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衷》 第 1 页 第1章(1) “乔兴牧场”位于红泥城外约二十里处,为一处规模颇大的牧场,以畜养、贩售上等骏马及牛羊为生。 平常白日里,牧场上没有人能闲着,牧工们总是忙进忙出,穿梭来回,让整个牧场充满着闹烘烘的朝气。 但,最近情况却有些改变了。 就在上月,乔兴牧场主人在运送一批马匹到外地交货,返回牧场之后便病倒了,众人深怕惊扰卧床的主人,这一个多月来再不敢喧哗、笑闹,登时让整个牧场陷入怪异的沉寂,气氛凝重。 这日,近午,主人寝房门紧闭。 房门外站着一群男男女女,个个表情带着忧虑,其中两个男人似不耐等待地不停来回踱着步。 这时,隔着庭院,离主人房有段距离的月门内,一颗小头颅慢慢探了出来,熠熠灿亮的大眼看向主人房门外的那群人一会儿,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身子一动,便待举步前行时,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 乔月琦诧异回头,“干嘛啦,小季,我要去问问他们有关爹爹的病情状况,你做什么拉着我?” “小季当然要拉着小姐你了。”婢女小季叹了口气,“小季不想小姐你过去那儿又让人给欺侮了。” 乔月琦愣了愣,眼神微暗一下,随即又露出倔强表情,“我知道我这么跑过去,他们可能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话了,可爹病了好些天了,我还是想问一下爹爹目前的状况嘛!” 看着小姐坚持的眼神,小季无奈放手道,“好吧,好吧!随小姐吧!”唉!她总不能挡着小姐关心老爷的那份心吧,大不了小姐又被她那些同父异母兄姐奚落时,她这个婢女再快快去把小姐“救”出来好了。 乔月琦婢女不再阻拦,立刻跨出月门朝主人房而去。 小季摇摇头,就站在原地等待,看着小姐越过庭院朝她的兄姐走去,心中着实为小姐觉得委屈。 她真不明白,虽然小姐及三夫人是在小姐十岁时才被老爷给接回牧场,因而与其他兄姐感情较为疏远,可也不能因为三夫人出身低,就瞧不起吧!尤其那些被大夫人、二夫人宠得骄恣傲慢的少爷和小姐们,只要一见到月琦小姐,便毫不客气地嘲讽、奚落,仿佛月琦小姐根本不是他们的手足! 这种种情形在去年三夫人过世之后,愈发变本加厉。她只是一个婢女,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的,而一向重男轻女的老爷,根本不去理会这种事,更别提出言维护,替“女儿”出头了。 然后,上个月,老爷由外地返回牧场后,突然病倒,请遍城里的大夫诊治也查不出原因,老爷则是一日日衰弱下去,可急煞众人了。 今日,听说是大少爷快马三天,远从外地请来一位名医,为老爷诊治,而这会儿,大夫正在主人房里呢!也难怪众位少爷、小姐全跑到主人房外来等消息了。 月琦小姐也是因为听到消息才急急赶了过来的。 乔月琦走过去后,对着站在人群最外围,一个与她年纪相当的女孩唤了声,“三姐。” 等到发起呆来的乔品萱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见叫她的人是乔月琦,眼神立刻射出鄙夷与不悦,语气尖锐斥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三姐,爹爹怎么样了?听说大哥请了一位知名大夫过来为爹爹诊治,那……” “关你什么事!”乔品萱语气不善赶人,“没人想看见你,还不快点给我走开!”每回见到这个长得比她美丽的“妹妹”,她心中就不痛快。 “三姐,我只是想问问爹爹的情况……” “不用你的假殷勤!”乔品萱打断她,“有我们这么多个儿女关心爹就够了,要你来插嘴、扮关心?!” 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可乔月琦很快又打起精神,肯求唤道:“三姐……” “别叫我三姐!”乔品萱蓦地吼出来,不掩轻蔑的目光直瞪着她,“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妹妹’?一个低三下四的女人生的小贱人,我一看见你就火大……” “吵什么?!”乔品萱愈发尖锐的噪声,终是引来众人目光,也让乔家长子乔品骅怒斥出声,一双粗眉紧紧皱起,十分不高兴道,“大家都在担心爹的病情,你倒是有空跟人吵起架来!” “谁有兴趣跟她吵!”乔品萱一脸不屑撇清,“我是骂她不在房里待着,跑来这里碍大家的眼!” 乔品骅目光一转,落在乔月琦身上,“你来这里做什么?”既然大家都不想看到她,她怎不识相点儿,就别出现了。 对这个异母妹妹,除了长相颇佳,让他有点印象,他根本不曾理会过她。至于她与他弟妹处不来也不关他的事,男人有比自家弟妹纷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没兴趣理会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而既然同胞的妹妹不想见到她,那就把她赶走便是。 “大哥……”慑于兄长不善的脸色,乔月琦嗫嚅出声,“我想问问爹爹的病……” “谁管你要问什么?!”乔月萱不耐烦打断她,“我看到你就生气,还不快滚!” “可……”众人不善、不耐的目光,让乔月琦不觉手心直冒汗,可她还是不想就此退缩。 见她还是不走,乔月萱叉着腰,再斥,“可什么可,快点给我滚开,别碍我的眼!” “不,那也是我的爹,我……”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 “够了,品萱,别再说了。”乔品骅受不了地插话,语调十分不耐,“她想待在这儿,就随她吧!反正大夫也差不多该出来……” 主人房房门蓦地打开,中断了乔品骅的话,也引来众人一拥而上。 “大夫……” “爹他……” “我爹的病……” 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紧皱着眉心,对着七嘴八舌追问的众人,以及投向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深深一叹。 “对不起,方才在房里,老朽已告知两位夫人,乔老爷的病……老朽实是无能为力。唉……” 怎么会这样?!请来大夫的乔品骅满脸震惊。 这位大夫的医术精湛,可是货真价实、绝非虚名,可竟连他也无能为力,那…… “大夫,我爹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我爹到底是什么病?” “唉!老朽才疏学浅,再三诊视,还是找不出乔老爷的病因。”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呆住。 这下子岂不是没辙了?连病因都找不出来,又如何能对症下药啊? 连名医都查不出病因…… 乔月琦一脸忧虑彷徨地回到位于牧场偏远角落的居处,双手托腮,发愁地坐在小楼廊前阶梯上,发呆了一下午,根本不想回到屋子里。 直到天色尽墨,小季送来晚膳,这才点起灯火,将她拖回屋里用膳去。 一直等到被强迫用膳、洗浴之后上了床,她才躲在被窝偷偷掉下憋了一整天的泪水。 隔天早上,用过早膳,她继续待在小楼前发愁,无法接受去年才失去娘亲,今年竟然又要失去爹爹…… “小姐,晓姵小姐来了。” “姵姐姐……” 五年前她刚被接回牧场,在一次跟随前去的市集上认识了同样家中也是经营牧场,大她三岁的计晓姵,之后,计晓姵不时跑来乔兴牧场找她,陪伴她,安慰她被陌生兄姐欺负的伤心失意,以及因陌生环境心生的孤单感觉,两人遂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计晓姵向前来,在乔月琦身旁坐下,手臂安慰地环住她瘦小的肩膀,“别难过了……” 第 2 页 “姵姐姐……我爹他……昨天大夫说……”她低语着,忧愁彷徨的眼看向好友。 “我知道,小季方才已跟我说了昨天的事了,想不到连那么知名的大夫也治不了你爹的病……”计晓姵叹了口气,脸上忽露出迟疑之色,犹豫了片刻,毅然再道,“月琦,其实我也是从我哥那边听来的,我哥他说,这回他返家途中,在经过通河县时,听见有人正在那儿义诊,听说那位义诊的大夫,医术之高明,已可称为神医了。” 乔月琦立刻抬起头,猛一下揪住计晓姵的衣袖,瞬间充满希望之色的大眼看着她,“姵姐姐,那大夫……那个大夫真的……” “那只是我哥听人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确定,原本我也没打算说的,而且听说你大哥请来的大夫很有名,但连那么有名的大夫都没办法,一个义诊的大夫……”计晓姵苦笑一下,“或许我们去告诉你大哥,请他先让人去打听看看?” 乔月琦摇摇头,“不必了。”大哥不会相信她的话的。“我们自己去打听好了,若真是神医,就把人请回来为我爹诊治。”她一脸坚决道。 “你……”计晓姵一呆,随即叫了起来,“你要溜出牧场去通河县?!” “对。”乔月琦用力点头。 “那怎么行!”计晓姵脸色紧张,“你突然不见,别人不会找你吗?” 乔月琦目光突地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再转回来看着好友,“姵姐姐很清楚他们不会的,就算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一声的,溜出牧场又有何难?” 计晓姵一窒,“那……我陪你去吧!” “不。”乔月琦点头,“姵姐姐溜出计家牧场,你的家人不找翻天才怪,我自个儿去就成了。” 计晓姵一脸为难看了她好半晌,又叫出声,”你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家,哪有办法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不遇上麻烦?!” “我已经想好了。”乔月琦一双大眼熠熠发亮,“我决定女扮男装上路,这样就不会碰上麻烦了!” “女扮男装?!”计晓姵一脸快昏倒的表情叫着,可心中其实已经明白,在看见她的眼神时,就清楚她已下定决心了。 “对。”她一定要找到“神医”,将人请回牧场来为爹爹诊治! 第1章(2) 通河县 天色已黑。 文羿宇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写好药方后,然后递给站在身旁陪同义诊的师弟童郁人,让他照单取来药草,交给桌前的病患,便结束了今日的义诊。 之后,他帮忙收拾时,童郁人忽然出声,“那位小姑娘已经等了一天了。” 文羿宇瞄向站在不远处大树下的小身影,“你看得出来?” “没办法,她改装的技巧太拙劣了,想看不出来她是个姑娘家也很难。” “没事少乱看。”文羿宇淡淡一瞥。 “所以师兄真的不诊?”童郁人认真再问。 文师兄有个怪癖,除了“天河山庄”的家人及少数几个朋友外,他只愿诊治穷人,不诊富人,若是当官的更不诊,那位小姑娘来自“乔兴牧场”,是为富人出身,文师兄自然是不肯诊治她爹了。 可让一个小姑娘一直在那边等下去也不太好吧! “不诊。”文羿宇轻吐二字。 “不能破个例吗?师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很有诚意呐!”童郁人忍不住劝道。 文羿宇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我们这回的义诊再几天便结束了,而且接下来也没事,或许可以去一趟乔兴牧场。”童郁人不死心再道。 “可以啊!”文羿宇忽然出声,并在童郁人露出惊讶目光时再道,“你去。” “我去?”童郁人指着自己,一脸哭笑不得,“师兄,我懂得的医理,最多如同一般大夫程度,师兄你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懂的‘神医’呐!” “千万别把那两个字放在我身上!”文羿宇语气不以为然,“我可承担不起。” “那是大家一致认同,又不是我说的。何况师兄你的医术本就高明,又何必谦——欸……师兄,小姑娘过来了。”童郁人边说边看着离开站立之处,朝他们走过来的小身影。 “文大夫。”乔月琦走近,恭恭敬敬唤了声。 文羿宇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文大夫,求你到乔兴牧场走一趟,为我爹诊治好吗?”见他不语,乔月琦仍是不许诺,将之前要求的事再说一遍。 三天前,她终于来到通河县,在四处打听并躲在一旁偷看两天,确认这位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之后,今日一大早她便向前恳求大夫跑一趟乔兴牧场,救治她爹,可偏偏大夫看病竟有条件,除了穷人,其他人他都不诊,而颇有名气的乔兴牧场当然是被归在“富人”之列,所以大夫不肯答应为她爹治病。 可她已经了解他医术的高明程度,又教她如何能放弃这个可以挽回爹爹性命的机会! 眼底掠过一丝厌烦,文羿宇索性盯住她恳求的大眼,直言,“我师弟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有关我为人诊治的条件吧?” “童大夫的确说过。” “所以,你可以回去了,”若非见她年经小小,他根本不想和她多言。 “我不能回去!”乔月琦露出固执表情,“爹爹性命垂危,我无法就这么放弃回家,还请大夫大发慈悲,救我爹一命吧!” 一直挂在唇边的温和笑容倏地敛去,文羿宇嗓音变得冷漠苛刻,“既已知我的条件,又何必再多言!” “文大夫,我求求你……”满心失望和忧虑,咚地一声,乔月琦跪了下来,泪亦滴落,“我爹爹快不行了,求求你……” 见状,文羿宇脸色一变,不吭一声将脸撇向一旁,兀自收拾桌上东西,全身隐隐散发出不悦气息。 “师兄……”童郁人不忍地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模样,忍不住开口想劝。 “我要休息了,剩下的你自个儿收拾吧!”文羿宇说完,没给他一点说话机会,转身就走。 童郁人愣呆张着嘴,看着头也不回走人的师兄背景,心中不觉叹息一声,转头看着犹跪在地上的乔月琦,苦笑道,“别跪了,小姑娘,我师兄都走远了。” 乔月琦仰起头,眼神彷徨无助,恳求问道,“童大夫,要怎么做,文大夫才肯为我爹爹诊治?” 童郁人无奈地看着她,很老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师兄除了穷人,其他人不诊的想法从何而来,他可能还可以想想办法帮她一帮,可他根本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设下这条“规矩”,又要如何劝动师兄为她破例呢? 隔天,乔月琦一大早又来到义诊现场,站在那棵大树下等待,一直等到天黑,文羿宇结束当天的义诊之后,才再次向前恳求,苦苦哀求,而文羿宇则是不吭一声,不听、不看,彻底冷漠以对。 之后每一日,乔月琦仍是一大早便出现,怎样也不肯死心,而文羿宇则是因她的“坚持”,脸上一贯的温和表情开始有了变化。 至于充当助手的童郁人,则是愈看一天比一天脸色更差的乔月琦,愈是不忍心起来,除了不时“唠叨”文羿宇的“狠心”之外,也不时“劝告”乔月琦,不要再那么固执了。因为经过这么多天,他真的不认为文羿宇会有改变决定的时候了。 谁知,十天后,在通河县义诊结束那天,乔月琦的固执竟然改变了文羿宇的原则。 第 3 页 “想要我去乔兴牧场为你爹诊治?”十天下来,文羿宇第一次主动对她开口。 “是。”乔月琦满脸期盼抬头,“求求你了,文大夫。” “要我随你去一趟乔兴牧场也不是不行。”文羿宇忽然就应允了,可在见到她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时,再丢出一句话,“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跑一趟乔兴牧场,为你爹诊治。” “我答应!”乔月琦哪敢有二话,点头如捣蒜,唯恐答应太慢,对方又要反悔了。 “你不先问问条件的内容?”文羿宇蓦地露出一个诡谲笑容。 乔月琦一怔,“呃,请说。” “不管最终我有没有治好你爹的病,你都得待在我身边为奴两年,届时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即使我要拿你试药,你也不得反抗,这个条件你同意吗?” 仔仔细细听完,虽然不是很明白“试药”的意思,可太高兴他终于肯到牧场为爹爹诊治,乔月琦熠熠发亮的大眼直视着他,大声回道,“同意。” “好,明日一早就起程!” “谢谢文大夫。” 三年后 天河山庄 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 今儿个天河山庄办喜事,由庄主陆其烈主婚,副庄主容千玦一手筹办,为师弟闇影与师妹楚君妍举行婚礼。 山庄四处张灯结彩,执行人员候在大门前迎接前来道贺的宾客,仆人来来去去,奉茶服侍,忙碌不停。 于是,热热闹闹地,新郎牵着新娘顺利拜过堂并送入洞房。 之后,摆满喜桌的厅堂登时便喧闹起来了,说笑声、敬酒声交织,闹烘烘地一片喜气洋洋。 帮忙接待的文羿宇在确认没有任何宾客被冷落之后,即退到一角稍微喘口气,不过目光仍是带着兴味梭巡着喜宴全场。 “你在这里啊,师兄,差点以为不喜欢饮酒的你溜掉了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人的童郁人,一脸笑嘻嘻走近。 “不去和师兄弟妹们同乐,找我做什么?”文羿宇有趣地看着满面红光的师弟。 童郁人做作叹气,“本是同乐,可他们喝太凶了,师弟我招架不住,才先溜开一下,等喘过气后再回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瞎扯!”文羿宇笑了,“拼酒就拼酒,什么你死我活的,有那么严重吗?” 童郁人跟着笑了,“是没有那么严重,可拼酒却是事实,谁教我和那些手下坐在同一桌,他们既高兴找回失踪两年的闇影,又因闇影和君妍师妹成亲而感到欣喜,所以根本是把酒拿来当水喝了,师弟我的酒量再好也挡不住那种‘豪迈’的喝法呀!” 文羿宇瞥他一眼,噙笑调侃,“难得一次,何须顾虑,就算醉了又何妨,总会有人将你扛回房去的,你就尽情同乐吧!” “是喔,万一乐过头,明日起床可就有的罪受了!”童郁人不以为然顶回去,目光不觉看向远处某一张喜桌,“不过,也不能怪他们那么开心,毕竟他们辛辛苦苦找人找了两年多,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现在趁这个日子快活一下也是应该的啦!” 文羿宇点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 童郁人笑了笑,“今日来的人还不少,甚至连雾影门也派人送礼来。不过说来也是可惜,闇影明明已经当上雾影门门主,现下却放弃了。” 文羿宇语气平静,“那是他的选择,旁人毋须多言干涉。” “我知道,只是闲聊嘛!我当然也是希望闇影留在天河山庄啰!”童郁人连忙表明立场。 文羿宇一笑,“光待在这儿和我闲聊,可是填不饱肚皮的,还是用点东西,与众人同乐吧!” “对喔!再不过去,说不定连油渣都没剩了呢。呃,师兄和我一起过去吧?” 文羿宇摇头,“我还不饿。” 童郁人点点头应了声,举步欲走,忽又想起一事地顿住脚步,“对了,师兄,月琦那个丫头也来了,她代表乔兴牧场送礼来。” 文羿宇眼神一凝,“她在哪里?” “她呀!就在……”童郁人朝厅堂张望一下,“呃,我也不知道她坐在哪里。反正她也在喜宴上就是,师兄若是见了她,可别又赶人走了。”说完,他便举步往某一张特定的喜桌而去。 文羿宇脸色凝沉,转为锐利的目光梭巡全场,沿着每张喜桌逐一找寻,直到眸光与一双熠熠发亮大眼对上…… 第2章(1) 主厅后方花园 “郁人说你代乔兴牧场来送礼,为什么是由你来?”将乔月琦直接叫到无人走动的花园,文羿宇不太客气地质问。 熠熠发亮的大眼眨了眨,乔月琦笑得一脸甜,模样甚是迷人,“当然是由我来啦!可以看到文大夫你嘛。” “看我?” “对啊,我好想你,而离你下回义诊又不知要等多久,所以想说干脆上天河山庄来好了。”乔月琦坦率直言,毫不掩饰心中情意。 想他?! 文羿宇蹙起眉,“女孩家别说那种会引起误会的话,让人听见了不太好。” “哪种话会引起误会?”乔月琦歪着头看他,“喔,你是指我说我好想你这句话吗?” “对。”文羿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是实话啊!我又不是撒谎,我真的好想你嘛!”她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自然是想他想得紧。 “别再说那种话,之前我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努力压下心中升起的火气,文羿宇不客气道。 “你把我喜欢你的这件事当成一个问题?!”乔月琦不敢置信。 文羿宇冷下眼,“你不喜欢我,你只是一时迷恋!” 他真后悔当初不该为了逼退她,而提出要她在他身边为奴两年的条件,结果,她的一口答应,迫使他不得不破例为她爹诊治病情,然后她实践诺言,跟在他身边两年,任他差遣。 谁知两年过去,她不禁没有因为他的“奴役”而哀怨他,反倒在两年后向他告白,说她喜欢上他,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当然,讶异的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怎知她根本不肯死心,自此,每逢他出庄义诊时,她总是追随而至,在他身边帮忙直到义诊结束,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去。 一年多下来,他见她几次面就拒绝她几次,可偏偏她就是不肯接受、不肯放弃,令他感到十分无奈。 今日,她就这么直接出现在天河山庄,入侵他的“领域”,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死心,不再追着他跑? “才不是一时迷恋呢!”仰首看着自己深深迷恋上的男性脸庞,乔月琦不服气直率道,“两年的感情积累,一年难得见次面的思念,我才不会弄错自己的感情呢!” 三年前,文羿宇治好了爹爹的病,她便履行自己答应他的条件,在他身边为奴两年。 两年间,除了一开始不适应他故意刁难的“奴役”日子,让她感觉难过外,等到她习惯那样劳碌的生活之后,她开始学习。 她看着他,观察他,学习他。 她看见他细心做事的方式,观察到他其实有着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而愈是看他,她愈是想要了解他所做的事,也希望自己可以多帮忙他一些。 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不论是他的表情,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他不高兴斥责人的模样,她都好喜欢。 她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直到两年为奴日子期满,与他不再是主仆关系那日,她才坦然告诉他她的心意,并期待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第 4 页 可惜,他并没有同样的想法。 她虽然失望,但并不打算放弃,她一定要努力让他看见她,并让他也喜欢她! 文羿宇冷声道:“就算你没弄错自己的感情,也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吧!”感情的事岂能强求,他虽不讨厌她,但也谈不上喜欢,更何况他从来没打算和任何女子谈感情。 乔月琦一窒,竟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也明白自己是强求,文羿宇已多次拒绝她的情意,可偏偏她就是无法死心。 见她闪动着热情与狼狈之色的大眼,文羿宇心中一动,脸色缓缓放柔。 “你年纪轻轻跟在我身边,相处两年时间,心生不切实际的梦幻憧憬也是自然,可那种情绪并非真实,你该仔细思量,切莫被想象力给愚弄了。” 听着,乔月琦定定看着他,心中涌现许多话,却是说不出口。 她该怎么做,他才会认真看待她对他的情感呢? “那才不是想象力作祟呢!”她终于受不了他的“误会”咕哝出声。 她的“冥顽不灵”让他再次板起脸。 “明后天你就回牧场去吧!没事别再擅自跑来了,一个女孩家这么到处乱跑并不恰当!” “我哪有到处乱跑!”乔月琦瞪大眼抗议道,“我想你,刚好天河山庄有喜事,我就来送礼,也好看看你,有什么不好?!”若不是有人固定送来消息给她,要掌握他的行踪还没那么容易呐! “那么你现在看到人了,就别再逗留了。”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听他赶人,乔月琦微嘟起嘴,“可筠姐姐留我多住几天耶!”他为什么一直一直赶她走,就这么讨厌看到她吗? “筠姐姐?” “就副庄主夫人啊!”乔月琦嘟囔回道。 文羿宇眸光微动,沉默一下,方道,“那就随你吧!筠夫人想留你住多久都可以,只要别来打扰我就行了。”说完,他回身就走,不再给她说话机会。 乔月琦一愣,等反应过来,文羿宇早不见踪影,一张小脸旋即垮了下来。 *  *  * 天河山庄的客院数个,每个院落风格景致不同,唯一相同之处是每个院落皆有一池人工湖,湖边植着花木,设置亭阁桌椅,供人驻足观景。 天色方亮,一夜辗转难眠的乔月琦便已离开寝房,来到湖边,坐在亭子里望着湖水发呆,想着昨夜文羿宇再一次拒绝她的每一句话,心中的颓丧难以化解。 一年多来,得山庄某人的帮忙,文羿宇每一回出庄义诊的地点,她都可以很快得知,并让她有时间追上去,并想想该怎么做才不会才看见他就被赶。 她找尽各种方式接近他,他似乎并不高兴,彷佛她的行为让他感觉困扰,对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愈来愈差,可她又不知用什么其他方式接近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跟住他,想办法赖在他身边做事,尽一己之力,期盼他对她的态度可以有所改变,不再总是爱理不理的。 哎,好烦恼喔! “喜欢一个人,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有错吗?”对着湖水,她大声问着。 “没有错。”一个轻柔的嗓音从她的后方传来,回答她的问题。 乔月琦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俞采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朝她微笑着。 俞采筠为天河山庄副庄主容千玦之妻。 “筠姐姐,你说什么?” 俞采筠走进,在她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我说,喜欢一个人,想一直跟他在一起是人之常情,哪里会有错!” “可文大夫却觉得我这么缠着他,很烦哩!”乔月琦大大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学人家叹什么气!”俞采筠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嫩颊,揶揄道。 “哎,筠姐姐,你不懂我的烦恼啦!” “我不懂?”俞采筠扬扬眉,“那有什么要紧,你仔细说给我听不就懂了。” 乔月琦又是无奈一叹,“还不就是文大夫老是躲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待在他的身边,并让他喜欢我。” “你不是一直找机会跟着羿宇吗?他的每次义诊地点,郁人都会传递消息给你,好让你赶去帮忙,难道这些努力都没有用?” “是没什么用。”微嘟起嘴,乔月琦语气郁闷,“文大夫老是说我在作梦,对他只是一时迷恋,还教我要多想一想……哼!我都十八岁了,又不是三岁孩童,哪有那么多梦可作呀!” 俞采筠噗地一笑,看着她气嘟嘟的小脸,“你是满像小娃娃的。” “筠姐姐怎么笑起人了嘛!我可是很认真跟你吐苦水耶,你不帮忙想法子,还笑人!”乔月琦埋怨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月琦妹妹,筠姐姐不是笑你,而是觉得你好可爱。” 俞采筠笑望着她,“羿宇若错过了你,也只能怪他自己没那个福分了。” “可我不要他错过我嘛!”乔月琦有些着急道,“但是我要怎么才能让他多喜欢一点呢?筠姐姐,你能教教我吗?” 俞采筠摇摇头,“傻妹妹,这种事没人可以教你的,我无法明白羿宇他心中的想法,自然也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但我想只要拿出你最大的诚意,他终会有看见的时候,只是……”她迟疑一下,还是选择直言,“若是你怎么努力,他还是一昧拒绝,视而不见,那么你或许也得考虑放弃……” “不!我不放弃!”乔月琦慌张接口,“我好喜欢文大夫,我不要放弃!” “好、好,不放弃。那你就努力去赢得羿宇的心吧!” “好!”受到激励,乔月琦眼神一亮,用力应答。 俞采筠看着她散发斗志的焕发小脸,内心暗暗希望文羿宇能够看见她的一片真心,并且不让她的期盼落空。 “好啦!方才发呆也发够了,我们也好好讨论了你的‘决心’,月琦妹妹该饿了吧?” 俞采筠一提醒,乔月琦的肚皮马上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她点点头,“嗯,是饿了。” “那就陪筠姐姐一起用早膳吧!” “好。”乔月琦由石椅上一跃而起,突然又想起一事,“筠姐姐不用陪副庄主一起用膳?”不是说为人妻是要服侍丈夫用膳的? “不用,他知道我来找你了。”俞采筠摆摆手,微笑道,“而且今早他自己也有事要做,应该会跟别人一起用膳吧!你就不必替他担心了。” “好。”乔月琦即安下心,陪同俞采筠往小楼方向而去。 *  *  * 天才亮,文羿宇便拿着一本医书坐在住处前廊椅子上研读起来。 只可惜读了好半晌,却发现一点成效也没有,自己读了什么都不清楚,满脑子尽是昨夜与乔月琦的谈话内容,而这股无形的干扰,登时让他蹙起眉心,一阵烦躁掠过心头。 真奇怪,以往也不是没有女子向他示意,而早已下定决心不去沾染男女情爱的心,亦一点也不曾动摇,一概予以拒绝,也从不觉心愧心慌。 可偏偏已经缠了他一年多,也被他拒绝了这般久的乔月琦,却是怎么也不肯死心放弃,还一直追问他不肯接受她的原因,让不曾碰过这种情况的他,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婉转拒绝,她不理会;严词坚斥,她还是不畏,直嚷着绝不放弃……真是想置之不理都很难做到。 愈想俞烦躁,文羿宇猛地由椅上起身,打算到炼丹房走一趟,找点事做来分散心思。 才朝外走了几步,便见前方朝他方向走过来的容千玦。 第 9 页 “唉!你在做什么?我们怎么突然转了方向……要去哪里呀……” 第4章(1) 在乔月琦哇啦哇啦的叫声中,文羿宇轻易控制两骑在山径,直到由外边的道路看不见的一片林子边才停了下来。 然后,他飞身下马,再将另一匹马上的乔月琦拉下马,一双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冒火的俊脸直凑到她的面前。 “我要你给我说清楚,我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不讲理?” 他真不明白,“不讲理”这句指责,若是由别人口中说出,他根本不痛不痒,可偏偏由她口中说出这句话时,却让他怎么也压不下由胸口直冒上来的无名怒火! 什么时候她对他的影响力竟变得如此强烈,轻易令他的自制力失常,他不愿相信她的力量变强大,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乔月琦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突然把我拉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问我这句话?”他的行径怎变得如此诡异难测! 这真是奇怪,文羿宇这一路上对她的态度,要不就是冷淡,不吭一声,要不就是眼神凶恶,口出斥责之语,脾气多变,不时显得十分暴躁,而且再没有以往那种耐心及温和的个性了。 可更奇怪的是,不论他的个性变得如何,却都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感觉哩! “你到底说不说!”见她尽是发愣,文羿宇不悦催促。 “你要我说什么?”乔月琦困惑不解,歪着头看他,“你是不讲理啊!还要我说什么?” “把原因说出来,我到底哪里不讲理了?”文羿宇板着脸,嗓音生硬不耐。 大眼眨了眨,乔月琦仔细看着他明显在生气的脸庞。 “就方才呀!我明明在跟自己说话,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骂起人来,还不听人解释,那不是不讲理是什么?” “就算你真是跟自己说话,也没必要说得那么大声,彷佛故意说给我听似的,而且说的每一句话,还全都是骂我的话!”明知与她争辩就好像三岁小孩那么幼稚,可文羿宇还是无法自制地与她斗起嘴来。 “我哪有骂你?”圆睁着眼,乔月琦立即反驳回去。“我只不时是同你讲道理,你却顽固地坚持你的条件绝不更改,那么莫名其妙的规矩,让我念个几句又会怎样?何必这么小心眼地兴师问罪!” “骂你有什么不对?以叨念的方式强迫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不是欠骂是什么?!”文羿宇毫不客气回答。 乔月琦愣了愣,想起自己方才叨念的内容,顿时有些尴尬,她傻笑了一下。 “呃,你说的也没错啦!可……”她脸上的表情又转为坚决,“可你很顽固这一点,我可没有冤枉你喔,为了过往小事而坚持不肯改变自己定下的条件,不仅很顽固,还很没道理呢!” “过往小事!你确定只是小事?”文羿宇忽然冷笑。 “不是小事?”乔月琦眼神诧异看他,“难不成真有哪个富人对你做出十分严重且不可原谅的坏事,所以你才再不肯替富人诊视看病?” “如果我说是,你会改变你对我的评语?”文羿宇睨着她。 乔月琦大大愣了下,小脸蓦地一皱,“真有人对你做出——” “不用猜了!”眼神一变,文羿宇迅速打断她,“事情与你无关,毋须多问。” 乔月琦觑着他脸上的表情,心中隐约觉得他不愿她再问下去的这件事,其实是很重要的。 她小心翼翼开口,“那件事很不可原谅?” 文羿宇睨她一眼,没有回答。 “一点都不能原谅吗?”乔月琦不死心再问,故意不理会他不善的眼神。 其实她心中真的很希望他能将“心事”说出来,让她分担。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很顽固。 “你问完了没有?!”文羿宇被她问得脸色又变,语气中明显流露出一种欲爆而未爆发的情绪。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你为什么生气?还那么小气,什么都不肯说!”反正他已经生气了,乔月琦索性将憋在心中的怨言一吐为快。 “我小气?”文羿宇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阴暗。 “对啊!”乔月琦用力点头,毫不退缩。 文羿宇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忽而现出一抹邪恶线条,“你真是真的很想多了解我吗?” “当然!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吗?”乔月琦语气肯定,心中暗忖,他不是准备改变一下,把一些心事告诉她了。 文羿宇俯眸注视她,“那么你就先来了解一下我的生理欲望吧!” 话落,他猛地抓住她,俯头迅速封住她的嘴,连带阻断她再有对他喋喋不休叨念的机会。 他毫不客气地占有她的小嘴,深深地吻住她。 他隐忍了好久。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她相处的时间开始转达变为一种细细的折磨,只因她对他的吸引力已愈来愈强了。 他用力唾弃自己竟然对她有了染指之心,明明这趟采药之行,他故意带着她,为的就是想找个法子让她对他死心,却没想到,心中的算计却因为日日面对她那双充满真挚情意的大眼而消逝,甚至还不由自主地迷失在她纯真娇颜下而不自知…… 此刻,在他内心深处,即便自我警告的声音不断响着,可却怎么也穿不透他对她的欲望渴求所形成的情欲之墙。 他并非圣人,就算再是铁石心肠,也难以抗拒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诱惑…… 一直以来,他从不打算和任何女人有所纠葛,偏偏怀中这个小女人粘上他的决心如此坚决! 她的性子直率,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让他十分不习惯也难以接受,可偏偏两人相处下来,他却又无法控制自己慢慢被她率真的个性所吸引。 她是个未嫁的闰女,他根本不该招惹她,以免惹来“后患”,可他的身躯却与他的思绪唱反调,做出不同的反应,垂诞起她浑然天成的女性娇柔…… 他的脑中浮起一个又一个不该亲吻的借口,却尽皆败在体内持续叫嚣男性欲望渴求之下! 他深深吻着她,感觉她全身僵直,双唇紧闭,于是他掠夺的唇条放柔,改而慢慢诱哄她,侵蚀她每一寸甜美的唇瓣…… 他技巧的撬开她的牙关,炽热的舌头悄悄探了进去。 乔月琦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全身僵硬。 然后,男性的气息、热度传了过来,明明白白的意念传入她的脑中。 他惊喜了悟,他正在亲吻她。而一个男人之所以愿意亲吻一个女人,正代表他对她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感情…… 她迅速融化了,不仅在他强烈的索吻之下全身瘫软无力,连原该清明的脑子,也很快既然如此入了混沌不明境地。 她的顺从让文羿宇顿感欲火中烧。他感觉她的娇躯不断轻颤,原本僵硬的红唇在他的唇间软化下来…… 她全身惊跳一下,讶呼出声,“文羿宇!”下腹间突地涌起一阵热流的感觉让她惊讶、失措。 她的叫声就彷若一盆冷水对着他泼下去,被欲望主宰的脑子顿时一清,眼中的欲火瞬间熄灭了在半,同时抓住她的身子的大手亦松了开来。 强烈的懊恼掠过他的心田。 真该死,他怎么会失控至些,不仅逾越界限,亲吻了她,还如同采花贼那般恣意轻薄,抚遍她的全身……这下子他该如何收拾这个因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被突然松开的乔月琦,无意识的退后几步,轻轻靠在一棵树干上,混沌的脑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恢复正常转动。 第 10 页 直到胸口狂奔的心跳渐渐缓和,体内乱窜的热浪稍稍平息,她才抬起眼看向文羿宇,而就在她的目光与正凝视她的男性视线对上时,方才两人所做事又浮现脑海,她的双颊顿时又泛起羞赧的红晕。 她从未想过男女之间可以如此亲匿,尤其此刻她可以感觉自己的身躯依旧发烫,那些被他抚摸过的肌肤变得敏感,悸动的知觉感官未完全平息,更是令她觉得讶异、羞赧与一丝丝兴奋。 “文、文羿宇,你……” “什么?”早已盯住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他的心里早有准备,当她的神智恢复清明时,即将对他提出的要求。 “我是想说……”她欲言又止,对他傻笑了一下,笑容仍带着羞赧之色。 “说什么?”文羿宇眸光闪动,眸底闪过一抹锐光。 乔月琦又笑了笑,“我是想说,现在我终于了解被自己喜欢的人亲吻,是如何甜蜜的感觉了。” 万万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文羿宇登时一愣,“你不怪我轻薄你?” “轻薄?”乔月琦歪着头戏看他,彷佛有些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然后摇摇头,“没有的事,你喜欢我、亲亲我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才等到你肯主动亲近我,我心中高兴得很呐!” 她直率表达心中所思,让他更是怔愣。 第4章(2) “我喜欢你?” “是啊!”乔月琦甜蜜一笑,“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主动亲近人,方才你肯亲近我,不正代表着你终于有些喜欢我了?”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文羿宇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心。 被男人轻薄,竟然只会开心傻笑,连一句兴师问罪,要求他负责的话也没说! 她不是喜欢他吗?怎不懂把握机会呢? “哪有。”乔月琦兀自笑得甜甜的。 她是不太聪明,可也没有笨到什么事都看不出来。 跟他相处半个多月下来,她可是看得很清楚,若他仍是如以往那般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是绝不会想抱她、亲吻她的,而现下他竟然主动亲近她,不就表示她的努力终于有了些成本,他对她的观感已经改变,这岂不是可喜可贺吗! 见她唇角笑容,文羿宇眉头蹙得更深,感觉一把无明火猛地由胸口窜起,语气十分不悦道:“你不怪我唐突的行为?难道你不想趁些机会让我对你负起责任?” 乔月琦一怔,看着他突然发怒的脸庞,摇摇头。“不想。我喜欢你,当然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可却不想以强迫的方式逼你接受我。”她嫣然微笑,“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你主动接近我一回,尔后,我要更加努力让你接受我,不再推开我。” 文羿宇瞪着她,“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日后若后悔,想要我负责,我可不会认帐了。” “就说我不会了嘛!文羿宇,我觉得你的疑心病很重呢!”乔月琦取笑着,“逼你负责有什么意思,得要你自己主动想对我负责才有意义,是吧?我才没那么笨去强迫你哩!而且,我还等着你下一回亲近呢!” 文羿宇紧紧盯着衣衫仍显零乱,却笑得一脸甜的小女人,胸口窜烧的无明火,被一股浓浓的烦躁取代了。 她真的那么“大方”,不仅不在意他形同登徒子侵犯的行径,还表明期待他下一回的“期凌“? 他蓦地撇开眼,粗声道,“你不会后悔就好。把你的衣衫理一理,我们该走了!” 既然她这般“开放”,他又有什么好心不安的?反正她摆明了并不在意他对她做的事,那他又何须对她客气呢! “衣衫?我的衣衫怎么……啊!” 他的提醒,这才让她低头看见自己零乱的衣衫,她吐吐小舌,小脸微红,小手连忙左拉拉,左扯扯,没一下子便整理好仪容,随着他走向一旁的马匹。 骑着马才走出山径,乔月琦不由得又想起之前两人争论之事。 “文羿宇,你真的不能去诊看看那个人?”她忍不住开口问他,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老是挂着酒楼那两个男人所说的话。 文羿宇沉默一下,重重叹了口气,“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 乔月琦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救人嘛!而且你办义诊时都救了那么多人,也不差再多救一个吧!” 盯着她那一闪而过的粉舌,眸中闪过一抹灼热,文羿宇没好气道:“那人是燕城首富,何愁找不到名医为他治病。” 对她奇特的思维观感,他其实已经气不起来了,因为他所定下的条件在她那单纯的脑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而倘若真的告诉她,他定下看诊条件的原因,恐怕她也只会劝他遗忘、原谅…… 文羿宇忍不住苦笑起来。 “或许就是找不到呢!”乔月琦很快顶回去,“也许他就是需要你这般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为他治病。” “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再破例一次,去替那个‘刘老爷’看诊,是吧?”文羿宇语气厌烦。 乔月琦圆睁眼,诚心道:“你不是曾经破例过,再破例一次会很难吗?” “上次的破例,交换条件是你为奴两年,你忘了吗?” 乔月琦登时吃惊地看着他,“答应医治我爹的病,是你第一次破的例?” 文羿宇瞥她一眼,意思已不言自喻。 “真是想不到啊……”她喃喃自语。 “这样你还是坚持要我去替那个刘老爷诊治?”文羿宇睨着她,轻哼,“只是这回你又准备以什么东西来作为交换?” “条件交换?”乔月琦愣了愣,“我不知道耶!你真的一定要有交换条件才肯去替那个人诊治?” 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性命,也许她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呢!可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将这件事抛到一边,不去理会呢?毕竟,根本没有人会做这么笨的事,不是吗? 文羿宇没有犹豫地点点头,一脸“我看你怎么办”的冷凉表情。 想了想,乔月琦毅然道:“那你先说说,这回你想要的交换条件是什么?”然后她再考虑自己做不做得到。 如果这回又是为奴,她应该可以答应吧!不过,因为有着前车之鉴,她其实有些怀疑他这次的交换条件,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她不敢马上答应他。 定定看了她变来变去的表情一会儿,文羿宇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替人牺牲这件事很有兴趣呢!” “为我爹的病哪算牺牲?”她立刻反驳。 “那么这个与你非亲非故的刘老爷,你又为会么肯为他牺牲?”他的语气带讽。 “我也不知道耶!乔月琦露出困扰表情,”只是之前在酒楼里听见那两个人的谈话,我就觉得那位刘老爷的病,你应该是有能力治的。“ 文羿宇轻哼,“真是想不到你对我的医术倒是挺有信心的。“ 奇怪,她怎么也想要他去替那个刘老爷诊治? 之前,在听了酒楼里那两个男人谈话后,他的心中不知怎地竟升起一股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后来理智提醒了他,才让他得以自己定下来的条件为由,拒绝了乔月琦的要求与自己内心的冲动。 不过私心里,他是真的有点想去看一看那位刘老爷的。而现下,乔月琦的穷追不舍让他说不得真得进去燕城一趟了。 “当然。”彷似没听出他讽刺的语气,乔月琦猛一点头,“连我爹明明中了毒却没人诊得出来,你都有办法解决了,我想那位刘老爷的病,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才是。” 第 11 页 想当初若不是求得文羿宇跟她回乔兴牧场,她的爹爹恐怕已无救了,足见他的医术有多么高明。 “你还是坚持我们回燕城,让我去赚那份赏金?”文羿宇以讽刺的口吻问着。 乔月琦瞪大眼,“赏金是附带,救人才是最重要的啦!” “那你决定为一个陌生人牺牲?” “对喔,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交换条件呢?” 心中一隅其实仍是十分排斥去为那个刘老爷看诊,而内心突然产生的矛盾感令文羿宇唇边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笑容。 “这样吧!直到采药之行结束前,你整个人就任我摆布,不论我想对你做什么,你不能反对、反抗,甚至我对你所做的任何事,你也不能泄露出去,跟任何人坦承我们曾做过的事。”他直直盯着她,“若你能接受这个条件,我就进燕城,破例为那个富人诊治。”哼哼,接招吧!小女人。 “果然不是为奴。”乔月琦怔怔回视他,口中喃喃,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文羿宇,你所说的任你摆布是什么意思啊?你会对我做什么,还是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呀?”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文羿宇冷睨过去。 “就是不懂才会问你嘛!”乔月琦有些委屈地驳道;“你干嘛瞪人!” 文羿宇盯住她,“好,就当你不懂好了,那我说清楚点。”他撇了下唇角,“所谓任我摆布就是说,无论何时何地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了。好比方才我抱住你、亲吻你,那也说是很简单的一种摆布。若是哪天我要你上我的床,你也不能异议!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嗯。”乔月琦终于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任他摆布”是什么意思了。她的小春顿时染上一层浓浓艳红色泽。 她虽然不太明白男女之间亲匿的详情,可也知道男人要一个女人上他的床,是一件十分逾矩的事,所以说,他这回的交换条件,其实就是要她奉上她的贞节,他打算以“破坏”她的名声为荣。 可认真想想,她真的在乎吗? 她自牧场跑出来找他,原本便是要努力让他喜欢上她,所以方才他对她的亲昵行为,她也只有欣喜,却并没有受辱的感觉,而现下他要她任他摆布,若真指的是那种事,她又有什么好考虑的?反正今生若不能与他相属,她亦准备孤老一生,那么他打算对她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我的交换条件,你还想扮好人,为人牺牲吗?”他眸底闪着异样之光,文羿宇问着有些恍惚、不语的小女人。 闻声,乔月琦猛抬起头,大声道:“我答应你。” 文羿宇登时呆住,完全没料到她会点头。 “你答应?” “对。” “不后悔?” “不会。”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一股怒气蓦地由胸腹间窜了上来,文羿宇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她的小脸。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有一颗慈悲之心呀!好,既然你想当好人,敢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再破例一次吧!” 第5章(1) 燕城 刘府 询问了路人,文羿宇和乔月琦很快来到城内最富丽堂皇的刘家大宅门前。 文羿宇上前敲门,不久便有人开了门。 “两位有事?”年轻力壮的门房问着两人。 眼神带点儿不耐烦,文羿宇面无表情道:“我来为刘老爹看诊。” “你是大夫?”门房露出讶异表情。这么年轻轻轻,怎么看也不像大夫。 “对。” “那么里面请。”带着怀疑目光,门房依循规矩,不情愿地将两人请进门,领着他们进入一间离大门不愿的厅屋,“两位请稍坐,我去请大少爷过来。” 门房出了厅屋之后,乔月琦看了看厅内四周,对着文羿宇吐吐小舌,小声道:“文羿宇,看来这刘家果真不愧为燕城首富呢!连这种让陌生客等主人的厅子,也是雕梁画栋,金堆玉砌地让人目不暇给。” 想她家乔兴牧场在北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牧场,身家不能说不丰厚,可牧场的宅邸比起这刘家的豪华,可差太多了。 文弈宇眼神无聊地瞥她一眼,“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乔月琦傻笑一下,“你来诊病,我趁此开开眼界,欣赏一下真正富有人家的宅院长得什么样子,也满好的嘛!” 文弈宇哼笑,连话也懒得回了。 “做什么嘲笑人,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乔月琦不满瞪眼过去。 “乔兴牧场也是家业丰厚,家里的东西还看不够,要来看别人家的东西?”文弈宇语气冷凉。 “哎,你不知道啦,我家里的东西,哪比得上这等豪华,做工精致……”乔月琦比了比厅内的门窗、桌椅,小脸表情忽地黯了黯,“不过,其实我家有很多地方我都没看过,说不定也有相似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文弈宇微扬眉,“很多地方没看过?什么意思?” 乔月琦顿时有些不自在,“呃,我的兄姊弟妹跟我处得不是很好,所以,平日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住处,很少四处走动。”再加上她爹的重男轻女观念,她也只去过大厅几回而已,哪有机会仔细观察大厅的布置如何。 文弈宇沉默一下,语气带讽开口,“那你就慢慢看吧!只要别叫我一起看就行了。” “我只是欣赏一下嘛!口气那么差……”乔月琦嘀嘀咕咕自语,索性站起身四处走动,小手东摸摸西碰碰,一副乡下人进城,看见新鲜玩意儿的有趣模样。 文弈宇特意垂下眼,不去看她,可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眼,看着她那有些可笑幼稚的样子。 半响。 “摸够了没有?若摸忘了就过来坐好,免得被刘家的人看见你这般可笑模样,丢了我的脸。” 乔月琦身子僵了一下,转过头瞪向他,“你是故意挑我的毛病,找我的碴吗?” 看来文弈宇真的很不喜欢“破例”哩!否则不会一路臭着一张脸,对她讲话还很不客气。 “我是不想让人看到你那蠢样。”文弈宇半垂眼,不客气道。 乔月琦怔了怔,随即恼怒地嘟起小嘴,忿忿然走回文弈宇旁边的椅子坐下,正想开口抗议他对她不客气的言词,厅外忽地传来一道男性嗓音,语气中清楚透着浓浓傲慢味。 “一位年轻大夫?有多年轻?” 奴仆的回应小声,听不清楚。 “我先瞧瞧去,刘府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打着诊病为名,却没有真材实料的人,我一看便知真假!” 随着话语落下,一个衣着华丽,面带倨傲表情的男人走进厅屋,才与文弈宇打个照面便愣住了。 好奇抬眼看过去,乔月琦一见到来人的脸庞,小脸上漾出惊讶表情,“咦,这个人怎么长得和文弈宇那么相像?” 文弈宇面无表情与来人对视,心中亦感觉惊异。 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相,与他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 华服男人——刘鸿庆回过神,讶呼,“奇怪?你长得和我还真像!” 文弈宇没有回应他说的话,站起身,“你是刘大少爷?” 刘鸿庆皱了下眉,点点头。 “我是来为刘老爷看诊的。”文弈宇直接说出来意。 “你是大夫?”刘鸿庆再皱眉,眼里升起一丝疑惑。 “对。”文弈宇勾勾嘴角,眼底闪过不耐烦。 年纪轻轻就不能是大夫吗?这位刘家少爷的反应与之前那个门房没两样,真是令人不快。 第 12 页 “我爹的病并非风寒之类的小病小痛,你有看重病的经验?”刘鸿庆已忘了计较两人长相相似的事,不太放心地问。 “我是大夫,看过的病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人!刘少爷还有什么想问的?”文弈宇睨着他。 一旁的乔月琦听出文弈宇话语中的火气,立刻插话进来。 “刘少爷,你放心啦!文弈……文大夫医术高明得很,你可以放心让他替你爹诊治的。” 刘鸿庆仿佛这才察觉厅内尚有第三人地转头看向她,“你是谁?” “我?”突然间问到她头上,让乔月琦怔了怔,然后灵机一动道:“我是文大夫的助手。” “你?” “不放心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夫替刘老爷看病?”文弈宇冷哼,“那就算了!”话落,他举步便走。 若非不得已,他本来就没打算来此地。 “文……”乔月琦被他的动作吓一跳,连忙跳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 “文大夫请留步。”刘鸿庆终于出声留人,心中暗忖,就算让他去看看爹也无妨,倘若又是一个草包大夫,自己也绝不会留情,一定将他给丢出燕城。“就请文大夫为我爹诊视。” 文弈宇瞥向他,看清他心中所思,遂冷笑一声,“好,若是治得好刘老爷,赏金我要加倍,以补偿你刘少爷对我的蔑视态度。” 从未被人如此“顶撞”,刘鸿庆立刻脸现怒气,恼怒应道:“可以,但是若是你无能为力治好我爹,我会亲自将你赶出燕城,让众人知道你也只不过是个草包大夫,什么真本事也没有!” 文弈宇冷哼回应,“那就这么着!” 刘鸿庆脸色一僵,“跟我来!”丢下一句,他掉头便走出厅屋。 文弈宇随即举步跟上,经过乔月琦身边,瞥了她担忧的小脸一眼,讽道:“这就是你‘牺牲’想救的人的家人,还是不后悔吗?” 等在寝房外边厅中的乔月琦,在看见由寝房出来,文弈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心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有什么事发生了。然后,跟在文弈宇后面走出来的刘鸿庆脸上的表情,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该不会是刘老爷的病真的无法可治吧? 文弈宇直接走到窗下放着笔墨的桌前坐下,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一边道:“刘老爷的病是麻烦了点,可却不是完全没救,只要……” “方才我爹对你喊了一个名字!”刘鸿庆极突兀地打断他的话,脸上挂着奇异表情,仿若混合着愕然、震惊与怀疑。 文弈宇顿了下,“是吗?” 刘鸿庆眼神锐利地瞪向他,“别说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又如何?”文弈宇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口吻回道。 刘鸿庆表情惊疑,“那个名字是……是……”那个四岁便已过世,他的异母弟弟的名字。 难道…… 五弟因病过世时,他已十二岁,所以还记得,他只知有天五弟突然不见,问爹,爹回以五弟久病难愈已过世,之后爹再不曾提起五弟,就仿佛家中从不曾有这个人存在过。而方才,头脑已不太清楚的爹在看见文大夫时,竟冲着文大夫直喊……鸿恩! 文弈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神表情变得愈发奇怪的刘鸿庆,“刘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从何处来?到底叫什么名字?”刘鸿庆疾声追问。 文弈宇撇了下嘴角,语调含着不耐,“我来为刘老爷诊治病情,赚取赏金,我是什么名字、由什么地方来,很重要吗?” 刘鸿庆一窒,实在无法满意他的回答:“那……” “刘少爷,我们该专注的事是刘老爷的病情。”文弈宇硬是打断他,不让他把话说完,一边振笔疾书,很快便在纸笺上写了满满的字,然后再将纸笺递给他。“请你将上面所写的药材及用品准备好。” “这是?” “先前我已说过,刘老爷的病是很重,可并非不治之症,等你将我要的药材、用品准备好,我就能动手为刘老爷医治。如果进行顺利,没有其他问题,约莫七至十日可见功效,刘老爷便不需再卧床了。” 这下子注意力全被引过来了,刘鸿庆拿着纸笺,惊异地瞪着他,“我爹的病,你真有法子医治?” 第5章(2) 文弈宇脸色冷下几分,勾勾嘴角,“方才不是说了,将我要用的药材及用品准备好,我便能医治刘老爷的病!” 刘鸿庆满眼难以置信,“你……”想不到那么多位名医治不好的病,在这人的手上竟如此简单就能化解了! 再次打断他,文弈宇兀自续道:“现下,在你准备东西时,就请刘少爷让人带我们到客房去,我累了,要休息。” 不习惯接受“命令”的刘鸿庆怔了怔,眼神一闪。“好。”他随即招来仆人吩咐,“带文大夫及这位姑娘到客院,小心侍候。” “是,大少爷。”仆人应诺,随即对文弈宇和乔月琦躬身,“两位贵客请随小的来。” 文弈宇瞥了刘鸿庆一眼,跨前几步抓住乔月琦,转身便跟着领路的仆人离开厅室。 略微净净手脸,乔月琦随即又跑出厢房,越过客院的花园,跑去敲文弈宇的房门。 她不敢说自己很了解文弈宇,毕竟他始终不肯将他的事告诉她,可方才当他由那位刘老爷的寝房出来,全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她知道自己说感受到的绝不会错,再加上后来刘少爷对他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不太懂,却感觉得到有些事正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而这种感觉令她担心。 她才举起手想敲门,就见文弈宇的房门只是虚掩,并未完全合拢,心中升起担忧,令她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文弈宇……” 她刚喊出声,随即见到直挺挺站在窗前,对着外头发呆的文弈宇,而他那挺直是背影显得十分僵硬、不自然。 “文弈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乔月琦走近,站在他身边悄声地问。 文弈宇身躯微震,没有应声,过了好半响才突然转头看向她。 “为什么问?你怎知有事发生?” 乔月琦眨眨眼,“从你由那位刘老爷的寝房出来,脸色就不对劲,还有那刘少爷对你说的话也很奇怪,还好像跟你有仇似地一直瞪着你看,所以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才会让你们两人变成这样。” 本来她还以为是刘老爷的病,连文羿宇也没办法医,他的脸色才会那么奇怪,可后来他又说可以救刘老爷的性命,由此可见,并不是他的医术的问题了,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想不到我的情绪这么容易被你看穿。”文羿宇自嘲一笑,“那么,你应该也已经听出‘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哪有。”乔月琦立刻摇头,“你们说了一些话,我就是听不懂,才想来问问你呀!” 文羿宇眼神沉郁地看着她闪动疑问的大眼中,充满着对他的浓浓关怀,心中蓦地一悸。 他倏地撇开眼,语气透着一丝严厉地问:“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乔月琦连忙点头,表情很认真。 他目光再回到她脸上,“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很想多了解我,是吧?” “对啊。”可惜他始终不肯“配合”。 “那么今天就让你彻底了解一下我这个人吧!免得你老是看不清事实,真以为我是个大好人。”目光盯住她,文羿宇的语气阴森。 第 17 页 “谁说我喜欢她。”文羿宇冷下眼。“自从我用为奴两年的条件,破例医好她爹的病,之后,她便一直追着我不放,我是巴不得她快点死心离开,别再缠着我,怎么可能会想抓住她。” 他喜欢天河山庄同门的“兄弟姐妹”,却不曾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想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现下,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害怕起一个女人。 乔月琦已太深入他的心了,她不让他逃避,也不让他漠视她的行为,让他几乎招架不住,而在她面前,他亦泄漏出太多真正的性情,让他一想起来就恼怒不已。 他恼怒这种近乎软弱的感觉。他无法忍受自己真实的情绪就这么坦露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这让他十分惊骇与生气。 看好友迅速“变色”的脸庞,康日达决定转开话题。“好,好,不想抓住就别抓,我们不谈那些了,还是喝酒吧。”说着,他端起酒杯往嘴里倒入酒液,直接且迅速。 看好友豪爽的喝酒方式,文羿宇缓下眼神,笑了,也跟着端起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说说这几年你四处义诊的事吧,有没有碰上象当年的我这般难治之症?”边为两人斟上酒,康日达边问着。 话题转开,文羿宇慢慢松懈下来,开始谈起过去几年来的经历。 之后,两人直喝到微醺,夜已深,才各自回房。 *  *  * 文羿宇回到客院,才想推开房门,眼角忽瞄到对面厢房前廊的一个小身影,他转头仔细看,发现那坐在廊前阶梯上的是应该已在床上睡觉的乔月琦。 微拧起眉,文羿宇沿着回廊走到对面,站在阶梯上方俯看发呆的人儿。 “你怎么不睡,还坐在这里发呆?” 惊跳一下,乔月琦回过神转头,看见站在廊上的男人。“文羿宇,你不是和康日达谈事情去了?”边说她边站起身,走上阶梯站在他的面前。 “谈完了。”文羿宇淡声道。 男性气息夹带着酒气拂向她,乔月琦皱皱鼻子,“嗯……你喝了酒,酒味好浓喔……”`“是喝了一些酒。”文羿宇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发现自己似乎无法移开视线。“夜已深,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 “今晚月亮又大又圆,我睡不着,干脆出来赏月。” “睡不着?为什么?”同行这段日子,他从来不曾听过她有睡不着的困扰。 “就、就是睡不着嘛!”乔月琦避重就轻回道。表情有些不自在,其实她是想心事想到睡不着,可她没打算让他知道。 慢慢扬起眉,文羿宇目光锁住她小脸上的表情。“你有心事?” 乔月琦愣了愣,摇头,“没有。”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文羿宇不放松追问。 看着他沐浴在月光下的俊逸脸庞,话语突然自乔月琦口中冲了出来。“文羿宇,你喜欢我吗?” 文羿宇一怔,随即笑了,“你睡不着,该不会就是为了不晓得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吧?” 眼神闪动,乔月琦点点头,“嗯。” 其实她并不是只为了这个疑问而睡不着的。 今晚她想了很多,想着她和文羿宇两人由天河山庄离开,一路同行至今,她的身份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个“朋友”,起码稍早之前,他对康日达介绍她时是这么说的……她感觉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对她的观感。 原来以为两人之间变得亲密,可以增加他对她的感情,可眼下看来,他只喜欢亲近她的身体,却怎么也不让她亲近他的心。 一直不能和他交心,她真觉得有些累了。 文羿宇看着乔月琦眼中的轻郁,心中忽觉一阵忐忑不安。或许如好友所言,稍早他其实不该说她只是一个“朋友”。 眼神一闪,他忽地伸长手,微一使力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啊!”突然被抱起的乔月琦惊呼一声,一双大眼讶异看着他。 文羿宇俯眼看看着她,柔声开口,“月琦,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说完,他回转身,抱着她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将她直接抱进寝房,放在床榻上,男性身躯跟着压了上去。 他俯看身下人儿,“今晚,就让你体会一下我有多喜欢你吧!”说着,他的热唇已俯下,迅速覆住红唇…… 之后,犹如抱着珍宝般,文羿宇紧紧搂着乔月琦入睡,沉入梦乡前,心中不觉自讽思忖着。 说什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其实他该对自己承认,他早已非常非常地喜欢她才是吧! 第8章(1) 既然已表明乔月琦是他这回采药行的助手,就算文羿宇其实并不需要助手,也顾虑巴彦山不平坦的山势地形可能置她于险境,文羿宇还是带着她同行了。 幸好,乔月琦自知自身武功并不是太好,也一直小心翼翼动作,仔细听从文羿宇的指示行事,两人在巴彦山餐风宿露了半个多月,文羿宇寻得不少珍贵药材,成果颇令人满意,于是,在文羿宇带领下,两人遂准备起程下山。 这日,两人绕过一段陡坡,来到一处在岩石及林木之间的平坦地,两人并肩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吃些果子,干粮果腹。 “看来不必等到入夜,我们便可以离开山区了。” 文羿宇边说边站起身,四处走动,目光习惯性在四周的林木岩石间逡巡查看,就如同这半个月来每一天所做的。 突然,他在一块岩石边发现了某样植物,遂趋前细看,然后讶道:“果然是金兰草。” “什么是金兰草?”好奇跟过来的乔月琦,凑前看向他手中那株长满叶子,且每一片叶上有着明显金色花纹的草。 “金兰草对于止血有着直接迅速的效果,并不是很容易找到,不过一旦找到金兰草,它的附近一定还可以找到金兰果,那种果子可以炼出上等难求的金创药……”他朝层层叠叠的岩石群看了过去。“现下时候尚早,我上去找一找。”他回头看向乔月琦。“这堆石头可不好爬,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看,若运气好,或许可以让我找到金兰果。” 乔月琦看着岩石群,知道自己的轻功并不足以应付,于是只得点点头。“好,我就待在这里等你,你可要小心点,留意天色,免得危险。” “我知道。”说完,他转身提气,很快跃上一块两人高的岩石,并逐渐搜寻而去。 等文羿宇在视线中消失之后,乔月琦回到大石坐下,由身边的小包袱里掏出一颗果子啃了起来,心中不由自主回想着这些日子跟随山里采药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很担心他去找金兰果会碰上什么危险,毕竟他的武功比她要好太多了,爬起山壁跟吃饭一样简单。 乔月琦微笑起来,啃了一口果肉,不由得又想着在山里这些天,文羿宇对她的态度也与以往不太相同,他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她说话亦多了一丝温柔,让她忍不住在心底偷偷高兴着。 不过,就算他对她说话态度有些改变,可并不代表他已经对她产生浓情,而这就是她最感困扰及难受的。 她迷上他,爱上他,也知道这份心意不会改变,可他却不同,他并没有迷上她和爱上她,即使两人之间有了亲密关系,她也不曾由他口中听到一句对她情感的表达。 她心中很挣扎,开始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了,她想和他长长久久,心底却明白他想长长久久的对象也许不是她。 第 18 页 她想就此死心,不再勉强他一定要喜欢她,接受她,却发现这种想法让她心痛如绞,很难接受。 目前她和文羿宇的关系较先前进步许多,或许她不该想那么多,只要维持此刻短暂的快乐,待日后情形真有变化再来担心。毕竟,她真的好喜欢也好留恋被他拥抱的感觉……有时,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决定,唉……不由自主大声叹口气时,乔月琦才发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握拳敲了自己的脑袋瓜一下,她跳下岩石,朝文羿宇找药草而去的方向张望着,猜想他会找多远找多久时间才会回头……她左右张望不久,身后林子里突然传来一些声音,她怔了怔,不解转身,想着文羿宇该不会绕了一圈,由这头回来吧? 接着,一阵刮搔声传来,一个高大身影倏地由苍郁林间钻了出来。 讶异的乔月琦一看,就见一个身著夜行衣的男人,肩上还扛着一袋会“扭动”的麻袋,直朝大石方向而来,在见到站在大石旁的她时,脸上现出惊异表情。 男人来到大石旁,迳自将肩上的麻袋卸在地上,一双眼直勾勾看着乔月琦好一会儿,眼中闪过满意之色,然后他对她露出一个关怀表情。 “山区险要,陷阱多,姑娘怎会独自在此?”边说,他的眼角向她身边的包袱及放着不知名植物的竹篓,确定她是独身一人。 “你是谁?”乔月琦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知怎地心底竟打了一个寒战。“你怎么也独自跑来这山里头?”她直接反问。 “姑娘说话真有趣。”男人脸上微笑不变。“在下‘玉面郎’祈豹,敢问姑娘芳名?” 乔月琦愈看他的笑容,心中愈毛,忍不住直言拒绝他的询问。“我们只是路上错身而过,不需要交换名字吧!” 祈豹脸上的笑容蓦地变得有些阴森。“可是我已经将我的名字告诉姑娘了。” “知道你的名字又如何?”乔月琦莫名地看着他。“我还是不认识你啊!” “姑娘是住在山里吗?怎么没听过‘玉面郎’祈豹的名字?”边说,他的眼神渗出一丝淫邪。“玉面郎可是以对女人怜香惜玉闻名江湖的。”他的语气得意,隐含一股淫秽意味。 “怜香惜玉?”乔月琦不解重复,疑惑目光看向他,随即被他的目光吓得退了两步,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思及此,她的目光直觉投向那个被他丢在地上的麻袋,那里面动来动去的东西该不会是个人吧? “那……里面是……”吃惊令她语不成句。 见她表情,祈豹阴阴一笑,“你终于明白了,美姑娘。”既然她已猜到麻袋里装了什么东西,他也勿须再对她客气。 “明白?明白什么?”乔月琦不懂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可她心底隐约明白他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明白我想亲近姑娘,好好怜惜姑娘的心情啊!”祈豹向前一步,俊美的脸上大剌剌流露出垂涎之色。 先前他好不容易逮住那个被他看上的女人,谁知却意外被邻人发现,因而他才会暂时避到山上来,打算找个地方享用完“美食”再离开,谁知他的运气还真不错,上得山来,又碰到另一个令他心痒的女人,他还真是艳福不浅呐。更别提此处正是一个适合享用“美食”的地方。 “你说什么?”乔月琦被他眼中的色欲吓到,脸色微变地往后退了几步。 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种色胆包天的男人,直接对一个初见面的女人说要同她“亲近”真是令人作呕,亏得他还长得人模人样,却不料是禽兽心肠,尽想着干些黑心事。 “别再退了,美姑娘。”祈豹嘴角噙着淫逸笑容。“除非你的武功胜过我,否则我要抓住你可是易如反掌,你想逃也逃不了。” 他的威胁让她一时忘了惊恐,气骂出来。“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我哪里招你惹你,让你找上我,还威胁人。” 仿佛被骂得很高兴,祈豹大笑。“你没招惹我,可我却看上你了,所以,若是你乖乖顺我一回,我就不杀你,你以为如何?”他非常喜新厌旧,每个被他看上的女人,他只有享用一回的兴趣,再多就没有了。 对方明示的言词让乔月琦惊恐地瞪大眼,怒骂:“你休想!”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休想吗?”祈豹哼了声,举步朝她接近,“那我们就来试试看。”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朝她逼近的男人,乔月琦一面往后退一面尖叫出来。 “我想要将你抱在怀里好好怜惜一番。”边宣告自己的意图,祈豹边逼向她。 等到两人仅剩下一臂距离时,祈豹才朝她伸出手,乔月琦已经出掌攻向他。 轻易闪过的祈豹哈哈一笑。“原来还是个辣姑娘啊!好,这样玩起来会更来劲。” “你,你不要脸。”乔月琦又急又气地怒骂着,扬手又朝他攻了过去。她宁可死也不让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给欺侮去。 可惜她的武功与祈豹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祈豹随手几下便化解了乔月琦的攻势,再几下就制住她,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想不到你的武功还不错,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截。”祈豹得意阴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面貌,眼神淫逸,“果然长得很美……”边说,他的另一只手已不客气抚上她的脸颊来回抚摸。 乔月琦又气又惊。“放开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啧,怎么骂起人来了!”祈豹语声温软,五指却异常粗暴地伸向她,一把撕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嫩红色的兜儿及雪嫩晶莹的肌肤。 “啊!”她尖叫出来,续骂:“你住手,住手!” 祈豹淫笑,“哼哼,到口的肥肉,我怎么可能住手!”说着,他的手直接伸向她的胸。 就在乔月琦又羞又气,惊恐地全身发抖时,一道暴烈的怒喝响起。 “该死!” 随着怒斥声,一道银白光芒已疾射而至,攻向祈豹。 祈豹大惊,身形急退才堪堪躲过这一剑,可身上还是被划出一道伤痕,鲜血淌流而下。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敢坏大爷的好事!”伤口的痛让祈豹破口大骂。 及时赶到的文羿宇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迳自解开乔月琦的穴道。 “你还好吗?月琦,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慢了。” 活动自如后,乔月琦放下心地立刻扑进他的怀里,掉下忍了很久的泪水,哽咽摇头,“我没事,你及时赶到了。” 文羿宇心疼地抱紧她,大手轻抚她的背,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她,低语:“站到一旁,看我为你‘报仇’!” 乔月琦眼眶湿润地点点头,很快避到远处一棵大树旁。 看着抓着前襟,避在一旁的娇小身影,文羿宇脸色阴沉,慢慢侧过脸看着忙着为自己身上伤口止血的祈豹,眼中泛起杀气。 “你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女人!”他要知道这个禽兽是谁,再诛杀他。 “祈豹!”祈豹防备地看着他,原来那美姑娘是有伴的,真可惜这个男人回来得太早了。 听到他的名字,文羿宇眼神一厉,“玉面郎祈豹!”那个总是在夜半掳走姑娘,凌辱之后再视心情杀人的采花大盗,还真是该死。 之前,当他看见乔月琦被人制住,且对方的魔掌正伸向她时,一股噬血的念头瞬间涌起,他要将那个侵犯她的恶徒碎尸万段,才能消去心头之火,可现下得知恶徒是北地恶名昭彰的采花大盗,他决定不要让这个恶徒死得那么痛快。 第 19 页 “你是什么人?”祈豹想先探对方底细再动手。 “文羿宇。” “文羿宇?”祈豹想了想,“没听过。”名不经传的小角色罢了,方才那一剑只是侥幸才会伤到他吧。看来美姑娘还是他的了。 文羿宇紧紧盯着他,眼中杀气更盛。 自恃武功高强,祈豹放松下来,狞笑走近他,“敢坏大爷我的好事,就得奉上你的性命做为代价。” 文羿宇脸色冷凝,“想要我的命,就亲手来取。” 第8章(2) 怒色浮上祈豹的脸,眼神一厉,他抽出腰上的刀,身形一闪,直扑向文羿宇。 文羿宇以剑还击,两人一来一往过了几招,祈豹败象已现,再过两招,鲜血飞溅,两人倏地分开,各据一方。 文羿宇持剑凝立,气息稳定。 祈豹身形不稳,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左手捂在脸上,右手软软垂在身旁,刀早已落地……原来文羿宇已以软剑划破他的脸颊,还挑断他的右手手筋祈豹脸现惊恐,“你……你到底是谁?”没想到自恃高明的武功在这人手下连五招也过不了。 “自恃武功高明而欺凌弱小,是最可耻的行为,不值得活下去!”文羿宇冷声道,语气不屑。 祈豹不甘愿地看着他,知道两人功力落差太大,可心中的不甘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消除。 “你……文羿宇,总有一天,我祈豹……呃!” 没等他说完,文羿宇身形一动,反手点住他的哑穴,再一指点去,废去他的武功,然后任由他委顿在地。 见恶徒倒地,乔月琦放心走过来,好奇问:“你把他怎么了?” 文羿宇凝视着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我点了他的哑穴,还废了他的一身功力,让他再无法作恶。” 乔月琦瞥了倒在地上的祈豹一眼,仍对方才险遭凌辱感到心有余悸,她揪揪文羿宇的袖子,很小声道:“文羿宇,废去他的武功,他就不会再欺凌女人了吗? 文羿宇一怔,想了下,同样小小声回道:“你说得对,要他不再欺凌女人,釜底抽薪的方式就是让他再没有‘能力’办事。” 说完,他伸手在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袋,由袋中挑出一颗药丸,走向祈豹蹲下,强硬将药丸塞进他的口中,手指轻点对方喉处,令其咽下,然后他视而不见祈豹眼中的怨毒之色,起身走向乔月琦。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后,走到一旁拿来包袱解开,掏出他的一件外衫,转身为她穿上,系好衣带,然后伸手抚了她的脸颊,“先将就一下,待下山再换衣,嗯?” 乔月琦点点头,对他异常温柔的态度感到有些讶异,可随后猜想他八成是担心她仍对方才发生的事感觉难受,所以才安慰她的。 “准备走了吗?” “好。”乔月琦应声,指着地上的祈豹。“那他……” “离开巴彦山,我们再通知官府派人上山来抓他去审判。” “那他不会……呃,受伤过重而……”她小声地问。 文羿宇冷哼。“他死不了,只是会受点活罪而已。”而这种惩罚他还觉得太轻了点。 “好,那我们走吧--欸,等一下!”她突然喊了声。 “怎么?” “那个麻袋……”乔月琦突然想起祈豹带上山且会动的麻袋,“如果我没有弄错他的意思,麻袋里应该有个人。” 文羿宇一怔,循着她的目光才看见那个麻袋。“麻袋里面有人?”他仔细又看了看麻袋,觉得那鼓鼓的形状的确有些象人形。 “我也不确定,他的意思好象是这样的。” “我看看。”文羿宇走到麻袋旁蹲下,由靴侧拔出一把匕首,朝麻袋口的绳索一挑,袋口垂下,露出一双女人的玉足。 “啊,真的有人在里面。”站在一旁的乔月琦讶呼。 文羿宇将整个麻袋抽掉露出一个紧闭双眼,状似昏迷的年轻女子,他拉起她的手把了把脉,很快确定她只是累得昏睡过去,身体并没损伤,于是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唤醒她。“姑娘……醒一醒。” 女子慢慢睁开眼,一见到面前俯看她,一男一女两张脸时,先是迷惘地眨眨眼,可随即脸色一变,尖叫出来,“救命……救命……” “姑娘,你没事了,我们不是坏人啦。”乔月琦连忙大声叫着。 尖叫倏止,女子看看乔月琦,又看看文羿宇,半晌才怯怯地问:“是你们救了我?”她还记得掳走她的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一位。 “是他啦!”乔月琦指指文羿宇,“是他打伤了掳走你的坏人。”她挪挪身子,遥指另一头躺在地上的祈豹。“看,那个坏人就躺在那里。” 女孩子定眼看去,随即倒抽口气,“就、就是他!” “他被废了武功,已经无法再伤害你了。”乔月琦安抚她,也安抚自己。 “姑娘是在哪里被掳走的?”文羿宇将女子由地上扶起令她靠坐在大石上。 “安水镇。”女子看着文羿宇回答,脸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 “安水镇就在巴彦山脚下,姑娘可随我们一起下山。”文羿宇温声道。 “好,就麻烦公子了,请教公子姓名?”女子轻声询问。“我是杨宝珍。” “文羿宇,她是乔月琦。”简短说完,文羿宇转向乔月琦。“我们该走了,赶一下路,应该可以在入夜时抵达安水傎,将杨姑娘送回家。” 乔月琦点头,遂与文羿宇两人收拾一下,将携带物品上身后,转头招呼杨宝珍。“杨姑娘,我们可以走了。” “好。”杨宝珍连忙起身,可才踏出一步便往前软倒。 文羿宇一个箭步向前接住她。“杨姑娘?” 俯靠在他的胸前,杨宝珍嗫嚅道:“对不起,我头好晕,脚也没有力气,又没穿鞋,恐怕……” 文羿宇眸光闪动,这才想到方才解开麻袋时,的确没看到她脚上有鞋,他看了看乔月琦脸上关心的表情,遂道:“如果杨姑娘不介意,就由我背杨姑娘下山吧。” “谢谢文公子,就劳烦你了。”杨宝珍靠在他身上,低声道谢。脸上红晕更深。 文羿宇将包袱交给乔月琦,自己则是将杨宝珍背在身后,竹篓挂在肩上后,便迈步朝山下方向走。 乔月琦跟在身后,看着杨宝珍紧紧揽住文羿宇的脖子的模样,小脸慢慢浮起奇异的表情。 至于那个还倒在地上喘气的祈豹,根本没人有兴趣多看他一眼。 *  *  * 当天入夜时分,文羿宇背着杨宝珍和乔月琦抵达了安水镇,其时安水镇镇长正忙着组织会武人员,商讨如何找寻杨宝珍,在见到获救的外甥女后,当场流下安心的泪水。 原来安水镇镇长是杨宝珍的姨父,杨宝珍其实只是来安水镇作客,却倒霉地被路过的祈豹看上,进而掳走,虽然及时被人发现,可镇上的百姓多数不会武,根本追不上祈豹的脚步而追丢了。 在众人心急如焚时,文羿宇救了杨宝珍并护送她回返的行为,登时让他成为一个英雄好汉,所以,镇长及镇民以著强大的热情,气势,硬是要文羿宇留下几日,让他们款待及报恩,而拗不过众人热情,文羿宇终于点头,并与乔月琦一起被带到镇长所居的宅邸住下,成为镇长的座上贵客。 隔天清早,受到惊吓及劳顿,杨宝珍发烧病倒,文羿宇知道后随即出手诊治,也让众人对他高明的医术佩服万分。 经过一日休息后,杨宝珍身子已恢复七八成,甚至还出现在晚膳桌上,与众人陪着两名贵客一同用膳。 第 20 页 晚膳后,镇长及镇长夫人邀请两位贵客到另一小厅一叙。 “首先我要感谢文大夫在巴彦山上救了宝珍一命,再来又在她病倒时为她诊视,治好她的病,我夫妻心中真是十分地感谢文大夫。宝珍历劫归来,平安,身体无恙,我们总算不会对不起姐姐的托付。”镇长满脸堆笑,心中暗忖,万一外甥女在他家出了事,他那个有钱有势的大姨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幸好碰上了文大夫这位异人,救下了宝珍。 “镇长太客气了,我和月琦上山采药,恰巧遇上,只是小事一桩,镇长勿须如此挂怀。” 文羿宇温声道。 这两日,每个人都将他当成大恩人膜拜的情况,让他好生不自在,或许他该找个理由告辞,回新化城好友家还自在些。 “好,好,文大夫真是好谦虚的个性。”镇长呵呵笑着,“就不知老夫可否请问文大夫一事?” 文羿宇颔首。“镇长请问。” “老夫想请问,文大夫成亲没有?” “我尚未成亲。”文羿宇温声回答。即使吃惊镇长的问话,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一旁的乔月琦的眼中透出诧异之色。 “那可有婚约?” “亦无。” “太好了。”镇长脸现兴奋之色与同样微笑出来的夫人相视一眼,再道:“那么,可否请问文大夫对宝珍的印象如何?” 眼神闪动一下,文羿宇一迳温和语气,“杨姑娘美丽又温婉,是个好姑娘。” 镇长脸上立现喜色。“文大夫真的觉得宝珍是个好姑娘?” 文羿宇微微颔首。 镇长一看,连忙进一步将自己真正想说的事道出:“假若文大夫对宝珍这般赞言,那么文大夫与宝珍缔结姻缘?” 文羿宇怔住,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对他提起这种事。“镇长怎会突然提起婚事?” “宝珍很感激文大夫的救命之恩,也对文大夫一见倾心,她将心事告诉了我的夫人,所以老夫才想来问文大夫是否愿意接受?” 镇长说的话让坐在一旁的乔月琦小脸变色,大眼瞪大,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但却忍着没有吭声。 文羿宇沉默了好一会儿,徐徐开口。“感谢杨姑娘厚爱,镇长突然提起此事,让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宝珍家世好,个性又温婉,会是个好妻子,文大夫可愿考虑考虑?” “我知道了,请镇长让我想一想。” “好,好”镇长脸带笑容点头,一副已成定局模样。 “对不起,镇长,方才喝多了酒,现在我有些累了,就不陪镇长了。”文羿宇起身致鹣。 “无妨,文大夫先请休息,明日我们再谈。” 文羿宇点头,转身走出小厅。 乔月琦连忙想跟上去,不料却被镇长夫人拉住。 “乔姑娘,宝珍说你不仅是文大夫的助手,又宛如他的妹子那般感情深厚,请乔姑娘为我们宝珍多美言几句,让文大夫答应这门亲事,拜托你了。” 怔了怔,乔月琦含糊应了声,随即匆匆迈出脚步夺门而出。 第9章(1) 乔月琦在文羿宇暂居的客房门前追上他。 “文羿宇!” 文羿宇慢慢回过身,脸色平静,情绪莫辨。 “方才你也被灌了好几杯酒,怎么还不去休息?” 乔月琦直冲到他的面前。“我怎么有办法休息!就算有些酒意也被镇长那番话给吓醒了。” 文羿宇失笑。“这么厉害!” “可不是。”乔月琦昂起下巴。“而且,若没弄清楚你的答案,我又怎么睡得着。” “你想弄清楚什么答案?” “还有什么?就是镇长所说的,有关你愿不愿意娶杨姑娘的这件事!” 眸光闪了闪,文羿宇勾起唇角。“你很关心我的答案?” “那当……”她顿了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文羿宇轻笑一声,“看样子你很紧张喔!怕我一不小心就点头了?” 乔月琦瞪大眼,“你想点头?”内心一阵恐慌掠过,让她的小脸有些泛白。 “我可没这么说喔!”眼底闪着一丝神秘光彩,文羿宇好整以暇卖起关子来了。 “欸?那你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想呢?”文羿宇睨去一眼。 “骗人!我才不信。”脱口嚷道。乔月琦瞪他。“你只是不想不通告诉我!” 文羿宇偏着头看着她的表情半晌,突然伸手抚了抚她的腮颊,“你的脸还热热的,可见酒意并未完全褪去,还是去睡吧。” 他的轻抚动作让她忽觉一阵恍神,可随即又清醒过来,“可你还没有告诉我……” “那种事没有讨论的必要,去睡吧。”说完,文羿宇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乔月琦呆立了一会儿,“是你不想告诉我吧!”她对着门板喃道。这才转身回她的厢房去。 *  *  * 清晨,练完功的文羿宇伫立在弥漫着雾气的庭院中,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待解决般,他的脸上漾着一抹深思,身躯久久未曾移动。 直到雾气慢慢散去,一道温软娇柔的女性嗓音突然传来。“文大夫。” 文羿宇侧过身,只见杨宝珍一身纤白,姿态优雅朝他走来。 “杨姑娘。”文羿宇微微颔首。 “文大夫起得好早。”杨宝珍走近,仰望他。 “习惯了。”文羿宇淡声应道。“杨姑娘也起得很早。” “我是特意起早,想找文大夫问句话。”杨宝珍轻声细语,望着他的脸上漾着情意。 文羿宇微皱了下眉,语调有礼。“杨姑娘有事?” “就是……”杨宝珍瞅着他,欲言又止,犹豫一下,脚步猛地往前,“我想……”话未说完,她的身子忽地一阵摇晃,往前倾倒。 文羿宇迅速接住了她,没让她躺倒落地。“杨姑娘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应回房休息,有事以后再说。” 藉势贴在文羿宇胸前的杨宝珍,唇边偷偷逸出一抹得逞的笑,与表情不符的温婉嗓音慢慢由她口中流泻而出。 “我会回房休息,可我想先问你有关前日姨父同你说的事,文大夫为什么迟迟不肯给答案?是宝珍不够好吗?” 蓦地皱起眉,文羿宇小心推开她,“杨姑娘……” *  *  * 连续两日睡不安稳,乔月琦天刚亮时便醒了过来,心中仍惦着这两日始终不肯给她一个答案的文羿宇,她躺在床上想了又想,决定今日要紧紧跟住文羿宇,不问出结果决不放弃,毕竟这可是攸关她的幸福。 于是,她匆匆起床洗漱,更衣后旋即离开厢房。 她找了找,很快在客房另一侧的庭院找到文羿宇与……依偎在他怀里的杨宝珍。 她的眼中顿时冒出火花,忿忿地瞪着前方,然后转身就走。 够了,她受够了。 先是毫不避讳地背人下山,再来,当镇长提起婚事时,他也没有当场拒绝,还表示要考虑,问他,他连让她安心的答案也没有,现下,佳人投怀,他亦是不推不拒,仿佛很享受那般的软玉温香,真是气煞人了。 住在这里,众人皆将她当成文羿宇的妹子,为什么没有人觉得他们其实象一对情人?难道是因为文羿宇对她的态度冷淡? 她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看他对别人温言软语,却对她冷冷淡淡,她的心也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接受她的情意,她这样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一个比她温婉的姑娘就让她认清了自己一直不愿正视的事实……申时已过,文羿宇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乔月琦的人,本以为她还在为这两日他不肯明言的态度生气而避不见面,今日他本想直接告知她,他根本就对杨宝珍无意,谁知她却一直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