走到门边,握住门把,门果然如她所预测被上锁了。 “隔离?哼!我看是监禁吧?”她眉心微蹙,冷笑一声。 回过身,她干脆研究起房间的布置,在这间约四十坪的房内,古典的四柱木床显得很抢眼,让人联想起十八世纪的宫廷生活,织锦的沙发、艺术气熄厚的灯,以及墙上分不出真假的名画,都让她不禁怀疑这里的设计师大概对骨董家具特别偏好。 浴室也是充满古意,她看完了每一个角落,嘲弄地耸耸肩。在这里住久了,一定搞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年代。 接着,她眼珠子一转,看见两扇被厚重的窗帘遮住的落地窗,于是走到窗前想打开一看,没想到拉开了窗帘,看到的竟是两面堵死的墙。 这只是伪装的窗子而已! 雀利儿心中一动,对净灵会对待新进人员的方式有点反感。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监禁一个新来的信徒有什么目的?洗脑吗? 看来净灵会的内部并不单纯,雀利儿在脑中迅速回想她在出发前查过的许多资料。净灵会的会员似乎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之后再被送回去,而经她查证,每个到过净灵会的人即使回家了,个性、行为都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些人变成了净灵会的狂热分子,不管家计如何,也会把所得的大部分捐给净灵会,这些不合理的举止却在个人爱心表现的推崇下被掩盖了。 那些人到底在这里受过什么待遇呢?这正是雀利儿混进来的主要目的。她除了將她委托人的丈夫安然带回去之外,还要搞清楚净灵会是不是个假宗教之名骗取金钱的不肖组织。 哇!不得了的正义感! 她对自己还有心情自嘲感到好笑,比起以前的事件,这次净灵会与黑豹的事件引起她非常大的兴趣,是因为什么道理她也不太明白,可能是那只黑豹给她印象太深的关系吧。 坐在沙发上,她放松四肢,强迫自己闭目养神片刻,再见机行事。 *** 在屋里看不见外面的天色,雀利儿看着手腕上的表,上头指着六点四十分,她有点饿了,不知道晚餐什么时候才会送来,就这么无聊地被关在房间内等吃饭活像个囚犯似的。她不耐地来回走了几十趟了,眼看着地毯就要被踩出一道沟痕,终于决定在晚餐前来个探险。 她没耐性等到午夜,从行李中拿出一把连分枪带在身上,运用念动力瞬间来到门外,左右探探,确定没有人之后,就悄悄地往其中一条信道走去。 把这里形容为迷宫一点也不为过!雀利儿边走边惊叹,居然有人能建出这么复杂的城堡,饶是她记性特好也不免有些晕眩。 但是,在转得迷糊之际,她还是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原先在大厅附近看见的那些白袍信徒都不见了,长廊上沉寂无人,静得出奇,一切显得诡异难测。 她又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大弯,眼前霍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空间,挑高的拱形屋顶,铺着大理石的光鉴地板,一排排可能供信徒们跪拜的蒲团。 这里该不会是类似教堂的聚会场所吧?她揣测着。 她小心地走进去,才看见正前方的立壁上有个圆形的立体浮雕,那是一个黑色的豹头,眼中镶着琥珀色的珠子,张大着口,露出利牙,以一种威武与吓人的表情面对着整个场地。浮雕下是个祭坛,祭坛上则有个长方形平台,看不出做什么用的。 可能由于祭典尚未开始,这里没有半个人影,四壁上悬着一盏盏小灯,感觉上有点阴沉,连带地那个黑豹的图腾也显得可布。雀利儿又看了一会儿,决定到别的地方看看,但她才刚踏出一步,一个轻微的声音却从祭坛后方传来。 一阵阵的低喘与吟哦声,听起来就像是…男女交欢的声音! 雀利儿一惊,慢慢沿着墙往祭坛的方向走去。 离祭坛还有十公尺时,她清楚地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呢喃。 “这是这样!啊!就是这样!啊…巴可,你太棒了!” “是…亲爱的圣女,是你赐给我这种力量的…啊…”一个男人也**地低喊。 喘息声持续了片刻,那一男一女显然完事了,又开始聊了起来。 “你再也不用回去了,留下来…留在这里,永远和我在一起…”女人感性的声音极具魅惑力。 “我再也不走了。圣女…我只服侍你…”男人气喘咻咻的声音中带有尊敬的意味。 “很好,别忘了你的灵魂已经是我的了,违背誓言的人是活不长的。懂吗?”女人警告地说。 “懂!懂!我爱你啊…圣女…我的人和灵魂永远只属于你…” “好,明天傍晚再到这里等我。” “是。” 对话完毕,一个黑樊人从祭坛后站起来,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缎缕衣随意披在肩上,她桃眼杏腮,红唇挺鼻,丰满的胸脯在衣服上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在这种圣坛上做那档事?天!这是个什么世界?躲在墙柱与墙柱间空隙的雀利儿咋了咋舌。 接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也站起来,痴迷地望着那女人,嘴里不停地念道:“你真美!圣女。从来到这里遇见你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把你老婆和家里的事都忘了。”女人托起男人的下巴冷笑。 “我根本不记得我老婆的事了…”他抓住她的手拚命吻着。 “很好。” 雀利儿远远地看着那男人的脸,这才发现他竟是她要找的失踪男人…巴可威尔斯先生! 瞧他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现在要他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她正怔忡间,注意到祭坛的后边又出现一个人。 “你太嚣张了,丽塔,拿信徒发泄你自己的**,你还配当净灵会的圣女吗?”新来的人站在阴影中冷冷地道。 “豹…豹神…”巴可见到净灵会最神圣的人出现,吓得全身发抖。 “你在嫉妒吗?仇烈。”丽塔回头笑着,对自己的行为和衣衫不整毫不在意。 “我觉得恶心!”仇烈踱出来,还是一身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 是他?!雀利儿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黑豹的主人。 “你…”丽塔脸色一变,艳丽的脸孔扭曲成一团。 仇烈转头瞪了巴可一眼,以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声音喝道:“你还不滚!” “是!”巴可仓皇地垂首退去,从背影还看得出他害怕得几乎瘫痪。 “解放性和爱是我们会里的教条之一,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丽塔生气地走到他面前。 “别跟我谈教条,我懒得听那一套。”仇烈轻啐一声,转身想走。 “仇烈!”丽塔忽然抱住他,激动地说:“我其实只要你啊!可是为什么你近来都不抱我了?为什么?我是因为太寂寞了,才会…” “放手!去把你身上的恶心气味洗干净,丽塔,那味道让我想吐!”仇烈不客气地骂道。 “你…算你狠!玩完了就不要我了!你狠!”丽塔愤怒地大叫。 “此刻大家在准备晚餐,你想惊动他们来看好戏吗?”仇烈冷笑。 晚餐?糟了!在一旁偷窥的雀利儿忍不住轻拍自己的头,想起工作人员说要把晚餐送到她的房间,万一被发现她不见了,事情岂不闹开? 她这个小动作马上引起仇烈的注意,他敏锐地盯着她所在的位置,大步走来。“是谁?” “仇烈…”丽塔喊住他。 “回房里去!”他转头命令她。 妈呀!快逃!雀利儿无暇细想,以念动力移动到信道,她管不了了,得先找到回去的路才行。 仇烈冲过来一看,没发现任何人,正狐疑时,又听见左翼信道上有脚步声,便无声无息地跟上去。 雀利儿知道自己遇上了点小麻烦,她的念动力得在确定地点的情况下才随心所欲地移动,但现在她连自己的房间在东在西都搞不清楚,就算移动也没有用。 从一个转角转到另一条信道,最后来到一扇黑色的木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地背后伸出一只大手掩住她的口,架住她的手,將她扯到一旁。 “谁准你随便走动的?”仇烈阴沉地质问。 雀利儿真的被吓了一跳,她连他何时来到她背后都不知道。奇怪!她一向都能感受到他人接近的气,但这一次…她居然会毫无所觉,为什么? 震惊使她忘了要移开,只是傻傻地盯着仇烈杀气十足的俊脸。 仇烈在强迫她面对他时也登时瞠大了眼,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鬼鬼崇崇的女人竟然是雀利儿艾朗! “你?”他的震惊并不比她小。“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难道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呃…这是你对你们新进信徒的态度吗?”她恢复了冷静,耸耸肩,对他微微一笑。 “信徒?你?”仇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生气。这丫头要是被教主方兹发现真实身分,必死无疑! “是啊,我现在可是贵会正式的会员哩!”她嘻皮笑脸地倚着头,漂亮清丽的五官全惊着无畏无惧。 “你是这次新进六个女会员之一?”他的眉头霎时攒得死紧。最近心情不好,没开计算机查看新进人员的资料,才会该死地让她混了进来。 “是啊!” “你…你这根本是自寻死路!”他想起这次六个年轻女孩被招募进来的目的就替她捏把冷汗。 “为了达成任务,出生入死是难免的。”她豁达地笑着。 “你罔顾我的警告,艾朗小姐。”这时候她还笑得出来!仇烈简直快被她气死了。 “哎,我其实是受托来找人,不是刻意找贵会的碴,你的警告我听进去了,但工作第一,任务至上,我还是得来啊!”她机灵地说。 “你来找什么人?”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找一个拋妻弃子的男人。” “告诉我是谁!” “干什么?你想帮我找到他,再赶紧把我送走?”她看穿他的想法。 “早走早好,否则你可能活不到十九岁。”他冷冽地道。 “是吗?要是命该如此我也认了。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我救了你的豹的事,为了你自己好,你就当作没看见我,不认识我就行了。”她拨了拨前额的头发,不明了他为何將救豹的小事记得这么清楚。 “的确,我已警告过你别蹚进来,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想死在这里都不关我的事。”他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驳她,不如说是在叮嘱自己别太关心一个外人。 “所以啰,若是你能不说出我的真实身分,我就感激万分了。”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和幻夜神行及雷掣间没大没小的动作又自然跑了出来。 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脸,仇烈没来由地想到她被教主吸干了血的景象,胃部就频频紧抽。 “你…你知道你们六个女人在最后一次祭典时会如何吗?”他倏地抓住她的手。 “如何?” “那是一场血祭,你们六人的血要被用来滋养方兹的精力。”他森然地道。 “哇!这么残忍?”她睁大眼睛,表情夸张。 “聪明的话就在午夜前离开!”他当然知道她一点都不怕,那灵黠的眼神中全是戏谑的光芒,是什么人把这丫头的胆子养得这么大?灵力俱乐部吗? “那我更不能走了,不把其它五个女人和委托对象一起救出去,会有损我‘神算’的名号耶。”她正色道。 “你这个白痴!”他欺近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嘿,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骂我白痴的人哩!”她觉得挺鲜的,超高智商和超能力早已把她推向“天才”的宝座,几时曾听过这类形容词? 她的确与众不同!仇烈不得不承认,她和他见过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天真美丽,实际上聪明、机灵,满不在乎的态度下是颗比石头还硬的顽固脑袋和该死的冒险精神。她其实并不容易看透,他知道艾氏财团的未来接班人是个智商超过两百的天才,而一般人永远都猜不出天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进入净灵会还想全身而退的都是白痴!”他冷笑。 “那…或许从我开始会有例外。”她讽笑的言语里有属于神算的自信。 “你不知道方兹的厉害,艾朗小姐…”他提到方兹时眉头都会不自主地收拢。 “叫我雀利儿吧,反正你早就查清我的底细了。而你,我听见那个女人叫你仇烈?”她打断他。 “你在祭场偷听了多久?”他瞪着她。 “不久,只是刚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她吐吐舌头。 “那个女人是本会的圣女,她叫丽塔。”他解释道。 “圣女?嗯,原来圣女是那个样子。”圣女不都该守身如玉吗?怎么这里的圣女激如此**?果然是邪教! “小心她,她是教主方兹的眼线。” “也是你的情人?”她抬眼盯着他,好奇地问。想起丽塔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位圣女似乎很喜欢仇烈。 他僵了一下才回答:“不是。” “抱歉,问太多了,是不是都不关我的事,对不对?”她举起手,做了个对不起的手势。 “没错。”他沉着一张脸。 抿抿嘴,她对他的态度觉得有趣,他并不开朗,甚至还满沉敛的,但不知为何她总是忍不住想逗他,想看他笑的样子。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板着脸,一副高深测的德行,就算嘴角上扬也都是冷笑或讪笑。 他在净灵会的地位到底是什么呢? 忽地,她脑子又转回自己此刻的危急,她可没时间再待在这里胡思乱想,她得在晚餐送达之前回到自己房里,于是连忙拉住他的衣服,道:“跟你说话说得忘了,你能不能带我回我房间?要是送晚餐来的人看见我不见就糟了!” “你住哪一间?”他低头看着依到身边的她,一种连他也不明白的悸动瞬间笼罩着全身。 “苹果,门上有一颗金苹果。”她迅速接腔。 “跟我来。”现在闹得大乱对她没好处,方兹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要是让他起了怀疑,雀利儿艾朗就完了。 雀利儿跟在仇烈身后转来转去,没几分钟就回到自己的房门前。看来送餐者还没来,一切平静如常。 “嘿,你对这里很熟嘛!”她佩服道。 “当然,我在这里长大的。”他没有表情地看着他。阴暗、变态的古堡正是他从小到大的住所。 “你在这里长大?”她愣住了。他和净灵会的渊源很深吗? “我看过太多人死在这里了。雀利儿,我奉劝你在明天以前离开,东岸的私人码头有艘快艇,你可以…” “那其它人怎么办?”她又打断他。 “别顾虑其它人了,她的正义感和伟大胸襟在这里可以省省了,一个人走或许还有机会,想要把那些女人都带走绝对是作梦。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以我在这里的身分,我的警告到此为止,之后无论你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插手。”他脸色严峻,决定不再管她。 “你的身分?你是什么身分?”她追问道。 “午夜祭典时你就会知道了。”他冷冷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优雅灵动的走姿,雀利儿忽然唤住他:“仇烈,你的豹呢?” 仇烈身子一顿,没有回头,背着她说:“不用你操心,它好得很。”过了几秒,他又轻声地加了一句,“晚餐中的汤水都别喝。” 汤?为什么不能喝? 就在她微怔时,他的身影已在信道转角消失。雀利儿回到屋里,一时还消化不了这一个小时内看见和听见的事,所以晚餐送来时她早已不饿,随意塞了几口鸡肉和蔬菜,就进浴室冲个澡,迫不及待地等着午夜时分的来临。 第三章 午夜,雀利儿随着工作人员来到祭场,约有六、七十个人早已坐在蒲团上,每个人身上都着同样式的白袍,双手在胸口握拳,低头不语,因此虽人数不少,整个场面却非常安静。 雀利儿身上也穿着白袍,她被带领到祭坛前,另外五名女子早已就位,神情肃穆地盯着地面,看到她并没有抬头打招呼,一改她们下午刚踏上岛上时的雀跃和兴奋。 雀利儿又多看了她们一眼,对她们异常的沉默感到忧心,她们此刻的样子和后面那些坐着的人一模一样,看起来漠然、呆滞,没有喜怒哀乐。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下了葯吧? 仇烈要她别喝晚餐的汤和水,或许迷葯就在汤里? 她怀着疑惑的心,佯装与大家一样低头默祷,静观其变。 不久,祭典开始,灯光乍然明亮,净灵会教主方兹在丽塔的扶持下缓缓从祭台后方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根长杖,一件长及地的白色斗蓬拖曳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声音,他头上戴着类似教宗的帽子,威严地站在这群人面前。 雀利儿悄悄抬眼偷瞄,被他脸上布满的皱纹骇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想不到净灵会的教主方兹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随时会向上帝报到的糟老头! 方兹在祭台后站定,以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今天的祭典是为了迎接新的信徒加入,从今天起来,这六位伙伴將与我们一同体验人生的极乐,达到不受束缚的自由境界。” 原本低头不语的信徒们都热烈地鼓掌,雀利儿瞥了一眼身旁的五个女人,她们的眼中也都散发着炽烈的崇敬,彷佛方兹说的话都是真理,深深打动了她们。 “现在,我们请豹神来验收这六名將心灵献给它的纯洁之女。”方兹举起手杖,指向祭坛之后的豹形图腾,手杖上方忽然出现红色的光,和豹眼互相辉映,这时,豹形浮雕突然向后缩进去,下方露出一个圆形的信道。 雀利儿抬头盯着,被信道中传来的低吼声震住了。 那声音好熟悉!懊不会是… 她还没想完,一道黑影就从信道中飞跃出来,信徒们都双手伏地膜拜,口里念着:“豹神!” 黑色黝亮的修长身躯,一双金瞳湛湛发出慑人的锋芒,夹带着高傲的低鸣,出现在众人之前的是一高大威武的黑豹。 雀利儿愣愣地看着它,不太肯定这只豹是否是那夜受伤的黑豹,因而杵在原地 想观察它的后腿有无伤痕,没发现自己是在场信徒中唯一一个没有跪拜的人。 方兹见雀利儿鹤立鸡群地站着,对她的行径感到可疑,一双精练的眼瞪着她,低声问着身边的丽塔:“她是谁?” 丽塔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她是艾氏财团的继承人雀利儿艾朗。” “哦?佛森艾朗的女儿。”方兹点点头,他对艾氏财团的庞大财势已经觊觎很久了,现在有了雀利儿这张王牌,要控制佛森就容易多了。 不过…为什么这个女孩身上有股奇异的灵气?他泛白的尾毛微蹙,灰色的眼睛瞇成一直线。 黑豹金瞳扫过雀利儿,突然怒吼一声,信徒们大惊失色,以为豹神生气,一古脑儿地全都急忙拜倒。 雀利儿被它的吼声震醒,看见方兹正盯着她看,这才醒悟自己忘了跪下,她立即屈膝弯身,学身边的人一起膜拜。 “现在,豹神要验收这六位新加入信徒的灵魂是否纯洁,西卡!”圣女丽塔將那位英俊的西卡叫到祭坛前。 “是!”西卡拉起雀利儿身边的一个女人走上祭坛。 “脱掉她的衣服。”丽塔又说,冷艳的脸孔没有半点笑容。 西卡將那女人的衣服脱光,全身一丝不挂,并让她在长方形的祭台上躺下。那女人没有表情地任人摆布,对自己不着寸缕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 雀利儿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们想干什么? 然后,黑豹慢慢地绕着那女人行走,转了几圈,低吼一声,回到原地。 西卡在这时开始脱掉白袍,裸着上身爬上祭台,压在那女人身上,手慢慢往那女人的双腿间摸去… 老天!又不是成人秀!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雀利儿愤怒地站起来,对这种恶心的仪式再也看不下去。 “你们…”她才想出口阻止,黑豹却无声无息地朝她扑来,將她压倒在地。 “豹神翻了!”信徒们吓得纷纷走避,口里不停地嚷嚷。 雀利儿双手挡住黑豹的攻击,在这种时候她无法使用念动力,只要徒手和黑豹的利爪对打,但是,她没想到黑豹的力量会这么大,被它压住谤本动弹不得。 整个仪式被打断,方兹沉着老脸,转头看了丽塔一眼。 丽塔于是伸出双手大喊:“安静!”然后走下祭坛。 黑豹倏地回头对她吼一声,似乎要她退开。 “教主…”丽塔回头向方兹请示。 “看它要干什么。”方兹命令道。 黑豹纵身跃起,张开嘴,舔了舔雀利儿的手,状似亲昵。 “豹神选上这个女孩了!”方兹了解了。 丽塔脸色大变,媚眼直直瞪着雀利儿,敌意乍萌。 坠入五里云雾中的雀利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只是讶异地看着黑豹,不由得摸摸它的皮毛,把黑豹的行为当成记得她救过它的感激。 “等祭典结束,让她去豹神的房里伺候。”方兹微微一笑。 丽塔顿了好久才冷着脸回答:“是。” 什么?伺候?雀利儿低头看着黑豹,不太确定他们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黑豹抬头迎向她的困惑,金澄澄的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它要说什么?要她别乱来吗?是它的主人仇烈要它看住她吗?那抹熟悉的眼神又让她想起仇烈,她真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仪式又继续下去,雀利儿忍着反胃的感觉,眼睁睁看着西卡摆弄着那个女人,拚命压抑住心中的强烈愤怒,她纺,她要把这群可怜的人全都救出去。 西卡站了起来,对大家宣称那女人是个处女之后,接下来的四个女人也都上祭台接受审查。 雀利儿正担心自己是不是也得被如法炮制时,圣女丽塔却走下来,拉起她的手,“跟我来,你得做准备了。” 准备什么?她在心里想着,没有问出来,因为她发现这些信徒从不问问题,他们乖驯、没有自主意识,行动看来与常人无异,但大脑似是呈休息状态,简单地说,他们都成了人偶,被那位叫方兹的老家伙控制着。 所以她只是安静地跟在丽塔身后,来到上回误闯的那扇黑门前。 “你真幸运嘛!豹神会选上你,真是瞎了他的豹眼了。”丽塔打开门,將她推进去,嘴里吐出一串难听的话。 她在嫉妒!雀利儿一眼就看出,但,为什么? 这间房间比她的还要宽敞许多,而且更加富丽,同样的四柱大床上全是上好布料做成的纱幔和床罩,古典的名画、桌椅、沙发和壁饰,简直就是现成的艺术品,她不着痕迹地浏览一圈后,不禁好奇,让一只黑豹住这么好的房间不是太浪费了吗? 包怪的是,这房间不仅没有动物身上的气味,反神有着男性特有的麝香气息,感觉上不像是只豹的房间,倒像个男人的卧室… “换上这套衣服,然后乖乖在床上等豹神,不过…我劝你要小心,别被他的爪子抓伤了,当他兴奋时,力气可是很大的。”丽塔酸溜溜地说完,转身走出去,并且將门摔上。 雀利儿拿起那件薄如蝉翼的黑纱,这才恍然明白他们所谓的伺候所指所为何,顿时瞠大了眼,不能置信竟有这种变态的宗教存在。 “他们要我陪一只豹上床?”她惊怒交迸地將那件衣裳丢在床上,浑身因净灵会的诡秘婬秽而疙瘩乱窜。 “**!这是什么教啊?恶心到极点!”她气得连连诅咒,不再迟疑地走向木门。她要是继续待在这里,难保不会把黑豹给劈昏。 净灵会全教上下没有一点不是邪里邪气,打从她进这个古堡开始,所见所闻全都是荒唐至极的事情。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今晚她就要把这个魔窟剿毁! 她义愤填膺地正准备用念动力离开这个鬼地方,门却在这时打开,黑豹轻悄无声地走了进来,在它背后的西卡捧着一个玻璃盆,盆里有块白色的布,他將那些东西放在大床床头,低头向黑豹敬礼后退出。 雀利儿看看那块布,又看看黑豹,对黑豹的好感正慢慢消失,早知道它是只变态的畜生,就该在它受伤时將它宰了。 黑豹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对她露出诡异的表情,半晌才径自走向房间角落的屏风后方。 雀利儿呆了呆,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这只黑豹常常会露出人类才有的神情,乱邪门的。 “喂!你躲起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像个傻瓜一样任你们胡来!”她走向屏风,打算先拿黑豹出气。 “别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喝止她前进。 雀利儿惊骇得差点打跌,她僵在原地,对一只豹会开口说话的事毫无心理准备。 “别过来,雀利儿。” 声音再度响起,雀利儿却被那熟悉的声音震得头昏眼花、舌头打结。 仇…仇烈?他怎么会在这里? 仇烈从屏风后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浴袍,高挑的体态和凌乱的黑发把他不同于一般男人的野性完全彰显,而他一双棕色的瞳眸正闪着迷离的色泽,嘴角嘲弄地微扬,把雀利儿的震惊都看进眼底,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你…”雀利儿眨眨眼,瞪着他一会儿,冲到屏风后面,大声问道:“黑豹呢?” 黑豹走到屏风后,结果出来的是仇烈,这么简单的逻辑应该难不倒她的智商,但是,她实在无法置信这种天方夜谭会出现在她眼前! 仇烈双手交叠在腰前,好整以暇地问:“你说呢?” “老天!你…你和黑豹…”雀利儿又冲回他面前,以一种惊疑不定的声音喃喃自语。 “我就是黑豹。”仇烈浮起冷酷的笑容,悠然地踱到床边坐下。 “你就是黑豹?”她的头脑第一次打结,呆愣地顺着他的话又问一次。 “你为什么这么意外?你应该早就有感觉了,不是吗?”他双手后撑在床垫上,平滑结实的胸口因浴袍的开敞而展露。 雀利儿开始回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景象。没错,他那时就给她一种模糊的紊乱,那一次在她脑中,黑豹和他有了某种程度上的联想。 不过,在他说明他是黑豹的主人这个前提下,她自然把那种联想当成是主人与宠物间的关系,不再追究。 没想到…没想到… 像是要确认事实,她倏地走到他面前,也不想想自己的举动太过挑逗,就蹲下身摸索着他的腿。 “喂,你要做什么?”这下子换成仇烈吃惊了。 “我要看你腿上的枪伤!”黑豹的后腿受伤,如果他是黑豹,应该也会有伤痕。 “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摸一个男人的腿会引凡么样的后果吗?”他暧昧地低头看她。 “什么后果?”她单纯地只想验证他的身分,因此手继续地將他的浴袍往上推起,寻找伤口。 仇烈暗暗抽了一口气,被她亲昵的举动惹得心旌微荡。为了迷惑女信徒,他已和不少女人上过床,对于男女间彼此**的事早已麻木了,但为何雀利儿的手只是轻轻刷过大腿就会让他的心秤然乱跳? “我先告诉你,我身上除了这件浴袍之外,什么也没穿。”他故作镇定地提醒。 “是吗?”她不专心地虚应着,看不到伤口她不甘心。 “你…”仇烈还想警告她别乱来,眼神一转,正好瞥见屋顶角落的针孔监视器,他知道多疑的方兹或丽塔极有可能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他一把拉起雀利儿,一个翻身,將她压在身上,飞快地吻住她粉嫩的**。 雀利儿睁大眼睛,被这突然的吻弄得慌乱失措。 他这是干什么?“伺候”两个字倏地在脑中亮了起来,她猛然颤了一下。 他想来真的?上帝! 足足愣了一分钟后她才想到要挣扎。“仇烈…你…你别乱来!”她扳起脸孔,避开他的唇怒斥。 “不要动!也别轻易使用你的念动力,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现在可能有人在观赏着你陪豹神上床的镜头,你忍耐配合一下就好了。”他没有放开她,只是將唇靠在她耳边低喃。 “有人…偷看?”一阵麻酥窜过背脊,她被他近距离的呵气弄得耳根子绯红如酒。 她虽然时常和幻夜神行及雷掣相处,而且拥抱玩闹的肢体碰触也不少,可是从没有像现在的这种战栗与羞赧的感觉出现过。 “嗯,这是例行公事…抱歉,为了让你免于在祭坛上暴露身分,只好用这种方法避过方兹的疑心…”他抱着她柔软的身躯,嘴里虽这么说,却被她少女的体香激荡得忍不住又在她的颈子上落下细吻。 “你们…你们根本是个…变态又恶心的宗教…我才不怕方兹…”她被自己体内奇异的反应吓傻了,不仅没有抗拒他的拥吻,还陷入类似意乱情迷的胡涂状态。 “你刚刚要是大闹,我保证你和你想救的人全都会死在这里…”啊!她太让人着迷了。仇烈有一半的大脑理性地和她对话,可是另一半却迅速被疯狂的欲念征服。 她清丽无邪的脸孔近在咫尺,柔亮的褐色秀发拂过他的耳鬓,纤巧而窈窕的娇躯隔着衣物与他摩挲,鼻息间呼出的热气足以摧毁任何男人的意志。 “我才…”她还想反驳,但话未出口就沦陷在仇烈的狂吻中了。 第一波震撼还没消退,第二波震撼又攻得她措手不及。 不是说演戏而已吗?为什么仇烈会用…用这种方式吻她? 他挑开她的嘴,舌尖霸气地侵入她的口中,轻划着她的贝齿,挑弄着她的舌头,激烈地索求她的响应。而他的手则悄然地从腰部伸进她的上衣内,寻找着她女性独有的浑圆与饱满…欲火似乎一发不可收拾! “仇烈…仇烈!”雀利儿被他的狂猛骇醒了,她用力推开他,大喝一声。 仇烈撑起上身,喘息粗重不稳,以一种狂野猛鸷的眼神看着她,一下子无法收回倾泄而出的**。 “你…你太入戏了吧…清醒点!”她也因心悸而声音沙哑。 懊死!仇烈渐渐平复自己,左手抓扯着头发,往一旁倒下。 我疯了!***像只野兽一样!他自责地在心里咒骂。 雀利儿从床上坐起,微抖着手拉好自己的衣服,想不出该说什么,平时的机灵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主司语言的那部分大脑提早打烊。 “对不起,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仰躺地望着天花板,他低沉地道。体内属于豹的野性常会难以驾驭,这就是他最大的困扰。 她没有回答,转过头,忽地看见他裸露在浴袍外的左大腿侧有着新的弹痕。 “啊!伤口在这里!真的是你!你真的就是那只黑豹。”她不禁伸手摸着那个伤口,到此才真正相信他是黑豹的事实。 仇烈抓住她的手,轻轻移开,用一种忍耐的声音道:“别乱碰!雀利儿,我对你的触摸太敏感,如果你今晚想安然度过,最好不要太接近我。” 想起他狂炽的热吻,雀利儿又红了双颊,马上收回被他握住的手。 她是哪条筋错乱了啊?她最好让自己头脑清晰,心平气和,免得让两人再次出现尴尬的场面。说起来,她和他也不过才见过三次面而已,刚刚两人那一触即燃的**委实来得太没道理了。 “我想,我们最好谈一谈。仇烈,你既然肯帮我,那么我们就不算是敌人了,你能把有关净灵会的事告诉我吗?”清清喉咙,她盘腿坐在床上问他。 “能说的我才告诉你,我们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他弯着左手肘撑住头,侧身躺在床的另一边,毫不在意浴袍的前襟开到腰间。 雀利儿直到这时才领悟男人的性感是什么样子。她发现仇烈的英俊还有着无以伦比的性感魅力,或许是忽人忽兽的体质使然,他的一举一动常带着豹所拥有的优雅从容与倨傲不驯,冷静的表面下是随势待发的锐利,随时能將对手在瞬间击灭。 “没关系,就说你能说的那一部分就好。”她回以微笑。或许他们还不算是朋友,可是她知道他并不讨厌她,否则就不会帮她了。 “那我得先处理一下这块白布。”他说着走下床,拿起那块白布,用牙齿咬破手指,挤出几滴血,鲜红的血滴在白布上宛如红色蔷薇。 “仇烈!你在干什么?”她惊道。 “证明你是处女。”他不屑地扬起嘴角,將白布丢回盆中。 “用…那样就能证明?”荒谬! “当然,还要亲身检验…”他走回床上,冲着她意有所指地一笑。 “你们太奇怪了,证明我们是处女又怎么样?”她怒气冲冲。 “处女在三天后祭典结束的那次仪式中將被放血,供豹神和教主饮用。”他坐近她,但很小心地不碰到她。 “饮用?连他也喝?”她绷紧脸。 “以前喝过,后来就不喝了,我才二十三岁,不像方兹那么需要。”他冷嘲着。 “你们…全都有毛病!科学上从没有证据证明处女的血可以养颜!” “科学上的确没有,但方兹的魔力里却有。”他斜睨着她。 “魔力?”那个恶心的老家伙有法术? “是的,每隔三个月,他就得用处女的血补元气。” “有用吗?” “或许。”他表情冷硬,没有半点同情之心。 “我绝对不能放任那些女人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死去!”她坚定地说。 “那请问凭你单独一人又如何救出这么多人?” “首先当然要让他们清楚。”她转身面对着他,凑近问道:“你们都让信徒们喝了什么葯?” 仇烈定定地子着她,忽然笑了。 “你就像是正义使者,前来解救一堆可怜的人们,但你忘了我也是坏蛋里的一个,正邪不两立,我很奇怪我们竟能坐在这里聊天,而你还向我打听我们教会里的事。” “你不是坏蛋,仇烈。”她没忽略他话里的苦涩。他或许有股阴邪之气,但她的灵力却告诉她他的心不坏。 “是吗?我是净灵会的豹神,手上染满了许多背离者的鲜血,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好刚解决一个打算脱离净灵会的叛徒。”他冷笑着。 “那不是你的本意吧?”她怀疑是方兹在控制一切。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挑高眉,眼神变冷。 “你如果真的很坏就不会帮我了。”她对他微微一笑。 仇烈凝视着她,倏地欺近她,將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双耳旁,低头俯视她,讽刺地道:“如果我帮你是为了享受你呢?” “可是你没有!否则你刚刚就不会停止了。”她清澈的棕瞳有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该死!”他低咒一声,翻身上床,愤怒地一拳捶在墙上。她的无邪和他的罪孽正好相对,难道这就是她吸引他的原因? “仇烈,告诉我你们迷葯的解葯放在哪里,好吗?”她也跳上床,扯住他的袖子。 “就算告诉你也没有用。”他烦闷地撇过头。 “我会想办法。”她执着地说。 仇烈攫住她的双肩,把她压靠在墙上,恶狠地说:“听着!我在祭坛上出手救你是为了要你今夜就滚离这个小岛,别再妄想救人的事。现在,你跟着我走出城堡,一分钟都别逗留!” “我不…”她才要抗议,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制止了。 仇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枪,枪口正对着她的心脏。 “别再说废话了,雀利儿。和我过完一夜的女人翌日就得开始轮流陪其它信徒上床,这叫‘分享’,也是信徒们甘愿留在这里的原因,今晚你若不走,明天就走不成了。”他寒着脸道。 “分…享?”雀利儿惊喘一声。 “其实方兹给的迷葯只是让人精神涣散而已。他是利用人性的原始**与心灵的脆弱来控制信徒,并以我变成豹的模样来证明豹神的存在,再以魔力引导每个信徒在**中沉沦,然后运用类似催眠的方式將效忠净灵会的种子深埋在信徒的心里,这是信徒们得在这里住满三个月的主因。等到他们回到自己的生活圈,他们就全都成了方兹的拥护者,每个月会固定汇钱给净灵会,名义上是捐献,实际上则是被迫进贡。” 雀利儿愈听愈奇,对方兹的恶行也愈痛恨。 “至于三个月后还拥有自己的思想、不易被方兹控制的人,就再也别想离开这里,方兹会让这些人死得很惨。而前阵子逃走的六个人,其中一个是混进来想把净灵会的事刊上报纸的记者,他怂恿其它五名信徒逃回旧金山,以为这样就能切断与净灵会的关系…结果,他们没有一个活着,全都被我消灭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看起来虽然白净修长,但染上的血腥却一辈子都抹不掉。 “仇烈…”雀利儿忽然为他感到悲伤。 “所以惹上净灵会是件愚蠢又不要命的事,就算灵力俱乐部的力量再大,在这个孤岛上,你一个人不会是方兹的对手…” “再加上你呢?”她冲口说出这句话。 “我?”他微愣。 “我和你,我们两个一起对付方兹!”她希望把他也救出这个黑狱。 “我们?别闹了!”他哈哈大笑,只不过笑声中充满无奈。 “为什么你不设法离开这里?为什么甘心被方兹当成杀人与骗人的武器?为什么?”她反手握住他的双腕,抬头激动地看着他。 “因为…是他把我养大的…因为我从小就答应把灵魂交给他…因为有了这个项圈,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一手用力扯住脖子上的黑项圈,黑发因震动而垂落,神情激愤不已。 “仇烈!”她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阻止他伤了自己。 她早就注意到他脖子上那无时无刻不戴着的项圈,起先她还以为是追求流行的时髦装饰,现在才知道那原来是方兹拴住他的东西。 仇烈挣开她的手,右手高举起枪,指着她的前额,沉声道:“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境况了吧?我不可能会和你联手反抗方兹,虽然我也恨他,但我注定要陪他一起下地狱…你走吧!趁方兹还未对付你之前快走!” 雀利儿静静地看着他,她终于比较能解了他了,他是一只困兽,陷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获得自由。 要救所有的人的唯一办法,大概是把方兹杀了吧! “走!”仇烈拿着枪示意她离开。 顺从地走出仇烈的房间,雀利儿虽被他用枪抵住,脑中还是不停地想着要如何才能完成她的任务,并把这个差劲的教会给铲平。 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因为她“神算”是出了名的顽固,这点,相信仇烈不久就能体会。 第七章 仇烈从灵力俱乐部的光门出来,一颗心被狂乱又复杂的情绪占满,总管一席震撼性的话把他推进了摧心的痛苦之中。 他真的是豹族唯一活口? 是方兹永生的动力来源?共生!多么可恶又可怕的词藻,他的命竟和一个可能是灭族的凶手紧紧系在一起,甚且还为他卖命、杀人? 不!他得回去找方兹问个明白,他得找回自己的过去,否则他这二十三年不就白活了? 他往机场的方向飞奔着,回到豹岛去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在那个罪恶满盈之处,有着他想要的一切答案。 他的行踪一下子就被雀利儿发现,她不断地移动位置,很快地就接近他。 “仇烈!你不能现在就回去,停下来!”她在他身后猛追。 他没有理她,径自往前奔去。 “仇烈,方兹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他诡计多端,怎么可能承认他的罪行?”她的身影始终贴着他。 “别管我,雀利儿!”他头也不回地怒喊。 “冷静下来,仇烈,先把你颈部的项圈除掉最重要,因为那是他控制你的管道啊!”她也大叫。 “滚开!”他忽地在路旁站定,伸手拦下一辆车,一脚就跨进去。 “我不能让你回去冒险!”雀利儿发火了,一手握住他,瞬间就將他带回她的别墅。 仇烈发现自己竟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狂怒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我不能让你又掉进方兹的陷阱中。”她试着平心静气。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不用管。” “你是灵力俱乐部的会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不是!去告诉总管,我只想彻底了解我的身世,并解决和方兹之间的恩怨,至于会员这个身分,你们另外找人吧!”他推开她,走向房门。 她移位到他面前挡住,不放弃地说:“你别无选择,仇烈。你注定是我们的一员,就像你是豹族的人一样,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总管的话,所以你别太早下定论。” “那你更没有理由相信方兹的解释。告诉你,他不会承认的,这么多年把你蒙在鼓里了,你以为他现在会说吗?”她的脾气压不住了。他难道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吗? “我会逼他说的,让开!”他阴鸷地瞪着她。 “我不会让你走的。”她动也不动。 “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他片刻也待不住。 “除非你打倒我。”她冷冷地道。 “别惹我,雀利儿。”他握紧拳头。 “我是在劝你,因为我不愿再看到你受伤。” “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之间扯平了,我的事你别管了。” “我偏要管!”她执拗地拉住他的双臂。 “你…可恶!”他说着挣开她的手,向前跨一步。 她没有稍停,出手攻向他的颈侧。 他俐落地闪开,手自然砍向她的背部。 “啊!”她痛呼一声,身子往地毯上倒落。 “雀利儿!”他慌乱中想起她背部的伤,急得跪倒抱住她。 “你…”她发现自己痛的不只是背,还有心,她为他的遭遇心疼。 “没事吧?”明知她有伤,他还下手这么重,真是!仇烈深深自责。 “不要去!”她抓住他的手,第一次这么为一个人焦虑。 “不要拦我,雀利儿,我不把事情搞清楚一定会疯掉的。”他的双眉蹙成一直线。 “但看你去我也会疯掉!”她直视着他,对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愈来愈清晰。 “你…你在说什么…”他怔住了。 “每次看你被方兹操控我就好难过,我再也不要让你受那种折磨,再也不想听一次你被逼而变成黑豹的那种低号…”她眨眨眼,奇异的情潮从胸口涌上眼眶。 “雀利儿…”她在说什么啊?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愿意看你回去那个地狱。我有直觉,只要你一回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激动地把心情全盘说出。 “不…你只是同情我罢了!你爱的人明明是幻夜…”他摇摇头,不敢相信。 “幻夜?你在说什么?”她愣了愣,怎么会扯上幻夜神行? “我看得出,你和他…” “我和幻夜?我们怎么了?”她惊奇地问。 “回去他身边吧!他比我这个非人非兽的危险男人好多了。”他轻轻放开她,站起身。 “你在说什么?我和幻夜之间没什么啊!”她急得大叫。 “不管如何,反正你别再跟着我就对了。”他强迫自己别去想她话中的含义。 这算什么?她的告白似乎是多余的,他根本没有感觉。 雀利儿心中酸涩地道:“原来…我搞错了…” “什么?”他低头看着她,心中一紧。 “你对我并没有特别感觉,原来我只是被我的错觉骗了…”她苦笑地站直身体,抬头看他。爱情,原来是一门这么难的课题! “雀利儿!”她那是什么神情?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和你一起去。”她勉强振作起精神,小小的失恋算不上什么。 “你不可以去!”他急急地阻止。 “你可以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她生气地反问。 “我去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他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算是你的事我也管定了!”她的冷静不见了,冲着他大吼。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缠着我?为什么?”他火爆地咆哮。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放不下你!可以吧?”她大喊,泪水不知何时从眼角溢出。 时间倏地静止了。 他们两人被墙上依稀犹存的“我爱你…”回音震得无法言语。 仇烈尤其动弹不得,她的话,她的泪,就像核弹在他体内炸开,撼动了他的五脏六腑,烧灭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与每一条神经。 她爱他?她说她爱他! 雀利儿则对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感到懊恼,这样一头热的表态无非让自己丢脸而已,她干嘛要说出来?干嘛又要流这没有意义的眼泪? “你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心情,但只要你回豹岛,我就一定要跟。”她吸了吸鼻子,转开头避开他的眼光。 “雀利儿…”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心都烫了。 “别劝我!我的固执是出了名…”她想甩开他的手,非但没有甩开,整个人还被抱进他温厚的怀中。 她不明所以,用手肘顶开他,迷惑地抬起头,“仇烈…” 他倏地攫住她的唇,双手拢得好紧,狂吻住她柔软又鲜润的小嘴。 她傻眼了。他…吻她? “老天!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压抑的感情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他的吻毫不掩饰他的心,炽烈地从她口中找寻记忆中的芬芳。 她的甜美依然,在豹岛那一次的拥吻太过短促,没有时间慢慢品尝她,而现在她整个人就在他怀里,告诉他她爱他… 老天为什么不让他早点遇上她?他將心中的叹息传进她柔润的口舌,用她的唇来抚慰他孤独已久的心。 “你说…你爱我?”她喃喃地贴着他的唇轻问。 “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几乎疯狂!” 他爱她!雀利儿惊喜地聆听着他的低喃,心在瞬间从谷底飘上天空。 在爱情中,原来一个吻就能带人飞入天堂! 她闭起眼睛生嫩地回吻她,双手不自觉地攀在他健硕的肩上,借着他的力量来稳住自己微颤的双腿。 “雀利儿…雀利儿…”他紧紧揽住她的细腰,吻从唇慢慢滑向她的耳后与颈间,低唤着她的名字。 紧绷的情绪在激情中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他几乎不愿放开她,抱着她倒向大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不停地细吻着她的眼耳唇鼻。 两人的体温上升了,口与口间传递的火热变成了猛烈的**,摧毁了他们的理智与杂思。 他轻轻地解开她所有的衣衫,再用自己匀称的身体將她如玉脂般的娇躯紧密里住,似乎怕这一切都只是幻影而已。 他刚开始非常轻柔,用磨人的碰触来解除她的慌乱,直到她反手抱住他的颈子,嘴里不自主地吐出呢喃,他的欲火才在瞬间爆开。 他的吻逐渐狂热,舌尖又探进她的口中寻找火源,在掳获她的响应之后,他的喘息愈来愈粗重,唇的索求也愈来愈多… 雀利儿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对这种不熟悉的亲昵,她其实有些害怕,尽避书上和电影上有太多教材可供参考,但都不及真实的体验来得惊人。 他的皮肤是那么的平滑、光洁,又烫得炙人;他半瞇的棕瞳中有着想被解救与释放的急切;他的唇吻过的每一处都像被烙印了一样;他的动作带着豹所特有的优雅魔力;浑身散发着要將她一口吃下的强烈欲念… 扁是被他盯着,她就浑身轻颤,无法思考。 他吻着她的粉颈,大而修长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探索着来到她的**,紧接着又低下头含住那小巧的**,吸啜着她身上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香甜。 “仇烈…”她被从小肮往脑门窜升的悸动震慑得无法思考,只是闭紧眼睛去感觉从未有过的狂烧。 “我爱你…雀利儿…爱你…”他早已在失控边缘徘徊了,埋首在她的胸前,他嘴里不停地低喊着,手也抚遍她的全身,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某种对抗自己的量。 “仇烈…”她贴近他,弓起身体。 他突然变得躁动,將她拉到自己身上,狂风似地吻着她的唇、她的**、她的小肮… 那沸腾的情火將两人卷入另一个世界,雀利儿在那里解开了爱情的真义,在同时感到疼痛与快感的剎那,她明白了爱情对人类的影响力有多么强大,那绝不是一些数字所能解读,也不是科学所能证明,那是一种实际存在却又无形无状的东西,它左右着每个人的喜怒哀愁,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凭感觉体会,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方能了解… 她叹口气,事后依偎在仇烈身旁,终于明白冷观为爱而放弃一切的决定了。 真爱对女人而言,其价值永远无可取代! *** 仇烈在午夜惊醒过来,睡梦中许多豹影与号叫交织成血淋淋的画面,他心跳不稳地瞪着铺满碎花壁纸的天花板,这才醒悟身在何处。 雀利儿正在他怀里沉睡,她窈窕无瑕的身子抵着他,全身散发着馨香,把他的心神再度打乱。 她一点也不害怕他与众不同的体质,而且在知道他随时会变成黑豹之后还是爱上了他,这是上帝在补偿他受了二十多年煎熬的礼物吗? 他忍不住吻着她柔细的发丝,对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哑然失笑。 要是她没绊住他,此刻他已经回到豹岛去了。她的一句告白,叫出了他内心的爱火,让他再也把持不住,那一瞬间,他只想拥有她,只想抱住一个真实的东西来抚慰自己空虚又愤怒的心。 他的唇贴住她的,撩动着她的**,把她从寤寐中闹醒。 “仇烈…”她抚摩他的脸,微微一笑。 “为什么我们会相遇、相识?”他的脸埋进她的发间,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气息。 “因为我们一直在找寻彼此。”她的手指在他背上画着。 “我总以为我这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是吗?”她吻了吻他的锁骨。 “可是当我看见你投入幻夜神行的怀里时,我才明了自己有多么嫉妒,因为我那时恨不得把他宰了,把你抢过来,吻你,抱你,带你上床,每分每秒都把你绑在我身边,不让你离开。”他一翻身,占有地把她举到身上。 “难怪我总觉得你讨厌他。”她觉得好笑。 “谁教他老是拥着你向我示威。” “有吗?”幻夜几时这么恶劣了? “当然有,他存心整我。”现在想想,那家伙从头就一直逗着他玩,该死! “其实我和幻夜只是单纯的伙伴,他把我当妹妹般宠我,而我也只把他当哥哥,我们嬉笑惯了,言行无忌,但这并不表示我和他之间有爱情。”她解释着。 他抓住她的手心吻着,静静听她说。 “可是…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可能病了,每回被你握住手就面红耳赤,一靠近你就心跳加速,连…连上次和你接吻时都像随时要死掉一样,四肢发软,全身无力…这些,和幻夜在一起时都不曾感受过…”她羞涩地说出心底的秘密。 騒动的血液又在短短几秒内全聚集到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为情所苦。”他拉下她的头吻住她的唇,先是轻点,然后细细地吮着,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珍爱地收集她呼出的每一份气息。 久久,仇烈才放开她,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问道:“第一次…痛吗?” 她摇摇头,將酡红的脸埋进他的肩窝。痛是痛,但爱情让这个痛有了意义,她不后悔。 “我总是太狂猛了,无法好好控制我的力量。”他自怨地喃咕。 “我知道,丽塔警告过我了。”她想起了在豹岛时丽塔充满妒意的话,忍不住笔意提起。 仇烈身体一僵,久久才问:“丽塔?她告诉你什么?” “她说你在兴奋时力量会特别大。”原想开个小玩笑,但话说出口她才发现带点酸味。 “雀利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和丽塔之间的关系除了性,没有其它,偏偏这点又无法对她说明。 “你和她很‘好’吗?”她并不想翻旧帐的,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和那个騒女人之间是否有过爱情。 “雀利儿…”他词穷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和很多女人上过床,那是你当豹神的职责嘛!不怪你!”她说得大方,口气却不好。 “你生气了。”他看得出来,她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了,连爱吃味都学得有模有样。 “没有!我干嘛生气,你够强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转过身,明褒暗损。 听听,这丫头说的话多气人!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扳过她的肩,“别闹了,雀利儿,男人有时候没有爱情也能上床的,纯粹生理上的发泄。” “那更糟!懊不是你的兽性太强的缘故吧?”她冷哼一声,随便就能上床的一定没什么道德观念,可是,谁能要求一只豹懂得“道德?” “兽性并非是坏的,你知道吗?豹是种独栖的夜行性动物,它们习惯单独行动,警戒心强,不容易接近,但是只要能驯服它们,博得它们的信任,它们就绝对忠诚。” “这么说,你和这么多女人上床只是在找驯兽师?”她歪曲他的意思。 “不…我在找能拯救我的人。”他的眼神变得晦涩。 “拯救?” “是的,在被迫杀人后我总是觉得心寒,我渴望有人能帮我解除这无葯可医的毛病,于是从一个女人到另一个女人,要的不过是一夜的温暖。可是,这些温暖都是短暂的,我的心愈来愈冰冷空虚,到后来,我知道再多女人的抚慰也挽救不了我的灵魂,于是自暴自弃,对杀人不再有感觉,认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对与错,我的眼前也看不见光明…直到遇上了你…”他將她按进怀里,脸颊磨蹭她的额。 “我怎么样?”她觉得气消了一半了。 “你和我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你的纯真和率性一下子就占领我的心…对我而言,你就是个热源,只要看着你,我冰寒的心就能解冻,我的空虚就能填满…”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口,继续道:“爱上你,让我不再孤独…你能了解那种感觉吗?” “仇烈!”她用唇贴着他的心脏部分。“我知道了,别说了。” “所以我要去找寻真正的我,雀利儿,你该该了解我有多么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他抬起她的脸,吻着她的眼睑。 “我懂,但你为何不先解开项圈再去找方兹?因为没有了项圈,他就无法再控制你了。”她抚着他的项圈,正色地说。 “可是只有方兹知道密码…”他苦笑地说。 “我们可以利用仪器侦测,别忘了灵力俱乐部的配备并不输给净灵会。”他绝望的表情让她的心揪痛。 “是吗?” “是的,让我帮你,仇烈,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 她的声音淹没在他的狂吻之中。是的,他爱她,而他也需要伙伴。 她主动地回吻她,一双小手极具安抚力量地搓揉着他的背脊。 一段缠绵的热吻结束,仇烈慢慢撑起上身,低头凝睇着她,表情深沉。 “雀利儿,若要我回灵力俱乐部,就先答应我一件事。”他静静地说。 “什么事?”她直觉他的事是个难题,因此小心警觉地盯着他。 “灵力俱乐部不是卖希望吗?那么,我就买一个希望。” “你要买希望?”她吃惊地问。 “是的。” “什么希望?” “如果拿掉项圈后连我也对付不了方兹时,就把我杀了!”他认真地看着她。 “把你…杀了?”她惊愕地睁大眼睛。 “是的。我的银行户头里有五千万美元,就用这些钱买方兹一条命,而且我要你亲自执行。” “不!”她脱口而出。这种要求太过分了。 “你的正义感跑到哪里去了?雀利儿,达成客人的希望不正是你们的工作吗?”他捧着她扭曲的脸,眼中有着哀伤。 “你也是灵力俱乐部的会员,会员与会员之间是不做买卖…”她猛地摇头。 “我不是,我还没加入,也不会加入,所以,记住,当我无法杀他,又不能自己了断时,就杀了我!方兹若真的与我之间有着这种共生的关联,那只有我的命能抵他的命。” 除了杀他,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方兹真的是不死之身吗? “一定还会有其它方法的,一定…”她盯着他那双深沉的眸子,知道他的决定已不容反驳,但她怎能答应这件事?怎能? “这只是预防,雀利儿,预防我失手。可是,不管结果如何,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永远爱你。” “不…”她的爱情才要开始,怎么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答应我,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压倒她,他以嘴封住她的唇,暂时不再思索过去与未来的种种,现在他只想去感觉她、爱她。 雀利儿在忧伤与不安中把自己投入他扬起的欲海中,她相信,事情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一定会有办法! 随着两人激情的拥吻,**来得又急又快,她沉溺在他带给她的欢愉之中,而他也找到了足以驱除凛冽的温暖,交缠的形体,凌乱的被褥,他们在喘息中融为一体,彷佛从开天辟地以来就不曾分开… 第八章 仇烈随着雀利儿回到灵力俱乐部,接受总管的测试,总管以侦测器將项圈的内部构造图输入计算机,再经由计算机去解析其密码的组合。 经过了三个小时的研究,计算机终于完成整个项圈的剖面图,总管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道:“方兹是个天才!” “怎么说?”雀利儿凑上前去看。 “这条项圈的内部有个极细小的精密气体炸弹,环绕整个圆周,只要项圈被切断,气体炸弹接触到空气马上会引爆。”总管看着计算机分析出来的资料说。 “什么?”雀利儿惊恐地瞪着屏幕,足足发了好几秒的呆。 “这是我一直不敢轻易拆除的原因。”仇烈低声叹口气。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雀利儿转过身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全是担忧。 “这种事说了也没用。” “但是…好歹我…我可以…替你分忧!”是的,分忧,她是他的人了,他的危机就是她的危机。 仇烈动容地將她拉进怀里,不顾在场的总管,重重地在她唇上一吻。 “谢谢,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深情地说。 “可是…那该怎么办呢?总管。”她求救地看向对他们亲密的行为无动于衷的总管。 “看来只有靠密码,才能解开项圈了。” “能分析得出密码吗?”她又问。 “试试看。”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总管以扫描仪扫描到那条黑色项圈后方的四个突起,他沉吟了半晌,才轻声道:“有了,这四个接收点一定是密码的输入位置,方兹就是利用这个来下指令,要催动项圈的频率,以高振的律动刺激仇烈体内的灵力转换,强迫他变身。” “四个突起?”雀利儿走到仇烈背后,看着那四个几乎用肉眼瞧不出来的小点。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些?”仇烈也伸手到颈后摸索着。 “方兹故意將突起设在你的颈后,让你看不见,可见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四个突起必定是密码的接受装置。”总管说。 “那么…每次方兹想控制仇烈时,项圈一定会振动了?”雀利儿稍微动动脑,就有了联想。 “没错。” “只要仇烈在这里等着方兹发出命令,计算机就能从振动中读出项圈内接受的密码数字了。” “是的,所以我才要仇烈留下来。只要你待在这里,方兹就查不出你的位置,那时他会开始着急,利用这个项圈命令你回去,这么一来他就得不停地输入密码,直到掌握你的行踪。”总管分析情况让他知道。 “原来如此。”仇烈这才了解雀利儿要他来灵力俱乐部的用心。 “你耐心在这里等着,他一定会有动作的。”总管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仇烈看着这位灵力俱乐部最神秘的人物,突然好奇雀利儿为何很少谈论他的事,而且为什么他会知道豹的事? “请问…你昨天对我说的事…都是真的吗?”他想澄清心中的疑点。 “我从不说假话。”总管微微一笑。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又问。 “拥有灵力的人对一些神秘与灵界的东西都有特别的感应,豹族的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如今,缘分到了,神自动將你带到这里,从此,你的命运將和灵力俱乐部的人交织在一起,直到缘尽。” “是这样吗?”他看着身旁的雀利儿,他与她的命运果真脱不了关系了? “是的,沉着一点,试着冷静地观看四周,学会运用你的灵力,虽然这项圈束缚了你大半的力量,但你一直忽略你本身的本能。张开你心中之眼吧!你是豹族的唯一后代,继承了豹族的强大力量,就凭这点,已足够与方兹相抗衡。”总管的话具有很强的引导作用。 “那么,我有能力毁掉豹族与方兹之间的契约吗?”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处理了。”总管的回答没有答案。 “先别想这些,解开项圈最重要。”雀利儿安慰他。 “是的,解开项圈,有很多事都会明朗,包括你对你自己的认识与了解。”总管说完便离开计算机系统室。 仇烈坐在计算机前,脖子上的项圈附着一些精细的侦测器,随时等待接收来自方兹的讯息。 雀利儿则坐在他身边陪他,试着將他从沮丧的心情中拉出。 “我认为你说得没错,方兹非常怕你,所以才要將你锁在他身边,由此可知,你的真正力量一定不只这样而已。你根本不毋需担心杀不了方兹,说不定在豹族的人全都被杀之时,就已经將为全族复仇的责任交给你了。”她侧着脸看他,精湛的棕瞳中发出和煦的温柔。 “雀利儿,你要说的我都了解,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成立的,记住我的委托,也别忘了你是我所要买的‘希望’的执行者。”他强调他的坚持。 “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答应我。”他握住她的手吻着,两人的目光相接,一时之间缱绻情怀交融。 突然,仇烈的项圈跳动了。计算机上开始跑着资料,速度非常之快。 “来了!”仇烈脸色一变,手不自觉地想摸项圈。 “别碰!”雀利儿阻止他,冲到计算机前看着那一页一页跑过的资料与数字。 “啊…”仇烈低吼着,“他在下指令了…” “忍住!计算机在找第二个突起的数字了!”雀利儿大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仇烈!回来!马上回来! 方兹极细的声音透过高频率的震荡从项圈中传来,那强大的刺激又扰动了仇烈体内的灵力,他努力想抗拒,全身因疼痛而开始挣扎。 “啊!我不想变身!不要叫我!”他张大口,仰天怒号。 雀利儿满身大汗地盯着屏幕,动也不敢动,深怕一闪神就会看漏那些数字。 总管在这时冲了进来,看见在地上打滚的仇烈,微微一惊。 “按住他,总管,只剩下一个数字了!”雀利儿盯住计算机对总管大喊。 “仇烈!”总管上前抓住他。 他马上挣脱了总管的手,在转眼之间变成了黑豹,狂性大发,用力一扯,与计算机联机的接线全断了。计算机上的画面停住,最一个密码数字还未读出,只需再等三十秒就能得到完整的密码,但仇烈已经抵挡不住方兹的催促,终致功亏一篑。 “可惜!”雀利儿跺了跺脚,转身移动到正准备从门窜出去的仇烈面前,挡住他的去号。“仇烈,你不能出去!” “吼!”仇烈金眸灿灿,散发着强烈的敌意与不驯。 “你留下来,只剩最后一个密码了!”雀利儿着急不已,若是让他离开灵力俱乐部,要再找他回来就难了。 仇烈伏低身体,在她面前来回走着,鼻间一直吐着浊重的气息,似乎在伺机而动。 总管则负责修理那些断线,准备随时接下计算机,继续运作。 “仇烈,看着我,你记得我的,对不对?”雀利儿压低声音,向他伸出手。 仇烈隔着距离嗅了嗅,陡地站定。 “想起来了吗?我是雀利儿…”她朝他走近。 “线修好了,现在得想办法让他躺下。”总管看着她。 她马上会意,瞬间消失踪影,从医疗室拿了一把麻酔槍,又回到计算机系统室。“这剂量可以吗?”她问总管。 “可以。” “为了你好,忍一忍吧!”她瞄准仇烈的腿部,射出一枪。 仇烈却早一步跃开,躲过那发麻醉弹。 “只剩一发,雀利儿,快!”总管喊道。 “我知道。”她紧接着又举枪发射,但尚未射出,仇烈已向她扑来。 “小心!”总管急忙警告。 雀利儿以念动力移位到仇烈身后,要再补一枪,但他早已知道她的习惯动作,敏捷地回头,张口咬住那把麻酔槍,然后趁着门口洞开,身如闪电地奔了出去。 “回来!仇烈!”雀利儿追了出去,但他的步伐既大且快,才一延迟,就已看不见他的踪迹。 她本想继续追踪,但总管在屋里大喊:“别追了,雀利儿,你快进来。”她只好回到计算机系统室。 总管愁着脸看她,“方兹利用指令的输入使计算机断电,现在资料全都消失,之前确定的三个密码已经不见了。” “什么?”她趴在计算机键盘上,看着一片黑暗的屏幕。 好个方兹!她真的被激怒了。 他分明是存心向灵力俱乐部挑衅,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们解开仇烈的项圈? 哼!等着瞧吧! 雀利儿坐回计算机前,双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边说:“没关系,屏幕上的每一页资料我都记得,所以那三个号码已经在我脑里了。” “厉害!”总管点点头,一向钦佩她的速读能力。 “前三码是一、九和七。”她念出这些数字后,即陷入沉思当中。 最后一个密码是多少?她记得计算机资料一层层地扫描仇烈项圈的震荡,再从震荡中搜寻出数字,可是第四个密码在计算机解读完成前便中断,那会是○到九之间的哪一个呢? “你这样是不可能想得出来的。”总管知道她在伤第四个密码的脑筋,这关键性的数字若找不出来,要救仇烈就难了。 “想不出来也无所谓,因为我还是得回豹岛去。”她不再多想,要从十个数字中猜中一个,机率只有十分之一,看起来不难,可是却极危险。 “你要去?”总管双手抱胸,低头看着她。 “我上回的任务还未完成,巴可威尔斯还留在豹岛,我得將他安然带回来交给他太太。”她边穿上外套边说。 “嗯,那件是该销案了。但你打算一个人去吗?”总管陪她走下一楼大厅。 “当然,总不能又要幻夜和雷掣陪我吧?上次被他们救回来已经够丢脸了,这一次,我相信我自己就能够摆平。”她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一切小心。”总管叮咛她。 “我会的。”要对付方兹,绝对不能大意,这点她早就领教过了。 可是她真正担心的不是方兹,而是仇烈。这一次去,他还会认得她吗?倘若他真的失了心性,无法对抗方兹,那她真的得杀了他来除去方兹吗? 不!她一定得想出其它的办法来索取方兹的性命,她相信一定还会有其它的办法的… *** 透过灵力俱乐部的光门,仇烈便很快地就回到豹岛了,他走进城堡,方兹已经在大厅中等着他,连丽塔和信徒们也都排列整齐地伏拜在地上恭候他的归来。 “豹神回来了!我们有救了!”执迷不悟的信徒们一见到黑豹,马上仰天欢呼。 “豹神是为了赐与你们新生而回来的!”方兹沙哑地高喊。 所有的人跟着“荷荷”地低喊,以表示心中的虔诚。 “过来。”方兹朝仇烈伸出手,微微一笑。只要项圈套住你,即使有灵力俱乐部帮你,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在心里冷笑。 仇烈温驯地走到他身边,任他拎住他脖子上的枷锁,乖乖地蜷伏在他脚边。 “看吧!豹神已经原谅你们了,他接受你们的赎罪,今晚我们將再度召开祭典,这一次,把那五个处女之血全都献给他吧!”方兹朗声地宣布。 “荷荷!荷荷!”信徒们全都欣喜若狂。 愚蠢的人类!方兹冷冷地看着陆续散去的信徒,心中全是不屑。 “丽塔,把仇烈关进电笼里,看好他。”他转头命令道。 “电笼?”丽塔惊讶地问。 “哼!这是对他想背叛我的小小惩戒,等他在笼中恢复人形,就会求我了。”方兹阴恻恻地笑了。 “这太残忍了!方兹…”丽塔不忍地看着黑豹。 “住口!这是他应得的,我要他再也不敢造次。” “但…他是净灵会的豹神啊!把他关在笼子里,要是让信徒们知道会引起不满…”她一直想为仇烈说情。 “不满?那群蠢蛋会不满吗?他们已经是我的人偶了,我要他们闭嘴,谁敢多吭一声?”方兹嚣张地大笑。 丽塔瑟缩了一下。仇烈说得没错,方兹是个疯子!他自以为是上帝的化身,將人类玩弄在他的股掌间,索求无度。 “带他下去!”方兹喝令之后,便拄着拐杖走开。 丽塔带着仇烈走向地下室,那里有个通电的笼子,专门对付发狂的信徒与仇烈。她记得他曾经因为问太多事惹怒方兹而被关了三次,每次被关,他一定会弄得全身是伤,教人看了心疼。 “谁要你做傻事?那个女孩真的那么好,你为了她宁愿背叛方兹,受这种苦?”丽塔又怨又恨地低念着,打开了电笼,等他进去。 看见电笼的仇烈惊惧地后退,朝电笼发出愤怒、厌恶的低鸣声。 “你还记得这个?也难怪,这是你的噩梦,想忘也忘不了。”丽塔摸摸他的皮毛,叹了一口气。 仇烈开始变得焦躁,就是不肯进入电笼,丽塔看见他的模样,想起人形的他俊伟英挺的外貌,春心一荡,于是起了私心,偷偷將他带回她的房间,將门锁上。 “我要你,仇烈,我想你想了好久了。”她脱掉全身的衣物,坐在床沿,等着他变回人形。 豹莫过了十分钟,项圈的刺激减弱,仇烈慢慢醒来,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丽塔的床上。 “这里…”他惊愕地坐起,最后的印象是雀利儿对他大喊的一幕,后来的一切他已经不记得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小声些,方兹本来要將你关进电笼的。”丽塔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贴近他。 “电笼?”他的心一阵抽紧,他该感谢丽塔的,真要进了电笼,他一定会受不了。 “是的,他好生气,要我看牢你,因为午夜有一场血祭,他怕你又乱来。” “血祭?他要杀了那些女人?”他想起与雀利儿同时进来的女信徒。 “嗯。”她的手在他胸前轻刷。 方兹要杀那些人?不!在这之前,他得和他算一算总帐。但现在得先想个办法让丽塔倒下… “丽塔,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抓住她的手,低沉地问着。 “这还不够清楚?我爱你啊,仇烈,从小就爱着你…”她低下头吻着他的胸。 “真的吗?”他一把將她拉倒在床上,压住她。 “当然是真的…抱我,仇烈…”她轻喃着,双瞳半掩。 仇烈吻着她,手在她光裸的身上揉捏着,然后趁她意乱情迷之际,以手砍昏了她。她还来不及呼喊就晕了过去。 “抱歉,丽塔,我没心情陪你。”他將她绑在床头,再套了件白袍,溜回自己的房间换上衣服,在腰间藏了一把枪,冷静地上楼去找方兹。 城堡的一楼是迷宫与信徒房间,二楼则是艺术品的收藏室与展览室,方兹对这方面有极大的爱好,而东西则多半从信徒手中得来。三楼才是方兹的私人地带,连仇烈也很少进来过,里面是一个堂皇豪华的房间,房间后则是一个隐蔽式的研究室,是信徒们的禁地。 他大步来到门前,用力推开大门,笔直地走进去。 正在研读着某种长生不老书籍的方兹抬起头,一看见他,随即了然地冷哼,“看来丽塔那个贱人还是输给自己的**了。” “她虽然浪荡,也比你这个恶鬼要好多了。”仇烈一改以往对他的态度。知道事实后,他对他的什么养育情结与忌惮全都消失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了他! “你…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出去呼吸了几天的自由空气,胆子也变大了?”方兹察觉了他的杀气。 “当然,因为我知道了一些事。”他环顾了整个房间墙上的名画与艺术品,不禁笑了。用再多的装饰品也包装不了一颗腐朽的心。 “知道什么?” “豹族的事。”仇烈盯着他。 方兹的脸色大变,全世界应该只有他知道这件事,仇烈从哪里得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方兹努力掩饰脸上的愕然。 “你不懂吗?但豹族唯的遗孤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仇烈慢慢地说。他不急,他等着欣赏一个背信者承认自己的罪行。 “你是怎么了?看多了?这世上哪来的什么豹族…” “没有豹族,你怎么可能会得到永生的力量?”仇烈说着举起后腰的枪朝他射了一记。 子弹照例从他身上穿出,他则安然无恙。 “这种俗物怎么对付得了我?”方兹讪笑道。 “以前我以为你拥有魔法,现在我才知道,你这一身的不死力量是用我豹族九条人命换来的!”仇烈悲愤地瞪着他。 “哼!一派胡言!”方兹还不承认。 “是吗?那么我忽然想自我了断,你不介意吧?”他嘴角微扬,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不!”方兹倏地惊恐尖叫。 “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死了,省得烦你,这不是很好吗?”他阴鸷的脸上有着不屑。 “仇烈,我不是害怕,而是不希望看你年纪轻轻就想不开…”方兹第一次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哈哈哈…”仇烈忽地大笑,直到眼眶发红。“你也怕死?是啊,这么多年来,你既怕我出意外,又怕我找你复仇,于是把我绑在你边,控制我,使唤我,封住我的力量,让我活得像条狗一样,让我像傻瓜一样过了二十三年!” 方兹苍老的脸聚满恐惧,事情被拆穿后,他的生命將受到严重的威胁。 “你杀了我的族人,抢了我族的翡翠,成立一个专门控制人心的宗教,而我甚至还乖乖地接受你的命令,当个可笑的神只和你的杀人工具,替你达成你的野心…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就只为得到所谓的永生?”他愈说愈气,拿起枪就朝墙上的名画乱射一通。 “住手!”方兹连忙挥手,一道强劲的力量將仇烈推开。 “这力量…就是豹族的力量吧?”仇烈坐倒在地上,眼瞳发出热光。他身上被项圈封住的力量应该也和方兹一样吧! “哼!现在,这些都是我的了!”方兹不再掩饰。 “你的又如何?你以为从豹族偷来的力量就能让你成为不死的超人?太可笑了。看看你,你忘了这些力量只能让你不死,却不能让你永远年轻,你的外表还是一天天老去,老到你只能可悲地学一些巫术来保住容颜。”仇烈讥讽地道。什么处女之血,全是他的伎俩! “但起码我死不了!我的外表老了,但我的身体依然健在!”方兹怒道。 “你死不了吗?你和豹族的契约上并没有这么说吧?”仇烈向前跨一步,冷笑着。 “只要豹族的血脉活着,我的力量与生命就永不消退。” “但…如果我死了呢?”仇烈双手垂地,潇洒地站着,手里握着枪,黑发凌乱,眼神如剑,此刻他全身蓄满了报复的快感,以及对死的热切。 方兹倒抽一口气,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人都怕死,没有例外,绝对没有! “你…你不会做傻事的!想想,你有心爱的女人、有美好的未来…你…你是豹族唯的后代,你若死了,一切都完了,连同神秘的豹族也都会从地球上消失啊!”他急忙劝着他。 方兹的话一一闪过仇烈的脑海。是的,他也恋栈着许多事,而最让他难舍的,就是雀利儿!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雀利儿共同生活,他要她替豹族延续血脉,他要陪着她一生一世… 但,方兹绝不能活着!比起个人的情爱,族人的仇恨更深似海,他不能让那九位族人怨恨难消。 “我不在乎!只要能杀了你,我愿意奉陪一条命!”他笃定地盯着方兹,眼中的仇火几乎要延烧到方兹身上。 “你…笨蛋!我不会让你威胁我的。”方兹后退一步,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键盘,笑着说:“有了这个,我要你活着,你就死不了。” 仇烈知道那就是控件圈的遥控装置,只要方兹输入密码,他又要变成一只听话的黑豹了。 “或许我活得不耐烦,想拆掉这个项圈呢,方兹。” “你想强行拆除?”方兹一震。当初为了限制他,才在项圈里装了炸弹,但现在反而威胁到自己! “有没有密码都无所谓,反正我就要你跟我一起死!”他自己的命正是对付方兹的主要筹码。 “你…”方兹说着就要按下密码,將他变成黑豹。 “你再按一下,我就开枪。”仇烈警告他。变成黑豹需要三十秒,这段时间要自杀还不容易? 方兹的脸涨成紫酱色,竟是没辙! 两人僵持住了。气氛紧绷着,直到一声爆炸声从外面传来,城堡的右半边被炸得纷纷倒塌,所有的人惊叫地奔走,而方兹房中的一面大墙应声而倒,方兹和仇烈才不得不逃开,冲下楼去。 第九章 雀利儿看着倒了半边的城堡,满意地点点头。她从灵力俱乐部追来,心中早已定好计划了。先把城轰掉一半,把信徒赶出来,再找方兹对决。 她知道仇烈现在一定和方兹在一起,她就怕他真的会做傻事,用自己的命来换方兹的死亡,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光门追来,一路上总管给了她一个密码输入装置,要她从已经知道的三个密码去推算最后一个密码,说不定她的天才脑袋能够想出来… 我哪那么厉害?她叹了一口气,事关仇烈的生死,而且只十分之一的机率,她如何去推敲方兹当初设下的密码是无机选择还是别有意义? 不过,以心理学来看,许多人设密码多半是与本身有关的数字,她也为此查过方兹这个人,只可惜他是个幽灵人口,没有身分,没有年龄,有关他的资料全都不存在,因此,她连联想的空间都没有,要想出第四个密码就难上加难了。一九七! 她脑中又出现这组数字,密码整体看起来倒像个年代,方兹会利用什么年代来当成密码呢? 她边想着边走进城堡,许多信徒拚命地往外冲,只有她往里走,然后,就在一大群人的后方,方兹和仇烈正站在颓圮的大厅之中,相隔七、八公尺对峙着。 “仇烈!”她大喊一声,身形闪晃到他身边。 “雀利儿?”仇烈并不意外她会赶来,只是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你没事吧?”她盯着他的项圈,不放心地问。 “没事,我只不过和方兹谈了点话。”他扬起嘴角,轻蔑地看着方兹。 “你又来了,艾朗小姐,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吗?”方兹冷冷地说。 “上回是大意了点,才会着了你的道,但这一次,我相信一定能將净灵会拆得干干净净。”她说着看看四周,自信地笑着。 “哼!你敢炸坏我的城堡,毁了我的收藏,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了。”方兹怒气暗生。 “别说大话,方兹。我今天来除了把这里的信徒全救出去外,最重要的,还是来收一件东西的。”她双手扠腰,个子虽小,气势却慑人。 “什么东西?” “你的命!” “哈哈哈!我的命?”方兹狂笑。“天底下没有人要得了我的命!” “除了仇烈?”她也笑? 方兹一怔,才道:“没错,只有他。只要他死,我就活不了,但是,你舍得让他死吗?” 她看着仇烈,他也正迎视着她,两人的眼中有着矛盾的深情,但都没有开口。 她舍不得! “他得活着,是不是?这点我相信我们的想法一致。”方兹阴笑着。 “她当然舍得。”仇烈忽然开口。“因为我向她买了一个希望。” “什么希望?”方兹疑惑地问。 “杀我!”仇烈眼中掠过冷光。 “什么?你…你疯了?”方兹的惊骇一闪而逝。“你下得了手吗?艾朗小姐,杀了你心爱的男人?” 雀利儿拿出一把枪,什么说都没说,就瞬间移位到方兹身后,沉声回答:“我不杀他,我要杀的是你!”说着,近距离朝他后脑开了一枪。 方兹没有闪避,只是晃了晃,头上的破洞自然收合,子弹穿过他的头之后掉在他伸出的手心上。 “你…”雀利儿被这一幕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得到的永生是什么?”方兹笑着转过身,伸出如五爪的枯手抓住她的手肘。 “雀利儿,走开。”仇烈怕她受伤,急忙大叫。 她想以念动力躲开,可是被方兹抓握的手却像被盘根缠住,怎么挣都挣不掉。 “这就是力量!让你见识我真正的力量!”方兹凑上前,在她面前咧嘴而笑,那皱纹与老人斑交错的脸孔如妖魔一样,令人震愕。 雀利儿一个俐落的回身,双腿一扬,踢向他那张老脸。 方兹的手不放,只用拐杖挡下她一腿,然后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將她按倒。 霎时,雀利儿只觉得全身的力量被制止,完全施展不出来。 “雀利儿!”仇烈飞身过去,往方兹的脸上揍去。 “你还不变身?”方兹就等他失去冷静,然后把雀利儿推向他。 仇烈见雀利儿向他撞来,一把搂住她的腰,连退了几步才扶住她。但就在这时,他的项圈又开始作怪,他抖了一下,抬眼瞪着方兹。 “我要你亲手杀了最爱的女人,仇烈。”方兹阴狠地说着,按下摇控装置。 “不!”仇烈被那巨人的刺激震得摔倒在地,他想用全身的力量来阻止自己变成残暴的黑豹,但身体仍不受主宰地起了变化。 “仇烈!”雀利儿连忙冲到他身边,急忙拿出总管给的密码输入装置,按下一九七… 可是,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呢?她迟迟不敢决定。 仇烈自知变成黑豹后,就一定会听命于方兹而伤害她,于是大声叫道:“杀了我吧!雀利儿!现在!” “不要!”她直觉地摇头,拚命想替他解开项圈。 “雀利儿…”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 “不!我不能!”她急得汗水与泪水并下。 就这么一耽搁,仇烈在痛苦中转变成豹,大吼一声,从她身边跳开。 “哈哈哈!现在,你该怎么办呢?”方兹笑着摸着黑豹的头,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她。 “你别得意,方兹,你无法控制仇烈一辈子,而且他也会死,到那时,豹族的血脉断绝,你照样逃不了命运。”雀利儿怒道。 “放心,我会找个女人来替他生下小孩,到那时,我会亲自杀了他,并且替他照顾他的下一代…哈哈哈!”方兹得意极了。 “过分!”雀利儿气得移动到他身边,挥手就砍。 “仇烈,杀了她!”方兹不慌不忙地命令。 仇烈“飕”地一跃到雀利儿面前,伸出前爪抓向她的身体。 “仇烈!”她急忙后翻滚开,看着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黑豹,又急又气。 “你大可以不忍心杀他,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方兹冷言冷语地看着他们互斗。 “仇烈!”她又喊了一次,脑中想起仇烈对她说过的话:若是他又变成杀人的黑豹,就杀了他。 不!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仇烈一心以为自杀可以解决掉方兹,但是,若是有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方兹还不是能继续不死? 而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和仇烈在一起了,会不会有孩子还不一定,但可以确知的是,杀了仇烈绝对不是除掉方兹的最好办法。 仇烈在她沉思的时候又展开行动,他绕着她转***,找寻下手的机会。 “方兹,虽然你不死,可是撑着一副老皮长生又有何用?你没有去照过镜子吗?你的脸已经皱得像腐烂的猪肉了。”她转着脑筋,想激怒他,看能不能探出与他有关的资料。 “住口!只要我活着,就能研究出永保青春的葯物,到时,我会用你们这些女人柔嫩的肌肤来换肤,而你一定会是第一个被我剥皮的实验品。”方兹恶笑着。 “变态的家伙!”她破口大骂,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 “仇烈,快杀了她!”方兹加重项圈的力道。 仇烈大吼着扑向她,她以瞬间移动躲开他的攻击,嘴上没有停地说:“你杀了我將会引起灵力俱乐部的反扑,你不怕吗?” “灵力俱乐部算什么?豹族的人还不是在我手里死光!” “那是你骗了他们,否则你早该在多年以前因癌症而死了。”她边说边战,一个失神,被仇烈的利爪扫过臂膀,痛得她小脸蹙成一团。 “哼!你知道不少事嘛!没错,癌症差点要了我的命,二十三年前我却因缘际会地得到重生。那一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纪念日? 雀利儿被这句话震醒了脑中的一个点,她急着想抓住那个灵思,没注意到仇烈已经朝她奔来,“砰”地又被他撞倒在地,还来不及起身,仇烈已经扑压到她身上,双爪搭在她的胸前,随时要將她撕裂… 纪念日!二十三年前是仇烈出生的那一年,也是方兹得到永生力量的同年。 是了!往前推的话,那么那应该是一九七五年! 仇烈的利牙已经咬向她的脖子了… 一九七五年是方兹永远难忘的纪念日!她的脑中还在想着这件事。 仇烈的利爪已经刺进她的胸口了… 那么,密码一定是一九七五!她眼睛一亮,迅速地从身上拿出密码输入装置,就在將要被仇烈吞噬之前,按下了关键性的数字… 一、九、七、五 “卡”地一声项圈应声而开,从仇烈的脖子上落下。 方兹瞠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后退好几步。 仇烈的动作停止了,狂暴之气也随着项圈的解除消逸,一团清和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笼罩着他,他金色的眼瞳如琥珀般闪闪发亮,全身的黑毛也因力量的苏醒而变得更有光泽。 “仇烈…”雀利儿不能确定他是否已清醒,喃喃地轻唤他。 黑豹放开了她,仰天长号一声,忽地以他为中心扬起一阵疾风,他便在一眨眼的时间变回人形。 他有点不一样,头发长了些,裸裎的身体隐隐泛着光泽,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强壮结实,每一吋肌肉都散发着逼人的力量。 “仇…仇烈…”方兹莫名地害怕起来,仇烈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他的父亲。 “感觉真好。”他低头看着双手,露出微笑。他被封住的力量与意识都复苏了!有关自己的身世,豹族的事,全都一一浮现在他脑中。 “仇烈?”雀利儿又喊他一次,感觉他在一瞬间成熟多了。 “雀利儿!”他转头看见脖子和胸口有着斑斑血迹的她,心陡地抽痛了好几下,弯身抱起她,抱歉地吻着她的前额。“对不起,又伤了你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你的项圈解开了,太好了!”她开始感到兴奋,早已忘记身上的伤了。 “你怎么找出码密的?”他扶她站起来。 “这得要感谢方兹,是他给我的灵感。”她笑着倚向他。 方兹闻言脸色更加惨白,他怎么会忘了这女孩这么机灵? “方兹,现在该是算帐的时候了。”仇烈走向他,脸上有着致命的微笑。 “仇烈…”方兹不知道为何内心这么恐惧,彷佛控制不了仇烈,他就会被毁灭,但他明明是不死的啊! “你还记得你和豹族订下的契约吗?”仇烈又向前逼近。 “要…要干什么?”方兹不停地后退。 “豹族的契约,只有豹族能收口,懂吗?” “什么意思?”方兹睁大眼睛。 “你的永生…结束了!”仇烈说着伸出手,一股风由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上,他背对着日落余晖,那些风竟幻化成九道黑色的豹影,在他身边围绕飞窜。 “不!”方兹吓得双腿发软,他认得那九道豹影,他们全是豹族的幽灵。 “你已经用偷来的灵力多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我要你用你的灵魂来祭我那些死去的族人,认命吧!”他一说完,九道豹影化为风刀,,以各种方向劈向方兹,砍得他血流满身,不停惨呼。 “不!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死的!没有人杀得死我的!”方兹握拳怒叫,双手拚命挥动,却挥不出半点力量。 他从仇烈身上转移过来的灵力已经被索回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是老人! “你该满足了。”仇烈说着手中发出一道光,射穿方兹的心脏。 “这…怎…么可能…”方兹瞠目结舌,凸出的眼球和无言的吶喊,將他内心的惊恐表露无遗。 他慢慢倒下,断气时眼未合上,似是心有不甘。 雀利儿静静地子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说不出话来。原来仇烈拥有这么大的灵力,几乎和幻夜神行不相上下。 “他…死了吗?”她走到仇烈身边。 “是的,你看。”仇烈拥着她,指着方兹全身逐渐枯干成骨骸的身体。 “这是?”她捂住嘴,更加骇异。 “所谓的永生,只不过是豹族以灵力制造出的幻觉,这二十多年来都是灵力在支撑着他强烈的精神,其实他的身体早就死了。” “那么,你们豹族其实并没有长生不老的量…” “是的。” “那变成黑豹也是幻觉?” “不…这一部分是真实的,我是黑豹,黑豹也是我。你喜欢哪一个我?”他挑了挑眉,戏谑地问。 “都喜欢!”她抱住他,忽然身体轻颤了一下。“幸好我并没有照你的话杀了你…” “是的,我也终于了解你有多么爱我了。”他低头吻住她,珍爱之情难以言喻。 尾声:要你这个人 就在他们相拥之时,一个躲在城堡阴影处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射出一发子弹,弹道的终点,竟是仇烈的后脑。 “仇烈!”雀利儿几乎没有多想,在感应到杀气的同时就瞬间移位到仇烈身后,准备用身体替他挡下那一发子弹。 仇烈迅捷地转了一圈,將雀利儿数进怀中,手一扬,一道疾风直对着那颗子弹划去,將它打偏坠落。 “天!太危险了!”他惊魂末定地责备着,要是刚刚他再晚个几秒,她恐怕早已中弹了。 “有人!是谁?”雀利儿盯着那团人影低喝。 丽塔曼黑暗中走出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眼冒着妒火,手里拿着枪,阴狠地道:“小俩口真恩爱嘛!” “丽塔!”仇烈眉头一皱。她的眼神狂乱,不是好现象。 “仇烈,你把这里毁了,就要带着新欢拍拍屁股走人吗?没那么容易!”丽塔尖声地喊道。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净灵会就是她的世界,如今,人去楼空,连爱慕的对象也要离开,她怎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丽塔,跟信徒们一起搭船走吧,净灵会已经不存在了。”仇烈將雀利儿护在身后,好声劝道。 “不!都是你,要不是你背叛,这里也不会变,都是你!你杀了方兹,把原有美好的一切全都毁掉,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丽塔已陷入疯狂状态。 “原有的一切并不美好,你不要再沉迷了。”仇烈想点醒她。 “这只是你的借口,因为你急着拋开这一切,想跟这个臭丫头走…我要你们哪里也去不了,我要你们陪我一起去地狱见方兹!”她说着丢出一颗奇特的圆形物体,霎时浓烟密布。 “糟了!是方兹自制的爆炸装置,快走!”仇烈知道那是方兹研究出来的强力炸葯,为了防止外人入侵而备用的,其威力足以將一整幢摩天大楼夷平。 他带着雀利儿往后一跃,使出所有灵力设下结界將他们围住;雀利儿也以念动力加强结界,并瞬间將两人移到天空,远远观看着那颗炸弹爆炸的盛景。 一团红光伴着惊爆声响彻天地,净灵会的城堡随着丽塔的自爆而剩下一洼低地,断壁残垣中除了烟尘漫漫,什么也没有留下。 雀利儿与仇烈相拥地看着象征方兹野心的净灵会化为乌有,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阳终于沉入了海平面,只剩下天际橙红的云霭晚霞,在平静的黑夜降临前烧尽所有的光华。 *** 净灵会的事件已经结束,所有的信徒都清醒过来,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大家对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浑噩都没有什么记忆,只有在看见自己存折余款时,才惊觉自己竟傻傻地当了好一阵子净灵会的贡献者。 任务终了,雀利儿不仅达成了希望,还带了新会员回到灵力俱部乐报到,她以为从此仇烈可以顶替冷观,加入会员的行列。可是,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顺利… “这么说,都是你的天才脑袋及时想出密码才让这件事圆满落幕了?”幻夜神行坐在总部里的沙发上,半瞇着眼,看着雀利儿手舞足蹈地描述整个过程,不禁插口阿谀一番。 “我又不是这意思,只是正好方兹说了一些话让我有了正确的推测。”雀利儿怎么会听不出幻夜神行的讽刺。 “是是,非常厉害的推理能力。” “别因为一个比你小了近十岁的女孩智商比你高就不平衡,幻夜。”她瞄了他一眼,一副人小表大的模样。 “我是在称赞你呀!”他慵懒地笑了。 “哈!我倒听不出来。”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又站起来,看起来心绪不宁。 她都已经在这里和幻夜神行与雷掣说了两个小时了,仇烈怎么还不出来?他跟总管在谈什么呢? 幻夜神行对她的心不在焉早就看在眼里,她虽然聊得好象很愉快,事实上眼睛不知道看了计算机系统室几遍了。 “别紧张,总管不会和仇烈打起来的。”他安慰道。 “这还用你说?总管几时和人打架过?”她没好气地回嘴。 “那你在担心什么?”雷掣刚和妻子安以乐通过电话,將行动电话放进口袋,才转过身问道。 “她在担心仇烈拒绝加入俱乐部。”幻夜神行一语中的。 “有你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加入。”雷掣扬了扬眉,雀利儿与仇烈的感情发展完全在他们的预测之内。 “要我就不加入。”幻夜神行说道。 “为什么?”雀利儿马上扑到他面前问。 “有哪个男人看得下自己喜欢的女人整天出生入死地冒险?”幻夜神行宛如咨询专家。 “是吗?”她睁大眼睛。仇烈会在意这个? “是的。” “可是…他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工作…”她蹙眉瞪着天花板。 “就因为如此,他一定会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话刚问出口,总部的门就被轰地推开,仇烈如风般走进来,满脸怒容地说:“如果不让我跟着雀利儿一起出任务,我就不加入!” 幻夜神行拋给她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笑了。 “仇烈,会员都得单独行动的…”她有些赧然,向前劝着仇烈。 “谁规定的?”他一句话问住她。 “是…俱乐部的规定啊!”她抓着两条绑成马尾的头发说。 “规定还不都是人想出来的。”他冷哼。 “仇烈…” “反正要我看着你为别人的‘希望’卖命我做不到,除非我跟着你。”他的倔脾气十足像只黑豹。 “这么担心雀利儿,干脆把她吃了,让她永远在你体内,你侬我侬。”幻夜神行调侃地说。 “我并没有请教你的高见。”仇烈不客气地顶撞他,一点也没有对前辈应有的尊敬。 “我只是好意,看你这样,活像刚坠入情网的少年,一点也不符合你应有的年纪。”幻夜神行又开始逗他了。 “那又怎样?我爱上雀利儿,就只想保护她,这种心情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仇烈回得更绝。 “嘿,懂得反击了。”幻夜神行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意思。 “仇烈,你冷静一点。”雀利儿抓住他的手,又羞又气地说。 “在这里可不是大声说话的人就能占上风,小子!”雷掣冷冷地警告。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这也有错?”仇烈俊脸一沉。 “你没错,只是认不清你的立场。灵力俱乐部从不接受威胁,而缺的这个会员也不一定非你莫属,我们并不在意只有三名会员,你要不要加入对我们一点影响也没有。”幻夜神行斜靠着沙发,一手支着腮看他。 “你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对不对?”仇烈双手交抱在胸前,凌厉的眼神射向幻夜神行。 “有吗?”他抿嘴一笑,耸耸肩。 “你以捉弄我为乐,阴险地坐在一旁看我被你逗得团团转,还不时以言语挑衅,这些动作归纳起来只有这个结论最能吻合你的行为。”仇烈抬起下,和他杠上了。 “这是你自己的偏见。”他还是一径温文地笑着。 “不管是偏见还是直觉,反正我无所谓,因为我对你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仇烈冷哼。 “那真是令人失望。” “你尽避隐藏自己的心情吧!像你这种连对待伙伴也载着面具的人,注定要孤独一生。”仇烈虽然比幻夜神行和雷掣年轻,不过他的心思敏锐,一眼就能看出幻夜神行的嬉闹全是表面工夫。 幻夜神行的眼神一敛,他第一次被人激得动怒,仇烈还真有能耐。 “好了!还没成为伙伴就吵起来,以后怎么相处?”雷掣没有忽略幻夜神行极为细小短促的变脸,微微一惊,马上打圆场。 “我不确定我们会有相处的机会。”幻夜神行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 “幻夜?”雀利儿听出他的不悦了,怎么了,说着说着,连好脾气的幻夜也生气了? “我倒确定我们不会成为朋友。”仇烈不驯地说。 “仇烈!”雀利儿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走了个冷默的冷观,却来了个自我意识强烈的仇烈,这下子灵力俱乐部还有平静快乐的日子吗? “如果你有这种想法,就不必再留在俱乐部了!”雷掣瞪着仇烈。 “我是不想留,但我要跟着雀利儿。”仇烈说。 “尽量黏着她吧!忠实的黑豹。”幻夜神行讥笑。 “你…”仇烈的眼要喷火了。 “够了吧?你们!”看着他们三个人男人成三角对立,僵硬的气氛和火葯味都让雀利儿情绪失控,她站到他们之间大喊,一张漂亮清美的脸孔好象刚从冰库拿出来似的阴冷。 “雀利儿…”仇烈向她走近,不懂她干嘛发火。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给我加入!因为我也算帮你除掉方兹,你买到了希望就得付尾款,而我要的尾款就是‘要你这个人’!我要你加入灵力俱乐部,成会会员,听到了吗?”她看着仇烈,强硬地宣称。 “尾款?”是的,他这才想起灵力俱乐部的契约有这项约定。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她的表情认真得吓人。 “可是…” “你也得好好和大家相处,否则我就永远不理你!”她一说完就消失了踪影。 “雀利儿!”仇烈焦急地追了出去。 灵力俱乐部以后可有得闹了。 留在原地的幻夜神行和雷掣彼此看了一眼,又看着从门外踱进来的总管,三人微微一笑,很有默契地端起酒杯互敬。 “祝那小子后半辈子不会太难过。”幻夜神行说。 “祝会员到齐。”雷掣说。 “祝灵力俱乐部生意兴隆!”总管总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