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流沙是你的繁华》 第一章 我叫百里安 上天在给她生命时,附加了太多的条件,却忘了和她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有人可以暗香浮动得恰好,而她只能看繁华落尽,弹一曲忧伤。 细数一季又一季的落花,瑟瑟叹息,生命的尽头,能否赐予梦中的相依。 天边的火炉炽烤着拓域的每一寸土地,溪边的小草也经不住这火热,一簇簇地瘫了下去。农民们还得为了养家糊口,拖着农具,与这焦沙烂石的天气和寥寥无几的庄稼作斗争。 百姓们也不知道这种异常天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听祖祖辈辈们说,有一日,大地霎地震得厉害,天的尽头也显得动荡不安,无数道光齐齐的向大地奔涌而来,光芒扎得人无法睁眼,须臾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大家回过神睁开眼睛时,一切又显得那么平静,若不是循着很多房屋树木倒塌的迹象,还真不敢相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惊天泣鬼之事。 自那日起,关于天气的一切都很突兀,四季像是没有了可以遵循的规律。只是时间久了,世道变了,祖辈们的逸闻也免不了沾上岁月的风尘,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又或者有那样的一天是不是又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震惊?一切都无从而知了,只是留给人们这反常莫测的天气是毋庸置疑的。 边景镇位于拓域的边缘,三面环海,物产资源等比较贫瘠,异地往来之人甚少,平日里多是本镇之人,大家也都打得照面,相互认识。 作为镇中唯一一所的医馆——安仁堂近日里因这椅席炙手的高温天气忙得不可开交,狭小的前堂内挤满了人,声音嘈杂,人们脸上都不见往日里的神采奕奕,多是暑气蒸人,晕倒、头晕、呕吐等大有人在。 “婆婆,您年纪大了,这种天气就不要忙活了,等过了这些天再说,回去之后,要记得坐在通风的地方,好好休息。药呢,也要按时吃,我会叮嘱您孙子帮您煮的,一定要记得多休息。”说话的是身着鹅黄色对襟绣白玉兰长裙女子,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种天然未经雕饰的自然,长发垂肩,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那一支景泰蓝嵌珠簪子若不是观察得细微,旁人是很难发现的。 “知道了,谢谢你啊!”老人家说着,像是还在想些什么,手挠了挠头,“孩子,你说过你叫什么来着,瞧,婆婆这记性,又给忘了。” “我叫百里安。”女子笑了笑,温婉中透着几分恬静。 夜幕拦住了天和人间,安仁堂的病人尽数散去。 “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会了,可怜了我那一双纤纤玉脚啊。”医馆中的一个刚过束发之年的男子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双脚抬起来嚷嚷道。 “啊······”男子惊得一声叫道,赶忙抱紧自己的双腿,用手挡住,抬头望了望刚才袭击他的人,定了神,“小北啊,你妒忌我的纤纤玉脚,也不用这么狠吧!” “师姐!师姐!你虽然比我大,可入门比我晚,还是得叫我师姐,记住,不然,一脚将你逐出师门!顺子啊,你师傅师姐都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倒好,就先躺这儿和具死尸似的了,这像话吗?” “这不是实在累伤了嘛!其实当初要不是我爹拿着鞭子,满镇地追着我打,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我······”顺子目光像自己背后瞥了瞥,“我是肯定不会屈服的,说不定我现在早就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了,听者闻风丧胆。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是么,我怎么听说,是谁家的娃啊,经常被打得脸肿得连自己的亲爹都认不出是谁了,还常在家抱着桌子哭啊!” 百里安看着这两个孩子,会心地笑了笑。感觉头晕晕乎乎的,心想,老毛病又犯了吧,又不忍心打扰他们两个人,便径自回屋了。 前堂的两个人还在“亲切”的交流着。 “肤浅,先得由我来放松敌人的警惕,给他们点甜头尝尝,再伺机攻击,这叫战术,懂不懂?” “小女子肤浅啊,不懂您这战术,风云人物啊,我让你风······”话音刚落,只见小北一脚踹过去,顺子刷地一下从椅子上滚出几丈远。 “我只是坐了一下,姐,悠着点。对了,师傅呢?” 小北瞧了瞧周围,说道:“刚还在的,怕是进屋休息去了吧!都怪你,肯定是觉得你和虫蝇似的,嗡嗡嗡,吵死了,师傅身体本来就不好,今天应该累坏了。” 顺子循着前堂到后院的走廊望了望,转过身对小北轻声说:“师姐,我真的一直困扰了很久,一直没敢当着师傅的面问,师傅身体到底怎么了,师傅那么厉害,医不好自己吗?” “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医馆的时候,师傅就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敢问,怕问着问着就问出师傅什么伤心事了。”小北说着说着,眼睛慢慢湿润了,“老天真不公平,师傅这一辈子救过那么多人,每一次看着她忍受着苦楚还强硬地和我们说着没事的时候,我的心揪到了一起,真恨不得痛的人是自己。顺子,你说师傅要是去了怎么办啊!” “师傅要是去了,就怨你,就是你说的。” “师傅不能离开的,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好了,师姐,我们也休息去吧!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人的。” “嗯。” ( 第二章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头顶上的火炉依旧在敬业地工作着。可是小镇的生活还是如往常般进行,只是少了些市井气息,大家更愿意,搬出自家椅子,坐在小巷道交叉口,吹着风,唠着磕。 安仁堂还是人满为患。 百里安这天脸色略显苍白,将平日散落在肩的三千青丝用那根景泰蓝嵌珠簪子高高盘起。 病人所用的卧椅不过,很多人都是拿了条板凳在门口坐着,有的更是看见空地方便直接瘫坐在地上。百里安怕到时候秩序乱了无法维持,就让大家坐在原地,她挨个走过去看病。小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着实不能确定师傅的身体能不能撑住,会不会再次发生如一年多前那样的情况。小北想着,手心就出了冷汗,心有余悸的小北不敢再想下去。 小北跟在百里安后面的时间有三年之久,一些非疑难杂症的普通病情还是可以帮师傅分担的。顺子进医馆还不达半年,就只能帮忙抓抓药,经师傅指导后叮嘱病人如何煮药、喝药,顺便维持秩序。 大家在等待中的时间无以打发,就常提顺子父亲满街追着顺子打的光荣事迹。大家有时也会开顺子和小北的玩笑,弄得小北既害羞又恼怒。可自从有次医馆对面的客栈掌柜因为开他俩的玩笑而被还不精通医术的小北连续错扎了好几针之后,大家再不敢拿这件事开玩笑了。尽管事后小北连续半个月每天登门道歉,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大家真的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啊! 烈日当空,小镇依旧。 正当大家都百无聊赖之际,医馆门口映出一个颀长的影子。众人纷纷抬头望去,都被那双冰冷孤傲,仿佛没有焦距的眼睛震惊。一拢黑衣,脸如雕刻般版五官分明,着实俊美。众人好奇,该男子英姿飒爽,血气方刚,不像是病人。 “你来了。”百里安抬头看清来人。 邙中垣看见人群中那张面孔,幽暗深邃的眼睛瞬间变得豁然开朗:“前一段时间有点事,没忙完,没时间过来。”邙中垣注意到百里安的脸色,“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休息好吗?” “今天人太多了,你连坐着的地方都没有了。”百里安有意避开邙中垣的问题,只是不想多一个人为自己担心。 所有的痛苦你都要自己扛下,你经受得住吗? 黑夜踏着沉重的步伐临近,慢慢地包裹着所经之处的一切。 医馆中的人渐渐散去。安排好邙中垣的客房,百里安早早地去房间休息了。对一个病人来说,这样的工作量真的是太累了! 百里安回到房中,将玉瓶中的药倒出来吃了一颗。看着镜子中面容憔悴的自己,身兼满满的疲惫,这是多么真切的感受啊!可身心俱疲用在她这儿却是极不符的,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很喜欢! 距离自己当初决定留在这儿的时候,已经有五年了。她不怕累,不怕痛,却唯独怕不平凡,怕身边再也没有这么多人! 取下头上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放入锦盒之中。那枚簪子只有拿在手上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簪子上镶的珠子表面已经被打磨的失去了本有的光泽,暗淡如灰的簪子,可她却视如珍宝,将那锦盒握在手上,紧贴着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那簪子上应该满是谁的影子吧! 百里安的一切都被今日那人看在心里。 多少年来,邙中垣在百里安身边的每个夜晚都是看着她入睡的。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阴晴圆缺。 自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就决定了,屋内的这个有着如莲般心事的人,他会用尽一生来守护,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但不愿将她的离殇带到她的未来。 那颗不愿让你一个人的心,红尘轮回永不变。 ( 第三章 要寻找的人 邙中垣躺在屋顶上,细数着夜空中的星。突然想到些什么事情,将摆放在一边的佩剑拿起来,对着月光的方向,缓缓地拔开了剑。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会有那种感觉?那么熟悉!熟悉中又带着毅然决然地恨,恨得咬牙切齿!每次用这把剑的时候,总觉得心中有种不情愿。” 邙中垣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闭上眼睛,耳畔那些声音总在回响。 “如果他坚持如此,我能做的,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有何不可,我为身上流淌的血感到羞耻。今日是我心甘情愿,与人无尤。” “从你们的出生开始,一切就已经被计划好了,你们的成长不过是在离目标步步逼近。” “我原以为我的坚持是种对抗,没想到你们竟然······你相信吗?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输在太······” “说了解我还太早,杀你不是不会,只是还太早,这一剑只是一个开始。” 刚睁开眼,月光透过剑刃反射的光直直地刺向邙中垣的双眼,来不及防备,像是早有预谋,不过,它只是一把剑啊!邙中垣被光扎得无法睁眼,火辣辣的感觉在瞳孔中蔓延,蔓延至大脑,蔓延至全身。 “啊!”邙中垣睁开眼,不过那已经不是他了!火红的双眼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邙中垣极力控制住自己,头痛欲裂,身体摇摇晃晃。 “什么声音!”百里安听到声音后迅速走出房门,只见邙中垣从房顶摔下,捂着头部不停地嗷叫,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中垣,中垣,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百里安将失去控制的邙中垣强硬地抱在怀中,可此时的她早已精疲力竭,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百里安之前遇到过邙中垣这样的情况,她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先稳定住他,尤其是他的那双眼,让他透过那双欲火般的眼看到周围的人和事,这样才能慢慢冷静下来。 怀中的邙中垣抬起头,用那欲火锤炼过的双眼看着百里安。若不是以前见过此状,百里安早已大惊失色。看到这样的邙中垣,百里安的双手更加的用力,不管怀中的人如何挣扎,她决不会松开她的手。就像五年前一样,现在她仍然不会松开。她是一名早已没有资格松开任何病人的大夫。 “小北,顺子,快拿针来!”百里安冲着对面的屋子拼命地喊着,“小北,快拿针,快······” 小北和顺子听到声音先后跑出房间,急忙之中没有注意到师傅说拿针的事,顺子立刻跑到前堂去拿针。顺子从没见过这般场景,跑的时候踉踉跄跄的,短短的一路上连摔了好几次。 顺子边跑边喊:“师傅,师傅,针来了,针来了!” “小北,快,照以前那样做!”百里安对小北说道。 “知道,师傅!”小北先是在邙中垣的背上缓缓地扎上一针,邙中垣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紧接着,小北又在邙中垣的额头上扎上一针,此时的邙中垣已经晕了过去,百里安小心地松开邙中垣,吩咐顺子说:“把中垣抬到房间里面去!” 顺子将邙中垣抬到房间里面去,小北也扶着心力交瘁地师傅回房休息去了。 ( 第四章 来者何人 绚烂的红光冲破桎梏一切的黑暗,从地平线上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阳光慢慢地升起,柔柔的喷洒在小镇的每个角落。 边景镇的生活恢复到烈日之前,小贩们卖力地叫卖着,市井嘈杂声不断。农民们精神抖擞地扛着自家的锄头铁锹等农具,吹着自编的小曲儿,欢快地向着农田的方向走去。 安仁堂的氛围也如天边那红日般静了下来,时不时有稀疏的几人,顿时显得前堂像是拓展了几尺,宽敞了不少。 邙中垣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努力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他很难受,头像要爆炸了似的。应该又是像以前那样,想必教主又有什么任务交给他了,这儿离揽域那么远,马不停蹄也得几日,得赶快赶回去才行啊! 邙中垣来到前堂,没看见百里安,见到了小北就交代了一句:“小北,待会儿和你师傅说下,我临时有事,得先走了。”面色匆忙地离开了。 小北刚想回应,却不见踪影了,“邙大哥真是奇怪,有时候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刷的一下,影儿都没了。” 邙中垣若是知道这次的离开需要他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百里安,那种似海柔情闪耀着泛黄流年,他又会如何抉择? 他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晚之后,他是如何才找到在这个边缘小镇的百里安,如果可以,寸步不离。 见师傅从后院出来,小北赶忙招了一声顺子,对师傅说道:“师傅,请欣赏。”话罢,给顺子使了使眼色,双手一拍,意为开始。 百里安不知这二人在弄什么名堂,又甚感好奇,扶了扶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安,我坐在菩提树下一生一生地守候,你变成雨滴,却落不进我掌心。” “垣,我踏着风的脚步,来到你身边,凌乱却温情了万物。” “等我,纵使记忆中只有情缘砺尽,风霜暗沉。” “不相负,这千年红尘,世世在心······” 百里安看着他们俩忘我的表演,咳咳了几声,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顺子,你是不是不想在同仁堂待下去了啊?” 顺子被师傅一本正经的表情吓到了,急忙说道:“师傅,别怪我,都是师姐威逼利诱我的。”顺子一脸无辜的表情。 小北听到顺子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说:“师傅,容我先解决下私人恩怨,再来向您解释。”小北走到药材柜边上,拿起地上的棍棒,“顺子,我今天要灭了你!” 顺子见情形不对,扭头就跑。 “我最讨厌在街上被别人追了!”那声音贯穿了几条街,为闲时无趣的人增加了谈资。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月亮悄悄地从云层中探出了脑袋。 百里安在柜台上整理药材,小北偷偷地凑近。 “师傅,我今天听对面客栈的伙计说,他们那边,前几天有一个奇怪的陌生男子住进去了,肯定不是本镇人。” “不是本镇人有什么稀奇的,你和我不都不是本镇人嘛!” “重点是,听那伙计说,那人这几日总是盯着我们医馆看,煞是奇怪。” “莫不是病人么?” “也对,有可能是听闻师傅您医术精湛,来求医的。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同来客栈。 月光倾洒在窗户上,映出一个黑影,窗户微微打开,缝隙中流出一双深黯的眼眸,将同仁堂的一切收于眼底,没有不拘与狂野,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当与心事。 楼上这人看着同仁堂的一切,心中暗自思忖道:眼前这人正是自己在人海中要寻找之人吧! ( 第九章 你为天涯,我为海角(1) 你为天涯,我为海角,两相望,不能相依的绝望。『**言*情**』 这是邙中垣那晚之后寻找百里安时的想着法,他怕——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只有这匆匆的一回相见。 他辗转千回,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他无法说服自己在每一个黑夜驻足,直至在边沿小镇中看见蜷缩在墙角,空洞地细数着落下雨滴的百里安。那双眼睛中藏了太多的东西,他没想过去了解,只想让吞噬她的一切慢慢离开。 邙中垣匆忙离开安仁堂是因为接到了教主的水流令。 “左护法,教主在里面等着你。”门口的一个人,双手交叉握拳,朝着邙中垣鞠了一躬。 “知道教主水流令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凌空教有左、右、风护法三大护法,分别为天玄、地玄、风玄会的恒长。教主的三大牌令是对三大护法专有的回遣命令,分别为火焰令、水流令和云层令,视事情重要及紧急程度,出不同牌令。若接收到火焰令,怕是出现了什么威胁到本教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个在下也不是很清楚,护法进去了就知道了。” 邙中垣见状,没再多问,走过长廊,凌空殿即是一步之遥。 大殿中只有教主一人。 “教主,这水流令所为何事?”邙中垣从衣袖中拿出那块青色的牌令,双手闭合压住牌令,放入大殿右边一醒目的黑色铁箱中。 “中垣,你和荩草带着天玄会去做一件事,这段时间,你把其他的事都交给尚晏子,专心做这件事。” “不知教主所指何事?” “我查到那维赫王,还有将军林铭,都在找一个人,行事极为低调,这其中重要机密的关键就是他们在找的这个人。你行事之时切勿轻举妄动。近几日,有大量的人往拓域沿海附近暗涌,你带着天玄会,去查清楚,盯着他们的行踪,有情况及时汇报。” “教主可知他们要找的是何重要人物?”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要盯紧他们,必要时,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属下即刻启程。” 邙中垣带着天玄会的数十人分两路从揽域前往拓域。他和驻使荩草带着虎子等一些人,驻使信和带着其余的人。 虎子向来是不吐不快,面对此次突然的行动而不明原因,怎么能憋得住虎子呢!大队人马刚出没一会儿,虎子就憋不住了,问道:“恒长大人,你知道教主要我们找的是什么人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动用我们整个天玄会。还把我们正在做的好几件事都交给地玄会那个尚晏子,一想到他平时那高傲的样子就讨厌,感情他是神,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样。” “虎子,你长点心啊!很重要的人能和你说吗?而且地玄会的恒长能是你虎子想说就说的啊!”荩草毫不留情地拍了下胡子的脑袋,疼得虎子哇哇大叫。 虎子平日里从来不怕邙中垣,恒长在待人接物方面都是可近的,尤其是他们天玄会自己的人,可是驻使荩草就不一样了,像是上辈子虎子欠了荩草的似的,这辈子注定要还清,只要荩草话了,虎子从来不敢硬碰硬。这主要还得得益于荩草平日里的“好女不输男”给人留下的“好”印象,天玄会的众人从来不敢得罪荩草。虎子听到了荩草开口了,吓得话都说不稳当了:“是······驻使,我······不会再乱问了。” “是什么呀!”一声怒吼吓得周围的人和马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我保证长点儿心。” “教主其实也没和我说是什么人。”邙中垣说道,众人听恒长如是说道,定当知道此次的任务责任重大,风险也很大。 一行人赶了长时间路之后,遇见前方一小客栈。 邙中垣跳下马,指着前方的客栈,“天色暗了,在这儿休息一晚吧,大家赶那么长时间的路也都累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跳下马。 邙中垣等人拴好马之后,进了客栈。客栈的掌柜笑嘻嘻地迎了过来。 客栈大堂内满是人,看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邙中垣猜到了这帮人怕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不然,这样一个闭塞僻壤的地方,何至以涌过来这么多人,只是乐呵了掌柜,忙活了小二。 “中垣哥,我们上去吧!”虎子知道,这里面多半是江湖人士,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凌空教的人,一场混战恐不可避免,刻意将称呼换了。混战虎子倒是不怕,不过当下时间精力相比之下应该是更宝贵的,更何况自己又何曾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邙中垣看了虎子一眼,表示认同这种做法。 大家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吃过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 第十章 你为天涯,我为海角(2) 邙中垣在房间内觉得闷,就上了屋顶,躺着,对着黑空中的星星和月亮:“你们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她?” 一直往这个方向就能到边景镇,自己曾在多少个日夜,来回穿梭。『**言*情**』 “喂,你爬慢点,等等我!” 邙中垣头偏了偏,看见隔壁屋下放了个梯子,两个人正在吃力地向上爬,见两人歪歪倒倒之状,应该是两个喝醉酒的酒鬼,邙中垣也没有再去理会,依旧躺着,闭上眼感受夜空的温度。 “啊!真爽啊,老大他们若是能杀了那个人,就不用我们再过去了,说不定,明天就让我们回去了呢!你说······”话还没说完,一个酒嗝就让同伴笑翻了。 “你看看你,喝多了吧!” “没······有······你才喝多了呢,谁说我喝多了呢?” “还说你没喝多,脑子都不清楚了吧!” “脑子怎么不清楚了?我知道我家儿子刚不久才出生,我还没见过呢,真······真想回去看看他。我还知道我们要去边景镇的医馆,杀了那个大夫,对不对,对不对?你说······你说,她要是早点死了多好啊,这样我也就可以早点回家了!我······好想我家娘子和儿子啊!” 邙中垣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凝固了震惊、疑惑、害怕。他猛然冲到刚说话的那个酒鬼面前。 糊里糊涂的酒鬼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得半死,怒斥道:“你谁啊,疯子啊,吓死我了!” 邙中垣上前就掐住那酒鬼的喉咙,满脸狰狞,大声吼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两个人被这一幕吓到了,酒立刻清醒了不少。面前这人如此凶神恶煞,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啊,还是识时务一点的好啊! 酒鬼不想多生事端,更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忙求饶道:“大侠,在下糊涂,不知道刚才说了些什么得罪了您,望见谅。” 另一个人不忍看着自己的同伴如此遭遇,也怕自己因此受到什么牵连,连忙补充道:“是啊,大侠,若有冒犯,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 邙中垣不想听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想知道刚才他有没有听错:“你刚说什么边景镇,什么大夫?” 那酒鬼瞬间意识到是自己刚说漏嘴的话为自己招来了祸端。 酒鬼显得很为难,吞吞吐吐的说:“这······” 邙中垣掐那人喉咙的手更紧了,语气也变得更加凶狠:“你说不说?” 那人被邙中垣吓住了,记得傍晚坐在大堂吃晚饭时还在大堂见过这男子,逸群之才,温尔,和现在判若两人。 酒鬼怕面前这人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慌慌张张地说:“说,我说。我们接到任务,要不留余地,杀了边景镇医馆里面的那个大夫。” “那老大若是能杀了那人,就不用你们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老大带着一帮人马先过去了,估计后半夜就能到达边景镇。” 邙中垣像插上翅膀的雄鹰,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身影片刻消失在黑夜中。 只留下屋顶上两个再没有气息的人。 他本不想痛下狠手的,他听到那个人说那刚出生的孩子和在等着他的家人时,心也曾为之动容,但随之而来的,是万剑刺心般的疼痛。 那股疼痛并不是他杀人原因的归结之处。 那个人,他要杀的,不是别人,是他拼命要守护的人,他怎么可能留下祸端! 他像疯了般在黑夜中策马前行。 他不能再让自己找不到她,绝对不能! 他和百里安相逢、相识、相知的一幕幕都浮上心头。 “你受伤了?喂,你别逞强乱动。” “放开我!” “几天前,你对我说放开你,我肯定不会再抓着你,但是现在,我不会。” “为什么待在这儿?” “怎么会是你?我觉得这儿最适合我。” “进屋吧!”伸出自己的右手强制将对方手牢牢握住。 那牵着的一双手,是两个灵魂的相互扶持。 ( 第十一章 她的固执 顺子的离开给百里安带来的沉重打击也使她渐渐开始相信赫恂说的话。 “昨晚的事就是你必须离开理由,你继续留在这儿只会使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你是一名医者,我相信你不会忍心的。你必须跟我尽快离开这儿。”这是赫恂在经过昨晚的事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但让她转眼间决定离开边景镇却是一大难事。 “你有必要离开这儿,这儿太危险了!”这是邙中垣对她说的话。 百里安不知道为什么邙中垣也支持她离开这儿,他并不是不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留下来,一切来得那么不容易,难道他都忘了吗?她像是质问般地对邙中垣说道:“中垣,你怎么也会这么想?我以为就算所有的人都不支持我,你还会站在我这边的,当年我来到这儿,你是支持我在这儿一直生活下去的,而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你忘了吗?当年镇长嘱咐我,希望我能将医馆一直经营下去,我承载的是整个边景镇的人的希望,我就这样离开,你让他们怎么办?” 百里安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不想再被卷进血腥之中,她所期望的生活离自己那么近。可是现在,伸开双手却无法触碰。况且,她不像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未来是有时限的! 也许她的坚决之中多少还是有着些许自私才会令她如此挣扎吧! 百里安陷入两难的处境,倘若她坚决不离开,自己没关系,可是小北呢?还有镇上那些无辜的人,若因为她的固执和那微弱的一己私欲却搭上了更多的人命,着实是她不希望的。 邙中垣劝道:“百里,你不要这么固执,赫公子有能力保护好你,你应该安心随他离开。” 邙中垣看见昨夜赫恂拼尽全力地保护百里安,想必,百里安是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和那些全力杀百里安的人的重要不同。更何况赫恂的身份,他早就了然于胸,赫恂有没有这个能力,他应该很清楚。 只是这下该如何和教主交代! 赫恂明白百里安迟迟不愿离开边景镇的原因——她放心不下这儿的镇民。赫恂开口说道:“若百里姑娘是放心不下医馆的问题,大可不必担心,在下可以解决。” 医馆若是有人愿意经营下去,小镇人民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算对得起逝去的镇长。急忙证实说:“赫公子当真能找到愿倾其一生在这个小镇和这个医馆的人?” 赫恂胸有成竹地说:“不假!” 若真是这样,不仅解决了当前的一大难题,更是解决了困扰百里安五年之久的疑虑,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 百里安说:“可否再多给我一个晚上?我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解决一些事情。” “这······”赫恂有点为难地说,“这儿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危险,但若一晚之后,能让姑娘心甘情愿和我们离开也是值得的。强制地带你离开,日后的事物只怕也不好处理。” 邙中垣暗自思忖,若是他们此行人再在此处停留一晚,后面的杀手的支援人马肯定会在他们离开之前到达这儿的,不知那时赫恂等人还能不能应付过去。 他决定即刻动身,去和荩草、虎子等人汇合,带着天玄会的人守在边景镇外缘,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思量一会儿之后对百里安说:“百里,我暂时有事先不能呆在这儿了,你若是决定和他们离开这儿,记得告诉青鸟,它会传达给我的。” 百里安点头示意答应,在邙中垣纵身跃入天际刹那,叮嘱了句:“事事小心!” 夕阳半落,天色渐晚。 百里安在后院休息,赫恂派人守在医馆的边边角角,明处暗处皆有耳目,还在边景镇入口处安排了一些人马,自己在前堂内正坐着。 卢岸面色匆匆地进了屋子,气喘吁吁地说:“公子,查到了。” “是谁?”赫恂迫不及待。 “赭远大将军——林铭。” “果然是他!他消息怎会如此之快?” “他对公子您的行踪了如指掌,对我们这边的消息无所不知,只怕是······” “肯定是身边的人!照这么说,百里安的身份他都知道了?” “怕是如此!” “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计划得提前一步了!” “公子,我还担心一件事!” “就是那个邙中垣,我觉得那个人很不简单,但又说不上来是敌是友。” “也许是敌人,但只要有百里安,他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相信是这样,不过看见他,我又想起了中轩,哎!” ( 第十二章 深深地叹息 “恒长大人,你去哪儿了?早上没有找到你,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办了。『**言*情**』”荩草等人早上出时没有找到横长大人,因不敢耽误,就先上路了,沿途都留有记号,没想到在路上偶遇邙中垣。 邙中垣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你通知后面的人加快进度,我们要在其他人之前赶到边景镇。” 虎子急忙下令通知后面的人,可虎子仍有一事不明,疑惑地问道:“恒长,不是说教主让我们盯着他们的行动,切勿轻举妄动吗?” 邙中垣没有做多余的解释,说:“别问那么多了,现在情况有变。” “是。” “你记得通知信和,告诉他,和我们在边景镇外缘附近集合,加紧脚步,要赶在他们跟踪的人之前到达。务必。” “是。我马上就去让和鹄传给他们消息。” 邙中垣赶在亥时到达边景镇外缘,与信和汇合。 “天玄会所有人听令。”邙中垣的神情不像平常那么近人,语气很严厉。 “是!” 邙中垣接着说道:“今晚将会有一场奋战。我会在小镇前面观察,若是无关紧要的人,我会点起一盏灯,让他们通行,若见我点起两盏灯,则······”邙中垣说得很决绝,“杀!” 信和略有迟疑地说:“可是教主叮嘱过,再没有弄清情况之前,轻举妄动若是招来什么麻烦的话······” “今日这命令是由我邙中垣下的,教主那边出了什么事,我邙中垣全责承担。” “可是······”信和还是有很多疑虑。 “不要再可是了,时间紧迫,不要在浪费在无谓之争上。传令让所有的人都提高警惕!” “是!”纵有疑虑,信和还是听从邙中垣的命令。 同仁堂内。 “百里姑娘,见你房中灯尚未灭,应该是还未休息吧!若是这样,方便后院一见吗?”赫恂在百里安房外低声说道。 片刻之后,百里安推开房门,出来了。 赫恂开口说:“之前姑娘一直问在下之事,今日可告知一二,不知姑娘有时间听在下道来吗。” 百里安疑惑地看着他。 赫恂请百里安在石凳上坐下来,接着说:“卢岸查出来下命令加害于你之人了。” “谁?”迫切之至。 “姑娘知道揽域的赭远大将军吗?” “揽域的将军?且不说我不认识此人,此人与我素未谋面,何来谈置死地之深仇大恨。” “百里姑娘,你要明白,此赭远大将军在揽域的实力仅次于揽域之皇。” “所以啊,他花费精力来对付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纯粹是无稽之谈!” “既然将军已经将刀头对向了你,必是说明姑娘对他的意义。这一点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及周围人所处环境之危险。” “对不起。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了。”百里安手按着昏昏沉沉的头部,休息不好对百里安的身体来说伤害太大。 百里安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会花时间思考的。 “打扰了。” 赫恂看着百里安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他明白百里安在犹豫些什么。 之前几天,他一直在对面的客栈内,观察医馆内的情况。那种生活又何尝不是他所向往的! 他看见医馆内的病人每一个离开时脸上的表情较之前进来时都轻松了许多;他看见小北和顺子时常“专心”地打闹着;他看见百里安脸上的笑容是自内心的,她真的很开心! 看着百里安由之前自由自在变成现在身不由已,他的心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他将于心不忍付诸行动。所有的一切,只能怪老天刻意的安排! “卢岸,你说我这样把别人原本平静祥和的生活给破坏了,这样做真的对吗?” “公子,可你不是为了你个人,是为了揽域所有的黎民百姓。” “可她也是百姓,我却亲手毁了她的生活。” “这世间有些事注定是无法两全其美的。就像公子你想要的生活,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我观察了她很多天,那一双对平静生活向往的眼睛所流露的信息是那么准确,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必定是极珍贵的。” “可,这是宿命!我们无法控制的。” ( 第十七章 我曾经说过不后悔的(2) 饥荒期间,家里是没有余粮的。『**言*情**』父亲说,外面到处是一片狼藉,我们还是呆在家中比较安全。他会常出去转悠看看,碰碰运气。 父亲和娘亲之所以一直不愿离开这遭受厄运的三临,只因这个地方承载了我们一家太多的回忆,以为坚持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了。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经常在脑海里拂过,那也是我们能坚持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重要原因。 后来,连着好多天父亲回来的时候都是双手空空的,身上还常常带回来一身伤。娘亲和我看着这样的父亲都很是心疼。 终于有天,父亲正准备出门,娘亲一把拉住他。 “我们暂时离开这儿吧,好不好?你不要每天再出去了,等这儿的一切都好了,我们再带着小北回来。” 父亲看了看面黄肌瘦的我和如此恳切的娘亲,脸上的表情着实为难。『**言*情**』思量了一会儿,开口说:“也对,小北还小,禁不住这样饿着肚子!好,我们这会儿先离开这儿,等到一切都好了起来,我们再回来!” 随即,娘亲就把我们的一些衣物用品收拾好了。 父亲一手拿着衣物,一手牵着我。我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娘亲。我们一家人在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亲戚,不知道具体要往哪个方向去,只能跟着逃荒的大部队。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时间像是加快了步伐,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因为我们身上没钱,就选择在附近的一个破庙里住一晚。 破庙灯火通明,里面有很多临时借宿一晚的人,其中不乏有些身着锦衣绸缎之人。这地方荒凉偏僻,放眼望去,也只有这一间破庙可以借宿。 我们一家在一个墙角坐了下来,父亲给我和娘亲找来了些干草垫在地下。弯腰的时候,父亲脸上突然显得很难受,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地似乎喘气都有点困难。整个面颊都红了,额头烫。 娘亲和我赶忙上前搀扶着父亲。蒙了的我们根本不知从何下手,父亲喘息地更加剧烈。周围的人见状都围上来看看情况。 “让一让,让我来看看!”这时有个外表看上去像是富庶人家的中年男子拨开围堵着的好奇的人群。 他先是替父亲把了把脉,又命令他的侍从从箱子中取出银针。 “帮我个忙,把他上衣月兑下来!” 娘亲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帮忙,把父亲上衣月兑了下来。 人群中的赫然惊叹和我与娘亲瞪大的双眼充斥了整间破庙! 父亲的身上伤痕累累,有好几处似被利剑所致的伤口因未得到及时的处理而化脓。 父亲这么多天是如何挺过来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只见那个人捣鼓了一会儿,那时的我还小,而且从没接触过医术,根本看不懂他在干什么,只知道他在救我最爱最爱的父亲。 父亲紧咬的嘴唇慢慢浸出了血渍。 过了一会儿,那人让侍从拿了条湿了的毛巾过来,轻轻盖在父亲额头上。 “接下来的几天比较重要,他的高烧要是退了就没事了,可如果没退,生命的话,会有危险。” ( 第十八章 我曾说过不后悔的(3) 第十九章 我曾说过不后悔的(4) 这是她的欺骗,背叛。 父亲拼了命保护的人。可如今,她怎么能这样? 我错信了他,他的一切都是圈套,可我却曾想报答他。 我不可能原谅她,更不可能在这个外表华丽实则不堪的环境中生活。 我要离开这儿,到很远的地方去,离他们远远的。 我不会后悔的。 趁着夜黑风高,我偷偷地借着梯子翻过了围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我厌恶至极的地方。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儿,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离这儿越远越好,头也不回,一直往前。 我身上没有一点盘缠,一路上,我没有银两吃饭,我也不肯低下头去问别人要。我没怎么休息,我怕我一停下来,他们就会把我抓回到那个令我恶心的地方去,所以我不敢歇息,有时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时,就靠在树下小憩一会儿。 之后,我就晕晕乎乎的了,然后就莫名使然地遇到了师傅您。 小北说罢,双眼迷茫地望着百里安:“师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曾说过不后悔的,可昨天晚上,我又······我不敢见到她,我不知道见到她我该怎么办,是她背叛了我和父亲,我又怎么会想要去看看她呢?” 小北越说越语无伦次,百里安心里明白这孩子。 百里安安慰道:“小北,你别慌。既然心里是想看到她的,就去看看。看看没什么不对,主要是你的心里还惦记着。我相信当年你娘亲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有许多事需要你静下来,慢慢去弄明白的。” “师傅,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去看看?” “小北,这世间有种感情不是相识之后才慢慢建立的,而是从你出生之日起就注定这辈子无法改变的血浓于水,这种感情会比其他的感情经历更多的考验。你要知道,我们这一离开拓域,再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有些事不要让它成为以后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北听着师傅的话,慢慢地陷入深思。 沉思良久以后,小北说:“师傅,我听你的。” “如果你真的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你要是不想让他们见到你,你就偷偷地看他们一眼,看一看你娘亲现在的生活。” “嗯。” “我们现在去吧!” 百里安和赫恂粗略地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赫恂决定带几人陪她们一同前往王府,余下的人客栈原地待命。 一行人来到王府后门处,小北还是有点畏畏缩缩的。百里安见状,先让赫恂跃上围墙,看了一下里面的大致情况。 赫恂跳下来的时候,脸上略显不安:“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很多下人来来回回地跑,,面色慌张,没什么人敢说话的样子。” 恰逢后门出来一个女下人,神色慌张地低着头往前走。 小北一下跑到那人面前拦住她:“里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看着小北慌张的样子,一下子懵了。 “谁出事了,你快说啊!”小北心急如焚。 “夫人,夫人出事了,而且相比之前几次来说,好像严重很多。” “夫人?哪个夫人,长什么样的?”小北抓着下人的双肩的双手丝毫不肯放松。 “我是才来不久的,不知道你说的‘哪个夫人’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老爷只有这一位夫人!我还有事,你先放开我。” 百里安上前拉开了小北,忙道歉说:“不好意思!” 女下人又匆忙低着头跑开了。 会不会是她?她出事了?相比之前几次更严重了又是什么意思?小北焦头烂额。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不像刚来时的那种犹豫不决,百里安还没来得及拦住小北,她就径自向后门冲去。 ( 第二十章 我曾说过不后悔的(5) 后院的下人们都在奔忙着,小北进入后院后,百里安等人也跟着进来了。小北随便拉了一个人就问:“病人在哪儿?” 被拉住的下人惊愕地望着小北。 小北见下人有点吃惊,便说道:“我们是大夫。” 下人立刻大悟:“你们就是老爷请过来的大夫吗?快跟我来吧,老爷应该急死了!” 小北拉着师傅随下人去了,穿过一个静谧的花园,眼前浮现出了一栋美轮美奂的建筑物。主人将此所住房安排在如此幽深的花园之后,远离喧嚣,实则巧妙,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夫人就在房中,快进去吧,老爷肯定着急坏了。” 小北拉着师傅丝毫没有耽误,直接冲进去了。 房中床边那男子见到刚从门口冲进来的女子,深锁的眉头凸现一丝放松,更多的是惊喜。 男子立刻冲到小北面前:“小北,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这么久,你都去哪儿了?” 小北却是没顾上眼前和她说话的这个人,目光直刷刷地射向躺在床上的人。 男子低下了头:“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娘亲。我连你娘亲都救不好,我不配做一个大夫。” 小北心中千万个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此刻,床上躺着的正是那个她日夜纠结的人,那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那个她曾决绝而果断地说过不后悔的人。 可是现在,一切的不知所措都烟消云散。这两年多的时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像是苍老了十年般。 小北飞奔到床边上,握着娘亲的手,一直呼喊着“娘亲”。 她能听得到她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声音吗,能看见她思念了百转千回的人儿吗? “我娘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走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小北的心很难受,百里安走到小北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平缓她急切的心。 “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她。你走后不久,苑林发现你不见了,紧跟着出去找你了。那时候,她因为过度劳累,身体已经不行了,我告诉她说,我会派人去找的,她坚持要自己去。跟在她后面走了两天,她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然后我就派人继续找你,先把她带回来治疗了。” “结果,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也怪我医术不够好,不能治好她。之后她就一直没能下过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偶尔会醒,醒来第一句就是问你回来了没有,问我有没有一直在找。” “就在昨日夜间她忽然醒了过来,她说你回来了,非要下床找你,我想她肯定是思念成病了,才会乱说的,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是不可能允许她下床的。由于苑林哭喊得太过撕心裂肺,瞬间就晕倒了。这次晕了之后,脉搏的气息更加微弱了。” “我请了很多名医朋友来看了,都说暂时维持生命是可以的,但要想长期的话,可能性不大。” 小北听了王旭这番话之后,恳切地请师傅帮她娘亲看一看。百里安帮病床上小北的娘亲仔细检查了身体。 “脉搏太过虚弱了,体内气流不顺畅,顽疾多年缠身,要想彻底治好这病,恐怕······” “师傅,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救我娘亲的,你救救我娘亲吧,救救她!”小北双膝跪地,双手拉着百里安的手,双眼禽满泪水地望着百里安。 “小北,你别这样,快起来!”百里安挽住小北,拉着她起来。 可小北死硬都不肯,非要等到师傅答应她。 “小北,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娘亲的。” 百里安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看上去是经历了太多的世事沧桑和变故,一切都那么折磨! ( 第二十五章 那些帮她打开门的人 第二十六章 你凭什么医我 百里安意识到他们的难处,随即说道:“把孩子就先放在这安仁堂吧,等她醒了再说吧!” “那就谢谢百里大夫了,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们一有时间,肯定会来看望这孩子的。”刚抬担架的其中一位农民用袖口揩了把头上的汗,略显羞愧地说道。 村民们和先先后后来看看瞧瞧的人渐渐地散了去,偌大的安仁堂只留下百里安和这不知名的孩子。 太阳躲到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天渐渐黑了下来。 “水,水······”安仁堂内,躺在病椅上的孩子意识模糊地叫了句。 百里安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孩子眼都没睁开,咕噜一口气全喝光了。百里安又将事先准备好的饭菜端给她,她看都没看百里安一眼,狼吞虎咽地将饭往嘴里扒,都顾不上吃菜。 “你慢点!”百里安在旁叮嘱道。 那孩子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她边上一直有一个人再给她端食送水,略抬起头,瞅了眼她身边的这个人,又扫了扫周围,立刻将手中碗筷放了下了:“这里是医馆?我怎么会在这儿。” 百里安到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告诉了她事情的前前后后。 “谁把我抬到这儿来的,我有说过可以吗?你凭什么医我?假仁假义。”孩子将口中还没咽下的饭菜也吐了出来。 “镇里的人是出于好心,他们不忍看见你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多苦,才把你送到我这儿来的。” “好心?谁知道是不是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目的?你一个连饭都吃不饱而且身体当下又是如此之差的孩子,他们对你能有什么目的。” 孩子的目光将百里安身体上下都扫了一遍。 百里安似乎注意到孩子的这一举动:“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对你有什么目的吧?” 孩子没有做出回应,但还是用着狐疑的眼神看着百里安。 “算了,我也不和你做再多无谓的解释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吃完之后记得早点休息!”百里安交代了一句,欲转身离开。 “哼,我才不需要你们假仁假义。”那孩子起身,想离开这儿。 可刚起身,左脚一崴,倒在了地上。百里安见状立马上前去扶。 那孩子将扶住右臂的百里安的双手刷的一下甩开。 “不用你扶,我能走。” 百里安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没有再伸手去扶那孩子。 孩子倔强地爬起来,又准备往大门方向走去,可崴着的左脚就是不听使唤,怎么用劲都挪不动,更何况身体本就虚弱,用不上更多的力气。 待孩子再次摔倒之后,百里安才上前去扶,却还是被那孩子甩开。 “你还是别再倔了,就算你今晚除了这个门,你现在的体力根本支撑不住你爬出边景镇,要想走,在这儿休息几天,把身体恢复恢复,等到有足够的体力时,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没人会拦着你的。” 百里安说完就折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堂内只剩下瘫倒在地的孤零零的一个孩子。 第二日。 百里安早早地起了床,将准备好的早饭放在了前堂的桌子上,自己则背上了竹篓去附近采点常用药材去了。 待百里安回来之时,桌子上的碗筷不在了,堂内熟睡的孩子也消失了。 大概还是走了吧,这固执的孩子啊! ( 第二十七章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百里安将采好的药材背着进了后院,只听见后院的井边传来哗哗的用水声。百里安迈着轻轻的步子走近。 定睛一瞧,确实昨日那个倔强的孩子在洗着碗筷! 那孩子似乎注意到身后有人,回头看了看,见是百里安,便又将头又回了过去,继续埋头洗着手中的碗碟。 “我只是不想在你这儿白吃白喝,还有什么我这身体能做的事都可以让我做,我不会拒绝的。我脚和身体好了之后,我还是会离开的。” 百里安噗嗤一声笑了:“你啊,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百里安问道。 “小北。” 时至今日,小北都能清晰地记起那年顽固的自己,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她就这么一直留在了安仁堂,让她选择一直在师傅身边帮助和照顾她,让她渐渐淡了对王旭和娘亲的恨。 但她能明白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师傅! 邙中垣和虎子一前一后走在天玄会的天所的后园中,虎子看了看面色并不是很好的邙中垣:“恒长,你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回来已经这么多天了,身体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我们此番行动,应该没人将消息告诉教主吧!” “你放心,我早已传令下去,封锁消息,至于我们回来之事,教主应该有所耳闻了。” “但教主为什么一直没召我过去呢?”邙中垣对教主的心事常想不通,只要是命令,就会去执行,哪怕全然不知原因,却也不敢多问。 “这个我也很好奇,不知道教主想干嘛!不过也是常事,教主的心思我们根本猜不透。” “虎子,你快去把荩草和信和叫来我这儿。” “是。”虎子转身退去。 邙中垣在虎子退去后,赶忙向天所大堂走去。 待邙中垣赶到大堂时,虎子领着荩草和信和已经在堂内候着了。 “恒长,您急忙召见我们所为何事?”信和还没等邙中垣开口说话,就先迫不及待了。 “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明白,这次事情的消息没有透露出去,我觉得你们可以理解的。”邙中垣看着下面的几个人。 荩草说道:“我们在天玄会已经那么多年了,恒长你不用说,有些事我们知道怎么做。” “恒长若是此事不告诉教主,恐怕会引起很多麻烦,还是说,恒长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信和接着荩草的话说道。 “虎子,你稍后去通知风玄会的恒长大人,告知他傍晚与我一同前去凌空殿,并将此物交与他手中,切记,一定要交给他本人。”话毕,邙中垣将手中一纸条交与虎子。 “明白。”虎子应声道。 “荩草,你继续派人盯着赫恂等人,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他不会提到百里安的。 “是,不过,我来之前听到消息说,尚晏子大人今早将你负伤的消息告知教主,而且,他好像还知道我们此次的具体行动,教主会不会现在已经知道了。” “这我已经知道了,没事,等下我会见教主的。信和,你稍后陪我去见教主。” “是,不过,恒长大人,其实······”信和吞吞吐吐的。 “说!” “您知道,教主一向是神通广大的,您这样欺瞒教主,会不会······而且,恒长您以前从不会这样违背教主的意思,可这一次,可是有什么事?” “你不用担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 第二十八章 放心的离开 楔子(1) 那天,是他对娘亲承诺的日子,所以他拼了命也会把自己带回来。 娘亲看到入门的父亲时,脸上的忧虑刹那间消失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刚才翦儿和小青还在打赌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早点回来了。”父亲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背在肩上的药箱,“回来之前,去市集买了点东西。”一手将给娘亲的礼物递给娘亲,一手看上去不经意地按着左月复疼痛的部位。 娘亲说是不希望父亲浪费这钱,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我去把饭菜热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 父亲以为他足够坚强,加上药物的作用,他可以撑到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父亲不想在我们面前将一生中最无奈事展现出来,也不想将他隐瞒了一辈子的事暴露。一切都按照父亲的意愿在进行,那天父亲说的话很少,吃饭时也略显迟钝,但大家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父亲些微的不对劲。 直到饭桌上顿时铺满从父亲口中喷出的鲜血,父亲倏然趴倒在桌子上。我正准备夹菜的腾空的手上沾满了父亲的血,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血脉在逆流,直直地冲向大脑,我不是震惊,是懵了! 父亲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弟弟立刻将倒在桌上的父亲扶起来:“父亲,父亲!姐,你快看看父亲怎么了!”我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弟弟说这话时,我还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娘亲和我差不多的反应,都不敢相信眼前究竟生了什么。 “姐,姐!”弟弟摇了摇我。 我回到已成的现实中,才意识到我是一名大夫,立刻说道:“娘,你去把父亲的药箱拿过来!弟弟,赶紧把父亲扶到床上去!”弟弟背父亲的时候,现自己背上有种潮湿的感觉,用手模了模父亲压着的背,满手尽是血渍。弟弟随即掀起父亲的上衣,现父亲身上还有多处伤口,要不是父亲及时处理了一下,恐怕早已溃烂了! 娘亲跌跌撞撞地跑去拿父亲的药箱,我替父亲把脉,无法静下来的我手一直在抖,找了很久才找到父亲的脉搏,可是我把不出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因为我的紧张,而是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症状。这时,迷糊中的父亲开始恢复了些知觉,看着忙乱着的我们几个人,抬了抬他的手臂:“翦儿,你们别忙活了!” “父亲,您到底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说话的是温青。 “天长,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出个诊会变成这样?”娘亲早已泪流满面,哆嗦的双手一直揪着父亲的衣服。 “翦儿啊,你先把你娘带出去,我有话要和小青说。”父亲的神情很严肃。 “可是······”我看着父亲,不忍再争辩些什么,我知道医术如此的父亲对自己肯定是有分寸的。我把娘亲扶到厅堂内,娘亲怎么也不肯在椅子上坐着,非要守在门边上。我扶着母亲,陪她在门口守着。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温青在房内大叫:“娘,姐,快进来!父亲又吐血了!” 我和娘亲立即推开门,跑到父亲身边,父亲一直在咳嗽,时不时还会有点血,我赶忙扶着父亲靠在床沿上,说:“父亲,您先别说话了,我先帮你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别忙活了,没有用的!” “天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娘亲的心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 “没用的,我都救不活我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都不算什么,身上这毒早已蔓延全身,无回天之力了!” 中毒?不过是去出外诊,怎么会中如此剧毒呢? ( 楔子(2) 父亲语重心长地对娘亲说:“粼霜啊,我温天长······这辈子对不住你,只能下辈子来偿还了!”听者都能感受到说话者的那份吃力。 “父亲,您中的什么毒?”尽管父亲说连他自己都无力回天了,我不甘心,有可能会有解救办法的。 他是我的父亲,是我从小到大仰慕和爱着的父亲,我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父亲满身鲜血地躺在我面前,我无法容忍自己的无能为力,不到上天彻底将我的希望扼杀的时候,我都不能无所作为! “翦儿!”父亲已经没有多少体力来支撑了,眼睛是半闭着的,“父亲知道你很厉害,你知道吗,父亲一直以你为荣,以后,你一定会……”话还没说完,父亲又止不住地咳,连咳了几声之后,父亲又晕了过去。 “天长,天长!”娘亲抓着父亲的手摇了摇父亲,见父亲没有反应,娘亲问我,“翦儿,你父亲怎么样了?” 我不敢告诉娘亲实情,便故作坚定地说:“父亲是难受得晕了过去,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父亲的!” 我先帮父亲把身上的伤口都消了毒,让娘亲在父亲身上的伤口上铺满药,然后包扎好。 父亲全身的皮肤都映上了紫色,我说道:“父亲中毒的迹象只在皮肤上有点显露,别的地方都看不出来,很是奇怪。现在只能先帮父亲止住毒向全身蔓延,然后把毒血疏通到一起,排出体外。” “把血排出体外?会不会很危险?”娘亲的担忧充满了整个脸庞。 我显得很是犹豫:“是会有危险的。但父亲之前和我说过的,有成功的可能性。” “姐,我和娘亲相信你,你一定会救好父亲的!”弟弟双手扶着娘亲,目光坚定地我说。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是三成也没有!可希望摆在我面前,我怎么能让它溜走! 我帮父亲止住了毒的蔓延,突然想起来家中的陇墾草已经没有了,还没来得及补充,我急忙对弟弟说:“快!赶紧到市集的药店去买陇墾草,快点,等下输出血的时候一定要用的。” “哦,我马上去!”弟弟将娘亲扶到椅子上,飞奔出家门。 “娘亲,我房间有本关于解毒的医术,具体放哪儿记不清了,里面有很多种不同症状的毒以及解法,有可能有可以救父亲的办法。” “好,我现在就去找找!”娘亲拖着悲痛的心匆忙地去找那本可能会救父亲的书。 其实我的那本解毒的医术早在弟弟小时候贪玩的时候被他丢到河里去了,为此,我接连赌气一个月都没有和弟弟说话。那本书是父亲送给我的,父亲知道我因为弟弟把我的书弄丢了而赌,对我说:“翦儿啊,弟弟也不是故意的,别再生弟弟的气了!” “我和他说了,这书很重要的,他还是给扔了!”我说话的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姐姐,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弟弟低着头,和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我还是很生气,说:“可是书上的东西我都还没学会呢!” 父亲笑了笑,说:“忘了你父亲是干什么的了吗?那本书我可是看了几十年了,倒背如流啊!” “真的吗?”我欣喜若狂。 “当然是真的,我答应你,全部都教你,这样可以原谅弟弟吗?” 听到这话,我肚子里的气都消了,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弟弟。 ( 楔子(3) 我让娘亲去拿的那本医术上的所有解毒方法,早在几年前我就全部学会了。把弟弟和娘亲支开,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弟弟和娘亲离开房间之后,我从里面将门反锁住了。因为我要做一件很冒险的事,如果弟弟和娘亲在场,他们一定会阻止我的,我必须抓紧时间! 父亲血液里受毒侵害的地方过多,父亲的毒血已经被积聚到一起,暂时不会大范围扩张。输出毒血的唯一办法就是人为把它吸出来,若是直接放血的话,血量得不到控制,容易失血过多。我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去帮父亲吸出毒血。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止住了每一处会蔓延的毒源,父亲身上的毒血还是在快速增多。 渐渐地,我感觉头像千斤重般,很难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而且,身体里像是多了一股莫名来回蹿动的气体。我没有想过这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吸毒血也不是第一次,有次弟弟被毒蛇咬了,就是我帮他吸的,这种事哪怕不是大夫,把握一个度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没去在意这我完全可以控制的事。 我怕来不及,父亲身上的毒血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还与越来越多。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前一段时间,父亲教了我如何给病人输入新鲜的血液,只是父亲说,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并没有实践过,所以具体可不可行还是一个问题。 我平常在闲暇之余思考过父亲这个方法,我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所以今天,在父亲面前,我才会选择帮父亲把身体内的毒血放出来,然后,将我自己的血输给父亲。我也从医了很多年,我相信我可以的。 看着父亲的毒血从身体内流出,我立刻将自己的血输给父亲。 可是一切都只怪我太大意! 我没有想到自己体内早已不再是纯净的血液了,那混杂着死亡之神眼泪的血液注定了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没有想到在帮父亲吸血的时候,毒素已经传到我身上了。我想不明白,吸血的时候我有分寸,每一口都及时地吐了出来,不会由咽喉渗入,到底自己体内的毒素是如何而来的,那到底是什么毒? 父亲恢复了点直觉,看到我这样做,急忙阻止道:“你这样没用的,快停下来,这毒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父亲,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可是我不能放弃!” “傻孩子,都是徒劳的!快,停下来,这样你会承受不住的。”父亲提起的手刚欲去推开我,体力不支,又晕过去了。 我天真地以为,父亲及时注入新鲜的血液就一定会没问题的!谁知! 父亲一下流了太多的血,我必须要给他的身体补充充分的血液。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管是体内的毒素,还是血的输出量已远远超过了我身体所能负荷的。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难受得厉害。周围的世界,我已经不能真切地感受了,一切就在身边,可伸出手什么都没有,连空气都显得没有了存在感。慢慢地,连伸开手的力气都没有,我隐约听到娘亲在敲门:“翦儿,你在干什么!快开门,快把门打开!” 母亲的话是这样说的吗,我记不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知为什么,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敲门声也渐渐消失。 挣扎了很久的我,眼睛终于闭上了! ( 楔子(4) 梦里,有玉笛的悱恻缠绵,有歌声的悠扬婉转。 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 哦!不,那不是梦,它发生过,那么真实!那么触手可及! 可是现在,只有海角天涯的距离! “温翦,温翦!”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那声音很陌生,从来没听过的。 “温翦!”那个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哪儿?这是哪儿?父亲呢?”我慌张地对着黑暗问到。 霎时,一束白色的光照在我身上,我吓得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神经太过绷紧的我往后退时,不小心崴了下右脚,没站稳,直接倒了下去。 正当我跌倒落地之时,眼前又多出了一束白光,片刻之后,白光中闪现出一个人影。身影渐渐清晰,面容也凸显出来。 面前的这个人从面容上看过去有四五十岁了,头上的白发若隐若现,却不影响他整体给人的神清气爽。他的身体并不健壮,反而偏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琢磨不透。 我把视线往下移,瞬间惊住了!那人的双脚没有着地,整个身体是悬在半空中的! 我不敢再多看面前的人几眼,带着恐惧月兑口而出:“你是谁?你是人还是鬼?这是在哪儿?” 那人抬起右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一点用也没有,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那人也注意到,即使不对我说他的身份,就是面前,他悬在空中,也足够令我目瞪口呆的了!那人随即缓缓落到地面,说:“我说过,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等到需要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不想再纠结他是谁这个问题,语气强硬地和他说道:“好!我不管你是谁。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儿?我家人呢?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为什么一定是我把你带到这儿来的呢?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过来的呢?”他还是那个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话简直让我无语,我说:“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我要回去,我还要救我的父亲。” “我告诉你这是哪儿又怎样,一切都已成定局,你改变不了的。” “我不想听你在这儿废话,我只要回去!” “你想回去?可以!我没有硬要求你留在这儿,你随时可以回去,更何况过来的时候也是你自己过来的,我不会强留你的。” “这什么鬼地方,我除了能看见你,周围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回去啊?你说我自己过来的,我是怎么过来的?到的这破地方是哪儿?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骗你,也没这个必要。是你自己过来的,我只是在这儿等了你很多年。至于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儿不是世间的某个地方,而是意识空间!” “意识?你说梦,我还觉得可能性大一点儿!” “说梦也未尝不可,不过梦只是浅层次的,我们现在所在的是意识的最深处——毁狄层。” 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还梦见了一个疯子,我开始不停地掐自己,希望能从梦中醒过来。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是天定的,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 我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 “你永远也醒不了的!因为你已经死了!” ( 第三十七章 有机可乘 百里安在小村庄已经住了好几天,对这种生活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她一向是这样,能很快习惯另一种生活。 白天百里安去到附近不远的地方采回一些草药,一些研碎,一些晒干。有时附近村民身体不舒服,她会帮忙看看,开出药方,若是些较普通的药,她这儿有,一般她都会免费送给村民。 晚上的时候,百里安吃过晚饭之后,就到自己房间中,钻研医书。 百里安心中那个想法却一直挥之不去,而且还愈演愈烈。她有时自己也会想不明白,在拓域的那么多个日夜中,只有偶尔的几次会如此担忧远方的亲人,而且,伴着第二天的忙碌,这种想法慢慢就会淡去。可自从到了揽域,心境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在心中责怪着矛盾的自己,自己不会再去看他们了,这是她五年前自己对师傅允下的承诺。现在若是坚持去看他们,不说赫恂不会同意,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或许之后会牵扯着师傅所说的更大的事。 可是自从上次与柳枫姐聊过之后,她明显感觉到柳枫有事情瞒着她,或者说瞒着所有的人。 她的心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 百里安开始时也曾怀疑过柳枫并不是练韫,因为即使他们长得很像,却在有些说不清的地方又感觉不像是同一个人。但在帮柳枫检查身体的时候,她刻意将柳枫左臂衣服挽起,有一个和当年她在练韫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莲花纹案。 不行,不能再等了。这次来到揽域本就凶吉难测,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再没有机会见他们了。 百里安心里琢磨道:晚上的时候,赫恂和卢岸肯定会派人监察得更严密,所以如果想不被他们发现,独自一人去仓平,应在白天趁他们稍有放松的时候,偷偷溜走,然后尽量赶在晚饭之前回来。可白天采药的时候,卢岸会亲自带人跟在后面,去看病人的时候也会跟在后面,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机会呢? 百里安近几日都是在后山上面采药,对后山的地形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村庄后面的那座山并不是很陡峭,但也有几个地方是比较危险的小山崖,每次走到附近,卢岸都会叮嘱说,不要往崖那边再走了。 后山的那几个小山崖虽说较深,但都连着山下的竹林与蜿蜒溪水的交汇处,而且山崖有个小坡,如果到时候顺势滚下来,然后再迅速地沿着蜿蜒的小溪往仓平乡的方向走。但要保证速度比卢岸他们快,似乎有点不太可能。若是能在滚下山坡之前阻止卢岸,拖慢他们的速度,说不定有机可乘。 百里安决定明天采药的时候就行动,因为她已经等不及了,这应该是她能力之内的唯一一个办法。 夜黑得更厉害了,百里安起身去院中拿了些草药回来。 百里安心里明白,在她出房间门的那一刻,即使外面一丝动静也感受不到,但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中。百里安平常也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拿点草药带回房间研究,所以今晚百里安这个举动并没有使他们神经高度绷紧。 百里安将拿回的晒干的草药,用捣药杵在臼巢中捣成粉末状,然后从柜子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了一点粉状物体在手心,然后全部放入臼巢中,与之前的粉末一起再研磨一次。 ( 第三十八章 连声音也听不见 第三十九章 只是几年而已 百里安顺着山崖的坡一直滚下来,直到滚到一片草地中,才慢慢停下来。百里安迅速地爬起来,朝山坡上方看了看,没现有人的影子,百里安的心也放缓了下来。 百里安看了看手中刚才抓住的所谓的“凤凰草”,轻笑了一声。杂草一根,顺手将它扔在了地上。回过停留在山坡上的目光,朝前方跑起来。 卢岸和带着几名的手下皆瘫倒在地,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用双腿支撑着站起来了。只是看着百里安在他们的面前倒下去,滚下山坡,他们该如何向赫恂交代。 卢岸身上带了信号弹,但此时他顾虑,若是没召来赫恂的人马,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反而吸引了更多对手过来,百里安的生命就更危险了。思量再三,卢岸还是没有拉信号弹。 百里安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竹林中跑着,行色匆忙,她知道那药物肯定拖不了卢岸多长时间,自己得加紧脚步才行。之前偶尔来这儿散步的时候,已经模清这儿的方向。 百里安到了市集的时候,用身上的草药换了一匹马。她骑上马,疾速朝仓平飞去。 夕阳半落,流霞映红了整片天空,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颜色中。 在田里农干的人背起农具准备回家与在饭桌前等候他们多时的妻子、儿女共享这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 百里安不知不觉就到了仓平,市集繁忙丝毫不受天色渐晚的影响,小贩们在街道两边大声叫喊推销着今天还没有卖出去的东西,将带到市集上的东西都卖完了,他们就可以带着银两穿梭于大街小巷,为家中忙碌的众人带回去一点贴心的礼物。 百里安绕过市集,从旁边荒芜的小道绕去自己曾生活的小村庄。 百里安料想不到,只是几年而已,为什么村庄会生这么大的变化? 村前的石碑已经失去的原有的颜色,上面的字也无迹可寻。若是在以前,肯定会有人及时将石碑附近的杂草拔干净,而现在,杂草都快高过了石碑也无人来清理。百里安现在没有时间拔去这些杂草,她更关心的是村里人都怎么样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百里安将马拴在石碑后方的石柱上,自己小跑着进了村。 村中感觉不到有人生活的迹象,大家的房屋都上了锁,院子里空落落的,看来是有意迁移的。不过为什么呢?自从百里安出生,周围的这些人家就已经在这生活了很久,甚至有些是世世代代都是在这儿生活的,怎么会忍心丢下这儿的回忆迁移出去呢?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离开的? 百里安继续往里走,终于在一户院子中看见一个背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走进一看,不是什么生人,是自儿时就认识的婆婆。椅子上的老婆婆已年过古稀,身体从外表看上去还算是硬朗,只是这个老婆婆从百里安认识她的第一天起,百里安就一直没有听她说过话。 是的,她是哑巴! 椅子上那人感受到有脚步在接近她,下意识的睁开眼,起身,看见面前的百里安她有点惊讶。当然不是因为见到的是百里安,此时的百里安脸上又被那块深紫色的面纱遮住了,有可能是太久没有在这儿见到过人了,所以才会显得很惊讶。 老婆婆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心中想的人,便再没了兴趣,又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去了。 百里安上前,轻声问道:“老婆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您的儿子呢?还有村子里别的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 第四十章 我们都笑了 第四十五章 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我是温翦和温青的朋友。”百里安是出于无奈,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对着她说出真相,就像她不知道若是即使说了是他们的朋友,还是不能让练韫说出真相之后她该怎么办一样。 柳枫对这一切很警觉,说到:“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我不知道你如此遮掩你过去的事是为了什么,尽管我对你的过去也并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绝对不是你现在的这样子。”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两个名字,而且,什么现在,什么过去,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躲避了,我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百里安已经受不了了,泪腺沿着脸颊早已滑落。为什么面前的人一再回避,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不想回忆过去的那些事? “你别哭啊,他们姐弟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姐弟?你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姐弟,我一直都没有说他们是姐弟。” “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名字很像,所以猜测是姐弟。”柳枫说话时语气明显有些迟缓。 “为什么不是兄妹,不是父女,不是父子,偏偏是姐弟?” “我都说了我是随便猜测的。” “随便猜测?如果我说我随便猜测你以前叫练韫,你呢,会信吗?” 柳枫面部有明显的震惊,百里安也注意到这变化。 “你现在的感觉和我刚才的感觉是一样的,猜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柳枫无奈得笑了笑:“也许吧,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点,你会相信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这般隐藏你的过去是为了什么,但我想知道的只是有关他们家的事。求你了!”百里安已经跪在了柳枫面前,瞳孔中尽是央求。 “你别这样,快起来!”柳枫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百里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大礼也应该由我来做。其实我相信你是他们的朋友,你是好人,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确信了这一点。你的医术这么好,就像天长一样。只是我也有太多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 “我明白,你躲到这儿,过着如此平凡的生活,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我想知道的并不多,只要告诉我温青和他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了,不会很为难你的。” “若真的为难,说什么都是为难。” “什么意思?”百里安对柳枫的这句话疑惑道。 柳枫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意思,温青和他娘亲的事确实令人心寒,我也只是听说。那是个春天的晚上,各家的烛火已渐渐暗了下去。温青家只有温青和她娘亲,没什么特殊的事,就早早熄了烛火。就是那个时候,突然一群人从四方涌来,他们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结果……那群人临走前还放火将房子烧了。” 百里安似乎想到点什么,出了神。为什么都那么奇怪?父亲临走前身上的重伤也很奇怪,明明是外出就诊,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被人暗杀?”到底什么人,娘亲和弟弟从没有在外面惹过什么麻烦,更不要说足以达到杀人的仇家了,“难怪村里的人后来都离开了,这么突如其来的凶残,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殃及自己,那可就来不及了。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下这么重的毒手。”百里安语气变得强烈。 “是教众。凌空教的教众。” “凌空教?” ( 第四十六章 是太多愁了吧 “凌空教为什么要杀他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不多。我只是天长的一个普通朋友,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普通朋友?是吗? 仅仅知道这么多?是吗? 百里安的目光刹那从无法辨别的方向移向柳枫身上:“你能说这么多,我已经很感谢你了。有些我想弄明白的事,我会再去调查的。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你和温家是什么关系,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去调查了,若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亦或是命都没了,失去的人也不会开心的。你还这么年轻,而且医术这么好,很多地方和人都需要你,你应该让你的未来活在更多人的生命里。”柳枫语重心长,更是忠告。 她怎么会不知道温青和他娘亲的死是什么原因呢,在所有的人看来,温翦和温青他们的父亲不过是一名善良,热心肠,医术高超的大夫,实际情况却万万不足与外人道,哪怕是他最无辜的亲人。 其实大火那晚她也曾在现场出现过,不过,她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在那场大火面前,练韫现自己如此渺小。 想保护的人还不曾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想道歉的人还不曾接受自己的对不起。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我自己会有分寸的,很感谢你能为我想到那么多。” “感谢什么的都不用再说了,只要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就行了,再说,你救过我,而且还给我们家送来这么多东西,该是我感谢你呢!不过……”柳枫有点为难。 “不过什么,不妨直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有意或无意。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以前的事告诉任何人,或是向任何知晓我存在的人透露我的踪迹。” “你放心,这点我明白的。我之前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你的事,之后也不会说的。” “你都这样说了,我信你。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和心天的生活,这份生活着实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你把心天培养得很好,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不奢求他成为一个多么厉害的人,只希望他能有自己想过的生活,陪在自己愿用一生来珍惜的人的身边。看到这样的他,我就会心满意足的。” “若不是历经沧桑谁会对自己的子女有这样的要求,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女。” “心天这孩子本就不易,一生平安快乐才最重要。” “是啊!平安快乐,多么朴素的字眼啊!为什么就那么难!”百里安瞳孔里满是柳枫看不懂的光彩,只看出了淡淡的伤感。 是太多愁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经历过什么呢!柳枫心中想道。 百里安作别柳枫后,同卢岸等人回到了小村庄。心情却比来的时候更沉重,小北对师傅的心事重重看在心里,却没有多加追问。 小北和师傅在一起生活的这些时间,明白了很多事。师傅是一个仁心仁术的大夫,但却医不好身缠多年的顽疾;师傅很喜欢边景镇的普通生活,但有时会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深深地自责;师傅有时会倏地从很欢快轻松的氛围中想到很悲痛的事;师傅会常常躲到自己的房间中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呆出神;师傅很珍惜她唯一一根且日益黯淡的簪子。 小北明白师傅心中藏着太多的事,若是提起,则会心如绞痛。 ( 第四十七章 余生的牵绊 稀稀寥寥的几颗星安详地躺在如墨的夜空中,盛世繁华都离得那么远,前尘旧梦恍如就在昨天。 邙中垣立在窗前,看着满院下落的花瓣渐渐铺成一条让人不忍踩下的小道。可落下的缤纷,你用你的一世无怨换来的却是什么? 本来在百里安倒下之时,在她身边给她依靠的应该是我,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的也应该是我,为什么现在我却在这儿?邙中垣在心中责问自己。 原来那日百里安在父亲的墓前时,躲在暗处的不止赫恂一个人,还有邙中垣。那日,邙中垣本打算在那儿待一会而之后,就去看望百里安,谁知刚在丛林中呆了一会儿,就看见了行色匆忙的百里安。邙中垣没有立刻叫住百里安,因为看她迫不及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决定跟在她后面观望一会儿。 邙中垣到此地来转悠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儿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一辈子都要保护和不想离开的人——百里安,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时候,邙中垣还不是天玄会的恒长,只是一个被教主虚无带回来刚入教会不久的一个新人。 那年,他二十岁,她十九岁。 没有人知道教主是从哪儿,用什么办法把这个倔强的少年带了回来。不过,教里的那些人看着这个少年刚入会时痛苦的样子,在心里都没办法幸灾乐祸得起来,着实令人难受。 那晚,他接受了教主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沉寂不是黑夜,被炽烈的火光映红的天空,多看一眼都让邙中垣觉得头痛欲裂。那是一个小村庄,一所只有儿子和母亲的房子,一个永远都挽回不了的家庭。 那把火是他亲手放下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身体像是一个上了年纪,时常佝偻着背的老人,在同那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挣扎着。刹那间,只见他瞳孔骤大,红色的火焰像是要冲破双眼的桎梏,喷涌而出,就在那时,抓在手中的火把,被他用力扔进失去了生命的房屋。 他崩塌了! 奋力挣扎的一切都被那火燃烧了,连残渣都不剩下。 在还没有失去意志之前,他拖着不属于自己意识的身体拼尽全力地奔跑,像是前方有一个尽头,到了那儿,就可以解月兑一切,不用再面对自己的心了。 “喂,你醒醒,你醒醒!” “你再不醒,我就直接拖着你走了啊!” 模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剧烈摇晃自己的身体,耳边的声音像是在对他说话。可他现在谁也不想理,不能理,他要站起来跑,一直跑到那个地方。他用尽仅余的力气甩开抓着他的双手,可是那双手抓得牢牢的,像是抓着一个将要坠落悬崖的人,稍有放松,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当时要抓得那么紧?这是邙中垣一直想问百里安的问题。 就这样,百里安拖着已经没有了意识的邙中垣走出了那片竹林,开始了他们余生的牵绊。 邙中垣和教主汇报了那维赫王的事情之后,被人盯得很紧,不知道是教主还是尚晏子的人。教主没有给受伤的邙中垣下达什么命令,自己也就不敢自作主张,日日呆在天玄会中无所事事。从青鸟那儿得知百里安现在在广德乡的小村庄内,有很多人日夜都在保护她,而且生活也很自在,挺好的,心里也就放心了很多。 前几日,邙中垣突然发现盯他的人都撤走了,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比他邙中垣更重要的事,但究竟是什么事,他也没去深究。当下,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定要去看看百里,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让青鸟传达的那般自在舒适。 从天玄会骑马上路之后,邙中垣快马加鞭,路过仓平时想到了那天夜晚失控的自己犯下的罪孽,想到了自己与百里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便在那儿驻足了一会儿。 ( 第四十八章 咎由自取 若是平常,在百里安快要倒地的一瞬间,邙中垣动作绝对不会比赫恂慢半拍的。只是那天看着百里在墓碑前踌躇了好一会儿,心中很是好奇,百里和墓碑上的人有什么联系,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这儿来看这逝去的人?邙中垣想得太入神了,因为他怕要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从今往后,他该如何面对百里?也就是在这时,邙中垣才会被赫恂占了先机。 邙中垣盯着被赫恂搂在怀中的百里,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出去,从赫恂手中接过百里。即使离百里有点远,邙中垣还是看见了她脸上那种安全感。 既然她觉得有依靠,我就不需要再出现了。邙中垣如是想道,心中的失落难以掩饰。 邙中垣一直跟在赫恂后面,直至赫恂将百里安全送到村庄内,就离开了。 回到了天玄会,邙中垣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他有点迷茫,看见如今的百里安,他觉得自己没有待在她身边的理由了,而且她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该怎么办,才能挽回在百里心中的地位。 他不能再任由这种势头继续展下去了,多少年前他就已经认定了,百里是他一生的人,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将他的地位取代。 他意识到,或许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不应该把百里安交给赫恂,不应该相信赫恂会保护好百里安,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和赫恂根本就是两个对立世界的人! 邙中垣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响起了很多遍,他都没有听到。 “恒长,有人说亲眼看见你回来的,你在房间吗?”门外说话的是荩草。 “恒长,恒长!你在吗?出事了!”虎子又紧接着说,语气急促。 这时,房内传来了脚步声,门外的荩草和虎子也停止了叫喊。 “什么事这么紧张?”邙中垣推开房间的门,脸上的忧虑已经被掩饰得一干二净。 “信和刚传来消息,说尚晏子已经查出来前些时日那维赫和林铭的的行动的目的了。”荩草上前回道。 邙中垣表情变了,看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担忧。这事有关百里,他一直想弄明白,赫恂如此保护百里安到底是什么目的,而且,此事还关系着天玄会,上次行动如此大的纰漏若对整个大局产生无法挽回的影响,天玄会的这么多人会被连累到的。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跟我来。” 邙中垣把荩草等人带到往日里他们商讨重大事项的天居。那儿的门只有邙中垣才有钥匙,堵住门口的那块石头足有千斤重,若是没有钥匙,哪怕是内功上百年深厚的人也难以打开,而且里面机关重重,只有知道解除机关的人进去才会无恙,强制进入的人只怕会落得个死不瞑目的后果。 邙中垣等人走过幽深的长廊,来到一个较为简朴的大殿中。 “说吧,怎么回事?”邙中垣还没坐下,就问其他人。 “是这样的,据尚晏子说青算前段时间来到揽域,秘密见了那维赫王情况是属实的。而且,教主也说过,青算的道法天机很是厉害,而且很少出现失误。”荩草回答道。 “那时候饶州大地之所以能无往而不胜,都是因为青算在背后出谋划策。”邙中垣认同青算的道法天机。 “这次……据信和传来的消息,青算似乎是算到了揽域皇室的命运,即使皇子耿恂有政治才华,治国本领,但天命不解,上任之后定是天灾**不断,徒有能力在天灾**面前也只能显得无力,而且还会造成生灵涂炭。他们现在费尽心机保护的人应该是青算用道法天机解命之人,这个人,将会是天定的揽域下一任的皇者。”荩草说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的自信,又或者,是一种恐惧。 ( 第五十三章 真的来了 第五十四章 逼得这么紧 “前段时间事情忙得还顺利吧!”百里安说。 “没什么大事,所以也谈不上什么顺不顺的。相反,你呢?这段日子在这儿怎么样,离开了边景镇,这一切还能适应吗?” “我适应能力还不至于这么差,而且这儿又不是没生活过,再说,小北不是还一直陪在我身边嘛!” “百里,你还要在这儿生活多长时间?”邙中垣的语气感觉有点沉重。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但都没有告诉过我。” “百里,你要记住,有任何危险,你要立刻让让青鸟告诉我,一定要记得!” “危险,应该不会有吧,卢岸他们在附近有很多人,而且这儿很安全的。”百里安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处境,只是不想让远方的他多一份担忧。 “反正你要记得,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会告诉你的。对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邙中垣有点迟疑:“没什么事啊,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让青鸟传达的过得那么好!” “怎么样,看见了吗,我有在骗你吗?” “百里。”邙中垣和百里安说话一严肃,就会叫她名字。 “怎么了?有事你就说,不然你弄得我的心慌慌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百里安没想到中垣会突然提起这个,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后来还直接晕过去了,我就这样一路上把你拖着走。” “就是那天晚上,那儿很偏僻的,你那晚怎么会在那儿?”邙中垣从那天在竹林中见到百里安在墓前晕倒,突然意识到,五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个晚上,他无法自控地跑到这儿遇见百里,会不会那天百里也是到这在当年只有两块墓碑的地方来。 难道中垣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知道呢?是不是还会有别的人也知道了?百里安心里暗自思忖道。 “百里,百里!”邙中垣看着心不在焉的百里。 “啊?什么?那天晚上啊!时间太久了,都记不清了,能是散步的吧!” “百里,你不要骗我。那时候是半夜,你半夜从那儿出来到底是为什么?”邙中垣一向是不愿逼她的,这次,他真的开始着急了。 “……” “那儿的竹林人家,田地什么都没有,只有,墓碑!” 百里安怔了怔,说:“那儿有墓?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肯定不敢去的。” 邙中垣越来越肯定百里安有事刻意隐瞒他,这使得他的心更迫切地想知道背后的故事。 “我知道的不需要太多,我知道你肯定对墓碑上刻着的名字不陌生,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这个。” 百里安的手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双手不停地来回搓着手中的衣物,脚也闲不下来,来回在堂内踱步。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事?” “我……因为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你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我逼得这么紧。” “我怕……”后面的话邙中垣在内心中反复很久,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我怕我没有资格守在你身边! ( 第五十五章 不愿触及的地方 第五十六章 怎么会有未来 第六十一章 都是值得的 第六十二章 太子府 第六十三章 预言 “洗耳恭听!”百里安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我是太子,想必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我之前没和你说我的身份,是怕你多想。就像现在这样,一点气也沉不住。” “对于‘你是太子’这种我已经知道的东西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百里安觉得赫恂是故意的。 “我找到你并不是偶然,而是注定的。哦,对了,忘了说,我其实不叫赫恂。我的真名叫那维赫·耿恂。” “一个代号,我无所谓孰真孰假。” “也对,终究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真假又如何呢!如果你觉得不习惯,你依旧叫我赫恂。我父亲也就是揽域当下的王,或许我该先问你,你知道青算大人吗?” “青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的!”百里安挠了挠头,“是不是数年前帮助饶州统一三大州各域的那人,据说,当年饶州的钟离皇就是得到了他的锦囊妙计才一举歼灭麟州和岷州的。” “青算大人的道法玄术比传说中那般还要令我们震惊,就在不久之前,具体说是我到达边景镇找到你的前几天,在揽域的宫中,青算大人突降,而且带来了关系到揽域苍生的一个消息。” “消息?” “一则预言。揽域接下来的几年内会生许多大动荡,甚至会影响到饶州。天命言,拥其心者,散落民间,命定之人,临危受命,方可解祸。” “什么意思?什么拥其心者?”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青算大人给我们指的这条明确的路就是说,那个临危受命之人,解揽域祸害之人就是你——百里安!” 百里安听着听着就入迷了,像是听一个故事一样,与自己无关。哪怕是到赫恂说出那个人与自己心中所猜测那个人吻合时,她也没什么反应。到最后,那个人真的变成了自己时,百里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从容。因为一切的惊讶她已经都经历过了,她问赫恂不过是希望从赫恂口中亲口说。 “这淡定不像你应当会表现出来的。” “我应当很惊愕,而事实上我也是如此。只是外人所能看到的表面,怎么可以反应真实的内心。”百里安哪有她口中说得那么从容,要不是她早已知道了一些,现在的她,嘴巴张得应该可以塞下一个梨子了吧! “现在应该是你给我回答的时候。” “我尽力!”百里安说这话时,语气很淡,可反而是这很淡的语气吓坏了一旁的赫恂。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会尽力的!” “我原以为我需要花很长时间费很大力气说服你,问题是成功的可能性还很小。可你的回答,你,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不会觉得冒险吗,不会觉得我是在糊弄你吗?” “所以你希望听到我拒绝的回答吗?” “当然不是!”赫恂摇了摇低下的头,“看来我真的对你了解太少了!你的回答让我知道你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不是我不可思议,而是我……”百里安月兑口而出,瞬间意识到后面的话不能再说了。 百里安借口说今天太累了,想回房休息。起身离开石凳时,背对着赫恂说:“你对我的生命有责任,我对天下百姓也有责任!” 百里安的房门声将赫恂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院落,夜空太远。 赫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百里安的不可思议已经超过了一定的界限,显得那么不真实,肯定是某个关节出了问题。难道是有人提前将这秘密透露给她了?不大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如果是,会是谁呢?透露信息的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帮他们,还是陷阱?看来之后的一切都得更加小心啊! 眼前百里安这事他没有时间去查,因为马上就有一件更紧迫的事在等着她! ( 第六十四章 夏侯 赫恂翌日给百里安留了张字条:汝于吾府待之于家,无拘束,事物缠身,望生活如心中所想,数日内定回。 赫恂随即来到一个较偏僻的山庄,身边没有跟随其他的人。赫恂站在门口,正等着里面的主人出来迎接他。 山庄名为天定山庄,庄主在江湖中大名如雷贯耳——袁黎。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主要还是来源于他的工作,江湖中大部分人的贴身武器都是从他这儿定制来的。袁黎是个对兵器很有研究的人,不仅自己锻造各式各样的剑、刀、飞镖等东西,而且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广泛从各地搜罗各种难得的武器。不过五年前开始,袁黎就开始很少涉及江湖中的事,慢慢隐退出去,不接受任何人的订单。 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天定山庄虽然与夏侯世家在江湖中是竞争对手,但双方关系甚好,几十年的感情一直延续。不过江湖中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表象,其实双方对彼此都恨之入骨,尤其是当夏侯在暗地里不知道历时多少年铸造出七芒剑之后,双方关系更是恶化至不相见的地步。甚至还有人说,夏侯家的灭门和他有关。不过这些江湖传言是否属实,我们还得考究。 这时,从大门内走出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之人,衣着朴素,只是腰间别的那块绝美和田玉暴露了他的身份不凡。视线转移到那人脸上,五官在黝黑的皮肤上显得分明,谈不上精致的五官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年岁的沉淀。在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道一直延伸至嘴角的伤痕,十分明显。不过,伤疤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丝毫没有遮掩的想法。 勿加多疑,此人必是天定山庄的庄主——袁黎。 看到赫恂,脚步加快迎了上去:“让您久等了!” “刚到不久!” “我们进去吧!” 袁黎将赫恂带到暗藏在天定山庄地底的密室里,而那个密室的尽头正藏着今武林江湖人士都趋之若鹜的七芒剑。袁黎没有将赫恂带到储藏着七芒剑的那间密室,而是带他来到了仅有一门之隔的房间。 “这扇门的后面就是七芒剑了!”袁黎盯着那扇门,似乎目光已经穿过铁门,飞到那个空间去了。 “到时候会有多少武林中人来?”说话的是赫恂。 “消息也是前一段时间放出去的,而且这次大会没有正式的邀请函,所以很难估计到时候会来多少人!” “凌空教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已经有了,而且虚无也打算派人来抢这剑。” “只要有他们的线索,一定会查到和夏侯家有关的事,我坚信!” “太子,我也是因为相信你,才同意与你共同策划这件事,我希望你真的能查出夏侯灭门惨案的凶手和原因。” “我也是因为知道你希望我能查出来,我才找到了你——与我合作之人。” “夏侯曾在临死前一段时间,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将七芒剑雪藏,不让让世人知道它的任何行踪。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知道您和夏侯的关系,全然不像是江湖中的传言那样。不过,所有夏侯家的人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这叫活着的人怎么能安心!” “江湖中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胡编乱造。我和夏侯认识的时候,饶州都还没有统一三州和各域。那是我们还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江湖中人物,我们只是两个喜欢兵器有抱负的少年。夏侯那时候开始就很有雄心壮志,他立志一定要练就一把让全武林都为之震惊的绝世好剑。事实上他真的做到了!我们两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我们两后来的竞争关系而有所改变。我们都了解彼此,那些因我们的立场不同而导致的利益冲突根本在我们心中不会留下些什么梗。” “看来江湖传言真的不信啊!” ( 第六十九章 他真的是一个人 第七十章 你还记得吗 卢岸面色憔悴的回来了,听到公子召见自己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稍作休息,换身衣着,就直接去见赫恂了。赫恂休息的房间在太子府的最深处,当初建房时,最深处本是用来推些杂物的房子,赫恂图清净,就相中了这房间。绕过后花园,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能看见那所孤独伫立的房子。没有赫恂的允许,一般人是不以到这儿来的,远离了噪杂,有时候才能真正地休息! 到了房门外,卢岸有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收起了负重的面容,说:“公子,卢岸回来了!” 房内没有回应,和平常一样。卢岸知道赫恂经常会想问题想得很入神,有时也会因为看书看得累,直接伏案而睡了。赫恂也和卢岸说过,这种时候直接推门而入就以了,没关系的。 卢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因为之前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卢岸担心公子睡过去了,不想吵醒他,只想将门开个小缝,看一下公子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卢岸从缝中看过去,书桌前并没有公子的身影,卢岸又往两边瞅了瞅,还是没有人。卢岸心想:公子既然叫我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人怎么会不在呢?卢岸这样想着,心中有点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卢岸推开门,双脚买入房内,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冲袭着整个着身体。卢岸转身欲关上门,谁料,双手还没有触及房门,目光还没随身体的移动转过来,一个尖尖的东西兀地出现,抵住了卢岸的喉咙,冰冷,果断。卢岸立刻意识到危机,欲挣月兑喉咙的束缚,用手中的剑柄直击面前的剑。在剑柄即将触碰到抵住喉咙的剑的一瞬间,卢岸的手中的剑柄倏地改变了方向,放大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要找自己,也是自己要找的公子——赫恂! 卢岸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赫恂。赫恂也没有说话,望着卢岸的脸上面无表情。 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卢岸终于开口了:“公子,我不明白!” 赫恂的瞳孔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微垂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将消息透露出去的是不是你,但我知道,你有问题!你有事情瞒着我。” 卢岸脸上透露出一种不安,目光从赫恂身上移开,眼珠没有焦距的乱转着。一时之间,卢岸不知道说什么。 赫恂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呵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那维赫·耿恂,一直都是把你当成我最得力的助手,私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赫恂反复地重复着为什么,手上直指卢岸的剑缓缓地垂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相信······” 卢岸急于辩驳:“公子,我没有,我没有背叛过你,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赫恂想到了太多的事,他不是神人,他的心有时崩塌也只是一瞬间。 卢岸看着坐在地上,将头埋着的赫恂,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他明白那些事带给赫恂的伤害有多大,别人若不能完全明白,他卢岸是以彻底明白的。卢岸将手搭上赫恂的肩膀,赫恂没有反抗,卢岸说道:“公子,我小时候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赫恂没有反应,卢岸自顾自地说道,仿佛并不是在和赫恂说话,而是自己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卢岸说:“我们那时候都很小,具体是几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记得了。在见到你之前,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在街头流落了那么多年,我对那种每日为吃喝担忧的日子已经有点习惯了,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个愿望,你知道吗?我不相信我真的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野孩子,是被父母丢弃的。我觉得我的父母既然选择将我生下来,肯定是希望我能陪在他们身边的,他们定是有难言之隐,只是我不知道,那些嘲笑我的人也不知道而已。” 卢岸不知道赫恂有没有在听他说话,继续说道:“公子你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善良,你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把我捡回来,甚至用生命相威胁那些劝你将我送走的人。” ( 第七十一章 从你这儿学到的 第七十二章 你没这个资格 卢岸好不容易见到了林铭,没有和他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我娘亲在哪儿?” 林铭一脸不屑地望着卢岸,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太子面前的红人竟然是我林铭的儿子,真的是命运弄人,天助我也啊!” 卢岸没有搭理他这一番话。 林铭走到卢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儿子,有了你,我的大计就成功了一半啊!哈哈哈哈······” 卢岸弄明白了林铭打的是什么算盘,冷冷地说道:“我为是你的儿子而感到耻辱!”最后的那两个字,卢岸的语气格外重。 话一出口,空气中回荡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铭突然目光变得犀利,双眼直直地盯着卢岸,呵斥道:“你这逆子,你不帮你的父亲,你要帮谁?哦,对了,耿恂那个小子,这些年,那小子是很厉害。再厉害又能怎样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位送给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公子的事,你还没有资格评头论足。”卢岸讨厌他的一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我没有资格?”显然这句话让林铭很不高兴,“我怎么没有资格了?他不过是一个野种,我怎么没有资格?” 卢岸脸色大变,说:“你怎么会知道?” 林铭回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那野小子,我知道的还更多。不过你应该不会告诉他,这件事肯定是他心中的痛处啊!我也不知道那维赫王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一世唯一的一个儿子竟然还不是自己亲生的,笑至极啊!” “就算如此,揽域王者之位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人!” “小子,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我,哪来的你!在这儿给我撒野!” 卢岸瞥了一眼林铭,说:“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希望没有你的存在吗?哪怕没有我!” 卢岸这话气得林铭咬牙切齿,林铭转了个身,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娘亲的消息吗?好,我告诉你。” 卢岸当然是迫不及待。 林铭开了口:“她死了,早就死了!死的时候,听说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都不肯闭上。吓得那些人将她的尸体丢在山野中,都还没来得及埋,就跑了!” 卢岸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口中自言自语着:“死了,我娘死了!” 林铭不耐烦地回答道:“对,死了,死了!不过是个贱骨头,她怀了你之后,竟然想用你来要挟我娶她。娶她?怎么能!我一堂堂赭远大将军会娶她一个青楼女子。笑话!” 卢岸越憎恶眼前这个和他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的人,狰狞着面目,说道:“你没这个资格说她!” “就她?我告诉你,那婆娘当年要不是想让我娶她,怎么会把你生下来,拖油瓶一个,只会成为她在青楼混的累赘。她前脚把你生下来,后脚就跑到我府上来闹,这让府上的下人和外面的人怎么看我?” “你本来就是那么个下流的人,还希望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看都比你事实上要好得多。”卢岸说的时候带着娘亲的那份怨恨。 林铭说:“你别这样怨恨我,是她坚持要把你生下来,然后又扔在街头的。你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我会自己弄明白的!”没等林铭搭话,卢岸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 第七十七章 将错就错 第七十八章 好久不见 “那就把它拿出来,让我来啊!”大家还没弄明白说话的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就笑得炸开了锅,那弟子见大家都笑了,有点难为情,说:“我不行,就让我师父来啊,我师父是•;;•;;•;;•;;•;;•;;” “修厘,不得无礼!”弟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师父喝止住了。 袁黎又开口了:“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都非常想一睹七芒剑之风采。是,就在昨日,也就是大会前一天,七芒剑出现了点状况。这也正是老夫我想问大家的,之前七芒剑在我山庄的消息还没有公布于江湖的时候,它一直安然无恙地呆在本山庄,自从江湖各方之人齐聚我山庄时,本山庄就门庭若市,人多必出纰漏。果不其然。”袁黎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 “袁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喝止弟子的那位师父迫不及待。 “大家现在人都在这儿,能不能得到七芒剑,我相信大家并没有十分在意,无非是想一睹七芒剑的风采。”袁黎故意把话说得客客气气的,说大家其实并不是想以得到七芒剑为目的,这样大家也不好意思来反驳,袁黎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与会的各位,到底是谁从我府中拿走了七芒剑?使得当下的所有人不能共同见证七芒剑的威力。” 袁黎话一出口,偌大的树林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在猜测,有人在抱怨,有人在狂骂•;;•;;•;;•;;•;;•;;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拿走的?” “把我们这么一大群人晒在这儿算是什么意思啊?” “传说中七芒剑那么厉害,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拿走剑的呢?” “也有能七芒剑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那我们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 “会不会是天定山庄根本就没有七芒剑啊,这样说是为了推卸责任。” “没有七芒剑,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组织这次大会,他真的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啊!” “你们说,这件事会不会和凌空教有关,他们一向办事神秘。” “说不准,有这个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 尚晏子听到七芒剑丢失的消息时,和在场的各位都一样的惊讶,不过这惊讶中更多了一份心思。 “教主之前交代说,不要轻举妄动,还说,我们不用大费周章就能得到七芒剑。难道这就是教主的计划,是教主偷走的这剑?”尚晏子在心中暗自思忖道。尚晏子准备和祁连讨论一下,回头一看,没有现祁连的身影,才想起来,他今早临时接到任务出去了,应该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到。 也就是在这时,他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所以并没有立刻就肯定心中的想法,他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一会了,那人的目光突然就与尚晏子的目光撞上了。看见了尚晏子之后,那人的脚步慢慢地移了过来。 那人走到尚晏子的身边,尚晏子站了起来,略显惊讶地说:“温翦!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没错,此刻尚晏子面前的人正是温翦,也就是百里安。 ( 第七十九章 景泰蓝 第八十章 你的模样 百里安按照师傅留给她的方法,一盏茶的功夫,师傅就出现在百里安面前。 “师傅,我需要你的帮助!”百里安急切地说。 “什么事?”师傅很淡然,好像他永远都是那样波澜不惊,不会有什么事可以牵动他的内心。 “我现在出不去,我要出去!” “现在你呆在这儿很安全的。出去的话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师傅说。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回一次家,很快地,很快我就会回来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百里安急忙解释。 “现在那个还叫家吗?它已经不成样子了!” “那是我和父亲、娘亲、弟弟共同生活过的地方,那儿承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也是它带给你的痛苦!”师傅反驳道。 “那又怎样!只要我还记得有那个地方,它给我的是任何地方都给不了的。师傅您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你是一个从没有过家的人。”百里安的话说的有点决绝。 “家?”师傅的心里一怔,“你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过家,所以我不懂。” 百里安说:“所以你的心里才会总感觉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少的那份东西就是爱,是你没有的,是你永远只能看着别人,而自己却永远体会不了的。” 师傅冷冷地说道:“那种东西我不需要,我的存在有我存在的意义。” 百里安说:“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师傅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我和您不一样,我没有您那么高的境界,我虽然现在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我依旧也有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保护我身边的人,守住我心底最温暖的东西。” 师傅被百里安的话震惊了,没有敢看百里安的眼睛,说:“我可以帮你,但是因为我不希望因为你的情绪破坏了大事。” 百里安显然刚才有点过激了,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听到师傅说愿意帮她,一口气还没喘完,就急忙说:“真咳咳的吗?真的吗?” “不过我有条件,我要看到弄清楚一切之后的你的模样。” 百里安不懂师傅这句话什么意思,此刻她的心中满是父亲会留下的线索,她真的等不及了。 通过师傅的帮忙,百里安顺利的回到了仓平的家。到了家之后,百里安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感叹眼前颓圮残垣的模样,很快就去找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印象中那个铁盒就是景泰蓝色的,上面印着的是一朵开得绚烂无比的海棠,铁盒并不是很大,盒子是用锁索住的。百里安对东西是否在这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对铁盒的藏匿地点也没有任何头绪。 她只能漫无目的地找,不停地敲着地上,看有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 晚霞伸开它的双臂环抱着整片天空。 百里安再经过几个时辰的敲打之后,还是毫无结果。百里安准备离开,下次再找个机会过来寻找。没有找到东西的百里安很是泄气,走到门口处的时候,用脚使劲地踢了一下门槛。百里安印象中门槛的那块木板自她记事起就在那儿了,从来没有换过,它的年龄应该还要比百里安大很多。用过了那么久的一块木板,在百里安的奋力一踢下竟然没有丝毫松动,而且木板在大火将屋里面的东西几乎都一烧殆尽的前提下都没有被焚成灰烬。这木板到底是什么材质的,怎么会那么坚固!火烧不尽,岁月侵蚀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