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误区攻略》 1#第01章 #01 “待会进去呀,两只眼睛可得管好咯,别乱看,别乱说话……”尖细沙哑的嗓音拖着腔调,听得人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阿福悄悄将手臂埋进袖子里,垂着脑袋,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心里却早已咒骂开来。 本来已经够倒霉了,却还得听这老不死的念叨,真是晦气。他默不作声的想着,面上又是鞠躬又是敬礼地,总算是结束了这漫长的训话。老太监清了清嗓子:“进去吧——” 阿福连连道谢,踩着小碎步一溜烟进了门。 熟稔的拐过转角,无视那些向他伸来的爪子——每当这个时候,阿福觉得自己的身份都跟着高贵了一大截,至少在这里,他总算不用弯着腰弓着背,看别人脸色过活。 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犯了事儿的人渣、败类,天天窝在这脏兮兮的笼子里,躺在稻草堆上与老鼠同眠。这么想着,阿福眼里的鄙视又深了一分,他一路往牢狱深处走去,听那老不死的说,今天又来了个新鲜的…… “喂!叫你呢!”阿福握住铁门使劲晃了晃:“给小爷我滚出来!” 结果里面那人好半天没动静,就在阿福差点没开门进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才懒洋洋的翻过身来。 “叫屁叫啊……”他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吃饭了?” “吃你个大头鬼哟!”阿福翻了个白眼:“我是这一片的管事,说说吧,犯了什么进来的?” “哦,你们这儿还要登记啊……”那人揉着眼睛:“那你写吧,我大概是……意图刺杀皇上?” 啪嗒一声,阿福手里的毛笔砸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平日里再耀武扬威,他充其量还是个年轻的小太监,这会儿更是惊着了,话都说不利索。 “那么激动做什么。”对方摊开手:“不是说了是意图么。” 阿福不再看他,转头扯着尖嗓子叫开了:“老不死的你是想害死我啊!把一个重犯归到我这儿是想着脑袋跟我一块搬家是吧!” 门口的老太监掏着耳朵,小声嘟囔道,叫屁叫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被刺杀的都不介意呢,还特地叮嘱我把他留这儿…… 完了还啧啧两声,装模作样抹了抹下巴,两眼一闭,权当啥也不知道。 “你别叫了成吗。”某重犯叹了口气:“我这几天没睡了刚眯一会儿就被你给吼清醒了,趁着养伤期间偷睡一下我容易吗我。” 这话一出,阿福才注意到,因为光线太差他没能细看,这会儿仔细一瞧,发现这人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左一块右一块的,身上的布料几乎都给染红了。可这家伙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躲在角落里睡他的安稳觉。 能刺杀皇上的人真够不一般的——震惊之下,他愣愣的想。 “没事了?没事我继续睡了啊。”不一般的家伙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不一会儿就见他身体缓缓起伏,却是真睡过去了。 这一次,阿福没敢打扰。 再见到这人时已是傍晚,他捧着刚发的两个大馒头走在路上,正准备慰劳一下饥饿的胃部,抬头就见俩侍卫半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这边走来,而那个看上去马上就要断气的家伙瞅见了他,咧嘴一笑。 一排大白牙晃的眼疼,俩馒头也啪叽掉在了地上。 阿福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这人上午不还好好的么,下午咋就又送进去了? 该不会又犯了什么事儿吧,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有些后怕。那家伙犯得可是弑君之罪啊!万一跟自己扯上什么联系,脑袋不也得一块搬家? 抖着腿,阿福颤颤巍巍的看着仨人从面前过去,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儿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呛得他只犯恶心,只想来两杯水涮涮口。 第三天、第四天……那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被人往刑部来来回回送了好几趟,每次见着他还硬是能笑。次数多了,阿福也没像最初那样被吓着,反倒是观察起对方来。 他发现这个重犯其实长得挺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的眼梢像是一瓣桃花,藏在血污之下依旧黑白分明,晶亮晶亮的。 人家都说刑部那群冷血无情的玩意最喜欢挖人眼珠,想到这里阿福还忍不住惋惜起来,真是可惜了这双眼睛。 没事去刺杀皇帝干啥呢?闲命长? 这话他没能问出口,倒是隔壁监狱的老王先说了句别的。 “兄弟啊你看你这是干啥呢,来来回回折腾的累不,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干脆利落。” 那人今天又被拉去刑部‘游’了一圈,这会儿浑身血,仰躺在稻草堆上跟具尸体似的。就在阿福以为他没气的时候,突然听见对方轻轻笑了声,又很快被血沫呛着了,断断续续地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他的嗓子大概坏了,嘶哑的要命。 阿福撇撇嘴,刚想嘲笑几句,恰好对上一双眼睛。 那人在笑,眼角弯弯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的那瞳仁的颜色有些怪。 大概是被血染了吧,阿福想着,忽地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等到第二天,那人却突然出狱了,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要将这重犯转给太医院用心医治……这可吓坏了阿福,皇上突然饶了意图刺杀他的犯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再看那重犯,倒是淡定,翘着腿儿让一群老太医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又用绷带缠来缠去,最后到是他先不耐烦了:“皇上要见我对吧。” 那总管公公眉毛一皱:“大胆——” “退下吧,李公公。”一袭黑底龙纹袍,踏着玉靴,身后跟着一排侍卫侍女……这可不是圣驾本尊吗?阿福只觉双膝一软,跟着其余人一同跪下,嘴里念着参见皇上。 “听刑部总管说,你来刺杀朕,是为了见朕一面?”垂着头看不见那人表情,可只听这声音,就能感到其中威仪,阿福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生怕惊扰了天子。 新帝登基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这位可是从不起眼的私生子,一步一刀杀到今天这个位置……常年征战的人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说话的同时就连四周的气温都跟着降低几分。可那犯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依旧拖着沙哑的嗓子开口:“在下仰慕陛下风姿,如今一见也算是值了——”他尾音未落,话锋却突然一转:“陛下可是想知道,多年以前那位墨公子的下落?” “你知道?”皇帝的声音低沉几分,话语中透出警告:“欺君可是大罪。” “弑君之罪我都犯了。”对方冷笑一声:“如今我能站在这儿接受太医治疗,想必陛下已经查清前因后果了吧。” “当日包括你在内七人,除你之外无一活口。若不是你为朕挡下那最后一刀,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这样跟朕说话?” “朕可以赦你罪名,但你必须要将墨公子的消息如实告诉朕。”皇帝语气一变,与之前相比,竟是缓和了些:“到时候,珠宝官职,任由你选。” “如果在下,只想留在陛边呢?”短暂沉默后,那人道:“我为陛下气质所折,甘心降于陛下,愿随出生入死,毫无异心!” “好一个出生入死,毫无异心!”皇帝冷笑,重重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如你所愿!” “来人啊!为爱卿换上新衣,即日起便在玉清殿当侍卫吧!李公公,传朕口谕……”他说到这儿,转头看向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姓舒名默,无字。”那人笑的眉眼弯弯:“舍予舒,黑犬默…… “您可别记错了。” ( 2#第02章 #02 阿福没想到,那个叫舒默的重犯,又或者说是前重犯,竟还真记得自己这个小太监,刚刚任职、连衣服都没穿妥就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冲他笑。 “前两天还真谢谢你那两嗓子。”舒默说着,比划了一个怪异的手势:“就跟海豚音似的,还不带喘……弄得我晚上被他们拉去刑堂时还余音绕梁呢。” 阿福没能听懂,有些呆呆的望着他看。真还别说,把脸上那血污洗干净了,这人长得还算清秀,而且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之前怎么就搞成那副狼狈相?他摇了摇脑袋,尖着嗓子道:“你现在也是陛边的人啦……”完了就开始啰嗦,语气中难免带着些羡慕。 玉清宫的下人,就连月俸都比他们高出一截,压力虽大,但也不是没有清闲的时候。当朝皇帝尚且年少,现下又是太平盛世,指不定他哪天就带着妃子微服出游,十天半个月的不会来;运气好的还能跟去,赏钱照拿。 倒是那舒默看上去并不开心,阿福上下打量着他:一身黑色短衫,腰月复收的紧,露在外头的皮肤都缠着绷带,除了脸色苍白些外,到时看不出什么。只不过着身材却略显单薄了,不像是会武的。 “你知道咱这差儿的总管是哪位么?”试图打断小太监的喋喋不休,舒默开始转移话题。 阿福愣了一下:“你说刘管事?” 禁卫军统领刘成章是在圣上还未登基时就伴随左右的,怎么说也算是宫内的红人了,莫非这小子还没站稳脚跟就想着攀高枝? “他呀,这会儿估计在练兵场吧,你找他有事?” “那倒没有,我就是好奇……”舒默笑了笑,又跟他客套了几句就走了。阿福看着舒默离去的方向,心底冷笑一声,刚上任没满一天,对皇宫地形倒是清楚得很啊。 看来得早早划清界限了,万一哪一天祸殃池鱼可就糟了。 …… “禁卫军统领,左丞相……”偷模着在练兵场外绕了一圈,发现以他现在的能力实在无法潜入,舒默叹息一声,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这位圣上对他还是有所戒备,安排了一个离寝殿最偏僻的位置让他把守,完了还派了影卫跟踪。伸了个懒腰,舒默眯起眼睛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某种原因导致他不怎么喜欢阳光,尤其是大中午的,还穿一身黑,真不怕悟出痱子。 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整理目前得到的信息。 当今圣上为羽国新帝,刚登基不满一年,虽也是靠着手段和实力站到这个位置,但毕竟他还年轻,朝中依然有不服的家伙,而那些人有大多数与前朝二皇子有勾结……眼前闪过一大堆资料,舒默啧了一声:“慢点啊,眼都花了。” “您可以选择开启听力模式。”一个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在脑内,僵硬道:“您可以选择中文,english……” “给我一份简略版的就好。” 脑海里的系统没了声音,过一会儿,一串文字直接投印在舒默眼前。 仇决,男,二十三岁,羽国当朝皇帝,生母为上任皇帝身边的丫鬟,出身低微,在皇家没有地位。小时候生性胆怯,受尽欺负……后生母被皇后陷害,生生烧死在宫内。逐性情大变,表面依旧懦弱如斯,却已开始慢慢收拢权势,由于处事低调成绩优秀,十四岁时终得先皇欣赏,十七岁时领兵平反边疆,十九岁时设计害死当朝太子即皇后独子并嫁祸给二皇子。二十一岁时先帝病逝,二十二岁正式登基。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为什么人家二十二岁就能当皇帝,我都快二六了还只是个死宅……”小声抱怨着,舒默叹了口气。 “因为人家有金手指。”系统凉凉道:“我劝您还是多想想攻略物品的事情吧。” “我知道啊,可是攻略书上要求和这两人攀上关系。”他皱起眉,瞪着半空中漂浮的两个名字:“说好的新手教程呢?” 这一次,系统没有搭话。舒默顿时觉得无趣起来,懒洋洋的靠在殿外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假寐。 倒是影卫回禀自家主人的时候,遭到对方疑惑的眼神。 “你是说,他今早起来就跑去找了那个看守的小太监,又到练兵场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窝在自己的岗位睡觉?” 似乎的确奇葩了点,但……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影卫不会说谎,而这个舒默的行踪也确实奇怪了点。仇决顿时来了兴致,当时那场刺杀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几个刺客大多刀还没碰上他呢就纷纷咬破牙齿里的肚囊自尽,唯一留下的一个活口还是为他挡了刀的……或者说是自个儿往刀上撞更为妥当。当时抱着疑惑留了这人一条性命,却不想对方竟说他知道墨公子的下落……本打算借着刑法与目的一同逼出,那人却咬死了牙关,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天,浑身没一块好肉了,却还窝在监狱里睡的挺香。 仇决见过许多种俘虏,两下就招的,死活不招自杀的,一开始不招后来招了的……就是没见过死活不招、还将刑部当后院逛的。 这个人不一般,不论如何,就凭他知道那人的名字,有自称知道那人下落……仇决必须留他一命。 墨公子……咀嚼着这个名字,仇决恨不得将其咬碎了吃下去。整整十多年过去,他终于爬到了最高的位置,当初是那人,在母后死后抱着他,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个人这样对他说。 这句话他在今天再次听到时,才敢确定那人的确知道墨公子的下落。 墨公子全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师承何处,他统统不清楚,就连那人的样貌,也随着时间冲淡,只留下一个清涟不妖的虚影。 和半枚、雕刻着他名字的玉佩。手指摩擦着上面的刻字,冰凉的玉石常年贴身妥藏,也多多少少染上了人的体温。仇决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身上所有杀伐之气散的一干二净,他凝视着洁白的玉牌,以及上面歪歪扭扭的‘黑’字。 这玉佩只是半枚,一定还有另外拼在一起的半枚,形成一个完整地‘墨’字。 轻轻吁出一口气,他重新将玉佩收好:“继续观察,有什么事情向我来报……特别是,他有跟什么人联系。” “是。” …… “他们走了么。” “还没有。”系统说:“您要习惯……” “习惯这种连上厕所都有人视奸的生活?”舒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穿好衣服。好在他现在浑身缠满绷带,暂时没法洗澡…… 不过洗澡要更麻烦,一想到这里,他顿时头疼了。 “我警告过您……” “呸,合着疼的不是你。”捧起水拍了拍脸,舒默叹了口气,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会死的对吧,我信春哥血加满的对吧!” “我不是春哥,然后……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系统严肃的说。 “那我还是期待一下完成后的奖励好了。”嘟囔着,他将自己摔在床上,面朝墙壁躺着:“放心吧,我已经有大概计划,目前为止还算成功。” “那么,祝您好运。” ( 3#第03章 #03 接下来的半月里,仇决连连收到影卫来报,那人整日待在岗位上打瞌睡……除此之外,倒没有任何其他异样。 “他倒是沉得住气。”冷笑着将手里文书摔在桌上,仇决一挥手:“既然他本身没有破绽,那朕就给他制造机会……十三,你知道该怎么做。” 影卫十三答了声是,转眼消失在阴影中。 另一边,舒默结束了一天的站岗,揉着酸疼的肩膀晃荡回自己的住处,准备休息一下。结果**还没坐稳、房门就被人敲响,开门一看是管事张力。 张力是战场上退休的老兵,当年边疆平反一战他亦参与其中,如今天下太平,圣上便将那些退役老将安置在宫内挂个职位,也算是为他们着想。舒默毕竟挂着‘重犯’的黑历史,在宫中与他人相处地并不愉快,特别是那些对圣上忠心耿耿的奴才们,每天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就跟看管犯人似的。舒默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干脆就独来独往,白日里抱着岗位打瞌睡,吃了睡睡了吃,米虫生活好不快活。 可是如今,这难得舒服的日子也要没了,即日起所有上岗不满三月的禁卫军要参加练兵……这摆明是针对他颁布的命令,玉清宫是皇上的住所,能到这里任职的,哪个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就算有年轻的,也是军队里拨出来的精英,根本不用回炉重造。 张力说完话后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光都没给他,自然不会发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仇决沉不住气了。 送走了张力,舒默靠在门上想着。 这一道命令下来,他瞬间就从被动转为主动——不为别的什么,就是因为仇决比他急。 自己出现的原因,身上的秘密,所包含的讯息以及——那个人的消息,这些都是仇决想知道,又不知道,而且无论如何去查也不可能知道的东西。他手里握着筹码,对方深知明抢不成,就只能诱敌深入,等他自己露出马脚。 可是,他会么?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舒默捏了捏耳垂,上头挂着一枚小小的银色圆珠。 “这里是系统,编号102……代号鸦。”无机质的声音响起:“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攻略上说拉拢左丞相和禁卫军统领……你可以提供什么帮助?” “在不影响主线情况下的任何帮助。”鸦答道:“消耗百分之三十mp,副本限用两次。” “很好,那我要你做一件事……” …… “回禀陛下,”十三跪在仇决面前,将手里的纸张递上去:“如陛下所想,那人果真趁着练兵,刻意接近刘大人。” 他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边,大意就是舒默练兵时表现差劲,被刘成章责罚……不过目前为止,两人还没有进行单独的见面。 说到这里时,他犹豫了一下,倒是仇决翻完了笔录,轻轻往桌子上一放:“倒是我高看他了。” “也有可能是刻意为之。”十三道:“不过……那人看上去并不会武。” 今日那舒默穿上一身轻甲后就开始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就别说舞枪弄剑了……他甚至连马步都不会。 这样的人,也敢来刺杀当今圣上? “朕看得出来。”按着额角,皇帝眼神冰凉:“正是因为他不会武,朕才敢留他至今……那个样子,怕是装都装不出来。” 习武之人有几点必修课,首要便是下盘牢固,以扎马步为基础。可那人脚步虚浮,体力也差,听十三所述就是站个半天都能要死要活,必定是真不会武……尽管如此,他依旧派人严加看守。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仇决怎会不懂?而如今他布下诱敌之术,就是想看舒默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得捂上心口玉佩,轻轻呼出一口气。 “下去吧,”他重新放松身子:“……给朕继续查,如有意外,立刻来报。” …… 夜深,小太监剪去烛火后便悄悄退下了。刘成章躺在床上,待脚步声渐远,忽然睁眼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大人好敏锐,在下刚到,便被您发现了。”另一声音响起,算是回应了他的话。刘成章瞪大一双虎眼,细细扫过屋内的每处角落,却不见半个人影,若不是对方再度出声,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正如大人所料。”那声音飘飘然然,语气间竟还带出一丝笑意:“大人的亲人在我手里,若想他们活命,就乖乖照我所述去办。” “你又是何人!老夫又凭什么要听信于你?”不愧为军中干将,事到如今,刘成章依旧镇定:“你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本就诡异,说不定只是黄粱一梦。阁下若真是条汉子,干脆现身让老夫一见,也算是梦醒。” “是不是梦,大人自己清楚。”对方道:“今日那个新兵身上,可有大人亲属的物件?” 刘成章哑口无言,他确实是瞧见那新兵身上,带着他夫人秀给女儿的金丝手帕,就连那绣歪了的笔画都一模一样。从练兵场回来之后,他立马给家里传书报信,同时还让人赶回去查看情况……到现在为止,皆无音讯。 见他不语,那人又道:“想必将军深知其中利害,在下也不会要求您去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听了对方的条件,刘成章深深皱起眉,忍不住道:“若阁下真只是为了这个,为何……” “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目前为止,你不需知道原因。除此之外,还需要大人通告左丞相一声,不出些时日我自然会亲自去找他。” “还有,别让圣上知道……” 说完这话,那声音就离开了,无论刘成章如何发问,都不见半点回应。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见枕边放着一块蓝底金丝帕,角落里还绣着女儿的名字……像是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刘成章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将手帕收好,出门拜访左丞相齐正初。 齐正初是圣上幼时的先生,心有抱负却因出身平凡而不得势。两人一见如故,兴趣相投,迅速发展成知己关系……再后来,新皇登基,齐正初被封羽国左丞相。刘成章和齐正初可以说是仇决的左右手,如今二人聚在一起,却没了叙旧的心思。 齐正初昨晚也接到了神秘人的条件,同样是以家人威胁,可对方提出的条件却让他们实在模不着头脑,讨论了一上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同时碍于亲人无法直接禀告圣上……刘成章叹息一声,心想难道他们就真要受人所迫? 齐正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对方没有提出违背底线的条件,而且我看,这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可这深意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出。 今日里练兵场,刘成章的缺席出乎大多数人意料,倒是舒默淡定得很,他抱着沉重的枪杆蹲在边上,看着仅剩无几的mp默默忧伤。 昨晚那两下几乎耗费了所有的mp,而且把仅有的两次金手指都用了……副本才刚开始没多久,剩下的日子还长,他却是把所有全押上了。默默叹了一口气,舒默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开始以肚子疼的理由躲在一旁不参加训练。 十三在暗处看着,在纸上记下一笔。 刘总管缺席练兵、又拜访左丞相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仇决耳朵里,皇帝当即召来两人,意图问个明白。 齐正初和刘成章没有把昨夜的事情讲出来,倒是异口同声的说着是思念旧友,前往一聚。仇决问不出所以,又见他们表情自然,不像是作假,再加上影卫报告舒默昨夜拉肚子,在茅厕里呆了一小时,期间没见有人出入,也只得做罢。 不过这事突发诡异,仇决有心要查,暂时也不知从何下手,只得让影卫对舒默严加看守。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那人与刘总管的接触倒是频繁了些,但永远只是挨罚,这样看上去倒是舒默有意接近,可对方并无察觉、并且秉公办事。 这招诱敌之计,效果是有了,但还不够。 仇决皱起眉,手指在宣纸上轻划,然后狠狠点在那个名字上。 舒默、舒默…… 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心中一阵焦躁,他狠狠挥袖,桌上物件悉数摔落在地,发出巨响,倒是吓坏了一旁的小太监,颤抖着身子跪下,口中念叨着皇上饶命。 “退下。”待屋内只剩一人,皇帝抬手,模了模心口的玉佩。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烛光下细细查看。和田玉入手温润,此时染上体温,握在掌心一片暖意。摹裟着上面的刻字,仇决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烦躁不再。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再次见到那人。 烛火突然晃动了一下,点亮仇决眼底的阴影……那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留存至今的—— 思念。 ( 4#第04章 #04 推开门,舒默哎呦叫唤着倒在床上,不慎碰到挨了棍子的臀部,顿时疼地龇牙咧嘴,心底直骂娘。 转眼半月过去,这兵练得没有半点起色,倒是换回一顿揍。在别人眼里舒默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马步扎不到三分钟,跑两圈就直喘气,舞刀弄枪更是要伤及无辜……总而言之,这些日子里他啥也没干成,倒是把练兵场中的杂活耍了个遍。扫地擦桌洗完喂马收拾猪圈……能干的都干了,完了就重复,来来回回舒默也有了经验,犯了错自个儿撸起袖子干活,都不用旁人说。 倒是那刘成章整天盯着他,恨不得在身上烧个洞出来,还有事没事就挑刺……好吧,舒默承认,自己身上的刺儿的确多了些。 但也不能打人啊!老子我这些天勤勤恳恳低眉顺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疼嘛! “我草啊……这群狗娘养的……”上半身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地舒默流下心酸泪,同时在心底问候了刘主管的祖宗十八代。 他不怕天不怕地,还就怕两样东西:一个是鬼,一个是痛。 **上跟火烤似的,弄得舒默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趴了一晚上,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时差点感觉不到下半身……在心底骂了声靠,他扶着墙壁在屋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又龇牙咧嘴的趴了回去。 去他女乃女乃的练兵,老子不干了!反正自己手里有仇决想要的东西,对方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若是还想上邢……那他求之不得! 上邢算是‘特殊条件’,到时候系统会自动屏蔽痛觉,要不然他怎么从刑部出来之后还能翘着腿在稻草上睡大觉呢? 像他现在这种普通条件的,系统根本不会插手,任凭他怎么说都只是冷冰冰的一句:“不予受理。” 这日子没法过了,得重新想个法子……眼珠子转了两圈,舒默突然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掉,然后将衣襟敞开…… “警告,这样下去您会生病。”鸦的声音响起在脑海,他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 结果第二天,舒默还真就病了,折腾了半个月的小身板在挨过一顿打之后又吹了一宿的冷风,第二天不但没去练兵,就连地都下不了。还是十三发现事情有变,连忙禀告圣上,这才带了人来看看。 “公子这是染了风寒啊……”老太医捻了捻胡须,头头是道的说起了病情。仇决站在床边上,皱眉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青年,舒默的皮肤泛着病态的潮红,密密麻麻的冷汗从额前渗出,打湿散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初见时飞扬的眉眼现下看来倒是柔和了许多。 这是真病了?他怀疑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对方。 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看上去倒是一点不假……冷哼一声,仇决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下去煎药。太医说这人的病主要是打出来的,还说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过度劳累后遭遇暴打,最终病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身子骨不好?身子骨不好的人,能在刑部手里折腾了小半个月还生龙活虎的?眯起眼睛,用审讯的眼神将面前这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倒是舒默睡得不安稳了,趴在枕头上蹭了蹭,发出低哑模糊的申吟。 至于他说了什么,仇决没能听清,不过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套问一下那人的下落……这么想着,皇帝坐在了病床前:“墨公子在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清浅地呼吸声。 仇决不胜其烦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大概是真烧糊涂了,舒默断断续续的回答了一些问题,只是重点讯息却一点儿没有。 “他过的怎么样?” “……谁……” “墨公子。” “……他……”病榻上的人喘息着,无意识地答道:“墨……黑、墨……” “玉牌……”他开始胡言乱语:“目标……是……玉牌……嗯……” 玉牌?!皇帝眯起眼睛,眼底寒光乍现:“谁派你来的,你怎么知道玉牌?” “墨……嗯……告诉……我的……” “他让你来取玉牌?” “是……” 仇决忍不住问:“那他在哪里?” “……” 这一次,舒默再没回答,他就像真的陷入昏迷那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连喘息都微弱起来。若不是身体滚烫着,到还真像一具尸体。 这时候,侍从端着刚煮好的药进了门;仇决怕这人死在床上,吩咐太医好好看照后便起身离开了,未能注意到病榻上青年的睫毛颤了颤。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舒默烧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缓缓转醒,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系统的警告。 “您这样很危险。”鸦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您死亡则会导致任务失败——” “我知道……我这不是还活着么。”舒默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得冒烟,他干脆不再说话,直接拉出人物面板,瞅见hp那一栏已经变为红色,仅剩百分之九。难怪系统开始报警了……自己这一次是赌大了些。 “不对啊,我记得我身子没这么差,之前一身伤睡牢房都没事啊。” “那是因为特殊情况下开启了无敌状态,那个时间段的您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除非被砍掉脑袋,就算是一箭穿心也能活过来。”鸦冷冷的说:“可是这一次,是您自个儿作的,之前的那顿棍子已经破了您的防御,结果您还不怕死的吹风,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舒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变聒噪了。” “那是因为您死了会很麻烦。” “那你就别让我死啊。” “我是系统,”鸦说:“不是神。” “好吧咱们跳过这个话题,之前多谢你了。”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他笑了笑:“不是你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固定台词,指不定就说漏嘴了。” “举手之劳而已,”鸦沉默了几秒:“不过请您以后不要再尝试这样危险的事情!” 舒默眨眨眼,明智的选择了无视……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嘛。 不过这一次虽然玩的有些作死,但他应该是赌对了吧?生病的人总是最没有防备的,所以当仇决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肯定会过来看,就算不亲自过来,也会派来得力的下属……首先他是怕自己挂了没人为他解谜,其次嘛……肯定会趁机从嘴里套话。 无非就是关于墨公子的事情,就算他答不对口,对方也会因为想知道更多而顺着问下去。这时候,鸦一直在他脑内无限循环播放预定好的台词,舒默不敢保证意识模糊的自己可以全部念出,但断断续续的反而更有效果、显得更真实。 至于露馅的问题,除了被提早发现自己暗中勾结了刘管事和左丞相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至于墨公子的下落,舒默从不担心。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压根不清楚墨公子是哪号人物,又跟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按照攻略书上所说的去做而已。 最后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仇决一定会从已经掌握的信息中寻找蛛丝马迹,其次就算他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刻意为之的,却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天底下除了系统,估计再没谁能知晓墨公子到底是什么。 而自己则拥有系统……模了模耳垂上的圆珠,舒默问。 “鸦,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系统对吧。” “是的。” 冰冷机械的声音,却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深深松下一口气,闭上眼,任由意识陷入黑暗。 ( 9#第09章 #09 因为也是老毛病了,太医就给开了些养生的药,一觉醒来身上的红疹马上就消了,舒默看了看任务栏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把白布从脸上摘下来。 剧情开启以后,那个被抓住的余党终于不堪重负,出卖了真相。据他口供,说是京城外的某个废弃寺庙其实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当年仇决丰先皇遗旨登基,二皇子仇洛心存不满,携一派党羽起兵造反;又与北平将军世子交好,偷虎符调动了几万大军包围京城。好在最后北平将军赶到,亲手砍去不孝子的一手一脚,跪在京城前求圣上原谅。 再后来,仇洛于追杀中不幸坠入山崖,从此生死未卜,其余党羽非死即伤,又或砍去手脚,成为废人。 对于这个曾经的兄弟,一直是存在于仇决心中的隐患,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寻找两个人的下落,一个是墨公子,一个便是前朝二皇子仇洛。如今余党忽然有变,北平老将军年迈去世,北平府如今被老将军的大女儿柳向兰打理,顺便照看残废的弟弟;而世子柳辰当年大受打击之后便一病不起,常日卧榻再床,神情灰败,已无崛起之力。 除此之外当年活下来的党羽大多都已病老死去,也有一些逃离在外,但大多都是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那余党说,他们本是京城里的小混混,上头的大哥是仇洛的人,所以当时通缉令一出,大哥被捕,当街斩首示众,他们这群小鱼小虾没了主人,又已经惹祸上身,无奈之下只好逃离出境,去邻国避一避。 转眼风平浪静地两年过去,近日又忽然接到集结书,落款姓名正是仇洛,他好不容易才逃离出来,如今已经娶妻生子,自是不想回去,就偷模着烧了书信。可没过几天孩子却突然失踪,他惊惧之下再度收到传书,害怕亲人再度出事,只好告别妻子,重新回到这里。 当时集合的据点就在京城郊外,也是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仇洛,虽然戴着面具,但声音确实是二皇子本人没错…… 翻动着犯人的口供,仇决眉头紧锁,心中想着对策。 追还是不追? 对方发现少了一人,定会有所防备,现下他们赶过去估计不是扑了个空,就是借此设下陷阱、守株待兔。可是尽管如此,仇决心里明白错过了这次估计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舒默门外求见。 仇决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意外,却又想看看对方到底打算做什么,便挥挥手准了。舒默脸上的红疹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会儿一身黑色长衣,半长不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衬得皮肤更为白皙。 行过礼后,他开口就道:“陛下无需顾虑,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此时若不乘胜追击,怕是不再会有下一次……” “你倒是消息灵通。”轻哼一声,仇决玩味的眯起眼睛。其实这些日子里舒默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更别说这人到处打探消息的大事了:“那你说说,朕是在顾虑什么?” “臣听闻那反贼招供了……而陛下迟迟按兵不动,定是有什么原因。”眼珠子转了转,舒默悠悠然一笑:“其实臣也是刚刚才肯定的。” “大胆,朕的话你也敢套?”皇帝看着他,眼神高深莫测,看不出悲喜。倒是舒默单膝跪下,喊了句陛下息怒:“臣也并非有意为之……” “你特意过来找朕,只是为了说这个?”随手拿起茶盏轻抿,仇决淡淡撇去一眼:“还是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这……”舌忝了舌忝嘴唇,舒默有些欲言又止地道:“领兵打仗不是臣的特长……” “那你还来朕这里,说三道四?”他冷笑。 “臣……” “罢了,不用说了。”仇决拢了拢袖子,将茶盏放回案上,抬眼看向舒默:“既然你如此积极,干脆朕封你一个队长,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这次行动吧。” 青年愣了好几秒没说出话,他喉结滚动,满脸冷汗:“臣……臣不会武功……” “退下吧。”皇帝没再理会,直接让太监把人拖了下去。 由于这姿势太过不雅,舒默干脆闭着眼睛等到门外站定了才重新睁开,他狠狠抹了把脸,满是焦急的在外头转了几圈,后又实在没办法了,回到藏经阁抱着竹简发呆。 他拉开攻略,剧情激活后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参加围剿叛党。 反正仇决无论如何都会出手,他不过是顺着说了一句,这样对方定会起疑,把他丢去前线然后派人看守是最好的方法。主要是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然后……反正舒默也不会武功,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看着敌人露出马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之所以说这番话,就是让皇帝觉得他很迫切,翻过来若是大力阻止也不是不可,但舒默心知自己无法打消对方的决心,干脆表现的笨一点、直白一点……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围剿行动设定在当天午夜,既然逃不过去,倒不如好好准备一下。他换上仇决叫人送过来的夜行衣,把头发扎起来,后又别了一把小刀在腰间以防万一……除此之外,他还花费了百分之十的mp向系统定制了三枚烟雾弹和一包迷药。 主线剧情中,他可以按照任务需求向系统定制一次性的消耗物品例如金疮药、迷药、霹雳弹等等,并且按照物品质量以及功能进行mp扣除。看着自己又掉了一截的蓝条,舒默心疼之余也不禁郁闷,谁叫自己不会武呢? 早知道要穿越,应该去学学跆拳道什么的…… 这次行动由禁卫军主管刘成章亲自领兵,这位大人和舒默也算是熟人了,刘成章奉皇上旨意办事,就把舒默分配到了他亲自管辖的小队里。 看着对方夹杂恨意的眼神,舒默只觉得冷汗刷刷地流,不由自主的模向腰间的匕首,冰凉的手柄为他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虽然他不会武……但是,有一种东西叫做金手指。 除了主线相关任务以外,其他小卒是无法真正伤害到舒默的,那时候系统会自动判定‘无敌’状态,无论怎么鞭打、受伤,都会很快痊愈,同时也会自动关闭痛觉开关……具体参见任务最初。 所以舒默倒不是很怕,他只是心里没底。 毕竟他也就一普通作家,之前装烈士逞英雄那都是在小场面上,这回可基本就是上战场了,他能不腿软么? 刘成章自然不会给他恢复的时间,午夜一到,便领着人出发了。 这次行动,仇决足足调动了一万禁卫军;当年叛党大头基本都以斩首,剩下的小鱼小虾聚在一起根本不成气候。所以这次行动的重点只是为了一个人——前朝二皇子仇洛。 哪怕对方并不在现场,也多多少少可以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皇帝下足了血本,为的就是一网打尽。 这么多人自然不会一次性出城,他们有不少已经率先前去查探敌情,躲在附近的小树林中埋伏着。而刘成章这一队,则是为了吸引对方火力——说白了就是炮灰。 所以说舒默的紧张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队只有百来人,都穿着夜行衣,他们不敢骑马怕打草惊蛇,所以这一路还是步行,走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等到达的时候,舒默差点没跪下,他喘息粗重,跟个风箱似的,刘成章赶紧叫人捂住嘴带到一边,生怕影响大局。 因为这个拖了后腿,舒默还有些小郁闷,明面里他是被迫的,实际是自己想跟来……万一影响到主线那就不好了。 “任务结束之后会按照结分提升等级,”系统的声音淡淡响起:“同时,您的体力也会跟着增加。” “总而言之就是撑过这次嘛。”他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叛党的集结点是个蛮大的废弃寺庙,貌似还建有粮仓这类的地下室,所以刘成章派人搜寻时都小心翼翼地。 军队有组织的开始行动,倒是把舒默撂下了,他一个人啥也不干也不好意思,却又怕帮倒忙,就一个人跑后院溜达去了。 这时候他也不腿软了,抱着我有金手指我怕谁的念头到处乱转。这里废弃了很长一段时间,木质的建筑大多都被腐蚀、残留在表面的涂漆也掉了色,露出灰败地内里,四周结满蛛网。从门进去是大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尊破旧的神像。羽国人民信仰长翅膀的生物,所以就连仇决的龙袍背后都绣着一双巨大的羽翼……这神像是个漂亮的女人,背后一双羽翼断了一半,只剩另一半孤零零的放在原处。除此之外,她头顶花环,脚踏祥云,身上的衣着却又是古代的那种长袍……看上去倒是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 舒默第一次见时还吓了一跳,这神像眼眶里镶嵌着两颗夜明珠。此时天暗,他没有点灯,只能借着月光一点一点的模索……大堂之前是个前院,刘成章带着人正在那里搜寻,而大堂后边的院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一大片空地上除了一株老树之外,再无别物。倒是杂草成堆成堆的叠在角落里,远远看去,倒像是墙壁上有什么东西,阴森森的。 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怕鬼。 ( 10#第10章 #10 夜风呼啦啦的吹着,杂草随风摇摆,发出窸窣声响。 身后是大堂,再往后便是刘成章他们……舒默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然就直接往杂草丛中走去。他沿着墙壁慢慢前进,黑色的长靴踏在草丛里,软绵绵的……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血腥味,靠近一看,这墙上阴影却不全是杂草,其中颜色最深的部分是以前残留下来的血迹,这会儿已经干涸了。 搓着手臂上地鸡皮疙瘩,他开始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里以前肯定爆发过小规模的屠杀,同时舒默也更加肯定了,这片土地下埋有死人。 “鸦啊我们这是科学世界不会有奇怪的脏东西对吧……” “……请您自行探索。”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响起,虽然说的话很让人不爽,但舒默却松了口气,模了模耳垂,安慰自己不是一个人…… 越过后院再往里走,就是一件窄小的库房,他在门口停顿了几秒,就听见身后响起人声……刘成章的部队已经搜索完前院,这会儿正在后院倒腾。 拉下攻略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在所有人之前探索完毕。 没有时间犹豫了,舒默咬咬牙,一脚踩了进去—— 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就连身子都跟着往下一陷,吓得他连忙攀住一旁的柱子半天不敢动。完了突然反应过来……这地板下面是空的! 地下室么?想到这里,舒默开始在房间中寻找入口,由于光线太差,他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实在是火了,跺了跺脚……就听砰的一声,木板翘起了一大块,下面还亮着光。 舒默愣了愣,低头去看被他踩起来的这块木板,缝隙间塞有棉布,挡住了地下室内的光。这会儿他胆子大了起来,四周看了看就直接扶着入口跳了下去,落地之后发现这原本就是个普通的粮仓……里面除了一个躺在角落里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话说,那个是人吧?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靠近对方……那人似乎只是昏迷了,一张白净的脸上沾满污泥,发髻散乱,一身狼狈。 犹豫了一下,舒默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脑海中却突然跳出系统的警告。 触发主线剧情,请玩家在三十秒之内抹杀目标……倒计时开始: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卧槽?! “这是什么意思?”舒默顿时慌了,手指却不由自主探向腰间的匕首,他看着面前明显还有气的家伙,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不可能吧? 二十七、二十六、二十五…… 倒计时还在继续。 握着刀的手指轻轻颤抖,他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不过就是个npc罢了……可就是下不去手。 他不过是个作家!为什么要干起杀手的活啊老板这剧本不对啊! “一、一定要杀么……”舒默欲哭无泪的握着匕首,冷汗顺着皮肤流下,打湿了衣服。 “必死人物若是存活,就会改变后续剧情,难度加倍……”鸦说:“推荐您尽快动手……十三、十二……” 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他站在原地,脸上闪过不忍和恐惧。 杀人不眨眼的中二魔头永远都是存在于yy小说中的,舒默或许有一颗中二的心,但真要他亲手杀死一个毫无抵抗的人类……他做不到。 一条人命是太沉重的东西。 犹豫半晌,舒默一狠心,将匕首收回怀里,拍了拍胸口加速的心跳,如堪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 几乎是和系统倒计时结束的同一秒,外面响起人声…… …… 这次大动干戈的行动最终只带回来了一个人,还是舒默在地下室里找到的那位,而刘成章见到人之后大松一口气——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除此之外,小树林里倒是还有埋伏,只是还未露脸就被剩下的禁卫军一网打尽了,那群人也不啰嗦,一看没希望便立刻服毒自尽,到了最后活着的俘虏依然只有一位……总之,这人可算是金贵了。 折腾了整宿,舒默回到房里后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起床洗漱,出门弄吃的。 啃着手里俩大馒头,也不忘四处打探消息,看守刑堂的小张告诉他,昨晚关进去那人这会儿可还没醒呢,圣上已经派了太医过去了。 昨晚他心软选择了放弃,这会儿剧情变成什么样了也没个底。今早拉开攻略栏一看,下边全是乱码,问系统对方也说不知道……舒默之所以能从容的走到现在这一步,大多数还是依靠攻略的指导,现在没了攻略,反而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并不是什么圣母,如果对方想杀了他的话舒默不会犹豫……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无法下手。 他只是个平凡的写手,唯一不平凡的便是来到了这里,尽管如此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 如果再来一次,舒默想,他依然不会动手。 所以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自己要振作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扯起笑脸,试图套取更多的情报。 目前为止,貌似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看来一切都要等那个人醒来之后才有答案。 悬着一颗心,舒默回到藏经阁打了一整天的瞌睡,第二天上午突然就被仇决召进宫中,说是一起用午膳。 舒默看了看窗外不到十点的太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就算明知是鸿门宴,也得硬着头皮上……这才是最苦逼的。 结果他一进门,就瞧见一个白衣人影坐在仇决身边……而且貌似有些眼熟?舒默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道:这尼玛不是昨天他心软没干掉的俘虏么! 竟然带到这里来了?皱起眉,他有点模不清对方的意思了。 就在舒默忐忑的时候,那位白花花的公子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张口就是一句:“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啥玩意儿?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茫然,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醒,舒默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两声:“你也……不容易……” 这种地下党接头的感觉是闹哪样?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的扭曲程度,他在心底向系统咆哮。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请您自己看人物资料吧……”鸦淡淡的答道。 “若是当时我能阻止仇洛,你也不必……”那人轻飘飘的叹了口气,眼眶泛红,握着他的手也用上了力气:“也不必受这般苦难。” “……应、应该的……”嘴上敷衍着,舒默悄悄看了仇决一眼……对方始终盯着这位公子,眼神中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被自己的想象雷到,他打了个寒颤。 “先过来吃饭吧,待会儿再聊也不迟。” 皇帝开了口,两人也没再磨蹭,走到饭桌前坐下了。 然后舒默自己啃着白饭,也不敢贸然夹菜,毕竟某位圣驾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至少从他不断给另一人夹菜就能看出来。 哦草我的狗眼……舒默在心里举起了火把。 “墨公子多吃点,不够朕还可以叫御膳房做。”仇决的语气轻柔,更是完全没了帝王的架子,正平易近人的给那位白衣公子夹菜。 哦,现在应该叫墨公子了。 ……等会儿? 舒默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他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异样,同时飞速拉开人物介绍那一栏,在仇决的名字下方多出了一个新的人物—— 墨莲墨公子 就在舒默神情恍惚的时候,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 “您已开启新的主线剧情,难度为s,攻略将不再提供任何帮助,所有的一切都由您自行探索……祝您好运。” ( 11#第11章 #11 等回过神来,他突然有一种抱住系统大腿唱征服的冲动。 “是您自己作得死。”对此,鸦凉凉道,机械化的声音中竟还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 舒默深深地体会到了所谓nozuonodie。 就在他一脸沉痛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墨莲挽着袖子,优雅的夹起一根绿油油的青菜放进舒默碗里,还温柔的补上一句:“多吃点。” “……谢谢。”不过我想吃肉可以吗?!干笑着将青菜送进肚子,他忧郁的想。 这时候,皇帝又不甘寂寞的发话了:“你吃的太少了,来尝尝这个……”说着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墨公子的碗里。 舒默:“……”呵呵。 这差别待遇的……看着仇决殷勤的侧脸,他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啃着白饭。 至于墨公子,人家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莲,怎么可以吃鸡腿这种油腻的东西呢。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鸡腿放回仇决的碗里,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陛下才是,这些日子里,辛苦了。” 逮谁都说辛苦,真当你领导视察啊……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舒默心想不能这么下去了。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他起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跑了。 舒默离开的匆忙,并未注意那位墨公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来到玉清宫外头,他伸了个懒腰,倚在走廊边上的栏杆旁,看着面前一池荷花出神。 如今真的复杂化了,攻略报废之后,那个他一时心软放过的npc竟然正大光明的走到皇帝身边,替代了他的位置……同时最让舒默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对于仇决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是啊,墨公子找到了,他还能用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如今最重要的把柄已经不掌握在舒默手里,而同时,自己也没有继续纠缠的理由……难不成真用那个老掉牙的借口? 誓死追随什么的,那个精明的皇帝会信就有鬼了。 “妈的……”狠狠的锤了锤栏杆,他只觉得有些心塞。 没有借口接近的话,根本不可能拿到任务物品,说白了那才是重点,至于剧情变不变与那个关联不大,只是系统给出的攻略会就此报废,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舒默拉开人物栏,将墨莲墨公子现有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其实百分之九十都是问号,只有极少的部分如同姓名、性别是清晰的,除此之外,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 这位墨公子,太年轻了。 墨莲生的不错,一张清秀的脸蛋配一身白衣,颇有种飘飘欲仙的味道……只是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与自己差不多大。 当年仇决十几岁便见到了他,便称呼为‘公子’的话,现在少说也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寻找的人就这么出现在敌人的老窝里,他能没有一点儿怀疑? 舒默不信,他深知那人心思慎密,从前与其周旋时都是因为有攻略在一边剧透,尽管如此他依然要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露出一点马脚……如今朝思暮想的人一出现,就忘乎所以、温柔似水了? 仇决不是暴君,更不是昏君……他不会这么蠢。 唇角扯起一抹笑,舒默弯起眼眸,望着眼前碧绿的池塘,心情舒畅。 既然有破绽就好办,既然有破绽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到时候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至于接近的理由嘛……还是用老掉牙的好了,管他信不信,反正只是随便找个理由。 至于怎么接近倒是要再想想法子……模了模下巴,舒默松了口气,感觉前路亮堂了一点。 …… 出乎意料的是,当天下午舒默又被皇帝召去喝茶。 只是这茶……却是在湖边喝的。 皇城中央、离玉清宫不远处有一条很大的人造湖,上边建着楼亭、雨阁,还有湖边大片大片移植的白色莲花。碧绿的荷叶将湖水染成绿色,一眼望去,还真是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只是舒默却没了赏莲的心情。 因为那朵白莲花也在场……虽然早就猜到仇决叫自己来估计就是这位的主意,不然谁乐意和仰慕的人相处时还带着电灯泡呢? 看着帝王有些郁闷模样,舒默暗爽的同时也蛋疼着,尼玛这样不就是对我印象更差了么!还有这眼神压根在说:朕叫你来你就来不知道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以前没怎么见你这么听话…… 对此他呵呵一笑:我这么听话的原因当然是对您有企图啊陛下。 虽然条件上差了点,但好歹有了个正大光明的接近理由不是?他安慰着自己,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仇决。 鬼知道那个墨公子吃错了什么药,大热天不在屋里呆着跑出来晒太阳喝茶看花,作为宅男的舒默表示非常不理解……这位还特有雅兴的站在湖边上吟诗,完了还挽起白花花的袖子作起画来。别的不说,他手底下还是有点功夫的,毛笔点上墨汁,落在宣纸上一气呵成,眨眼间一朵墨莲在纸上绽开,旁边还题上他刚才作的诗词。 “这画便赠与陛下留个纪念。”他柔柔的笑着,眼里泛着春水。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你也辛苦了,过来歇会儿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令人将那幅画收下。 墨公子微微一鞠身:“谢陛下关心,臣……还想看看这美丽的花。” 舒默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掀了掀眼皮,望着头顶炙热的阳光,烦躁地抹了把脸。 他可不像人家有人给打伞,这会儿正被暴晒,小脸苍白,汗水流个不停。 ……再这么下去可要中暑了,他忧伤的拉开属性栏看了一眼,只见防御值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零,顿时有些心塞。 这个时候,墨莲突然转身向他的方向走来。 舒默就靠在湖边的扶手上,身后便是碧绿的湖水,这会儿正在被大太阳晒着,反应迟钝了些,对方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说了句:“啊?” “看到这大好风光,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对方表情柔和的望着他,白皙的指尖轻轻触上了他的:“你以前可是最喜欢莲花的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舒默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没说话。 “难道你不喜欢了?罢了罢了……这些年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墨公子幽幽的叹息着,又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似是在安慰:“当年我们一起被俘,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几年,如今终于再度重见天日,你有变化,也是正常……” “……”眯起眼睛,舒默分明感觉到肩上一阵疼痛,像是被人按了什么穴位。他连忙拉出属性栏看了一眼,确定没事之后才开口道:“你也别这么讲……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对方抬起头,眼眶开始泛红。 舒默:……等会儿哥们你确定我俩脑回路在一个频道上? 他蛋疼了一阵,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那人又上前了一步,却是与他擦身…… 那一瞬间,舒默准确地捕捉到了墨莲眼底的寒光。 在心底骂了句操,他二话不说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大叫一声之后任由身体向后仰去……而那位墨公子却恰好做出前倾的姿势,却因为自己突然的动作整个人僵硬在岸边,脸上的表情倒是让舒默笑出了声。 小样!跟我斗! 哥哥我陪着老妈看了三遍甄嬛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重重坠入水中,冰凉的湖水淹没了口鼻,舒默正准备像个标准的白莲花那样以优美的姿态沉入水底的时候……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会游泳啊! 真是干! 而且由于是靠岸部分,水根本不深,他觉得自己整个都被淤泥包裹着,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沼泽里…… 等被人拉上来的时候,舒默从头到脚都沾着泥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反正跟好闻搭不上边。正郁闷着呢,就见墨莲冲了过来,对他嘘寒问暖:“你怎么样了……我、我看你没站稳想要拉一下,却没想到……”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其实对方刚才那个样子,倒是挺像把他推下水的……想到这里,舒默不由自主的瞟了眼仇决,皇帝这会儿眉头紧锁,死死地望着正轻轻抽泣的青年,眼神幽深,完全没有半点被迷惑的模样。 看到这里,舒默也就放心了。他也没搭理哭啼啼的墨公子,而是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被下人抬了下去。趁着把脉的机会拉开任务栏一看,仇决的好感度竟然涨了两点,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自己并不是没有优势,至少好感度在这儿呢,仇决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拔吊无情……咳,是袖手旁观。 由于只是落了个水,舒默就算再死宅也是个男人,睡一觉就屁事儿没有了……结果第二天他一醒来,却被人告知,墨莲病了。 当时舒默正在漱口,差点没把漱口水咽下去,忍着大笑的冲动送走了小太监,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抽搐了半天才一脸正色的起身,打算去欣赏一下这枝病怏怏的白莲。 嗯,肯定比昨天那一池都要顺眼…… ( 12#第12章 #12 墨莲墨公子这会儿正苍白着小脸,柔弱的身躯被厚实的棉被包裹着,几乎就要陷进去……舒默在一旁看着,都闷出一身汗。 难得的,仇决不在现场,估计这会儿正在早朝……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喊他过来,是要有独处的意思? 昨日的事情虽然还没彻底撕破脸皮,但舒默已经看清了这人的心思,恐怕全然不像莲花那样纯洁无暇,至少当时是真有准备跌落下水的…… 嗯,假装落水然后嫁祸给他,这样仇决对他的影响一定更差……这种跟后宫嫔妃争宠似的手段,舒默是不屑用的,但对方既然这么想用,自己不介意陪他玩玩。 当时在你无法反抗的时候放过你是我心软,但如今是你主动挑衅,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墨莲赶走了下人,又抬头向舒默伸出手:“过来,扶我一下……” 舒默毫不客气的道:“要装自己装,我可不陪你。” 那人的眼神暗了暗,轻飘飘的叹了口气:“昨日可是自己跳下水的,这会儿又怎的过来怨我?”他语气委屈到了极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为了不让公子你下水,我就只能舍命替君子了不是。”舒默笑吟吟的看着他,不动所为:“总好过到时候公子落水,圣上却怪罪我没看好你呢……” “……你倒是好眼力。”如今话说开了,墨莲不再装柔弱,他直起腰将舒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一笑:“几个月不见,看起来你过得挺不错。” “如果你不出现就更好了。” “我也想呐……但如果我永远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拖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舒默皱了皱眉。 墨莲轻笑着,眼中翻滚着诡异的情绪:“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倒也真是个痴人,竟然为了那人,连命都不要了吗?” “……什么?”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准备一探究竟,脑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 “触发s级剧情‘断魂’,属性面板将被迫修改,请玩家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舒默连忙拉开一看,发现除了防御力依旧为0以外,其余的倒是没怎么变,就是在最下面的状态栏上多了一个名叫‘断魂’的debuff…… 断魂:你已身中剧毒,若不尽快取得解药,将在毒发后身亡…… 下面跟着一个倒计时:还剩17天18小时32分56秒,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 舒默震惊了,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句话老子就中毒了? “其实如果您之前抹杀他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一幕了。”鸦出声解释:“剧情改动后,您空白的过去也会自动修补,因为按照攻略所述,触发过去的这位‘npc’本是被您杀死的……” “……就是说我的存在是个bug,现在这个bug正在自动修复?” “没错。” 舒默吞了吞口水:“那他说我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 “就如同刚才那样,他记忆中的您身中剧毒,那么现在的您就……”他意味深长的顿了顿:“不过您也不需要害怕,只要在毒发之前拿到任务道具,事情还是很好办的。” “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的任务变成限时的了?” “可以这么理解。” 看着舒默木然的表情,墨莲歪了歪脑袋,诱惑般地说着:“那个人真值得你这么做……难道你,不想继续活下去么?” “……所以,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咬咬牙,至少表面上不能认输……就算面前这货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舒默眯起眼睛,神色平淡:“我的选择,用不着你多话。” “噗嗤……这可真像你的作风。”那人嘲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你是否能打动那位帝王……” “这可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勾了勾嘴角,舒默不再理会咄咄逼人的墨莲,转身出了房门。他现在心情很复杂,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出门时恰好撞见了刚下早朝的仇决,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后便进去了,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两人的交谈声,舒默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大多都是些嘘寒问暖,没有他需要的信息。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这了,什么也没看到不说,还中毒了……望着正在倒计时的界面心塞了半天,他叹了口气。 白莲花切开果然都是黑的。 而且那一位也算是向他正式宣战了吧?虽然理由相当奇葩,但为了任务,舒默不得不迎战——虽然他真的很怕死。死了的话任务也就失败了,鸦说会出现很可怕的后果,对此舒默表示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如今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手里握着仇决的好感度,只要想法子把它刷满,就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了。 确定目标之后,他开始拟定计划——除去国家大事,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位皇帝再次注意到自己呢? 舒默不禁想起了那些女频的言情小说……他以前感情戏卡文的时候还特地看了几本,里面女主勾搭上男主永远是‘偶遇’‘邂逅’和‘一见钟情’,而男主注意到女主的原因,永远都是因为特殊。 什么才算是特殊呢?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你的脸…… 除去美若天仙外,那个人的画风一定与其他人不同。 一边吐槽着,舒默蛋疼的想,难道他要去搞成杀马特? ……说不定还真可以试试。 他跑去找系统买了染发剂,将自己一头黑发弄成了……白的。 嗯没错,还是特晃眼的那种银白,走在太阳底下几乎都在发光。 除此之外,舒默还找了块布裹在头上,虽然土了点,但总是要留点惊喜嘛。 折腾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就窝在房子里哪里都不去,这一憋就憋了整整三天,直到暗中观察他的影卫怕他出事,悄悄跑去给圣上报告…… 仇决收到消息时皱了皱眉:“他又想做什么?” 这些日一直陪着墨莲,没太注意舒默的动向,如今想来却是好几日没见了……之前那事还多亏了这人的妙计,不然他这会儿估计还在为此发愁呢。倒是……墨莲近日里都没再叫那人陪伴,难不成两人有什么矛盾? 皇帝想起几日前,有人来报说他们独自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墨公子的脸色就有些差,加上他本就体弱,这些天都是病怏怏的……太医却说这是心结所致,非普通药物可解。 之后这舒默就常日不出门,连藏经阁的闲职也翘了……这二者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皇帝挥了挥手,宣舒默进殿。 几天不见,那人却是瘦了一大圈,脸色更加苍白了,他进屋时头上还裹着一条黑色的头巾,说话时语气遮掩,就连那双眼睛,也不复之前的神采。 以往仇决为见舒默,多半只是为了墨公子的下落,可如今墨莲已经找到,他实在没有再见这人的理由……也不是没想过干脆杀人灭口,但舒默又偏偏为羽国做出了贡献,这一犹豫,就拖到了今天。 可如今二人再见,心态却是截然不同……看着对方明显削尖了的下巴,仇决神情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舒默微微一鞠身,道了声好。 “这些日里墨莲想你的紧,”皇帝找了个借口,试图旁侧敲击:“你若有时间,便去看看他吧。” “公子体弱多病,外人还是不宜打扰的比较好。”舒默轻飘飘地回道:“我想有陛下相伴便足矣了。” “哦?倒是朕会错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他意味深长的顿了顿,语气直转而下:“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 “……”这一次,青年并未开口,只是深深低下了头。 然后在皇帝看不见的位置,翻了个白眼。 ( [系统]误区攻略 17#第17章 #17 阿福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他从没想过会再见到舒默,还是以这种方式。 当时这人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不论是在刑部来来回回走的那么几趟,还是一身血污却依然能安心补眠……甚至于离开,都是圣上亲自下旨放出来的。 ……然后这一回再进来,也是圣上亲口说的。 小太监拍了拍胸口,认定了对方在皇上眼里不一般,决心好好照顾他;舒默是昨天夜里被丢进来的,那时候他正好交接班,只来得及远远瞅上一眼。第二天阿福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衣装就急急忙忙的来到岗位,数着牢门一间间往里找…… 总算到了舒默所住的那一间,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好声好气的问问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需要,结果这声音还没发出来呢,就给吓了一跳。 舒默缩在角落里,身体蜷成了一颗球;身下的稻草堆凌乱,像是有谁在上面滚过,借着走道上烛火的光线,阿福还瞧见,那人手指紧握成拳,而袖口留白绣花的部分染上了些黯色。空气中飘荡着牢狱中特有的霉味,夹杂着一丝丝腥甜……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规矩,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开了门就要进去。 这时候,躺在里面的人动了动。 醒来的时候嗓子里全是血沫,身体因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麻了,加上昨天一夜的折腾,舒默现在更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任由阿福把他人翻过来,平躺在稻草上,雪白的发从两边散开,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他睁着眼睛,眼神没有焦点,过了很久才轻轻眨了眨,恍如梦初醒。 “你、你没事吧……” 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带着些颤抖,唤回了舒默的意识。 嗓子太疼,他无法直接发声,只好蠕动着嘴唇说了句没事,完了还安抚性的笑了笑。 这个笑容阿福太熟悉,在他的印象中这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这样笑得没心没肺,只是比起最初,今日再看时却多了一份疲惫,加上他那一头半长的华发,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似乎想的有些多了……连忙打住这些越逾的想法,阿福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出门为舒默取了一个馒头和一碗水进来。 与以往不同,如今舒默却没什么胃口,昨夜断肠发作,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人一寸寸绞断,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开口呼叫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后又一次次被迫清醒过来……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稍缓,他却也没了半分力气,迷迷糊糊的熬到天亮,直到现在才彻底活过来。 真是在地狱走了一趟……舒默咳了两声,用衣角拭去唇边血沫:“鸦,昨天断肠发作了多久?” “半个小时。” “才半个小时吗……”深深吸了口气,他苦笑着喃喃:“我怎么觉得几十年都过去了……” 拉开任务栏看了一眼,发现离宴席还有一天……也就是说,他还需熬一晚上。 “真他妈的操蛋……”舒默爆着粗口,眼泪差点没下来:“就不能商量一下让我好受点吗?” “我可以把您弄晕……” “你怎么不早说!” “您没有问我。” “……好吧,今晚就这么干。”狠狠抹了把脸,他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宴席是明天晚上开始对吧,那我到时候在动身好了。”又将计划确认了一边,肯定万无一失之后,舒默强迫自己把硬邦邦的馒头啃下去,然后躺下……补眠! 总要养精蓄锐才能好办事嘛。 …… 玉清宫内,仇决刚下早朝,一身龙袍还未褪下,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昨日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墨公子醒了。 墨莲的那刀捅的够狠,光出血量就可以算是重伤级别了,但并不是要害,养几天也就好了。这会儿医治墨莲的太医在皇帝面前唠唠叨叨的说了大半个小时的病情,圣上却始终没反应,他模了模胡子,心里有些纳闷:难不成自己弄错了?这一位,不是陛下眼里的红人?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有些越逾了,连忙找了个理由就要退下,仇决也没为难他,挥挥手便准了。 太医走后,宫内再度安静下来,皇帝半倚在椅子上,之前太医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头想着的,全是昨夜里影卫的报告。 舒默在牢房里犯了不知道什么病,夜里忽然月复痛起来,若只是吃坏肚子那便算了,听十四所述,那人甚至多次晕厥过去……自己本想叫个太医过去看看,可又想到对方身份可疑,最终还是算了。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不忍……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上这人,从未真正狠下心过。仇决眯起眼,神情有些阴郁,他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是万劫不复。 ……罢了,待明日宴会一过,自己立马去查清真相,若是舒默被冤枉了就留下,若不是…… 就赐一杯鸩酒,一段白绫,任他选吧。 决心已定,皇帝开始忙碌起来,先是批完今天的奏折,又与左丞相一起讨论了关于边疆难民的安置之法,等躺倒在龙床上时,他才恍然想起自己也与那人同床共枕过。 那日舒默醉得厉害,自己不知动了什么心思就将对方往床上带,最终却又是什么也没做……在心底叹息一声,仇决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握在掌心里轻轻摹裟着,企图从中求一份安心。 自小生在帝王家,人世间冷暖苦辣他一一尝遍,最终站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心底最后一丝的眷恋。 帝王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 尽管这一切,都包裹在那张龙袍之下。 第二天,圣上亲自设宴,邀请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入宫一聚——请帖上虽是这么说的,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皇帝这是在逼着他们表态呢;之前那次肃清留下的余威还未散去,有个别一直立场暧昧的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到时候说错一句话就落得脑袋不保的下场。 除此之外,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舒默准时睁开眼,昨夜里被系统打昏之后,身体就如同打了麻药一般,意识也游离出界,不知不觉中一晚上过去,他除了明显的虚月兑感以外倒也没太大不适,至少不会影响今天的计划。 一边抱怨着系统为什么不早跟他说害他白疼了一晚,舒默召来阿福讨了点东西果月复,等到吃饱喝足之后太阳也落山了,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扯下一段布料将一头耀眼的白发裹在里面,开始准备行动。 之前仇决放在他身边的影卫自从前天晚上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估计是调到宴会上保护皇上去了,这倒是正合了舒默的意,他本还纠结着如何不做声的解决掉那人,现下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这监狱里除了他,还有其他犯人,为了到时候不碍事,舒默将迷药抹在水碗的边缘上——监狱的水都是统一时间发放,而且都是直接用碗到缸子里去舀的,如此一来,想要下毒倒是易如反掌。 等其他人都倒下了,他再用和系统换的一次性万能钥匙开锁出门,悄悄离开大牢。 舒默这边忙活着,仇决却是一点不知,宴会照常进行着,目前为止也没出什么乱子,一片歌舞升平的常态。 敬了酒,表了态,大伙儿心里都放松不少,乖乖吃饭看表演,谁也没多话。 这时候,场上的舞女们忽然散开,站成两排,就在所有人都奇怪的时候,一阵悠扬琴声忽然传来,舞女则踩着节奏,挥动水袖,玉足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这琴声,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一位大臣开口感叹道,很快便有不少人附和,他们都以为这是陛下精心安排的结果,实际上皇帝心里也有些疑惑,但也未曾表露,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舞池的方向,一语不发。 待舞毕,一人从屏风后起身,怀里抱着一架古琴——那白衣黑发、面容清俊的翩翩公子,正是墨莲。 只见这位墨公子遥遥一鞠身,略显病态的脸上带着笑容:“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仇决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他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话,淡淡道:“爱卿坐过来吧,你刚大病初愈,还是当心点为好。” 这番举动到是让不少人明白了那一位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有人开口赞颂道:“墨公子琴艺超群,老臣如今一见,也是荣幸……” 对此墨莲只是轻柔一笑,答了句过奖。 他心情是真的好,最麻烦的家伙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只要那人不在,任谁都别想知道他们的计划……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谋的走到今日,可从未想要放过谁。 之前没把那人弄死,等过了今日……哼哼。 心里随时这么想着,面上却一派平和之相,墨莲举着杯子:“臣如今受伤在身,太医说不宜饮酒,如今以茶代酒,敬陛下一杯……” 仇决嗯了一声,他便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就在这时候,几名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手中利刃直指龙椅上的皇帝。一时间场面混乱,齐正初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一旁的侍卫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驾!” 那几名刺客全然不同之前那次,个个武艺高强,而且他们眼神无光,如同傀儡,竟是训练得当的死士——这种人只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失败就等于死亡。好在仇决也是上过战场的,当即抽出墙上挂着的的装饰剑,与那几名刺客周旋起来。 这时候,影卫也从暗处现身,与刺客斗作一团,大臣们四下逃窜,唯有齐正初还说得上话。这时正好有一小兵冲进殿内,还未张口就被左丞相扯起领子一顿狂喷:“你们的刘大人呢?!啊?把他给我叫过来!” 那人吓得声音哆嗦:“京、京城外有人起兵造反,刘大人率兵和他们打起来了!” 这下换成齐正初愣了:“你说什么?!” 他们声音不小,不远处与刺客缠斗的仇决自然也听见了,他脸色一冷,剑法挥舞的更快,就在即将洞穿那刺客胸口时,忽然觉得后心一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扑到他的那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面罩看不见容貌,倒是因为动作太大导致头巾松散,一头雪白的发瞬间披散下来,刺痛人眼……皇帝突然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熟悉到了极致,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想最初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扑到他面前……为他挡下一刀。 舒默趴在仇决身上,后心处插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在他身后是捂着手臂的墨莲——月复间的旧伤再度崩裂,那人白色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彻底撕去白莲花的伪装,清秀的脸颊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墨莲看着舒默的背影,嘲笑地讽刺道:“你最后还是为他死了……” 他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到了最后,竟是像在哭。 “你究竟是谁。”抱紧怀中人逐渐冰冷的身体,仇决强压着心中莫名泛起的恐慌,他抬起头,刀尖般的视线狠狠瞪向对方,:“二皇子……仇洛在哪里?” “仇洛……你是说,这个么?”墨莲眨了眨眼睛,声音一变,竟然与前朝二皇子无异。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当年二皇子谋反不成后被全国通缉,最终坠落山崖,断了双腿,此生再无站起来的可能。而墨莲十六岁时被人卖入青楼,他是耍杂团出身,精通口技,而当时的头牌空有一副漂亮面孔,实际声音嘶哑难听…… “我做了四年的声音,四年……只有他认出了我,告诉我不仅仅是个声音,我是个人!” 对于他来说,仇洛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束光。 “你多幸运啊,有爱你的人愿意为你死……”他似哭似笑的说着,很快被赶来的士兵按在地上:“而那个人……那个人心里只有他的王位!得知自己是废人后一蹶不振,最终因病惨死在女人的床榻上……哈……” “……”仇决没有说话,他完全想不到自己那个从小就威风凛凛的二哥,会落下一个这样狼狈的下场,看来还是他高看了那人…… 所谓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后来……后来……”墨莲神志不清的喃喃着,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脸:“你知道你怀里的那个人,是谁么?” “你说什……” “他为你身中剧毒,甚至甘愿在你面前服下原本为你准备的毒药……”他癫狂的笑着,眼中尽是报复的快感:“你以为有几个人肯为你做到这些?你以为……我之所以知道那玉佩的存在,又是谁告诉我的?” “你千辛万苦寻找的人,就在你身边……” ( [系统]误区攻略 18#第18章 #18 原来,仇洛死时心有不甘,在临终前告诉当时唯一陪在身边的墨莲,前朝皇后、也就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上留给他了一支由上千名死士组成的军队,可惜如今自己病重身残,没办法完成心中大业。 他将操控死士的信物交给了墨莲,并且告诉他仇决最重要的把柄,其实一直握在他们手里,但他一直不能自己确定那个冷漠无情的弟弟是否真的会被打动,所以这些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动用到这张牌……如今却是想用,也无能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墨莲按照那人遗嘱,找到了那张隐藏的底牌……也就是真正的‘墨公子’。 当年‘墨公子’的离开并非出自他自身所愿,而是被二皇子一派暗算,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三年,其中多次严刑拷打也不愿伤害仇决,可又在最后屈服于断魂之下。 但谁也不会真的相信,墨莲提出条件,让那人留在仇决身边,但只能以‘知道墨公子消息’为借口,借此引出他自己……由他亲手,杀死皇帝。 那人当时没有说话,被迫办成刺客时已经抱有必死的决心,他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只是想借此再看仇决一眼……结果阴差阳错的,舒默穿越到死去的墨公子身上,自愈了致命的伤痕。他虽然随身携带系统攻略,但却也真的不清楚那‘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无意间的拖延墨莲的计划,弄得他最后不得不亲自出手,借那次围剿行动,来到仇决身边。 墨公子的身份的确是一张好牌,他不但可以正大光明的接近皇帝,还可以为那个没有用的‘替身’制造一些小麻烦,只不过那家伙倒是要比墨莲想的聪明许多……后来仇决忽然决定举办晚宴,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打的是声东击西的牌,大部分的兵马被他安置在城外伺机而动,为的就是打个措手不及……而那些被派入皇宫内动手的都是炮灰,他们死掉之后皇帝定会调人救援外城,那时候自己再动手,成功的几率也会很大。 可惜,在攻略的指引下,舒默早早就让刘成章注意外头的动向,并不算毫无防备,而墨莲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决定提前动手——那刘成章他也是知道的,与仇决一同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大人物,有他在,自己那群死士必定要败,若不是赶在这之前杀了皇帝,那么一切都要白费了……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待在大牢里的舒默却突然出现,用暗器伤了他,并为仇决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刀。 计划失败,墨莲心中清楚估计自己是活不了了,干脆就把一切真相吐露,看着那皇帝悲痛欲绝的模样,也就够了。 二皇子殿下在天上看着……也会开心的吧。 他疯疯癫癫的笑着,眼中却落下泪来:“你宁可带着遗憾死去……也不愿为我而活么?”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算是他自愿,只盼来世,别再爱上皇家之人…… 墨莲闭上眼,咬破了牙齿里的毒囊。 仇决没有想到,那个他总是看不透的青年,那个有点小聪明、有一双漂亮眼睛的舒默,竟然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人。 而他陪在身边这么久……他竟然,始终未曾发现。 颤抖着手指捧起对方的脸,皇帝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抱紧对方的身体,贴近皮肤的地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人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雪白的发被血染红,清秀的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闭着,表情安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仇决张了张嘴,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好徒劳的攥紧那人的手指,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用力到指节发白。 记忆里的那一片空白似乎被填上了,就在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冷风飕飕的吹着,凉到骨子里。 这么多年找不见那人,皇帝本以为自己麻木了,可如今得到后又失去时,他依然觉得痛。 这时候,舒默的睫毛颤了颤,原本昏迷不醒青年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上翘的眼角犹如一瓣桃花。 他嘴里全是血,张口时顺着颈脖淌下,染在白发之上,红的让人心惊。 “……玉……佩……” 细如蚊声的两个字,落在仇决耳中却如梦惊醒,他有些慌乱的从怀中掏出温热的白玉,放入那人手中。 舒默的手臂软软垂在身体两侧,血顺着指尖滑落,染红了边角的刻字。 白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他在笑,眉眼都是弯的,像一轮新月。 只见他艰难地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皇帝的龙袍上,缓缓地挪动着…… 那是一个有些扭曲的‘犬’字。 仇决只觉得鼻子发酸,他想起初见时对方的那句轻佻的‘黑犬默’,又想起这些日子里那人的陪伴……再也难以自制的悲痛涌上心头,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眼眶滑落,滴落在舒默手心。 当太医赶来之时已经晚了,默公子躺在皇帝的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 皇帝面无表情的抱着那具已经冷透的尸体,眼神空洞的似乎与那人一同死去,这时,齐正初上前一步:“外头传来消息,叛军已灭……吾皇万岁万万岁——”他伏子,将脑袋贴在地上,深深一拜。 这时候,惊慌的大臣们也回过神来,颤抖着身躯跪下,口中高喊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声朝拜终于唤回了仇决的意识,他向前迈出一步,像是要摔倒;却又在齐正初扶他之前抬起头,目光凛然,仿佛刚才的摇摇欲坠只是错觉。 “众爱卿平身。” 嗓音中带着些嘶哑,依旧不乏威严,其中却带着一股漠然的寒意,似是斩断了所有私情。 “传朕旨意——舒默生前为朝廷有所贡献,如今身死,朕念得旧情,当以朕兄弟的名义在三天后下葬皇陵。” 仇决表情平静,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身为君主,他无法因一己之私而放弃天下黎民百姓,既然如此,倒不如等到百年之后,与那人同眠于地下—— 也算是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 “恭喜您获得攻略道具帝王泪,主线剧情完成度88,人物感情支线完成度100,最终结分为96,评价s,得到翻牌机会一次……”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又跟着一阵忙音,最后叮铃一声,一道白光从天洒下,将舒默整个照在其中,吓了他一跳,连忙拉出属性栏看了一眼,发现只是升级了。 从1级到了3级……属性倒是涨了不少,看着变成三位数的防御,他彻底松了口气……至少以后都不会再随便生病了。 除此之外,就连体力也翻倍了,舒默嘿嘿的笑着,将那赏心悦目的属性栏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直到满意了才停下手,原地伸了个懒腰。 “累死我了……” 可不是嘛,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大殿前,却发现没地方进去,好在这时候系统发现了一名刺客,用抹了迷药的暗器解决了对方之后,舒默毫不犹豫的换上了一身黑衣,又拿着从那人身上取来的地图按照上面的路线悄悄潜进去。 那刺客作为‘无名小卒’,对上他这种有主角光环的人物也是挺倒霉的,连续捅了三刀之后发现自己一点事儿没有,直接就给吓傻了……咳,用钩绳翻过宫墙,又在后花园迷了一会儿路,最后总算是赶上了。 就是有一点让舒默很不满,尼玛老子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那黑莲花一刀子捅死了——虽然关闭了痛觉开关,但是那种血液喷涌出去的感觉真不好受……他差点睡着了好吗。 不过总算是扛着最后一点意识,骂了那皇帝一次!虽然狗的笔画有点多他就写了犬……但是对方都被他骂哭了,也挺不容易的。 嗯,他才不承认心里有点暗爽…… 总而言之,首次任务圆满完成,还拿了个高评分,也算是可喜可贺。 打着哈欠,舒默开始预览系统消息,他发现自己不但升了级、拿到一次翻牌机会以外,还得到了两点技能点……其实初始等级1的时候也有附赠一点的,被他拿去抽种族血统了。 结果抽完才发现,那坑爹的血统大部分技能都是被动!还是系统被动!自己几乎没法使用不说,还有两个苦逼的缺点…… 首先一点就是白,不论怎么晒都晒不黑……每一个宅男都有一个八块月复肌、古铜色皮肤的梦好吗!就这么被无情地打碎了! 还有一点就是……厌恶阳光,只要在太阳底下,他所有的属性都要被按比例削弱,这一点在之前没怎么体现出来,是因为初始属性已经够低了,就算有削弱也体现不出来。 同理,在晚上有属性加成这一点……也体现不出来。 白皙的皮肤,惧怕阳光……没错,他抽到的种族血统就是吸血鬼,不过那名字之前还加了个半……也多亏了这个字,没让他在见到太阳的一瞬间化为灰烬。 就在舒默发现自己唯一的特长就是伸出獠牙、瞳孔变红耳朵变尖以后,他就绝望了。 而且如今升到了三级,又自动点亮了一个名叫‘吸血’的技能;看了眼技能介绍,说是可以吸食敌人的血来填充自己的hp,同时恢复伤势。 这倒是个不错的技能,舒默的眼睛亮了亮,开始往下翻…… 消耗mp百分之50,无限制次数。 “……” 这不还是坑爹吗! 他捂着胸口,只觉得有点心塞。 不过那个翻牌机会倒是多多少少安慰舒默,拉开抽奖页面,上面有四张盖着的牌面,犹豫了几秒钟,他选了第四张。 只听叮铃一声,那张牌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然后一道光束照下,待光芒散去之时,他怀里多了一只似狼似犬的生物。它一身银白色皮毛,眼睛是纯粹的金色,胖乎乎的小爪子扒拉着舒默胸口的衣服,又凑上去舌忝了舌忝他的脸颊。 ……有点萌。 “恭喜您获得神兽‘夜狼幼兽’,自动开启宠物栏……” “狼?狼原来这么可爱么?”捏了捏爪子下面的肉球,他抱着小狼蹭了蹭,将其放在地上。 夜狼幼兽眨巴着金色的眼睛,扬起小小的头颅望着面前的青年,张了张嘴,露出一排尖尖的女乃牙。 倒是舒默噗的笑了起来,蹲揉了揉小兽的脑袋:“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模着下巴纠结了一会儿,忽的想起刚才翻牌的情景。 第四张牌…… “就叫肆好了……” 舒默挠了挠头发,不负责任的道。 ( [系统]误区攻略 19#第19章 #19 得到了新入手的神兽……幼崽,虽然目前除了萌以外没有半点用处,但多多少少也治愈了舒默的心情,他先将肆放回宠物栏里,看了眼新得到的技能点,准备这一次选个有用的技能…… 系统给出的选项有很多,例如点金术啊、琴棋歌画、武术精通啊这一类较为普通的,属于被动技能,只要点亮以后使用时便不会耗费mp;还有一类属于异能的,什么时空跳跃、穿梭之门、催眠术……都是属于主动技能,不但有次数限制、而且每次使用时都会消耗相对应的mp。虽然说是金手指,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爽……纠结了一会儿,舒默点亮了时空跳跃和轻功这两个。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遇到危险却只能硬抗而不是逃跑这种事情,他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轻功属于被动技能,而时空跳跃则属于主动,他拉开技能栏看了一眼介绍,顿时觉得自己被坑了。 技能介绍:主动/随机拟定当前副本的时间点进行传送,消耗mp百分之百,一个副本限用一次。 多么简洁明了啊……舒默嘴角抽搐的想,恨不得把系统拖出来暴打一顿。 ……说不定没有那么坑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以身试险,按下了技能触发键。 至于到底跳去哪个时间点,他选择了随机。点亮技能的瞬间,脚底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魔法阵的玩意儿,然后就见白光一闪,等舒默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结果舒默傻眼了,卧槽你这发动速度有点逆天啊,一般这种法术就算是丢到游戏里都要读个两三秒的条……他还想感受一下发动技能的快感呢,结果就这么没了。 然后他很快发现了最最操蛋的地方…… 这尼玛的技能是有次数限制的!他完成任务之后竟然没有离开副本,还是在之前的副本中,也就是说舒默用了唯一一次可以跳跃的机会…… 嗯,结果就是他回不去了。 “你们怎么这样啊!任务都完了还在副本呆着做什么!” “难道您想直接进入下一个副本么?”对此,鸦倒是冷静的很。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抱着手臂,一脸不爽。 “您可以等到剧情结束后自行离开。” “我的任务不都做完了么?怎么还会有剧……请?!”舒默突然睁大眼,死死瞪着不远处、正在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少年,对方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模样,却是浑身狼狈,精致的衣袍上布满烧焦的痕迹,就连那张俊秀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额角还开了一道口子。除去这些与那空洞的眼神不提,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仇决! 这么说,他这是来到了……过去? 震惊之下的舒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时突然有什么从他怀中落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捡起一看,竟然是之后仇决手里的那半块玉……可是这玩意儿,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您‘死’之后,他将您入葬皇陵,这块玉是陪葬品。”系统出声解释道:“由于您当时一直握着,就顺便带了回来……” “你是说,我‘死亡’以后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会被一起带入系统的空间?” “没错,但那必须是死物,而且不能太大……”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舒默将视线重新移到幼年版的仇决身上,却发现对方像是压根没看见这边的动静似的,踩着僵硬的步子一点点往前挪去……而在他身前的方向,是一口井。 “……鸦,攻略角色死亡的话会导致任务吗?” “当然会的。” “就算完成任务了也一样?” “只要没进入下个副本,都一样。” “……”好的他算是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气,舒默施展新点亮的轻功飞快来到少年面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臂。他升级之后力气也大了不少,至少抱起一个孩子不成问题……就这么将幼时的仇决带到偏僻的地方,他蹲,伸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只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舒默挠了挠头发,自从完成任务之后,染发剂的效果就消失不见了:“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想寻死的原因。” 他说到寻死两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在舒默的印象里,仇决永远都是那个金手指大开、君临天下的帝王,而不是面前这个行尸走肉般的落魄皇子。 对于这人的过去,舒默仅仅是在人物介绍中看见系统一笔带过的描述,他知道仇决从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到登上皇位经历了很多很多磨难,他也知道那人在十几岁时就失去了生母,被丢在暗藏杀机的皇宫中自生自灭……尽管这些他都知道,但舒默依旧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仇决是什么样子的,直到今日突然见到了,又发现自己难以接受。 他习惯了对方那个冷静深沉、高深莫测的帝王形象……未来的仇决让他畏惧,而如今的,却让舒默觉得陌生。 以及难免的……有些心疼。 舒默不是圣母,但作为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同情心他也有,虽然他也曾写过一些有悲惨过去的主角,但这些只不过是脑补、过渡和铺垫,谁也不会去想当这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一个活人身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带着莫名的触动,他放缓了口气,伸出双臂将对方单薄的身体轻轻拥入怀里。 “这些不过是上天给你的磨难,总有一天,你会凌驾于这一切之上……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而且若真这么死了,你甘心么?” 有得必然有失,仇决失去了他的童年,换来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尽管,这或许并不是他想要的。 舒默从未想过改变剧情,而且在这皇宫里,不往上爬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碾成碎末,化成灰……他不能让仇决死,那样他的任务也会跟着失败,而且只要跟着剧情发展下去的话,他才有回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舒默终于下定决心,他搂着少年安慰了一会儿,将对方背在背上,根据系统提供的地图找到了当时仇决居住的偏殿——任务结束之后,原本报废的攻略再度启动,虽然上面不会再有详细流程,但一些简单的事情还是可以查得到的,这对于如今的舒默来讲可以说是不得了的金手指了。 这个时间点的仇决还只是刚死了娘、又不收先帝重视的私生子,虽然顶着皇子的名号,但实际上却没有受到半点皇子该有的待遇,就连这身衣袍,也是他生母在世时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将掉了魂的小孩儿放到床上躺平了,确定他不会继续作死之后,舒默才拉开攻略栏,研究起情报来。 由于目前不属于任务范畴内,攻略上详细记载了关于整个副本的所有信息,其中就包括了仇决他娘萧晗玉的一生。萧晗玉萧氏,本是先皇身边的婢女,从十四岁起入宫便陪伴在先皇身边,一直她二十三岁时与先皇发生关系,后封为答应入宫。 严格来说,仇决并不算是私生子,可那时的皇后占有欲强烈,加上她出身将军世家,父亲手握兵权,而先皇也是登基不久,地位还不够稳固,所以几年下来除了皇后家的几名远亲外,再未纳过妃子,与萧晗玉发生关系也是偷情。后来是萧晗玉肚子大了、又因为是皇家血脉,只好纳入后宫,封个位,也算是堵住了旁人的闲话。 萧晗玉出身低微,身后又无亲朋依靠,在后宫中受尽了欺负……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生下仇决才得以好转。那时候已经有了两个皇子,大皇子是贵妃所生,二皇子才是皇后的亲生骨肉,对于这个多出来的三皇子,一开始大家只是无视,到了后来皇子们渐渐长大了,开始谋算皇位时,皇后怕那不起眼的三皇子与大皇子站成一对,干脆设计欲将其烧死在宫中。好在那晚仇决一时贪玩、悄悄爬出平时居住的宫殿,所以那场大火只烧死了下人和他的生母。 这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看到这里,舒默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睁着眼睛安静躺在床上的少年,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生气,除去胸膛还在轻微起伏外,简直就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舒默从小就在父母的爱意下长大,此时虽也理解仇决的心情,却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只好一下下的拍抚着那人的身体,试图让他放松。 萧氏死后,三皇子彻底被人遗忘,之前的住所化为灰烬,加上皇后刻意使坏,把他丢到了皇宫中最偏僻的角落里,想要任其自生自灭。刚才舒默进来时,里面连个下人都没有,屋子老旧不说,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只有唯一一张床还是干净的,估计是仇决之前在此睡过……看着少年脏兮兮的脸颊,舒默心有不忍,去屋外的老井里打了点水来,为他擦了擦脸。 就在毛巾接触到少年皮肤的瞬间,仇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像是终于上了发条的玩偶。 他茫然的煽动嘴唇,无焦距的瞳孔似乎亮了一下,又很快被麻木淹没。 一切再度归于死寂,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 [系统]误区攻略 20#第20章 #20 舒默深深觉得自己当时点了轻功这个金手指,是正确的。 皇子落魄起来就是连狗都不如,加上皇后暗中耍点小伎俩,就连送饭的太监都是有一趟没一趟的,而且大部分时候那饭菜都是馊的,根本没法下口。由于未来的皇帝陛下还在长身子,加上他自己也要吃饭,舒默就成了梁上君子,没事儿就往厨房跑,顺点吃的回来。有时候是一些精致小菜,还有时候是准备给妃子的点心,更多时候还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大馒头。 仇决的生母刚走,他也跟着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每天就是各种作,有时候舒默一个没注意,就见这熊孩子突然奋起往墙上撞,吓得他啥也不顾操着轻功跑过去,把这不省心的玩意儿按在床上、用被子裹起来之后拿绳子绑成一个茧。 一开始他还挣扎,喉咙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哭叫,可是尽管如此,舒默从未见过仇决掉眼泪,哪怕这人确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 少年很瘦,两颊下陷,身上更是皮包骨头。之前舒默硬是将他那身脏衣服月兑下来洗了,这会儿披着从外头不知哪个宫殿里偷来的宽大衣裳,整个人就像是披着布料的白骨精,似乎风一吹就能散架了;加上那双空荡荡的大眼睛,把长发一散下来,大半夜走在路上都会吓到人。 而且……他不吃饭。 不管是白面馒头、还是一些小孩子都喜欢点心,放在这家伙面前他看都不看,一开始舒默还耐心的哄着,到了后来直接火了,抄起一晚银耳汤卡着对方的下巴直接灌了进去。少年挣扎的很剧烈,小脸憋得通红,干瘦的爪子还在他的手臂上挠出不少血痕,弄得他哭笑不得。 “狗都知道饿了要吃东西,就你不吃。”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起毛巾替人抹了抹唇边的残渍,舒默眯起眼睛,笑吟吟地道:“以后你再不乖乖吃饭,我就这么给你灌。没有粥我就灌水,灌得你没事往茅房跑,要不就得尿床上。” “……” 大概是真被这番话真的吓到了,仇决的眼神闪动了一下,这也是舒默头一回发现他有真正的反应,连忙趁胜追击的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努力温柔道:“你想吃什么,哥都给你去……拿!”差点就把偷字说出来了…… 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了长长的睫毛,仿佛睡着了那般一动不动。 后来舒默又发现,光喝粥喝水的也不行,就想尽方法潜入太医院,按照攻略上给出的方子抓了一把药回来。最近宫里频繁丢东西,多多少少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但毕竟都是些吃食、衣裳,就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偷了,真正去查的几乎没有。 这倒是方便了舒默,他靠着金手指给小皇子投喂了不少东西,吃的也有,穿的也有……不过衣服还是太引人注目,加上仇决到底流的是皇家的血统,新衣服还是有的,虽然做工糙了点,但总比穿着别人的舒服。 又顺了个小药罐、从屋外打了桶水烧开,舒默躲在地下室里偷模着煮药,差点没被烟给熏死,到了最后总算挣扎出了一小碗,小心翼翼的端给大少爷让他喝,结果嘴还没张开呢,就被那人一巴掌抽在手上,药碗一个不稳,扣在了他身上。 仇决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青年,眼神充斥着恨意,仿佛就要烧起来。 这是少年头一次这么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而舒默却高兴不起来。他脸上还有烟熏的污渍,头发乱糟糟的,就连身前的衣服都被药汁打湿……而那个自己费心费力伺候的白眼狼,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舒默也顾不得多想,张口就骂了句:“狗都比你有良心!” 至少肆还会咬着他的裤腿跟他卖萌呢! 大概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少年咬着下唇,一脸倔强的望着他,喘息却越来越重。 看着对方眼中的血丝,舒默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想到这人小小年纪经历过的一切,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叹息道:“你若是这么死了,不正好合了他们的意?”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小皇子冷笑一声,语气间全是嘲讽。 这是他一个月来头一次说话,由于太久没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舒默倒是被少年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玩笑般的道:“原来你也不是哑巴啊。” 他上前几步,大大咧咧的勾住对方的肩膀,却被仇决狠狠挣月兑开来:“你不用假惺惺的!” “什……” “是那个毒妇派你来的吗!自从母后喝下了那个毒妇给的补药,从此身子就一蹶不振……”他双目赤红的嘶吼着,像是受伤的小兽:“你们想要我死,就给个痛快吧!” “……”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舒默趁着少年喘气的时间飞快拉开攻略栏,很快找到那一段文字……原来在仇决四岁的时候,皇后曾赐给萧氏一碗补药,却在喝下之后当场吐血,坏了身子,从此再无生育的能力。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先皇彻底冷落了他们母子。 在小时候亲眼看见母亲抱着肚子痛不欲生、口吐鲜血……对于一个四岁孩子来讲,足以成为噩梦。 如今他有这样偏激的反应,也算是情有可原。舒默不懂这皇家的水到底有多深,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仇决从小就活在阴谋与*交织的大网里,而且终其一生也无法逃月兑。 “这是剧情,剧情是无法更改的。”系统没有丝毫人情味的机械音警钟似的敲响在他耳际:“从最开始,就是注定。” 他注定会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注定会经历磨难,失去很多东西。 想起多年以后,那个眼中永远附着寒冰的帝王,再看看现在怒视着他的少年……舒默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张开手臂,以强硬的姿态将对方搂进怀里。 “我永远不会害你。”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对于仇决,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个骗子吧……内心苦笑着,舒默拍了拍少年的脊背,却模到一手的骨头。 真是养了这么久,也不见得长点肉。 “为什么……”小皇子闷闷的开口,他趴在青年的怀里,感受着对方温柔的抚模,难得地没有选择挣扎。 为什么要对他承诺?他只是一个不受宠、又失去了母后的废人,就连下人们都看不起他,对他避之不及……这是第一次,有谁在母亲离开之后,还这么好的对他……虽然之前那些日子里他从未给过回应,但毕竟不是死人,若是舒默想要害他早就可以下手……完全,不用等到现在。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嗅着那人身上苦涩的中药味,仇决麻木地开口。 他习惯了被人设计、被人利用的日子,却依旧会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 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了。 似乎是察觉了对方的情绪波动,舒默松开怀抱,蹲凝视着少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我要你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到最高的位置……” “君临天下。” 因为那是你该得的,他在心里补充。 ( [系统]误区攻略 25#第25章 #25 舒默是被泼醒的,整整一盆水从头浇下,凉到心底。他倒抽一口冷气,猛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最熟悉不过的场景——牢房。 ……这是第三次了吧,他自暴自弃的扯了扯嘴角,都可以留个到此一游了。 只是这一次,待遇比起以前要差得多了。四肢被铁链铐在身后的墙上,一身染血的衣服脏兮兮的,又被水打湿,黏在皮肤上的触感令人作呕;鼻腔里萦绕着挥之不散的霉味,混合着腥臭,让他有种自己身处乱坟岗的错觉。 虽然目前看上去,也差不多了。 “你是三皇子什么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接踵而至的是鞭子破空挥来的声音,舒默一愣,就觉得有什么划破了衣裳,狠狠抽打在皮肤上…… 没有感觉,他长长松了口气,把悬起来的心脏放回原位,抬头打量起来人。 黑衣、黑面罩……总之就是电视剧里那种脸都不露的炮灰模样。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去掉血腥十八禁的地方不谈,用膝盖想也都知道对方什么来头,舒默也懒得废话,舌忝了舌忝干燥发裂的唇:“让我见皇后娘娘一面。” 嘴巴里的血腥味还没消化干净,这会儿一说话,喉头吞咽间又是一阵腥甜,青年猛的低下头,将那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之后,才继续道:“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娘娘岂是你这贱民可见的?”炮灰哥冷笑一声,面罩外的一双眼狰狞起来,他伸手用鞭子抬起舒默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企图?现在说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哼哼。” 大哥你知道一般说这种台词的命都不长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娘娘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年来暗中帮助三皇子的人究竟是谁么?” “你知道?” “我知不知道不打紧,但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 “……” “到时候见了娘娘,别想耍花招。”毕竟是正事,那人也不敢多加耽搁,转身出门去向主人禀告了,他的离开到是让舒默多多少少松了口气,软趴趴的挂在墙上轻轻喘息着,良久才平复下来。 “鸦,我知道你在。”冷静过后,他开口:“这是在剧情范畴之内么?为什么他们会回来抓我?当时那个情景,不应该直接去找仇决么?” “这是您捅出来的篓子,我为了将他引开,调动了剧情。”果不其然,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鸦解释道:“这一次变动主要是您被皇后带走,然后三皇子化悲愤为力量激活金手指……是您的离去带给他成长,如果您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话,那么仇决就不会是您见过的那位帝王了。” “依赖是王者最大的忌讳,您则是他的弱点,若不将这弱点排除,那么他永远做不到为君者该有的自持和冷静。” “……所以?所以我的出现,只是为了燃尽着希望的一把火么?” “是也不是,因为只要一个人有活下去的想法,那么他就会寻找各种理由……和希望。” “就像他相信您没有死,所以他会活下去。” “……我有种写小说烂尾的愧疚感。”舒默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特别是……当我发现自己也在这局中之时。”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系统的声音冷静到没有一丝人情味:“就算是我,也不可能逃月兑这一切的运转。”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惆怅的想着,忽然有些可惜两人分离时那个仓促的告别,竟然连一句再见也没有……两人的生活就这么忽然的回到了最初的轨迹,一切还都在剧情这双大手的掌控下。 “如果我刻意改变剧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会死。”鸦说:“而您,也会。” 为了救那人而被迫离开,真是个不错的借口……嘲弄的冷笑一声,舒默闭上眼,吁出一口气。 光从作者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还真是狗血味十足,要自己是个女的,完全就是一本生离死别的琼瑶小说……可惜了,自身的处境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是现实。 “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活下去,一直到接轨的那天为止……” …… 一身华服的女人端坐在椅上,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你知道是谁在帮助三皇子?” “我当然知道……”对方抬起头,表情平静:“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哦?”纤纤玉指轻轻敲了敲座椅的副手,苏慈凤玩味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你这是让本宫杀了你?” “娘娘若想杀,随时都有机会,可如今我还活着……就说明,娘娘心有余虑。”那人弯了弯唇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娘娘必定想问,为何我会选择三皇子?其实这个理由相当简单……为了势。” “天下之中,又有哪个男人不爱钱财势力?不爱美酒佳人?我自然也不例外……小人不过是一轻功尚佳的飞贼,无意间入皇宫窃宝,却见到了落魄的三皇子……” 将当时见面的情况稍作修饰,后又细细数来这些年内自己为仇决做的事情,其中真假掺杂,听起来虽有不对,但却也找不到什么破绽。皇后苏慈凤心有戒备,自然没那么容易就相信他的一派之言:“你说的这些事情,本宫又从何得知是真是假?而且就凭你一个毛头小贼,也想辅佐皇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笑话,那您大可一笑而过。”他不动所为,自顾自的道:“可是如今,您还笑得出来么?” “大皇子仇桀生性软弱,生母贵妃又是您远方亲戚,完全不值一提……三皇子仇决如今得圣上赞赏,从无人问津的废人变成连您出手暗杀的目标,这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成就,恐怕娘娘您心里也是……” “大胆!”被狠狠戳到痛处,皇后瞬间沉下脸来,怒道:“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掌嘴二十!” “……”女人真尼玛难伺候,这是生理周期来了吧?在心里吐槽着,舒默被人拖了下去,噼里啪啦的一阵抽,那声音光用听他都心疼……老子帅气的脸啊妈蛋,虽然痛觉没开,但这以后要怎么去见人啊! 在心中留下血泪,舒默记下了这笔账……以后老子不玩死你,名字就倒过来写! 抱着这样伟大的心情,他再度见到皇后时,说话也谨慎许多。对方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疤,就意味着这人归系统所管,虽然好处是痛觉关闭,但与此同时,对方是真正掌握了杀生大权的……若是处理不当,他必死无疑。 苏慈凤作为皇后,此时还留他一条命在,是因为他还有用处。刚才自己那些话估计刺激到这个坐在高位女人的自尊了,所以恼羞成怒……说白了,还是自己作的。 但这些话,舒默说出来或许会惹恼对方,但同时也有一个巨大的利端——那就是了解。 他若想证明自己真正有用的话,就必须亮出底牌,同时也让对方看到合作的诚心……好吧,是活命的决心。 “你知道的这么多,如今说出来,就不怕本宫杀你灭口?” “自然是怕,才会不打自招……而且我若活着,对牵制仇决来说,定是一张好牌。” “你怎么证明?” “仇决身边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白玉。”舒默面无表情道:“一直挂在他腰间……娘娘若是有心,定能注意得到。” “那块玉对他来说意义非同凡响,而那正是我赠与他的,您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试探。” “本宫……就信你一回。”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剧本上记载的那样一点点展开了……三皇子突然低调下来,对朝堂之事不闻不问,专心练兵,二皇子借此得势,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太子的不二人选…… 而舒默在证明了自身价值之后,就被关到密室中,他像是被人遗忘了那样,除了每天有人定时来送饭外,与外界再无交流。 好在,有系统和肆的陪伴,不至于孤单到发疯,但他本身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家伙,所以鸦开启了加速模式,把能感受到的时间压缩到最低程度。 接下来……便是战乱,三皇子主动要求领兵出击,凯旋而归后一战成名……圣上突然病倒,迫于皇后压力封二皇子仇洛为太子……后因反叛罪被废……一切的一切如剧本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仿佛一场命运的演出,而唯一被称为‘变数’的存在,正被困在暗无天日的观众席中,围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几年已逝,原本仅仅过肩的头发现已及腰,容颜却不见半分的老态,也不知是血统作祟、还是本身安排便是如此,亦或许……这是真正的bug所在。 身穿囚服的青年睁开眼睛,望着被铁栏杆包围的窗口,一缕阳光割开沉重而潮湿的空气洒落在稻草上,灿烂又让人……向往。 可惜,他并不喜欢。 “是今天了么……”青年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十年前,他无意间启动了技能时间跳跃,从未来的某个时间点来到了一切开始之前,而如今……也到了接轨的那一天。 伸了个懒腰,拖着一身血迹,舒默开始活动筋骨。被关在同一个地方太长时间,吃喝拉撒都被圈在这小小的密室里,说不想出去那是假的,可除了无聊以外他并不觉得痛苦,因为这世上,总有更加痛苦的人存在。 通过鸦的眼睛,他可以看到副本中任何一个角落……包括,那个人。 现在,他终于要解月兑了,而对方则是要永远陷在这个出不去的死循环里,直至终老……人都是自私的,舒默也不例外,尽管他同情仇决的处境,却奈何不过剧情这双大手。他曾经因一时心软而陷入窘境,这一次,他不会再做出同样地选择。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对方。 没有人知道扭曲剧情的后果是什么,可能会死,亦可能比死更惨……而万事,都好不过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么? 沉重的牢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白衣公子出现在门前,他有一张不错的脸蛋,可惜那笑容太过狰狞。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舒默平静道。 换下黑衣,戴上面巾……重见天日之时,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赴战场。青年苦笑着握紧掌心的匕首,用轻功悄然无息的来到他生活了一年多的皇宫,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而唯一熟悉的,只有那个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黑色的龙袍,背后两翅羽翼展开,犹如浴火凤凰般在绝境之中涅槃重生——仇决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抱着他撒娇的削瘦少年,而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散发着慑人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甘心服从。 时隔多年,再度对上那双眼睛时,看到的却只有如履薄冰的寒意,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了一下,舒默深深吐出一口气。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被长剑刺穿的瞬间,他以最大的力气紧紧拥抱着面前彻底成熟的男人,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的错愕,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对不起,然后……再见了。 青年闭上眼睛,任凭意识陷入黑暗。 “剧情接轨成功,即将自动开启下一副本,请您做好准备……” ( [系统]误区攻略 26#第26章 [番外·君临] 番外·君临 仇决做了一个梦。 那晚,皇帝一如往常那样躺在毫无温度的龙床上,每一寸肌肤都贴紧冰凉的丝帛,柔软的被褥轻飘飘盖在身上,却御不住心中缺口处的凛凛寒风。一夜无眠对于他已成常事,仿佛所有的一切温度都交予了那个逐渐冰凉的身体,却依然止不住鲜血流出……那是十年来,他第二次如此无措。 十年前他太过弱小,没能保护好最重要的东西。 十年后他变得强大起来,拥有滔天权势,一如旁人眼里那般君临天下……可终究,守不住那个人。 每当回想起对方临死前苍白的笑容,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每一根神经悄然攀上,犹如蚀骨的剧毒,无声无息中渗入骨髓,蔓延在血管里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年轻的皇帝抬起手,捂在脸上,他想试图回忆起什么,儿时的欢乐时光也好、初遇那人时的感动也罢……可记忆深处却是一片白雾,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回想不起那些最重要的东西,唯独记得清的便是后来再度相遇之后的情形:自己是如何怀疑着不愿去信任,又一次次地出手伤害,更是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胜券在握……最后的最后,还动了杀机。 ……仇决以为自己对舒默是仁慈的,他容忍了那人一次次地以下犯上,容忍了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为可疑、无所事事……如今看来,却是残忍到了极致。 就像是……上天对自己一样。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在失去——出生时失去了自由,十三岁时失去了母后,十四岁失去了默公子……而如今他二十三岁,自以为拥有了天下,实际上却两手空空。 悔恨不足以表达仇决的心情,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刀了结自己,然后伴随那人长眠于地下……可他不能,从选择变强的那一刻开始,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开始,从披上这身龙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因为他背负着天下苍生。 这帝王之路是那个人替他开启、又送他上路的,事到如今,仇决又怎么可能背弃对方的愿望? “我曾经负了你两次,可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将温热的玉佩贴在胸口,试图填补这那个空荡荡的洞……他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或许是老天眷顾,今晚,他做了一个梦。 灵魂与意识仿佛月兑离*之外,来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在那里,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他一直在寻找却又从未忆起的……过去。 两人的第一次初见,生母刚死,自己也跟着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甚至还想过轻生……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阻止了他的行为。 仇决看见舒默将他带到儿时居住过的老宅,一点点耐心的劝导、给他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心……疼痛在胸口蔓延,堵塞血管,一股酸意涌上鼻腔,却无奈眼眶干涩,流不出泪。 偌大的悲伤犹如铺天盖地的洪水将他淹没,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想要去抓住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抓不住。 轻轻抽了口气,仇决垂下眼,神情麻木。 那些空白的、被迷雾掩盖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揭开,而他只能站在触不可及的位置,感受着心底看不见的疤痕再度撕裂,鲜血淋漓。 仇决看见那人辛辛苦苦熬的药被自己破坏,看见对方第一次生气时口不择言的模样,又很快心软下来,好言劝说的哄着他、拥抱他……他看见那人眼神温柔的对自己说我相信你,我回来了…… 嫉妒的情绪悄然而生,皇帝攥紧拳头站在原地,他憎恶上天的不公:凭什么那个弱小地、废物一般的自己可以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而如今他手握权势地位、却只能不断失去? 为什么所有的美好,只是最残忍的回忆……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答案。 ——这就是命。 可他不想认命,他想改变,改变从前的自己,想要不再失去…… 于是温馨的画面一转,仇决看见了十四岁的他跪在冰凉的小巷间,抱着一袭血衣。 以失去为代价,他如愿了。 …… 到了后来,他已完全麻木,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当初是如何一点点攀上这最高的巅峰,以为到时候便可抓住自己想要之物,最终却落得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下场。 回忆愈发鲜活起来,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片段都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浴血沙场不是他想要的,坐拥天下也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早如轻烟般逝于指尖,抓不住……求不得。 再后来……梦,醒了。 睁开眼,屋外天刚蒙蒙亮,太阳一点点从山头显露,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纸,轻飘飘的投在地上;床头的烛火早已燃尽,太医院配制的熏香还在燃烧,皇帝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僵硬地四肢一点点软化,直至太监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陛下,该早朝了……” “……来人啊,替朕更衣。” 披上龙袍,戴上冕冠,坐上龙椅…… 如你所愿般,君临天下。 ( [系统]误区攻略 27#第27章 #27 “传闻说,西域有一魔教,名为无情,教徒个个冰冷嗜血,残忍好杀……而近些日子,这邪教却来到中原啦。再过一月便是武林大会开始之时,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们都将聚集此地,在这个风头浪尖上,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待到围观群众好奇心起,那人才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扇子,啪地一拍桌,继续道:“你们可知道玉林山庄?就是江南那家经营玉石生意的世家,前些日子啊,可被人灭门啦……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死光了,尸体还被人抛在护城河内,那叫一个臭气熏天呐。”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啊,但这跟魔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一切,便是邪教所为?” “嘿嘿,你们可知道那无情教的教主是谁吗?”男人嘿嘿的笑着,一脸神秘:“你们可还记得多年前,那个家道中落后销声匿迹的江南白家?” “曾经的白家家产万贯,后因家主的忽然暴毙,内而引发夺位之争,后又牵扯进了江湖杀手……最终全家二百口人全部被杀,而白家没落后一年,玉林山庄横空出世,其中占有资源大多数则是建立在白家旧业的根基之上的,虽然庄主林清河与白家没有半分关系……可世上之事,又哪来的绝对?” “当年白家内斗不成,全家被人灭口的消息可在江湖上疯传了好一阵子……而今日,玉林山庄一案与之前白家有惊人的相似,都是被不明人士灭口……” 这时,一黑衣青年突然跨前一步,开口道:“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也能扯上关系,那这江南数年来多起采花案,莫非也是一人所为吗?” 大伙儿一听,这说的有理啊,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驳起来。搞得那人顿时有点下不来台,气急败坏道:“若我能出示证据呢?这次玉林山庄一事,与多年前白家那次的手法完全相同,还更加残忍了些,除此之外,两家人皆是被一剑穿心这点,江湖上怕是也没有几个门派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吧?” “无情教之所以被称为魔教,正是因为他们门派秘籍无情心经,需抹去七情,放大六欲……达到所谓真正‘无情无心’之时,才算是武功大成。而那魔教最出名的便是剑法,那也是江湖上唯一可以真正做到一招毙命的绝招,而且教徒虽残忍,却不喜虐待尸体,他们更喜欢活生生的人类……” “玉林山庄庄主林清河的尸体被发现时早已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可唯一的致命伤只有胸口那穿心一剑,如此可见那群歹人手法娴熟……若不是他腰间玉佩显示主人的身份,还真想不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会落得如此下场……”他长叹一声,语气间尽是惋惜。 “如此想来,数年前的白家小少爷也是那般活活折磨致死,所以我看啊,这两者间必有关联。魔教的总坛虽在西域,但如今却已将魔爪伸入中原,难道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当然不会!现下武林大会临近,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聚集于此,难不成害怕他区区一个魔教?”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那魁梧大汉开口道:“弟兄们!若是魔教来了,那武林大会定要受阻,反正如今离开始时间还有一月有余,咱们加鞭快马的前往西域,灭了那群畜生、还江湖一个太平如何?” 这一番豪爽话语受到的回应并不多,倒是之前说话的那位黑衣青年微微一笑,举手道:“算我一个吧。” 那汉子哈哈几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小子,有胆量——至于你们,一群名门正派,难道还比不上这位公子?” 那青年垂下眼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听说西域资源丰富,去见见世面的同时,若是有幸得到魔教秘宝,也是极大的收获。” 他这话如同投石入水,溅起一阵不小的浪花。原本那些抱着围观性质的家伙们全都兴奋了起来,嚷嚷着问长问短。 “什、什么秘宝!你小子说清楚!” “这不过是在下听闻的一点传言,当年白家家财万贯,可灭门后却没有丝毫下落……再看如今玉林山庄也是一个模样,这些金钱财富到底去了哪儿呢?”呆呆的挠了挠头发,青年弱弱道:“所以我、我就想是不是……” 答案不言而喻。 “嗨,这都什么事儿啊!那群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屡次伸手妄图触犯中原,这次竟然还掳走了咱们中原的宝贝!”有人狠狠一击掌,语气充满愤怒:“大家说,该不该夺回来?!” 其余人很快相应,等那位过足了领导者的瘾,才得意洋洋继续道。 “走!咱们这就去西域,掀了他们的老窝!” …… 既然说定了围攻魔教,那么人当然不能少,于是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又恰好赶上武林大会开始前夕,一大波江湖人很快从四方聚集而来,再加上‘秘宝’的诱惑,短短不到半天就聚集了上百的志愿者,其中大多都是小门小派,而真正的大门派只是派出了少量精英队聚集在一块儿,打算单独行动。 不少人看不惯名门正派的心高气傲,差点没就地撕起来,好在有理智地人还是多,闹腾了一会儿也没捅出什么大娄子……待真正协调好关系,分配好领袖之后,已经是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这个打着除魔名号的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从洛川到西域的路程并不遥远,就算徒步而行一周内也必将到达,只是这么大一拨人走在路上也太过明显,所以他们最后兵分六路,最终在魔教总坛玄冥山山脚会和。 这次行动,来了不少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所以到时指挥权自然落到他们手里,一边享受着其他人的簇拥和奉承,一边用什么替天行道的老套借口装逼……反倒是最初一腔热血提出这个意见的汉子,真正淹没在人群中。 李辉多多少少有点小失落,虽然去的人越多就越安全,但在这江湖上混的人,哪个没有成为一代大侠的英雄梦?自己是屠夫出身,武功平平,但也有一颗出风头的心。 不过他心思粗糙,郁闷个几秒、一口酒下去,什么也都散了,反正攻打魔教是为了江湖太平的事,初衷依然不变——想到这里,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第一天行程很快过去,大家伙儿都累坏了,就近找了间客栈歇息下来。李辉要了杯酒,加一盘花生米,一口辛辣的酒液配上香脆的花生,好不快活。 就在他感叹着这就真不错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李辉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挥去一拳,却不想落了个空。 待他在转过头来时,白日里那黑衣青年端坐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兄弟好功夫,还真看不出来……”汉子哈哈笑了几声,豪爽道:“若不是今日兄弟出言,怕是还聚集不了这么多江湖好汉呢。” “我不过也是随口一说,这都还是大哥的注意。”那人眨了眨眼睛,拿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起来。 “兄弟也爱这个?我看你打扮的文静,却不想你也好这一口……有缘!真是有缘!”他有些激动地一挥手:“小二,再来一瓶酒,给面前这位弟兄!” “大哥客气了,我吃这个便好……小弟酒量平平,怕喝多了误事。”青年笑了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希望大哥不要嫌弃。” “既然如此有缘分,那你我已是兄弟,我李辉又怎会嫌弃兄弟?”李辉灌下一口酒:“对了,兄弟你叫什么?” “在下舒默。” 两人互相告知了姓名,便顺着话题又聊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得上楼去……其实是那汉子喝多了,说话都不太清楚,舒默无法,只好叫人将他扶去房间,自己回到屋里。 坐在客栈的床榻上,青年叹了口气:“看来他的确无意为之,这倒也省了我一番事……” “如果没有人提出攻打魔教,您会怎么做?”鸦开口问。 舒默打了个哈欠:“唔,自然是顺着话拆那人的台咯,反正只需要胡搅蛮缠就够了,最后牵扯出那些失踪的法宝……狗屁的正义之士,全他妈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多浪费口舌去引他们入局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个醉醺醺的豪爽汉子,吐出口气:“李辉倒是个不错的家伙,至少他没有什么心计……大概吧。” “您想信任他么?” “什么信任不信任的,无所谓啦,反正等我拿到了剑谱就江湖不见,不过目前嘛倒是可以做个朋友之类的……嗯,如果能不喝酒的话就最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唰地拉开攻略,上面依旧孤零零的写着接近魔教教主,而攻略物品那一栏则清清楚楚地标着三个字——无情剑。 刚刚来到这里时,他到处打听关于魔教的消息,得到唯一有关答案便是秘籍无情剑谱,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更好的选择……所以应该不会错吧。 至于最开始的那个说书人,不过是他找来的托,在系统的帮助下,无关主线的情报都会自动收集,那个白家和玉林山庄的惨案,也是攻略里一开始就标注了的。这一次不比皇宫,他来到了传说中英雄辈出的——江湖。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武侠梦,舒默也不例外,只是他既没有苦学数年的耐心,亦没有出门遇高人、跳崖捡秘籍的运气,所以他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乖乖做任务,早死、啊不对,早早离开此处了。 利用攻略自带的情报,半真半假的掺合在一起,又找了个托在人多的时候提起……自己再上去拆台,拆到后来牵扯出利益,就算当时没人想要行动,但来日方长,也会不由自主的去调查此事……而且,白家和玉林山庄惨遭灭门后,所有资产的确不翼而飞,加上这横空出世的魔教,很难不加以联想。 而且,一剑穿心的事情也是真的,同时不日前的确有一西域教派来到中原,他们行事诡异、踪迹难寻,再加上所到之处总有命案发生,如今这江湖上早已风声鹤唳,不过是仗着武林大会的名头暂且压制罢了。 他本以为这一局要设置到大会结束才有所行动,更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却不想,被一个热血的汉子一句话、提前了。 之前暂且不理这事,是因为其中无利可寻,江湖人自然不会蹚这浑水,而如今则是金钱驱使,急不可耐,也是正常的。 说白了,不过是贪欲做的孽。 冷笑一声,舒默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再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 [系统]误区攻略 28#第28章 #28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李辉主动凑过来找舒默搭讪,那汉子一看到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新朋友面前喝了烂醉实在有失颜面。 舒默自然不会在意这个,随意扯了个别的话题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结果知道了李辉是屠夫出身,这所有武艺还是偷学的,舒默在佩服之余也不忘鼓励他几句,两人的关系瞬间亲密许多。 “舒兄弟,我昨夜看你身法灵活,不知又是哪里高就?” “在下不过轻功漂亮了些,其余皆是一窍不通。”他笑的人畜无害:“若是对上李大哥,逃跑可以,但正面交锋,就必输无疑了……” 听对方的语气也不像是说假,李辉愣了愣,拍了拍舒默的肩膀:“兄弟你可别这么讲,我要有你这身轻功,早就名震江湖了……我看呀,你就是太低调……” “大哥说笑了……” 时间眨眼就到了中午,一行人在茶馆歇息了一会儿,啃了点干粮便急急忙忙地继续前进,待太阳下山时,已经来到了大漠边境。 明天就正式踏入西域了,同行中的不少人是第一次走出中原,气氛难免热闹了些,在客栈里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甚至还有的提前庆祝起屠魔成功。在这一片欢腾的气氛之下,舒默面色淡定地吃着食物,用晚餐后便早早上楼,丝毫不受影响。 最后看了眼人群中喝的酩酊大醉的李辉,确定对方不会跟来后,青年关上门,将自己整个摔在床上,闭上眼。 “鸦,你今天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并没有,不过那位李先生貌似很喜欢您,刚才貌似还想叫您一起去喝酒。” “……大概吧。”舒默打了个哈欠,眼神有些发直。 自从任务一正式结束之后,他就像苦读十年高考完了那样整个人都放空了,亦或者说就是闲的蛋疼;再加上任务二没有之前那样费脑子,至少不用说句话都要深思熟虑……这样一来,他反倒觉得别扭和不习惯。 人啊,果然都是犯贱……在心底感叹着,舒默不由得想起仇决,那个人此时……应该真正无所畏惧、了无牵挂了吧。其实最初欺骗的时候他还是有愧疚的,可是现在,他不欠他了。 十年暗无天日的囚禁,不管是不是舒默自愿,那都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在金手指的帮助下,这段时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难熬,但对于在一个人身自由世界里长大的他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种煎熬。 可他从未想过放弃,不是说他的意志有多么坚定……他只是不想欠仇决的人情。 如今,也无债一身轻了……舒默这般想着,告诉自己是该放下了。 从现在开始,全心面对目前的任务吧……然后努力早早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才是他所有行动的初衷。 …… 舒默以为,在到达玄冥山之前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将所有的东西都算计到了以后,却唯独落下了最后一样——气候。 西域大多可都是由沙漠组成的,滚滚黄沙堆积而成的沙丘一望无际,风都染上了太阳的温度,掺杂着沙尘刮在皮肤上,一阵火辣。 他觉得自己快要挂了,剧烈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更别说那灼人的气温……身体内的异族血统在沸腾,舒默双眼赤红,又怕别人看出异样,整个人裹在新买来的袍子里艰难地挪动着,不一会儿便落到了队伍最后。 根本都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自身的属性一定惨不忍睹,他甚至有种hp也开始掉了的感觉,小脸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笼罩在漆黑的袍子里,如同幽灵。 就在舒默快要化成一滩水的时候,一双沉稳的手忽然落在了肩头,抬眼一看,李辉正一脸关切的望着他:“兄弟你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我只是水土不服。”本来想找阳光过敏的借口,怕说出来对方听不懂,只好选了个老套的。狠狠抹了把脸,他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来,身体却一晃再晃……李辉哎了一声,扶着他走了几步,忽然道:“若是老弟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吧?” 妈蛋,好人啊!听到这话的瞬间舒默几乎泪流满面,恨不得抱住对方的大腿唱征服……心里虽是这么想的,面上依旧柔柔弱弱的一笑,嘴唇蠕动几下,声音犹如蚊子,也只有看口型才知道他说了什么。于是豪爽的汉子直接无视了这个,干脆在他面前蹲,将宽阔的后背暴露在舒默眼前。 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舒默轻轻说了句谢谢,也不再逞强,伏在那人背上一路半昏迷地坚持到太阳下山。 大漠气候古怪,白天里热的让人发疯,可这一到了晚上,却是能冻死人的。大伙儿顺路找了个客栈落脚,而正式活过来的舒默也不好意思再麻烦李辉,这个热心的男人帮了他一个大忙……而且接下来几日,估计还要更忙。 要是我知道路就好了,趁着晚上直接轻功过去……他泪流满面的想着。 承了别人的情,哪有不还的道理;舒默用系统给的经费在当地客栈点了一坛好酒和一桌子的菜,就是为了报答李辉,并且通过各种语言暗示,接下来这几天还要继续麻烦你之类的。 李辉心里早把他当成兄弟,这点小事,完全是拍着胸脯保证交给他了。 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们穿越了两个城镇,还被迫露宿野外了一晚,那真是冻得够呛,就连不喜欢阳光的舒默在熬到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心中都有一股莫名的感动。 不得不说,西域的风土人情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昏迷的毫无意识,但比起上一个任务中气氛压抑的皇宫,他简直有一种公款旅游的爽感。 当然……很快就不爽了。 第六天下午,他们到达了玄冥山附件的一个小镇,而除了他们这一波队伍以外,已经有四个队伍提前到达了,剩下两个还在路上,预计明天中午就能到。 虽然人还没有完全到齐,但也不妨碍商量正事,不过组织的权利直接就被那群名门正派的弟子们包办了,要想出个人风头实在难,李辉早就不抱希望,打算乖乖听从指挥、随波逐流。虽然大部分人都这么想,但凡是都有例外,这不,霹雳堂和五华教已经开掐了。 这两门派的渊源可以牵扯到几十年前,具体矛盾这里就不阐述了,虽然都为白道门派,但也是谁都不服对方、见面就开掐的类型,其中霹雳堂弟子雷赞脾气本就暴躁,加上五华教的大部分人马都还在路上,想趁机打压一下对手,就当众拆对方的台阶,弄得五华教弟子华峰一张俊脸气的通红。 不管怎样,这种还没见到敌人呢就窝里反的情节,足以让人看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正派来的人多数是不超过二十五的年轻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夸两句就轻飘飘的没边了;要不就是那种杂七杂八的江湖散人,叫的时候嗓子比谁都大,跑的时候呢也比谁都快……而他们聚集在此,有的是为了名誉,有的是为了财富。 为什么无情教作为魔教却这么容易被人看轻呢?其实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们几乎没有在中原露过面,就算有传闻说,那也只是传闻,既是传闻,真假又何以得知?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把对方的实力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人多壮胆,想着打不过便跑云云……总而言之,这个队伍没有丝毫前途。 既然没前途,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利用他们制造混乱。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又很快弯起眉眼,笑得人畜无害。一旁的李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你看,那雷赞与华峰,哪个比较厉害?” “这个说不准,霹雳堂和五华教是老仇家了,对彼此的武学套路一定是熟悉非常……”嘴上瞎掰着,舒默打了个哈欠,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后天的那场战争,李辉是绝对不能去的,自己之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利用那群家伙们,正是因为看透了他们压根只是为利而来,只有那个直爽的汉子,是真心待人好的……从沙漠那一段就能看出来,他是真把自己当了兄弟。 既然如此……倒不如…… “您真的打算这么做么?”鸦的声音里透出些疑惑,倒是显得有点人情味了。 “嗯,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东西……”舒默叹息一声:“这一段过后大概也江湖不见了,所以就在此之前还清吧,免得我心里老惦记。” “那就如您所愿吧。” …… 夜深,李辉躺在炕上睡的正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他一个激灵坐起身,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谁啊。 “李大哥,是我……我夜里睡不着,想找您喝一杯。” 开门后,一黑衣青年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坛酒,隔着坛子都能闻到那不断往外溢出的就像,李辉顿时清醒了,连忙招呼着让人进来。 那酒的确是好酒,入口辛辣、回味醇香,还透着一股清甜的花香,却是这西域没有的上好百花酿。 ……只是却要比百花酿上头的多。 看着醉酒昏迷的汉子,舒默伸了个懒腰,将空掉的酒坛子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张纸。 “李大哥,您就好好睡一觉吧……”黑暗中,他幽幽地开口:“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月光穿透单薄的窗纸,斜斜洒入屋内,点亮那纸条上歪七扭八的字迹。 经此一别,江湖再见。 ( 33#第33章 #33 最终,白路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不过前提是,青年必须陪他参加二叔的婚礼;这点小要求,舒默自然一口答应下来,顺口问了句是否需要准备什么。结果那小少爷模着下巴,老气横秋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终啪嗒一声甩开手里扇子:“你这身衣服不行。” “啊?怎么就不行了,我觉得挺好啊……”这是他前些日子才买的,新的很呢。 “哪有去别人婚礼穿一身黑的?跟奔丧似的,太不吉利……这样吧,今天也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抽空带你上街去买几件好的。” “……哦。” 反正都是对方要求的,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况且说白了自个儿只是个陪衬,若是穿着上太不讲究,丢了小少爷的脸可就难办了……干脆今晚多写几章逗他开心好了。 低头专注于创作中的舒默没有发现,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白路的目光变得深沉,黑幽幽的眼睛如同看不见底的漩涡,完全不似十几岁少年模样……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抓着扇子的手指失控般地一抖,待到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澈,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少年放松身子,任由自己整个瘫在座椅上;胸口的某处正蠢蠢欲动着,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每次犯病时他都有这种诡异的感觉,那些郎中大夫诊断不出什么,就跟爹说这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开了一大堆药,灌了这么多年,却丝毫不起作用。 而且在与见舒默以后……发病的频率也比之前高出一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你怎么了?”发觉对方的反常,舒默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看向他:“这是……不舒服?” “没什么。”按着额角,白路笑了笑:“你写到哪里了?” “这个啊,刚过聚德庄的剧情,现在正准备去洛川……” 当晚舒默小爆发似的写了几万字,一直忙活到天蒙蒙亮,他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眼一旁早早睡着了的小少爷,犹豫几秒还是伸手,将人抱去床上。 这小子看上去没几两肉,但毕竟是练武之人,扎实得很;自从金手指失效过后,除去体力这点不变,什么敏捷啊力量啊一改削弱成最初数值,只不过平时这些都没用上,舒默也忘了这点……如今抱人的时候才忽然想起,却为时已晚。 两手已经伸到对方肋下,这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了几秒,干脆一咬牙闭眼发力,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刚到床边就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这么大的动静,白路自然给他弄醒了,躺在被褥里迷迷糊糊地睁眼:“怎么了……” 下巴磕到床脚双眼含泪的舒默颤抖地摇了摇头。 小少爷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拍了拍床铺:“你把我弄上来的?”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这会儿他还不能说话,只好又点了点头。 “……你的下巴怎么了?过来,我看看……” 少年微微扬起脑袋,扒拉开青年捂着伤口的手指,望着被撞红的地方皱起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咳,我没事……”被一个小孩这样管着,他略不自在的偏开头:“那啥,你还睡不,还睡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路看了眼桌子上摞成一叠的纸张:“你一晚没睡?” “嗯……我不打紧的,到时你们小孩子还要长身体。”作为一个宅,通宵后还精神抖擞是必点技能,舒默倒是不怎么在意:“你继续歇一会儿吧,我出去转两圈,下午回来跟你去买衣服。” “我……”本来想说我陪你去,结果话未出口就被一个大大地哈欠打断,换来对方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啦,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上午不还有别的活儿?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到时候误了事可就得不尝试了。” 想起今天还要整理贵宾的名单,白路又是一阵头疼,只好妥协道:“那你到时候早些回来,我们也好一起用个午餐。” “没问题。” 难得有单独行动的时间,舒默没敢太多耽误,带上点钱就出了白家,跑去路边的小摊上喝了碗粥,一边啃着肉包子,还拉开宠物栏给肆投喂。几个月过去,这小家伙比最初见时长大了一圈儿,放出来能有半截小腿高了……最近忙于任务,只是每天按时投喂,也没时间放它出来透透气……犹豫了几秒,舒默叹了口气,再度关上了宠物栏。 这城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白家的眼线,而且这大庭广众之下凭空变出一只狼出来,也得吓到旁人。 只好先委屈它一下了。 等填饱了肚子,他直径走向从前工作过的赌场;之前辞职的时候老板年还对他依依不舍,并且表示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尽管来找她,自己本不想给那人添麻烦,却无奈没了金手指,在这偌大的江南更是一点儿消息的来源也没有……只好拜托对方打探一下魔教的动向。 魔教的第一次露面是在白家灭门案时,可在这之前,江湖上就隐隐传有魔教的消息,只不过大多都没确切证据,所以在当时也没人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在知道了结局的舒默看来,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中,说不定就能找到关于任务的线索,哪怕只是一点儿,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也很是重要。 赌场基本都是通宵营业,两拨人轮流换班,之前他在这里工作时与看门的大哥混的很熟,如今见了,免不掉一阵寒暄。 “赵哥,我今天来这儿是找尹娘的,还麻烦你通报一声。”青年微微笑着,握手时顺势将掌心里的碎银塞到对方手里。 “噢噢噢得嘞,你在这等一会儿啊,我这就进去!”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见一红衣女子推门出来,舒默见了连忙迎上去:“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可不是因为你这小子,一去白家就忘了旧人,奴家等你等的好苦啊……”那女子抬袖轻掩美目,语气幽怨。 “娘娘可就别打趣我啦,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他只好跟着赔笑:“这次算我的错,以后啊我一个月定来看您一回……” “这还差不多。”尹秋波甩了甩袖,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笑道:“进来吧。” 两人一路上了楼,待关好房门后,青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要我调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我本还想在这两天找人联系你,没想到你小子的动作比我都快。”女人伸手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小默,我看你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听我一句话,不要去掺合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事,不然等手上弄脏了,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尹娘为何如此说?难不成……?” “我这么说自然是为你好,还有别老叫娘的,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尹秋波笑了笑,也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就叫姐姐吧。” “姐姐为何……” “自然是打听到了什么,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别老想着套我话。” “……”舒默在心中苦笑,对付女人自己还真不擅长,特别是这种聪明绝顶的女人;思考半晌,他决定换个说辞:“您对我的好我自然清楚,不过我也有我必须去做之事,所以不论如何,还望姐姐将所知之事告诉于我,至于用意为何,我自有打算。” 尹秋波看着他半晌,最终妥协道:“好吧,那你听好了,现在江湖上传闻那么多,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我也不拿那些谣言来糊弄你,可是这其中有一条是确切发生了。” 具尹秋波所述,是近日里总会出现儿童失踪,但大多数都为街头的流浪儿。这些孩子没爹没娘,天天游荡在大街小巷内,运气好的还能吃上百家饭,运气差的就只能以偷窃抢夺为生,说来也是可怜。 因为没有父母亲人,失踪时发现的人也少,因为很多孩子在一个地方混不下去,就会换一个地方继续苟且偷生,这么来来去去,谁是真的失踪了反倒不好定论……只不过这一次,去官府报案的人,就是那群流浪儿其中的一员。 那少女叫张采儿,因先天失明被父母抛弃,后又被同为孤儿的大哥捡到,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可是就在前几天,她的大哥不见了。 由于看不见,张采儿只能将听到的复述出来……她说那天晚上,她听见有人问大哥需不需要力量,要不要跟他们走,还隐约听到了组织什么的……总之大哥一走之后,便不再回来。 ……这种卖安利的即视感是闹哪样,心底默默吐槽着,舒默继续问道:“您确定这件事与魔教有关联吗?” “我只能确定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而且据那个小姑娘说,他们还提到了什么武功……我想至于为什么她自己没有被带走,多半是因为先天残疾,而且……在报完案后,当地官府没有放在心上,而那小姑娘第二天却被人发现惨死街头。”凝视着指尖蔻丹,尹秋波叹了口气:“这样残忍的手段,多半□□不离十了。” 那女孩竟然死了…… 一时间陷入沉默,待几秒后,青年才缓缓开口:“就算不是魔教,估计也不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条线索,我会想办法继续往下调查的,在这里先谢过姐姐了。” 尹秋波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还有这既是江湖,便不会有太平的那天,若你决意去趟这浑水,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是自然。”点了点头,舒默笑笑,起身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过渡章__这一次的战线也很长呢……本来想昨天更的,结果写到一半睡着了tat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 ( 34#第34章 #34 从尹秋波那儿离开后,他就近找了个茶馆坐下,点上一壶普通的茉莉花,一边喝着茶一边回想着之前得到的情报……孤儿失踪、加上那死去女孩的口供,办这件事的是一个目前还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唯独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般赶尽杀绝的行事风格,那些失踪孩子们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武侠小说中的那些邪门邪派,不是用人炼药啊、就培养成杀人工具啊,反正怎么残忍怎么来;在目前这个世界中,舒默知晓的几个邪派就是南疆的百毒门、北川的北冥派……这前者是以炼蛊制药为主,虽是古怪了些,但人家在南疆呆的好好的,一直以来也没有传出百毒门弟子惊现中原的言论;而后者,以杀人为主,是目前江湖上最大的暗杀门派,可他们的人凡是出手都是千万两白银,若是用来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实属浪费。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魔教这一个解释了,在目前这个时间点里,恰好是他们奋起的时候,这样到处卖安利,说不定只是为了壮大教徒,将我教发扬光大之类的原因,至于灭口一事,只能说明目前为止,他们还不想暴露。 可早在这之前,江湖上就有了关于魔教的传言,是真是假先且不论,如今看来反而像是有人故意炒作、借此掩盖什么真相……恐怕,那真相便是这一次的失踪案。 流言四起的今天,就算有人在大街上高喊魔教来袭估计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何况是哪些本就流浪于街头的孤儿?而这整个行动,反倒像是在为什么做铺垫……难道是白家灭门一案么? 一壶茶不知不觉中见了底,待饮下最后一口,舒默打了个饱嗝,揉了揉鼓鼓的肚子,叹了口气。 饶了这么一大圈,最后却还是卡在灭门案上一动不动,是不是从头至尾就是他想多了?剧情是从灭门案那里才算正式开始?除此之前都只是铺垫? “鸦,你怎么看?” “您的问题不在我可回答范围之内。”沉默多时的系统音响起:“一切还要由您自行探索。” “问题是我来这里都几个月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他忍不住抱怨起来:“找到白为霜……尼玛那白为霜究竟在哪里啊?难不成真在我的小说里?” “……请您自行探索。” 看来自己是不能从系统口中问出什么答案了,再度叹了口气,舒默看了看天色,太阳不知不觉爬到了头顶。转眼已到正午,自己还答应那小少爷陪他吃饭,现下也该动身了。就在他正准备结账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板来两壶茶,声音熟悉到了极致。 本还有些困意的舒默瞬间清醒了——那竟然是一个多月前暴打他一顿的五湖帮成员!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背了?由于自己是背对着那群人,所以目前为止舒默还不敢动作,就在他考虑着如何悄悄逃走的时候,就听其中一人开口道:“妈的,手气太差了,刚赚的一点钱瞬间就没了……都怪老四!我说压大他偏要压小,小小小小没了吧?!” 这群家伙……是刚从赌场出来么?也是,这茶馆离赌场的距离并不远,走路的话几分钟就到了……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歇息时应该再往远走点,就不至于撞上了。 就在舒默无限后悔的时候,突然又有人道:“老二你也别怪老四了,你输得也不少……哎,这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像白小少爷那样的客户了。” “那白少爷也真够厚道的,陪他做一场戏揍一个人,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人嘿嘿的笑着,喝了口茶:“就是也不知道那赌场的小子是怎么招惹到这位少爷了,啧啧,今天去都没见着他,看来是工作也丢了……” “老三,你少说几句吧,有钱人的想法是咱们猜不透的……” “来来来,喝茶喝茶……” 等到那群大汉离开之后,舒默依旧僵在座位上,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早就设好的局……自己竟然傻兮兮的跳进去这么久还不自知,真是有够蠢的。 被一个十四岁少年如此欺瞒,特别是那人还是他颇为重视的,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加上自己是真心打算好好待他,如同……朋友。 回想起约定时白路的笑容,却也不像是假的,可如今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舒默不是滥好人,也不是圣母,若是心中一点芥蒂没有,那就奇了怪了。 要不趁此,离开白家吧?他一边想着,不由自主的看着赌场的方向,自己也不是离了白家就什么也没有,尹秋波至少不会骗他…… 可若要就此离开,那不就等于眼睁睁看着那少年死在灭门案中?其实除去最开始的欺骗,白路一直对自己尽心尽力,尽管舒默已经分不出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但至少……他愿意抽出那么多时间陪在自己身边,也愿意在百忙之中过来看他……还会抱着他撒娇。 早就知晓商家少爷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更为早熟,可这白路的心思,他是真真猜不透了……自己不过一介平民,又是穿来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背景身家皆为空白一片,白路如此待他,到底图什么呢? 正是不知对方究竟为了什么,自己便更不能继续呆在那人身边了。舒默是个惜命的人,如今手中任务还完全没有头绪,若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可就太不划算了。 至于之前欠下的……就把那本小说写完,也算是还给他了。 作出决定之后,舒默不再犹豫,拍桌买了单就直径走向赌场,与尹秋波说明来意后,很快便有了落脚之处,并且重新干回了他的服务员老本行。 办完这一切后,他也实在困了,之前通宵的兴奋劲过后,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拖着发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就在他睡的香甜的这段时间,白路也没能闲着,他先是等着舒默回来吃饭,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最后还是之前派出去盯梢的人来报,说是那人与五湖帮的成员有所接触,之后就走向赌馆,至今都没出来。 一听到这话,白路就知道坏事了,最开始他出于自己也不明白的用意、就设计将人留在了身边,如今东窗事发,要怪也只能怪他处理得不干净,亦或者说心中有愧,不愿去想此事……如今舒默既然知道了真相,依照那人的脾性,定不会再回白家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烦闷,看着一桌已经凉掉的美味佳肴,也没了胃口,干脆挥手令人收起,起身准备亲自去赌场,找对方解释清楚。 只是白路刚下决定,就忽然接到消息,说白家大当家病倒了。 这可把小少爷吓了一跳,连忙飞也似的赶到,就见一群老大夫,正围着床边转悠……再看床铺上的父亲,脸色灰败,双目浑浊,就连鬓边的白发都是那么的刺眼,说话时也沙哑地不成样子,再没以往那种不怒自威的霸气,看的少年时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白正初老来得子,对这个十四岁的小少爷可以说是宠到不能再宠,如今虽身染重病,却也见不得他难过的样子,连忙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这是老毛病……咳咳……”话为说完,就被一阵激烈咳嗽声打断,吓得白路连忙上前去扶。 “爹……爹你别说话了,一切都交给我,您就好好休息……安养天年吧。”看着父亲弯腰皱眉的模样,那永远不会弯曲的脊背却被病痛折磨至此,白路心中也是一阵抽痛,干脆坐在床边,死死攥着对方的手。 “路儿……”艰难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白正初心中也是一阵暖意,不知不觉中十几年过去,面前这位再不是那个会抱着他撒娇、缠着他骑马的小小孩童,而是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白家少爷……身为人父,他如何不欣慰?不自豪? 只是如今,他恐怕看不到……儿子真正成人的那一天了。 “白家……就交给你了……路儿,好好照顾你姐姐……” 握着白路的手,白正初安心的闭上了眼,只是这一次,再未睁开。 “爹——” 感受着手中人的体温一点点流失,少年绝望的睁大眼,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滑落,染湿了被褥。 伤痛过后,他将父亲枯瘦的大手贴在脸颊边轻轻摩擦,暗暗下定决心。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因白家当家的突然去世,原本的婚礼也被迫取消,与此同时的,那些早就觊觎家产的亲戚们开始蠢蠢欲动,可白路毕竟是白家唯一的少爷,虽然身负重重压力,他还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为父亲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看着因为葬礼支付的账单,白路苦笑着……他之前还与那人说过,说钱是要花在该花的地方,可是如今父亲去世,他心知对方再也醒不过来,却也想将这世上的一切摆在父亲面前……因为,那是他爱的亲人。 人都是自私的,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只不过,有人比他还要自私。想起那些父亲尸骨未寒就开始算计家产的亲戚,少年冷笑一声,藏在袖中的手指倏然收紧,眼底闪过一丝不符合年龄的锋芒。 该给的他会一分不少的给,可有些东西是底线,他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而是如今,白家唯一的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还是过渡章__任务2的进展比较慢,前期一直在铺垫恩…… 收藏涨的吓得我以为*出问题了qaq谢谢大家的厚爱!我会继续努力的! 顺便留言给红包啊!! ( 35#第35章 #35 这几天白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躲在赌场中偷闲的舒默都借别人的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的一清二楚,虽然白正初的死亡时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与此同时便意味着,白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要从白大当家的死开始,家产的纷争最终酿成了悲剧,至于其中细节虽不得而知,但也绝对月兑不了关系。 而且接连传来二当家婚礼取消的消息,倒是让舒默突然想起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依照这里的传统,家中有长辈去世后三年内是不得嫁娶的,这么想来,白大小姐三月后的婚礼定也是不会举行了,可这么一来,灭门案发生的时间就完全无法定论…… 抹了把额前渗出的冷汗,舒默悄悄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有点紧张了,因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算……其实这一切对于任务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因为某一个人,很有可能死在那场随时都会发生的惨案中。 白正初的逝去对于一个十四岁少年来讲一定是莫大的打击,况且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贪婪的豺狼,顶着这样的悲痛与压力,那个人……会怎么做? 是忍辱负重,还是宁死不屈? 带着这样有些病态的好奇,舒默的心情却异常的沉重,他想借此机会将对方看透彻,却又在良心上认为自己这样并不厚道……想来想去还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导致他心软了,看清这一点后,舒默强迫自己不再那么圣母,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清这一切。 他开始接着尹秋波的手打听白家的动向,什么二当家和三当家在会议上吵了一架啊,什么三当家想联合外人来图谋家产结果被大少爷责骂啊……等等等等宅斗必备的情节,除此之外,舒默还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二当家原本要娶、最终却未能迎进门的小妾,柳青青。 听说下人八卦说,那姑娘早有了身孕,本能风风光光的嫁入豪门当个富贵太太,却因为这么一桩丧事,耽搁了。她本身就毫无背景,唯一值钱的便是那肚子中的孩子,而那白二当家看上的,除了她年轻漂亮的脸蛋,估计也只有那个孩子了…… 毕竟白向初膝下并无儿女,他之所以迎娶柳青青,就是琢磨着孩子长大后分家产的打算……如今事发突然,生孩子肯定是来不及了,想要多分一杯羹啊,还得找现成的。 于是半月后,很快就传出白向初与尹家大小姐定亲的消息,鉴于三年守孝,婚礼的日期就被定在了三年之后,至于为何决定的如此匆忙,其中道理谁都明白。 不过是想借着尹家的东风捞一笔罢了,听到这个消息后,舒默冷笑一声,心想白家除了白正初一脉,其他的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可惜了那姑娘。 这边急急忙忙的定亲,白路那儿也没闲着,态度是异常的坚决:该给的我一定给,至于其他的,你们半分都别想夺走! 不是他不会虚与委蛇,而是有些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你越让着他,他越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而且白家自古以来,这大当家的位置就是谁有能力谁做,而白向初与白亦初一个好酒、一个,整天流连于青楼花街,若不是靠大哥白正初养着,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如今就连抢个家产,都要靠女人家的势力……若是输给了这种窝囊废,爹还不得从坟墓里蹦出来,掐死他这个不孝子? 一边想着如何堵上那群人的嘴,少年揉着额角,脸上流露出疲惫的神色。这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下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头,手里是一叠刚送来的稿子。 舒默虽然离了白家,可这文章的稿子却是一日不落的送过来,看来无论如何,那人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笑意,白路挥退下人,自顾自的读了起来。 故事已经进行到主角练功小成,恰好遇上他命定的女人,二人儿女情长了一阵子后,便一同前往论剑大会…… 情节虽然俗套了些,他还是看的津津有味,细细看完后忽然发现还有一张纸,却是舒默留给他的字条,上头只写了不大的四个字:万事小心。 心中燃起一股暖意,少年轻笑起来,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许多,他将那四个字来来回回默念了数遍,用附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擦那已经干涸了的墨迹…… 仿佛对待珍宝般地,小心翼翼。 舒默再次见到白路的时候又是半月过去,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白尹联姻也因尹家小姐的以死反抗落下帷幕,在人前丢了大面子的白向初灰头灰脸的跑去找他的旧情人柳青青,那姑娘也真是的,竟然再度同意了定亲。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之后,那俩败家子老实了许多,白路也终于抽出空来亲自前往赌场,去见那个他心心念念多时的人。 白家大少爷……现在是大当家了,光临赌场时还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舒默自身倒是没太大的感想,毕竟他始终惦记着对方的欺骗和隐瞒,这会儿见了面,自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白路见此,便仗着年龄优势拿出了他的神技——撒娇。 舒默这人整一个嘴硬心软的典范,你越跟他来硬的,估计只会得到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倒不如放低姿态来的容易。 看着对方直径朝自己扑来,舒默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像躲……可没了金手指,他就是个战五渣,哪里比得过从小练武的少年?眨眼的功夫就被抱了个满怀,最可恶的是那混蛋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蹭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翻了个白眼,他有些无奈的开口:“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形象。” “我好想你……”喃喃的说着,白路收紧了搂着青年的手臂,语气委屈:“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若不是你一直往白家送稿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当初是谁处心积虑的接近我?白大当家,我承认我并不算聪明,但也不是傻子,白给你耍了还要倒贴上去讨好。”提到这点舒默就来气,冷笑一声讽刺道:“别把我想得那么贱。” 一个月下来,他多多少少看清了对方真正的模样:顽固、倔强,隐隐有着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架势,这种人对你好是真的好,可要是恨起来,那也是毫不留情的。 “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舒默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口就问:“尹家取消联姻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白路眨了眨眼,表情迷茫:“你在说什么?” “别给我装傻。” “……” 沉默半晌后,少年妥协似的轻轻开口:“如果我说出来……你会怪我吗?” “我看起来就那么悲天悯人?”白了他一眼,舒默叹息着:“我只是不想你再骗我……” 这一句准确的戳中了对方的软肋,心知自己是逃不过了,他只好老实交代:“是,是我一手操办的……” “你做啥了?” “咳……我对尹家人说,我二叔……嗯,不举……还找了几个老中医过去一起演戏……” “……” 抬头望天,舒默觉得自己目前的表情一定非常复杂……憋笑实在是很累啊! 白路的脸有些红:“怎、怎么了……难道我做的不好吗?” “不不不不……咳,你做的太好了。” “那阿默你怎么不看我?” “我怕忍不住想笑……” “……” 看着对方越来越红的脸颊,舒默终于破了功,抱着肚子笑了个天昏地暗,等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抬起头,却恰好撞进了那人温柔至极的眼神里。 短暂的怔忪后,身体落入了一个不算宽厚,带着些微凉却异常柔软的怀抱中,少年埋首在他的颈间,呼吸时喷洒而出的热气轻飘飘的落在耳畔,舒默偏了偏脑袋,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这是穿越到了《霸道总裁》的女频小说里?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着,青年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拍了拍对方,问了句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熟悉……”第一次向他人吐露心中的秘密,就算是白路,也难得地展现出了少年的羞涩:“就像我们,从前就认识一样。” 从前就……认识?舒默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你把话说清楚。”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心知得不到答案,青年也不再追问,考虑了几秒,决定将这一页暂且揭过去。 白路的情况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个任务的仇决,或许这小少爷,真的跟自己有什么关联……虽然他解释的理由略显扯淡。 不过既然他都肯放低姿态的道歉,说明还是很有诚意的嘛……再者说,自己在白家吃吃喝喝那么久,那人待自己也不算差,如今都这样的,再纠缠反倒显得太过矫情,倒不如……咳。 ——正在为自己心软找借口的舒默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你原谅我了吗?”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明显柔和下来的眼神,少年的脸上漾开一抹笑容,他用期许的语气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捂着被抽肿脸的舒默蛋疼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不忘追加一句:“那你以后可不能再骗我。” 白路立即道:“你以后也不能一声不响的离开……” 舒默:“……”你小子变聪明了啊! “一言为定?”伸出小指晃了晃,他始终望着面前青年,表情认真。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差点吓尿了,稿子没保存,还好小黑屋有计时保存功能……只丢了一小段otz 剧情过渡方面,我可以说每一章里面都有伏笔的恩__绝对没有故意拖沓的意思,而且目前来看,也快进入正题了…… 今天收藏没涨反而掉了qaq果然是昨天爆发太狠的关系吗嘤嘤嘤…… 不过看到留言还是很开心啊xd ( 36#第36章 #36 重归于好后,两人皆松下一口气,白路心里高兴,又把舒默拽进怀里抱了抱才松开;少年人个子长得快,一月不见似乎又往上窜了一点儿,只是看起来削瘦了些,加上近日里没休息好,眼圈下方浮有淡淡的青黑。 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他没有选择推开,而是任由对方抱了去,等白路的高兴劲儿过了,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示意松手。 “如果没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舒默犹豫了几秒,还是下了逐客令。如今白家的局势虽有好转,但毕竟根基不稳,很容易出事,再加上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好好纠结一下关于如何把这小子从那场灾难中救出来的问题,与此同时,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白家内部,彻底撕破脸的时机。 之前舒默想过了,之所以能解决的如此容易,主要还是因为白正初和白亦初没能统一战线,这一次虽然勉强妥协,但并不代表就此罢休,目前的平静只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在他的印象中,这俩祸害就是导致惨案发生的罪魁祸首。 一般这种大规模的灭门案的动机都是仇家上门,白家有权有势的除了已经死去的白正初和大少爷白路,剩下的就是这俩,他们其中一个膝下无子女,一个女儿即将嫁为人妇,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半点发言权……而且这二人平日里作恶也不少,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可总有踢到钢板的时候。 虽不知那钢板为何人,但至少可以确定,那人绝对与魔教有关。 白路抱着他磨蹭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得离去,留下舒默一个人在房里想的头都大了,到了后来困意上涌,他干脆两眼一闭,什么事儿等起来之后再说! 可等舒默再睁眼时,天,已经变了。 事发就在今早,之前的风波平息后,白路就将这两人赶出了白家大院,寻了一处偏僻地儿给他们俩准备了一间豪宅,好吃好喝一样不少。按理来说这已经算是够厚道了,可那俩败家子竟然联合了一众亲朋,来到白家大宅前与他讨债,还大肆宣扬什么白大少爷要将他们这群老一辈开除族谱云云,简直是将不要脸做到了极致。白路本还不想与他们计较,奈何这群家伙闹腾个没完,最后竟然拿了臭鸡蛋来砸门……当舒默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时,恰好看见有人举起一块石头砸向人群中的少年,他来不及多想,反射性的伸手去挡,结果被那锐利的边角划破掌心,转眼就见了红。 见他受伤,白大少爷的眼睛也红了,反手一掌直接拍向投石地那人,顿时将其打出一米开外。他自幼习武,如今已初有小成,虽然平日里看着文静,可真要下起手来确是比谁都狠,被打那人当即吐血昏死,倒在人群中不省人事。 见了血,就意味着事情要闹大了,不过白路倒是镇定,先命人给舒默包扎伤口,后又唤来侍卫跑去衙门报了官。这件事按理来讲是对方先挑起的,虽然他动手打了人,也算是正当防卫,加上白家如今就握在自己手里,就凭这权势,那些任烨不敢将他怎么样。 看着少年被官差带走,舒默只觉得紧张,他昨天还可以慢条斯理的等待时机,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有些无措。白家是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了的,可这种紧要的关头,又要怎样才能将那人调离白家? 心事重重的回到赌馆,尹秋波见他脸色极差,关怀地问了一句,在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女人秀眉轻蹙,绕起一缕发丝把玩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舒默苦笑了一下:“姐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事情……不过我想请求您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 …… 怀着忐忑的心情过了一天,第二天白路就给放了出来,直径回到白家处理事务。可那俩败家玩意儿依旧没有放弃,各种想法子的作死,他们那边一有动静吧,舒默就紧张的要命,每天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生怕一睁眼醒来已经晚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决定以身犯险。在怀里揣上之前定做好的匕首,舒默敲响了白家的大门。 比起上一次见面仅仅过了一天,少年却明显憔悴了许多,黑亮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虽然见到他时还是笑,可那笑容中却多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这个担子太重了,没有人可以为他分担,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苦苦坚持到了现在,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有那么一瞬间,舒默真想告诉对方你可以不用那么拼命,因为这一切注定会泯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一段‘过去’。 何其残忍,就如当初的仇决…… 最残忍的是,知道一切的他,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的发生。 “阿默,你再等我一个月。”白路看着他,语气认真:“一个月之后,我陪你去西域。” “……我们不如,现在就走吧。” “……你说什么?” 看着对方怔忪的模样,舒默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你本身也不想留在这里的吧?你的志向永远不是这小小白家,而是江湖……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话到这里,他却说不下去了。 白路的眼神从呆愣变成了难以置信,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却陌生的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你刚才,说什么?” “……”动了动嘴唇,却给不出任何解释,舒默知道自己心急了,犯下一个大忌,可就算这样,后悔也来不及了,倒不如…… 一错到底。 黑衣的青年忽然弯起一抹笑,眼底浮现出刻骨的讽刺来,语气凉薄:“小少爷啊,你可别天真过了头……如今这种情况,你觉得就凭你一人,又能支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恐怕再来一周,你这小身板,就受不住了吧。” “……”大概是被他的话伤到了,少年倔强地咬着下唇,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不语,舒默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继续道:“我看呀,你倒不如趁机放了手,随我去西域……说不定回来呢,还能赶得上你二叔的喜酒。反正你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好处了,与其这样受苦受累的扛着,倒不如低声下气些,活得也自在……” 他话音未落,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打断,白路抓住了青年的手,将他重重按在身后的桌上,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受伤的情绪。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质问都变成了低声的喃喃,脆弱的让人心疼。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心软,反而挣扎的扭了扭身子,却发现力气实在比不上对方,泄气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依旧漫不经心地说着伤人的话,句句带刺。被在意的人这般讽刺,任谁都不会好过,攥着青年的手指愈来愈紧,用力至指节都发了白,最后是在忍不住了,白路瞪着血红的双眼吼了句:“够了!” 舒默舌忝了舌忝唇,火上浇油地继续道:“陪我去西域吧,白家有什么……唔!” 嘴唇突然被人封住,对方用力很猛,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嘎吱声响,舒默疼得脸都变了形,张口就想骂人,却又被白路死死压住,趁虚而入。 这是一个近乎于撕扯的吻,比起*倒更像是单纯的发泄,被伤害的少年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兽,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死死按住身下的猎物,恨不得将其啃得鲜血淋漓,然后一点点吞吃入月复。唇齿间漾起一股浓郁的血腥,舒默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皮,吸吮着破裂的伤口,看着青年因痛苦而簇起的眉头,他只觉得莫名的快意涌上,冲淡了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 舒默、舒默……在心底喃喃着身下人的名字,白路只觉得眼眶发酸,愤怒与悲痛化作滔天洪水,将理智彻底淹没——这一刻,他甚至想过就这样将那人彻底的、永远的闭上嘴,不再说那些让人伤心难受的话…… 大脑一片空白,唇齿被人侵占,就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的舒默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他甚至顾不得疼痛,一个劲的想要逃月兑少年的掌控,只可惜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缺氧导致意识开始模糊,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没有昏迷过去,手指胡乱地在桌上扫过,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他支起软绵的手臂,狠狠砸向身上人的后颈。 白路的身子一软,几乎来不及做出什么就陷入了昏迷,舒默推开对方,坐起身来重重吸了几口气。唇上被咬的全是伤口,这会儿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口腔中对方的气味还没散去,嘴巴火辣辣的疼,就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捂着通红的嘴唇,他看了眼脚边陷入昏迷的少年,眼神复杂。 沉默了几秒,青年叹出一口气,又很快牵扯到伤口,疼的皱起眉头;他弯下腰褪去对方的衣裳,紧接着又月兑下自己的裹在少年单薄的身上。 这时候,房门被人敲响,敲门声三短一长,悄然推开门,见一大汉站在门外,身边是被弄晕的两名侍卫。 月光斜斜照下,勉强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却是让舒默一愣——这人竟然是多年后与自己相识的李辉。 “尹娘叫我来接应你,”李辉如今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他有些紧张得催促道:“你快点啊,这迷药管不了太久。” 没时间废话,舒默回屋扶起昏迷的少年推入对方怀里:“走吧。” 李辉一愣,看向他:“你不走?” “我不走。”舒默笑了笑:“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我回去如何向尹娘交代?” “姐姐会理解我的……快走吧。”不再理会对方,他伸手将门关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后,整个人软了下来,顺着门板直接坐到了地上。 冷汗浸湿了白色的里衣,青年将脸埋在掌心里,深深吐出一口气。 “您真打算这么做?”系统的声音响起在脑海内:“您现在可没有金手指,若是死了……” “我不会死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自我安慰般的喃喃道,后又苦笑着补充:“大概吧。”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舒默弯腰捡起白路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然后翻身躺上床…… 烛光不安地晃动着,一抹无声的杀意荡开在这宅府中,遮掩了月色。 …… 街头,茶馆。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你们可知道几年前那场惊动武林的灭门案?就在那江南风水之地,有一白家,家业浩大,以玉石生意为主……” “……白家大当家去世后,白小少爷独自撑起了整个白家……” 就在众人听得□□迭起叫好不断时,那人突然话锋一转,痛心疾首道:“可就在白小少爷从衙门回来的当天晚上,惨剧发生了……” “整个白家,上上下下将近两百口人,包括后院养的狗,无一幸免被一剑穿心致死——其中尤为白二当家、三当家和白小少爷最惨,二当家三当家□断裂,是被人生生从中砍断,而那小少爷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刀口子……若不是那身衣裳和代表白家家主的令牌,还真认不出究竟是谁的尸体。” “曾经那样辉煌的大家族,却因内部分裂、而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仇家……”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真是可惜、可惜啊……”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铺垫圆满完成,长吐一口气__ 接下来就是你们期待的江湖剧情啦xdd我真的没在拖剧情,伏笔会在后面一一揭示出来的。 最近收藏怎么涨的那么慢qaq给点回复给点动力呗…… ( 41#第41章 #40 五十鞭,不多不少的数字,却恰好堵住了众人之口,同时也不会让他落下残疾……白为霜心中有数,所以才会主动出头去抗下这个担子,给严列台阶下的同时也警告其他人,那莫然是由他管着,而他上头,就是右护法大人。 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威,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有人对那人再是不满,也不敢轻易下手……虽然结局并无出乎他的意料,可这过程依旧是血腥的。白为霜从刑堂出来时,整个上半身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肉,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泛白,而他的脸上也无半分血色,青紫的嘴唇被咬地鲜血淋漓。 这还是放了水的后果,本来上刑专用的带有倒刺的鞭子被偷偷换成了普通的,不然这一顿下来就算不足以致命,也是个半残……这一次付出可够大了,这笔账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阴郁地想着,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抬头就见一直等在门外的哑巴,见他过来便飞奔到面前焦急的比划起来。白为霜眯了眯眼睛,让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清晰一些,他动了动颤抖的嘴唇,声音嘶哑地不似活人。 “我没事。” 他这样说着,身体却晃了晃。 “……”看着对方倔强的模样,莫然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接住对方颤抖的身躯,将人带进房间里。 白为霜不愿相信任何人,尽管到了如今这般狼狈,也依旧是咬牙坚持着没有昏迷。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胡乱抹在身体四周,接着月兑力般摊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从头至尾,莫然始终在一旁看着。 他知道对方的戒备,所以干脆没想过要插手,就连递过去的水,也都是白为霜准备时放在桌上的。淬淬从床底下爬出来,吐着信子游到少年面前,用小小的透露蹭着他苍白的面颊,又安慰似地舌忝了舌忝。 白为霜闭了闭眼睛,对一旁的青年下了逐客令。 对方没有多少犹豫便转身离开了,可这一次他却往离住处相反的方向走去…… 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白为霜并没有察觉。 接下来的好几天,莫然每天都会来到白为霜的房间,沉默的陪上他几个小时,态度温和而服从,仿佛真的因此对他死心塌地。少年始终坚持的戒心,却在看不见的地方轻微动摇起来……他认识那种真正关心的眼神,因为曾经就有很多人这样待他,重视他…… 虽然他们都死了。 微微吐出一口气,白为霜招了招手:“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由于身上都是皮肉伤,加上他自制的金疮药,一夜过去已经结疤,虽是难看了点,可他自己并不在意,反倒是那告密之人,必须付出自己的代价。 莫然微微垂下眼,无视少年瞬间冰冷的表情,他、尽可能温柔的执起对方的手指,在掌心一字一句写道:“是我的失误,让楚湘发觉,后又告诉了成华师兄……” 那个成华是严列门下天资不错的一名弟子,按名分来算也是白为霜的师兄之一,如今已年过弱冠,可功法的突破却堪堪擦破六重。虽是逃过了严列的‘清扫’,也可为此心惊胆战;而白为霜的出现与他来说是一大威胁,如今跑去严列那里告状,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只不过师傅的态度让他失望了。 仅仅五十鞭,完全不足以致命……不过,为此陷入虚弱,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对他下手? 成华相当的犹豫,毕竟那小师弟能在各种各样的暗杀中活下来,本身实力一定不俗……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可惜,第一次成华并没有成功,他甚至还未到达白为霜住处便被一黑衣人途中拦下,那人一身轻功极好,加上对方似乎怀有特殊隐藏气息的方法,在他主动现身之前,成华毫无察觉,惊惧之下只是草草对上两招便仓皇而逃。 首战惨败,成华心知对方有高人保护,一时间却是不敢轻举妄动,这倒让白为霜取得了主动,他不知昨晚发生之事,只觉得对方不能再留,可如此看来,自己受伤颇重,没有十天半月无法恢复…… 他思虑半晌,将目光飘向一旁的莫然。 “你可有什么法子?” “……我有一计,”沉寂了半晌,那人抬手在空中龙飞凤舞地比划起来:“比起主动出击,或许引蛇出洞更为合适……” 他还怕表达不清楚,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出来。 白为霜眯眼看着,唇边忽的弯起一抹笑来……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说是白师兄受伤未愈,需要人去照顾,莫然表示他一人忙不过来,需要人帮忙替班……很快,楚湘便亲自找上门来,先是双眸含泪楚楚可人的道了歉,后又开始各种表示自己忠心耿耿,之前冒犯只是无意,又说白师兄之所以如此,自己也需要负大部分责任…… 看着面前嘤嘤哭泣的少女,莫然不动声色地越过了她,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周昊的身上,考虑了几秒,他伸手将那人召来…… 白为霜需要人照顾的消息很快传进成华的脑子里,他满心想着这算是个破绽么?之前的黑衣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而且回去之后经过查证,那人很有可能便是与白为霜交好的莫然。那人虽然是个哑巴,却是个被严列和白为霜暗中护着,加上早有传闻说此人轻功超群……联想起之前的重重,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深知自己是提上了铁板。 可如今这块铁板却想着反咬他一口,要是再不赶紧行事,待到白为霜身体恢复…… 乱七八糟的想法堆满成华的脑海,他晃了晃脑袋,一手压着胸口,心脏砰砰地跳着,浑身都僵硬起来……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即将被人超越,他不甘心自己苦练数年的修为比不上一个仅仅入门半月的师弟,更不甘心如今甚至他的性命,都掌握在那人手中……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成华握紧拳,终于下了决定。 夜深,人静。 周昊从白师兄的房中退了出来,他悄悄地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不知不觉中松下一口气。 那少年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一时间他还无法适应……脑海中闪过某人的话,周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搓了搓双臂。 就在他晃晃悠悠的离开之后,又一抹黑影从暗夜中闪过,身着夜行衣的成华早在之前就去了莫然的房间,确认他呆在屋内之后,才安下心来。 没了那个看不清底细的莫然,那个暂时接班的小师弟离开之后,他才放缓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白为霜的房间,缓缓伸出手,触碰那紧闭的门板…… 就在下一瞬,一股强大的力道突然从后传来,成华避之不及,整个人向前扑去,可没想到的是那门竟然根本没有上锁,他这一扑倒是直接扑到了地上,再抬头时,却直直对上了少年如履薄冰的眼。 白为霜端坐在床上,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却是斜斜勾起,那是胜利者的笑容——他就这么微抬着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地上的男人,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成华愣了一秒,迅速起身就想着再度扑上,却见一抹白光飞快从旁窜出,颈间传来一阵冰凉触感,淬淬缠着来人的脖子,在对方耳畔发出咝咝的声响,像是在威胁。 “成华师兄深夜来访,倒是我照顾不周了,”白为霜幽幽然的开口,脸上挂着讽刺:“师兄在门口苦等那么长时间,倒不如进来坐坐……” 他刻意拉长尾音,又抬起头,目光越过成华。 “辛苦你了。” 这话自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男人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僵硬地转过头,却发现那原本还在房间的莫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看来刚才那一下,便是他所为了。 莫非这人走路从来不出声的吗?成华只觉得恐惧,他不经意间对上了莫然的眼神,却发现那人面具之下的双眼竟还带着些不明显地猩红…… “怪、怪物……”他惊慌的尖叫出声,又很快被淬淬勒地说不出话。 那莫然似乎低头瞪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不管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可成华却真被吓破了胆,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白为霜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屑地轻哼一声,他从床上跃身下来,三两步来到男人跟前。 “师兄既然来了,不招待点什么的话,我也过不去啊……”他始终微笑着,笑容中满是恶毒,只见少年缓缓将手伸入袍子里,掏出一枚不大的药丸,凑到成华面前—— “师兄你看,这是师弟我最近才练出的新药,师兄如此热情,不介意借我试一试药吧。” “呜、呜咳……”男人惊恐地睁大眼,挣扎着便想逃离他的魔爪,却不想耳垂一痛,却是被那小蛇咬了一口。一股麻意迅速传遍全身,不过半分钟,成华便已失去了战斗地能力,他嘴唇发紫,额间乌青,却是中毒的关系。 “淬淬的毒足以让你在半刻内身亡,不过这一次它下嘴比较轻,所以你还能再撑一会儿……”白为霜一边说着,一边掐开对方的嘴唇,将药丸推进去后反手一掌击在对方胸口,看着那人完全咽下:“若是这药成了,你便无事,若是不成……” 少年犹如魔鬼般轻轻低喃着,漆黑的瞳孔中印出对方扭曲的面容。 “师兄,一路走好。”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死线前的更新!!!我人在海边差点断更啊啊啊啊啊!! 至于之前有亲反应舒默的性格太软略白莲花,我会考虑修改的嗯…… ( 42#第42章 #42 成华的瞳孔倏然放大,身中剧毒的他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溢开一片水渍。白为霜啧了一声,厌恶地皱起眉头,却也只得忍耐着看那药效,等成果出来之后再将人丢出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原本垂死的男人忽然表情扭曲,他似乎承受着旁人无法想象地痛苦,还算高大的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双拳紧握……很快,他的皮肤开始变红,是那种不正常的红色,像是被火烧红的铁片,汗水划过,发出嘶嘶的响声来。 巨大的痛苦让成华不由自主的想要运功抵抗,只是刚提起劲,就觉丹田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眼前一黑,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就是眼睛、鼻子、耳朵……都有鲜血流出。铺天盖地的鲜红浸染了他的世界,就连心跳的声音都逐渐开始遥远…… 最终,渐渐模糊的意识彻底坠入黑暗。 成华的死相非常难看:七窍流血、表情扭曲……更不说吓到尿裤子这点了。如今人死了,尸体依旧散出一臭味,白为霜指挥着莫然,两人一起带着尸体跑去后山的某个角落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夜已深,晚风微凉,吹散了一地灰尘。这块地方是是白为霜偶然间发现的,位于后山的某个角落,身后便是万丈高的山崖。这里背着总坛的建筑,一般不会有人发现,简直是毁尸灭迹的最佳地点。 白为霜一身伤刚刚结痂,不适合单独行动,再加上莫然这一计使得的确不错,就勉勉强强的信他一回,将他带到这里。尽管表面上是这样,其实全程中少年的手都从没离开过手中的宝剑,随时警惕着那人忽然背叛,自己应该怎么做。 最终,莫然还是没能让他失望,乖乖的烧毁了尸体后,便用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他,似乎在等下一步的指示。 晚风鼓起白为霜的衣袍,长长的袖子飘动在风中,却是显得他看起来更为单薄了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少年伸出了手:“扶我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向他伸手,莫然似乎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 两人的掌心都很凉,可相触的瞬间,白为霜依然感受到了一丝的温度。 胸口某个自认为坚硬的部分颤抖了一下,少年咬着下唇,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开始依赖那人了……尽管是以支配的方式。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因为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下属,而不是……可以平起平坐的朋友。 只有地位相同才会产生依赖,而他需要的,只是利用。 只是这样罢了…… …… 最后的最后,事情以成华师兄莫名失踪落下帷幕,除去整天提心吊胆不敢见人的楚湘不提,事情虽然完了,可戏还是得演下去。 接下来的小半月里,依旧是由周昊照顾白为霜,而莫然则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专心练功,除去平日里的洗漱吃食,几乎不出门。 而他这么做,也是那少年默许了的,虽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白为霜对那个新弟子有所包庇,但有些时候拉开一点距离,反而可以混淆对方的视线。继成华失踪之后,想要前来谋害的暗杀者就少了许多,他们再傻也该知道白为霜身边有不知名高手的保护,这一点甚至惊动了严列。他主动派人去盘查过,可除了那个新来换班的小子外,却一无所获,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莫然,但始终没抓住把柄,又舍不得错杀,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 还有周昊这边,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白师兄的伤在第三天就已无大碍,毕竟都是些皮肉伤,下手也不太重,抹上金疮药修养两天也该好了,迟迟没有宣布,只是因为他需要借着受伤的借口做其他事情。 对于这个周昊,白为霜没有什么信任在里面,平时也是百分百的防备,可对方倒是看起来不那么精明,加上也并没有什么害他的理由,就在三月将至前继续利用一下,也没什么。 实际上相处一阵下来,白为霜发现那小子比看上去要精明的多,重点是他并不引人注目,比起已经被放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莫然,周昊简直就是空气般的存在……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讲,是一枚再好不过的暗棋。 离‘祭品’到期还有将近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他可以彻底将这人压榨个干净……抱着这样的想法,白为霜引诱对方服下自己特制的药。 那药没有名字,却与严列的‘偶人丹’一般效果,但有一点不同,就是这药并不足以至死,只是每月定时发作,发作时浑身剧痛欲裂,难以忍耐。 他本想把这药用在莫然身上,后来一想那人百毒不侵,只好作罢。 没了莫然,多了一个周昊对他效忠,其实也无不同。白为霜告诉自己,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没用了就可以弃掉,再换上新的。 周昊为人机灵,虽然年纪不大,天赋也是平平,不过他毕竟吃下了那无名药,对于从根本上掌控的莫然来讲,他算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虽然不如前者那般好用,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别无选择。 闷在屋里静养一周后,白为霜的伤势终于无大碍,可以正常的下床行动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他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前去藏经阁,窃取关于《蛊毒心经》的解药方子,或者是相关的东西。 无情教的藏经阁共有三层,一层是普通弟子便可翻阅的书籍,二层则是关于记载的各种秘籍,而最后一层,则是教主和左右护法才能进去的地方,摆放的全是机密。从前听不少师兄们提起过,说里面宝贝可多了,不过相对之下也是重重把守着,不算看守的侍卫,光机关就有几十种…… 虽知前路艰难,但光是为了自己,他也要试一试。 那天晚上,白为霜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又带了面罩。这次行动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定时来照顾他的周昊都在进门时被打晕,想了想还灌了点迷药,足够他睡到第二天早上。 夜深人静时,白为霜悄悄推开门,以最快的速度闪身出去,身影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间。 与此同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猩红的眼睛猛然睁开…… 后山到藏经阁的路并不算远,比较让人头疼地便是那些侍卫,以及不知名的各种机关;事到如今白为霜只好动用《蛊毒心经》的内功,将自己的战斗力堆到一个巅峰,这样做对身体的负荷其实是很大的,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死。 他不想死在这里,迄今为止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耳畔是猎猎作响的夜风,带着些夜深的寒意扑在脸上,白为霜闭了闭眼,脚底轻轻一跃,落在藏经阁的楼顶上。 这一脚刚落下去,就听一声轻响,他踩着的哪块砖瓦竟然翻了过来,黑色的铁刺在月光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光。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少年忍不住抬手拭去额间的冷汗,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中招。 藏经阁的建筑相当显眼,朱红的墙壁,黑色的瓦片,上面还绘有妖异的花纹,黑暗中一眼看去,张牙舞爪的如同恶鬼的手,从下至上包围了整栋高楼。而且从第一层开始,每层外面都挂了灯笼,而且每层楼都只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那窗户平日里被人从内锁死,门倒是还好,只不过外围有五六人把手,一旦发现不对便可拉响手边的警报。这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白为霜在屋顶的阴暗中踌躇了一会儿,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计划。 除开锁在外面的门之外,想在不闹出动静的从窗户进入,基本没有可能。他也不是没想过声东击西,可如今自己只有一人,若是事情闹的大了不好收场不说,还容易引来其他弟子……无声的吐出一口气,白为霜贴着墙壁,将自己整个缩在屋顶的阴影中。从他的视角来看,第三层的看守者不多,一共六人,他们分别位于楼外一圈,这会儿正站在高台上,还有几个打着哈欠,不过就算如此,这般严密的防护,仅凭他一人想要通过实属困难。 轻轻地啧了一声,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带个帮手,哪怕是当诱饵也好。 可如此一来,自己计划的曝光率也变高了……不过也只能这样,藏经阁的把手比他自己想的要严密许多,凭他现在的力量,自己一人想要悄悄潜入着实太难。 心中虽有不甘,可白为霜已经决定暂且撤退。 就在他准备悄悄地离开,忽然听见脚底传来一阵动静,垂头一看,竟有一黑衣人突然出现,瞬间斩杀了三层的五人,最后一人转身想去拉警报,被反应过来的白为霜一剑穿心。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的杀人,眼神冷静到了极致,反观另外一人,似乎有些慌乱的抹着手上的血渍,这时候白为霜才看清楚,那人用的是一把匕首。 一把平淡无奇的匕首,却能在瞬间达到如此杀伤力,倒是让白为霜狠狠地吃了一惊,他有些戒备的望着那人,一时间弄不清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对方抬起头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看着我干嘛,快点进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从海边回来气都没喘一口噼里啪啦写更新otz可能潦草了点等我后面慢慢修改……真的要累死了…… 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求收藏求留言qaq ( 43#第43章 #43 那人嗓音沙哑,乍听起来有种刻意压低的腔调,似乎在隐瞒什么……心中警惕,白为霜也知现下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他没有犹豫地蹲□从侍卫的尸体上搜出钥匙,开了门。 古朴的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只手迅速从旁伸来,白为霜躲闪不及,被狠狠捂住口鼻,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却又在看到一股紫色的雾气从门缝中泄露而出时停下了动作。待到雾气散尽,身后那人似乎轻轻啧了一声,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说了句我先进去。 暂时还没弄清楚对方的目的,白为霜自然不可能由他这么做,连忙跟上。藏经阁三层不算太大,比起一层来讲简直是连一半都不到;木质的书架边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中央的一处圆桌旁摆放着一个空的椅子,桌面上则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白为霜走近后接着幽暗的光线简单翻阅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他转身准备继续调查时,手指无意中撞到了桌角,紧接着就听咔地一声轻响,机关触动,巴掌大的毒箭从一旁朝他射来。白为霜反应极快,转身抽剑挥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蛊毒心经》运行之下的经脉微微发热,连带着心跳一同激烈起来。 稍稍平复了一下喘息,白为霜心知不妙,这第三层的空气中竟还弥漫着无色无味的毒气,而且配合上内功的运用,会在短时间内将剧毒蔓延至全身……在发现这一点过后,他就散去全身内力,只是单手执剑,小心翼翼的继续探查。 时间并不充裕,他需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离开……而之前比他先一步进来的黑衣人却没了踪影,白为霜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也不知那人是否离开。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时间想那么多,在茫茫书海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可转眼几分钟过去,始终一无所获。 莫非,是藏在某处的暗格里?有些紧张地拭去额间汗水,不论再怎么努力屏息,毒气还是在无形中渗入了他的身体……白为霜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握着剑,用剑尖轻轻敲击着每一块木板,直至其中出现其他声音。 这下面是空的……犹豫了几秒,少年也不顾会不会留下痕迹,用剑锋嵌入缝隙内大力将其撬开。木板飞起的同时,再一次触动不知哪里的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连带着整个藏经阁都在震动,白为霜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多看什么,弯腰捡起暗格中的书籍囫囵塞进怀中,飞速离去。 一个不慎闹出这么大动静,确实是自己的失误……暗中苦笑一声,他无奈之下强行运功,催动真气从高处一跃而下,翻身落入一旁的树林里。 刚一落地他就觉得胸口一疼,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果然之前的毒气还是有效果的,只不过发作的慢了些……这会儿配合上蛊毒心经,倒是完全将毒性激发出来了。白为霜颤抖的吐出一口气,口腔里满是腥甜,他咬紧牙关,再度运功…… 等到白为霜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时,已经去了半条命。 反手关上屋门,少年的身躯软软地靠在门板上,发出清浅的喘息。胸口一抽一抽的阵痛着,带动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每一次都几乎要了他的命,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是灰白的墙壁、无声燃烧的油灯、以及地上不省人事的周昊……用最后一丝的力气锁上门,白为霜闭上眼,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毒素无声蔓延,悄然地吞噬着生命,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这样死去的时候,忽然有谁凑上前,扳开下巴,将什么放入了他的口中…… 喉头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将那颗药丸吞之入月复。 白为霜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屋内的油灯早就熄灭,没有窗户的室内昏暗一片,唯有身后门板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微光。他眯着眼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地上,等到发麻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扶着墙壁一点点挪到床上。 虽然很累,可身体却莫名的轻松……白为霜在床上坐正,闭上眼让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周,惊讶的发现他体内蕴含的毒素竟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就连《蛊毒心经》附带的毒素也完全不见踪影,经脉更是通常无阻、就连从前练功时的堵塞都不见了……愣了几秒,他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后断定事情是发生在自己昏迷之后。 貌似有谁喂他吃下一粒什么?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白为霜咽下满口腥甜,毫不例外的从中尝出了一丝级淡的草药味,少年目光一转,环顾四周后,最终落在了呼呼大睡的周昊身上。 他锁了门,自己又是靠在门上的……除此之外唯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只有这人…… 莫非这小子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露? 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白为霜抿着唇,回想起昨夜里那位蒙面的黑衣人。 要是说起来,其实那人的身高与周昊也差不多,就是声音着实不同……不过当时对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还是刻意修饰过的,自己虽然听出了其中古怪,但想要判断,还没那么容易。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有可能…… 那个有一身上好轻功的莫然。 黑衣人身法超群,轻功也是极佳,如果对方的境界与自己相差太多,瞒得过自己的判断也是寻常,只是如此一来,那哑巴也就不叫哑巴了…… 指不定,他还真能说话呢。想到这里,白为霜眼神一凛,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收紧,他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地上还未苏醒的周昊:如此一来,那黑衣人与昨晚喂他吃药的,不是同一个? 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少年又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决定亲自调查一下。 昨夜里迷药下得多了,都这会儿了周昊依然睡的香甜,将人从地上拖到自己的床上之后,白为霜出了门,直径往莫然居住的方向走去。 按照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这时候新弟子们已经用完早餐、正聚在后山修炼,为首的楚湘见他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招呼着大家一起拜见师兄,脸上喜悦之情显而易见。只不过经历了前两次的事件之后,白为霜对这女人更是没有半分好感在里面,只是淡淡的问上一句莫然在哪后,便离开了,留下楚湘一个人在原地咬手帕。 白师兄伤势刚愈,竟然就急着找那哑巴……说来也是,自从周昊代替莫然前去照顾白为霜以后,就一直避不见人,就连吃饭都是趁着人少的时候悄悄去饭堂候着。对方过的憋屈,楚湘自然是高兴的,心想你也不过如此……嫉妒的矛头转了个弯后,她对这人也就不那么上心了。只不过周昊可倒了霉,每天回来就要被冷嘲热讽的不说,就连从前与他交好的同门都渐渐冷淡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莫然彻底失宠的时候,白为霜突然亲自找来,倒是让其他人拿不稳立场了,楚湘也跟着纳闷:这师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莫然一向是一意孤行,不愿与其他同门一起,加上从前的刻意排斥,他干脆自己躲到小房间练起功来。白为霜找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手势比划地飞快。 “你不用着急,我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少年的表情淡淡,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缓缓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 莫然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他微微垂下头,既没有否认,亦没有确定。 白为霜见此,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一派淡然之色,他伸手牵起对方的,放轻了表情和语气,尽可能温柔地道:“如果真是你救了我,我白为霜也不是不懂得报答的人……”他在此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师傅留给我了一本上好秘籍,到时候我们俩一起修炼便可。” 他这话说得模糊,但也确有此事。昨夜匆忙离开时,自己从那木板下撬来的秘籍此时正躺在怀里,白为霜也是刚才想起来的,这会儿一顺口就说了出来。他倒也不怕弄巧成拙,反正能放到暗格里的还能是垃圾不成?就算不是武学秘籍,也绝对是有用处的。 自己只要表示可以分享,他就不信对方不动心……而且昨夜那黑衣人的到来真只是替他开门?恐怕是自己本身就有所需吧…… 心底冷笑一声,他握紧对方僵硬的手指,轻声诱惑:“你看如何?” “……” 莫然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又过了好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白为霜一眼,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__更新更新……今天有点短小,不过离任务2结束按照目前的速度也就是这周吧……我觉得我已经算是比较勤快了,为啥收藏还是这么少qaq 尝试贴一下图……徒儿给画的小仇决q萌萌哒有没有! ( 44#第44章 #44 这一同意,等于是变相证实了白为霜心中所想,他轻哼一声,放开对方地手指,又敷衍的说了几句问候的话,留下一句晚上来找我后便离去了。 黑衣人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便是那药……响起留在自己房间内的周昊,少年的眼神暗了暗,他运气轻功几分钟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 周昊还在昏睡,这会儿蜷在床上,眉头舒缓,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白为霜没那个耐心等他醒来,伸手过去狠掐人中,一分钟后就见那人皱了皱眉,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迷药的后劲强大,加上本就服用过量,到了这时候周昊的头还是晕的,他瞪着眼睛发了好一会儿呆,等到视线渐渐清晰之后,才啊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白为霜站在床边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黑幽幽的,看得周昊浑身发毛,连忙开口喊了句师兄。 “睡得怎么样?”那人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便来探他的脉。周昊不敢闪躲挣扎,僵硬着身子等他收回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师兄……我睡了多久?” “一晚上而已。”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白为霜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再深入地调查一下,却看见了对方防备的眼神,顿时改变了注意。他还不想将人逼得太急,昨夜打晕下药只是无奈之举,可周昊若是心有芥蒂,也是应该的。 于是白为霜放软了语气,他先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提到自己取回了什么东西。夜闯藏经阁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这么做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不慎落网,外头好歹还有个眼线可以利用……虽然到时候严列很有可能会赶尽杀绝,但这种可能,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其实以他现在的立场,加上药物控制,完全没必要向周昊解释,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观察对方的表情……若昨夜真是这人醒来喂了药给他,自然也不会被迷药弄到,更不会真正昏迷到现在。 可惜让白为霜失望的是,周昊在听了解释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表示,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似乎早就做好被利用的觉悟。这点倒是让白为霜小小吃了一惊,考虑了半晌,他还是拿出了这个月的解药和几枚调养身心的药丸递过去,就当是补偿了。 “对了,你接下来不需要每天来我这里。”想起晚上与莫然的约定,白为霜道:“你回去好好练功,有事我会叫你……” 想了想,他还补充一句:“每个月初来我这儿拿解药。” 其实这句话完全没必要的,因为离‘仪式’开始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个多月。 等周昊一语不发的离开后,白为霜锁好房门,从怀中取出昨夜里从藏经阁偷来的书籍。那的确是一本武功秘籍,更准确说是心法……薄薄的一本,封面是黑色的,上头用红色的墨水写了《无情心经》四个大字,他翻开简略的看了一遍,却发现这本只是上半部。 就是说,这无情心经还有下半部咯?尽管如此,白为霜还是有些小激动,蛊毒心经不能练之后,他就失去了前进的方向。无情教中能对弟子开放的秘籍太少了,除了最常见的《蛊毒心经》外,就只有‘祭品’练的《修身心法》,至于教主和护法所练,皆是白为霜不大清楚的功夫,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右护法严列的武功是出自百毒门…… 嗯,就连《蛊毒心经》也是他亲手撰写、修改的,而且心法一直与剑法配套,在未达到心法六重之前,是不会开放剑法的学习。所以迄今为止,白为霜所用的剑法皆是他儿时自学,虽然说不上举世无双,但也可圈可点。如今他体内余毒全清,等于是破坏了《蛊毒心经》的作用,虽然一般运功还是能做到,但修为方面还是下滑了一大截……如此看来,这《无情心经》,来的却是恰到好处。 略带激动的翻开一页,只见那枯黄的宣纸上飘飘洒洒地写着两个字——断情。 这心法名为无情,想修无情,必先断情……斩断悲喜爱恨,即可武功大成。 白为霜皱起眉,又往后翻了一页,简单的前言后便是正规的秘籍,这是一本手抄本,字体清秀,一笔一划都带着一股潇洒,全然不像是无情之人所书。看来这心法的所谓断情,只是影响效果,而不是限制条件。 既然如此,便是做不到‘无情’也可修炼……将整本书细细翻过一遍后,白为霜已知大概内容,他闭眼盘腿,两只掐诀,端坐在床铺上凝神修炼起来。 这一闭眼就是一整天过去,等到莫然夜晚来访时,他才缓缓睁开眼,将那秘籍收回怀中之后,下床开门。 白蛇淬淬听到动静,从床底下慢吞吞地游了出来,它眯着豆大的眼睛看着进入屋门的男子,发出咝咝的声音。这半月不见,倒是生疏了许多,就连那小蛇都对他不理不睬的,晃着小脑袋便溜进了床底。白为霜也没在意这些,他之前悄悄准备好了一些专门喂养淬淬的毒物,毕竟如今自己和那莫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再那么待他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自从确定对方便是那黑衣人后,他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只是莫然似乎有些不大习惯,从进门开始就是僵硬的,哪怕白为霜如何待他温柔,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弄到最后白为霜也有些不耐烦了,将无情心经中的一段口诀摘出来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修炼。 得到口诀以后,莫然似乎稍微放松了点,同时似乎也有些兴奋,从他颤抖的双手就可以看出……白为霜有些得意地扯了扯嘴角,心知自己赌对了。 这个莫然,的确对武学方面很有需求……自己手里握有《无情心经》作为把柄,便不怕对方突然背叛……毕竟自己只要说错一句口诀,便可让他走火入魔——这是一段维持在钢丝上的关系,白为霜心知就凭现在的自己,绝不是这人的对手,只有互相牵制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而莫然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并没有对他提出什么异议,他从前便承诺过永不背叛,目前为止,这誓言依旧生效。 既然都将砝码摆明了,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两人既然是合作关系,白为霜也不再藏着掖着,他需要力量,需要凌驾于一切的力量——而比起他的野心,莫然似乎还有些放不开,犹犹豫豫地比划了半天,却始终没表达出个所以然来。 白为霜心知不能急于一时,便也没有逼他。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相处的还算惬意,其中有几次周昊来访,主要还是请教一些武学上的问题。对于这么一个没什么大用处的棋子,如今将重点重新放回莫然身上的白为霜不甚在意,通常是一两句话便打发了,反而是那白蛇淬淬对此人异常亲近……大概是在莫然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投喂毒物培养出的感情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周昊身上还有没解开的疑点…… 白为霜留了个心眼在这里,可对方一直没出现什么异常的行为,到让他隐隐觉得失望。 倒是莫然与他的相处中越来越放得开了,只是白为霜觉得对方始终有事瞒着自己,不过来日方长……反正随着《无情心经》的修炼渐渐深入,对方更是离不开自己,至于强抢秘籍的事情他也想过,所以在之前就将全本秘籍熟读背下,便将其烧掉了,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哪天上面来查,被抓个人赃俱获。 可说来也奇怪,那《无情心经》的丢失竟然没有引起半点水花,明明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严列那边却一点反应没有……白为霜之前还担心其中有诈,可一路练功下来也没什么不妥,虽然心存疑惑,但他还是选了赌一把。 至少每日里逐渐增加的内力是真的。 事到如今,他潜伏在无情教内半年之久,也渐渐不甘身为一个小小的弟子。往上爬的方法很多,其中最简单直接的一项便是杀!杀光挡在路上的人,他便能登上顶峰……这也是教内不成文的规定之一,而且完全不限制方式,不管是毒杀暗杀还是明杀,只要能做到,不被人抓个现场,都是被默许的。 又是一周过去,这一周时间内,他分别杀死了两个找上门来的师兄,又干掉了一个试图毒害的。之前平静的那段时间是因为成华的死给予了一些震撼,如今那股子担忧劲过去了,他面对的只能是愈来愈激烈的竞争。白为霜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会用那些大道理拘束自己……尽管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初衷。 血液充斥着鼻腔,少年面无表情的挥剑,真气凝炼而成的利刃破开敌人的胸膛……他不过是去了后山一趟,为淬淬采集毒物,这还没到家门口就遇到伏击。《无情心经》的效果比他想象中强大了数倍,就连原本倒退的修为此时都更上一层,对付这些小虾米们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外人都坚信他身边有人相护,再加上莫然时不时的陪伴……这个消息似乎越穿越疯,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在那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下手…… 简直,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在死线前的更新!!!!!!!!!! ( 49#第49章 #49 悬崖之上,明月高挂。 白为霜的退场似乎没有引起任何的效果,因为这一切都是计划之内的;以最平静的姿态结束了这场荒诞的闹剧,那个不是死活的窃贼也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对此,严列很是满意,他伸手接过莫然递上的物品,声音中带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你做的很不错。” “按照承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门下的弟子了——” 刻意拖长的尾音显得无比的讽刺,对此,莫然只是僵硬地垂下头,无声谢过。 待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唯独戴面具的青年一人留于悬崖之上,他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后,才转身离去。 莫然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来到了白为霜的房间——与他们离开时不同的是,门并没有锁。 而他仿佛知晓一切那样,没有半点慌张,以最平淡的姿势伸手将其推开后,走了进去。 昏暗的室内唯独一丝烛光亮起在桌前,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斜斜的靠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一抹白色在他掌心间挪动,与此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借着微弱的光线,唯独能看清的便是那人肩上的一抹深色。 莫然皱了皱眉,刚想上前,就见对方转过头:“回来了?” “……”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很快就听那人啊了一声:“我忘了……嗯,解开他的声音吧。”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别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句话是莫然说的,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会儿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对面之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无奈:“事情办得怎么样?” “……如你所愿。” “是吗,那就好……”他松下一口气:“接下来,我也会实现我的诺言——替你上那修罗场。” 一边说着,他伸手将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捞过来,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光线照亮那人的脸:平淡的五官,普通的气质,不能更加不起眼的容貌,带着些少年应有的青涩……竟然是,临走前被点了穴位后昏迷的周昊! “这就好,我也腻了这无聊的互换游戏了。”莫然冷笑一声,一把摘下自己的面具——那张与对面之人如出一辙的脸庞出现在光线之下,两人就这么隔着火光微微相望了半晌后,只听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周昊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望着咬着他手指的淬淬,不紧不慢的道:“那就难为你还要再扮演‘莫然’几天了。” “这是自然。”莫然……亦或者说,扮成了莫然的周昊说着:“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啥?”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啊……”披着周昊外表的‘莫然’忽的勾了勾嘴角,一个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周昊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自觉皱起眉,就听对方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什么?” “从前,有一个女人。”逗弄着掌心中的白蛇,他漫不经心的叙述着,语气平淡:“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呢?阴狠、毒辣,却拥有这世间难得的容貌……她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魔女,在江湖中仇家无数。” “后来一次任务中,女人遭遇正道的追杀,被对方首领一掌击中后重伤,带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她九死一生的从敌人手中逃了出来,却最终忍不住昏迷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空白混沌的过去,以及……一个温柔的男人。” “她失忆了,从可怕的毒蛇变成了娇弱的小白花。那个男人是大户家族的当家,却没有半分架子,不但对她温柔至极、甜言蜜语,还答应了要娶她。本就深陷脆弱与迷茫中的女人就这么一点点沦陷在这温柔乡里……” “后来,她答应了男人的求婚,就在她欢心喜地的看着对方将他们的婚事昭告天下,筹备婚礼之时……悲剧,发生了。” “男人的哥哥,也就是家族的大当家忽然去世,未举行的婚礼变成了葬礼,与此同时的,家族内部的斗争也在无形之间展开。当男人以最落魄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跪着求她允许自己和另一户人家的大小姐订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获得生存的余地……遗忘了过去的女人再一次的心软了,她原谅了对方的背叛,并且宁愿做小……于是,她怀上了男人的孩子。”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男人与小姐的婚姻取消了,男人只好再来找女人附和……带着一丝庆幸与忧郁,女人最终还是答应男人的请求,她想着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风波了吧……呵,那个因为失忆、如白纸一样单纯的女人啊,在婚礼的前一周,她知道了真相。” 莫然的声音有些讽刺,他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嘲笑着对方的天真。 “男人从未爱过她,这次复婚,只是因为男人的弟弟……那个家族的三当家看上了这个未过门的嫂子。婚礼当天红盖头之后的,将会是最残忍的真相……女人无意间偷听了两人之间的交谈,知道了一切后的她无法继续忍耐,竭嘶底里的求对方一个解释,却得到了最冷漠的对待。” “伤心欲绝的女人试图撞墙自杀,却在头部受到重击之后,阴差阳错的恢复了记忆——与此同时的,她失去了肚子中的孩子。” “懵懂的爱意全数转化成刻骨的仇恨,变回了毒蛇的女人以最惨烈的姿态报复了整个家族,她利用手中权势,调动了数十名杀手,一晚的时间,屠了男人家族满门,其中那个负心汉以及他该死的弟弟是她亲手杀死后,折磨鞭尸的。因为破坏了教主原本的计划,她不敢再回到教内,从此消失在这场风波之中……” “……”周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已对那个女人的身份略有知晓,只是还无法肯定。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莫然打了个响指:“那个女人,就是现在叛教失踪的右护法、幽冥女柳倩。” 他不紧不慢的宣布着真相,语气中颇有些得意,周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就算你告诉了我这个,又与你所做之事有何关联?” “我没说有关系啊,我只不过是讲个故事……”对方略带无辜的耸耸肩:“至于我所做之事,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天意。” “所谓天意呢,就是不可违背,不可篡改之事,不论是‘周昊’当上右护法也好,还是‘白为霜’落崖也好……都是,天意所为,而并不是我。”他笑眯眯的弯起眼睛,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个倒霉的代行者。”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沉默过后,周昊淡淡地开口:“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替我受那一掌,我肯定早就没命了。”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咳,替天行道。”以诡异的语气说着,莫然吐出一口气:“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什么?” “……不,没什么,总而言之屠杀结束之后,我们就把身份换回来,至于《无情心经》的后半部分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拿到。” “好。” 重新戴上面具,在被那股诡异力量封印声音的同时,他突然开口。 “你对他,就没有……愧意么?” 再度化身为周昊的莫然眨了眨眼睛,烛火点亮他黑色的眸子,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垂下眼,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 无论是白为霜对莫然也好,还是……舒默对白路也罢。 都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没有做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过是按照了攻略所指示的,完成了白为霜的“过去”。 其实当时选择了替白路留在白家时,舒默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他从没想过死,就算是如此绝境也是一样。仅仅在床上躺了几秒钟后,他便跳起来,满屋子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衣柜、桌底——那些被他翻遍了的地方,都不足以藏下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就在死亡无声中侵蚀了月色的时候,仿佛是老天眷顾的,他还是找到了一个供人藏身的地方——白为霜的床板与床垫之间有一个不大的缝隙,里面摆放的全是白家重要的文件。事到如今舒默也顾不得这些了,赶紧屏息凝神地躺了进去,闭上眼尽最大努力将呼吸声放到最低……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会儿是个什么感觉呢?舒默不想回忆,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腿软——那种恨不得窒息也不能发出半点动静的死寂,实在是太可怕了。杀手就在屋内徘徊,他似乎奇怪这么大一间房内怎么会空无一人,再次逗留了许久。甚至掀开床单、翻阅床底,试图寻找着活人的踪迹……那种敌人近在咫尺、如同被利刃划过面颊、吹断毛发的感觉,无异于死神擦肩。 舒默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不论是害怕的喘息,或是恐惧的尖叫——他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那样,瞪着眼睛,凝视着头顶无边的黑暗,倾听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所幸的是,那个杀手是个并不老道的新兵,他在查遍整个房间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在床垫上捅几刀……可尽管如此,舒默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他就这么绷紧着神经,这么一分一秒的熬着,直至天亮…… 舒默是那场屠杀中不为人知的唯一幸存者,等到第一缕光线透过缝隙投入他眼中时,才僵硬的起身,大脑空白的将衣袍和玉佩丢在某个侍童的尸体上,又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匕首,将对方的脸划花。 那把匕首被他在攥在手心整整一晚,把柄上早就沾染了体温,可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下刀时的手还是抖的……一下、两下、三下……这一刀刀仿佛是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浓浓的恐惧与愧意,他亲手制造出了一个‘白路’的替身。 也是他自己的。 等到舒默再度回神的时候,他已逃离了那可怕的修罗场,尽管如此,身上的血腥味依旧如同挥之不去的诅咒,萦绕在他周身……利用口袋里的一些银两,他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旅馆住下,将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内,想要放声痛哭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挖了一半__还有一半明天……希望不会爆字,阿门。 本章完结后会有小白的番外~求留言!!!qaq ( 50#第50章 #50 或许是物极必反,发现自己失声后的舒默只是愣了几秒,尝试继续发音无果后,淡定的拉开了很长时间都没看过的状态栏—— 果不其然的是,舒默的头像下方挂着一个叫做恐惧的debuff,此时正处于倒计时阶段,他稍稍看了眼时间,却被吓了一跳。 倒计时的数字为,二百零二天十四小时三十分二十二秒……足足半年有余,这么一来上次的断魂倒是不够看了。说到这点,舒默突然发现,断魂的buff结束之后并没有从状态栏消失,只是图标的颜色暗了下来,而倒计时为零,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嘴上没法说话,但在心里他依旧可以向鸦询问,许久不出声的系统这一次却正面的回答了舒默的疑问:“您不必担心,这不过是类似于‘纪念品’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的血液里有毒。”鸦解释道:“不过我会为您压制好毒素,完全不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既然我的身体里有毒,那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舒默皱起了眉,不管怎么说这个答案终究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 “因为那是属于‘系统’管辖的一部分。而现在的我正处于‘休眠’时期,一旦达到条件,再度激活‘系统’的时候,毒素也会一并出现。”鸦说:“之前您没有发现,只是因为您没有注意到罢了。” “……好吧,你确定不会对我的身体有所危害?” “我保证。” 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舒默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起来:“那个‘恐惧’的buff是导致我失声的原因吧?”自己当时虽然的确害怕,但也没到失去声音的程度。 “是的。”对于这一点,鸦很直接的承认了:“只要倒计时结束,您就会恢复原状。” “……那就相信你一回。”好在系统还免费提供了手语教程,不然他还真的头疼要怎么和其他人交流。 话又说回来,虽然有幸逃过一劫,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拉开任务菜单,攻略的信息依旧不变,还是原原本本的几个字……轻轻啧了一声,舒默放松身子瘫在并不算柔软的床铺上,将大脑放空。 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房间里黑漆漆的,唯有一丝光线透过单薄的纸窗泄露出来,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将烛火点上。 凝视着眼前闪烁的火苗,胸口中汹涌而来的恐惧稍稍平息了一些,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舒默打了个哈欠。 到现在为止,他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不过……本以为经历了那场屠杀之后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可迄今为止还是一无所获,还白挂了个debuff上去,这样一想,心里还是有些小郁闷。而且当时他的确是傻了眼,做得不够冷静,不然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些什么…… 一边机械化的想着,舒默垂下头,望着自己的手。 握住匕首,划破尸体皮肤的时候,那种切肉一样的触感,就算到了这会儿,他依旧无法忘怀,也正因如此,舒默想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继续下去的权利。 …… 白家惨案发生后的几天,整个江南都炸了锅,而挂着‘恐惧’buff无法出声的舒默也不愿再去趟这浑水。他与白家的债早就两清了,这会儿一身轻松,而且已知剧情也走完了,这会儿留在江南也没啥大用处,倒不如四处逛逛,探查魔教的线索。 戴上面具、遮掩容貌,无非是怕再碰见什么熟人,而且他已经没有身份去请求尹秋波帮他寻找消息,这会儿亲自前去,也算是为后路留了一条保障。 万一被追杀的时候还能跑不是?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化名为‘莫然’,来到了江南隔壁的一个小镇,也就是失踪案的地点。 手里攥着之前存下来的稿费,足以让他过上一段逍遥日子,加上舒默本就不是什么大手大脚的人,转眼四个月过去,他已经走过了四、五个城市,全都是之前尹秋波提供情报中有魔教消息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家惨案后,魔教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无论他怎样打听,都是一无所获。 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舒默也不急躁,因为他知道既然系统没有给出确定的时限,那任务就是无限期,根本不需要担心。 这个时候,buff的倒数时间还剩下两个多月。 再后来,某天舒默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了系统提示激活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坐起身,迅速拉开状态栏,却惊讶的发现所有金手指都解锁了,与此同时攻略也有所更新……从找到白为霜变成了前往魔教,找到白为霜。 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舒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过这已经不是自己需要担心的了,当务之急是完成这个‘前往魔教’的前缀。舒默没有太多犹豫,收拾好东西出发花费了整整一个月从中原来到了玄冥山脚,并且混入候选弟子之中。 在此之前,攻略书上已经更新了关于魔教、也就是无情教的信息,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了‘祭品’的下场,不过这也是唯一可以混入教内的选择。仗着有金手指,他利用‘断魂’的毒性和特异的血统成功引起了严列的注意,而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在他以莫然的身份,见到白路……亦或者说白为霜时,才展开的。 真正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舒默是狠狠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从前那个有些天真却异常正直的小少爷,会成为魔教中的一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哭笑不得的发现,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 ——‘白为霜’是他创造出来的。 是他写了那本小说,为了打探消息而给主角用了这个名字,而白路从那场屠杀中存活之后,从此更名为白为霜也似乎没什么不妥,毕竟那是他一直憧憬的存在。 唔,其中或许还有纪念某人的意味?面具之下的眼角有些踌躇,舒默打量着面前这位气质凛冽的少年,却再也寻不出一丝过去的痕迹,除了那张一模一样、少了天真,覆满冰霜的脸庞。 真是造化弄人,事到如今就算是舒默也不禁苦笑着感叹,他们都被系统耍了。 原来所谓的锁定,不过是给白为霜一个‘成长’的过程,而他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完成了找到白为霜的选项,只是不知道罢了。 当白路月兑离被当做祭品的命运,真正成为白为霜拜入严列门下时,这一点自然而然就完成了。 而质问已经没有了意义,在真正见到那人之后,同一时间,攻略解锁了关于白为霜的一切信息。 舒默翻阅完毕之后,心都跟着凉了一截,他有些不忍的咬了咬下唇,将那点多余的同情心消耗了干净。 莫然前期对白为霜的好,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要成为对方的‘朋友’……骗取信任的同时,也借此聊以慰藉,告诉自己彼此都是互相利用,他没有做错什么。 这一次的舒默已经不敢再犯之前的错误,他害怕死亡,在经历了那场惨案之后的他更想活下去。就算心里还有那么一些不忍和心软,他却再也不会因为别人动摇自己的道路。圣母情怀这种东西,说白了还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当一个人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他还会去在乎别人的生死么? 至少,舒默不会。 当前期的好感度刷到四十的时候,攻略进一步更新,舒默得到了更多关于‘未来’的消息,其中有一点让他觉得惊讶,那就是周昊。 未来的无情教中,周昊为无情教左护法。 而现在的周昊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么才能让武功平平的他活过那场最终的修罗场,并且在此之前不被白为霜作为弃子呢? 就在舒默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白为霜替他顶罪,身上带伤却也要跑去藏经阁偷窃关于《蛊毒心经》的解药,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狸猫换太子。 只不过,那个太子,是故意的。 他先是用系统的两次金手指机会,将两人的外貌以及身体特征完全调换,至于周昊那边,舒默干脆告诉他对方最终的结局为何,也由不得那人犹豫太久,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强行调换,并且让系统封住了他的声音。 如果点穴的话,白为霜肯定会有所察觉,至于为什么那么多次诊脉没有看出端倪,那就是系统的功劳了。 他借着引蛇出洞之名,成为了周昊,成华死掉的那天晚上,也是他以周昊的名义离开之后半路折回。至于真正的周昊那边,‘莫然’呆在房间里,没有人细查莫然是不是同时出现在了两个地方,而唯一可能触及真相的成华,已经化为这玄冥山上的一把尘土。接下来自然就是悉心照料白为霜的同时,成为对方的棋子之一,又在他前往藏经阁时帮了一把,靠着轻功的优势提前赶回,最后在白为霜中毒昏迷时,消耗了百分之八十的mp和系统换来了一枚洗髓丹,这玩意儿的功效显著,不但去除了白为霜在藏经阁是中的毒,更是把经脉深处、以及严列用来控制的偶人丹一起解除了个干净。做完这些事之后,舒默又开启睡眠模式,将自己重新放倒在床上。 这个时候,白为霜对‘周昊’抱有怀疑,于是去找‘莫然’打听消息…… 周昊这个人之所以能当上护法,肯定是有些野心的,基本不用舒默提示,就凭那人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放过送到面前来的好处。再后来就是舒默以周昊的名义出面,看似是挑拨两人间的关系,其实是在给‘莫然’这个身份加深信任,也就是这个时候,白为霜打算弃掉周昊这枚棋子。 再后来,教主出关,白天见面时对方一眼便看透了舒默心中所想,不得不说就算是身负金手指的他也被吓了一跳。接着真正的周昊、也就是那时候的莫然看见好友被杀,忍不住出手…… 当天晚上,舒默以莫然的身份找上封情,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下,告诉他自己知道之前窃取秘籍之人是谁,并且透露了一部分的计划。作为交换条件,自然就是什么代替那人成为正式门下的弟子啊,理由就是不想像刘璋那样死的不明不白啊…… 封情这种人恶趣味十足,而且加上《无情心经》这玩意儿只练半部几乎就是死,就像一个人往高处爬,爬到一半没了楼梯,便只能摔下来。 舒默给出的理由还有一点,就是他坦白自己已经练了《无情心经》,过两天的屠杀活动中,他绝对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也正因为这样,他告诉封情自己不再需要和白为霜一起偷偷模模的行事了,他想要将那人踩在脚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封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似乎很喜欢这种互相背叛的戏码,带着好奇与玩味的,红衣的教主点了点头。 为了确定莫然与白为霜之间的‘情谊’,就出现了第二天那场人与野兽的战斗……身为周昊的舒默被白为霜‘重伤’后,等到那两人离开,便用自愈恢复了自己的身体。他先是穿上夜行衣,代替周昊去帮白为霜挡了一会儿,后又换回周昊的身份回到白为霜的房间等待结局。 至于为什么严列能够找到那两人的回合点,自然是舒默在昨晚就告诉了封情的,作为真正的‘莫然’,在那个成华死去的晚上,他最后一次以莫然的身份陪伴对方,同时也知道了正确位置。 而作为他代替周昊前往修罗场的条件,自然就是那最后的一次背叛——白为霜被推下山崖的同时,远在屋内的舒默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恭喜您完成主线剧情的攻略,完成度为100,得分将算入最终总结分……”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都挖出来了吧__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留言问…… ( 51#第51章 #51 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虽然只是划了一道,但对于舒默来讲也是够呛。他扶着受伤的部位回到小屋,刚进门坐下,就听一阵咝咝的声音,白蛇淬淬听到动静从床底下探出头来,在黑暗中冲着来人吐信子。 舒默眨了眨眼睛,准确无误地弯下腰将其拿起放在桌上,同时点燃了烛台。直到室内有了些光线,他才敢将一直开着的血统关掉,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牵扯着并不算柔软的布料,刺刺地疼。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mp却在之前的自愈中消耗干净,如今却只能硬扛着。 当系统的声音响起之时,舒默就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另一边的周昊已经按照约定将白为霜推落山崖,接下来就是……等待。 按照主角升级的路线,不都是要经历一些背叛啊伤害啊,然后绝境重生什么的,也算是点家文常用的老梗了。舒默作为写手之一,自然而然也将这些梗用的如鱼得水,平时他写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松口气,想着什么终于铺垫完了可以开始金手指了……可如今,舒默感受到的却只有沉重。 或许也没有沉重那么夸张,只是轻松不起来。略带焦躁的抹了把脸,却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到了。轻咳几声,舒默垂下眼,借着烛火微弱的光线,看着布满干涸血渍的掌心,然后一点点、握紧成拳。 这其实是跟网游中杀人一样的,他冷静的告诉自己:只不过当时握的是鼠标和键盘,这里则是真正的刀剑。 那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样的hp和mp,一样的主动与被动技能……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般的存在,既然如此,他是不是也可以摒弃那些多余的同情心,成为一个真正的‘玩家’? 而且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已经是这样了。 面无表情的拉开菜单,在虚无中伸出染血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数据。 ……无情教教主,本是江南白家小公子,惨遭灭门案后加入无情教,后又妄图窃取门派秘籍《无情心经》,被人追杀后坠落悬崖,在崖底捡到《无情剑法》以及《无情心经》的原本,和无情教创始人封御的佩剑‘凝霜’,苦练三年后重现江湖,杀死当年出卖他的仇人和现任教主封情,成为无情教第九代教主。 简简单单的一句缩写,却是将他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全数囊括在内。舒默划拉着滚动条,紧接着白为霜之下的,便是关于周昊的信息。 姓名:周昊 身份:无情教左护法 …… 以下等等,便是讲述他如何当上护法的过程,其中的开头便是从那场屠杀中月兑颖而出。而护法其实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学习《无情心经》的,之前的严列因为不愿放弃从前的功法,算是个异类。而真正习得无情心经的目前唯有二人,一是现任教主封情,二则是已经叛离出教的柳倩。其中剑法则与心法辅佐,只不过目前整个教内,关于剑法的秘籍只有半本,而且由教主亲自贴身保管。 当然了,教中所存有的心法与剑法皆是再录本,而原本则随着第一代教主封御的失踪而不见踪迹…… 在白家惨案的传闻中,所有受害者皆是被一剑穿心,这样看来倒是有刻意为之的嫌疑了。当时的柳倩肯定看过真正的剑招,那疯女人刻意将其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就是在大肆宣扬白家的死与魔教有关联。这样做的确是太高调了些,直接就破坏了封情原本打算着手中原的计划…… 如此想来,最初玉林山庄一案,也有了解释。柳倩除了武功不错之外,还是个易容高手,她当时换掉原本的容貌来躲避魔教的追杀,其中有一点便是改变性别! 玉林山庄就是靠着白家的底子起的家,而庄主林清河,便是柳倩易容后的伪装。最初还无人怀疑,到了后来被白为霜戳破之后,假死月兑身……不过她似乎也不再想躲下去了,所以就亲自找上了白为霜,求个了结。这就是为什么在舒默初到任务二时,遇见的那个黑衣人对魔教地形异常熟悉,毫无疑问的,那人就是多年后的柳倩! 这样一来,最开始的疑惑也说得通了……理清思路之后,舒默正想着接下来的步骤,就听门被人推开,周昊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关于柳倩的过去,舒默本不想告诉对方,可忽然想到白为霜身上所背负的家仇,心血来潮地就顺着话说了……反正那人当上教主之后,肯定会派人彻查此事,自己这么做也算是种下因果吧。 当周昊问到,你对他就没有愧意的时候,舒默笑了。 “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他告诉周昊,也告诉自己。 不需要愧疚,不需要同情——白路对他的好他已用命还上,所以再见面时,莫然与白为霜已是路人。 “明明就是因为害怕自己在关键时刻心软,才费了这么大劲让别人动手。”鸦不符时宜的声音响起,机械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讽刺:“您真是……” “闭嘴。”打断脑内系统未说完的话语,舒默垂着头,漫不经心的逗弄着淬淬:“白为霜武功练成的时间大约要多久?” “三年吧。” “三年么……”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他将小蛇收回怀里,站起身。 “看来还得忙上一段时间啊……” ……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按照‘天意’,也就是系统的剧情安排,舒默以周昊的身份成功得到了护法的位置,在将匕首送入最后一个敌人——也就是楚湘胸膛的同时,看着女人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心中像是有什么坏掉了似的,他弯起一抹笑。 其实杀人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舒默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 这大概是开启血统的副作用吧,关闭之后,刚才还觉得美妙的场景,此时却如同地狱一般。看着满目的尸体以及染红了土地的鲜红,站在修罗场正中的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无措。 舒默发现他升级了,在干掉楚湘之后,突然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说是他完成了什么支线任务……看来这个楚湘,从最开始就被‘天意’注定了不会善终。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随着等级的提升,血统技能也跟着升了一级……其中还自动学习了一个新的被动技能:血色。 这个技能和血统开关一样为辅助,就是什么按照比例强化属性之类的,其中有一点就是会变得冷静、嗜杀,好处是不会失去理智,坏处就是……血族的特征变得更明显了。 心跳和脉搏再度变得微弱,体温也跟着降低……舒默有预感,总有一天,自己会真正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不过既然是活着的,那是不是尸体也不甚重要。 他的目标永远只有活下去而已。 接下来,与周昊换回身份之后,舒默就这研究的理由靠近严列,并且趁机将其杀死——渐渐‘死去’的**百毒不侵,唯有银器是他惧怕的存在,可惜对方并不知道这点。 以血族敏捷的身法躲开严列扑面而来的一掌后,使用迅速来到对方身后,舒默张开嘴,獠牙探出…… 这是他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主动使用吸血的技能,其一是因为自己的hp在经历大屠杀之后就一直属于半满状态,至于其二么……吸血有助于自愈,他可不想拖着一身伤口等着慢慢愈合,那漫长了。 既然有所优势,就要加以利用。面无表情地将已经死去的尸体丢到一边,舒默弯下腰,摘下对方腰间所挂着的令牌。那令牌是墨玉所致,中间写着一个猩红的‘右’字。 无情教的教规便是杀!只要你有能力杀死对方,就算是想当教主也完全可以——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这样一来,白为霜回来的时候,就只需要面对封情一人了。这么想着,舒默扯了扯唇角,将牌子挂在腰上。 至于无情心经的下半部,他也顺手拿了回来,按照约定的给了周昊。 而就在这个时候,封情的武功又出了问题。无情剑法与心法一样,是需要一直练下去的,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崩盘。历代教主中,除去剑法的创始人封御之外,还无人能跨过这道坎。因为剑法的秘籍只有一半,而封御又失踪,原本毫无下落,他们只有尝试着自己突破……所以,很容易出现问题。 三年时光,就在周昊与舒默联手处理教内实务、与封情的出关进关中过去。算计着日子,舒默开始一点点转移自己的全力,让右护法处于一个半架空的位置,就在周昊将信将疑的提出这个疑问时,他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天意如此。 因为‘周昊’必须与‘莫然’这个身份撇清关系,只有这样,他才能重获白为霜的信任。 而舒默……舒默不过是在等待着一个结果。 一个能让他月兑离这个世界的,结果。 三年过去,白为霜武功大成,当那个浑身寒气的俊美少年持剑杀入无情教时,顿时在教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凝霜剑的锋利,配合着已经远远超越了封情的剑法,白衣与红衣斗在一起,血光交错间,声势浩大。 就在所有弟子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一个结果时,身为右护法的莫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他来到了白为霜从前所居住过的小屋,推开门,已有小臂粗细的白蛇滋溜溜地爬了出来,支起上半身冲他吐着信子。 舒默轻笑了一声,抱着蛇坐在床上,他用指尖轻轻划过对方冰凉的鳞片,以及……獠牙。 淬淬扭了扭身子凑上前去,张口就想咬来人的手指,却被对方掐住七寸,动弹不得。 看着白蛇不满地甩着尾巴,舒默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你别急啊,待会可就有大餐啦。” 他轻飘飘的说着,嗓音沙哑。 下一秒,木门被人从外打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跟着震了一震。舒默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人影立在门外,隔着几米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意,刺骨的犹如冰刀。 唇边的弧度无声扩大,随手将小蛇放在一边,他站起身,张开双臂—— 以一个拥抱的姿势,被无情的利剑穿心。 先是冷、再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潮水般渐渐漫过头顶,令人窒息。舒默拥抱着面前的人,那个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的少年……对方清浅的喘息喷在耳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不爽。 或许是临死前的不甘促使着青年张了张口,吐出那个久违的名字。 “……白路。” 濒死之人的语气很轻,可他怀中之人却是重重一震。 白为霜颤抖着手指,轻轻的摘下了对方脸上的面具…… 再后来的事情,舒默已经听不见了,黑暗就像一双大手,将他重重的往下拖去。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二无情剑结束,可喜可贺__ 明天是小白的番外……不会太甜,我会在最终章里发糖的__ ( 52#第52章 [番外·囚笼] #52番外·囚笼 八年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让一个天真的少年背负上所有的一切,在血腥和仇恨的寒风中,凝结成霜。 用剑挑断柳倩手脚筋的时候,白为霜的眼神始终平静,仿佛一滩冻结了的水,表面附着厚厚的冰霜。那个害白家满门被灭的罪魁祸首、那个自己背负了整整八年的血债,所有悲剧的开始——在今天,彻底被亲手斩断。 唤来周昊将那半死之人带走,转身的同时无意间扫过那个被他杀死的无名鼠辈: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带着面罩,双眸下垂,神态倒是安详。一种莫名的疼痛突然袭击了他霜冻多年的心脏,白为霜皱了皱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用剑锋撩开对方脸上的布料—— 凝霜乃初代教主封御的贴身佩剑,由千年玄冥寒铁打造而成,自然是吹毛断发、锋利无双。尽管是极轻的一个动作,剑锋依旧划破了那人的脸颊……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躺下,顺着尖尖的下颌淌进颈脖处的阴影。烛光轻轻洒下,照亮死者的脸庞…… 白为霜的瞳孔一阵紧缩,就连握着剑的手都颤抖了一下,将那伤口拉的更大。 旧时被恨意掩盖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那人的身子轻轻贴着他,以拥抱的姿势,伏在他耳边呢喃…… 白路。 极为清浅的音节,更是虚弱到了极致,那是一个濒死之人发出最后的声音。 可尽管这样,每当白为霜回忆起时,只觉得胸口疼痛难耐。他恨,他恨舒默的欺骗、舒默的隐瞒——和舒默的背叛!他永远忘不了当时印在胸口的那一掌有多么疼,疼到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与情感,留下的只是不甘的恨意。 四年前坠落悬崖的那一刻,白路就彻底死了,带着绝望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而活下来的,只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而已。 白为霜垂下头,黑色的眸子中暗潮汹涌,他缓缓弯起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用剑将那道伤口从左眼处延长至下巴后,才收回手。 这个人不会是舒默,舒默早就死了。 只是有人易容成舒默的样子而已。 这样告诉自己,白为霜不在沉溺于过去的回忆,他转过身,将一切的工作留给下属。 回到房间后,白为霜坐在床上,屏息凝神,闭目提气,开始调节体内略显凌乱的真气。无情心经最忌讳的便是情绪过激,如今的他虽已练成,却还是会受影响,虽不严重,却也是极为少见的了。 自从白为霜当上教主之后,教内本有不服之声,却被他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肃清了个干净,从此往后,教主之位便是安安稳稳,再无人敢说一句不是。平日里下面的事宜有周昊管着,对于这个曾经被自己亲手废掉的棋子,他还是有所怀疑的,毕竟当年的那一掌应该已经彻底废掉了对方的经脉,可是竟然被他养好了? 除此之外,竟还修炼了无情心经…… 看来自己离开的那三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把玩着教主的墨玉令,青年轻笑着,将一枚丹药丢到周昊脚边。那是他新炼制出来控制人的东西,药效比严列的偶人丹更为厉害,周昊自然不敢表现出犹豫,咬咬牙将其咽下。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坐稳了护法的位置。 再后来便是追查当年白家灭门一案,仅仅用了半年便有了答案,从得知柳倩真身、到令人血洗玉林山庄,整个过程不过三月。如今白家的大仇已报,柳倩武功全废、手脚筋皆断,已经是十足的废人一个,可白为霜不想放过她,他这八年来受的苦、受的难,他要亲手、一点点的、讨回! 八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至于八年后…… 就将她埋入地下好了,只不过,人一定要活的。 …… “白……路。” 谁在呼唤他的名字?从深渊中爬回来的白为霜这般想着,握剑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独回荡着那人气若游丝的呢喃,仿佛细密的银针,深深扎入了胸口那个已经僵硬的位置。 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不,那并不是自己的血。木然地低头,白为霜看见一抹刺眼的银色,那是凝霜剑,剑锋深深穿过了身前人的胸口,而剑柄此时被他窝在手里,指节用力至隐隐发白。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辜负信任、选择背叛的仇人。 ……可那人,是舒默么? 手指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白为霜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握不住宝剑,他的手在颤抖——亦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明明没有做错,他不断告诉自己:我没有做错,这个人背叛我的信任,我杀死他,是他应得的。 可那个人……是……你么? 舒默? ……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连带着体内好不容易平复了的真气瞬间混乱,白为霜吐出一口鲜血,嫣红染上他雪白的衣襟,犹如雪地中绽开的红梅。强行打断运功的青年捂着疼痛难忍的位置,眼底是涌动的恨意。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无数个为什么,无数个不甘,被人一笔笔、一刀刀携刻在骨髓深处。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于一年前,自己穿心一剑。 舒默就这么死了,死的潇洒、死的干脆——甚至!连死都不愿放过他!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那人在濒死前还呼唤着自己从前的名字?他想要表达什么吗?他想要辩解什么吗? 这些白为霜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的是,从那天开始他就彻底的疯了。 那个给过他温暖、友情、信任和背叛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去了,留下的,是以他为名的囚笼——将白为霜死死锁在里面,哪怕是穷其一生、直至遍体鳞伤,也永远无法逃月兑。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吧……等我亲手,将你从地狱带回我的身边! 他想到这里,眼中浮起了一丝的温度,又很快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埋没。 待体内汹涌不息的内力平复后,白为霜的脸色已是苍白,他就这么垂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的站起身,转身来到了后山。 舒默的尸体被他埋与后山处、自己当年落崖的位置,也就是从前只有他两人知晓的秘密场所。 “如果我死了,就将尸体种于树下,来年便可收获许多。” 这是那人当年在悬崖边、执着他的手,一字一划告诉他的。 事到如今,不知抱着怎样扭曲的心态,白为霜始终坚信,这句话是对的。 看呐,那个人说不会背叛他、不会背弃他、不会欺骗他……都不是真的。 或许这一句,便是了?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两人之间,就没有一句不是谎言。所以他将舒默的尸骨埋入地下:每一根毛发、每一块骨头都一样不落,因为说不定少了一块,就长不出来了。 空荡荡的悬崖边,夜风呼啸着刮过,鼓起青年染血的衣袍。 白为霜缓缓蹲□体,他伸出手,将整个掌心贴在泥土中,感受着土壤从微凉渐渐染上了人的体温。 “还没有……长出来么?” 平淡的语气,却难免有些失落。他微微垂下头,像个得不到心爱玩具而不满的孩子。 “应该是天太冷了吧……还是说,最近忘了给你浇水的缘故?”手指微微陷入泥土中央,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白为霜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为了养你,我可是废了老大的功夫呢,少女的鲜血难道你不喜欢么……也对,你才不会喜欢她们呢。” “因为你喜欢的人始终——只有我而已啊!”近乎病态的笑着,他却因为这个答案而激动地浑身发抖。白为霜倾□,以最诚恳的姿态,亲吻着掌心之下被捂热的那片土壤:“所以说,只有我的鲜血,才能灌溉出,属于你的花吧?” “其实我是刚才想到这一点呢……因为有人扮成你的模样找上门,不过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 “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去相信别人呢,他们都会背叛我、伤害我、欺骗我……” “不过你也这么做过,所以啊我才杀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你种出来的。”喃喃着,白为霜抽出剑,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了一道。 血液很快从苍白的皮肤中渗出,顺着皮肤流下,一点点、没入土中。 “舒默……舒默……”口中呼唤着死者的名字,青年笑嘻嘻的道:“你明明是很喜欢我的吧?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明明是恨我的吧?如果不恨我的话,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既然如此,我也喜欢你,并且恨你就好啦。” “反正我啊——已经逃不掉了,你也别想逃走……” “这很公平,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黑掉的小白其实异常的带感呢你够了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任务三啦,任务二有些历史遗留问题会在任务三的初始解释清楚,大家不要急~ 最近的回复越来越少,收藏还掉,求动力啊呜呜呜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