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沉沦 第一章 封絮今年二十八岁,七天前,她在朋友和亲人的祝福下嫁给了费铭,但今天却和对方一起坐在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费铭全程都无话,但行为上非常配合,他们很顺利就办完了手续分道扬镳。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封絮甚至都没跟对方说再见,倒是费铭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着,似乎本来想说什么,却因为她离开得太快而全憋了回去。 走向停车的地方时,封絮把墨镜摘掉扔进了包里,她的包里除了日常用品外还有一张报纸,这张报纸上的新闻就是导致她和费铭新婚就闪离的原因。 两天前,报纸上开始大肆报道她出轨的消息,出轨对象还是今年刚刚回国的海归银行家邓雅淳。 邓雅淳是个世界著名的人物,能跟他出轨也算是荣幸之至。可即便如此,一个女人背上了婚内出轨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上了自己的车,封絮把包丢到副驾驶便挂档踩油门走人,她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后方停着一辆高调的黑色阿斯顿马丁,她的车开走以后,那辆车缓缓朝前挪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车子里,戴着白手套的司机问坐在后座上的人:“老板,不用跟上去吗?” 坐在后座上那人拿着块叠得十分整齐的深蓝色格子手帕,正在轻轻擦拭手指。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例非常漂亮,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 听了司机的问话,他微微一笑,脸颊上现出好看的酒窝。他说话的声音像陈酿的美酒,带着清冽低沉的气息。 “不用,回公司。” 听老板这么说,司机也没多话,按照他的吩咐开车回了公司。虽然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老板孤身一人亲自到这种地方来。 坐在车后座的人在此刻微微抬眼望向了车窗外,那双修长的眼睛眼神很奇妙,有点玩世不恭却又带着一丝嘲讽,这样的段数,可不是毛头小子能有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媒体报道的出轨事件的另一主角邓雅淳。 邓雅淳今年三十多岁,美籍华裔,是个典型的abc。他曾在华尔街著名的goldmansachs集团高层工作,是华尔街最年轻的金融大鳄。 封絮虽说也算是个大提琴演奏家,但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她的新闻能占据那么多版面,引起那么大反响,还是因为跟他沾了边。 这件事封絮也很清楚,她知道这次的新闻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甚至知道爆出这种新闻的人是谁,这就是她选择离婚的原因。 开车回到私人公寓,封絮刚进屋手机就响了,她踢掉高跟鞋翻出手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她母亲的声音:“手续办完了?” 封絮应声道:“办完了,很顺利。” “费铭这样摆我们封家一道,你爸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封母道。 封絮淡淡地说:“算了吧,事情都这样了再纠缠不清也没意思。他既然做得出设计我的事,肯定也想好了后路,他那人很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爸爸没他手狠,会吃亏的。” 封母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可也没办法反驳女儿的话。 也没再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封絮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台,又看见电视上在说她和邓雅淳的事。 说来惭愧,她和邓雅淳是素不相识,居然能有幸挂在他的名字后面来了一出“酒店开房”的新闻,这都得感谢费铭。 费铭这个人,留过学,长相好,家世更是不错,自己经营公司,也是上层社会的人,一年前封絮相亲认识他,觉得这人各方面条件还不错,所以就和他交往了一年。 这一年,费铭对封絮真的挺好,男朋友该尽的责任他都尽到了,而且从来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所以封絮才会松口答应嫁给他。 当然,这个结婚的要求并不是他本人提出来的,而是他家里提出来的。本来他们就是相亲认识的,由双方父母提出结婚的事也不算奇怪,封絮不是那种拘泥小节的人,对于求婚这种形式主义看得很淡,当时她见费铭也不反对,自家母亲又很满意他,便也应承了下来。 毕竟,她都已经二十八了,虽然不老,却也不再年轻。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费铭会在和她结婚短短几天后做出这种事。 结婚前,封絮其实也有点感觉到费铭对他们的婚礼不太上心。她当时太忙,也没在意,没想到就酿成了今天的大错。 那天她去酒店,分明是他约她去的,用的还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故意告诉她错误的门牌号,让她去敲邓雅淳的门,正好被等在那里的记者撞个正着,这才有了之后的新闻。 封絮真的很困惑,费铭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因为不满意她,他为什么要答应和她交往?既然已经交往了一年,决定结婚时他也没有拒绝,又为什么要等婚后这么处心积虑的设计她?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和名誉吗? 一个人待在家里想这些糟心的事,封絮这心情可谓跌进了谷底。在父母面前她不能表现出伤心,因为怕父母担心。在外人面前她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因为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露出一点点倦意来。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毕竟相处了一年,他们虽然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可也是照着正常的男女朋友来相处的。她一直觉得他挺喜欢她,可到头来那些都是假的,他对她做得那些事,可不像是个喜欢她的人能做得出来的,这种反差,估计没哪个女人受得了。 封絮约莫着,这新闻一出来,乐团那边的演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而老天爷也没辜负她,事情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在她离婚后第三天去乐团准备排练时,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因为这则新闻的关系,乐团的演出都被迫取消了,现在不但不需要排练,还要担心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封絮到乐团来,看着团员们一个个沉沉的脸色,颇有点没办法面对,主动道:“要不我离开吧,这样你们就没事儿了。” 乐团里有个和她关系一直不是太好的小提琴冷声道:“你现在走有什么用,大家都知道你在这个乐团了,难道你还能去发个声明告诉大家你离开这里了?” 这位小提琴不觉得封絮会有那么好心,但封絮还真的答应了,她说:“声明我会发,今天就先走了,各位再见。” 语毕,她背着大提琴离开,出了门口在走廊里没走多久,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团长。 团长身后跟了几个人,有团里的人也有陌生人,那几个陌生人簇拥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和团长并肩而行,在团长喋喋不休地说话时,他一直都保持安静。 这个人,封絮最近可谓是常常看到,连闭上眼睛都能清楚地描绘出他的脸部轮廓。 能在这里见到他,让封絮心情非常复杂。 很快,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她,她立刻垂下头让开路打算等他们过去再走,可团长却在这时开了口。 “封絮,你在这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封絮有点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团长瞧出来了,接着道:“快进去吧,有贵客来了。” 封絮顺着团长的视线望去,目光对上了那个男人。这人的照片这几天都和她的一起挂在报纸上,她想说自己不认识他都难。 不得不说,邓雅淳真的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剪裁得体的黑色手工西装将他高挑的身材衬得一览无余,他微微抬手,应该是打算和她握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眼神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白衬衫袖口下是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 他们握手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可团长看着他们的视线却非常微妙,封絮自然知道为什么那么微妙,原因还不是那些八卦的报道? 邓雅淳的手离开封絮的手,封絮依然可以感觉到手上残留着他手上微凉的触感。他的话不多,大概是有点感冒,开口时语气有些鼻音:“封小姐好,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她对他才是久仰大名吧,他太客气了,说的话让她都无地自容了。 封絮望向邓雅淳,礼貌地道了谢,然后便告辞离开,打算回去之后在电话里跟团长说离开乐团的事。 不过,在她走之前,邓雅淳用他那因为感冒而性感沙哑的低沉嗓音缓缓道:“封小姐不必离开,乐团的一切演出都会照旧,你不得缺席。否则,我的赞助就没有意义了。” 他说完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真的很英俊,肌肤如釉过般细腻,那双眼睛很长,眼尾微微上翘,睫毛长而浓密,眼瞳深邃漆黑,叫人看了,会忍不住有心动的感觉。 于是,封絮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又回到了乐团。乐团的人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封絮挨着墙角落座,拿出手机默不作声地搜索邓雅淳的资料。他的资料她只知道一点,具体详情不清楚,她现在这么做,是因为想知道瑞亨投资银行什么时候涉足音乐了。 百科上对他的资料显示的很齐全,资深海归银行家,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瑞亨投资银行的老板,未婚,就如她所了解的那样,不见任何跟她这一行有关的消息。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封絮慢慢抬眼睨向邓雅淳,他背对着她在和团长说什么,精简的语言每一句都在点子上,封絮听了一会就明白了。 他此行的目的,明面上是保住她的“饭碗”,实际上,恐怕是要搞清楚新闻的事。 和封絮不同,邓雅淳的任何新闻都可能影响到瑞亨的股价和公司形象,这种糟糕的负面新闻,他不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奇怪。 而因为新闻性质敏感,涉及到他一向看重的私生活,那他会亲自调查也不足为奇。 莫名的,封絮开始有点同情费铭了。 ( 沉沦 第二章 邓雅淳并没在乐团呆多长时间,从来这里到说完话离开,左右不过十分钟。 封絮查完了他的资料偷偷看了他几眼之后,他很快就告辞走了。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阵仗更大,因为乐团的人都跟出去送他了。 封絮走在所有人最后面,背着大提琴的身影几乎被人群完全挡住,可见人们有多热情。 走着走着,封絮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立刻拿起想要接,以免引起前面的人注意,只可惜,这个打来电话的人她实在不想搭理。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她最不想理会的人就是费铭了,这人虽然没有骗她的财和色,可骗走了她的感情和名誉。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没有去找媒体做什么白痴的澄清,因为她知道这种东西只能冷处理,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媒体想要黑你,你就算长一千张嘴也没用。费铭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无非就两种可能,一种是有新的后续陷阱等着她钻,另一种就是来看她笑话。 从情感上,封絮更偏向于前一种,因为第二种可能很伤人,也让她无法理解。而如果是前一种,这个电话她就不能接了,接了容易上套啊。 封絮果断按断了电话,随后便关了机打算跟上队伍,可她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 这些回头的人以邓雅淳为首,他侧身站着,身高的优势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尴尬的模样,素雅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为他浓密的睫毛打上一层剪影。 与他人不同,他不管坐着还是站着,脊背都挺得笔直,似乎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把他压倒,让人觉得异常可靠,忍不住想要依赖。 但现实是,他这样的男人,几乎没人有能力靠近。 封絮慢慢将手机塞进包里,微微一笑道:“抱歉,吵到你们了。” 众人回神,说着“没事没事”,邓雅淳也缓缓转回了身继续走,他的背影好像苍翠青松,上面浮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骄傲、冷漠。 封絮以前看过一部电影,讲得是美国华尔街传奇人物的一生,看见邓雅淳,她就忍不住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 电影里的华尔街大鳄们纸醉金迷,奢侈度日,感情对他们来说就像垃圾,因为他们拥有的财富是许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可以买来他们想要的任何感情。 银行家,这是一个收入高到备受责议的行业,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不知人间疾苦,遥不可及。 封絮缓缓低下头,走到和他们不同的电梯口等待,因为一部电梯绝对装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奇怪的是,本来站在另一边的邓雅淳忽然走到了她身边,在众人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淡淡地说:“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饭。”他往后一伸手,立刻有人递上名片,他头也不回地接过来,双手执着递给她,白色,纸面素雅,工艺考究,就连排字也独具匠心,“我的名片。” 封絮心底忽然产生一种小时候遇见暗恋的男同学时才有的悸动,这种少女心复苏的感觉让她很没安全感。 所以,她拒绝了他的名片,直接进了打开门的电梯,笑着说:“不太方便,还是算了。”语毕,电梯门缓缓关上,她垂着头没有看他,但她知道他一直盯着她。 邓雅淳目视着电梯门关上,面不改色地将名片塞进西装口袋,转身进了另一部电梯。 封絮是个很懂得自我保护也很骄傲的女人,邓雅淳也没强迫她,因为他可以不通过她来搞清楚这件事,只不过多花些功夫罢了。 既然她不愿意,他也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 这次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一次是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口。当时,他穿着浴袍光着脚站在门后,她穿着长裙满脸愕然地站在门外,反应过来后很快说了句“对不起找错房间了”便走了,他连一个字都没说。 不过,这也足够记者拍到想要的照片了。 他来这之前,已经查过了发新闻的那间报社。那是间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组建没多久,一直在秘密行动,这期报纸是第一期。是以,瑞亨才没能及时拦下这次的新闻,导致满城风雨。 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他和封絮应该都是受害者,而主谋既然敢拉他下水,就已经做好了被他追查的准备。报社的主编在新闻发出去之后,很快被送出了国,去处还正在查。至于报社的其他员工,则都是临时工,根本不知道内情。 其实,查出这件事的主谋是迟早的事,邓雅淳是那种你越想把自己藏起来,他逮到你之后越会把你折磨得很惨的人,所以之前封絮会产生同情费铭的情绪也不是毫无道理。 匆匆忙忙回到家,封絮打开电脑后习惯性进了邮箱,发现团长给她发了新邮件。 邮件上说,过几天瑞亨投资银行要邀请乐团举办一个音乐会,招待他们公司的大客户。为了这个,乐团近期要多多排练,以完美的表现赚到那笔非常可观劳务费。 看完邮件,封絮拿起电话给她的发小桑寻打了过去,详细叙述了今天碰到的事,想让对方给她出出主意,可对方的反应却让她有点无奈。 “出了这种事,邓雅淳不来找你兴师问罪也就算了,居然还赞助你们乐团,为了你的吃饭问题举办音乐会?我都有点怀疑新闻说得是不是真的了,你确定你和他真没关系?”桑寻不可思议道。 封絮冷冷道:“我十分确定。我和他加起来一共见过两次面,今天第二次。” 桑寻咳了一声,半晌才说:“我刚才开玩笑的。问你个问题啊,音乐会外人可以去吗?” “你想干吗?”封絮有很不好的预感。 桑寻小声道:“你知道瑞亨投行给客户做投资的最低限额是多少吗?” “多少?” “一百万。” “这种大公司这个限额也算正常吧。”封絮望着天花板。 桑寻叹息道:“是美金。” 封絮差点挂了电话,良久才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想个办法让我也进去呗,既然那个音乐会是用来招待他们那些大客户的,肯定个个都是土豪,你这都结过婚又离婚了,我还一根独苗没对象呢,你也帮帮我的忙。” 桑寻和封絮从小一块长大,两人好到穿一条裤子,所以开玩笑也没什么顾忌,只是封絮听了心里还是不好受。 “我打给你是让你帮我想对策,不是帮你介绍男朋友。”封絮有点伤感。 桑寻听出了她的不高兴,急忙道:“你看你,不识逗了吧,我跟你说,你当时应该接着邓雅淳的名片,这样我们直接问他想干什么就够了,否则你觉得我们这智商能跟他比吗?他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她们的确不可能猜到邓雅淳要干吗。 在她们的认知里,邓雅淳是无辜躺枪的,他本该来找封絮算账,抓她去开发布会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不该是现在这种态度暧昧的样子。 最好的猜想,是他真的不负他的智商,知道封絮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那他帮她,可能是想要统一战线,从她这找点线索。 最坏的猜想,就是他是属猫的,玩死老鼠之前要先折腾一会。 封絮希望他是个好人,而事实上,邓雅淳真的是个好人。 并不是封絮不收他的名片他就没办法联系到她的,邓雅淳的特助从其他渠道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在瑞亨的音乐会开始前一天给她打来了电话。 这位特助说话很直接:“封小姐,我想和您见个面,谈一谈关于那则新闻的事。您应该清楚,事情搞明白了,对我们双方都好。” 这当然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但封絮只有一件事可以告诉对方,她也不打算隐瞒,直说道:“见面不必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能说的就一点,那天我会去那间酒店敲你们老板的门,是因为我前夫约我过去那里,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特助那边沉默了一会,缓缓“哦”了一声,便跟她告别,挂了电话。 封絮正在排练,接完电话也没心思伤春悲秋,继续练习了。 其实,估计很少有人会把始作俑者和她的新婚丈夫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们那时才刚刚结婚,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个人名誉,费铭都没有动机爆出妻子这样的丑闻。 除非,他对妻子没有感情,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和她结婚,内心非常想摆月兑她才会出此下策。 可就算因为这个,他也不该去找邓雅淳来做丑闻的男主角,那人太不好惹了,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这是封絮最搞不懂的地方。 她质问他,指责他,他都沉默应下,不反驳也不解释,完全默认的态度,真让她茫然。 音乐会举办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封絮是第一个到达会场的,她来到后台,只开了她旁边桌上的小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她坐在唯一的光芒中擦拭着琴弓,并没注意到周围有人靠近。 邓雅淳站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她穿着件黑色单肩长裙,一头黑发垂在香肩之侧,正全神贯注地擦拭琴弓。周围都黑着,只有她那里有昏黄的光晕,他虽有迟疑,但还是迈开脚步一步步走近了她,昂贵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封絮在他快要走到光圈范围内时才察觉到他的到来,她意外地抬起眼,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两人互相对视,邓雅淳英俊瘦削的身影慢慢走到她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那,双腿交叠闲适地说:“你来得很早,可以继续,不用理会我。” 封絮有点踌躇,邓雅淳给她十分危险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费铭。她会本能地抗拒他的靠近,也阻挠自己接近他。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把费铭的事告诉他的特助,等于是在“卖”消息。邓雅淳赞助她的乐团,让她在失去爱情的时候不至于也失去事业,她则告诉他只有她和费铭知道的秘密,他们之间应该两清了的。 虽说,他查清楚这件事对她也有好处,她“卖”消息有点不公道,可他一开始就不声不响地主动给了“报酬”,她没办法拒绝,也只能接受。 到此,他们该在演出结束后不再联系的,她没料到他会在演出前再次出现。 为了防止自己说错话办错事,封絮明智地尿遁了,丢下大提琴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去了洗手间。 她走后,邓雅淳身后的黑暗处缓缓走出另一个人,那人和他差不多年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们到这来,是故意避开其他人说点不适合被人听见的话,顺便检查一下场地。毕竟,今天来的可都是瑞亨的大客户,要非常慎重。会在这碰见封絮,只是因为她来得太早了。 “这个就是和你传绯闻的那个大提琴家?”那人笑着说,“长得挺漂亮嘛。” 邓雅淳嘴角微勾,笑得很苛刻,却依然让人觉得他风度翩翩。 他反问了二字:“漂亮?” “不漂亮吗?”那人也反问他。 邓雅淳睨着封絮的大提琴似笑非笑道:“漂亮得太端庄,看着索然无味,没有性趣。” 那人一怔,半晌才笑道:“你……真下流!” ( 沉沦 第三章 封絮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邓雅淳已经离开了。他之前坐的椅子也摆回了原位,一切都好像他不曾出现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在封絮的大提琴上,用琴弓压着一张名片,是之前她拒绝掉的那张。 封絮走过去把名片拿了起来,触模上去手感很好,纸面似乎带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素雅气息,质感昭示着昂贵,一如他本人那样让人觉得有千斤的分量,不可小觑。 身后传来脚步声,乐团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到了,封絮赶忙把名片塞到包包里,坐下来继续打理大提琴。大家全都到的时候,她抬起头说:“你们来了。” 团长林骏道:“嗯,你又是第一个到。” 封絮微微垂眸,手上动作不止,声音很轻:“习惯了。” 其他乐团的人也都开始准备,一会大家要一起排练和走场,确保万无一失后,给大客户们们送上精彩高端的演出。 封絮所在的乐团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她本人的名声虽不如邓雅淳的响亮,但在业内也是佼佼者。这么年轻走到她这么地步的,才华自不待言,受青睐也是正常。如果没有“被”出轨件事,她会发展得更好。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后,所有乐团都在帷幕后端正就坐,等前面瑞亨的副总裁发表完讲话后正式开始演奏会。 这种场合,邓雅淳并没亲自出面欢迎,上台的是之前和他一起巡视场地的那个男人,他就是瑞亨的副总裁,叫查格。 查格的讲话很简短,没几分钟就说完了,从现场的掌声来看,来的人应该不少。 是啊,那么大的会场,人怎么会少呢?封絮摆正姿势,望着指挥的位置,看着帷幕一点点拉开,邓雅淳坐在所有座位最正中央的位置,身影一下子就撞进了她眼里。 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便来观看这场演奏会的都不是小人物,但他一个人坐在最中央,身边十六个位置都是空的,与其他客户隔开了不短的距离。 更要命的是,这位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显然对这场音乐会不怎么感冒,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微微昂着的下巴让他漂亮的喉结大放光彩,台下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台上明亮起来,封絮坐在光明处,视线不断从他身上扫过,他灰色的黑千鸟格西装纽扣没有系,衬衣的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比起周围人们的严肃和盛装,他显得有点太不端庄,可就算如此,这样的对比给人的感觉却是,他做的才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指挥缓缓抬起了手,封絮将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认真地开始演奏。 她演奏时非常专心,全身心都投入在音乐当中,曼妙古典的音乐流淌过耳边,一直闭着眼的邓雅淳缓缓睁开了眸子,扫向了坐在他四个位置开外的查格。 查格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朝他看去,他朝他招招手,查格叹息一声,认命地弓着腰走到了他身边,以免站直身子影响其他人观看音乐会。 “怎么了?”查格问。 邓雅淳摩挲着下颌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她有专辑吗?” 查格道:“你说这个乐团啊,有的,给你买一张?” 邓雅淳眯起眼斜睨着他,眼神很有杀气,查格立刻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音乐会结束了我让人去给你买。” “你亲自去。”邓雅淳这样道。 “为什么?”查格不解。 邓雅淳的手指在座位扶手上随着音乐的节奏准确敲打,他慢条斯理道:“让你去就去,别问那么多。” 查格意味深长地凝视了他一会,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没别的事我回去了。” 邓雅淳摆摆手,不再看他,也没再睡觉,好像还颇为感兴趣地望着舞台,听着他们演奏的音乐。 音乐会在傍晚时刻结束,封絮回到后台休息了一会,喝了点水,休整结束后便背着大提琴离开了演奏厅。 这里是瑞亨集团某层的专用演奏厅,这栋楼太大太高,房间估计都多到没处用了,才专门弄一个和他们主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演奏厅。 从后门走出瑞亨的大楼,封絮去街道对面拿车。她没有把车子停进瑞亨的地下停车场,也没有停在大楼正门口,因为经过了上次的报纸事件,她已经学会和与邓雅淳有关的东西拉开距离,以免给彼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演奏会,是不得不去的,因为这关系到她的事业,所以她只能过来。至于其他的,她不能再牵连邓雅淳跟着她一起丢人了。哪怕这些小细节根本没什么用,只要乐团在这举办了演奏会就会让媒体乱写,那她这么做至少也能让自己心里稍微舒服点,不至于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避嫌,有意粘着对方。 有个成语说得好,聊胜于无嘛,有一点总比什么没有强。 封絮戴着墨镜穿过马路走向自己的车子,一边走一边盯着手机,想看看是否又有什么狗血的新闻。 她简单浏览了一遍,倒是没人去写乐团和邓雅淳了,写她的却依旧乐此不疲。 最让她感觉无力的一条,是她离婚的消息。 她没想过离婚的消息可以隐瞒多久,所以被媒体公布出去也不觉得意外。令她觉得不太舒服的,是媒体完全将她主动要求离婚的原因写成了“她真的和邓雅淳有一腿”。 其实他们会这么想也可以理解,但凡碰到出轨被发现这种事情,女方正常的反应都该是祈求新婚丈夫给自己一次机会,修复两人关系、亦或是开个新闻发布会说说这些事的。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该设法洗白一下自己。 可谁知到了封絮这里,不但没有做上述那些,反而主动离婚了,实在无法不让人联想到她是不是真的攀上了邓雅淳这个高枝儿,飞上去变凤凰了。 封絮无视她个人微博上提醒的那无数条和评论,直接关了应用上了车,在车里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发动车子回家。 这个时候,坐在办公室看着华尔街日报的邓雅淳也从查格那得到了消息。他一手接过封絮的个人音乐专辑,一手端起黑咖啡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让媒体报道这种东西了吗。” 查格无奈道:“现在报道这些的都是些私人社交账号,官方媒体是都没发声,可别人说出来了他们也没办法。再者,他们说的跟你关系也不大,没什么影响。” 邓雅淳抬起头斜着看他:“跟我关系怎么不大了,他们说我要和封絮结婚了,你觉得和我没关系?我当新郎了跟我没关系?是不是要洞房了才和我有关系?” 查格无言了片刻,憋出一句:“你脑子里整天只想着洞房。” 邓雅淳扶着桌面站起来,淡淡道:“我不只想着洞房,还想着赚钱。这件事你去搞定,不要再让我看见这样的新闻,四十岁以前我还不打算结婚。”说罢,他把报纸拍进查格怀里,转身走了,丢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 查格头疼半晌,还是开始安排媒体那边的事。是以,几天后,封絮发现网上几乎看不到关于她那些事的报道了,这真是让她轻松了很多。 封絮倒不会傻到以为,媒体会舍得丢掉那么多的关注率而放着这么大的新闻不报,在她的印象里,能够有短时间平复绯闻能力的,自然是邓雅淳了。 在家休息的时候,封絮思考许久,还是觉得应该跟邓雅淳道个谢。于是她翻出钱包,找出之前放进去的邓雅淳的名片,照着名片上的电话发了个短信。 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说的是:邓先生,我是封絮,谢谢您的帮助,好人一生平安。 这个时候正在开会的邓雅淳一边听手下的人说话一边拿起手机,静音后还有震动会提示短信,他看着手机锁屏页面的短信预览,内容很短,不用解锁都可以显示全了。 好人一生平安?邓雅淳似笑非笑地把手机扣放在桌上,专心开会,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 沉沦 第四章 这之后的几天,封絮的生活都非常正常和平静,自从和费铭离婚,她已经很少过这么平静的生活了。只是过得越平静,越让她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个感觉在几日后乐团的庆功宴上找到了来源,因为在瑞亨的演出很成功,乐团赚到了一笔非常可观的劳务费,大家决定去私人会所庆祝一下。 封絮应邀来参加庆功宴,觥筹交错间实在疲于应付,所以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来透了透气。她走出走廊,在阳台吹风,低调奢华的会所处处彰显着能到达这里人的身份不凡。 她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费铭带她来的。费铭在本市企业家里也算比较知名的人物,平日里消费休闲去的自然也是这种像模像样的地方,因为他,封絮才办了这里的会员卡。 想起他,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愈发糟糕,封絮转身准备回到饭局上,可好巧不巧的,她在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就遇见了似曾相识的人。 费铭怀里揽着个身材曼妙个头高挑的女孩,年纪应该比封絮小两岁,打扮得青春靓丽,五官精致,淡妆和一头棕色卷发使她看起来又颇具女人味。 她正仰着头跟费铭说什么,似乎不太喜欢费铭揽着她的肩膀,行动间有挣月兑的意思。她瞧见费铭在她说话时不看着她,便皱着眉顺着费铭的眼光看了过来,这就与封絮对上了视线。 封絮今天是来参加庆功宴的,但穿得其实很日常。柔软雪白的圆领衬衣,黑色长裙,黑色直发,个子可能比那个女孩还要高一点,穿裙子显得腿很长。 她站在阳台处,身后是黑色的夜幕,星光点缀在夜幕上,她仿佛站在星河之间。风吹起她披肩的黑色长发,音乐家特有的沉静温婉的气质是费铭怀中那个娇俏的女孩比不了的。 不自觉的,费铭放下了揽着那个女孩的手臂,那个女孩之前还不太高兴他揽着自己,可见他看见别的女人就放开了自己,那种避嫌似的感觉令她也不太舒服。 尤其是,这个女人她还认识。 女孩思索片刻,微笑着问他:“费铭,这不是你那个出轨的前妻吗?” 封絮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她很想潇洒地笑笑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可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没办法动弹,脸上也扯不出半丝笑容。 这几天,其实费铭还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接。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担心再上他的当,内心也无法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这才全都拒接了。 没想到,过往看着十分矜持有度的费铭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还是个认识自己的新欢。 其实也对,她“出轨”的新闻闹得那么大,想不认识她都难了。 费铭听那女孩这么说,皱眉道:“别那么说,任苒,我们先走吧。”他说完拉着女孩要走,可女孩却不高兴地甩开了他的手。 “你要走你走就可以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来。”她斜睨着封絮,冷哼一声道,“你这么急着走,是怕你前妻不高兴和尴尬?你要是这么在意人家,还离什么婚,让她现在赖上别的男人。” 赖上别的男人?这是说邓雅淳吧。封絮嘴角抽了一下,觉得十分可笑,不知道费铭现在心情如何。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无视他们离开,可她才抬脚走了没几步,离阳台不远处那间一直关着门的高级套房忽然打开了门,里面走出一个让他们三个都非常诧异的人物。 查格从套房里出来,瞧见这三人也愣了一下,这三人显然也都知道他是瑞亨的副总,而他在这,很可能代表着……邓雅淳也在这里。 封絮的心烦变得有些复杂,比她心情更复杂的是费铭,费铭凝视着查格,查格很快被人推了一下,他赶忙让开路,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正是邓雅淳。 邓雅淳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懒散,眉宇间隐约有着倦意,他身上酒气很重,封絮大老远都可以闻到。会所的套房隔音很好,他出来之前并没听到外面有人吵闹,出来后看见这一幕三人对峙的场景,表情颇有点意味深长。 “是你?”最先说话的竟然是那个叫任苒的女孩,她看见邓雅淳有些激动,似乎想上去和他说话,却被费铭紧紧拉住了手,于是她急切道,“费铭你拉着我干什么啊,是邓雅淳!” 邓雅淳微蹙眉头睨了任苒一眼,眼神有点思索,似乎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也没放在心上。 他很快转头去看封絮,开口道:“你在这做什么?演伉俪情深的戏码么。” 他大概有点醉,连封絮的名字都没叫,更别提“封小姐”这个敬语了。 封絮有点不自在,他说的伉俪情深自然是指她和费铭,可他们都离婚了,根本谈不上是什么伉俪,又哪来的情深? 邓雅淳很快也反驳了自己的话,勾着嘴角道:“不对,是我说错了,不是伉俪情深,是狗男女的故事。”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费铭和任苒,嘴里的“狗男女”很明显说的是他们。 任苒听他这么说直接傻在了那,似乎想不到他会用这种词形容她,满脸的受伤。 费铭皱着眉道:“邓先生,久仰大名,但我们素不相识,您说话还是客气点好。” 邓雅淳不屑一笑,抬手解开衬衣领口,浅蓝色衬衣衬得他肤色越发雪白,他朝封絮抬抬下巴,道:“一起走吧。” 他在帮她解围,看在他们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同一战线的份上。封絮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并没拒绝,抬脚和他还有查格一起离开了。 费铭眯着眼望着他们的背影,似乎没料到,自己设下的圈套,真的把两个男女主角给圈在了一起。 任苒依旧无法从邓雅淳蔑视自己的眼神中挣月兑出来,她红着眼眶道:“他不但不记得我了,还对我说这种话。” 费铭不耐烦道:“你不是也看新闻了,现在又看见他这样,该相信了吧!你那些事在他这种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记得很正常。” 任苒大概被打击到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费铭无奈叹息,揽着她离开了会所。 其实,现在封絮的情况也不太好,邓雅淳是真的喝了挺多,她走得离他近了就更明显。她是个滴酒不沾的人,闻到酒气就头昏脑涨,现在已经被他呛得快吐了。 一边走,封絮一边给团长发了短信告诉对方自己先回家了。发完之后抬起头,电梯也到了,她走进去,想了想又走了出来。 邓雅淳的眼睛里有点红血丝,看人的时候没有笑容,斜着的角度给她很大压力,他说:“干什么?” 封絮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我等下一趟。”那酒味熏死人了,走路都受不了了更别说在密闭的电梯里了。 查格咳了一声道:“你喝的有点多,咱们先走也好。都怪我,应该和你一块来的,不过你怎么真的单独来了呢,也不带个挡酒的。” 封絮悄悄地打量邓雅淳,从查格的话里大概可以听明白,邓雅淳应该是来见什么人的。他自己过来,没带下属,就喝了不少,查格是后来才到这来接他的。 喝多了的人,一般都不太好说话,邓雅淳也不例外。 他站得倒是依旧很直,面不改色,要不是那些酒气,几乎看不出他是醉了,他轻轻地说:“封小姐真忘恩负义,我刚帮你解了围,你居然还嫌弃我一身酒气。” 这话都出来了,封絮再不进去就有点太不给他面子了,于是她还是进去了。 查格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钮,几人一起从高层往下走,封絮站在邓雅淳前面,邓雅淳站在她身后面,微闭着眸子,眼睛谁也没看,可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 女人的直觉真的不是吹的,封絮不详的预感很快就付诸了现实,邓雅淳在电梯朝下走的过程中忽然扶住电梯壁吐了起来,因为他和封絮的站位问题,封絮的裙子遭了秧。 封絮惊慌地朝前走了几步想要躲开都没能比过他的速度,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狼狈,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几次。看来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人,也不是完全的享福,在某种时候他们和正常人一样。 查格扶着邓雅淳替他捶着后背,一边捶一边道:“对不起了封小姐,雅淳酒量不好,今天又是他和在美国时的好朋友的私人聚会,没有带下属,我家里又有点事来晚了,他难免就喝多了一点,失态的地方希望您别见谅。” 封絮忙道:“没关系。”她从背包里拿出手帕和一个小杯子,提着裙摆把手帕递给了好像吐完了的邓雅淳,又把杯子盖拧开,递给站直身子的他道,“温水,我不喝酒,出来吃饭的时候特地带的,还没来得及喝,给你吧。” 邓雅淳用她的手帕擦拭着嘴角,满电梯都是难闻的味道,他自己大概都有些受不了,所以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走了出去。 查格紧跟着他出去,封絮也跟着走了出来,邓雅淳回头朝她伸手,道:“谢谢。” 封絮怔了一下,反映过来后迅速把水杯递给了他,他拿着水杯走到电梯门口的垃圾桶边漱了漱口,又拿出他自己的手帕整理了一下仪容,随手把封絮的手帕、水杯连着他自己的手帕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封絮膛目结舌地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走回来,他吐完之后清醒了不少,又恢复了英挺俊美的精英模样,见她一脸惋惜和诧异,他淡淡地对她说:“东西用过了,很脏,再还给你很不礼貌,我会买新的给你,今天谢谢你,先走一步。”说罢,他和查格一起离开,封絮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力地扼腕叹息。 能目睹平日里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某人那么失态,也算是她今天的一大收获吧? ( 沉沦 第九章 邓雅淳是位资深海归,绅士风度是刻在骨子里的。看出了封絮的尴尬,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们说正事吧,我呆不了多久,就不换鞋了。”他抬抬脚朝前走了几步,皮鞋鞋底恐怕要比封絮家的地板都干净,她自然不会拒绝。 “我刚才有点不在状态,很抱歉。”封絮引着他坐到沙发边,端起水壶给他倒了杯水,一边倒一边说,“这是中午的开水,现在放凉了正好可以喝。” 邓雅淳其实不介意那是什么水,因为他不打算喝,他直接开始正式话题:“我有个规矩,那就是填饱肚子的饭局不说其它事,工作的饭局就专心工作、吃饭靠后,所以没有在西餐厅跟你讲这些事。” 他拉开手臂斜靠到沙发背上,慵懒地眯着眼睛道:“我最近比较忙,关于费先生的事是安排下面的人去查的,而且。”他双手交握,十指交叉,“请不要介意我连你也一起查了,因为这关系到事情的完整性。我从下属那里得知,你们是相亲认识的,恋爱一年后开始筹备结婚,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结婚后那么快就陷害你吗?” 封絮木着脸听他说完,冷静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要是不喜欢我大可以不同意结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等我嫁给他以后再抹黑我,逼我和他离婚。” 邓雅淳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非常柔和,带着一股怜香惜玉:“封小姐,恕我直言。我觉得他和你结婚并不是心甘情愿。费先生应该是被家里逼着找个不会丢了费家脸面,又还算喜欢的对象恋爱结婚,所以才会找上你。后来他那么设计你,应该是料到以你的性格知道这一切后会主动离婚,所以才那么做。这样他既可以摆月兑婚姻,也可以不被家里逼迫了。” 封絮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些,从一开始知道自己被费铭设计时她就想过这种可能,可这太伤人了,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如果是这样,她那一年以来付出的感情就都成了笑话,自己在别人面前也成了笑柄。她有点无法面对,所以捂住脸低下了头。 邓雅淳沉默了一会,面露思索地摆弄着左手手腕的袖扣,黑色的钻石衬得他肤色雪白细腻,像个女孩子一样干净透澈。 “封絮。”邓雅淳这次开口没对她用敬语,他收回交叠着的双腿,半站起身靠近她,轻声道,“不要伤心。别人欺负你,你欺负回来就是,他是我们共同的对手,我会帮你的。” 封絮抬起头,讷讷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模样让人瞧了非常心疼,邓雅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模了模她的头。 封絮被他抚模了一下后吸了吸鼻子,道:“你这么说,我又想到一点。既然费铭是为了让我主动要求离婚,让他的家里人没话说才设计我,那你算什么呢?他何必冒那么大的险来招惹你呢?你那么厉害,他哪里是你的对手。” 邓雅淳缓缓坐回了沙发上,这样的动作重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因为他英俊的面庞靠得太近而满脸通红的封絮自在了很多。 邓雅淳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笑着,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按着什么,嘴上在回答她的问题:“首先我要谢谢你对我能力的信任,其次就是这个我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从他的履历来看,他不是个蠢材,会让他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来招惹我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封絮托着腮看他玩手机,眼圈和脸蛋都红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你还记得上次在会所偶遇他时见到的那个女孩吗?” 邓雅淳不再摆弄手机,收回裤子口袋看向她道:“你说那个任苒?” 封絮的面色微微一变,表情奇妙道:“你居然记得她的名字。” 邓雅淳笑得滴水不漏:“一,职业习惯。二,当时我就觉得她可能跟这件事有关,所以特意记住了。” “那你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封絮有点怀疑地问。 他说是当时就觉得任苒和这件事有关,可刚才为什么不说调查任苒的结果呢?也就两个可能,一是他根本就是公子,对漂亮女孩的名字都记得很清楚,再有就是,他什么也没查到。 结果是第二种,邓雅淳摊摊手道:“查是查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证明我之前的说法是对的。” “什么说法?”封絮问。 邓雅淳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道:“就是费铭根本不想娶你,和你结婚全是为了应付父母,他设计我们那件事出来之后他的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封絮愣了一下,半晌才说:“你说你查了任苒的事可以证明这个,难道你想说……” 邓雅淳知道她猜到了,也不否认,坦白道:“对,他和任苒青梅竹马,一直都喜欢她,但任小姐似乎不喜欢他。”他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道,“从那天他们的相处模式来看,任小姐应该对他有挺强的占有欲,但那不是喜欢。” 封絮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握在手里的水杯几乎都要捏碎了。看她状态这么差劲,邓雅淳也知道今天只能说到这了,于是他站起来和她辞别。 “今天就到这,时间很晚了,我先走,你早点休息。”他客客气气地说。 封絮站起来道:“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邓雅淳抬手拒绝,“我刚才发了短信叫人来接我,这会儿应该到楼下了,你一个女孩子跑夜路我不放心,我自己回去就好。” 原来他刚才摆弄手机不是在玩,封絮顿时觉得他实在很周到,自愧弗如道:“今天我实在状态不佳,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好好招待您。”估计以后是没这个机会了,开个空头支票算了。 邓雅淳不置可否,直接跟她道别离开,封絮在原地站着喝了会水,心里压抑得很。 今天邓雅淳说的话很直接也很让人难堪,她想不到自己这一年来用心经营的感情竟然全是骗局,她自以为感情好到足够结婚了的男友竟然喜欢的是别人,还为了可以和自己名正言顺地分开不顾她的名誉设计她…… 封絮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她从小到大都一直是最优秀最受瞩目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生这场戏的主角,却没想到成了费铭和任苒之间的配角。 其实,封絮还有一种猜测,是关于邓雅淳的,只是刚才没有说出口。 任苒那天在会所对邓雅淳的表现过于在意,邓雅淳说了难听话之后她还一脸很受伤的样子。 一个女人可以被一个男人伤得那么厉害,显然是心里有对方。邓雅淳似乎不认识任苒,那任苒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如果纯粹是在杂志和电视节目里见过,任苒不可能表现得那么深情款款,她长得可不像疯狂的脑残粉。 想到这些糟糕的事实在心烦,封絮也不再多想,她约莫着邓雅淳这会应该到楼下了,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边,悄悄拉开了窗帘一角朝外看,在昏黄的灯光里,看见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停在那,车边斜靠着一位远远看着都身材火辣的美女,邓雅淳从楼梯口出去后,直接走向了她。 那位美女见他过来也迎上了他,两人拥抱了一下,便举止亲密的上车了。 封絮嘴角狠狠一抽,心里刚刚对邓雅淳升起的一丝奇妙的感情瞬间荡然无存,她烦躁地甩上窗帘,气呼呼地去洗澡了。 而楼下,坐上敞篷跑车的邓雅淳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这么晚还不回家,被姑姑知道你又要挨骂了。” 身材火辣的美女披上外套开车,懒散道:“这不是有表哥你帮我打掩护嘛,我都丢下我的朋友来接你了,你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邓雅淳斜睨着她说:“你要我帮你说一辈子谎么,你看哪个正经女孩子老半夜不回家去泡夜店,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你回你自己家住。” 美女顿时哭丧了脸:“不要啊表哥,你不管我我怎么办啊,我妈还不得把我锁在家里!不行,为了我的幸福着想你不能抛弃我,大不了以后你看上哪个妹子我帮你去追啊。”她苦苦哀求。 邓雅淳不自觉地想要回头看看封絮公寓的方向,回到一半时停住了,转过来陷入沉默。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住在刚才那间公寓里面的那个?”邓雅淳的表妹惊讶道,“不会吧,像你这种公子,是哪个妹子那么有本事把你变成这么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我得去见识见识。” 邓雅淳闻言当即无语地把正拿在手里看的书使劲砸向表妹的头,把表妹吓了一跳,可真的砸到她头上时,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力度。 表妹哈哈一笑:“嘿嘿,我就知道表哥不会真舍得打我。” 邓雅淳看都懒得看她,头拄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眼神迷迷蒙蒙的,任谁也别想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 沉沦 第十章 拜伦说过,爱我的,我报以叹息,恨我的,我付之一笑。任上天降下什么运气,这颗心全已准备好。 这样的境界,这样的心态,封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纵然可以尽可能理智地从失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但碰上略高能的事她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自那日和邓雅淳在她家深夜交谈之后,封絮过了好一阵子的平静生活,心里那点“人皆爱美”的小心思也全都淡了。可谁知,那人就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很快就来刷存在感了。 这次邓雅淳不是独自出现在她面前的,而是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一起。 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从窗口望下去,就是这个女孩来接走他的。现在他们手挽着手出现在乐团,简直像是要昭告全世界他们有一腿一样。 封絮拿着琴弓十分僵硬地坐着,微垂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在那调试琴弦。邓雅淳和那女孩跟乐团团长说着什么,又有那么多团员围着,按理说是看不见她的。可他们来这的目的好像和她有关,即便她很想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人家还是找来了。 “这位就是封小姐。”邓雅淳的人如其名一样,优雅贵气,气质如醇厚的佳酿。封絮没见过他写的字是什么样,可这三个字在她笔下写出来,组合得非常漂亮,周正端庄。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条纹的长袖衬衫,外面是米色的西装外套,模样瞧着很放松,被那女孩挽着也没什么不适的表现,似乎和对方很熟悉了。 都被对方点名了,封絮也不能再闪躲,她站起身朝对方礼貌地打了招呼,上前招待。 “封小姐你好。”由邓雅淳介绍过后,那女孩主动和封絮握手,笑得非常漂亮,“我是关施诗。” 封絮微微颔首,温和地说:“你好,我是封絮。” 关施诗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她好像特别高兴,全程笑容满面,“我老听他提起你。”她指指邓雅淳。 封絮意外地看向他,邓雅淳微微蹙眉,扯回了自己被她挽着的手臂,关施诗模模头说:“我的意思是,他老听你的cd,很好听。” 封絮恍然,腼腆地笑着说:“谢谢邓总和关小姐的欣赏,你们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邓雅淳道:“是她的事。”他把关施诗推给封絮,“以后让她跟着你学琴,培养培养气质,这个样子我拿不出手。” 关施诗扁了扁嘴,心里知道表哥这是因为她母亲要来了,觉得自己疯丫头一样的形象会引起她的母亲他的姑姑不满,所以才出此下策。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还存了点别的心思呢?关施诗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邓雅淳和关施诗很纯洁的兄妹关系,封絮是不知道的。邓雅淳如此存有歧义的话语,落在封絮耳中就是“我要宣布和她的关系了,她这个样子我拿不出手”了。 封絮心情略有点复杂,看了邓雅淳几秒后匆匆地说了句:“好,没问题。” 关施诗瞧见封絮的反应,眨着眼望向了自己的表哥,邓雅淳白生生的一张脸挂着温柔地微笑,英俊的五官像画上画的一样,一笔一划都完美至极。 这样的男人,按理说所有女人都会想要攻略一下,说他会只喜欢某个人,好像还真有点暴殄天物,不过现在这状况,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关施诗希望是她想多了,因为这位大提琴家和自己表哥的新闻她也见识到了,那种堪称“丑闻”的前科摆在那,如果他们真的有了什么,舆论肯定会再次爆炸。虽然对表哥控制舆论的能力有信心,可不代表她对自己表哥那位挑剔至极的母亲有信心。 “那就谢谢你了。”邓雅淳察觉到封絮情绪不太高,但他本人问心无愧,自然不会知道有哪里不对,只道是可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撇下这句话便带着关施诗离开了。 封絮站在原地扶着琴,眼前还有他挺拔高挑的影子在晃动,她嘴巴上忍不住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啊,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这么一出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百抓挠心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虽然有诸多的思绪在其中,但时间还是在不间断地流逝。 翌日一早,关施诗就被邓雅淳的司机送来学琴。她已经不再是封絮头一次见她时那种打扮,现在的她穿得斯斯文文一派大家闺秀气质,和琴室还挺搭调的。 她坐在椅子上和大提琴一起摆好姿势,瞧着有模有样。 “怎么样,不错吧?”关施诗问封絮。 封絮站在她面前点点头说:“挺像那么回事。” 关施诗惊喜道:“来,帮我拍张照片。”她举着手机递给封絮。 封絮上前几步接过手机,顺从地帮她拍了照,然后还给了她。 “我发给表哥看看。”关施诗一边发一边念叨。 封絮不知道她口中的表哥指的就是邓雅淳,站在那等着教她练琴等得很有耐心,可对方其实根本没把心思放在练琴上,发完照片就开始东拉西扯,绕得封絮迷迷糊糊,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封絮和邓雅淳的关系上。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他平常很少听音乐的,五音不全的人大概都不喜欢音乐吧?我以前每次坐他的车,听的都是录好的新闻,前一阵子忽然就换成了音乐,我还挺不习惯。”关施诗道。 封絮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你应该也知道之前那阵子闹的新闻吧,那都是假的,不过我们俩是因为那个认识的。”她说到这话锋一转,“你挺了解他呀,你们感情真好。” 关施诗闻言笑道:“那是,我们家一大堆人,就我和他关系最好。” 封絮闻言有点疑惑,家里一大堆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家人? 正思索间,琴室的门被敲响了,封絮随口说了句“请进”,请进来的是一尊大神。 邓雅淳和查格一起出现在门口处,望着里面道:“我来接小关,你们还在练习?” 关施诗倏地站起来道:“完事了完事了,走了走了!” 封絮嘴角狠狠一抽,她们一下午都在聊天,根本没干啥啊。 瞧着关施诗快走到身边了,邓雅淳忽然开口说:“封小姐也一起来吧,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帮我教她。” 封絮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里邓雅淳和关施诗是这样那样的关系,吃饭还拉个外人一起,还是个女人,那多惹关施诗不高兴? 奇怪的是,关施诗似乎对此也很高兴,直接倒回来扯着封絮离开:“对,我得好好谢谢封老师,走,一起吃饭。” 封絮被动地被她拉着走,有点焦急道:“可是我晚上约了人……” 邓雅淳眉头一皱,一瞬间便恢复正常,但关施诗还是捕捉到了。为了以后表哥可以更好地帮自己打掩护,关施诗主动帮忙了。 关助攻道:“和我们吃饭很难得啊,要是晚上的人不打紧的话,下次再约行吗?” 封絮有点为难,但也没直接拒绝,关施诗加了把劲:“封老师我求你了,您就让我尽尽孝心吧!” 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叫“老师”,还说什么“敬孝心”,封絮着实有点招架不住。为了避免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辈分更上一层楼,封絮还是妥协了。 于是,一行人就决定一起吃晚餐了。查格自始至终都没说话,远远看着关施诗挽留封絮,嘴角挂着“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的高深表情。 邓雅淳的表情也挺高深莫测的,但有一股愉悦在这些莫测之上,让人瞧得出他心情不错。 今晚吃得是杭帮菜,西湖醋鱼、东坡肉、莼菜汤、龙井虾仁等等,清淡却有滋有味,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菜。 封絮对西湖醋鱼情有独钟,吃了很多,邓雅淳则没动多少筷子,汤倒喝了一些。 邓总是个胃口很固定的人,他从小长在国外,吃惯了西餐,对中餐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并不像那些传统的老外,对中餐热爱非凡。 他这个人,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用关施诗的话来说,那就是单调。 “对,就是单调。”关施诗喝了口花雕,放下杯子道,“他啊,几十年了生活节奏都没什么改变,这样的人生多没意思啊,我就劝他多出去陪我玩,他也不听,还老是觉得我不学好。”她好像很委屈,撅起了嘴。 这其实是查格起的话头,说着说着美食就跑到了邓雅淳身上,现在邓雅淳被关施诗数落,查格有点担忧地望向了当事人,害怕被当事人记恨。 邓雅淳反应还可以,等他们都说完了,就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西湖醋鱼,道:“不够吃了吧,再来一份。” 封絮看看自己筷子里的鱼,有点尴尬地说:“够吃……” “都只剩下骨头了。”邓雅淳说得很直白,女孩子怪没面子的。 封絮缩回筷子,吃得速度明显变慢了,空着的手悄悄捂住了肚子。 哎,上天对她真不公平,看关施诗和邓雅淳“秀恩爱”,她心里不痛快化悲痛为食欲都不行吗?在一个刚离婚的人面前这样真的合适吗,这个社会是怎么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友爱都去哪了?>_ 沉沦 第十一章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封絮没想到会在吃饭的地方碰到费铭。这是她和邓雅淳在一起时第二次巧遇到他,好像他们在一块儿时就会比较容易出这样的状况。又或者,这不是意外? 费铭也在这里吃饭,两边的人都吃完了走出来,在大门口碰到一起,几目相对,暗潮涌动。 关施诗在报纸上见过费铭,想当初“出轨”的丑闻占据头版时,封絮和邓雅淳的照片被圈在一起,费铭的则在封絮另一边,中间是爆炸撕裂的特效。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这个人员分配时与费铭相遇,的确挺有种那报道属实的无语感。 关施诗咳了一声,道:“表哥,要不咱们先走?” 邓雅淳回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 封絮收回和费铭对视的目光,直接无视对方,朝邓雅淳兄妹还有查格道:“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你们开车注意安全,先走一步。”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费铭也没和邓雅淳他们说话,见她走了便追上去了。 邓雅淳环起双臂眯着眼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抬手摩挲着下巴,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其实费铭不是偶然出现在这的,偶然出现在这的另有其人,他是被那个人叫来的,那个人现在坐在他车上,等他的消息。 费铭跟着封絮出来,尾随她到了停车场,封絮一直都没回头,走到车前开了锁就要上去,但费铭拉住了她。 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封絮又停在角落,说点私密的话也还好。 “你先别走,我问你个问题。”费铭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面貌英俊,活月兑月兑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封絮回眸看向他,只觉得自己过去实在瞎了眼,怎么会被他的外表欺骗。 “我有必要非得回答你的问题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逼我回答你的问题?”封絮讽刺地勾起嘴角,笑得让费铭感觉很陌生。 费铭放开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四周,才抿唇道:“你和那个邓雅淳在一起了?” 封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我才认识他的,我会和他怎么样也都全靠你做媒,所以结果如何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费铭皱起眉,半晌才道:“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们之间真的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我说过,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从那件事里解月兑出来。” 封絮瞪着他道:“如果你想继续抹黑邓雅淳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甚至要我出面胡说的话,那你就太异想天开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卑鄙,你做这种事,就不怕邓雅淳找上门么?” 费铭眯起眼道:“所以说,你是告诉他这件事是我做的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封絮也不打算隐瞒。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我没必要为你保密,你做这种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封絮说完话拉开车门想上去,但车门被费铭使劲关上,“砰”的一声吓了封絮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封絮瞪大眼看着他。 费铭斜靠到车边,俊朗的五官像邪恶的毒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念旧情,亏得我还在想着怎么帮你月兑身。如果按照原计划走,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媒体只会去指责邓雅淳。但你做得太绝了封絮,离婚后你就一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闭门不见,我怎么跟你商量?” 封絮像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满脸无语,然后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她看着他,慢慢道:“费铭,你别装好人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需要我跟你提一下那个叫任苒的女孩吗?就算不说这个,你对我做出那种事,让我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压力和指责,你觉得我还会对你存有什么感情?” 费铭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想要离婚的真相,但想到她和邓雅淳来往密切,又觉得这是应该的。现在,他想要再编造一个可以暂时安抚封絮的理由都不行了。 费铭长长吐了口气,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她,封絮猛地被他拥抱,一时之间挣扎不开,只听他在她耳边道:“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很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封絮怔怔地被他抱着,听见这话心里那仅存的一点对过去的怀念都没有了。这个男人,心里明明喜欢的是别人,明明已经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到这种地步,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居然还有脸对她说这种话。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服气她真的和邓雅淳有交际?还是另有其他计划?封絮已经不敢再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发现真正喜欢地是她才这么做,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不会再相信他。 “你放开我。”封絮使劲踹他,努力挣扎着,可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停车场的一角,黑色的轿车后面,费铭紧紧抱着封絮,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并做一些挽回。既然现在邓雅淳已经知道那件事是他干的,那接下来绝对有一场恶战要打,封絮将是这场战争里最强有力的棋子,也是他必须从别人手里夺回来的城池。 她可以帮到他的地方太多太多,只要她咬定她和邓雅淳有关系,那不管对方怎么辩解都苍白无力。反之,被前妻和前妻可疑的“出轨”对象合起来揭穿,费铭将孤立无援,一败涂地。 只是,这个过去很温顺听话的女孩似乎已经无法再变回去,她将自己摘得很干净,理智得让人害怕,不管他做出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就好像那一年的相处他们俩都是逢场作戏,毫无感情一样。 就在费铭思索时候,从他和封絮所在不远处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眼看着就要到达车子这边。 在公众面前,费铭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所在那人即将走到这里时,他松手放开了封絮。 封絮得以解月兑后立刻打开车门跨上了车,再抬起头时看见邓雅淳出现在车的那边,和费铭面对面站着,她瞬间愣住了。 邓雅淳双手抄兜站在封絮的车边,表情随意地睨着费铭,瞧不出喜怒。他月兑掉了西装外套,穿着件宽松的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开得很休闲,露出了里面漂亮白皙的锁骨。 漫步到费铭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的距离,邓雅淳要比费铭高一点,所以看着对方时是在俯视,这让本来就气场不如他的费铭越发不自在,有点想要先离开的想法。 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任苒坐在费铭的车上,看见邓雅淳出现,立刻下车朝这边走来。所以,这场两个男人的对峙加入了一个女人。 “邓雅淳!”任苒忽然出现在邓雅淳背后,看着他大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邓雅淳蹙眉回头看向她,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好像的确哪里有点熟悉,但记忆里完全没印象,应该是长得太大众了吧,所以他直说道:“不记得,只有一种你的五官太普通的感觉。” 任苒一口气没喘上来,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双拳紧握气冲冲地朝前走,那模样好像要跟他干架似的,她提高音量道:“好,你不记得我没关系,那你总该记得你小时候在美国的事吧?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当时的性格多古怪,你的母亲又做过什么事吗?” 邓雅淳脸上的散漫在她这句话说出口后微微凝滞,他目光锐利地盯着任苒,薄唇开合微笑道:“ohmygod,这位小姐说话这么不走心,将来会后悔的。” 任苒笃定道:“我不会后悔,后悔的会是你。” 邓雅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interesting”便拉开封絮的车门上了车,对一直在看戏的封絮道:“走了。” 封絮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虽然她心里对任苒口中所谓的邓雅淳母亲做过的事,以及邓雅淳童年是个奇怪小孩的问题很好奇,但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走了。 费铭见邓雅淳走了,走到任苒身边道:“你说的这个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那个时候邓雅淳和你说过什么?他那时怎么了?” 任苒看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走了。” 费铭看着任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眼前她的背影仿佛与封絮重合。看来邓雅淳真的是他的克星,只要他一出现,不止是任苒,连封絮都能被他勾走,他们不成为宿敌都辜负了这份孽缘。 不过,真遗憾,那位地位高贵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他和任苒,这也实属正常,小孩子的记忆本来就不牢靠,那又只是一年内发生的事,他不记得也情有可原,贵人多忘事嘛。 不记得,总归不会对他有坏处。费铭微微勾唇,上前去开车了。 而另一边,封絮提心吊胆地开车,时不时看看邓雅淳,好像怕他怎么样似的。 邓雅淳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思绪都规整了起来,暂时安放着回去再想,嘴上提起其他的话题,转移她的思绪:“看你刚才对费先生的态度,应该是彻底走出来了,我很高兴。” 封絮被人提及伤心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其实她心里到底难不难过,恢复了没有,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别人都无从评价。不过她也没反驳邓雅淳的话,只是继续保持沉默。 而邓雅淳对于自己的话还有补充,他接着说:“只要你不是强颜欢笑就行。” 封絮缓缓把车停在红灯前,脸上有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邓雅淳瞧出来,安抚道:“放松,感情这种东西谁都不能收放自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封絮无奈笑道:“其实我真的没事,邓先生不用安慰我。当那个人和我没有关系,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天空不断响起雷声,雨点一颗颗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好像人的心情一样,下着小雨。 邓雅淳看着车窗外的天气,轻声说道:“在阿拉伯,太阳是无情的代表,月亮才是慈悲,而相对晴天,雨天才是好天气。”他微笑,巧妙地缓和气氛,“今天是个好天气。” 封絮点点头,算是赞同他这句话。这人就是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她佩服他。 其实刚才对着费铭,她看似潇洒,心里还是很无力的。毕竟相处过一年,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被背叛的心情好像刀子一样割破她的尊严,让她很无法面对。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再见他,封絮发现自己除了一点因为曾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产生的自卑以外,就只有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这个事实。 当她的身边常常出现一个比费铭各方面都要优秀很多的对象,人的自保本能会让她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这个人身上,这样可以避免她想太多过去的旧事徒增伤怀。 这种痛苦转移法很有效,但也有很大的弊端。 最大的弊端就是,当事人会很容易喜欢上对方。 ( 沉沦 第十二章 费铭发现自己公司最近开发的几块地出现了点问题,有的是建筑上的材料紧缺问题,有的是本来几乎谈好的合作商忽然要终止商谈,总之就是让他焦头烂额。 说不怀疑这是邓雅淳搞的鬼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变着花样出现在他面前,他再不愿意面对也必须得承认估计是邓雅淳出手了。 他试着查了几个合作商公司的后续发展,发现他们的地都卖给了同一家公司,那家公司是瑞亨旗下的,这就什么都清楚了。 坐在办公室里,费铭静静地转着笔,桌子上的文件他看都没看一眼,眼睛一直看着空白的前方,心里在想什么面上不露半分。 就这么呆了几分钟后,他拿起手机给任苒播了电话。 任苒正在准备午饭,接到电话有些疑惑,问:“这个时间找我有事吗?” 其实,最初费铭打算离婚,全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不一般,长大后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这好像是他单独的想法,任苒并不这么认为。她的心另有所属,这也是费铭为什么会冒险让邓雅淳成为出轨丑闻男主角的原因。 他不过是想既离了婚,也抹黑了邓雅淳在任苒心目中的形象,一箭双雕罢了。 事到如今,费铭失算于封絮的绝情,自身难保,也没能得到任苒,实在倒霉。他没料到封絮转头就直接把他供给了邓雅淳,这是他最大的错误。如果不是这样,他满可以有时间去处理好这件事,只怪封絮断得太干净利落,完全有违于他对她的认识,让他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这样了,他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吧,邓雅淳厉害归厉害,但人总有弱点你说对不对? 费铭垂眼看看手里的笔,勾起了嘴角,道:“没什么,就是看你在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任苒瞥了一眼厨房,也挺懒得做饭,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费铭起身拿了外套准备离开公司。临走之前,他看见了办公桌上他和封絮的合影。合影上封絮笑得腼腆又娇俏,那么漂亮,和他那么亲密,可现在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也是,的确是他做得不对,她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费铭微微颦眉,直接把照片扣到了桌子上,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从邓雅淳没有在舆论上反击费铭可以看得出,他是个不怎么在意媒体的人。 又或者说他是非常在意个人形象,所以才不会在一开始就到媒体上很没风度地和费铭“吵架”,那会让限制他今后的选择。 具体是什么选择,他也不清楚,总之现在不是直接对媒体宣布他和封絮毫无干系的时候。 邓雅淳更喜欢在对手最在意的东西上打击对方,比如费铭很在意自己的事业,那么他就从他最在意的事业入手,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手段,去媒体上吵架太掉价了。 封絮并不知道邓雅淳和费铭已经默默地开战,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没波及到她这里,现在最令她头疼的,是桑寻给她安排的相亲。 说实话,在封絮这个年纪,经历过一次短暂到不行的婚姻,在媒体上落了个难听的名头,要去找下一个男人恋爱是有点难的。 封絮马上就要迈进三十岁大关,父母因为介绍费铭给她令她走到今天这步的事很内疚,一直不敢再主动给她介绍对象,所以就拜托了和她一起长大的桑寻,希望桑寻可以找个条件相对来说不要比封絮高很多,或者比封絮低一点的男士,这样比较好掌握,不至于再闹出费铭那种事。 费铭已经成了封家的禁忌,谁都不愿提起这个人,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桑寻作为封絮的好闺蜜,当然对这件事义不容辞,甚至不惜奉献出自己一直很想试一试的对象,但封絮好像还是不怎么乐意。 “大小姐,呆会你可别摆出现在这副表情来,要不肯定得把人家吓走。”桑寻指着封絮的脸道。 封絮模模自己的脸,问:“我是什么表情?” “好像死了没人埋你一样的表情。” “……我哪有!” 桑寻叹息一声:“面对现实吧姐妹,你已经这样了,别再挑剔了,难不成还做着能找到个像邓雅淳一样的男人的梦?天下间有多少女人没做过这样的梦?可能实现的有几个?邓雅淳这种男人太少了,而做美梦的女人太多,轮也轮不到我们的。” 说着话,桑寻就带封絮进了一间咖啡厅,她约了封絮今天的相亲对象在这里见面。 封絮其实也没做过找个完美情人的白日梦,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可又不得不承认桑寻的话很有道理。 她努力勾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一点,毕竟她马上要三十岁,父母虽然不敢再提让她恋爱结婚的事,可心里怎么会不急呢?她不希望白发苍苍的父母为自己担心。 走在靠近约定位置的路上,封絮的心里七上八下,迟疑半晌,还是问道:“你之前和我说,这次要见的人是哪个公司的来着?” 桑寻白了她一眼道:“你真让我无语,我和你说了那么多遍你居然都没认真听?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听好了。”她暂停脚步,交代封絮对方的背景,“这个男的呢,和你一般大,叫程文彦,就在瑞亨工作,月薪肯定足够养你,品味相貌学历都不错,配你不算差了。” 封絮一听苦了脸:“你说他在瑞亨工作?你傻啊!我之前和邓雅淳闹出那样的新闻,再去和他的员工相亲,你觉得这合适吗?” 桑寻笑道:“当然不太合适了,可这个是我觉得最适合你的了,所以我没告诉他你的名字,呆会你自己和他说吧,这也算一个考核点,看他的表现来决定你是不是要和他试试。”她说罢不顾封絮反对,便拉着她走进了约定的隔间,在那里已经等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 青年看见她们过来,利索地站起来打招呼,一张女圭女圭脸显得很年轻:“你们来了,快坐,外面很热吧。” 桑寻拉着封絮坐下,道:“是有点热,不过也不算太热,你等久了吧。” 青年道:“没有,我也是刚到,这位……”桑寻让开后,青年看清了封絮的脸,看到后表情立刻变了,十分诧异道,“是你……” 很明显,叫程文彦的青年知道封絮,这个知道里,绝对包括封絮和邓雅淳的新闻。 桑寻忙道:“你知道她?我跟你说,可不要相信那些破媒体,那些都是乱写的,根本不是真的!” 程文彦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现在的媒体的确很无良,不过……封小姐她真的和……” “真的!比珍珠都真!”桑寻抢白道,说完还怕程文彦不信,扯过封絮道,“你快说啊。” 封絮无奈,只好点点头说:“那的确都是假的,你可以放心,我和你们老板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个误会。” 程文彦闻言微微笑了,道:“误会就好,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夺人所爱,尤其这个人还是我的老板。” 封絮弯弯唇,笑得很无力。 桑寻拉过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道:“小伙子不错吧。” 封絮看着程文彦,他的确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虽说不能和邓雅淳比,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了,她现实地计算了一番,慎重地点了点头。 桑寻笑逐颜开,觉得自己圆满了,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咖啡厅,让他们二人独处。 封絮瞥了一眼桑寻的背影,单独面对程文彦稍有些无措。程文彦很懂的照顾女生,招了侍者来点些喝的和甜点,缓解了她的尴尬。 就这样,封絮和程文彦开始了他们的相亲,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继续接触试试。 时间在相谈甚欢时流逝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封絮给关施诗上课的时间,她关闭手机的闹钟,抱歉地对程文彦说:“我下午有大提琴课,得先走了。” 程文彦道:“我送你去。” 封絮还真没开车来,她是坐桑寻的车来的,桑寻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让程文彦送她去。封絮看着程文彦诚恳的表情,也没拒绝,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一起离开咖啡厅,由程文彦开车载着封絮去琴室给关施诗上课。这个时候,邓雅淳恰好也让司机顺路送关施诗到琴室,然后他再直接去公司。 于是,好巧不巧地,几人便在琴室外碰上了。 两辆车碰面,天差地别的价位让程文彦还算不错的车显得寒酸了不少。他自然认出了对面那辆车是谁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这个……”他不解出声。 封絮解释道:“邓总的表妹是我的学生,他大概刚好顺路来送他表妹上课。” 程文彦恍然,绅士地下车去帮封絮开了车门。封絮下车后对他说了谢谢,再抬头时,正对上和关施诗一起下车的邓雅淳。 邓雅淳自远处眯着眼看着送封絮而来的程文彦,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他仔细思索了半天,想起这不是自己公司那位很有前途的后辈么,怎么会和封絮在一起? 关施诗是女人,一眼就瞧出了猫腻,凑到邓雅淳身边不怀好意道:“那个谁,你有情敌了。” 邓雅淳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开什么玩笑?” 关施诗笑而不语,总觉得邓雅淳那句话更像在说:你特么是在逗我? ( 第十七章 为了不说错话导致自己站在不利位置,封絮没有直接回应王温思。她只是笑笑,很友善地打算揭过这个话题。其他同学也闻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虽然早知道王温思此行不简单,却也有点招架不住这个阵势,想跟着封絮一起转移话题,但王温思完全没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 王温思站直身子,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桌子对面淡然处之的封絮,盯了半晌,轻哼一声道:“穷酸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因为他们只知道贵贱,毫无自知之明。”略顿,话锋一转,语调温和地问,“你说对不对啊,封絮?” 封絮仰头看向她,依旧笑着说:“其实我觉得还好,人都是贪心的,不止是穷人,有钱人也是这样。有钱绝对不是最终目的,目的是要特别有钱。带着偏见去看人会错过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你还是和念书时一样没耐心。” 没料到隔了这么久,两人的身份已然天差地别,封絮竟还能这么淡定地回话,这让王温思有一瞬间的语塞。 但是,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微微笑道:“某人说过一句话,放在这里回答你挺合适的。”她扬起长眉,“我的耐心只给我在意的人和事。” 这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在意那些与她地位相差悬殊的人与事了。 封絮也不觉得身为豪门大小姐的她这么以为有什么不对,很和气地点点头,问她:“今天打算怎么玩呢?先吃个饭?” 王温思冷淡地看着她:“你不好奇那句话是谁说的吗?” 封絮顺着她的话说:“哦,是谁啊。” 她用完全不好奇的语气说出疑问句,其实挺让人心塞的。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轻描淡写也是一大杀器。 王温思并没因此生气,她凝视着封絮的眼睛,一字字地念出那个人的名字:“邓雅淳。” 封絮微微一怔,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一点空白已经足够王温思来回味了,今天这场仗,她胜利了。 王温思满面笑意道:“我今天还有事,刚回国不久有很多人还没见,就不和你们一起玩了。今天你们在这里的消费都算到我账上,尽情玩吧,不用担心钱。”说罢,她提起奢侈的背包扬长而去,而她身后的封絮。依旧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前方出神。 “封絮,你没事吧?”同学询问表情不太对劲的封絮。 封絮回神,看向同学道:“我当然没事,她走了吧。” “嗯,走了。” “那太好了。”封絮站起身来笑着说,“今天可以不用花钱免费玩,还等什么,什么贵点什么吧,不点是傻子。” 同学们见她好像没事,也都放下心来,开始肆无忌惮地玩乐。有人帮忙买单,他们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玩起来也非常尽兴。 大家在玩的时候,封絮又翻出手机接着看邓雅淳接受冰桶挑战的微博。之前因为王温思的打搅,她没有看完,事情做到一半不做完,总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强迫症吧。 邓雅淳并没有在视频里说他要挑战谁,只是不苟言笑地呼吁大家从心底里出发去关注渐冻症,不要把公益活动慢慢演变成炒作和玩乐,然后便一直沉默到浇完冰水完成视频。 而瑞亨官微在发布他的挑战视频时附上了文字内容,表示邓雅淳会再捐出爱心捐款,并且也不会再挑战谁。大家看过挑战视频后能自发地去关注als就再好不过,不去关注也没关系,以免爱心公益活动最后演变成道德绑架。 这个消息让封絮不得不感叹邓某人的做派与众不同,他越发让人欣赏了……只是,再想想王温思的那些话,她的心情又转而变得复杂。那大概是一种微妙的遗憾和不甘吧,也许还有点心酸。 而按理说,她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但她今天却喝了不少红酒。照她的话说,是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也有人帮忙付钱,不喝白不喝。可大家也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对。 一直玩到晚上,所有人才陆续回家。封絮从计程车上下来,站在自家公寓楼下眯眼仰望着高楼,高高的楼层在夜幕中望不到头,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那么温馨,可她站在这,却那么孤单…… 果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想什么都会很悲观。封絮忽然不想回自己家了,她调头打算走出小区去父母家,即便如此一身酒气地过去肯定会被骂,但此刻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漂亮的女孩喝醉了走夜路是很不安全的,但封絮已经醉了,哪里有这个心思去想安全的问题? 她身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裙,披着一头黑发漫步在夜里,身材曼妙修长,微红的脸颊被昏黄的路灯照的色彩诱人,让人好想上去亲一口。 走出相对来说治安比较好的小区,封絮提着包有点晃荡地在街上乱转,眼睛迷迷糊糊地搜索着街上的计程车,但走了好一段都一无所获。 走得实在累了,她就靠在电线杆边休息。这一停,忽然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立刻弯下腰吐了一地,惹来旁边不少路人围观。 收盘之后一直在公司开会加班的邓雅淳下班后路过这里,瞧见路边围着几个人就多看了几眼,靠近了发现被围观的人有点眼熟,那身材,那侧脸,那……可不就是封絮么。 邓雅淳立刻让司机减速,打开车窗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了那就是封絮后马上让司机靠边停了车。 围观的路人以及不怀好意跃跃欲试的男人们见有豪车靠边停下,都不自觉望了过去。邓雅淳穿着衬衣西裤从车上下来,挺拔如苍松的身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立在那里便无人敢靠近。 封絮吐的差不多了,酒也醒了一点,她站直身子打算去便利店买瓶水和纸巾收拾一下自己,可抬起眼就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有几个非主流的男人眼神还非常放肆,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封絮不想惹乱子,转过身打算朝反方向走,可刚转过来,就瞧见了站在台阶边的邓雅淳。 他双臂下垂站在那看着他,眉头皱着,瓷白的肌肤单薄的唇,修长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不善的神色,一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嫌弃表情。 封絮被他盯得有点慌,结结巴巴地解释:“同学聚会,喝了点酒……” 邓雅淳微微挑眉,没有言语,只是抬手解了袖扣丢给身后的司机,然后挽起衬衣袖口,露出了白皙结实的小臂。 这架势,难不成是要打人吗?封絮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后劲很大的红酒让她脑子有点懵,退了一步险些跌倒,但邓雅淳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了她,单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按进了怀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喝酒。”邓雅淳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说着,锐利的眼神扫过围观的人群,人群立刻一哄而散,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第一次喝,同学们难得聚在一起。”封絮倚着他闷声说着,醉酒后反应迟钝的脑子让她不打算推开他。 邓雅淳似乎叹了口气,须臾后道:“你第一次喝酒就醉了,然后在路边碰到了我,知道这叫什么吗?” 封絮后撤身子歪着头问他:“叫什么?” 邓雅淳望着她,薄唇开合吐出四个字:“天助我也。”语毕,他直接顺势把她扛到肩上,塞进了后车座。 司机看见这一幕直接愣在了那,估计是以为邓雅淳要趁美人酒醉行什么不轨。邓雅淳坐上车后,从车窗里望着他道:“还想要薪水吗?” 司机倏地回神,窜上车尽心尽力地行使自己司机的职责,丝毫不敢朝后视镜多看一眼。 邓雅淳把封絮揽在怀里,她这个时候已经半梦半醒了,醉酒后形象倒是不差,酒疯也不耍,直接就睡了,搞得他还有点期望落空的小失落。 说实在的,封絮平日里总是一副端庄正经的样子,大家闺秀得不行,他实在很想看看她失态的模样,就像他第一次去她家那晚,她犯二时的情形。 让司机载着他们原路返回,邓雅淳又把封絮送回了她的公寓,并且直接把司机打发走了,让司机明天上班时间来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在司机心里坐实了他要“行不轨”的事实。 封絮此时正睡得香,根本不知道邓雅淳在她身上模索着找钥匙,吃了点豆腐。等邓雅淳把她扔到她家的大床上时,她还在酣睡。 邓雅淳顺势躺到她身边,单手撑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微启的唇上粘着几根头发,唇红齿白脸颊泛着绯色,像可爱的水蜜桃。 邓雅淳抬起手在她的脸蛋上弹了一下,见她皱起了眉,又捏住了她的脸颊,直到她抬手去扫他的手才松开了她。 看着封絮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去不搭理他,邓雅淳勾着嘴角收回了手,调侃道:“你说我今天要是没恰好路过那看见你,那几个混混会把你怎么样?”他说着话坐起了身,弯腰帮她把高跟鞋月兑了扔到地上,随后解开自己衬衣领口的三颗纽扣,下了床双手搭在腰间,望着床上睡得一塌糊涂的封絮,啧了一声道,“真是没有防人之心,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被费铭骗了。” 说完了话,邓雅淳帮她盖了毯子便走出了卧室。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现在是夜里八点多,他在九点有个约会,如今封絮这样子,估计还得再吐一次,约莫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他现在走掉的话,她这头一次宿醉,恐怕要吃大苦头。 虽然很想让她有个教训以后不再乱喝酒,但邓雅淳直觉一向在这方面很有原则的封絮忽然喝酒肯定有什么事,于是思索再三,还是拿出手机给今晚约会的对象发了个短信,取消了见面。 正在精心妆扮的王温思收到邓雅淳的短信,满脸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她把手机重重地扣到桌上,将昂贵的化妆品全都扫到地上,满屋子噼里啪啦的响声。 远在封絮家的邓雅淳才不会去想王温思会如何,和她见面也是出于母亲的吩咐,并非必要,推后也无不可,比起那个,显然封絮重要多了。 山高皇帝远,母亲就算再不高兴,他只要不接电话不回邮件就可以了。 解决完一切,邓雅淳去了封絮的厨房,在里面折腾了几十分钟,卧室里的封絮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跑去卫生间吐了。 邓雅淳从厨房走出来,把手里的粥、鸡蛋羹和清炒鸡毛菜放到桌上,摘掉围裙漫步到洗手间门口,看着趴在马桶边的封絮淡淡道:“我伺候的好吗,封小姐。” ( 第十八章 封絮依稀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当时在电线杆旁吐完后她清醒了不少,那时候的画面都还在脑子里,如今再听见邓雅淳这么说,着实有点抬不起头来。 趴在马桶边,封絮捋了捋头发闷声道:“谢谢邓总。” 邓雅淳双手环胸斜靠到门边,低声问:“要我扶你起来吗,还是你比较喜欢自己站起来。”他抬起手右手,食指挡在鼻子下方,微蹙着眉道,“说实话,味道难闻了点,不过我没忘记之前我醉酒时你借我那一杯水,今天算是报恩吧。”他说完便站直身子打算去扶她起来,但封絮已经先一步爬了起来。 知道自己形象狼狈,封絮不愿被他看到,低着头垂眼道:“邓总先出去吧,这里味道不好,我收拾一下自己就出去。” 邓雅淳微微扬眉,温和的嗓音带了认真与关心:“自己真的可以?头很疼吧,不会喝酒不要逞强,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你就遭殃了。” 封絮对他的话深以为然,仍然记得那几个眼神不善盯着自己的小混混,想起来就后怕,千恩万谢道:“说什么是您报我的恩情,其实我欠您更多。” 邓雅淳道:“不用说敬语,我帮你熬了粥,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吃吧。”说罢,他转身走了。 封絮见他走了,大大地松了口气,急忙打开水龙头洗脸刷牙。做完这一切,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还是一样狼狈,脸色惨白,唇色也不怎么健康,人家都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现在看来喝酒岂止误事,还误人啊。 邓雅淳在这,她洗澡也不方便,封絮只好先拿吹风机把刚才洗脸时弄湿的头发吹干,然后闻着自己身上的酒气,差点再吐出来。 “怎么办呐。”封絮哀叹。 她无语地在洗手间呆了半天,邓雅淳坐在餐桌前时不时就看看手表,眼看着她再不出来粥就凉了,他不得不站起来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封絮就在这时从洗手间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原想着能避开他冲进卧室换衣服,哪料和他碰了面对面,只好尴尬地愣在那。 “要去换衣服?去吧,换完赶紧来吃饭,一会就凉了。”邓雅淳没什么表情地说完,又回了餐厅去,让留在那的封絮自在了不少。 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呢,封絮囧得挠头,但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含糊,麻利地跑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身上的味道淡了不少,虽然心理上还是觉得自己臭臭的很难闻,但也强了许多。 其实封絮还没有完全酒醒,脑子依然迷迷糊糊的,虽说可以正常思考,却也十分迟钝。 她走进餐厅,看见邓雅淳双腿交叠坐在她狭小的餐厅里盯着手机看,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只是这场梦,是真的。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封絮坐到邓雅淳对面,诚恳道,“改天有机会我一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邓雅淳就打断了她,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薄唇微启道:“别改天了,就今天吧,送你上楼的时候司机被我打发回去了,今晚我住你这里,你吃完饭去洗澡休息,我就睡客厅。” 封絮怔怔地看着他,他一直都没回应她的注视,眼睛不曾离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知道了。”半晌,封絮开口答应下来,邓雅淳今天帮了她那么多,并且在送她回家之后也没有乘人之危,现在她醒了他更不可能乱来了,最多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锁好,不会有什么事,她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她想太多了。 邓雅淳听见她答应了,终于收起手机看向了她,嘴角微勾地斜靠在椅背上道:“你第一次留男人过夜是谁?费铭么?” 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而且冷不丁听见费铭这个名字,封絮的表情也有些僵硬,她半晌才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任何人。费铭虽然人品很差,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说你们还没上过床了。”邓雅淳面不改色地说着令人羞愧的话,似乎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说完之后见封絮表情变化莫测才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快吃饭吧,估计已经凉了。” 封絮顺从地端起碗喝粥,虽然放了很久,但粥还温着,味道也不错,甜甜的,里面还有红豆,很暖胃。看着摆在桌上的清炒小菜还有鸡蛋羹,封絮忍不住有点好奇,邓雅淳一个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abc,怎么会烧中餐呢? 心里有疑惑,封絮便问出了口,反正这个节骨眼上谈论什么,都不会比谈论“上床”这个话题更不和谐了。 “想不到邓总还会做中餐,做得也很好吃。”封絮边吃边道。 邓雅淳放下叠着的腿,慢慢靠近餐桌,双手撑着桌子看她:“我女乃女乃吃不惯西餐,年轻时还可以自己做来吃,年纪大了就懒得动了,所以我学了一些简单的菜,平时有时间就烧给她吃。” 女乃女乃?封絮一边把饭扒拉进嘴里一边心想,邓雅淳的女乃女乃该是豪门贵妇的,想吃中餐就算自己不烧也有大把佣人给烧,哪里需要邓雅淳亲自下厨呢?是为了尽孝心,还是里面有什么隐情? 之前搜索邓雅淳的材料时,也只看到新闻里介绍他的母亲一家和爷爷,没有父亲和女乃女乃的消息,神神秘秘的……不过有钱人家都很注重*,藏得比较深也正常,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她也没多大关系。 放下粥,封絮又吃了几口菜,吃了一半才忽然想起来没问过邓雅淳是不是吃饭了,急忙补救道:“瞧我,喝了点酒脑子都不好用了,邓总辛苦照顾了我一晚上,现在饿不饿?饿的话我去帮你煮点东西吃。” 邓雅淳摇摇头,无声拒绝,没有言语。封絮见他老盯着自己看,颇有些不自在,迟疑半晌,还是决定梳理一下他们的关系。 “邓总,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封絮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邓雅淳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白皙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顺着她的话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封絮脸有点红,踌躇半晌,才慢慢说:“我们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帮我了许多,我为你做的事却屈指可数,真的很惭愧。” 邓雅淳嘴角笑意加深了一点,循循善诱道:“继续说。” 封絮点点头,接着道:“其实我想多为你做一点,这样才公平,毕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能老占你便宜。”她满脸自责,“但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什么都不缺,我能给的你都有了,就连教你表妹学琴你都给了我那么多钱,我真是太惶恐了。” 邓雅淳的表情在她说出“只是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个论调时慢慢变了,他敛了笑容,漆黑的眸子平淡地睨着她,英俊的脸庞稍稍浮动,没有了半分她刚开始说话时的温柔。 “我哪里说错了吗?”封絮有点忐忑地问。 邓雅淳淡淡地望向一边,道:“没有,说完了吗?” 封絮有点犹豫,但还是摇了摇头说:“还没……” “继续说。”邓雅淳修长的眼直直地盯着她,带着迷惑人心的色彩。 封絮险些被他的眼神诱惑,说出自己心里那点不足为人道的小幻想,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不会忘记邓总帮了我这么多,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而如果平时没什么正事,我也不会再打搅邓总的正常生活,因为我实在不想欠你太多。” 邓雅淳看着她说:“你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以后没正事不要联系了,对吧。” 封絮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讲出来,一时有点反应不及,但还是下意识点了头,点完头后懊恼地低道了声:“抱歉。” 邓雅淳直接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注视了她一会,她被他看得抬不起头,眼睛盯着桌面看着桌子的纹络,脸上的表情也挺委屈的,仿佛强忍着什么。 邓雅淳瞧她这样,抿唇摇了摇头,开口告辞:“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先走了,你吃完东西早点休息吧。”说罢,他不等她挽留便快步离开了,封絮追到门边想说什么,他却头也不回走得果断,她想起自己和他说那些话的初衷,到了嘴边的挽留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心里是非常想留下他的,这么晚了,司机也被他赶回去了,他这么离开让她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但是,她发现她可能真的是个花心的人,与邓雅淳相处的这段日子,让她以为自己需要好久才能治愈的心再次悸动,如果今晚真留下他,她大概会把持不住借酒劲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认清现实吧。 封絮关上门靠在门上望着天花板吐了口气,心情郁闷地去洗澡了。 邓雅淳从封絮家楼上下来,离开之前回眸望了一眼她的楼层,那里亮着灯,她就在里面,不知做着什么,只是并没有拦他。 说是他走得太快她没来得及拦他也能成立,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她本身也不打算真的拦他。找个好听的借口,只是有个台阶下而已。 收回目光,邓雅淳双手抄兜朝小区出口走,夏日里连夜风都带着一股燥热,穿着长裤和长袖衬衫的他微微出了点汗。走得越久,汗流的就越多,他白衬衣后面很快就有地方湿透了。他伸了伸胳膊,站到路边望着车水马龙,看了好一会儿,才打电话叫人来接他。 来接他的人是关施诗,这个时间司机也下班了,查格也有自己的事做,让和他住在一起的表妹来是最方便的了。 关施诗到达目的地,打开车窗看着路边的兄长打趣道:“你迷路了吗?” 邓雅淳侧首望着封絮家的方向,慢慢勾起嘴角调侃且嘲讽地笑了笑,道:“嗯,迷路了,以后不会再在这迷路。” ( 第十九章 自那日与邓雅淳“不欢而散”,封絮的生活当真如他们交谈的那样,没有了他时不时的出现。 以前关施诗来她这里上课,邓雅淳都会顺道送她过来。现在好了,关施诗每天都自己开车过来,不管是邓雅淳本人还是邓雅淳的车,都没再出现在封絮的视线里。 这个男人真是意外得干净利落啊,说不联络就不联络,封絮每天看着关施诗练琴,脑子里想起他,就会不由自主发愣。几次下来,封絮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点别的事来转移一下思路,再这么胡思乱想就要出事了,她可以容忍自己栽在男人手上一次,却不能栽第二次,除非有把握,否则她不打算再开始另一段感情。 邓雅淳和费铭比起来,那绝对是选手级别的人物,一个费铭她都招架不住,更逞论邓选手。 为了让自己的心更加坚定,封絮决定接下老教授的邀请,远赴奥地利,去往曾经进修的地方参加演出,顺便整理心情。 她很快通知了关施诗,下面一个月不再进行课程,等她回国再说。 关施诗接到她的短信时,正在瑞亨和邓雅淳一起准备去见她的母亲。关施诗的母亲是邓雅淳的姑姑,与邓雅淳关系很好。说得夸张点,简直要比他和他母亲还亲密,关施诗作为他姑姑的女儿,他一直都当亲妹妹看待。 看得出邓雅淳自从那天从封絮家的小区离开后就有点不对劲,关施诗也知道是为什么。虽说心里觉得就算她帮忙,他们最终也走不到一起,但她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邓雅淳。 “封老师发短信说她要出国了,看样子要去好久,你知道吗?” 邓雅淳正在穿西装外套,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套上银灰色的外套,看都不看她一眼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我需要知道这个。” 关施诗握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好好好,你不需要知道这个,那你知道一个道理吗?” “什么时候哥哥需要妹妹来教道理了。”邓雅淳一边整理袖扣一边慢条斯理道。 关施诗轻哼一声:“傲娇,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说罢,扭开了脸玩手机,不理人了。 邓雅淳收拾好了一切,看了看表还有时间,又见表妹真的生气了,便放缓语气道:“好了,你想跟我说什么道理?” 关施诗昂起下巴看他:“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打个比方,比方说你每天都站在太阳下面,你觉得这没什么,可当太阳不再出现,你只能身处黑暗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珍贵,意思也就是,不管什么东西,只有失去之后,你才会发觉到它的珍贵。” 邓雅淳嘴角微勾看了她一会,斜靠到沙发旁边伸手模了模她的头,笑道:“小小年纪懂得倒不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操心大人的事做什么。” 关施诗撅着嘴:“你以为我爱操心啊,还不是看你整天古里古怪……” “我有吗?” “当然!” “王温思来了。”邓雅淳避开她的话题,说了其他的。 关施诗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什么?她来了?不会是舅妈让她来的吧!” 邓雅淳抿唇低头浅笑,侧颜好像精致的油画:“谁知道呢,我还没见她,放了她一次鸽子,等我见了她就知道了,左右不过是那么点事,应该是看见新闻了。” “……对哦,你和封絮的新闻。”关施诗讷讷道。 邓雅淳看向她无奈道:“怎么说来说去又回到她身上了。” 关施诗一脸无辜:“是你提起她的啊,不是我。” 邓雅淳叹气摇头,又看了一眼表,拉起她道:“时间到了,去接你妈妈一起吃饭。” 想到要见自己厉害的妈妈,关施诗忍不住哀嚎起来,但还是跟着她强势的表哥走了。 邓雅淳虽然在关施诗面前没有表现出对封絮有什么想法,但必须承认的是他那晚被封絮变相拒绝后非常没有面子。 虽说两人都没表达过什么爱意,但暧昧存在是事实,封絮不可能感觉不到,她应该就是感觉到了才会那么说,邓雅淳还是生平头一次还没做什么呢就被女人拒绝,这件事还真让他苦恼了一阵。 他苦恼,封絮何尝不苦恼?准备好所有行李,在出发当天按时赶到机场,独自一人拖着行李办好托运安检后去候机室等待,等飞机开始登机便上了飞机,她这一路都顺风顺水,没人送她,也没人给她打电话,这样的结果是她需要的,却不是想要的。 坐在飞机上,从窗户朝外看着飞机越来越高,渐渐飞离这个有邓雅淳的城市,封絮恍惚感觉到一丝释然,好像离开了这里,她真的就可以把心里那点小心思给忘掉了。 是夜,封絮离开的当天,邓雅淳在公司彻夜加班。偌大的办公大楼,除了保安人员只有他一个在。宽敞的办公室没有亮灯,发光的只有开着的电脑,以及宽大的落地窗外美丽的夜景。 邓雅淳戴着眼镜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电脑,本来是在看数据,可脑子里却莫名出现了那天晚上封絮说话时的场景。 他有点烦恼地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窝,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原来今天是封絮出发的日子。 现在是夜里两点,听关施诗说,封絮的机票是一大早的,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吧,那边应该是白天才对,乘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她应该很累了吧。 邓雅淳打开网页,查看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天气,风和日丽,挺好。 草草关了网页,邓雅淳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满眼的英文似乎还是无法让他心情平静,于是他拿出钢笔,在桌上的台历上写下了一句话:idonotneedyou。 写完了,邓雅淳感觉好像好了许多,他起身离开了办公桌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单手抄兜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虽然刚刚写下了“我不需要你”这种话,但他还是几次抬起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想要拨电话给那个拍拍**一走了之的女人。不过他的拇指在她的名字上踌躇了数次,都没能真的上按下去。 最后,他还是把手机塞进了裤子口袋,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在庆幸自己幸好没打出去一样。 这个夜晚邓雅淳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整晚,这间空荡的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一条捆绑着他的无形的绳。 封絮离开了整整一个月,这个月她在维也纳玩得很高兴,拍了很多照片发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上,远在国内的邓雅淳偶尔忙里偷闲都会打开她的主页看看,久而久之,本来还对□□社交网站不太熟悉的他已经完全学会该怎么用了。 看着封絮晒在个人主页上的照片,那灿烂的笑容和美丽的景色让邓雅淳抿起了唇,再次拿起笔,在台历上再次写下“idonotneedyou”。 封絮离开的这阵子,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台历上写上这么一句,直到月末。 这天是封絮说定要回来的日子。 邓雅淳观察了半晌,也不见关施诗有任何打算去给她的大提琴老师接风的意思。之前关施诗亲口说过的,封絮回来一定第一时间给她接风,怎么都这么晚了也不见动静? 特意找借口留关施诗在自己办公室,好方便随时知道最新消息的邓雅淳,最终还是放下了身段主动询问了事情缘由。结果却被告知,封絮的飞机延误,今天回不来了。 邓雅淳很清楚自己此刻感到很失望,近日来,他的某些情绪似乎已经月兑离了他的掌控。 封絮和他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了,却绝称不上长。他就算对谁这么上心,也不该是封絮。邓雅淳想来想去,觉得他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封絮是头一个在他还没怎么样时就拒绝他的女人。 人的本性始终是本性,就算是十分优秀的人,本能也是逃月兑不掉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 邓雅淳过去不喜欢音乐,但第一次听封絮演奏时就十分欣赏,买了碟回来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听,渐渐也就养成了习惯,滋生出一点依赖与感情来。 他很想她亲自拉琴给他听,有那么点粉丝的意思,但欣赏渐渐发展成在乎,实在超出他的想象。 原以为只是男女之间荷尔蒙的交换,也曾经有意发展点什么,恶劣地在对方身上用过一点俘获女人心的小手段,引诱猎物上钩。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认真的,他没想到,他会真的把这些点滴刻在心上,难以释怀。 邓雅淳回到办公桌前,看着那写满了他“罪证”的台历,微微蹙眉,提笔又写下了一句话。 他今天写的是:maybeineedyou ( 第二十章 封絮回国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回了父母家。她没通知谁自己回来了,到家门口时把出来浇花的母亲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封母惊讶道。 封絮拖着大包小包进了门:“当然了,难不成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妈你来帮我把箱子拉一下,东西太多了拿的好累。” 封母忙放下水壶去帮封絮拿行李,母女俩一起进了屋,封絮的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听见门口的动静,封父放下报纸走了过来,瞧见封絮来了,他微微蹙眉道:“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我去接你多好。” 封絮只是笑,不说话,安静地收拾东西。 封父扫了一眼封母,道:“去给她弄点东西吃。” 封母点点头,站起身去厨房帮封絮做东西吃,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两个。 封父在封絮身边蹲下来,看着她那些东西道:“又给我和你妈买东西了?” 封絮点点头,把几个盒子和一个袋子递给他:“那边比国内便宜,你不是早想要这个牌子的领带吗。” 封父把礼物放到一边,叹了口气说:“这还是你和费铭离婚之后第一次回家。” 封絮动作一顿,片刻后恢复正常,继续收拾东西,不说话。 封父接着道:“我怕你难过,一直没敢给你打电话。你和费铭的事怪我,是我识人不清,害你和他相亲,嫁给了他。我不会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也不再急着要你结婚,但爸爸有件事必须提醒你。” 封絮侧首看向父亲:“什么事?” 封父认真道:“我知道你和邓雅淳的新闻是假的,但我听桑寻说,你和邓雅淳好像因为这个走得很近。女儿,这个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爸爸不求你嫁入豪门。” 封絮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而且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我的,你别听桑寻乱说。” 封父叹气道:“没什么就好,邓雅淳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有这个成就绝对不简单,还有他那个家庭,万事都是他母亲出面,你见过他提到他父亲吗?他的家庭太复杂,母亲太强势,你搞不定的,不要对他的事过于好奇,我们封家高攀不上他,也不想高攀。” 封絮连连点头,低着头收拾东西:“我知道了。” 封父无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怕说多了她会烦,也不再念她,帮她把收拾好的箱子提到楼上去了。 封絮独自一个人留在一楼客厅,回想起父亲的话,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 看来出去了一个月,没人跟她提起邓雅淳,她还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旦回国,回到这个靠近他的地方,有人提起他,她还是会心跳加速。 “女人真是感情动物,说得一点都没错。”封絮叹息着摇摇头,站起身去厨房帮母亲做饭,不再辛苦自己的脑子想这些不该想的。 同一时间,邓雅淳正在西餐厅等人。他的约会对象已经比他们商定的时间迟到了十分钟,他拿起电话给对方发了个短信,然后直接走人。 王温思收到他的短信,里面只有“再见”两个字,事实上她已经到了西餐厅门口一会了,只是故意不进去,现在见到邓雅淳要走了,急忙下了车,回了电话过去。 邓雅淳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vencyng的名字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是我。”王温思道,“你走了吗,frank。” frank是邓雅淳的英文名字,他听到王温思的问话,用事不关己的语气道:“你迟到了,我现在准备离开。” 王温思道:“我只是迟到十分钟你就要走,可你上次直接放我鸽子,我们谁比较过分?” 邓雅淳坦白道:“是我比较过分,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等迟到的人。” 王温思已经看到了他正往外走的身影,直接挂了电话冲到他面前,皱着眉说:“我现在来了,你还要走?” 邓雅淳抬手整了整领结,雍容清贵的脸上挂着十分得体的笑容:“是的。”他给予肯定的答复。 王温思十分无语道:“邓雅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回国,我是受了秦阿姨的委托……” “行了。”邓雅淳直接打断她的话,扫了一眼周围路过的人,淡淡道,“出去说。”语毕,先一步离开了西餐厅。 王温思无奈,不得不跟上去,在他身后与他走了一段路,快到停车场时,他才停下脚步。 “王小姐,讲不过别人的时候就搬出对方的母亲出来吓人,你几岁了?”邓雅淳回眸睨着她道。 王温思面不改色道:“我才要问问你几岁,你跟封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好好的吗?那个新闻究竟是真是假?” “我直接告诉你的话,你不会伤心吗?”邓雅淳神情淡漠地说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在他身上洒下橙色的光晕,他在暮色中笔直地立着,在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黑西装搭白衬衣的穿法,穿不好会穿出管家的味道,但在他身上,这种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这样的美男子,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心碎,当真是薄情。邓雅淳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间接承认那新闻确有其事,只有那件事是真的,她才会感到伤心,王温思那本就与封絮不对付的心情此刻越发激烈,简直恨不得立刻到封絮面前找她算账,一刻都等不了了。 “算了。”半晌,她才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道,“随你好了。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早点接受我,因为我会一直坚持下去,除非你可以令你母亲改变主意。这个是忠告,也是疑问。我不理解,你早晚都会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浪费精力和时间在别的女人身上?” 邓雅淳瞥了一眼渐渐驶向他们的轿车,是司机过来接他了。他收回视线望了一眼王温思,倔强的女人紧皱着眉,精致的妆容显然是用了心的,漂亮是漂亮,可惜她所面对的人不喜欢她。 “你要继续坚持就继续吧,我们且看看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邓雅淳斯斯文文地笑着,“其实要怪只能怪你一开始就依仗错了人,如果最初我们认识不是通过我母亲,或许我还会对你态度好一点。”他说完话司机刚好把车停在他面前,周到地帮他拉开了车门。他直接跨上车,没再看王温思一眼,车子扬长而去,丢下女人一个。 王温思抬头看着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眼前的景色慢慢变得模糊,她到底还是哭了。 “我不会再输给她,也不会输给你。”王温思抹掉眼泪,妆花了也不在意,仿佛发誓般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再输给她!” 在家正睡觉倒时差的封絮连打了三个喷嚏,打完开了灯去倒水找感冒药吃,吃完回到房间,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便拿起来检查,是条短信,来自王温思。 见个面吧,我知道你回来了,不要推辞。 还是这么强势的口吻,好像她说不要推辞她就真的不会推辞一样。封絮觉得有点好笑,也没放在心上,把手机搁回了床头打算继续休息,但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还是王温思,这次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背景是欧式建筑,绿草如茵,照片上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女的是一位气质非常好的贵妇和王温思,两人亲密地挽着手,而那个男的,是邓雅淳。 封絮在网上见过这个年纪稍大的妇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邓雅淳的母亲。 王温思可以和邓雅淳的母亲如此亲密地照相,还带着邓雅淳一起,看来她身份不简单了。难道说,去美国这些年,她搭上了邓雅淳的母亲,现在回国来找她麻烦,是因为她和邓雅淳的新闻咯? 也对,满以为绝对是自己的东西,突然出现了意外,和自己曾经非常讨厌的人沾上了边,她会匆匆回来也可以理解。这种心情,大概和自己当初被费铭设计时一样吧。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为难彼此呢? 想清楚这些事,封絮决定还是和王温思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正在按键回复短信,封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电话,她刚好在打字过程中,拇指落的位置恰好是接听键的地方,于是连选择要不要接都省了,直接秒接了。 看着通话界面上“邓雅淳”三个字,封絮觉得有点无地自容,秒接他的电话,好像她一直在等一样,他会不会误会…… 把电话凑到耳边,封絮试探性地“喂”了一声,那边是邓雅淳如往日一般淡然平静的声音:“接的挺快。”他果然这样说。 封絮解释道:“我刚好在发短信,按顺手了。” 邓雅淳也不知道信了没,只“嗯”了一声,没言语。 封絮觉得这样沉默很尴尬,直说道:“邓总找我有事吗?” 邓雅淳记得她那个“没正事别联系”的论调,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他直说道:“你最近有登陆你的理财账户吗?” 封絮想起那个有点窘:“最近太忙,没有登录,有什么问题吗?” 邓雅淳坐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万宝龙笔,轻声细语道:“没什么,只是公司最近有个项目,很赚,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很赚?”封絮顺着他的话发出疑问。 邓雅淳道:“当然,年化收益率百分之三十。” 说实话封絮不懂这个什么收益率,金融方面的她都不太清楚,但听他的感觉好像很不错,于是她说:“那我那点钱够吗?” 邓雅淳嘴角勾起,修长的眸子笑得好像月牙,英俊极了,可惜没有其他人在场,浪费了这样的美景。 “我还是先挂了电话,给你时间去查一下你的账户吧,再见。”说罢,他真的挂了电话。 封絮看着手机发了一蟣uo叮?婧蟊愫芄缘氐降缒哉兆潘?7偷恼嘶?苈牒偷刂返锹搅俗约旱恼嘶Аt谒?榈嚼锩嫦衷谟卸嗌偾??螅??15谈?搜糯净亓说缁肮?ァⅫbr /> 邓雅淳毫不惊讶她的速度,接起电话平静道:“查完了?” 封絮惶恐道:“查完了,怎么这么多,这不对劲啊,这都是学费的多少倍了,我马上取出来还给你。” 邓雅淳看了看表,刚好他也没吃晚饭,也没回答会不会收,只说:“先放里面,见面再说,我在上次那家西餐厅等你。”说罢,又一次干脆地挂了电话。 封絮看着手机苦了脸,这次她可没办法再像之前那么平静地对待他挂电话这事了,她账户里那点钱让她觉得邓雅淳是她的债主,一分钟不把多余的钱还给他,她就睡不着觉。 于是乎,封絮认命地换衣服化妆,抓紧时间前往上次闹出“点菜太多不吃完不让走”乌龙的西餐厅。 而邓雅淳,此刻仍坐在椅子上,闲适地翻转着手机,最后用手机抵着下巴道:“计划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接着看吧,话说不要光顾着看忘记留言啊~爱你们! ( 第二十五章 公交车上人不算太多,有空余位置。封絮坐在靠窗的这边,窗户没有打开,车里有空调,比封絮想象中的要舒服得多。 车里很安静,只是本身车子的噪音比较大,所以显得有些吵。 封絮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就这么发了一会呆,忽然听见周围的人在议论着什么“那人好帅啊”、“他在追谁”之类的话。 封絮瞥了一眼小声议论的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只看了一眼便习惯性转回了头,转回头后想清楚刚才看见了谁,她又迅速地把头转了回去。 只见在车窗外,昂贵的阿斯顿马丁与公交车并肩行驶,开车的人正是邓雅淳本人。 他开着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窗外打着手势示意她打开公交车车窗,封絮明白过来立刻把车窗打开,入耳便是他清晰的“下车”二字。 封絮不解地大声对他说:“你干吗?” “下车!”邓雅淳不回答她,只是命令她下车。 因为两辆车都在行驶,所以需要很大声音说话彼此才能听清,公交车上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封絮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周围,对邓雅淳道:“公交车不到站不停啊,你快走吧,好好开车,这样太危险了!” 是的,这段路的车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邓雅淳仗着他车子贵别人不敢靠近,开得那么放肆,实在很危险,这样的状态让封絮非常担心,见他不走又重复了一遍:“快走吧!” 邓雅淳固执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你下车!” 封絮非常无奈道:“谈什么啊!这太危险了!” 邓雅淳直接道:“谈情说爱!” “……”封絮万分无语,好在这种状态没持续太久,公交车很快到了下一站,停了下来。 在封絮正往车下走的时候,邓雅淳已经把车停在了公交车后面,从车上下来直奔下车的人群。 这一站有很多人等车,瞧见邓雅淳这种一看就不简单的人物都多看了几眼,封絮在人群里站着,望见邓雅淳一身长衣长裤在炎炎夏日里都出了汗,心道真是为难了总是在有空调环境下呆着的总裁先生了。 推开人群走向邓雅淳,封絮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忍不住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电话说,非要追着车,多危险!” 邓雅淳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直接拉着封絮没受伤的手把她塞进了车里,关好车门后自己绕到驾驶座上了车,直接发动车子走人。 封絮坐在副驾驶,看着邓雅淳刚才帮她系的安全带,有点担忧地睨向他说:“你怎么了?没事吧?” 邓雅淳瞥了她一眼,他眼圈泛红,有些红血丝,这都是封絮之前没注意到的。 封絮正打算问他是不是最近休息的不好,他就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消极:“我上一次这么追一个人,还是十一岁的时候。” 封絮顿时开不了口了,不知道怎么就滋生出一股内疚来。他见她这样,勾唇笑了一下,关好车窗打开空调,扯了领结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平静地说:“那时我爸和我妈离婚,我妈开车带我走,我跳了车,追了我爸很远,但最后还是被我妈带走了。” 封絮没料到邓雅淳会和她提起他小时候的事,还提起了那位在任何媒体面前三缄其口的父亲,一时有点受宠若惊,面对他时也有了点很难形容的怜惜之意,这大概就是每个女性都有的所谓母爱之光吧。 邓雅淳的眼睛盯着前路,所以没注意到封絮的表情,只是继续说:“后来我长大一点,拿到驾照,就开车去我爸的旧居找他,但我发现那里住的已经是别人了。回来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出了车祸,之后很久都没亲自开过车。”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对那段时光很怀念,可好像又不是真的想回到过去。 封絮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后来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邓雅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封絮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已经做好了接受他怒气的准备,但他居然很平静地回答了她:“没有,再也没见过。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爷爷告诉我,是我母亲和我父亲做了约定,不允许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至于好处是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是钱吧。” “……”封絮不知道该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能做的只是安静倾听。 邓雅淳舒了口气,将车子缓缓停在一片僻静的树林下,巨大的荫凉照下来,烈日的照射减少许多。 邓雅淳从车上的小抽屉里取出烟盒,拿了一根出来放在鼻息间闻了一下,随后夹在了手指间,并没有抽。 封絮轻声说:“你可以抽,没关系的。但我建议你还是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邓雅淳赞同地点点头说:“前几天姑姑回来,告诉我爷爷的身体不太好,查出了肺癌,所以我戒烟了。但戒烟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还是暂时离不开身。”他转了一下指间的烟。 封絮温和地笑笑,表示理解。 邓雅淳注视着她的笑脸,过了一会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你应该还记得任苒,她知道的就是这些。小时候我因为父母的事患过自闭症,有段日子很不正常,母亲工作忙没空管我,就请医生带我去郊区的房子里治疗。任苒和费铭当时跟着家人在那边度假。” 封絮恍然,原来任苒认识他是这么回事,但他告诉她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用眼神询问他。 邓雅淳沉默了一会,直起身月兑掉了西装外套,整理好衬衣才慢慢开口:“我其实命不算好,开局就一手烂牌,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不能随自己的心意。”他放低声音,“王温思今天会出现在酒会上是我母亲的安排,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的问题我会很快解决,在那之前,还是需要稍微安抚一下我母亲的情绪。” “你在向我解释。”封絮看着他说。 邓雅淳理所当然道:“我跟你解释,是因为你也跟我解释了你和靳明宋的关系。” 封絮仔细观察了他一会,才说:“可你不是说你要跟我谈情说爱吗,说了半天也没到主题。” 邓雅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妙,好一会都没说话,最后好像觉得一直沉默气氛不太对,干脆发动了车子,把全身心都放在了开车这件对他来说很有阴影的事上。 封絮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抚向他的下巴,用手指勾勒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抚上他的头顶,颇为费力地模了模他的头。 那么一个强势的人,满头黑发却非常柔软,就好像他的性格一样,外表瞧着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内子里却很被动。 对于封絮的行为,邓雅淳显得很意外,他抽空看了她一眼,眼神惊讶,封絮淡定道:“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这样才公平。” 邓雅淳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封絮将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收眼底,望向车窗外慢慢说:“其实我们俩挺不般配的,你没说出来的话我能猜到,你不用说出来了。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没什么决心,关键还是在你,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不会拒绝。” 邓雅淳缓缓放慢车速,心跳却和车速成反比,越来越快。 封絮紧接着说:“但可能有点俗气,我还是想让你想清楚再做决定。我年纪不小了,经历过什么你也清楚,我不希望我们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们面前有很多阻碍,如果邓雅淳不能确定这些阻碍他都不在意,或者他都能解决,就算他们真的戳破那层窗户纸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彼此都只是对方暂时玩玩的对象,那就没必要戳破那层纸了,不是吗? 邓雅淳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开口,静静地开车。 封絮知道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慎重考虑,邓雅淳现在也已经三十多岁,肯定不是今年才生出要月兑离母亲控制的想法。他应该已经有了全面的计划,并且实施得非常完美了,否则他也不会说出很快就可以解决王温思的话,封絮对他的能力很有信心。 邓雅淳将封絮送到了她的公寓,封絮站在自家楼下目送邓雅淳开车离开,她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但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邓雅淳自后视镜里望着封絮的身影,迟疑良久,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其实输入中文他稍稍有些不习惯,编辑了好几次才编辑好他想说的,然后又犹豫了半天,才按下了发送键。 封絮此刻正在电梯里,手机提醒响起来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了手机,看见锁屏上显示着来自邓雅淳的信息,信息的内容是:你情,我愿。 封絮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人,玩暧昧是选手级别的,但真到了事上,就腼腆得好像个大男孩。 而且,你情我愿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吗?总觉得他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成语的意思,而是,我愿意为你的感情负责。 不得不说,土生土长在美国的邓雅淳,需要好好补一补他的中文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早上嚎,新的一天要有新的气象,所以我们要进行新的一轮更新和新的留言了,你们准备好了吗?ready!go!!!!! ╯︵┻━┻留个字母也好啊,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我好寂寞!!! ( 第二十六章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不知不觉马上就要进入十月。 国庆节桑寻公司会放假,她约了封絮一起去附近的海边玩水,封絮也没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但等到快要出发的时候,封絮才知道这次程文彦会跟着去,他为了弥补上次放了两个女孩鸽子,包揽了本次旅行的全程花费。 封絮知道这个以后立刻就跟桑寻说自己不去了,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觉得自己既然真的和邓雅淳有暧昧,再耽误程文彦实在不好。就算她和邓雅淳最后没能在一起,但感情已经发生,如果让她和一个对方公司的人在一起,莫说人家愿不愿意,她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于是,最后桑寻就和程文彦单独去了,留了封絮一个人在家。 封絮原以为她的国庆长假会就这么乏味地过完,但很快就发生了让她生活缤纷多彩起来的事。 当然,这里的缤纷多彩是反意。 费铭的父亲去世了,非常意外的猝死,死前不久才刚刚立下遗嘱,说明了在他去世后会将自己公司的继承权交给费铭。至于他的私人财产,由他的第二任妻子与两个孩子一起继承。 费铭的小妈得到消息直接晕了过去,因为那分成三份的私人遗产对她来说远没有那间公司值钱。 费铭是白手起家,他自己的公司做得很大,是他一手创办的,他父亲的公司则是家族企业,实力雄厚,远不是那三份平分遗产可以匹敌的。 如果费铭继承了父亲的公司,那他的势力将会得到空前的提升,假以时日,也许还能与邓雅淳一较高下。当然,这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但至少不会让他像过去那样毫无抵抗之力。 封絮是从父亲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她的父亲封义成之所以当初会安排费铭和封絮相亲,就是因为和费铭的父亲关系很好。封絮和费铭离婚的事,费铭的父亲也很生气,他并不了解内情,所以对封絮诸多抱怨,但碍于老朋友的面子,也没真的做过什么。 封义成本打算告诉老朋友内情,但苦于对方一直在国外他们没机会几面,打电话说这个又过于刻意,也不知道对方是会信他还是信自己儿子,所以虽有苦难言,他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孩子犯的错不能加在长辈身上,如今逝者已矣,不管如何,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都要参加对方的葬礼。而作为父亲的女儿,封絮也无可避免地需要去参加葬礼。 封絮有点为难,想说她不去了,可瞧见父亲伤神的样子又开不了口。封家并不算有钱,封父能发展到现在也是托了费铭父亲的赏识,两人可以说是交了心的好兄弟。当初封絮嫁给费铭,那也是嫁入豪门,费铭的父亲远可以为儿子选择更好的妻子,但却选择他们,也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现在逝者为大,不管私下里情绪怎么样,这场葬礼封絮都逃不掉了。 就这样,在费铭父亲葬礼这一天,封絮一家人准备前往墓园。封絮在卧室换衣服,她穿了条黑色长纱裙,外面披了件黑色小西装外套,戴了顶帽子,拿着墨镜便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她见到父亲已经准备好在等,母亲还在准备,于是便坐在沙发上候着。 就在封絮等待的时候,邓雅淳忽然打来了电话,她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躲到厨房里关了门接听。 “喂?”封絮小声道,“邓总?” 邓雅淳在电话那边声音磁性低沉地说:“现在还叫我邓总不觉得太见外了吗。” 封絮有些噎住,停顿半晌都没说话,邓雅淳那边主动道:“你在哪里?” “在我父母家。”封絮回答道。 “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很快。”邓雅淳意味不明地说着,语气里带着点揶揄的笑意。 封絮有点脸红,轻声问他:“找我有事吗?我呆会要忙一下,快该走了,没什么时间。” 邓雅淳道:“现在是假期。” “这是突发事件。” “可是我在你家门口。”邓雅淳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封絮惊悚了一下,跑到厨房窗户边朝外看,果然在铁栅栏门外看见了某人的车,她立刻说道:“我和我爸妈一会要出去,被我爸看见你我就死定了,你先回去。” 邓雅淳缓缓降下车窗,戴着墨镜望着封宅,懒散地靠在车椅背上道:“为什么你会死,你父亲很讨厌我么?这不太可能吧,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不喜欢钱?” 封絮嘴角抽了一下:“你又不是真的钱。” “真的钱我有很多,你要多少?”邓雅淳调侃道。 封絮叹了口气,用哄人的语气说:“我一会要去参加葬礼,很快就要走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你先走。” 邓雅淳看了看表,不太情愿地说:“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找你,在你公寓楼下没见到你的车就跑到这来,你觉得让我走合适吗?” 封絮正要说话,就听见母亲在喊她出发了,于是她到了嘴边的道歉变成了:“你先回去,我们要出去了,先不和你说了,拜拜。”说完便挂了电话出了厨房。 “在里面干嘛呢,还锁门,鬼鬼祟祟的。”封母皱着眉道。 封絮掩唇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吃了点东西,我们走吧。” 封母心里也有点惆怅,老朋友去世,还这么突然,她和封父一样心情复杂。孩子不懂事,不能怪罪长辈,封家二老都很明事理,费铭的账从来没算到他父亲头上过。 与父母一起离开家,封絮走在石子路上小心翼翼地打量门口,发现邓雅淳的车已经不见了,她大大松了口气。 一路顺利地上了车,封父开车前往墓园,封絮和母亲坐在车后座,低头拿着手机打算给邓雅淳发个短信。但她的信息还没发出,邓雅淳就给她发了一个。 内容很简单,就三个字:看后面。 封絮纳闷地往车后看了一眼,只见邓雅淳戴着墨镜开着车从他们车后缓缓超车,正好是从封絮坐的这边,所以封絮可以把这一幕看得很清楚。 封絮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关于恋爱的刺激与忐忑全都花在了邓雅淳身上,他的车超过他们的车时,她的心可谓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如果邓雅淳是认真的,她就把他们的事告诉父亲然后挨骂的准备,但他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这么做让她有点囧。 幸好,封父并没有发现那辆车里的人是邓雅淳,只当那是普通人超车,没放在心上。 超车之后,邓雅淳的车很快就没了踪影,开得飞快。封絮见他消失,既担心他开太快会有危险,又大大地松了口气,真是矛盾至极。 去墓园的路车不多,封父开了几十分钟也就到了,他们到达时,墓园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车。封絮从车上下去,打算去挽住母亲的胳膊,可抬眼的瞬间发现邓雅淳的车停在了他们后方的一片树荫下,从封家二老的角度看不到,从她这里刚好可以看见。 封絮一下子愣住了,母亲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封絮忙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于是,封絮与父母一起走进墓园,平时日理万机、今天难得抽出时间的总裁大人,就体验了一把出租车司机的日常——等人。 封絮这一行,全程都戴着墨镜和帽子,还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封母理解女儿的心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淡定。封絮心想,这是葬礼,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人会在这么悲伤的时候去想那些八卦,所以便放开了。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更担心等在门口的邓雅淳。 当封絮看见一身黑西装面无表情迎接宾客的费铭时,心里还是不自觉难受了一下。他身边站着的是任苒,漂亮的女孩一袭黑衣也显得很漂亮,她看起来很难过,眼圈红红的,比费铭更像是失去父亲的人。 封絮跟着父母来到费铭面前,在父母匆匆与费铭说了句“节哀”后也跟着说了句。她的声音让费铭眉头皱了起来,本来不是很专注的视线集中到了他们一家身上,黑色的眸子神色复杂。 “多谢你们能来,有些事我很抱歉,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弥补。”他的话点到即止,深深鞠了一躬,歉与谢一并道了。 封父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封絮和妻子离开。在封絮于费铭擦身而过的时候,费铭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回来吧”便很快放开了手。 封絮摘掉墨镜回望着他,又看看他身边没注意到他动作的任苒,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总是温婉的眸子里现出讥笑和讽刺让费铭觉得非常刺眼。 费铭似乎想解释任苒为什么在这,但封絮很快就转回头离开了。这里是他父亲的葬礼,他是主角,走不开,只能闭上嘴巴。 葬礼的过程无非就是那样,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站在一起哀悼他们的朋友或亲人,随后送上自己的帛金,静静离去。 封絮一家要走的时候,看见了一直没有出现在葬礼上的费铭的小妈和他的弟弟。 费铭和弟弟同父异母,感情并不好,和小妈更不好,两人在明面上都一直不对付,这些她都知道。她没想到的是,费铭的父亲现在尸骨未寒,费家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费铭的小妈在众人离开后的安静墓园里拉扯着费铭的西装,费铭纹丝不动地站在那,甚至还面带微笑地看着疯狂的女人,招招手唤来下属,将女人拉开,然后从口袋拿出了什么,应该是支票,写了几笔字后就扔给了对方,接着便带人离开了。 封父问封絮:“看什么呢?还想着他呢?” 封絮回过头来道:“没有,我们走吧。” 封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招呼她们母女俩上车,接着便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这里。 封絮上车之后,努力寻找着邓雅淳的身影,在之前他停车的地方没有看到他,她心道,难道他已经走了? 封父很快就开车带着她离开,她不放心地四处张望,依旧没发现他的影子。 费铭偶然侧眸看见封家的车离去,微勾着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 他父亲的离去,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邓雅淳之前对他的公司在商业上的制裁,也会很快得到缓解。那之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至于父亲…… 费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情有点难懂。他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抬脚再次离开。 而刚才接待客人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任苒,早已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荏苒去哪了呢? 上衣章大家的留言好热情,人家感觉好幸福,今天颠颠地来上班,颠颠地更新,爱你们!!!!模模哒! ( 第二十七章 因为担心邓雅淳,封絮在回程中还是给他打了电话。虽说母亲就在身边,父亲还在开车,她这么做大胆了点,但她已经等不了了。 电话没有很快接通,响了一会才被接起来,邓雅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时,封絮才安下了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那么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事不成? “是我。”封絮跟他说。 邓雅淳那边非常安静:“我知道。”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封絮看了一眼母亲,对方正疑惑地睨着她,似乎很好奇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她赶忙把听筒声音关的小一点,装作若无其事道:“你在哪里?” 邓雅淳吐了口气说:“路上。” “要去哪?”她接着问道。 邓雅淳这次换成叹气了,语气很无奈:“去医院。” “你哪不舒服吗?”封絮有点紧张。 “不是我。”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的邓雅淳从后视镜扫了一眼车后座,那里躺着个女人,正是任苒,“遇见个碰瓷儿的神经病,不用担心。” 封絮压低声音说:“事情不大吧?不过你没事就好,我这正要回家,不打搅你开车了。” 邓雅淳摆正蓝牙耳机道:“没关系,我带了耳机,你不方便?” 封絮与表情微妙的母亲对视了一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道:“啊,对,最近没演出,今天陪父母出门了,现在正往家走,如果有什么安排的话提前跟您说。” 邓雅淳闻言微微蹙眉,随后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提高音量飞快说了句:“iloveyou。” 封絮听到直接愣住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你说什么?车里太吵听不到,我先挂了,回头再聊吧。”说罢,赶忙挂了电话。 封母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儿,心里隐约察觉到这个电话不寻常。但她并没往邓雅淳那方面想,只以为是别的男士,还觉得挺安慰,至少女儿开始找新的对象了,说明费铭的事对她的伤害没那么大,做母亲的也不用太自责了。 封絮见母亲没有不悦,松了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父亲:“爸,你下午打算去做什么?” 封父扫了一眼后视镜,淡淡道:“在家。” 封絮“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低头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心却完全没在手机上。 邓雅淳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明知道她这边不方便说话,还突然说出那种话,估计不是真心的,纯粹是为了看她尴尬,真是……封絮怨念地抿了抿唇,等她看见他,一定要讨回来。 而此刻,被封絮记恨上的邓雅淳正开车带任苒去医院。 他本来停在墓园门口等封絮,谁知道正主没等来却等来个麻烦。 任苒看见他的车,好像疯了一样跑了过来,连他打算开车离开都不顾,直接冲到他车前,任凭他怎么按喇叭都不闪开。邓雅淳抱着她绝不会找死的心态直接开过去,她居然没有闪开,就这么被撞到了。所幸邓雅淳刹车及时,没怎么碰到她,现在昏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将车转弯,缓缓驶入医院停车场,邓雅淳打了个电话给查格,打完后就在车上等着,不多会查格就到了,还带了两个身材很高大的男士,邓雅淳从后视镜看见他们,打开车门下了车,帮他们打开后车门,提高音量道:“抬过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查格有气无力道:“怎么撞的?这姑娘有点眼熟啊。” 邓雅淳斜了他一眼:“她醒了要多少钱你给她就行了,我走了。”语毕,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上车走人了。在他离开那一刹那,任苒睁开了眼,可惜为时已晚,他已经走了。 她不甘心地站起来,望着驶走的车子黯然伤神,完全没发觉她这诈尸模样把查格他们吓了一跳。 开车的时候,邓雅淳打开了车里的广播,前行的路线是封絮的私人公寓。他一边走一边打算给封絮发短信,告知她在那等他,但广播里的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新闻里说,本市著名地产大亨费铭继承父亲公司后大展拳脚,高价拿下了城北贸易建设枢纽的项目,这块地的前景非常好,是邓雅淳一直都非常关心的项目,可能是他太自信没人敢和他争了,根本不觉得有人有能力和他争,现在听到这个,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邓雅淳不自觉地踩下油门,车子在高架桥上行驶得越来越快,超了无数的车,这样持续了约莫有五六分钟,他才缓缓减下速度,把车停到了路边,拨通了瑞亨旗下地产公司总经理的电话。 那边接起电话,对邓雅淳毕恭毕敬,邓雅淳毫不兜圈子,直奔主题说那块地的事,对方给出的回答是:“邓总,我们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内部投标价被泄露了,飞石国际那边给的价格高出我们很多,所以……” 飞石国际就是费铭的公司了。 邓雅淳仰起头靠在车椅背闭了一会眼睛,道:“算了,事已至此,再废话也没意思。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把这个泄露机密的人给我找出来,这总该没问题吧。” “没有!没问题!”那边惶恐地回答。 邓雅淳干脆地和对方说了再见,随后再次发动车子飞快驶向封絮的公寓,路上他给封絮发了个短信,封絮虽然没有回复他,但等他到达的时候看见她已经等在楼下了。 邓雅淳从车上下去,锁了车朝她走过去,封絮朝他招招手,微笑地望着他朝她走来,等他快到她面前时,她想要开口说个抱歉让他久等了,却直接被他揽着肩膀快步进了公寓大门。 “哎?”封絮紧张地看着大厅里的其他住户,“你这是做什么,先放开我……” 邓雅淳顺从地放开她,朝前一步去按了电梯,随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非常带有侵略性。 “你心情不好?”封絮不确定地问。 邓雅淳笑了起来,不是往日斯文儒雅的笑,也不是贵气矜持的笑,是一种带调侃的隐晦笑容,有个挺狗血的词可以很好地形容他那个笑,那就是“似笑非笑”…… “是不太好,所以你别惹我。”邓雅淳弯腰凑近她耳边,忽轻忽重地说道。 封絮只觉耳朵很麻,下意识闪躲了一下,邓雅淳在原地看着她,见到电梯门打开了,便直接把她拉了下去。 有其他住户也想进电梯,邓雅淳直接从西装里侧口袋取出钱包,拿出两张百元大钞塞给他们,微笑着说:“麻烦等下一部。”语毕,落在他和封絮面前的便是慢慢关上的电梯门,以及一脸茫然举着钞票的人。 估计他们现在想的是,今天是怎么了,出门就捡钱? 电梯里,封絮的情绪有点不安,邓雅淳现在好像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猫,拿猫形容男性好像有点不妥当,可邓雅淳浑身上下都是那种“你这个铲屎官最好老实点”的架势,既不像大型猫科动物那么有危害性,又温和贵气得很冷艳,能形容他的,也只有猫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去吃个午饭……”封絮建议道。她真心觉得现在不能和邓雅淳进房间,进去会出事的。 邓雅淳没言语,只是轻轻笑了笑,抬手扯了扯领带,等电梯到了楼层时,他才开口,声音暗哑道:“到了。”说完,先一步出了电梯。 封絮跟着出了电梯,却慢吞吞地不敢往前走,邓雅淳的背影高挑颀长,黑色西装裤搭配着灰色的衬衣,他走得有点懒散,却依旧风度翩翩,回眸看她的时候,修长的眸子带着蛊惑的色彩。 “怎么了,你很怕我?”邓雅淳发出疑问,但那语气可不像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封絮抱着背包窘迫道:“你明知故问。” 邓雅淳莞尔,上前牵住她的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说:“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ipromise。” 封絮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邓雅淳直起身,表情比刚才正常了许多:“之前你都不怕,这次怕什么?” 封絮没能说出口自己为什么这次会怕,因为她发觉他心里有事,她提出来只会让他刚刚缓和的心情又变得不好,于是他转开话题说:“那你中午想吃什么,不去外面吃的话就在家里吃吧。” 邓雅淳跟在她身后注视着她开门,在门开后和她一起走进去,漫声道:“你还会做饭?” 封絮没看她,把包放到桌子上弯腰去拿拖鞋:“这是基本技能。” 邓雅淳看着她拿出拖鞋,在她直起腰时直接抱住了她,从后面环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上,暧昧地低语:“小关连煮汤都不会,你可真是贤妻良母。” 封絮僵硬地被他抱着,半晌才说:“邓雅淳,你受刺激了?” 邓雅淳没否认,坦白道:“一点点,煮熟的鸭子飞了。” 封絮试着掰开他的手,但失败了,只好接着道:“是因为你电话里说的那个碰瓷儿的?” 邓雅淳不屑道:“怎么可能,能让我心情不好的等级至少得是总裁级别。” 封絮这下明白了:“生意上的问题?” 邓雅淳没吭声,但也没否认,封絮叹了口气说:“你先放开我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邓雅淳直接把她翻过来面对着他,二话不说低头吻上她的唇,抱着她一直朝前走,直到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在亲密接触时,他忙里偷闲说了句:“我现在没胃口,只有你能引起我的食欲。” 封絮被动地承受着他比上次强势许多的吻,心道,上次那根本不算什么,这次才是真的引狼入室啊! 邓雅淳微微睁开眸子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封絮,她皱着眉,可爱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小模样非常可怜。他忍不住咬了一下她的唇,心里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一种平衡感来。 费铭虽然抢走了他的一块地,可他却压着他喜欢的女人,孰轻孰重很容易看开。 这想法可能有点渣,但他会为自己的渣想法负责,例如说,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哈喽 看我 你在害怕什么? 大家好,今天是周六啦,你们是不是都休息了,可怜的我还要值班,快快伸出你们的双手,留个言让我看到你们,好不好!!!嘿嘿这人已经疯魔了…… ( 第二十八章 在某些东西上,封絮有着非常坚实的毅力,比如说推开邓雅淳。 邓雅淳真的被推开了,他扶着茶几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急促喘息的封絮,似遗憾得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封絮匆忙站起来,想表达一下自己不打算在确定双方可以走下去之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她看见邓雅淳那张英俊的脸,到了嘴边的微怒指责都吞了回去。 那家伙脸上带着伤,是她刚才推开他时一不小心用指甲划的,都流血了。 封絮跑到卧室拿出医药箱回来,放到茶几上丢下一句“我去做饭”就走了,客厅里只剩下邓雅淳一个。 邓雅淳月兑掉西装外套,坐到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急救箱,正要去打开处理一下脸上被指甲划伤的血印子,就听见身边有什么东西在震动。 他侧眸一看,沙发上是封絮刚才不小心掉出口袋的手机,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是程文彦。 邓雅淳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拿起封絮的手机,拇指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没有去接电话,重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伴随着手机的震动,邓雅淳慢条斯理地处理着脸上的伤口,虽说不严重,但还挺疼的,主要是在脸上,很影响美观,容易引起人不好的遐想,让人误会。 不过,这个好像谈不上是误会,这伤口的确是因为一些不好的事而产生的。 邓雅淳长这么大,身边总围着各色各样的女人,从来只要他想,招招手就可以了,这还是头一次被拒绝。不过说来也能意料到,毕竟那些唾手可得的女人他从来都不感兴趣,如果封絮也一样,那他也就不会对她产生其他想法了。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邓雅淳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发现简单的清理和消过毒之后,伤口还是挺明显的,这可让他怎么回公司。 正发愁的时候,封絮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封絮本人大概担心从厨房出来会再被他这样那样,所以躲在里面不出来了。邓雅淳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这次程文彦很快就挂断了,但不多会发了条信息过来,信息的内容是:上次怎么没一起去海边?很遗憾没能跟你一起,我们可以约下次吗,单独的。 邓雅淳渐渐皱起眉,拿起封絮的手机盯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违背自己的素养去偷看别人的*。 他把手机扔回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厨房走,走到厨房门口时,封絮正打开门要出来,和他碰了个面对面。 “等不及了?”封絮道,“马上就可以吃了。”她观察着他脸上的伤口,有点愧疚道,“毁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邓雅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表情会扯动伤口。 他意味不明地说:“我该怎么办你真的在意吗?” 封絮歪了歪头纳闷道:“怎么又生气了?” 邓雅淳别开头不看她,生硬道:“我今天本来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如今却没必要了。我想我们之间,就算我下了决心,你也没有决定好。除了我之外,你似乎还准备了许多候选,我一向不喜欢参加什么竞选,所以先告辞了。”说罢,他拿了沙发上的外套便走了。 封絮茫然地站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恰好这时程文彦又打来电话,这次她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 走到沙发边,封絮拿起手机看着程文彦的电话,接起来疑惑道:“程先生?” 程文彦道:“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打了好几个,还发了短信,希望没有吵到你。” 封絮这下明白邓雅淳什么意思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除了他还准备了一溜儿备胎,随时会移情别恋吧!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发短信说了什么?”封絮有些着急地问。 程文彦道:“没什么,只是问你为什么上次没和我跟桑寻一起去海边。如果你是因为有桑寻在,觉得我们三个人你会害羞的话,那下次我们可以单独约。” “……”这位完全是误会了啊!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她对他没意思,怎么就成了是因为介意桑寻在,不好意思和男生发展了? 封絮无奈地和程文彦快速解释了自己对两人的发展没兴趣,希望可以做普通朋友,也顾不得会不会是伤害到他了,因为他的老板已经被她伤了。 “好了程先生,很抱歉,我这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吧。”说完话他干脆地挂了电话,冲出门去追邓雅淳。她跑到电梯前使劲按电梯,可电梯一直不到,因为邓雅淳走远,只好去跑楼梯,但楼梯的速度哪里比的了电梯,在邓雅淳快到一层的时候,她才跑到一半。 封絮急得不行,拿出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给他打电话,邓雅淳走出电梯时接到她的电话,想了想,拒接了。 封絮瞪大眼睛看着被拒绝的画面,不死心地又了过去,邓雅淳看见,又拒接了。 封絮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办事效率,干嘛那么担心伤害到别人呢,早早告诉程文彦自己的意思不就好了,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因为着急下楼又要看手机,封絮在二楼拐角时出了意外,不小心摔了下去,后脑勺狠狠磕了一下,胳膊擦伤了好几处,当时就懵了。她躺在地上,疼得直嘶气,缓过神来去看周围,发现手机也掉到地上摔坏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邓雅淳下了楼,到了停车场,一路都盯着手机,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她再打来他就接,可是半天都没接到她的电话。 跨上自己的车,邓雅淳坐在车座上思考了半天,决定还是给封絮回个电话,毕竟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不能太没绅士风度。可他这电话拨出去,那边直接“暂时无法接通”。 邓雅淳一时有些气结,半晌无语,最后直接把电话丢到副驾驶,开车走人。 而可怜的封絮此刻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正扶着楼梯撑起身子。她捂着后脑勺,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机,又忍着痛去捡了起来。她尝试着开了几次机,都失败了。刚才摔下来那么高,没摔碎外面已经是个奇迹了,里面坏掉也在情理之中。 封絮暗叹一句真是出门忘看黄历,扶着墙走出应急出口,找到当前楼层的电梯,一瘸一拐的到了一楼。即便她知道都这么久了邓雅淳肯定走了,可还是不死心地去门口看了看,然后又拖着身子来到停车场,在四处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后,才失落地回到了公寓楼。 因为摔得实在疼得走不动了,封絮在门卫那借了电话打给了桑寻,让桑寻开车带自己去医院。 桑寻被她吓到了,急急忙忙赶过来,在小区门口看见了满脸憔悴的她。 破碎的手机,满是伤痕的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抢劫了呢。 “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桑寻焦急道,“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封絮谢过门卫,由桑寻扶着费力地上了车,坐在车后座上道:“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 桑寻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你没事走什么楼梯啊,不是有电梯吗?” “我……”封絮说不出原因来,只好道,“你把手机给我用一下。” 桑寻减慢车速把手机递给她,不解道:“你都这样了还给谁打电话啊。” 封絮用她手机拨通邓雅淳的电话,没有理她,专心致志地听着电话接通的声音。 邓雅淳已经回到了公司,这一路没少被人围观,他脸上这伤口,让他比平时更受瞩目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照镜子,皱着眉盯着镜子里自己右脸颊的伤口,除了希望它马上消失意外,就是迫切希望再给左脸颊也来这么一道,这样才对称。 电话响起后,邓雅淳放下镜子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陌生的号码,他只疑惑了一下为什么会有陌生人知道他的私人号码,随便放下手机没去理会。 他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 封絮打电话没打通,失望地靠到了车椅背上,那模样看得桑寻心里都难受。 “你这样子十足是犯了相思病啊,是我看错了吧?”她无奈地问她。 封絮可怜地哼了一声,道:“你没看错,我现在好惨。”她捂住脸,语调纠结,“我惹大麻烦了。” “你真犯相思病啊?谁那么有本事?”桑寻把车驶入离小区最近的一间医院停车场,停好车后大惊失色地转过身看着她。 封絮白了她一眼道:“先开门扶我下车吧。” 桑寻“哦”了一声下车把封絮接了下来,扶着她朝医院大门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你怎么一点苗头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认识什么新人了。” 封絮无奈道:“没有什么新人。” 桑寻睁大眼:“难不成是旧人?虽然费铭最近风头正劲,可我不建议你吃回头草啊,那家伙太渣了,保不齐还会做出什么混蛋事,你可别糊涂。” “才不是他!”封絮掐了她一下。 桑寻笑了:“那我可猜不到了,难不成是程文彦?你上次连海边都不和我们去,我不觉得你在意的人是他。” 封絮惆怅地叹了口气,望着快要到达的医院大门道:“你早晚会知道的。” 桑寻一边扶着她上楼梯一边玩笑道:“反正是谁也不会是邓雅淳,我不急,慢慢猜。” 封絮看向她,抿了抿唇如实道:“就是邓雅淳啊。” “砰”——这下轮到桑寻摔倒了,封絮因为惯性差点也再次跌倒。她艰难地站住,询问桑寻是否有事,好在就一节台阶,桑寻并无大碍,但她受到了惊吓是真的。 “你在开玩笑吧?”桑寻不可思议道,“那人……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封絮没言语,只是摇头,示意她带自己进医院去,不愿意再被门口的人围观。 桑寻顺从地带她进了医院,也没再开口。倒不是无语了,而是消息实在太惊人,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同样在好好消化着大消息的,还有从查格手里离开的任苒。 她现在和费铭在一起,得知费铭要和邓雅淳作对,生气地指责了他一通,拿出她本人作为要挟,要他停止所有行为,但他居然拒绝了。 “你的事以后我不会过问,我的事你也不要再管,如果你听话,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如果你不听话,娇惯了你这么多年,我也仁至义尽。”费铭头也不抬地在文件上签着字。 任苒惊讶极了,心里的落差感让她难过得不行,站在那半天没说话。 费铭抬起眼看她,见她一脸委屈,叹了口气道:“别难过,我这么做对你也有好处,等邓雅淳失败的时候,你可以去安慰他,男人落魄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挑剔了,到时你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如果他不落魄,我的愿望难道就没办法实现吗?”荏苒不服气地咬着唇。 费铭讥讽地勾起嘴角,继续在文件上写着什么,漫不经心道:“实现愿望的办法有很多,这些手段你不是最清楚吗?” 任苒皱起了眉,费铭这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她或许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智商低情商的总裁大人吃醋了,妥妥的傲娇手动拜拜 大家周末愉快,明天又是周日了,是不是一点都提不起高兴的心情啊?我也是没有假期的人羡慕死你们啦!!!! ps:感谢大家的热情留言,今天请还要想小兔子一样可爱勤快地留言哦,爱你们! ( 第三十三章 出现错误! 出现错误! 错误原因:对不起,您要下载的文件尚未生成! 请并修正 版权所有 ( 第三十四章 一别数日,终于相见,如此良辰如此月,身为很解风情的男人,邓雅淳怎么可能辜负? 封絮的眼睛让他移不开视线,他上前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今晚我不走了。” 封絮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她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留宿。 邓雅淳见她如此不设防,就知道她没理解他的意思,但他也没继续说,放开她道:“我去洗个澡。” 封絮站起来道:“可是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物……” 邓雅淳没言语,只是从裤子口袋取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讲完之后对封絮道:“过会儿有人送来,你帮我收一下就好,我先去了。”说罢,他迈开长腿走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门上锁,封絮有点紧张,虽然之前邓雅淳也留宿过,可都是衣不解带的,更别提洗澡了。 他今天的反应让她有点忐忑,但她又觉得他离开这么久,她真的很想念他,所以即便有察觉到不妥,还是忍了下来。 果然不出邓雅淳所言,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就有人按了封絮家的门铃,她打开门一看,是穿着附近一家男装店制服的女孩,她将手里提着的衣服递给封絮,恭敬道:“小姐你好,这是邓总的衣服,您看一下。” 封絮接过来拉开袋子的拉链,看见里面是一套西装和一套睡衣,她点点头说:“麻烦你了,都这么晚了还要你跑一趟。” 女孩笑着说:“没事,应该的,我们还没关门,邓总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这都是分内之事。” 封絮诧异道:“都十二点了还不关门?” 女孩挠挠头道:“平时早该关了的,但是查副总打了个电话,让我们今晚等到邓总消息再关。” 封絮有点发怔,不明白查格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料到了邓雅淳会在她这里留宿,还要洗澡换衣服?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耽误人家小姑娘回去,封絮向对方道了谢,叮嘱了她路上小心,然后关好门上了锁,提着邓雅淳的衣服进了屋。 她将邓雅淳的西装挂到卧室的衣柜里,随后取出睡袍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浴室门道:“你的衣服送来了,我帮你放到外……” 她的话还没说完,浴室的门就开了,邓雅淳带着水的手从里面探出来,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落下,封絮只觉得浴室里的水汽好像都飘散了出来,暖得她脸红心跳了。 “不打算给我么?”久久得不到自己的睡袍,邓雅淳又探出了头来,半个身子在门外面,全赤着,透明的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流淌而下,那精瘦雪白的身体像一副油画,封絮匆忙地闪开眼,把睡袍塞给他便径自回卧室去了。 邓雅淳注视着她慌张的背影,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关上浴室门继续洗澡。 回到卧室,封絮坐在床边思考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据送衣服的女孩说,查格给他们打了招呼,说今晚邓雅淳会要衣服,那他肯定是料到邓雅淳会在这住下。 他之前给她发短信让她提醒邓雅淳早起的时候,被她告知邓雅淳不在这,后来她去找邓雅淳,找到之后也没来得及回复他,如今他却能安然地给男装店打招呼,看来是邓雅淳到她家之后跟他联系过了,所以他才不着急。 这些蛛丝马迹让封絮察觉到,今晚或许不会再像过去那几晚一样孤男寡女一张床,什么事都不做睡到天亮了。她心里有点畏惧,可竟然没有抗拒,这个发现让她非常苦恼,伸出手抓了抓头发,困惑地叹了口气。 邓雅淳洗澡洗了一会,封絮在外面等的时候把衣服换了下来,打算等他洗完之后自己就去洗。 她百无聊赖间,将邓雅淳的西装拿出来看,白皙的手贴着纯黑的西装外套一点点下滑,微凉的触感好像他本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清冽如酒。 封絮忽然有一种想穿穿他衣服的冲动,她想反正他在洗澡也看不见,悄悄穿一下再放回去,应该没事的。 于是,封絮大着胆子月兑掉了裙子,勾出邓雅淳的灰色衬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邓雅淳的个子很高,可能有一米九,他的身材是穿上衣服看着纤细,月兑掉衣服却非常养眼的类型,所以衣服的码数都不小。封絮很瘦,个子也远不如他,所以他的衬衣穿在她身上实在非常大。 长长的衬衣袖子盖住了她半个手背,衣摆宽松地遮住她的大腿,她光着脚想去照照镜子,但门外的脚步声让她慌了,邓雅淳似乎洗完澡出来了。 封絮着急地想月兑掉衬衣套上自己的裙子,可时间不等人,她做的“坏事”在邓雅淳面前无所遁形。 邓雅淳站在卧室门口,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袍斜靠着,湿润的黑发贴着额头,还在往下滴着水,水落在他的胸口、肩膀,慢慢渗透下去,像透进了她的心里,浇在了她火烧般的心上。 “我就是……就是……”封絮想解释,可她发觉自己的理由很容易引人遐想,解释不解释意义不大,于是她干脆闭上了嘴,面如死灰地等他审判。 她没想到她这么大个人了,也有做出这种幼稚事的一天。 邓雅淳倒是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揶揄她,他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坐在她身后的床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转开视线道:“去洗澡吧。” 封絮回眸看向他,表情惊讶。邓雅淳抬手放在她肩上,似乎觉得有些烫手似的,很快又收了回去,把放在她床上属于她的裙子拿起来塞给她,重复了一遍:“去洗澡吧。” 封絮已经回过了神,忙拿着裙子去浴室洗澡,这个时候只要不让她面对他,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离开了水深火热的卧室,站在浴室里的封絮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解月兑。 她月兑了身上邓雅淳的衬衣,放到不会淋到的地方,然后站到浴缸里,看着浴室里的沐浴露、浴巾和毯子。 浴室里到处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这个人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个男人,一个她喜欢的优秀男人,这种微妙的满足感让她觉得自己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深吸一口气,封絮缓缓触向淋浴开关,满脑子都是“邓雅淳刚刚就用手碰过”之类的想法,吵得她根本没办法专心洗澡。 她脑子里出现得最奇葩的想法是,“刚刚邓雅淳也月兑光了衣服站在这里洗澡啊”……这简直让她羞于面对邓雅淳,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算了。 打开淋浴,封絮站在花洒下把自己淋湿,她在浴室磨蹭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慢吞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身上穿着她自己的裙子,手里抱着邓雅淳的衬衣。 邓雅淳没有在客厅,她想他在卧室吧。她走过去在门边悄悄探头,果然看见了他。 邓雅淳正随意地躺在她的床上摆弄手机,修长的腿交叠着,睡袍被腿夹住,露出结实的小腿。 察觉到有人注视,邓雅淳敏锐地看向门口,轻松地发现了偷窥的封絮。 被发现了,封絮也不再闪躲,走进去干巴巴道:“你的衬衣,帮你挂上吧?” 邓雅淳“嗯”了一声,问她:“洗好了?” 这不是废话吗?封絮在心里吐了个槽,没有回头看他,安静地挂衬衣。 邓雅淳放下手机,自她身后看着她被单薄的无袖长裙包裹的曼妙身材,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人不适。 他才刚洗过澡不久,却又想去冲个冷水澡了。 “我之前跟你说我今晚不走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邓雅淳低沉地问出了口,从床上下来站到了她背后。 封絮只觉如芒在背。一开始她是不明白他那个更深一层意思的,可现在却不能再装傻。 她很难回答他,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受,她只知道她至少不讨厌。 见封絮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邓雅淳叹了口气,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封絮下意识摇了摇头,摇完了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羞愧地捂住了脸。 邓雅淳有点诧异,像是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落在她肩上的手缓缓下滑,两手分别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朝后拉了一点,拉到自己怀里。 然后,他朝后退了一步,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仰躺着,她重重砸在他胸膛上那个瞬间,仿佛将他的灵魂撞了出来与她重合,感觉非常奇妙。 “其实我也有顾虑,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邓雅淳轻轻说着,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弥漫在封絮耳边,让她觉得浑身酥麻,“这么做可能有点太急,但是……iloveyou。” 这是他第二次跟她说这个,上一次是她和父母在一起时恶作剧般地说,她当时虽然也脸红心跳,却也知道做不得真。 如今这个时刻,封絮听见他说这个,只觉心都融化了。 她知道,她爱这个男人,他会为了她藏下一切可能伤害到她自尊心的秘密,他会为了她凌晨不休息打来电话帮她解围。他帮她解决了那么多难题,他甚至为了她不顾形象地和一个人渣打架。 她有理由相信,那是邓雅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打架,即便她是这样一个并不足够优秀的女人。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封絮鼓起勇气翻过身趴到了他身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十分炙热,像火一样点燃了她,她脸上发烫,却不曾停下这个吻。 当她感觉到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时,她小心翼翼地说:“……iloveyoutoo” 接着,巫山云-雨,红帐春-宵。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只能拉灯,查得太严了没办法。 不过下面的详细部分我写了的,三千字,和正文字数一样,我建了个公共邮箱放在里面,算是给大家的免费福利吧,加了读者的群的读者可以直接群共享下。 账号:zgdrlovel163密码:123456a章节在存稿箱里。 ps:请和谐看福利,不要乱改邮箱密码,影响其他读者观看,道德至上,爱你们。 我都这么给力了,你们是不是也该留个言表示一下? ( 第三十五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有点可惜,邓雅淳因为早上有个会要开所以走得很早,封絮被他折腾了一晚上,醒来时时间已经有些晚,所以看不见他了。 回想起昨晚他理所应当地留宿、两人理所应当地发生关系,封絮仍觉得有些脸红,但她还是平静地接受了。毕竟,她要是不愿意,以邓雅淳的绅士风度,是绝对不会逼她的。 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连带着情绪上都觉得两人更加亲密了,一些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都跑了出来,她跃跃欲试地拿出手机,给邓雅淳发了个短信。 邓雅淳现在仍然在开会,离结束还早,听见手机震动,他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见到封絮发来的“)oo困”的短信。 邓雅淳嘴角极其不自然地稍微挑了一下,他本来想笑的,可觉得场所不合适,所以强行忍住了,搞得嘴角好像抽了一下,让正在讲话的下属心惊胆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有什么不妥。 好在,邓雅淳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随手回了短信,然后看向下属道:“今天收盘之后你留下,你刚才说的那个我很感兴趣,上午就先到这。” 下属兴奋地点头道谢,然后沾沾自喜地坐下了,其他下属不无嫉妒地低声恭喜他,邓雅淳看惯了这些戏码,翻转了一下手机问查格:“你有什么事吗?” 查格道:“有,不过私下说比较好。” 邓雅淳点点头道:“那其他人回去工作吧,查格留下。” 查格有些惊讶,按他们的会议流程来说会议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结束,可邓雅淳却砍掉了一半,让准备了很多的同事和他都有点诧异。 邓雅淳注视着下属们一个个走出会议室,偌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和查格,查格看他那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忍不住道:“昨晚洞房了吧?” 邓雅淳眯起眼看他:“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脑子里只想着洞房?”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查格干巴巴道。 邓雅淳站起身来坐到会议桌上,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有事赶紧说,我赶时间。” 查格无奈叹气:“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的日程,之前已经定好了一个多小时后等你会议结束,你要接见陈小姐和她儿子的。” “哦。”邓雅淳略微思索,面色不悦道,“真遗憾,我竟然想起来这回事了。” “……那你还见吗?”查格问。 “为什么不呢?这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先离开一趟,他们来了你替我招待一下。”邓雅淳作势要走。 查格赶紧跟上道:“你最近真是有点不务正业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邓雅淳回头看着他,眉梢挑了起来:“我才出差回来一天,稍微解决一下私人问题就是不务正业?” “……”他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以应对,查格老实地闭上了嘴。 邓雅淳稍稍思忖,道:“那个陈小姐和她儿子是个关键,记得好好招待。她既然有本事傍上费铭的父亲,还在对方中年时给他生了个老来子,肯定也有她的本事,会有用的。” 查格道:“可是费铭父亲死后,她什么都没拿到,实在窝囊。” “女人总会在某些方面出错,费铭恰好很有办法对付女人,你何不大胆联想一下?”邓雅淳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倒退着出了会议室,远远丢来一句,“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查格无力地靠到墙上,哀叹着什么“陷入爱情的女人变化会很大”,在他看来陷入爱情的男人变化更大啊! 其实,邓雅淳之所以这么急匆匆要离开,只是因为封絮在他回了短信之后说“还不想起,很累”。他之前回她的则是让她起床吃饭。 作为一个可靠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为他奉献出第一次后,他不能在第二天清晨陪伴她温存,实在太不合格,这正是他急着赶回去的最大原因。 其实封絮在他发短信说了之后就起来了,一如她所想的那样,家里餐桌上摆好了早餐,邓雅淳虽然不能留在这里陪她度过清晨,却也体贴地安排好了一切。 等邓雅淳到她家的时候,发现她没有锁门,好像感知到他要来一样,大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封絮本人,正靠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曲谱,身后是漂亮的古典花架和实木家具。 她一头黑发绾在脑后,有几丝长发顺着耳侧滑下,衬得她肌肤雪白秀丽。她上身穿着雪白的衬衣,松散地掖在黑色短裙里,脚上踩着双拖鞋,即便是很违和的装扮,到她身上也那么自然。 “你来了。”她头也不抬道,“开完会了?” 邓雅淳走进屋里,把门关上,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封絮抬眼瞥了瞥他,双眸缓缓弯起,像漂亮的月牙:“猜的。” 邓雅淳觉得,有了昨晚的进展后,封絮身上除了端庄外更多了一份妩媚,这份妩媚与端庄交缠在一起,明明是两种完全不搭的气质,却意外得和谐,令她愈发迷人了。 “吃过早餐了?”邓雅淳走到她身边自上而下看着她手里的曲谱,“有什么活动要参加么。其实你可以放弃这些,有我就足够了。” 是的,有邓雅淳这样的另一半,封絮实在不必再劳心赚钱,她只需要每天想着怎么花钱就够了。就好像学生时代看得那些小说写的那样,人家丢下一句“这两个亿不花完不准回家”,她就高高兴兴地出去购物了。 不过,封絮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第一,邓雅淳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暴发户,他很会赚钱,同样更会理财,不可能做出那种幼稚的行为。 第二,封絮也不是那种乐意闲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女人。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完全依附男人,否则女人的依赖迟早会令男人不耐烦,惹得夫妻关系紧张。 但是,即便不会不工作,封絮也会迁就邓雅淳。从王温思那边就可以明白,邓雅淳的妻子必然不能抛头露面到处演出,秦洛云虽说与他母子关系不好,却也是他的生母,封絮若要对方满意她,最好还是想办法转到幕后工作。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也去做一些幕后工作,比如给电视剧配乐作曲编曲什么的。”封絮扬起头看向邓雅淳,“你觉得呢?” 邓雅淳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抬手替她将耳侧长发捋好,声音沉澈道:“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封絮羞涩地抿唇一笑,道:“你走得那么急,吃早餐了吗?我做饭给你吃。” 邓雅淳抬手看了一眼表,从公司到封絮的公寓并不近,路上堵车就要更久一些,虽然他急着想来见她,可两个小时过去得很快,现在他必须得走了。 “我约了人见面谈事情,现在得回公司,你多休息会,想吃什么打这个电话。”他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 封絮看这名片,是间法式餐厅,她好奇地问他:“这么快就要走?这又是谁的店?” 邓雅淳淡淡道:“是我的店,不喜欢吃西餐的话也可以打这个电话,让他们去买你想吃的送过来。” 封絮惊讶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了间餐厅,这个地址我有点熟悉,好像就在我家附近,我怎么不记得那有法式餐厅,是新开的吗?” 邓雅淳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美丽倩影,说话的语气仿佛做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新开的,没多久,方便你去吃饭。” “……”这下封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抿着唇好半晌无语。她想,财大气粗这个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这个行为的。邓雅淳他这么干,估计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的了他。 “我先回去了,有事就打电话。”邓雅淳再次告辞,嘱咐了她注意休息后便离开了。 封絮从楼上的窗户看着他上了停在公寓楼口的车子,上的是后车座,应该是司机开来的。 邓雅淳这次来,因为堵车的关系,路上就用了半小时,回程也要走半小时,到公司时已经差不多到约定时间了。不过费铭的小妈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在等了,他们提前了半小时来。 到达办公室,邓雅淳先看了一眼查格给对方准备的茶点和茶水,审查满意后才望向那两位客人。 费铭的小妈叫陈棠月,陈棠月与费铭父亲的儿子叫费泽,还没有成年,畏畏缩缩地站在母亲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邓雅淳。陈棠月模模儿子的头,主动迎接上来。 “邓总你好。”陈棠月还非常年轻,今年还不满四十岁,经历了丧夫以及被丈夫大儿子排挤出费家的事后,她显得憔悴和苍老不少,但仍然打扮得体,礼数周到。 “你好,费太太。”邓雅淳和对方握了手,时间停留不过几秒钟,很快就收了回来负到身后,挺拔地站在母子俩面前道,“快坐吧,刚才有事离开了一下,让你们久等了。” 陈棠月在他的邀请下带着儿子落座,恭敬地说:“没有,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邓雅淳坐到他们对面,查格上前给他也倒了杯茶,他抬了抬手,查格立刻附耳下来,他在他耳边道:“去拿点点心给小孩子吃。” 查格点头应下,出去准备,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那母子俩。 此刻,在陈棠月看来,邓雅淳是她唯一讨回公道的靠山。她过去从未奢望过会有这样的人物帮助自己,当她听到联系她的人是瑞亨集团的时,她就知道自己有救了,不必再带着还未成年的孩子到处借宿。 邓雅淳的能力和手段,即便是不懂商业的人都可以很轻易估算出来,何况是跟着费铭父亲闯荡过商场的陈棠月呢?她充满希冀地望着邓雅淳,像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情绪激动。 相较于她,邓雅淳的反应显得过于平淡,就好像没什么目的一样,只是和他们喝茶聊天。 他说了很多话,从她儿子的学习聊到她和费铭父亲的相遇史,几乎什么都聊过了,但就是不提起找费铭报复这件事。 她来之前多少从朋友那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邓雅淳和费铭的前妻传过绯闻,似乎已经在一起了。她以为他们在同一阵线,可现在看来,好像就算她真的能和邓雅淳合作,她也永远没资格称得上是他的合作伙伴,最多也只是个一颗棋子。 只是,就算是棋子,陈棠月也甘之如饴。 等查格给孩子端来了点心,邓雅淳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看着孩子慈爱一笑,道:“去吃东西吧,叔叔和你妈妈谈点事。” 小孩怯怯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在得到允许后便跟着查格去了不远处的小拐角吃东西,这里相对来说安静了许多。 “明人不说暗话。”邓雅淳终于提到正题了,陈棠月精神一震,听见他说,“我找费太太来的目的很简单,你应该也猜到了。费铭他做得太绝,丝毫不顾念旧情,我对此感觉非常遗憾。私以为我与费太太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陈棠月忙道:“当然,只是不知道邓总需要我做些什么。” 邓雅淳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抚过唇瓣,似不经意地问:“听说费太太在费先生在世时经常帮他打理公司,对吗?” 陈棠月点头道:“是的,我和丈夫一起经营费家的公司,费铭因为我的事和父亲置气,并不参与家族企业,我丈夫顾忌他的感受,并没给我公司股份。”她有点伤感。 邓雅淳莞尔一笑,亲切地说:“没关系,股份会有的,费太太放宽心,不管怎么说,您要比费铭更了解那间公司的体系,不是吗?” 陈棠月看着邓雅淳英俊年轻的容颜,隐约察觉到了他的目的,不自觉道:“您……是想从我丈夫分给他继承的那间公司入手?” 邓雅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过了一会才说:“说什么家族企业呢?费太太跟着费先生辛苦那么多年,最后却一点股份都没分到,肯定不是费先生无情,一定是遗嘱有问题。”他循循善诱道,“只要费太太肯合作,我们一定有机会让真正的遗嘱公布于世,你觉得呢?” 陈棠月顿悟了,若是她自己,是绝没有机会去反抗费铭的,因为她没有钱打官司,也没有可用人脉去设计对方,大部分亲戚和朋友现在都唯恐避她不及。 但是,有了邓雅淳的帮忙则不一样了,她只需要拿出她对费家公司的了解,一点点瓦解费铭的经济支柱,甚至帮助邓雅淳夺走那间公司,不需要担心任何后顾之忧。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她现在的处境差了,与其坐以待毙,她宁可相信邓雅淳,放手一搏。 “我愿意和邓总合作。”陈棠月爽快地做了决定。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邓雅淳又一次和她握手,依旧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他看着陈棠月满脸的兴奋,轻描淡写地又丢出一句,“只是,聪明人虽然可靠,却很难令人信任,费太太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吧。”他一脸为难。 陈棠月微微拧眉,邓雅淳这是在向她索要她的诚意了…… 为了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陈棠月愿意付出所有。 她咬咬牙坚定道:“邓总,我和我先生在一起打理费家的公司时,曾跟在那里就任过的财务主管关系很好,在我先生去世之前,他被解雇了,原因是……” 邓雅淳笑弯了眸子,绅士无比道:“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波折重重,心塞死了。锁了章节那么久,难过。我辛辛苦苦写了那么久,可惜没有见天日的时候了,哎…… 看你们一见有福利都蹦出来了,评论数远超上一章数倍,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最爱的不是我qaq嘤嘤嘤,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我又何苦一往情深qaq早知道……什么词来着,我忘了qaq ( 第三十六章 在邓雅淳处理费铭时,封絮在研究作曲,但有一个人打破了他们平静而绵长的感情。 当时,封絮正打算放松一下脑子看看电视,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换着台,换着换就换到了播放娱乐报道的频道,上面正在被闪光灯疯狂照射的是个熟人,任苒。 任苒开了她最新珠宝设计的发布会,电视上正在直播。按理说她名气不算大,实在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但她这次的目的显然不是推销珠宝,因为她在发布会现场说起了别的。 封絮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屏幕,任苒很上镜,在电视上看着容颜娇艳年轻貌美,她在记者问她“最欣赏的企业家是不是费铭”时莞尔一笑,将她与费铭的绯闻撇开,提起了别人:“我和费先生一起长大,欣赏是自不待言的。不过我最欣赏的并不是他,而是……”她拖长腔调,吊足了大家胃口才缓缓吐出三个字,“邓雅淳。” 其实说欣赏邓雅淳并不足以令媒体意外,因为邓雅淳的身份摆在那,他是很多人仰慕的对象和学习的榜样,很多人都会在自己仰慕的偶像那一栏写下他的名字,包括一些记者。 令媒体大吃一惊的,是她对邓雅淳这个人的叙述,他们简直觉得摄像机都在晃悠了。 “其实提起他,我和他还有一段渊源。小时候我随父母到美国度假一年,住的地方刚好在他隔壁。他那时身体出了些问题,在乡下修养,我们认识之后,一直都玩得很开心。”她点到为止,并不具体提起什么,说完后就直勾勾地望着镜头,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决心,好像要透过镜头告诉谁一样。 封絮觉得,她不但是在告诉邓雅淳,也是在告诉她,告诉他们,她不是好惹的。如果逼急她,她可能会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媒体,例如邓雅淳小时候的自闭症,例如邓雅淳母亲离婚的原因。前者也许引起的轰动并不算大,但后者,会严重损坏秦洛云和她公司的形象。 邓雅淳当年也不知告诉了她多少,若没告诉她内情,那她这副知道很多的样子可能不乏她自己的调查,这里面费铭可能也有帮手。 再看邓雅淳,他和母亲感情的很淡,对于秦洛云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不见得会有多介意。可他们毕竟是母子,秦洛云如果被“围攻”,他也肯定会被连带。所谓媒体,就是永远不嫌弃事情闹得更大。 封絮抬手抚了一下唇瓣,慢条斯理地继续听着报道。这是直播,不是录播,所以就算媒体们不愿意招惹邓雅淳这只毒蛇,却也无法立刻关闭摄像机让节目开天窗。 何况这种新闻出来,收视率必然节节攀升,现场又有那么多媒体,邓雅淳要找麻烦也要很久才找得完,而且这不是他们主动挑起来的,要找麻烦,他也会去找任苒。 封絮最后还是关了电视,在她关电视之前,任苒正在回答媒体“是否邓雅淳还有联系”等暧昧的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任苒同样也是一脸暧昧地回答,羞涩地低头说有,并且非常“体贴”地为邓雅淳和封絮的绯闻做了“澄清”,表示那次只是个误会,是封絮敲错了门,被有心人利用了,邓雅淳和她都很“无辜”。 封絮有理由相信,这件事即便邓雅淳的手腕很强可以控制舆论,也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任苒了,感谢她证明了她的“无辜”,将与邓雅淳传绯闻的对象变成了她自己。 若放在一开始,封絮大概会很开心事态的发展,可现在,她和邓雅淳真的在一起了,必然也会吃醋,更会为邓雅淳家里事有被媒体曝光的危险而担心。 封絮不自觉拿起手机,想给邓雅淳打个电话,看他看到新闻没,电话拨出去,很久才被接通,对方周围安静,但语调匆忙:“是我。”他说,“怎么了?” 封絮问道:“你在忙?” 邓雅淳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又看看对面坐着的下属,如实道:“有点。” 封絮迟疑了一下,说:“那你先忙,我没什么事,你忙完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邓雅淳正在和下属谈重要的事,也没多说什么就挂了。而查格也在和他们一起谈事,所以没人去注意那些新闻。媒体们更不会大着胆子打电话来瑞亨询问邓雅淳和任苒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们能做的,只是发一些其他媒体一定会发的新闻,既不显得自家消息落后,也不会突出自家的风头,让瑞亨盯上。 等邓雅淳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网络和媒体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新闻,他随便打开电脑想查点东西,就看见msn上的老同学给他发来消息,是个调侃的表情,下面还附带一个链接。 邓雅淳看着关系不错、同样在国内发展的老同学的头像,又看看那个链接,果断给对方发了视讯,确定了对方是本人,发来的不是病毒链接后,才点了进去。 这一点进去,邓雅淳的表情瞬间变了。 “……”瞧着新闻里的一字字以及发布会上任苒直视镜头的照片,她那意味深长表情让邓雅淳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他对视讯那边一头金发调侃他的同学道,“hocrazy……” 看看新闻刊登到网站上的时间,邓雅淳算是明白封絮下午时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了。难得她还能语调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来和他闹绯闻之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大了许多。 立刻关了视讯打电话给查格,把已经回家的副总叫了回来,接着邓雅淳便打了电话给封絮想要解释一下任苒的事。 电话接通的很快,封絮应该是一直在等他,他却忙到现在,真是不应该。 “你忙完了?”一接电话封絮就问。 邓雅淳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嗯”了一声说:“忙是忙完了,不过现在恐怕又有事要忙了。” “什么事?”她继续问。 邓雅淳道:“你打电话来要说的那件事。” 封絮舒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邓雅淳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倦意的查格,对方正抱着个平板电脑在网上浏览关于他的一切新闻,他眼睁睁看着查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温柔体贴地对封絮说:“虽然有点迟,但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封絮松了口气,她一直都相信他的能力,她和他那新闻有图有“真相”,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虽然一开始闹得很大,后来也没再反复就是了。 然而尽管话是这样说,封絮还有点放心不下,她问他:“任苒知道多少?你父母为什么离婚她知道吗?你那个时候告诉过她吗?” 邓雅淳微微抿唇,说了句“没有”,思绪飘回过去,实在是不想对曾经挺在意的“朋友”下狠手。本他打算着,如果任苒老老实实,他也愿意和对方做点头之交,毕竟有那么一段过去。可谁知,这个姑娘竟然这么急着毁掉自己。 “看她的表现应该是知道了。”封絮冷静地分析,“这里面费铭可能也有帮忙,任小姐瞧着不像个坏人面相,她会这么干也是太心急了,又有人故意推她出来探路。” 邓雅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赞成道:“知道了就知道吧,这种事我也没想过它可以瞒一辈子。既然当初可以做得出,为什么要怕别人说呢?” 果然,邓雅淳对他母亲出轨、强势打击前夫这样可能会遭到舆论攻击新闻被爆出来,一点都不介意。 他大概觉得这是罪有应得吧,小时候他父母离婚的事可以让他患上自闭症,可见当年闹得有多凶。一个成长期的孩子,叛逆就不用提了,还要看着父母吵架,然后被迫离开尊敬的父亲,之后再也无法和父亲见面,实在是过分了点,他会怨恨也是应该的,但…… “那毕竟是你母亲,我担心这件事被说出来你会受影响。”封絮叹气道。 邓雅淳闲闲地靠到椅子背上,淡淡道:“没关系,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得很完美。还是说……你吃醋了?”他不是没看见媒体打出的头版,说什么“疑似邓雅淳正牌女友”、“青梅竹马大曝光”,实在是无稽之谈。封絮是女人,会介怀是一定的。 “我没有。”封絮不承认。 邓雅淳却道:“你提醒了我,这件事如果被你父母知道,恐怕会对我的印象更差。我的确得快点处理好,然后将我们的关系公布于众。” 封絮瞪大了眼:“你要公开我们的关系?” “有何不可?” “可是我们之前那个新闻……” “宝贝。”邓雅淳很暧昧地念着这两个字,惊得正看新闻的查格一身鸡皮疙瘩往下掉。邓雅淳对此浑不在意,继续温柔地说:“任小姐不是帮我们澄清了吗?我们还要好好感谢她呢。” 封絮简直哭笑不得。 邓雅淳道:“好了,everythingllbefine,一切交给我,你今晚早点休息,晚安。” 封絮和他道了“晚安”,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然后洗个澡准备睡觉。嘴上说不介意任苒那些自说自话,可心里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现在唯有大睡一觉,才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封絮是可以用睡眠来解决一切,邓雅淳这边却需要好好安排一下。 公司不是没有公关部门,只是他不会亲自接触那些人,一直都是由查格委派下去。 在瑞亨集团当中,除了直接接近项目与客户的下属,其他员工除了偶尔在一楼大厅看到来上班的邓雅淳外,很少能见到他。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在开高层会议,不允许打搅,公关部就算知道了这事,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们无法从高层得到指令,就算拟好了公告也发不出去。 邓雅淳放下手机就问抱着电脑的查格:“看完了?” 查格摇摇头道:“没有,一个个媒体名字记下来,还没有记全。” 邓雅淳嘴角一抽:“你记那些干什么,我让你看完了想对策。” 查格放下电脑无辜摊手:“我这不是根据你往日记仇的性子来做的嘛,你平时都睚眦必报,就算是小事情……” “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邓雅淳打断他的话,那表情可一点都不像在称赞他,“需要我教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查格咳了一声正经道:“不需要,我会办好。不过任苒这个事挺棘手的,你打算跟她撕破脸吗?” “那种东西存在过?”邓雅淳反问。 “……好的,你和她之间本身就不存在什么‘脸皮’。”查格挠挠头说,“我怕的是她会很快就说出伯母离婚的事,这件事瞒了这么多年,如果被说出来……” 邓雅淳直接站起了身,拿着手机朝外走,边走边道:“这个人我来处理,你只需要处理掉平面上那些事就行了。” 看邓雅淳这意思,接下来要发的澄清公告恐怕得措辞强硬一点了。不过再强硬,也不能失了绅士风度。查格模着下巴想了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叫来公关部员工,连夜赶公告。这些员工都没敢走,好不容易等来了高层电话,他们都大大松了口气。 瑞亨的员工非常有效率,邓雅淳开车回到家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洗完澡躺倒床上打开电脑翻公司微博时,已经看见澄清公告早发好了。 大概在他们开会时,公关部就拟好了公告,只是需要一个通知来允许发出去。 公告内容很简练,套用了邓雅淳平时说话的方式,具体如下: 各位媒体朋友,时下正值十月末,敝人生日在即,在此我非常感谢诸位对我的关注,也祝诸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关于珠宝设计师任小姐所发表的关于本人的言论,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很高兴我们曾在小时有一年友好相处,虽除此一年外再无任何交集,也由衷希望任小姐今后事业顺利,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藉此声明,希望外界停止对我与任小姐一切无休止的猜测和臆度。 邓雅淳 接下来,是随公告附上的英文版,内容是一样的。 瑞亨发出的这份声明,瞬间就突破了万次转发,接下来更有突破十万的迹象。评论下不乏有人任苒本人的微博,配着“分分钟打脸”的词句,可见网友大部分都可以明辨是非。 是的,任苒和邓雅淳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她主动沾上邓雅淳,只会被人家以为她是为新珠宝设计炒作。 而邓雅淳更是直接在声明里说明了和她“除小时一年相处外再无任何交集”,直接告诉大家也他和她也就是小时候的临时邻居,关系很浅薄,她度假回国后再无瓜葛,她居然拿这种再无聊不过的相识出来说事,像极了要抱大腿的小人物,恶心透了。 任苒打开微博,就看见无数条自己的消息,她发现了瑞亨官方微博发出的声明,气得直接合上了笔记本,也不管线还连着,“啪”一下子把笔记本摔到了地上。 其实任苒生气,不代表封絮就轻松。封絮是第二天醒来才看到那份声明的,她微博底下还有很多人评论说什么“误会你了抱歉”、“你比那个女的好看多了”之类的评论。 封絮有些无奈,看来他这是借着任苒的事又“火”了一把,从网友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不管她和任苒哪一个和邓雅淳在一起,都会引起大家的不满,因为他们差距实在太大了。 封絮其实料想得到她和邓雅淳将来的路不好走,不但有家庭和亲人这道阻碍,还有舆论压力。 不过,她很喜欢汪国真说的一句话,那可以很好激励她。 汪国真说过: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媒体就又要上班了,对此我表示很不满,为什么我要去上班,我要在家里睡觉,我不要上班!我不要啊!!!!!!!!!!!!!! 话说上一章评论锐减,我想大家已经放弃爱我了,心塞塞的,我,要控制我自己,不让谁,再看见我哭泣。装作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勇气…… ( 41第四十一章 对于女儿的变化,封父也可以理解。他并没有言辞激烈地责备女儿擅作主张,也没有因为女儿的话而气得不理会她。他很和气地让封絮跟她去了客厅,吩咐一直忧心忡忡的妻子去沏茶,摆出了要和封絮促膝长谈的架势。 父亲越是和善,封絮越是内疚,她忍不住道:“爸,我真的……对不起,今天这件事我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你别生气,我事先没告诉你……” 封父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事情已经生了,我就算生气能怎么样?我要是真如你所想的那么狭隘,早在你和费铭离婚时就已经气死了。” 封絮顿时没了言语,尴尬地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封父叹了口气,看向沏茶回来的妻子,主动给封絮倒了杯茶,轻轻饮茶,也不言语。 封絮好一会又说:“爸,你为什么不喜欢邓淳?他不好吗?” 封父没看封絮,只是放下茶杯道:“不是他不好,只是他的好不适合你。” 封絮拧着眉:“难道在你心里我就不配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吗?” 这好像是所有长辈的顾虑。拿相亲举个例子,如果相亲的对象条件非常好,那就会觉得自己的女儿配不上人家,然后打退堂鼓。其实这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孩子,谁家的长辈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他们只是担心,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孩子将来会受委屈。 毕竟出身低的那个,在未来的感情里一定会占下风,这是现实。 封父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觉得你不配有个好男朋友?”他语气无奈,“可是邓淳这个人,且不论他的家庭,你觉得他本人现在对你的新鲜感能持续多久?” 封絮有点语塞,封父接着道:“从他肯对媒体公开你们的关系来看,我相信他现在对你是有感情的。只是爱情是一瞬间的事,相守却需要耐心和隐忍。忍得了,你们就能过一辈子,忍不了,也终究不过一时。” 封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手下电话不断震动,是朋友打来的电话,想来他们也看见新闻了,这会打电话来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开她玩笑,她根本没心思去接,全都按掉了。 封父看她烦躁,温声道:“你也不用着急,他晚上不是还要过来么,你可以打个电话给他,确认一下时间,我会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谈,看在你的面子上。” 封絮欣喜看着父亲,但父亲接着的话让她又欣喜不起来了:“不过,从他可以这么鲁莽地宣布你们的关系,甚至不考虑到我和你妈妈的意见来看,这个人是自我惯了,大概没遇见过谁能抗拒他。以后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会是什么结果也很难说。而你现在不让他帮你解决今天宣布关系的麻烦事,你们将来分手后,会很难再找男朋友。” 老人考虑问题永远要比年轻人全面,封絮年纪也不小了,多少明白一点,所以她点了点头。 封父见她态度不错,接着道:“重点还是我们的生活和他不一样,今天那个布会我也看见了,场面很大,他应付自如,但是你就显得很窘迫。你做好准备永远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了吗?你想好怎么面对他的家庭了吗?” 邓淳的家庭,复杂的母亲,失踪的父亲,以及他的祖辈,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经常见人说什么“嫁人嫁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家庭”,可自古以来,婚姻便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倒退几年或许封絮还可以看开点,现在却无法不顾这些。 “我会尽力而为。”她三思许久,慎重地说出了这句话。 封父微微颔,道:“那你去和他确定时间吧,晚上我和他见一面,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说罢,他起身去二楼了。 封母见此,低声道:“我上去再劝劝你爸爸,你给他打电话吧。” 封絮谢过母亲,拿着手机去门口给邓淳打电话。 邓淳走了一会,这会刚回到公司。布会已经结束,查格他们正在收尾,办公室就他一个人。 封絮打来电话时,邓淳正在喝咖啡。他拿起手机接了电话,语调柔和地说:“挨骂了么?” 封絮道:“没有,我爸比我想的讲理多了。” “哦,怎么讲。” “他让你确定一下晚上过来的时间,会和你好好谈谈。『**言*情**』”封絮道,“我相信你的口才,你肯定能说服他。” 邓淳侧坐到办公桌上,放下咖啡道:“嗯,我也觉得没人能真的不喜欢我。” “……你太自恋了。”封絮无奈。 邓淳微微勾唇,说:“那我今天下午七点过去接你和你父母一起吃顿饭。” 封絮应下:“好,那你一定要准时啊,我爸不喜欢没时间观念的人。” 邓淳“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匆忙的敲门声,是查格。 他想了想,对封絮道:“查格过来找我,可能有急事,先挂了,晚上见。” 封絮顺从地挂了电话,去二楼通知父母,晚上七点邓淳来接他们出去吃饭。 封父没什么表情,封母毕竟希望女儿早点结婚,见她走出失败的婚姻收获更好的恋情,也是很高兴的。 封家这边气氛不错,邓淳公司那边却有点问题。 查格匆忙地敲门加按门铃,邓淳皱着眉说了声“进来”,查格这才打开门冲进来,开口便道:“有你父亲的消息。” 邓淳诧异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查格脸色不太好看。 邓淳眉头越皱越紧,查格将他的焦躁尽收眼底,继续道:“布会很盛大,结束不久我们就收到你父亲的主动联络了。” “他主动联系?”邓淳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质疑。 “我也不相信的。”查格叹了口气,“但我核查过,是真的。”他生涩地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是邓承允先生。他过去几年一直住在阿根廷,是在你回国展的那段时间回来的,大概一直在关注你的新闻吧。” 很小就没有再享受到父爱的人听见父亲虽然没来见自己,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心里肯定会有些安慰。 邓淳面色缓和了一些,问:“他联络公司做什么?” 查格迟疑了一下,道:“具体没说,就说想和你见个面。” “见面?”邓淳又皱起了眉,他看了看表,晚上七点要去见封絮父母,现在已经三点多,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在哪见面。”邓淳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用随意的语气问出话来,可说出口之后,还是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急切。 查格报出了对方预约的见面地点,见面时间是四点半。邓淳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打扮,想了想,直接去了休息室。 查格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去换衣服了,这人一套衣服不会穿超过半天,更何况还是去见多年未曾谋面的父亲。 即便已经是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却也无法将心底那份渴望压制得毫无痕迹。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出现了,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下午四点多一点,邓淳提前到达和父亲约定的见面地点。他来的早了点,对方还没来,他坐在座位上等待,模样看上去有些拘谨和紧张,查格站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点半的时候,邓承允准时到达见面地点,和他一起来的,是邓淳万万没想到的秦洛云和王温思。 邓承允是邓淳的父亲,能生出这么英俊的儿子,本人必然也是个美男子。即便已经年纪不小了,可因为保养得当,邓承允显得依旧俊朗迷人。倒是秦洛云,即便也很注重保养,可女人到底比男人想得多,所以眉梢眼角的憔悴隐藏不了。 这三个人会在一起,真是让邓淳大吃一惊。他攥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瞥了一眼查格,询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查格低声道:“我也不知道,电话里约定时并没说过夫人和王小姐也会来。” 邓淳敛了神色,站起身等着那三人走到他面前,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虽然有些陌生,却依旧可以认得出来是自己父亲的男人缓缓朝他伸出了双臂。 “淳。”邓承允几步上前抱住了邓淳,拍了拍他的背。 邓淳被动地站在那,眼睛盯着父亲身后面无表情的母亲,心里已经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联系自己了。 他缓缓推开父亲,淡漠道:“是因为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你才来找我的吧。” 邓承允微微一怔,沉吟片刻道:“不完全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见面,所以在你回国的时候也回来了。你母亲的事,只是顺便。” 秦洛云别开头不看他们,神色虽然极力克制,但依旧瞧得出涩然。 邓淳没为难她,只是对王温思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王温思大概是被下午的布会气到了,态度并不好:“是伯母让我来的。” 邓淳眯起眼睛,点点头说:“好,既然你是被人请来的,那我当然不能赶你走,但我自己可以走。”说罢,他就抬脚要离开。 邓承允急忙拉住他的手腕:“这么多年不见,别因为别人影响我们见面。”他把邓淳拉回来,“不喜欢的人,不看就行了,就当她不存在。” 邓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母亲,秦洛云果然面色难看起来。他也不磨蹭,和父亲一起落座,侍者上来询问是否点餐,邓淳随手把菜单交给父亲,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直沉默的母亲。 秦洛云素来强势,当年离婚也是她一手主导,如今这副小媳妇的样子真是难得,看来她公司的困境对她打击很大。 邓承允点完了餐便让侍者下去了,他望向邓淳道:“先说你母亲的事吧,说完了等她走了我们父子俩再好好叙旧。我很高兴,淳,我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你却没有记恨我,还愿意出来和我见面,我很惭愧。”他微垂下头,充满内疚。 邓淳没说话,望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邓承允道:“你母亲的公司最近出现很多问题,我们都知道这和你有关,我明白你已经长大了,不想她再管束你太多,她会适当改善自己,你也不要再那么做了,毕竟是一家人,自家人打自家人只会让人看笑话。” 邓淳淡淡道:“如果她真打算改善,就不会让那个人也跟着来了。” “那个人”当然是说王温思。王温思尴尬地坐在那,想和秦洛云说话,让她给她一点支持,可秦洛云似乎才是需要别人支持的那个。 从她回国开始,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她带来的各种打击便纷纷而至。她不但无法过问儿子的生活,甚至连自己的事业和家庭都快守不住了。这些转变让这个坚强强势的女人几乎崩溃。 再次见到前夫,是走投无路也是为了讲述真相,秦洛云无法忍受前夫那一脸好人的样子,她在邓淳说完话后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端起高脚杯泼了邓承允一脸饮品。 “别装好人了,这么多年坏人一直是我做,你现在还打算继续装下去?”秦洛云情绪激动道,“想不到你也会被骗吧?今天我找你来见淳,根本不是让你帮我‘求情’,我只是要揭穿你的假面具。过去淳年纪小,我担心把事实告诉他会对他打击更大,让他的自闭症更严重,所以一直瞒着。现在他也大了,可以‘报复’他的母亲了,那我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邓淳拧眉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睛很快移到了他身上,充满绝望气息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当初那么决绝地带你走,让你远离他,是我不对?你是不是还以为,当初出轨的人是我?” 邓淳抿紧双唇不言语,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秦洛云轻笑一声,道:“这种场面,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事实了吧?是不是很惊讶,当初出轨的人是你道貌岸然的父亲,而不是你咄咄逼人的母亲。而且……你的父亲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给你生了一个弟弟!” 邓淳难以置信地看向邓承允,邓承允正在用餐巾擦脸上的水渍,面容平静,并不反驳,显然秦洛云说的是事实,而他本人,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感情了。 如果哪怕有一丁点感情,也不会在秦洛云如此伤心的时候那么平静地擦脸上的水,毫不顾忌她的心情,也不出言安慰。 邓淳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个笑话,并不是走上绝路,反而是柳暗花明,眼前的冰山全部碎掉了,船可以安全前行,可前行的尽头不是光明和美好,是黑暗和深渊。 “你为什么不说话?”秦洛云愤恨地望着邓承允,“不装了么?你不是最会骗人了?在我还怀着身孕的时候背叛我,把你曾经对我说的甜言蜜语都对那个女人说了一遍,离婚后还让你父亲帮你在儿子面前维护你的形象,你唯一有点良心的母亲因为愧疚无法面对淳,你父亲居然把她关在老宅,你们家的男人是不是有遗传的负心因子?” 邓承允依旧不语。邓淳也只是脸色难看地听着,并不说话。原来女乃女乃整天在老宅是因为这个,他那么多次去帮她做饭照顾她,她大概因此更加愧疚,所以身体才越来越差吧。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王温思却看不下去了。 “想不到您是这种人。”王温思愤怒地看着邓承允,“虽然我可能没什么身份说这话,但邓先生,我不得不说一句,你真是个人渣。” 邓承允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水渍,他慢慢站起来道:“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生的这么快。”他看向秦洛云,“不管我当初多对不起你,淳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至于你,在我走后你怎么虐待患了自闭症的他,我不是不知道。比起我,你更对不起他。” 秦洛云握紧拳头道:“我虐待他?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美国生活,公司和家庭压力有多大,谁来体谅过我?我承认偶尔看见他跟你那么像的脸也会很心烦,可是我生下了他,把他养大,到头来对不起他的人居然是我?” 秦洛云真的非常激动,再见前夫,对方不但没有悔改之心,反而对她百般指责,她真的无法接受。说完这些话,她就转身跑了出去,激动的情绪非常令人担心。 邓淳站起身来要追出去,但邓承允拦住了他,说:“不会有事的,她以前总是这样,出去散散心后会自己回来的。” 邓淳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腕,示意查格先追出去看好母亲,本人则留了下来。 王温思站在那,觉得气氛太尴尬,她不适合呆在这,于是主动离开了。她在这一点上的识时务,让邓淳对她稍稍有了些改观。 房间里只剩下邓淳和邓承允,邓承允开口,才说了几个字,邓淳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邓淳接起电话道:“怎么了?“ 查格那边非常喧闹,他喘息着急迫道:“淳你赶快下楼!夫人跳楼了!” 邓淳倏地站起来朝外疾奔,电话里不间断地问:“你们在哪个位置?叫救护车了没有?” 查格报了位置,道:“叫了,现在酒店的值班医生正在急救,幸好楼层不算高,中间有树枝挡了一下,应该不会危及生命,但状况很差……” 邓淳直接挂了电话飞奔下楼前往母亲坠楼的位置,因为着急的关系,他把手机装回裤子口袋时没有装好,在下楼时电话掉在了地上没有察觉,就那么下去了。 这个时间是下午五点多,即将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和封絮父母见面的时间了。 封絮在家准备好了一切,还帮父母挑选了晚上吃饭要穿的衣服,满心欢喜地等待邓淳的消息,可一直等到七点半、八点、八点半,对方都没有任何消息。 封絮不止一次给他打电话,可电话明明通着,却一直没人接听,最后干脆关机了。 邓淳这样的反应让封絮乱了方寸,封父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别打了,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出现,估计也是自己想通了。” 封絮道:“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再绊住也不会电话都不能接吧?就算他本人不能接,让下属通知一声也行吧?” 封絮无法反驳,颓然地坐在那接着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封父站起来有些生气地说:“不管在美国还是在国内,见父母都是正式拜访,他不守时也就算了,还毫无音讯,除了是对你根本不足够真心,还能是因为什么?” 封絮看向父亲,想替邓淳辩解,可现实却让她除了一句“他可能有急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 封父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想想吧,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就算邓淳对你有感情,那他也只是不想放弃你,并不表示他会珍惜你。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你不可能用你的真诚换来同等的真诚,更不可能用你的爱情换来等量的爱情。” 说罢,封父摔门而去,封母上前劝慰丈夫,封絮留在原地麻木地继续拨打电话,那边只有一个女声机械地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42第四十二章 虽然邓雅淳的电话打不通,父亲也已经负气离去,封絮却依旧没放弃联系邓雅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既然他的电话打不通,那就打给查格好了,他总是掌握着邓雅淳的行踪,肯定知道点什么。 在手机里翻到查格的电话拨出去,听到接通声时封絮的心都吊了起来。一方面她希望邓雅淳是的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不能来见她父母,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他真的出事,因为担心他。 矛盾的心情纠结得封絮很想摔东西,还好查格及时接起了电话,让她放弃了那个念头。 “喂?封小姐?” 查格站在医院走廊里低声接电话,前面秦洛云还在抢救,因为她很没有求生意志,本来不知名的伤都有点危险了。邓雅淳一直坐在外面等着,眼睛盯着走廊打开的窗户看了好几个小时一点其他动作都没有,这让查格有点不放心,害怕他会因为今天诸事的变数而生出什么坏想法来。 “是我。”封絮压低声音道,“打搅你了查副总,我想问一下,邓先生和你在一起吗?” 查格皱皱眉说:“在的,封小姐有事吗?你可以直接打给他。” 封絮道:“我打了好多次他的电话,可是都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了,所以才打给你。” 查格稍稍转过身背对着急救室的方向,疑惑道:“接不通?不对啊,下午离开餐厅的时候我还和他通话呢,你找他有事的话我可以把电话给他。” 封絮思索了一下,问:“你们现在在忙什么吗?忙的话我呆会再打也可以。” 查格道:“哎,这事应该也不用瞒着你,雅淳爸爸今天下午和他见了面,然后他妈妈受了刺激,跳楼了,现在还在抢救,事和事赶到一起,麻烦一大堆。” 封絮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他妈妈跳楼了?” 查格道:“是啊。”他朝前走了几步远离急救室,怕自己的声音再刺激到邓雅淳,“我看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下午发生了很多事,封小姐要是有时间,过来陪陪他也可以。” 封絮道:“你们在哪个医院。” 查格报了医院名字,随后挂了电话转身打算回去,谁知这一转身,竟然发现坐在长椅上发了几小时呆的邓雅淳不见了! “哎?!”查格诧异地跑回去四处转了转,发现走廊的另一端有个应急出口,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没看见邓雅淳从他身边过去,那他要是离开了的话就是从那边走的了。 查格扫了一眼急救室的灯,还亮着没有灭,秦洛云还在抢救,邓雅淳这是去哪了? 查格试着给邓雅淳打电话,果然电话是关机状态,这人也不知是把手机弄丢了还是故意关机了。 查格焦头烂额地坐到了长椅上,秦洛云还没抢救结束,他还得在这守着,不能去找他,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干吗了?难不成去找父亲算账了?再怎么也是生下自己养育自己的母亲,就算小时候对他再不好,但也比在母亲孕期出轨还给他生了个弟弟的父亲好。父亲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刚回来就刺激的母亲跳楼,要说邓雅淳那睚眦必报的个性,回去找他算账还真有可能。 查格立刻给公司的人打电话吩咐对方联系邓承允,然后去邓承允家门口守着看是否会遇见邓雅淳,如果遇见就赶紧拦住他,他这会儿的心情要是真的出了手,肯定会闹到进局子的程度。 封絮在查格忙得团团转时到达医院,她询问过导诊台来到急救室外,见到的却只有举着两个电话不停打的查格,根本没有邓雅淳的影子。 查格打完电话看见封絮来了,喘了口气说:“封小姐你来的正好,雅淳刚刚趁我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我已经吩咐人去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你还知道什么地方吗?” 封絮愣在那道:“你认识他比我认识他时间长,你应该想的很全面了。” 查格觉得也是,点点头继续打电话,封絮站在那靠在墙壁上看着急救室三个字在灯光下闪着光,心里无比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秦洛云那么一个强势的女人跳楼。 记得听邓雅淳说,当初他父母离婚是因为母亲出轨,秦洛云那时那么理亏都可以带着儿子强硬离开,怎么今天见了一下前夫就跳楼了? 查格打完电话看向封絮,疲倦道:“坐下待会吧,一会下面的人回了消息我会直接告诉你。” 封絮点点头和查格一起坐到长椅上,迟疑半晌,还是问出了口:“伯母怎么会跳楼?” 查格揉了揉太阳穴道:“雅淳和你说过他父母离婚的事吗?” 封絮道:“说过,他说是因为伯母出轨才会离婚的,离婚后伯母就把他带走了,不准他父亲和他见面。他回去找过他父亲,还因此出了车祸,不过还是没找到,又被带了回去。” 查格微微颔首说:“他对你倒是毫无保留。事实本来也就是他说得那样,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居然会在今天被反转。” “反转?”封絮皱起眉。 查格道:“当年出轨的其实是邓先生不是夫人,邓先生在夫人怀孕时出轨,还给雅淳生了个弟弟,多年来他的家人一直帮他隐瞒真相,直到夫人今天当着他的面说出了一切。我想夫人任凭他们隐瞒真相这么多年,是不想在雅淳心里如支柱一样的父亲形象倒塌吧。毕竟雅淳那时因为他们离婚的事得过自闭症,好不容易好转了,再因为受刺激复发就坏了。” 说到这查格忽然惊悚了一下,喃喃道:“等等。复发!他该不会是旧病复发了吧!” 封絮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很颠覆人认知的秘密。秦洛云能够守住这个委屈的秘密这么多年,应该也是非常疼爱邓雅淳的。邓雅淳小时候会因为他们离婚患病,说明心理上受打击很大,秦洛云瞒着没说是正确选择。如果说了,只会让他的病更严重。 这么多年过去,她肯说出来,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儿子太叛逆,一个原因大概是觉得儿子大了应该不会再有事,前夫又太过分,她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了吧。 想来当年经历过这样背叛和伤害,她一个女人独自撑起整个家,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奋斗,回家还要忍受儿子的鄙弃,也非常不容易吧。 邓雅淳的父亲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完全不跟他联系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了别的儿子,就算换做是封絮,也肯定会非常难受。查格的怀疑非常有可能,这种刺激很可能会让邓雅淳旧病复发,封絮几乎可以想见那会是多么棘手的情况了。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封絮抿抿唇道,“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不然会很麻烦。我们没办法确定除了旧病,会不会跟着出点别的问题。” 患过心理疾病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多多少少都比正常人要差,封絮的担忧不是没道理,查格又开始打电话,两部手机换来换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哪里也找不到邓雅淳。 “这可怎么办,不说最近几天还有很多公司的事要他做决定,就说他自己的安全,我现在都没办法保证了。他的车不在公司不在医院外,更不在他家,他这个状态自己开车,可千万别出事。” 封絮将查格的焦躁尽收眼底,她何尝不担心和焦急?可是再着急也没办法,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邓雅淳会去哪。 他那样的人,平时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永远可以掌控大局,非常有自信。但联想到他小时候的事,就会发现可能他现在的自信里存在着非常隐秘的自我怀疑。 封絮不知道他是否可以自己走出来,如果不能,恐怕她再见到他的时候不会是什么好情况。 急救室的灯在查格和封絮复杂的心情下慢慢熄灭,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护士推着秦洛云前往病房,查格被告知秦洛云已经月兑离生命危险,接下来还需要好好调养才能恢复,这个时间恐怕会很长,因为病人的心态很不乐观,会影响整个治疗进度。 封絮看着秦洛云憔悴苍白伤痕累累的脸,几乎无法将她与那次在咖啡厅所见的高贵女人联系在一起。 这样一个将痛苦隐瞒数年的人心态不会太好,她当初对邓雅淳的不好虽然情有可原,却依旧对邓雅淳造成了伤害。一个不正常的长辈,如何能培养出一个完全正常的孩子? 查格给秦洛云请了二十四小时看护,又通知了远在美国的秦家二老,随后便对封絮道:“封小姐,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家吧,有雅淳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封絮正要回答,手机忽然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她迟疑了一下,跟查格说了抱歉,走远了点接起电话道:“妈,什么事?” “都这么晚了你在哪?”封母微带怒气道,“你该不会去找那个邓雅淳了吧?人家不要咱们就算了,你怎么还去倒贴啊?” 封絮无奈道:“我在电话里跟你解释不清楚。” “那你就回来跟我解释,半个小时内你不到家我就和你爸爸一起出去找你,你要放心我们两个老人半夜出去,你就继续在外面呆着!”封母决绝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封絮尴尬地看向身后的查格,犹豫良久,还是说:“那我先回去,你有他消息随时通知我,几点都没关系。” 查格点点头说:“你可以自己开车吗?瑞亨有员工在楼下,可以让他们送你。” 封絮道:“我可以,你也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查格跟她道别。封絮辞别他离开医院,开车往回走。回家的路上,她不自觉地看着路边,注意着是否有车辆经过。 车子里的广播自动放着,电台在放着一首老歌,是王馨平的《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歌词唱着的,恰好是封絮相对邓雅淳说的。 你还有什么怀疑? 你还要怎么来逃避? 难道你只懂保护自己,再拿不出一点勇气? 现实总是叫人失望。封絮一路开回家,都没有见到邓雅淳那辆车的影子。那么扎眼的一辆豪车,本该在路上一眼就能望见,此刻却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封絮都不敢确定邓雅淳是否还在本市。 没有把车停进车库,封絮抱着还要离开的想法把车停在家门口。她一进屋就看见父母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等她,她也没端着,直接承认了去做了什么。 “我是去找邓雅淳了。”封絮道,“但不是你们所想的倒贴,我只是想知道他今晚为什么失约,就算要结束这段感情,我也该给它做个了断吧?” 封父封母都没言语,静静地看着她,因为他们知道她还有话说。 “我去找他的结果就是,我们恐怕没办法分开,下午发生了点事,他母亲跳楼了,才刚刚抢救完,这会儿他人不见了,全世界都在找他,我也得出去找找,我怕他会出事。”封絮认真地说。 封母不赞同道:“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上哪找去?出事儿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爱去哪去哪就是,还会伤了自己不成?” 封絮叹了口气说:“妈,你不知道事情的内情,所以你不担心。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们这件事,但我不说你们恐怕也不会死心。你们得保证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会保密,我相信你们。” 封父皱皱眉,看了封母一眼,道:“你说吧。” 于是,封絮就把邓雅淳过去那些事还有他的病情告诉了父母。封父封母听完脸色更难看了,封母第一个站出来道:“现在就算你爸爸愿意我也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了,这人心理上有问题可是大事,万一将来转变成什么精神分裂,伤了可你怎么办?” 封絮揉了揉额角不再言语,丢下一句“我走了”便离开了,封母想去拦,封父抬手拉住了她,叹了口气说:“随她去吧,你拦不住的。” 封母担忧地看着唯一的女儿离去的背影,终于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女大不中留。 封絮这一走,就找了邓雅淳一夜。她在他家仔细地找过,他不在家。她在那里守到天亮,也不见他回来,她彻底放弃了他会回家的想法。 就这样,所有人度日如年地过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封絮来到瑞亨找查格,瑞亨的员工们本来平时就很少见到邓雅淳,所以并没察觉到异常。倒是邓雅淳手里堆着的合同和要见的客户全被高层代替了,一时惹来许多客户的不悦。毕竟能直接和邓雅淳本人见面的,也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他本人不到,就算派的是高层也很失礼。 查格看见封絮来了,连忙招呼她到办公室去,封絮正要进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是本市海边一个别墅区的地址,署名是……邓雅淳?! 封絮立刻转身离开,远远丢给查格一句“我去见邓雅淳”便不见了人影。查格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随后立刻面露欣喜,他能理解封絮心里的着急,所以并不责怪她走得如此匆忙。 封絮离开瑞亨大厦后直接开车前往邓雅淳说的那个地址,那是在本市临海地区的一个别墅区,因为很有名,所以路很好找。 封絮开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达目的地,她停好车询问了管理员,得到具体路线后,背着包快速朝那边走去。 走了约莫五分钟,封絮看见了短信上提到的别墅栋数,她焦急地跨上台阶,按下了别墅的门铃。 很快,别墅的门就打开了,可是封絮连邓雅淳的正脸都没看见对方就再次关上了门,留给她的只是他塞到她怀里的一张纸和一张支票。 纸上写着几句话,标题是:分手协议。 ( 43第四十三章 封絮其实很能明白邓雅淳现在是个什么心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这人不太爱说话,也很少在一些事上表意见,但她比很多人都看得清楚。 邓雅淳现在是因为父母这事儿彻底对感情没了信心,自我封闭起来要甩开外界的一切,包括她。站在他的位置上她以理解他,但她毕竟是她自己,即便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还是没办法从容相对。 封絮使劲敲门加按门铃,里面的人却不再开门。她半天没得到回应,直接抬脚朝昂贵坚硬的门上踹,一边踹一边吼道:“邓雅淳你给我开门!” 一个艺术家,做出这么不雅观的动作,实在有点令人笑。封絮完全不在乎,她很生气,脸蛋红扑扑的,风衣和裙子因为她踹门的动作凌乱地散开,连围巾都掉在了地上。 许久,邓雅淳还是不开门。封絮停下动作捡起地上的围巾在脖子上缠好,活动了一下手腕,朝别墅的侧面走,路过窗户时,也不管里面的人听不听得见她说话,直接面无表情道:“你不开门以,我找窗户翻进去。” 她敏锐地现侧墙面有扇窗没关死,但那窗户下面没有任何支撑,是一片绿色植物,很难爬上去。她并没退缩,快步走过去后开始四处寻找垫脚物,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一块大石头。 石头很大,足够高,以让她踩着勉强爬上窗户,但是,怎么搬动石头是个难题。 封絮站在石头边试着推动石头,但石头实在太沉,她差点把腰给闪了。 封絮有点自暴自弃,拽下围巾使劲抽了石头两下,鼻音很重道:“连你也给我使绊子!”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封絮这几天强忍着的眼泪全都流了出来,她直接坐到了石头上开始哭,也不怕路过的人看,反正是在邓雅淳的花园里,谁爱看谁看。 她一哭起来,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大概有那么几分钟,邓雅淳的那死死关着的房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一身黑色站在门里,外表冷峻,眼神冷漠,双眉紧锁,处处昭示着他已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不言不语的那么安静,安静得冷冰冰的。 封絮看见他这副样子,怒火就上来了,她以理解邓雅淳能旧疾复的无奈,甚至以理解他因为父母的事而怀疑他们的感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上去踹他一脚的心情。 心里那么想,她就那么做了,封絮真的踹了邓雅淳一脚,邓雅淳黑色的西裤上是大大的脚印子,见封絮刚才在花园里“玩”得有多激烈。 “这样够了吗?不够你以继续,够了就回去吧。”邓雅淳毫无感情地开口,声音好像蒸馏水一样摘不出一丝杂质。 封絮冷笑一声,抹掉眼泪淡淡道:“不够,我还没说话呢。邓雅淳,你真不是个男人,出了事就知道躲起来,你不知道很多人正需要你吗?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缩在所有人后面让别人帮你处理烂摊子?你母亲现在躺在医院,你以不闻不问,你的女朋友你以用分手协议打,你的事业你有查格帮你处理,你真是高枕无忧,以随便堕落,是吗?原来我看错了你,你不是个成年男人,你是个儿童。” 邓雅淳皱起眉,看着言辞尖酸刻薄的封絮,表情变化莫测。 封絮接着道:“是不是觉得我也颠覆了你的认知?你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吧?”封絮掠过他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分手协议和支票,看了看那以随意填数额的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微勾着嘴角走回了他身边,“钱是个好东西,不是吗?”她认真地说,“分手我同意,钱我也收着,你这次能再恢复正常那我就祝贺你,你要是恢复不了一命呜呼,我就用这笔钱给你收尸。” 说罢,她把支票和分手协议塞进风衣口袋,顺便取出手机拨通了查格的电话,眼睛紧盯着邓雅淳,等电话接通就对查格报出了所在地址,道:“他在这,你过来吧,至于你们要怎么处理你们的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查格忙道:“封小姐,麻烦你在原地看着他好吗,我马上就过去!” 封絮应允道:“我会等到你来再走。”说罢,挂了电话。 邓雅淳始终站在那不动弹,眼睛无神地朝着她的方向,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别的地方。 封絮上前强硬地把他的下巴捏在手里,逼着他不得不认真地面对她。见他这副皱眉抗拒的模样,封絮抿唇一笑,仿佛刚才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 “我们今天闹成这样,我就没想过以后还能和好。”她平静道,“公开关系是你要公开,分手也是你要分手,当初在一起也是你要在一起,所有的选择都是你做的,你以前说费铭恶心,其实你也挺恶心的,不负责任的人是你,付出真感情的却是我,说得通吧?” 邓雅淳抬手把她捏着他下巴的手握在手里,另一手揽住她的腰拉进了怀里,封絮靠在他身上能闻到明显的烟味,这人这几天估计抽了很多烟,否则味道也不会浓到这个地步。 封絮推开了邓雅淳。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看向他。他依旧不说话,下巴微微的胡渣昭示着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好,但这能怪谁呢?就像封絮说的,现实很残忍,当你是个孩子,你以躲在别人背后,你已经是个成年人,有很多人需要你来遮挡风雨,你不能逃避。 封絮从衬衫领口摘下墨镜,戴上遮挡红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相信你会等到查格过来,所以我就不留在这碍你的眼了,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得以后不要再这么自我,对你的下一任好一点。顺便,是你要公开的关系,怎么解决媒体,你自己想办法吧。”说罢,她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海风随着封絮走路的动作拂动她的围巾和风衣下摆,她好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么决绝,那时候她刚从民政局出来,和费铭办理完离婚。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被费铭打动过。他有种感觉,今后他的待遇恐怕会和费铭一样。 邓雅淳缓缓舒了口气,平时能言善辩的他这个时候却说不出一个字。其实他刚刚一直很想说点什么,但他实在开不了口,张开嘴巴也不知道会吐出什么话,为了避免事态愈演愈烈,他最终还是死死地闭着嘴。 如封絮所说,邓雅淳的确没有离开。他等到了查格,查格看到他的时候,显得特别无力。 难得到一次海边,封絮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她离开邓雅淳住的别墅区便驱车前往海滩方向,尽管天气越来越冷,开车开窗吹进来的风会很凉,但封絮还是开着窗,任由风吹乱她一头长,这样以让她更冷静,不至于被冲动左右大脑。 十月份的海边景色尚,封絮没有下车,就在海岸边的车里静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这里的海水污染得并不严重,一片蓝汪汪的很漂亮,这也是这边房价那么贵的原因。 邓雅淳真是财大气粗,随便什么地方都有房子,别人努力一辈子能都不能在首都买一个厕所,他呢,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却指不定哪天就无福消受了。 这么想能有点咒他的感觉,封絮现在正在气头上,也就这么想才能舒服点。 看够了海,封絮开车回家,路上查格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道:“怎么,没见到他?” 查格道:“不,见到了,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你呢?” 封絮道:“我也在。” “哪条路?一起走吧。” “查副总以为是自行车吗,还结伴而行。”封絮不咸不淡地开玩笑,说完便道,“不聊了,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说罢,挂了。 查格在这边无奈地望向副驾驶,邓雅淳仰头坐在那看着车子天窗,查格摘掉蓝牙耳机道:“挂了,她不来。” 邓雅淳看向他,看了几秒又转回来继续看天窗,过了约莫五分钟,他才“哦”了一声。 查格瞧他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我给你安排了心理医生,很专业,james介绍的。” james是美国一间心理诊所的心理咨询师,在业界非常有名,邓雅淳现在在国内不方便见他,所以他介绍了他的朋友来帮邓雅淳做咨询。 邓雅淳看向查格道:“我觉得不用别人。”他抿抿唇,“封絮就很有当心里咨询师的潜质。” 查格白了他一眼:“你别逗了,你这属于变异,哦不,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你喜欢她,所以她刺激你比较有用,你不喜欢她的话,她说什么都没用,你早听不耐烦了。”他好像有点说烦了,直接道,“反正就是你心疼了呗,能有什么。像我们这些人,说破天也没用。” 邓雅淳没有言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弯唇笑了,要不是因为他这个笑十足地自嘲和讽刺,查格就要直接打12o了。 毕竟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那不是变态也胜似变态了。 封絮回到家后,给父母了个短信报了平安,随后换了鞋直奔卧室,扑到床上卷着被子喘气。 她越想越纠结,越想越不甘心,最后直接把被子踢到了地板上泄气,踢完了又下了床把被子捡回去,负气道:“我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脏了谁帮我洗?还不是折磨自己。” 邓雅淳应该过不久就会分手声明吧,然后她就再一次成为“弃妇”,再一次为自己的错误决定食下恶果。舆论的压力倒是其次,最糟糕的是,这次她是真的很动心,分手后恐怕不能像和费铭离婚那么淡定,但这也怪不了别人,还不都是她自己折腾的? 只是,跟封絮想的不太一样,邓雅淳一直都没有所谓的分手声明。他按部就班地整理他消失那几天留下的烂摊子,按时去心理咨询师那里做咨询,除了没有和封絮联系以外,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查格地再次的联系让封絮知道情况根本没那么简单。 “真是很无奈才打电话给你的,封小姐。”查格道,“你能不能抽个时间看看雅淳晚上在家做什么?他现在精神非常差,好像回来之后就没睡过觉一样,我担心这样下去他撑不住。” 封絮道:“没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吗?” 查格道:“找了,咨询也在做,是收效甚微。” 封絮没有迟疑,冷冰冰地说:“但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事轮不到我管,我也没身份去他家。” 查格忙道:“别这么说啊,他根本不是真心要分手的,你从海边回去那天我打电话就是因为他,是他叫我打给你看你在哪,他只是没勇气主动找你而已。” “他不主动找我就是我必须主动找他的理由?”封絮反问。 查格无言以对,半晌才说:“算帮我个忙,就这一次,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再劳烦你,行么?” “你自己去不行吗?”封絮不解。 “我以前知道他家密码,是他回去之后就换了密码,窗户整天都拉得严严实实,我进不去。” “敲门啊。” “他不开。” 得,看来这一次是必须去了,查格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她不去就太不给人面子了。怎么说他也是瑞亨的副总,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苦就苦在有邓雅淳这么一个老板。 答应下来后,封絮开车来到邓雅淳家,她停好车在车上犹豫了好一会,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打开车门下了车,一步步仿佛走在刀山上一样走上台阶。 抬起手,手落在门铃按钮上,封絮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选择短信,因为她按门铃的话,估计会被邓雅淳当做查格。 简单地了条“开门”的短信,封絮在门口等了一会,房门就被打开了。 邓雅淳站在门里,穿着黑色的真丝衬衫,领口开得很低,以看见精瘦白皙的胸膛。他见到封絮显然觉得很惊讶,淡淡的轻轻的有丝恍然。他既想去见她,又怕再伤害她,久而久之,纠结来纠结去,就和公子负心汉一样,没了音讯。 封絮看着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说:“查格让我来看看你晚上在家做什么,为什么天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她打量了他一样,黑眼圈非常重,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要说他这几天没睡过觉,她肯定相信。 封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没事,那我就不进去了。”说罢,要走。 邓雅淳立刻侧开身给她让了路。 封絮略有迟疑,即便他们已经不是情侣,到底无法对他糟糕的身体状况视而不见,于是她最终还是慢慢走进了屋里,但看见的场景和她所想的大不一样。 她原以为照邓雅淳以前的个病,最大的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看也不睡觉。结果她现他家里人挺多的,真的挺多…… 好几个气场不错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女伴坐在长桌两边,桌上铺着黑色的骨牌,这帮人……竟然在推牌九! 封絮回眸看了邓雅淳一眼,表情空白了几秒,转身就走。 邓雅淳拉住她的手腕问:“你去哪?” 封絮毫不犹豫道:“聚众赌博,我去报警。” 邓雅淳直接看向一屋子的人道:“各回各家吧,走的时候把门关好。”说罢便拉着封絮离开,上了封絮的车,但开车的是他。 封絮惊讶地看着他:“你干嘛?” 邓雅淳道:“你不是要去报警,别打电话了,我直接带你去公安局。” 封絮嘴角狠狠一抽,挣扎着想下车,邓雅淳阻拦了一下没成功,只好低头吻住她的唇,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放下车椅背,她被迫倒在椅背上,而他则压在她身上。 封絮二话不说屈膝踢向他身下,白了他一眼翻身下车,甩上车门道:“邓雅淳,你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只要你想就以的,你喜欢这辆车那你就慢慢开吧,再见。”她说话间便在路边拦下了计程车,说完话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邓雅淳从车上下来,看着计程车消失在夜幕中,双手搭在腰间沉默半晌,仰头捂住了脸。 看吧,他就说,他的待遇估计和费铭一样了! ( 44第四十四章 泰戈尔说,云霾在黑暗中愁,却忘记了遮住太阳的就是它们自己。邓雅淳这件事以很好地用这句话来解释。 这次的事告诉封絮,在邓雅淳的生活中她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就像父亲说的,他也许是喜欢她的,但还不够喜欢。他大概只是不舍得放弃她,并不代表会珍惜她。 封絮从邓雅淳家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开门下楼时现邓雅淳就等在楼下。他靠在他的车边,见她下来想上去说话,在他过来之前封絮就扭头往楼上走了,邓雅淳本来就是个很会看人的人,封絮这样表现他还不明白她的决心那就太傻了。 稍稍迟疑,邓雅淳还是没有追上去,免得闹得笑话白给人看。他和封絮才刚刚公开关系,他一点都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外界现他们之间有什么摩擦。 开车来到小区传达室,邓雅淳戴上墨镜下了车,走到窗口边跟对方说:“我把车停到一边,车钥匙麻烦你交给这里的业主封絮小姐。” 传达室的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着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问:“这是封小姐的车?”那人瞥了一眼价值连城的黑色阿斯顿马丁,羡慕之意溢于言表。 邓雅淳没有迟疑道:“是的,我已经告诉过她了,过会她会来拿。” 工作人员收过钥匙道:“那您做个登记吧,这么贵的车,出了问题我担待不起。” 邓雅淳微微蹙眉,有点闲麻烦,但还是走进传达室做了登记。 过了一会,封絮收到邓雅淳来的短信,她正站在窗边观察他走了没,看到他的短信不由一怔。 我把车停在传达室附近,钥匙在工作人员那里。 很正常的一句话,是这话里提到的“车”让封絮怀疑。 刚刚她看到他是开他的车来的,现在又说把车停在传达室附近了,他总不能一个人开了两辆吧?难道还带了一个人? 封絮稍一思索,重新锁了门下楼,快步走到传达室,在那里拿到了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 封絮嘴角抽了一下,眯眼望向一旁停车的地方,果然停着邓雅淳那辆豪车。 封絮拿出手机想给邓雅淳打个电话,让他把她的车还回来,把这大家伙开走,电话拿在手里怎么都按不下去。 说到底,她现在也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他,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走到停车的地方,封絮开了车门跨上车,邓雅淳没在这,应该已经走了,车里还有他喜欢的香水味道,宝格丽的车载香水瓶子就放在小抽屉里,一条印花便签夹在方向盘上,封絮取下来看了看,上面就写了一个“sorry”。 封絮叹了口气,把便签放进包里,开车先去办她的事。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她要买点东西回家陪父亲过生日。父母那么大年纪了,因为她的事一直都心绪不宁,这对身体非常不好,让她很过意不去,所以她决定给父亲过个好点的生日。 邓雅淳其实并没走远,他就站在封絮住的小区门口的一棵大树边。从小区出来看不见树后有什么,这里以有效地避开封絮的视线。 他的车真的挺好认,没多会他就看见封絮开车出来了,她朝他的方向拐过来,他连忙躲得更隐秘一些,在车子的视角盲区,静静地注视着她开车离去。 光天化日的,英俊潇洒的男人在树边躲躲闪闪地很容易吸引人注意。好在封絮离开后邓雅淳就站了出来,周边的人好奇的眼光也少了点,但女孩子们爱慕的眼光却越来越多。 邓雅淳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查格,让查格安排了人开车来接他,在等待人来的时候,他靠到身后的墙壁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之前他很少去设置手机壁纸这种东西,每一部手机都是默认壁纸。而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把壁纸换成封絮,现在他的手机上就是封絮代言瑞亨时拍的照片,她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淌出来的美丽和风情让他移不开视线,也让他非常后悔。 她说的没错,在所有人都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甚至一意孤行,不顾她的感受直接写了分手协议,如果换位处之,以他记仇的性格,大概会比封絮此刻的反应更激烈。 车子来的很快,在几个女孩准备上前向邓雅淳要电话号码之前,瑞亨的司机过来接他了。 他收起手机抬脚离开,在路过一直偷看她的女孩们时朝她们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她们这么久以来对他的“注目礼”,了结女孩们一桩心愿,这是非常绅士的行为。 女孩们看着那莞尔一笑随即乘着豪车扬长而去的男人,其中一个说:“我怎么觉得他特别眼熟呢。” 另一个说:“他刚才一笑我也觉得眼熟。” “刚才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我没看太清,他过来的时候我瞧着,长相好像那个这几年特别火的金融才俊。”其中一个女孩道。 “我知道了!”最后一个女孩说,“那是瑞亨的老板!” 这个答案让大家兴致勃勃的心情瞬间破灭了,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位先生已经名草有主了。 邓雅淳回到瑞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盯着立在桌边的立式海报呆,那上面是封絮。 查格敲了几下门,他缓慢地说了声“请进”,眼睛依旧盯着那海报看。 查格走到办公桌边,伸手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无奈道:“别看了,网上有句话很适合你,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能怪谁?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邓雅淳瞥了他一眼,他见他表情淡淡,笑呵呵地说:“不明白什么意思?哦,对,我忘了你的国语也就口语还不错,我给你翻译一下,就是nodonodie。” “你这是哪门子中式英语。”邓雅淳坐正身子将双腿叠起来搭在办公桌上,仰靠在椅背上道,“什么事,资料找全了?” “嗯,找全了。”查格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封絮爸妈的资料都在里面,但都是基本资料,太深的属于侵犯**,我不干那些事。” 邓雅淳道谢后接了过来:“我也没有侵犯别人**的习惯。” “那么我先出去了。”查格说完要走。 邓雅淳把文件夹打开,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问:“医院那边怎么说?” 查格背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情况很稳定,你不用担心,我请了看护。” 邓雅淳点点头,又朝他道了谢,这才放他走了。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翻开资料静静地看着封家的历史,当看到封父的出生日期时,忽然皱了一下眉。 邓雅淳放下双腿伸手去翻台历,果然,今天是封父的生日。他立刻拨通秘书电话,叫了秘书进屋,开始安排封父的生日礼物,虽然他人肯定是去不了,但第一次碰上未来岳父的生日,怎么以不准备礼物? 安排好了之后,邓雅淳便让秘书下去了,他拿起手机犹豫半晌,还是给封絮了短信,简单地祝贺了一下。 封絮正在超市买菜,看到他的短信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管是谁告诉他封父今天过生日的,以他那个身份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也已经很难得,他完全有资本被比她条件好的女人簇拥。 “不行。”封絮甩了甩脑子,“不能就这么被糊弄了。” 是的,如果这么简单就原谅了他,下次再出类似的事他肯定还是这样。邓雅淳是个在事业上非常成熟智慧的男人,谈起恋爱来就变得很自我,经常不顾对方感受,替对方做决定,好像他做的决定对方肯定会愿意一样。这在一方面出自于他的自信,另一方则是他高贵惯了,因着父母的关系,对待感情上也略别扭,他如果还想继续,就得想办法改掉这些。 不过,就这么放置着他,封絮也有点不太甘心。 她想了想,总得让他体会一点她体会到的纠结,这样他才能明白他到底错哪了。 于是,封絮回了邓雅淳的短信,并且和他约在夜里十点在他家见面。这时间这地点,那么暧昧,以邓雅淳那的思想肯定会想歪,这正是封絮想要的效果。 晚上,封絮准了一大桌饭菜给父亲过生日,好好安抚父亲近几天因为她而糟糕的心情。封父封母见女儿这么孝顺,心情也都好了很多,一家三口其融融地吃饭聊天看电视,非常开心。 大约八点的时候,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忽然有人按了门铃。 封母看向封父,道:“你有朋友要来吗?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封父道:“我谢绝了朋友的祝贺,应该没人会来。” 封絮站起来道:“你们歇着吧,我去看看是谁。” 封父点点头说:“小心点。” 封絮应下来,走出房门穿过花园的小路朝大门口走去。当她走到大门口打开门时,就看见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大盒子站在那,见到她出来都松了口气。 “请问这里是封义成先生的家吗?”其中一个男人问。 封絮点点头说:“是,怎么了?” 男人道:“这是有人给封义成先生的生日礼物,请您签收一下,我们是快递公司的。” 封絮看了一眼两人开来的车,运送这么一件东西开这么大的车,估计很贵重吧。 封絮以为是父亲的朋友送的礼物,所以签收了,引着两位快递员把盒子抬回了家。 等快递员离开后,封父打开盒子拿出盒子顶端的贺卡时,才现他们搞错了。 “是谁送的啊,送的什么?”封母道,“看上去很贵重啊。” 封父紧皱眉头看向封絮,问:“你告诉邓雅淳我今天生日了?” 封絮想起邓雅淳那个短信,如实道:“没有告诉,但他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封义成揉了揉太阳穴,把贺卡交给封絮,封絮看到贺卡上的全英文花体签,一看就是邓雅淳的笔迹,这人在贺卡上很谦卑地祝父亲生日快,并对失约的事做了道歉,礼数很周到,只是收礼物的人能并不稀罕罢了。 “是邓雅淳?”封母道,“送了什么啊?” 封父将盒子打开,瞧着里面包装精美仔细的古董花瓶,明显是爱不释手,还是强忍着道:“找个时间让他拿回去吧!” 封絮嘴角抽了一下,虽然觉得肯定是还不回去了,但还是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十点,邓雅淳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也收拾得英俊潇洒,只等封絮来赴约。 但遗憾的是,他等到凌晨三点都没等到封絮,他也不困,就坐在沙上看着挂钟,一直纹丝不动地看到大早起,然后直接出门上班,一夜未眠。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也不能完全算是在等封絮。自从母亲跳楼那天开始,邓雅淳就很少睡觉,好在他每天到了公司,查格都会按心理医生的要求逼他去躺几个小时,灌药给他吃,否则他的身体早就不行了。 封絮并不知道他的状况,第二天晚上还是了短信和他约定在夜里十点见面,邓雅淳一如既往地回复短信“好”,没有任何责备她违约的言论,这倒让封絮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时间再次准时到达夜里十点,邓雅淳像昨晚一样等在家里,封絮依旧没来。 第三天,第四天,照旧如此。 封絮并不知道他夜夜彻夜不眠,他每次一个“好”字让她愧疚了。 于是,第五天时,她赴约了。 这天晚上,邓雅淳准备了红酒,坐在沙上一边等一边喝红酒。 当挂钟的数字跳到十点时,他端起酒杯,透过红色的液体看着黑暗中微亮的时钟,漫不经心道:“敬时间,敬等待,也敬错误,敬她。”语毕,他饮下红酒,喝完后欲起身去找打火机,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没有任何预约来找他的,绝对不是查格,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邓雅淳快步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果然看见门口的封絮。 她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看着他,表情不算冷淡却愁眉深锁,大概是瞧见他这副“鬼样子”。 邓雅淳模了模没有刮胡子的下巴,在外人看来这或许叫做性感,性感背后的原因值得琢磨。 “我没想到你会来。”邓雅淳声音有些沙哑,音量不大,像情人间的呢喃。 封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问:“你在喝酒?” 邓雅淳侧身让路:“或许你以亲自看看。” 封絮略有迟疑还是走了进去,走过门后绕进客厅,看见沙前桌子上摆着红酒,高脚杯放在红酒旁边,杯里空着。 “良辰美景,美酒相伴,邓先生还是那么会享受。”封絮不咸不淡道。 邓雅淳从身后抱住她,随着她挣扎的动作朝前走,直到两人互相钳制着来到沙边,他才缓缓开口:“美酒不是重点,重点是终于等到了佳人。” 封絮受不了他在她耳边说话,那让她觉得浑身麻得厉害,于是她不顾他会摔倒的能,抬脚绊住他,使劲一挣扎,让他不得不放开她,然后摔倒在沙上。 …… 邓雅淳今天穿的很懒散,大概他自己都不相信封絮会来。他白衬衣的纽扣只扣了最后两颗,这样一躺下来整个胸膛几乎都表露无遗。他微微眯眼仰望着封絮,封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视线扫过他腰间昂贵的皮带,路过他小月复下方属于男士的特别位置,不得不稍稍做了停顿。 他穿的是西裤,刚才又是意外倒下,双腿在沙上又伸不开,别扭着挤在那有点勒着,所以某个位置就会非常明显。 那……真是让人又想看,又不敢看。 封絮转开脸思索了一下,无法忽视邓雅淳那带着浓重勾引意味的表情。她经过认真考虑,把背包放到一边,月兑掉了鞋子踩在地毯上,穿着黑色丝袜的脚慢慢抬起,“仿佛”非常用力地踩向了某人的小月复。 邓雅淳肯定被吓到了,因为他眼睛睁开了,不过他没有闪躲。 在封絮的脚即将“狠狠”地踩在他某个位置时,他依旧躺在那纹丝不动,以至于最后搞到封絮不得不放松力度,轻飘飘地踩在了上面。 身为男人的他对于她这种行为居然不躲闪,让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如果不是变态受虐狂,那就是真爱了。 她踩着他那里,让邓雅淳顿时觉得浑身气血朝一处涌,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封絮的脸也红了,她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暧昧,赶忙收回脚穿好鞋要走。邓雅淳想拦住她,她走得太快,又闪开了他的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窗前,月下,封絮开车离去,邓雅淳站在那孤零零地看着,和缓地开口,吐出一字:“哎……” 他的女人开着他的车,就算是逃命一样地想要远离他,却也让人觉得很高兴呢。 ( 49第四十九章 若你仔细观察那些被人仰慕的名流富豪,会现他们圆滑世故到一个毫无缝隙的地步。|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他们大多非常自私,冷漠,表面上看着十分伟大,其实内里精明地计算着哪怕一丁点的得失。 他们那颗在社会中模爬滚打后被格式化的心,已经不值得也不稀罕这世界上干净的好东西,例如一份真诚的感情。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凡事都有例外,世上还是好人多。 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这些话现在放到邓雅淳这里,一样用。 回到酒店,邓雅淳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被褥以及被妥善安置在其他桌上的电视机,他面色灰败地把被褥从桌上扯了下来,扔到地上不去理会,直接躺到了另一张被褥完好的床上。 后半夜的时候,浮安市开始下起雨,雨很大,来得很突然,邓雅淳住在六楼,雷声仿佛就在他上方,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床好像都被雷震得颤抖不已。 莫名的,记忆飘回了小时候从窗户摔出去那个夜晚。邓雅淳缓缓起身离开房间,在大家都入眠的深夜下了楼,直奔酒店外面。 他不顾大堂值班工作人员的劝说,直接走进了雨里,越走越远,身上的衬衣西裤很快被淋透,漆黑的夜晚偶然划过一道闪电,以看见他被布满雨水的苍白脸庞。 他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在雷雨声中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到了酒店。 酒店工作人员看见他回来,急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浴巾道:“先生,您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外面正在打雷,万一被雷电伤到怎么办。” 邓雅淳微笑着看向对方道:“谢谢提醒,只是忽然想起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外面了,想去找回来。” “很重要的东西吗?明天白天雨停了再去不行吗?”工作人员不解地问。 邓雅淳转开视线望着前方,披着浴巾一边朝前走一边道:“很重要,但找不到了,已经找不到了。” 工作人员茫然地注视着邓雅淳走进电梯,心想着是否要为客人预约医生,但见客人似乎没什么事,也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房间的时候,邓雅淳路过封絮的房间门口,想到按照她的性格,大概明天就会退房回去。这次旅行他本打算给两人个机会复合,如今却起到反效果,果然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拿出房卡开门,他沉默地回了屋把门锁上,锁门时出的声音仿佛一道指令,将他心上的锁也咔地锁住了。 没有冲澡,邓雅淳直接回躺到了床上去,闭上眼试着让自己入眠,那样他才不至于再继续胡思乱想。 但是……收效甚微。 这一夜雨一直没停,第二天仍然下得很大,这让封絮本来打算订机票回去的想法泡汤了。这么大的雨,航班肯定会延迟,与其滞留机场,还不如在酒店住着。 桑寻看着站在窗边呆的封絮,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跟来了?” 封絮没回头,只淡淡地说:“没有,只是心里猜测,看到了才知道是真的。” 桑寻道:“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来?你就不好奇他怎么知道你在这的?” 封絮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好奇的,肯定是你告诉他的。” “……” “你的出点是好的,我不会怪你。” 桑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止告诉了他我们在这,连这次出门都是他安排的。他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什么迪拜七日游,故意定成浮安市七日游。我们的机票、酒店、招待人员都是他安排的,甚至你昨天出去玩收到的鞋也是他的手笔,他跟在我们后面走完了全程。” 封絮微微瞪大眼,眉头慢慢拧在一起,桑寻遗憾道:“还有那天晚上我们去酒吧,其实他也在的,是他让招待我们的郑先生在外面等我们,甚至我们跳舞的时候,他就在你身后。” 封絮眉头皱成川字,轻声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替你不甘心吧,本来出点是想替你捞回点什么,哪怕是一次免费旅游。不过看他的表现,我又觉得他心里真的有你,但具体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桑寻诚恳地说。 封絮面露思索,桑寻见此,接着道:“在感情里面,能维护好自己的尊严是好的,我很赞同你的作法。不管多喜欢以俄国人,都不能失去自尊,不然分手后回想起那个人对自己的冷漠就好像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但是封絮啊,我觉得邓雅淳这个情况,你真的应该再考虑一下。” 是啊,桑寻说得对,她和邓雅淳两个人,同样是结束了一段感情,她好好地在旅游,去酒吧,继续着日常生活,另外一个的状态和她完全相反……但这又怎么样呢? 难道表面上看着没什么的人就真的没有难过吗?人和人的确不一样,她和他其实一样。只是,一切是他开的头,他占尽了优势,那么结束的时候,她希望以由她来做决定。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封絮打算钻回被窝再睡一觉,醒来之后再决定订几号的机票。但桑寻接了个电话,彻底打乱了她的安排。 “查格?”桑寻也不背着封絮接电话了,直接叫出了对方名字,“找我有事吗?” 封絮不自觉看向桑寻,桑寻也看着她,眼里都是无奈何。 “是这样的。”查格在电话里焦急道,“桑寻,你今天有没有见过雅淳?” “邓先生?没见到,今天浮安市下大雨,我们没出门,就在酒店。” “那太好了。”查格心情复杂道,“麻烦你到左边隔壁房间看看雅淳在不在,然后回个消息给我。我从早上打他电话到现在都没接,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你别着急,他那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事。”桑寻从床上下去,抬手招了招封絮,两人一起往外走。 查格道:“不是的,我担心他是因为他最近不在本市,没办法做心理咨询,没人看着他又不好好吃药,很容易出问题。” 桑寻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挺严重,于是加快脚步走到隔壁门外,敲了几下房门道:“邓先生,你在里面吗?” 封絮站在桑寻身边,有点犹豫是否要回房间,桑寻敲了好久的门,里面都没人应。 “我觉得邓先生能出去了。”桑寻对查格道,“敲他房间门里面没人回应,大概手机忘在房间里了吧?” 查格心情缓和了些,思索了一下还是不安心,于是道:“这样,麻烦你到酒店总台报一下我的名字,要一份雅淳房间的备用房卡,如果他真的不在里面,你再回个电话给我。” 桑寻无力地看向封絮:“查副总让我们去要备用房卡,看邓先生到底在不在,他担心他出事。” 封絮皱着眉说:“去要吧。” 她都这么说了,桑寻也没理由拒绝,于是两个女孩便挂了电话去总台要了房卡。查格在挂断电话后已经给了总台消息,她们拿房卡的过程很顺利。 拿到了房卡,桑寻和封絮便来到邓雅淳房间门外,桑寻一边开门一边道:“邓先生真是……没办法说了,居然就住在我们隔壁。” 封絮站在门口小声道:“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 桑寻额头滑下黑线,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脚进了房间。 封絮在房间外等桑寻,没多会就听见桑寻在房间里高声叫她:“封絮你快进来!邓先生出事了!” 封絮瞬间冲进屋里,来到桑寻身边就看见了苍白着脸昏迷的邓雅淳。她伸手探了探他的头,烫得不行,他连嘴唇都快白得没有颜色了,烧得非常厉害。 “怎么突然就烧了。”封絮忙道,“我在这照顾他,你去找郑先生,让他过来带他去医院。” 桑寻立刻去打了电话,找了郑先生后又给查格回了一个,查格对她们的安排很满意,心里思索着他是不是也订个机票去一趟浮安市,他手边的公事太多,邓雅淳不在全堆积到了他手里,他根本月兑不开身,只能靠她们俩。 封絮听见桑寻回来了就问她:“给郑先生打好电话了吗?” 桑寻道:“他马上过来,我们以先扶邓先生下去等。” 封絮点点头,试着扶邓雅淳起来,他人太高大,她一个人扶着他很辛苦,桑寻见状立刻也过来帮忙,把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塞进他口袋,然后两人一起把他扶出了房间。 邓雅淳依稀还有点意识,以很不连贯地随着她们的动作前进。他试着睁开眼,头疼得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只能任由两个女人把他搀到了楼下。 郑先生来得很快,他们在楼下没等多久就等到了他。他是个好帮手,有了他封絮和桑寻都以解月兑出来了。两人走在前面帮他开门,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上前帮忙,看见昏迷的邓雅淳后,意外道:“这位先生真生病了啊,早知道昨晚就帮他预约医生了。” 封絮不解地望向工作人员,问:“他昨晚出去过吗?” “是的,我今天帮朋友代班,还没有走,昨晚也是我值班。”工作人员说,“昨晚半夜,这位先生冒着雨跑了出去,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外面想去找回来。” “那他找回来了吗?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要冒着雨半夜跑出去找?”桑寻不解地问。 工作人员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记得先生当时说找不到了。” 封絮脸色很难看,谢过工作人员后便乘车和郑先生一起送邓雅淳去医院。桑寻坐在副驾驶,她坐在后座上,旁边是神志不清的邓雅淳,开车的是郑先生。 因为雨还在下,景区人又多,郑先生的车不敢开太快,又总是要停,所以邓雅淳的身子就不自觉歪到了她身上。 她试着扶起他几次,他都再次倒了下来,于是她最后便放弃了抵抗,任由他靠着。 车子到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封絮和郑先生还有桑寻带着邓雅淳进了医院,挂号、诊治后在病房里看着躺下挂水的邓雅淳,几人都没说话。 过了会,先说话的是桑寻,她对郑先生道:“今天辛苦您了,还没吃午饭吧?我们去附近吃点,然后帮封絮和邓先生带两份。” 郑先生道:“好的,那封小姐想吃什么?” 封絮道:“随便就好,麻烦您了。” 郑先生道过“没关系”便和桑寻一起离开,单人病房的门关上后,就只剩下封絮和邓雅淳。 封絮看着躺在病床上生气全无的邓雅淳,沉默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查格的电话。查格现在正在办公室安排事情,看到电话显示的名字后起身去了隔间接听。 电话接听后,封絮和对方寒暄了一下便说:“现在他已经安顿好了,医生看过了,有些烧和疲劳过度,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打给查副总,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会疲劳过度。”她补充道,“这个过度实在过度得有点厉害,他最近几乎没怎么睡过觉么?” 查格默认了她的说法:“他身上的问题很复杂,最近也一直都在按时接受咨询,药物虽然不太顾得上吃,但我在时都会提醒他,这几天出去了大概又没好好吃。” 封絮“嗯”了一声道:“我能问问他的心理医生怎么说吗?” 查格道:“对方说过很多,但我不是专业的,不太明白。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错失恐惧症,‘fearofmissingout’。” “那是什么病?”封絮问。 查格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总担心失去什么而过于焦虑引起的病,医生说患者会无法拒绝任何邀约,不惜一切代价履行承诺,担心错过任何有助于人际关系的活动。最严重的症状是,病人往往会因为害怕失去什么,最后变得什么也不愿意得到。” 想起自己那好几次的故意失约,封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耳边不断回想着查格那句“病人往往会因为害怕失去什么,最后变得什么也不愿意得到”,根本没办法再专心打电话,只好匆匆和他道了别。 查格说邓雅淳身上的问题很复杂,那就说明他肯定不止这一个病。封絮还记得母亲说过,这人要是精神上有问题,是万万不能要的,她之前也跟他道过了别,在那个时候也是真的不打算再跟他联系。事到如今,她现,一旦他真的出了事,她根本没办法坐视不理。 封絮深深叹了口气,想起身去倒杯水,邓雅淳却忽然出一声难捱地低吟,让她再也挪动不了脚步。 “你怎么样?” 封絮凑到床边看着似乎有醒来迹象的邓雅淳,他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黑色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显得非常醒目。她替他扫开额头的碎,顺便又模了模他的头,即便挂了一会的水,温度仍然没什么好转。 “你在。”邓雅淳干燥的双唇微微开启,吐出两个声音很小的字。封絮想去给他倒点水润唇,但邓雅淳大概特别担心她离开,竟然不顾手上的针,使劲力气拽住了她,惹来她紧张不已。 “你别用力,在挂水呢,小心串针。”封絮想把他的手拿开放回床上,他依然坚持握着她。 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声音又轻又哑道:“我把手机壁纸换成你了。”他按下home键把屏幕给她看,短促地说,“所以作为奖赏,你别走。”他有点扛不住地落下了紧握着她的手,微闭着眸子无力道,“至少今天……” 封絮沉默地帮他把挂水的手放好,转身去桌子上倒水,背对着他说:“至少今天。” ( 50第五十章 听见封絮类似于答应的话后,邓雅淳放松下来再次闭上了眼,不过这次大概是累得不行了,睡着了。 封絮倒了水过来,见他睡着了,又看了看他干涩的嘴唇,也没怎么犹豫,便喝了口水低头吻上他的唇,帮他把唇润了后便移开了。 邓雅淳大概昏迷都没忘记本能,封絮离开的时候他还皱了皱眉,看上去挺不高兴的。 封絮看他这副样子,抬起手来到他高挺的鼻梁上,使劲捏了捏他的鼻子。等他想抬手去扫开时,主动拿开了手。 他那种明明不喜欢却无法反抗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很过瘾,她想这么干很久了,这人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脸蛋从来不肯定让人碰,现在终于落入她手了。 据说,秦洛云因为乱开布会的事被邓雅淳送回了美国,还找了心理医生随时看着她,坐实了她精神有问题的说法,让媒体们无法反驳。 那么既然他解释了母亲的布会事件,否认了王温思这个未婚妻,也就是为封絮这个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正名了,媒体也知道该怎么写了。 在封絮和邓雅淳闹分手这段时间,其实外界还是以为他们在一起的。即便他们自从公开关系后鲜少一起露面,大家还是比较相信邓雅淳的态度,既然他没说分手,那就是没分手。 封絮坐在椅子上看着沉睡的邓雅淳,眼神不自觉飘到了他的手机上。她起身从被子上拿过他的手机,原本打算放到桌上的,但心里的好奇促使她再次按下了home键,很快看见自己的照片显示了出来。 其实桑寻有些话说得是对的,以邓雅淳这个身份,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太难得了,连普通男人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怎么能够要求一个钱权不缺又样貌非凡的男人做到呢?不过现在他做到了,那她就更加没有理由把这么好的人放弃了,或许他曾经有错,但她相信他已经不会再犯了。 桑寻和郑先生回来的时候给封絮还有邓雅淳带了饭,邓雅淳那时还在睡,其他三人便很小声地说话交流。封絮吃完了饭,用手贴了贴邓雅淳那份饭盒,感觉有点凉了,问郑先生:“郑先生,这附近有能热一下饭的地方吗?” 郑先生道:“我再出去买一份吧,不麻烦的。” 封絮道:“也不用再买一份,稍微有点凉,我想个办法好了。”她起身端来水壶,水壶很保暖,里面的水还热着。她把水倒在三个杯子里,然后把饭盒放到杯子上,这样杯子下面散出来的水蒸气以让饭盒里的饭维持更久一点的温度。 她做完这件事,便开始收拾房间,顺便让郑先生回了一趟酒店,去邓雅淳的房间拿了他的行李过来,给他准备了换洗衣物。他身上那两件淋过雨,等他醒了得换下来,不然太脏了。 邓雅淳醒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郑先生已经离开,桑寻回了酒店,这里就剩封絮一个人。 他感觉头特别疼,拧着眉停了好久才缓过来一点,他沉默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原来他在医院,估计是查格联系他时联系不上,所以打了电话给封絮她们,封絮能不计前嫌在这里照顾他,真是让他受宠若惊,他都有点不敢表现出来自己已经醒了,担心如果他醒了,她就走了。 带着这样的担忧,等封絮从书里抬起头看向他时,他立刻闭上了眼,继续装睡。 封絮微微蹙眉望着紧闭双眸的他,明显注意到他方才眼睫动了一下,现在还装成没醒,是想干什么? 封絮稍稍思索,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站起身装作没现他醒过来一样,弯腰靠近他。 她感觉到他的脸色有点变化,也不点破,等到她的鼻尖几乎挨到他的鼻尖时,她忽然微微张口,朝他吐了口气,他鼻息间弥漫着她温热的呼吸,带着些她刚刚吃过的苹果味,他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近距离地与几乎和他面贴面的封絮对视。 封絮的头有几丝从耳侧缓缓落下,落在邓雅淳的脸颊上,他感觉到微微痒,连呼吸都变得不稳定,好在封絮及时撤开,否则他即便还在生病,浑身无力,却也会无法自控地做出什么事来。 “你醒了。”封絮站在病床边问他,“要不要喝水?” 邓雅淳开口想说话,但嗓子太干了,咬字不清,于是他闭上嘴巴点了点头。 封絮去倒了正温热的水给他喝,见他接过水杯喝水,淡淡开口道:“因为你睡了太久,给你买的饭已经凉透了,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去给你到住院楼下的二十四小时店里买点吃的。” 邓雅淳道:“我不饿。”他放下水杯望着她说,“你过来坐吧。” 封絮顺从地走过去坐到床边,靠在椅背上和他对视,他拘谨地别开眼,望了一会别处又转了回来,好像怕她走掉似的,嘴巴张开好几次,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用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你做过什么桑寻已经都告诉我了。”封絮为他解了围。 邓雅淳舒了口气,平日里总是一脸精英贵族模样的他难得把姿态放得很低:“那你怎么想?”他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漆黑修长的眸子紧紧望着她,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丁点神情变化。 封絮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过了一会才说:“我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你其实不用做到这样的,这不值得。” 在这个用金钱和权利说话的社会,对本以很轻松便美女环绕的他来说的确不算值得。但到底值不值得,还是由他本人的心说了算,而不是所谓的金钱权力这种外在条件。 对于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总会觉得做到什么地步都是值得的。林夕曾经说,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以看见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办法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只能自己走过去。爱情就是这样,既然她已经不在身边,你还想要的话,就得自己走过去。 封絮的态度并不明朗,邓雅淳看不太清,但感觉事态在朝好的地方展,他踌躇半晌,还是问出了口:“那我们现在这样算复合了吗?” 封絮没有犹豫地问他:“你觉得自己以后还会直接替我做一切决定吗?不管是分手还是其他。” 邓雅淳斩钉截铁道:“不会。” “那就复合。”封絮仍然没有过多迟疑,直接给出了好的答案。 邓雅淳直接愣在了那,大概没想到会她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他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手上已经没有在挂水,明天就以出院。他现在把还贴着输液贴的手缓缓从被子下拿出来伸向她,微抿着唇望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很赤、luo地告诉她,他想做什么。 对于这种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眼神“戏”,封絮并不排斥,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饿?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才怪。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自己躺一会。” 邓雅淳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他说:“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封絮放开他的手站起身:“只是去买点吃的,又不是什么难事,晚点也没关系。”她走到门边穿上外套,拿了背包对他说,“你躺一会吧,我一会就回来。” 邓雅淳坐起身半靠在枕头上,朝她微微颔首:“那你快点回来。” 不记得是谁说过,生病的男人智商会下降几个档次,现在邓雅淳似乎就是那种情况。封絮对他表现出来的对她依赖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便离开了病房,去给他买东西吃。 邓雅淳半躺在床上松了口气,觉得即便生病也值了。要是没有这些,封絮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现在她回来了,这些难熬的记忆就变成了甘甜的。 他不想看电视,觉得太吵,那干坐着等封絮回来也有点无聊,所以他将眼神移到了封絮之前在看的那本书上。 他伸出手臂把书拿过来,卡住她扣着的那页,翻过来看书的封面,封面上大大的“总裁”二字让他眼皮跳了两下。 他按住眼角,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总裁就坐在你身边,看这书难道还有看他来得开心吗? 封絮离开的时间并不久,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宵夜。 把袋子放到桌上,封絮月兑外套的时候现邓雅淳手里正拿着她的书,她顿时红了脸,上前把书抢过来,窘迫道:“干嘛拿别人的书。” 邓雅淳若无其事道:“你放在桌上没遮挡,我还以为你不排斥让我看。” 封絮咳了一声,把书塞回背包里,挪到桌子边背对着她整理饭菜。 邓雅淳看着她的背影道:“那书我看了几页,写得太荒唐了,女主角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脑子还很笨,要是放在我公司早被开除了,怎么书里的男主角还会因此注意她?” 封絮在心里吐槽,这才哪到哪,你还没见过为了救生病的妈妈/姐姐/爸爸之类的亲人,跑去把自己以几百万的价钱卖给总裁的呢,就好像总裁没见过女人一样。 邓雅淳听不见她心里的话,以为她不高兴他提这些,于是不再说这个,转移话题道:“买的什么,好香。” 封絮这次回答了他:“是香菇粥,你现在不适合吃太油腻的。” 邓雅淳没拒绝,一路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整理好饭菜端来给他吃。他吃得很快,也吃了很多,非常给她面子,让她挺满意。 “查格说你经常不好好吃医生开的药,有这回事吗?”封絮收拾东西时问他。 邓雅淳皱起眉道:“那些药吃了之后脑子会不清醒,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那种效果应该是想让你睡觉吧,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封絮拧眉问。 邓雅淳无言以对,只好说:“我今后会尽量保持睡眠,不过有个简单的方法,以让我每晚都睡得很好。” 封絮好奇道:“什么方法?” 邓雅淳放柔声音,充满蛊惑道:“我们同居吧。” “……” 想当然的,他的要求被无情地拒绝了。当晚,封絮留在病房照顾他,两人分别睡在两张病床上,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封絮现不知何时邓雅淳跑到了她这张床上。 狭窄的单人病床睡着两个人着实有点挤,她能睡到早上也挺难的。 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出来之后封絮现邓雅淳已经回到了他的床上,脸上的表情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一样,非常无辜地说:“我们今天离开吗?” 封絮点头道:“一会就走,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家去。” “不玩了?”邓雅淳道,“浮安市还有很多地方你还没去。” 封絮白了他一眼道:“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看医生,等你病好了,我还指望你带我去迪拜呢。” 邓雅淳满口答应:“回去我安排一下时间就带你去。” “你没听到我的前提条件吗,是得你病好了,医生允许了,才以一起去。”封絮帮他拿换洗衣服,念念叨叨说,“之前看过好多迪拜的介绍,那地儿据说满地豪车,不是豪车都不好意思堵车,是真的吗?” 邓雅淳失笑道:“没那么夸张。” 封絮笑笑没再言语,她说起这个也不过是想转移话题,免得两人因为刚刚躺在一个被窝的事僵在那气氛尴尬。 她并没有真的很想去迪拜,但邓雅淳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头。 很快,封絮和邓雅淳还有桑寻一起回了本市。来接机的是查格,他带着几个下属,车子停在路边,下属过来拿箱子,邓雅淳帮封絮和桑寻开车门,两个女孩坐上去后,他坐在了副驾驶。 “我坐另外一辆。”查格对副驾驶的邓雅淳道。 邓雅淳点点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道:“注意安全。” 查格已经很久没听到邓雅淳关心他的话了,一时还有点不自然,他吩咐司机开车,独自朝另外一辆车走去,坐在邓雅淳车里的桑寻从窗户边朝后看着他的身影,眼神复杂。 封絮瞧她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看上查副总了?” 桑寻瞥了她一眼说:“是啊,不过他好像对我没意思。我们是因为你和邓雅淳的事才联系多了起来,现在你们和好了,估计他以后不会再找我了。” 封絮道:“那不一定,事情还没到那时候呢,你别那么悲观。” 桑寻收回视线垂头丧气道:“不是我悲观,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看我一眼,要是对我有意思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是别奢望了。” 封絮正打算安慰一下她,坐在副驾驶的邓雅淳忽然开了口:“查格只是害羞。”他说。 桑寻诧异地望过去:“害羞?” 邓雅淳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道:“在男女感情方面他一直很害羞,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单身。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谁有意思,才会故意避开谁。” 桑寻顿时红了脸,满眼星星地看向封絮,封絮直接把麻烦事丢给邓雅淳:“那他们俩的事就靠你了。” 邓雅淳忽然被按上了红娘的职务,半晌都没言语,过了一会才说了一个“好”字,心想着,牺牲一个查格,获得美人的青眼相加,也是值得的。 他们离开本市这几天,这里的事情已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至少媒体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和他们相关的新闻。大家对封絮和邓雅淳关系的猜测也不如之前那么热烈,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一对儿兜兜转转十几年又再次复合的天王天后身上,他们真该谢谢这一对儿。 邓雅淳最近要参加一个活动,需要带女伴一起,封絮想当然地收到了邀请。 为了能够体面地站在他身边,封絮拉着桑寻转了好久名牌店,不过她准备的衣服最后还是没用上,穿了邓雅淳准备的。 这次酒会是瑞亨主办的,为的是庆祝之前瑞亨开展的那个理财项目获得成功。一些想要找瑞亨融资的企业老板都很看重这次酒会,而与他们同样来参加酒会的,还有靳明宋。 靳明宋没和邓雅淳撕破脸时两人是还算以的朋友,所以瑞亨的大部分酒会都会邀请他。现在他和邓雅淳关系冷淡到这个地步,这次酒会他却仍然收到了邀请,他还挺意外的。 之前媒体询问过靳明宋对于秦洛云布会的看法,他站在了秦洛云那边。现在邓雅淳邀请他来,他不能侥幸地以为会生什么好事,只能期盼着,这不是什么鸿门宴。 他为什么不选择拒绝邀请呢?当然是因为过去和瑞亨合作的项目还有未完成的,不管从哪个方面,他都必须给邓雅淳面子。 酒会开始后,邓雅淳携着封絮出现在酒会现场。封絮是第一次以主办方女友的身份出席酒会,多少还会有点紧张。但站在她身边的邓雅淳总能很好地为她解围,并提醒她该做什么,这让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靳明宋自远处看见这一幕,忽然拿出手机把画面拍了下来,恶作剧般地给了费铭。 费铭正在家里吃饭,收到短信后直接把刀叉摔到了地上,吓了佣人一跳。 而这边,浓情蜜意的邓雅淳和封絮并不知道费铭有多糟心,邓雅淳甚至还凑到封絮耳边低语,他说:“过两天你要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封絮问。 邓雅淳似笑非笑道:“算是我的……‘弟弟’吧。” ( 51第五十一章 酒会开始,邓雅淳做了简单发言,感谢了一下大家的到来,随后便让众人自便。 从台上下来,邓雅淳找到封絮,拉着她朝最前方的一张桌子走。他帮她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凑到她耳边道:“在这等我,我离开一下。” 封絮点点头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就在这里吃,查格就在那边,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就找他。”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人寒暄的查格。 封絮笑着推他:“行了我知道了,快去吧。” 邓雅淳十分自然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看向这张桌上其他的人,朝她们斯文一笑:“麻烦大家帮我照顾她了。” 坐在这张桌上的都是女士,是一些大客户的夫人或者女友。邓雅淳把封絮安排在这里,既可以让她替他陪一陪这些名媛,也可以让她们照顾一下她。 桌上其他人自然对邓雅淳的请求十分乐意,打趣地笑着道:“放心吧,邓先生真是心疼女朋友,从来了到现在都没离过身呢。” 邓雅淳只是微笑却并不言语,他温和的嗓音就像封絮手里端着的红酒,年代久远,醇厚芳香。 简单交代过后,邓雅淳直起身离开,封絮望着他的背影,见到他朝靳明宋的方向走了过去,心道,这两个人碰到一切,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从靳明宋之前几次找她来看,估计是想从她这了解点邓雅淳的事,他居然跑去和费铭一起开发项目,还是开发费铭从邓雅淳这里抢走的项目,这是朋友该做的事吗?反正从这件事来看,封絮是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酒会现场气氛很好,蜜色灯光下,邓雅淳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缓步走在大厅里。他慢慢靠近靳明宋,在他距离对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围绕着靳明宋的人就一哄而散,全都朝他来了。 邓雅淳安然地享受着别人的前呼后拥,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靳明宋身上,靳明宋端着酒杯微眯着眼与他对视,两人之间仿佛溅起无数火花,这火花必然不是惺惺相惜,而是……敌对气息。 “恭喜邓先生,这次的项目这么成功,又大赚一笔啊。”围绕着邓雅淳的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说。 邓雅淳举杯谢过对方:“我就收下这恭维了。” 那人道:“怎么会是恭维呢?这是事实嘛,邓先生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场恐怕没人不想和瑞亨合作吧。”他看看大家,大家一起齐声应着是。 邓雅淳微微勾唇算是回应,余光注意到靳明宋朝他走过来了。他也没吭声,在靳明宋走来时,其他人就自觉让开了些位置,看来靳明宋在这些人里也算有威望,毕竟这里除了邓雅淳,还没人的势力大过他。跟在瑞亨后面捡了这么多年的漏,靳明宋也已经是不容小视的人物了。 “好久不见。”靳明宋走到邓雅淳面前,朝他举起杯。 邓雅淳没理会他举起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晃动着高脚杯道:“的确挺久不见了,我原本打算以后再也不见的。” 听到两人这种对话,其他人识趣的离开了这里。能来这参加酒会的都是体面人物,自然不会不懂看人脸色,这会儿还留在这,那就是纯粹惹人家讨厌。 “是啊,我也以为你不打算再见我了,没想到这次还能收到邀请。”靳明宋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见邓雅淳那么不友好的话也丝毫没有尴尬,依旧十分从容地回答着。 邓雅淳淡淡一笑,修长的眸子被灯光照得好像洒满了星星,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那就是双瞳剪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邓雅淳抿了一口酒问他。 靳明宋谦逊道:“愿闻其详。” 邓雅淳也不兜圈子,直白道:“你说,你现在正和费铭一起合作,要是他知道我非但没和你断绝来往,还请你参加我公司的酒会,真的会毫不怀疑你的诚意吗?” 靳明宋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恢复常色道:“我本来也没对他有多少诚意,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真正的诚意,也只是对你了。” 邓雅淳不屑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朝他举了一下杯就走了。 其实他邀请靳明宋来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分化他和费铭,而是恶心靳明宋。 从靳明宋这人这么多年来不甘屈居他之下乱搞小动作的行为来看,这人自尊心非常强,而且野心也很大,要想恶心这样的人,无疑是在他面前让他明白他还差得很远。 邓雅淳一离开靳明宋,之前走开的人又十分自然地围了上来,邓雅淳故意放低姿态,非常和蔼地和他们交谈,这些本来在和靳明宋聊天的人便全跟着他走了。 靳明宋孤零零地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虽然还挂着笑,可眼底却没有笑意。他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随手把空杯放到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上,转身离开。 就在他要走之前,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到了他面前,柔声对他说:“靳先生,马上舞会就要开始了,能邀请您一起跳一支舞吗?” 靳明宋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女孩的资料,没有任何一个名媛或者富豪千金与她的脸相符,那么即便她很漂亮,现在心情不悦的他也没心思应付了。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说罢,他直接越过对方离开,也不管对方是否尴尬。 女孩其实并没尴尬,她回眸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走了,慢慢朝查格走了过去。 “失败了哦?”查格看着女孩问。 女孩干巴巴道:“看来我高估自己的美貌了。” 查格笑笑说:“不是的,不是你不够漂亮,而是你没表露身份,如果他知道你是雅淳的另外一个表妹,他就不会那么做了。” 女孩姓关,是邓雅淳的表妹关施诗的妹妹,比关施诗小两岁,两人模样有点相似,但她更像父亲。 “真无奈,没帮上你们的忙。”关颖遗憾地说。 查格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反正我一开始也不赞同你那个什么美人计,你表哥有的是办法恶心那家伙。” 关颖被逗得笑出声来,远处的封絮注意到查格和一个美女举止亲密,隐隐有点替桑寻担心。等邓雅淳走过来时,她就紧张地问出了口。 “那个女孩和查副总什么关系呀?” 邓雅淳看了一眼道:“你怕桑寻被人挖墙脚?” 封絮颔首道:“是啊,一看就是个强力对手。” 邓雅淳揽住她的肩膀朝舞池走,一边走一边道:“放轻松,那是小关的妹妹,我另一个表妹。” “是你的妹妹又不是查格的妹妹,我怎么能放轻松。”封絮顺从地跟着他走,眉头微皱。 邓雅淳拉起她的手,望向酒会总指挥,示意对方可以开始放音乐了,随后他收回视线后就对封絮道:“你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对查格有意思呢。” 封絮随着音乐跟邓雅淳一起跳舞,意味深长道:“你吃醋啊?” 邓雅淳雍容优雅的容颜微微朝下,来到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沙哑地低语道:“有点,你能补偿我吗?” “你想要什么补偿?”封絮看了看周围也在跳舞的人们,小声道,“别离我那么近,被人家看到不好。” 邓雅淳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凑到她耳边吹气,好像在报复她趁着他生病躺在床上时对他吹气一样。 “晚上去我家吧。”他说着,揽在她腰间的手扣住了她的腰。 封絮吃了一惊,纤细的腰身紧贴着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脚步的舞步全都乱了。 “……别这样,有人在看。”封絮红着脸道。 邓雅淳漫不经心道:“你答应我我就放开你。” 封絮咬着唇被他紧紧抱着在舞池里跳舞,纠结了半晌,终于是抵不过周围的炙热视线,妥协道:“好,我答应你,快放开我。” 邓雅淳得到满意的答案,如约地放开了她,规矩了他的姿态,不再有什么逾越。 封絮得以解月兑,缓缓舒了口气。刚才那一阵,她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她真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找机会讨回她之前对他的折磨。这男人有仇必报的性格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只能哀叹,还好她在他心里不是个讨厌的“仇人”。 想当然的,邓雅淳在当晚直接把想溜回家的封絮劫回了他家。两人这么久没亲近,从秋一直煎熬到冬,今天可算是抱回了美人。即便他身体因为睡眠不足有些疲惫,可他依然跃跃欲试。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本以为可以大战三百回合的某人,终究是因为体力不支,在几回合后就退下了阵。封絮躺在他身边,看他那副望天发呆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邓雅淳僵硬地开口:“很好笑吗。”他问,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封絮忍笑道:“没有啦,就是觉得,你的表情挺可爱的。” 邓雅淳模了模自己的脸,随后直接把手搁在眼睛上,闷声道:“今天是个意外。”他解释着自己的不佳表现,“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是因为前阵子太累了。” 封絮非常善解人意道:“嗯,我知道,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相信你的。” 邓雅淳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拿开手侧过身看着封絮,强调道:“真的是意外,我没问题,只是……”他想了半天才说,“可能医生开的药对这方面有遏制,我回头找他换掉。” 封絮不赞同道:“别把问题推到药物身上,你根本没吃几次药好吗,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休息,搞得体力透支,不要去医生那里找麻烦了。” 邓雅淳脸色难看道:“我今天很没用吧,你看你对我态度都不好了,要不我再试试……” 封絮赶忙把欲起身的邓雅淳按回去躺着,严肃地说:“你很能干,就算体力不好表现得也不错了,真的,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好好休息吧。”她忽然想起桑寻之前说的一些话,于是接着道,“而且,男人过了三十岁是这样的,你不要太介意。” 闻言,邓雅淳的五官有些扭曲,半晌无语后,直接翻身背对着她不说话了。 封絮知道这家伙是生气了,可她到底哪里说错了呢? 其实她说得也没错,邓雅淳的确是最近一段时间体力透支过度,导致在床上雄风不振,怀里躺着软香温玉,自己却力不从心,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他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这损失简直太大了。 封絮并不知道邓雅淳做了什么决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几句话就让极度不爱吃药的某人决定好好吃药了。她仰躺在他身边,缓缓伸了个懒腰,没多久就发觉邓雅淳又转了过来,微微俯身自上而下看着她。 周云蓬的诗里有句话,就好像封絮此刻的样子。解开你的红肚兜,撒一床雪花白,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中荡开。封絮现在的样子简直让他移不开眼,他沉寂良久,缓缓开了口。 “你知道吗。”他无比温柔地倾诉着,“你是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工作、生活、行善积德的最好奖赏。” 这情话如此特别,叫人无法抵抗,封絮柔和地弯起眸子,环住他的脖颈,轻吻着他的唇道:“我知道。” “……”邓雅淳无言地抱着她躺回床上,这一次她在上,他在下,一室旖旎。 ( 52第五十二章 阴雨绵绵。|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上天或许也知道今天会生些沉重的事,所以一整天没露出笑脸。 封絮从车上下来,举着伞走进瑞亨大厦,门口的保安立刻上来帮她收起伞。她谢过对方,谦卑地笑着送她到电梯,还帮她按了楼层,是邓雅淳那一层。 对方的殷勤让封絮有点不自然,好在电梯门很快关上了,电梯里就她一个,她以松口气了。 今天是要去见邓雅淳那位同父异母弟弟的日子,所以她过来找邓雅淳。当年秦洛云怀着邓雅淳,邓雅淳的父亲却在外和第三者也生了个儿子,算起来他们两兄弟今年是同岁。 真恶心啊,在妻子孕期出轨,还装了那么多年好人……虽然秦洛云本身也有问题,那也不是他孕期出轨的理由。最主要的是,这么多年了,终于和名正言顺的儿子见面,却在被揭穿后还当着孩子的面指责生养他的母亲……这廉耻度太高,一般人还真是接受不了。 电梯停在高层办公室这一楼,封絮随手把墨镜塞回包里,径自走向邓雅淳的办公室。 办公室外的秘书早就知道她会来,等她出现后全都站起来恭敬地鞠了个躬,封絮窘迫地也朝她们鞠了个躬,敲了下门,得到允许后赶紧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邓雅淳正在挑衣服,穿衣镜就摆在办公桌边,旁边是两排衣架子,架子上挂满了昂贵的西装,品牌专门店的经理就站在旁边给他推荐,他拿着一套套西装在镜子前比划,眉头始终都没松开过。 “你来了。”邓雅淳直接把走到他身边的封絮拉到面前,指着被丢到沙上的一堆西装道,“帮我选一套。” 封絮惊讶道:“这么多就没一套你喜欢的?” 专门店经理听见她的问题抹了一下汗,默默地看了看挂在这里的店里所有当季新款,深深觉得是邓雅淳本人眼光太高了。 “还行吧。”邓雅淳也没说全都不喜欢,只是说,“很难决定哪套,还是你来选好了。” 封絮放下背包道;“那也好,你穿给我看看。” 邓雅淳顺从点头,根据封絮的挑选拿了几套西装去休息室换了出来,封絮挨个看完,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哪套好看?”邓雅淳问。 封絮道:“我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不会难看。衣服选得好也只是锦上添花。” 邓雅淳嘴角勾起,微笑着说:“真话?” “当然,你自己肯定清楚,别好像你很谦虚似的。”封絮撇撇嘴。 邓雅淳莞尔,看了看身上穿的深蓝色西装,大手一挥道:“就这套吧,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 封絮点点头,弯腰帮专门店的经理收拾被邓雅淳丢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经理受宠若惊道:“封小姐不用忙了,我自己来就以。” 封絮道:“没事,他弄得这么乱,辛苦您了。” 经理忙道:“邓总能光顾我们是我们的荣幸,一点都不辛苦。” 封絮与经理简单地寒暄,很快帮他把衣服收拾好,转回身就现邓雅淳正双手抄兜靠在办公桌边看着她。深蓝色的西装衬得他肤色非常白皙,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配上了剪裁得体的西装,的确愈英俊了。他见她回过身来,便抬手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一刻,还有一刻钟就到约定的见面时间了,他们得出了。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以走了。”邓雅淳道。 封絮摇头说:“没有了,就看你还缺什么不。” “那走吧。”邓雅淳站直身子朝她伸出手,她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临出门时,邓雅淳回眸看向仍然站在办公室里的专门店经理,客气地说:“今天麻烦您了,非常感谢,一会查格会过来招待您,我先告辞了。” 专门店经理不是第一次给邓雅淳送衣服,但却是头一次被他这么礼貌地对待,他有点恍惚地应下来,等邓雅淳走了,查格都过来了,才慢慢回过神。 看得出来邓雅淳今天为了见那位弟弟准备得非常用心,他今天的座驾是一辆劳斯莱斯,这种有身份才能买到的车,配上打扮严谨、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让坐上去的封絮有点当公主的错觉。 不过,也谈不上是错觉,和邓雅淳在一起之后,她那沉寂多年的少女心似乎又被唤醒了,总觉得和他在一块的每时每刻都是公主般的待遇,当公主的感觉什么的,这也的确就是事实。 约定的见面地点是一间高级会所,只有这里的会员以进入,成为他们会员的要求也很高,见邓雅淳的弟弟展得也很不错。 封絮不是这里的会员,但她十分顺利地进去了,因为邓雅淳的会员级别是顶级的。 事实上,这样的会所他本身就有足够的能力开很多个,那这里的老板自然也不会想得罪到他。 邓雅淳过来,有专门的经理来招待他。他挽着封絮的胳膊,报了与人约定的房间号码,招待经理便礼数极尽完美地引着他前去。 封絮在挽着邓雅淳走路时,忍不住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会不会紧张?” 马上就要见到父亲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了,作为一个多年来没有感受过父爱,父亲还一直在另外一个人身边陪伴对方长大的孩子,邓雅淳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会不甘心吗?当然。会想要报复吗?说不定。 邓雅淳的回答大大出乎了封絮的预料,他没什么非常激烈的言辞,只是平静地说:“孩子无法选择是否要来到这个世界,错的不会是他,而是带他出生的人。” 封絮意外地看着他,沉吟半晌道:“没想到你会这么……” “这么讲道理?”邓雅淳帮她把后半句话补全,睨了一眼马上要到达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其实到底要怎么做,还要看呆会见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顺眼,理论以不遵循。” “……”封絮默默无言,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她的话刚好以停在此处。 “邓先生,到了。”招待经理微弯着腰说,“您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邓雅淳谢过对方,抬手想要去敲门,但门在他要敲门的一瞬间打开了。 厚重的雕花木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本是比邓雅淳还小的年纪,但看着却比他还年长一些。他已经有了白,如果去把白染黑,或许以更年轻些。 “你好。”那人浓眉大眼,嗓音低沉,“请进。”他侧开身让路,行为举止有些拘谨。 邓雅淳和封絮一起走进去,随意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房间里的服务人员立刻上来询问他要喝点什么,他随口说了,问封絮:“你想喝什么?” 封絮道:“和你一样就好。” 于是服务人员就去准备饮品,邓雅淳和那位男士四目相对,一站一座,身为旁观者的封絮却觉得被俯视的那个是那位男士。 “我叫邓嗣。”那人缓缓坐到邓雅淳对面,言辞简练地做着自我介绍。 “我知道。”邓雅淳勾着嘴角,语调复杂,“嗣,好字,好字。” 的确是个好字,嗣,有继承、子孙的意思。他们两个同样都是邓承允的儿子,一个叫雅淳,另外一个却叫嗣,由此便看出这位父亲对谁更看重了。 封絮略担忧地看了看邓雅淳,他的精神状态她最清楚,她担心他出什么问题。 不过,她好像有点多虑了,邓雅淳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生气或者不正常的地方。 邓嗣听到邓雅淳那么说,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如果以,我更愿意和你交换名字。” 邓雅淳讽刺一笑:“交换名字很简单,人生却不以交换。成功的永远都是成功的,失败者一辈子都是失败者。” 邓嗣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地摆弄着。 封絮叹了口气,很想到外面等他们,但邓雅淳明显是不会允许的。 “和我见面有事吗?”对方一直沉默,邓雅淳只好主动开口。 邓嗣短促地说:“有的。” “我很忙,有事直说。”邓雅淳催促。 邓嗣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存在。”他拧着眉道,“这些年我一直关注你的新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希望以超过你……” “这不能。”邓雅淳直接打断他说。 邓嗣脸上有些挂不住,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不能,但我也在努力。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以和你敞开来谈一谈,我看新闻上说……你母亲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不提秦洛云还好,提了之后邓雅淳脸色就沉了下来。封絮赶紧握住他的手,他这才缓和了情绪。 “怎么,来落井下石?”邓雅淳挑着眉问。 邓嗣道:“不,我只是想道个歉,很抱歉多年前我母亲对你们造成了伤害。刚才说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我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真相,绝对不会就这么继续平静生活下去。我约你出来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双方父母都年事已高,你能不再追究这件事吗?” 邓雅淳叠起双腿拉开手臂靠到了沙背上,他食指抚过唇瓣,淡淡地看了他一会,说:“不去追究过错方,难道还希望我开个布会祝你们全家幸福?” “你们全家”这四个字充分表现了邓雅淳的态度,过去在他心里那个神圣的父亲形象已经不复存在,今天不管邓嗣怎么说,也不能谈出个圆满结局了。 邓嗣叹了口气,只能说“对不起”三个字。 邓雅淳听烦了,直接起身便走,连点的饮品都没喝。 封絮跟在邓雅淳的身后离开房间,一路快步走出会所,回到了车上。 坐在车后座,邓雅淳没有言语。他侧首看着外面,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开车离开这里,周围的景象随着车里移动渐渐变化,邓雅淳忽然转头看向封絮,问她:“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封絮愣住了,问:“什么?” 邓雅淳道:“即便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不希望让犯错的人安然度过晚年,即便他已经年纪很大了,而且还是我的父亲。”他语气涩然,“你会觉得我不近人情,甚至不孝吗?” 封絮望了他好一会,才慢慢开口说:“你的决定我不能干预,我只能说说我的想法。” “你说。”邓雅淳没什么耐心地催促。 封絮道:“我认为,父亲是在你出生后陪伴你长大、教育你、养育你、并且照顾你母亲的人。”她遗憾地说,“邓承允先生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所以你那么做谈不上不孝。” 自古便有你不仁我不义一说,自古也有身体肤受之父母的古语,邓承允再不济,也是邓雅淳的父亲,他真的做太绝的话,于情于理恐怕都会遭人口舌。 封絮无声地握了握邓雅淳的手,邓雅淳反握住她说:“只要你支持我就足够了。”他放眼窗外,“第三者固然是破坏婚姻的原罪,最无能的却是男人,每个我都不会放过。” …… 靳明宋参加瑞亨酒会的事的确引起了费铭的不满,更何况他还了邓雅淳和封絮合照来刺激他。 对于此,靳明宋给出的解释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搞垮他,了解他的情况自然是最必要的。既然他邀请我,那我肯定要去的,你不要中了他的计,他就是想看我们反目。” 费铭也不是傻子,明白邓雅淳这么做肯定有点这个意思,但他也不完全相信靳明宋。 靳明宋能背叛邓雅淳就也以背叛他,更何况在商人的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跟靳明宋合作开的那块地早已经开始建设了,预计明年这个时候就以投入使用。这个项目的开速度比正常项目快上一年,在受到好评的同时,也遭到了质疑。大家都很在意,既然速度这么快,是否以保证安全? 费铭考虑得也很周密,特地去合作的建材公司亲自看了建材样品,每一样都是最好的,他再三嘱咐了施工负责人,才算安下了心。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工地便出了事故,施工队在搭建基础时使用钢筋出现问题,一期的楼还没盖好,便已经有了倒下的,施工队有部分人员还因此受了重伤。 媒体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在费铭还没来得及处理时便蜂拥而至,对这块饱受关注的黄金地段的事故进行了详尽报道。 封絮坐在邓雅淳家的沙上看电视,邓雅淳在厨房切水果,她换着换着台就看见了对那块地出事的报道,于是她放在遥控器按钮上的手就按不下去了。 邓雅淳洗好水果出来,就看见封絮聚精会神地看着新闻,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一点都不惊讶,缓缓坐到她身边懒洋洋地吃起了水果。 “费铭和靳明宋开的那块地出了事故。”封絮跟他说,“这还没盖好呢,就出人命了,他们到底在盖什么豆腐渣,连施工队自己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邓雅淳慢条斯理道:“这很正常,人品有多低劣,他们盖出来的房子就有多低劣。” 封絮道:“这件事要是闹大,政府很能会收回那块地,到时候你就又有机会弄到手了。” 邓雅淳颇为意外地看向她道:“你看得倒挺清楚。” 封絮意味不明地笑笑说:“所以,这件事和你有关吧。” 邓雅淳拿着苹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 当然,这不但和他有关系,还会让所有人都查不出这跟他有关。 邓雅淳虽然收购了常和费铭公司合作的那家建材公司,但那间公司最后并没和费铭合作。他改了别的更保险的策略,放出了他收购那间公司的消息,故意让费铭换了其他公司。而费铭换的那间公司的老板,恰好是个面子工程做得很好,内子里却十足黑心的家伙。 这家伙不但想吃黑心钱,还经常联合施工方一起坑广大民众以及开商,现在费铭就上了当。 封絮见邓雅淳只吃苹果并不言语,直接抬手抢过了他手里的苹果,在他不悦地皱眉下淡淡道:“想吃吗?求我啊。” 他这模样,是有故态复萌的迹象,不调.教一下不行呢。 ( 57第五十七章 邓雅淳头一次在封家受到这么热烈的欢迎,这是他和封絮确定关系后第一次正式拜访,来此的目的却是想请求封家二老同意他和封絮订婚,着实有点着急,不过他们好像知道了。 邓雅淳注视着去安置礼物的封家二老,低头问封絮:“你告诉他们我来干什么的了?” 封絮红着脸别开头说:“我没说,但他们是长辈,肯定猜得到。” 邓雅淳也不否认,月兑掉厚厚的风衣递给她:“如果我今天成功,我们举行完订婚典礼你就跟我回一趟美国吧。” 封絮接过他的风衣帮他拿去挂好,回到他身边后说:“去美国见你母亲吗?” 邓雅淳随她一起朝一楼会客区走,边走边道:“不只是她,还有我外公、爷爷和女乃女乃。之前我告诉过你我爷爷得了肺癌吧?他一直想看我结婚,订婚也算是有点进度了,我希望他能知道。”他落座于沙上,简单的衬衣和针织衫被他穿得那么儒雅,“虽然他替那个人隐瞒了事实,但他对我一直都还不错,现在他已经是这副身体,有些事我不打算追究了。” 是啊,再大的错误,再多的自私,到底是自己的爷爷,对自己也一直很好,并不像邓承允那么无耻和毫不知错,再追究就显得得理不饶人了。 如果非要说平衡,那他现在得的病,应该也算是报应了。 “嗯,你决定就好。”封絮道,“马上要过年了,团最近没有演出,我也打算转幕后,退出团,以后能不怎么去演出了。” 邓雅淳抬起手腕解开袖扣,稍稍挽起袖子道:“这是件好事,你想做幕后的话我以介绍工作给你。” “不用了,我最近接了一部电视剧的配,不过我不是主创人员,先跟着前辈们学习一下。”封絮说着话,注意到父母已经回来了,便紧接着道,“我爸妈回来了。” 邓雅淳跟着她的话音站起来,态度恭敬地朝封家二老点了点头,他方才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这会儿不开口也不会显得失礼。 “时间不早了,咱们上桌吧。”封父热情地招呼邓雅淳去餐厅,那笑容看着欢喜,但在封絮眼里充满了“恶意”。 她有点担心地睨了邓雅淳一眼,邓雅淳好像完全没才察觉到呆会是个什么局面,很顺从地跟着封父走了。 封絮要追上去提醒她,但封母却拉住她的手腕道:“钻戒挺漂亮哦,刚才一直在忙,我都没仔细看。” 封絮红着脸把手背到身后,跟封母说:“我爸要灌雅淳白酒,他一个华裔海归,哪里会喝那个呀。” 封母不在意道:“男人都是天生会喝酒的,你不要杞人忧天了,你爸有分寸的,难道还会害得你婚还没结就守寡不成?”她张罗着,“来,帮我上菜,别傻站着了。” 封絮握紧双拳愤愤不平地跟上去,在心里道,男人天生会喝酒是谬论,我男人就不喝会白的! 餐厅里,邓雅淳和封父面对面坐着,桌上已经摆了许多凉菜,凉菜中央是一瓶陈酿白酒,封父能拿出来招待邓雅淳,说明那酒肯定不错,不过酒虽然不错,度数却也不低。 封父拿着酒瓶帮邓雅淳倒酒,一边倒,嘴角的笑容一边扩大,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邓雅淳看得很直白,更无法拒绝。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邓雅淳别开眼打量餐厅,装作没理会那杯白酒,餐厅里收拾得干净利索,看得出来在他过来之前这里被精心打理过,从这以预估,他们是不反对封絮和他订婚的。 心里有了这个推断,邓雅淳面对那杯推到他面前的白酒也平静了许多,他端起来闻了闻,很香,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于是他朝封父笑了笑。 封父道:“这是我的镇宅之宝,这个年份的白酒市面上你喝不到的,不要觉得我是在故意苛待你。” 其实你的最终目的还是苛待我。邓雅淳心里有数,面上从容不迫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他端起酒杯十分自然地抿了一口,封父一直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只是起先皱了皱眉,随后便恢复了常色,满意地笑了。 “这就对了,中国男人怎么能不会喝白酒?”封父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女人家准备下酒菜,我们先喝着,你的目的我和你伯母都清楚,今晚吃得开心点,夜里就住下,明早起来我们商量订婚的具体细节。” 邓雅淳还在回味口中的白酒味道,这酒并不难喝,只是有点烈,喝下去后回味起来却也非常醇厚,他还挺想多试一试。 这种欲探究竟的心情,搭上封父十分顺耳的言辞,邓雅淳的心情瞬间攀升到了一个层次,豪迈地端起酒杯又和封父碰了碰。 “多谢伯父。”他又抿了一口酒,这次比上次多了一些,喝下之后表情依然纠结了一下,但很快便舒展眉眼,笑逐颜开。 封絮和封母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上热菜。封絮端着菜盘子进餐厅,一进来就看见父亲和未婚夫相谈甚欢,两人豪迈地端着酒杯寒暄,那杯子里白色的液体下降速度非常之快。 封絮瞬间跑过去夺过邓雅淳的酒杯,惊讶道:“你喝了多少了?” 邓雅淳面如晚霞,不胜酒力的他显然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他这模样让封絮想起了他们刚认识时他喝醉那次,她有点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没多少,一杯还没喝完。”邓雅淳笑着要把酒杯拿回来,封絮就是不给他,直接藏到了背后,于是他蹙眉道,“别闹,场合不对,把酒杯给我。” 封父也咳了一声,示意封絮把酒杯还回去,封絮拧着眉瞪了父亲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对邓雅淳恶狠狠道:“你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家!” 封父道:“他今晚住下,就住楼下客房,多喝点没事。” 封絮五官有点扭曲,还欲说什么,邓雅淳已经起身把她藏在背后的酒杯拿了回去。 其实封絮明白,邓雅淳不是爱喝酒的人,他酒量本身就不好,出去应酬都带挡酒的,如今他肯这么痛快地喝酒,还不都是为了她? 他要取悦的人也不是别人,是她的父亲,她能怪他什么? 是,即便道理都清楚,封絮还是忍不住跟他生气,见他拿回了酒杯,便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邓雅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追上去哄哄,但封父道:“没事,她不是任性的孩子,一会就好了,我们喝我们的。” 长辈都这么说了,邓雅淳只好继续跟封父一起喝酒,酒杯里的液体很快又下降了不少。 上完了热菜,封絮和封母便也上桌了。封母坐在封父身边,嘱咐封父少喝点,封絮坐在邓雅淳身边,看着他默默不语。 她还是有点别扭,想开口让他别喝了,又有小女儿娇态不愿多言,希望爱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她都不知道自己都三十岁的人了,也会重燃这种少女才有的娇憨,实在惭愧。 “你别喝了。”封絮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在邓雅淳再次快要喝完一杯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这酒多少度啊,别喝了,吃东西吧。”她再次把酒杯端过来,放到自己手边,用筷子给他夹菜。 封父觉得也差不多了,招呼道:“好了,喝的也差不多了,吃点菜吧,你都还没吃什么呢。” 封父放话了,邓雅淳也不再喝酒,任由封絮守着酒杯,吃起她给他夹的菜。 封絮看着他布满绯色的侧脸,心里清楚他已经喝多了,只盼望他酒品好一点,别说错什么话,搞得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恶劣起来。 邓雅淳的酒品还是很好的,但这次他能喝得太多了,饭吃了没多久就开始撑着头闭眼假寐,封絮给母亲使了个眼色,便扶起他想让他去休息,但封父却开口了。 “我来吧,你们娘俩还没吃什么呢,忙活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一下,我送他去客房休息。”封父起身绕过桌子,接过封絮怀里的邓雅淳。 邓雅淳靠在封父怀里,醉酒的他虽然姿态肆意,却别有一番风流倜傥。 他拉了拉针织衫,声音暗哑道:“宝贝,别动我,我再喝一点。” 封絮听见他的话瞬间羞红了脸,非常窘迫地看着被他叫了“宝贝”的她的父亲,想上前把邓雅淳再接回来,邓雅淳又开口了。 “我没醉。”他勉强睁开眼,却还是认不清人,撑着封父站在那满身酒气道,“亲爱的你别拉我……” 封絮立刻上去捂住他的嘴,朝一脸尴尬的封父说了句抱歉便撑着他去客房。他个子太高,她一个女孩子带他走还有点不方便,不过好在他还没醉到不能自己行动,见封絮执意要他离开,便也跟着走了。 被女婿叫了“宝贝”和“亲爱的”的封父尴尬地模模脸,看着自己的媳妇微微一笑,道:“我也没醉……” 封母哼了一声,不搭理他,继续吃菜。 来到客房,封絮艰难地把邓雅淳扔到了床上,随后便去开灯和关门。 是的,关门,她还长了个心眼把门锁上了,因为她暂时不打算离开。 锁好门,封絮来到床边叉腰看邓雅淳,阴测测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邓雅淳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她,疑惑道:“嗯?” 这个性感的低音让封絮浑身哆嗦了一下,恨不得上去把他衣服扒了,不过现在场合不合适。 封絮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道:“我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邓雅淳勉强说道。 封絮没言语,只是掏出手机给他拍照,拍了几张醉酒状态后还不够,又放下手机去月兑他的衣服,把他的针织衫和衬衣都月兑掉了,皮带也解了一半,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连西裤拉链也被拉下了一些,里面鼓鼓的包裹着什么东西,惹人遐想。 封絮满意地再次拿起手机给他拍照,拍他的单人照还不够,还要拍合照。她上前靠在他身边,手放在他胸膛上,美滋滋地拍了几张合照,才满足地放下了手机。 “我要做的就是这个。”她坐在他身边道,“明天各大媒体的头版就是邓总你的艳.照了,开心吗?” 邓雅淳听见这个好像稍微清醒了一下,沉吟片刻道:“删掉……” 封絮笑出声来:“我不删,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把这个到网上!” 邓雅淳半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疼得额角,注视着得意地笑着的封絮,忽然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 带着香醇酒气的呼吸扑面而来,耳边是他炙热的话语:“那在被你曝光之前,我得先收点好处。” “……不行!”封絮紧张地挣扎,“邓雅淳你别乱来!这是我家!嗯……” 邓雅淳要是现在还能停下那才有鬼了,衣服她都帮他月兑了,他怎么能不成她之美? 别说现在是在封絮她家里,她父母就在外面,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恐怕也阻止不了他,谁让他喝醉了呢? 封母陪着封父吃完了饭也没见女儿回来,心里记挂着对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完全没往女婿会酒后乱性那边想。 封父也喝的有点多,邓雅淳是新手,喝的相对少点,他自己却喝了不少,现在也迷迷瞪瞪的,吃饱了就直接上二楼休息了。 照顾完了丈夫,封母下楼顺路走到了客房门口,抬手想敲门进去帮忙,屋里好像有什么疑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皱着眉听了一下,那声音很小,像是强忍着一样,她是过来人,即便那声音时有时无,她也以联想到那是什么了。 封母无语地看着关着的房门,转了转门把手,门果然锁着,于是她直接走人了。 幸好!幸好你姓邓的今天是来和封家商量订婚的,否则……否则她老太太就立刻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冲进去砍了你! 这一晚,亲眼目睹邓雅淳进了封家的费铭过得也很不好。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 回到卧室,费铭坐在床边拿起了床头的相片,相片里是他和封絮,两人很亲昵地靠在一起,他揽着封絮的肩膀,封絮的头倚在他怀中,她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他也笑得很开心,那幸福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刹那。 能这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他和封絮在一起时,他得不到任苒,就觉得白月光比红玫瑰对他更重要。当他因为任苒和封絮离了婚,当封絮眼里再也没有他时,他才猛然醒悟,其实红玫瑰早已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是永远的痛。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相片,仿佛就轻抚在封絮的脸颊,这感觉让他觉得喉头干涩,一股难言的痛苦充斥在胸腔,他忍不住想大喊出声,张开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现在的封絮之于他,已经不只是红玫瑰、朱砂痣那么简单。 她是一根针,就扎在他心上,不能去想,一想就疼。 几乎就是几个月之前,她还是他很有把握的妻子、情人,现在她却已经靠在别人怀里笑,这种变化让他真的接受不了。 他忍不住对着二人的合照自嘲道:“你把所有都给了他,还会留下什么给我呢?” 封絮俨然已经成了费铭的百年陈酿,越酿越醇,想喝却舍不得打开,想喝却不能喝。 这一晚费铭一整夜都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便约了邓嗣出来见面,给昨日的会面下一个最终审判。 他们昨天的商谈还没个确定的结果,因为费铭在犹豫是否真的要和邓雅淳全面为敌,毕竟他也没多少胜算,即便他们有三个人,邓雅淳却只有一个人。 费铭担心会赔上所有家业,所以推迟了确定合作的时间,他到封家去看也是因为犹豫,而他见到的那一幕,直接将他推到了悬崖边。 对于他的决定,最高兴的就是邓嗣,他满脸笑容道:“费先生这是明智之举,昨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决定的,为我们的合作干杯。”他端起高脚杯和费铭碰杯,费铭心不在焉地和他说着话,忽然听见他说,“邓雅淳那个未婚妻也不是什么好人,等到他兵败如山时,那个女人也不能放过。”显然,邓嗣还记挂着封絮“羞辱”他母亲的事。 费铭闻言,目光锐利地看向邓嗣,一字一顿道:“你敢动她试试。” ( 58第五十八章 费铭对封絮的维护让邓嗣有些迟缓地想到了他和封絮曾经的关系。 封絮曾是费铭的恋人和妻子,两人是因为邓雅淳才离得婚,他现在这个态度,看来是对封絮余情未了了。 邓嗣并不因为费铭刻薄的语气生气,他和气地说:“费先生言重了,如果是费先生看重的人,那必然是有什么误会。等邓雅淳失势,费先生还是以抱得美人归的。” 费铭冷笑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显然不相信他的话有几分真心。 费铭是个很多疑的人,他当初以不靠父亲白手起家也是有原因的。他很清楚他和靳明宋还有邓嗣之间都是利益的结合,一旦他们三人之间有谁触犯到了大家共同的利益,这个联盟就会顷刻解散,永远不能长久。 “我们今天说的话邓先生记得保密,回头我会把结果告诉靳先生,他今天有事,就不过来了。”费铭说完话,瞥了一眼大门,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邓嗣也不多留,家里的母亲已经急坏了,他之前被公安带走,公司又差点破产,白桦简直气疯了,既想瞒着邓承允,又瞒不住,现在家里已经乱套了。 费铭注视着邓嗣离开,在他身上找不到邓雅淳的丝毫影子。或许他们的五官上会有几分相似,但不管是性格、能力又或是心性和气度,他都差了邓雅淳好几个档次。 私生子果然都上不了台面,就跟他父亲那个小老婆后来生的儿子一样。 想起那个女人,费铭忽然现对方似乎好一阵子没消息了,他记得一直派了人跟着他们母子的,免得他们又兴风作浪,最近却断了消息,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费铭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好一会儿才接通,他不等那边说话便道:“我不是安排你盯着陈棠月和费泽吗?怎么这么久没消息?” 那边有个男声说道:“费总,我一直盯着呢,没跟您汇报是因为他们最近一直都没出现,好像离开本市了。” “走了?”费铭攥着手机思索了一下,道,“查查他们去了哪,查到了告诉我。” “好的费总。” 费铭没理对方,直接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双手交握想着陈棠月以去那。她一个女人,没有钱,带着个还要念书的孩子能去哪?难道…… 费铭惊了一下,按下座机叫来了心月复,再次吩咐另外一拨人去调查陈棠月的下落。 而与此同时,刚刚和费铭通过话的男人给邓雅淳打了个电话,邓雅淳接起电话,声音慵懒地问:“什么事?” 那人道:“邓先生,费总刚刚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费太太和小少爷的去向。” “你怎么说的?”邓雅淳问。 男人说:“我按您的吩咐告诉他的。” “那你觉得他信了么。”邓雅淳的语气带着点玩味。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以我对费总的了解,他肯定还会再派一拨人去查,他不会完全相信某一方出示的证据。” 邓雅淳正躺在被窝里,身边的封絮已经出去一会了,他一会儿也要起来,去见封家二老,这电话不能打太久。 “我给你个号码,你联系这个人,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他随口报了查格的工作号给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封絮推门走了进来。 封絮穿了件高领长袖毛衣,用来遮掩什么很明显,她面无表情地催促道:“赶紧出来吃饭。” 邓雅淳很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做了如何愚蠢的事情,此刻对封絮感到非常抱歉,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他立马就掀开被子去穿衣服,即便他没有一套衣服穿两天的习惯。 封絮看着他赤着身子去地上捡衣服,僵硬道:“别穿那套了,穿这套。”她刚刚是半个身子走进屋里,现在整个身子走了进来,怀里正抱着套西装。 “我爸的,他虽然不如你高,但比你胖不少,这个尺码你应该以凑合着穿。”她把衣服放到门边的台子上,“内衣也在里面,是新的,没人穿过,我刚出去帮你买的。”她说完便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来不及看全的绯红侧脸,邓雅淳勾起嘴角,雍容地走到门边,拿起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邓雅淳穿衣服的样子非常性感,要是封絮没走,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流鼻血。 这身材,真的是没话说,有棱有角,要哪有哪,倒三角的上身、修长有力的双腿,以及双腿之间饱满的某处,完美得好像一尊雕塑。 封父的衣服款式并不年轻,十分简单,基本纯色,没什么款式,是长辈们爱穿的样子。邓雅淳穿起来这种并不修身的西装,却也不显得难看,他穿好走出去的时候,封絮还以为老爸什么时候买了套修身西装呢。 邓雅淳见封絮眼神奇怪,特意转身给她看了看,嘴角弯着道:“裤腿太粗了,我用别针别住了。” 封絮张大嘴看着邓雅淳用别针别着的裤腿,忍了好半天还是“噗”地笑出了声。 “想不到你还有当服装设计师的潜质。”封絮打趣道。 邓雅淳从容不迫道:“我要是加入那个行业,那些顶级设计师就得丢饭碗了。” 封絮忍不住道:“你真自恋。” 邓雅淳纠正她:“这叫有自知之明。” “好了,我爸妈早就在等你了,你昨天实在……”封絮找不到好的词语来形容他,只好闭嘴走了。 邓雅淳快步跟上去,和她一起到了大厅会客区,款款落座于封家二老面前,习惯性想叠起双腿,但想起腿后裤子上的别针,又放弃了。 “伯父伯母早。”邓雅淳很客气地说。 封母脸色有点微妙,只看着他并不言语,封父开口说:“昨晚光顾着喝酒了,也没说正事,今天吃了饭好好谈谈吧。”说着,他起身招呼他去餐厅。 邓雅淳道:“伯父,还是先说正事吧,饭我就不吃了,今天公司还有点事,我得赶在十点前回去。” 封父看了封母一眼,封母点点头,于是他坐回沙上说:“也好,那你有什么想法?” 邓雅淳也不掩饰自己的打算,很直白道:“春节前有个好日子,我想和封絮在那一天订婚,订婚后春节以在您这里过。过完之后,元宵节之前我想带她回一趟美国。” “去见你母亲吗?”封母紧张地问。 邓雅淳露出安抚的笑容:“伯母以放心,我母亲已经改变对封絮的想法了,她会对她很好的。” 封家三人一齐朝邓雅淳投去质疑的目光,邓雅淳泰然自若地迎接他们的疑惑,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其实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要订婚、结婚都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昨晚的事今天仍然还在封母脑子里晃悠,她巴不得邓雅淳早点和封絮定下婚事,这样她心里才有底,不让女儿白吃亏。 “就这么决定吧,你们订婚的话你的长辈不过来吗?”封母抢在封父前头开口。 封父不赞同地看了封母一眼,封母却完全顾不了那么多,毕竟那件事封父不知道,而她也实在难以启齿把这事告诉他。 “他们不需要过来。”邓雅淳淡定且自信道,“现在的邓家,我说了算。” 封絮瞧着邓雅淳这副样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就差双手捧着脸花痴“我男人真帅”了。 封母将女儿的表现尽收眼底,暗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再次点头同意了邓雅淳的打算。 邓雅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站起身看了看他那昂贵的百达翡丽手表,礼貌地说:“那我今天就不多留了,等回头定好时间,印好了请柬,我亲自送小样过来给两位看。” 封父封母起身相送,封絮也跟着他们送他离开,邓雅淳走在前面,和她之间隔着她的父母,不方便说话。他几次转头来想给封絮使个眼色,都被封母刻意地打断了,最后只好放弃。 等邓雅淳离开了,封絮就被封母提溜进了卧室,关起来门说悄悄话。 对于母亲要说的话,封絮心知肚明,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母亲的神色,母亲虽然面无表情,也没露出太生气的神色,她安心了不少。 “你和邓雅淳那个了吧。”她开门见山道。 封絮不敢回答,只是沉默,但沉默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默认。 封母叹了口气道:“能是我太保守了,但我觉得自己的教育方法没错。前几天我听你刘阿姨说,她19岁的侄女网恋被骗了,对方是个20岁的小伙子,隔着网线说自己是部队高级保密人员,是特招的,编了一堆花头衔,假的不行,简直无稽之谈!笑小姑娘还相信了,谁劝也不听,扬言爱对方已经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了,真是没办法。我那时就想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女孩已经太少了,我很满意自己的教育,不过你和邓雅淳……”她脸色微变。 封絮尴尬道:“妈,这事儿就别说了吧……” 封母坚定道:“要说。”她表情严肃,“既然你们已经尝了禁果,那作为过来人我就必须得提醒一下你。不管多着急,都要做好措施,最次也要算好日子,你们这还没结婚呢,不要现在就怀上孩子,奉子成婚虽然别人不会知道,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封絮直接站起来说:“妈你放心吧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还有事先出去了。”她连珠炮似的说完,直接开门跑了出去。 封母无奈地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封絮从屋子里跑出来,就去自己房间收拾了东西离开,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老妈要说出什么来呢,还是走了为妙。 和父亲打了声招呼,封絮便离开了家,开车前往自己的公寓。 她戴着墨镜,外面很冷,进了车里开了会空调才暖和起来。冬天的寒意越来越重了,时间果然是最有诚意的,不管人类在自作什么孽,它的春夏秋冬总是如约而至、如约而去。 开车的时候,封絮不免也想了想母亲那些话,那些忠告其实很有用,包括嘱咐他们做好措施……她的确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但好像……她家里没有避孕的东西,而昨晚,邓雅淳又做了那些事,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巧就中枪。 有点担心会出事,封絮看了一眼车窗外,超市旁边有间自助药店,于是她顺路停了车,打算去买点药弥补一下。 下了车,封絮裹紧大衣低调地过马路。她穿了一身黑,黑色的高跟长靴将她高挑的身材衬托得愈修长,她披散着一头黑,偶有微风吹动她的丝,她带着墨镜的面容在浓密的秀间若隐若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名模来街拍了呢。 费铭回家路上顺便到超市买点东西,出来时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封絮。封絮一直垂着头看路,没注意到他,但他却以准确地认出她,即便她巴掌大的小脸被墨镜盖住了一半。 有点犹豫,但费铭最后还是跟着她走进了药店,一路尾随她选购药品。 当他看见她买的是某品牌紧急避.孕药时,本来还表情复杂的脸直接没了表情。他无法控制地释放出来的低气压让封絮察觉到了异常,于是她扭过头朝他看了过来。 就这样,久违的两人再次见面,他还是那个他,她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她。 她比过去更漂亮了,有了身为女人的特殊魅力,而费铭是个男人,绝对不会不懂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费铭僵硬地开口道,“顺路碰见你,想打个招呼,没吓到你吧?” 封絮慢慢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神情淡漠道:“没有,你慢慢选,我先走了。” 她拿着药结账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费铭是否还有话说。费铭跟着她走出药店,跟着她走过马路,路过的车子挡住他的步伐,他勉强停住身形,避免被车子撞到,再抬起眼时,却现封絮已经开车离开了。 她甚至连他差点被车撞到都不在意,又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回过头,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费铭没有表情地立在马路中央,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无视街上司机的谩骂,一步一步朝后退,好一会儿才退到安全位置。 冬日的风很冷,以穿透人的衣服直直刺到身上。费铭在那站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直到任苒到这边来现了他,和他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呆着?”任苒皱着眉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在忙,原来是在这呆。” 费铭听见她说话也没吭声,只是垂眼睨了睨她,然后就把视线闪开了。 任苒疑惑道:“你怎么回事呀,魂不守舍的,受什么刺激了?” 费铭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 任苒愣住了,不置信地看着他,他们不过几天没见,怎么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费铭看着她说:“干吗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难道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你不是早就希望我们俩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么。” 任苒有点慌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说些胡话。” 费铭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胡话,我现在很清醒,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你是对的,咱们俩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任苒皱着眉说:“你说够了吧?说够了就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冻着了,很冷。” 费铭点点头:“我这就回去,难得你还会关心我,我还以为你只关心邓雅淳呢。再见。” 他说罢便抬脚离开,不曾再看她一眼。 任苒僵在那,表情从茫然转成失落,最后又变成自嘲,然后在这里呆的人就变成了她。 路过的人皆十分好奇地看着那个位置,有点疑惑那里是否是个风水宝地,否则怎么接二连三地有打扮精致的人站在那? 等任苒呆够了离开后,好奇的人就也往那站着去了,大家互相看了看,又都闪开了,各自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神经病。 是了,神经病,今天前后在这里呆着的两个人哪个不是神经病?他们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神经病,否则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总做出让自己得不偿失的事? 费铭回到自家小区,把车停进车库,使唤着冰冷的双脚下车离开。 他戴着黑色的皮手套,穿着长长的风衣,路过街道时,看见个长披肩的高挑背影,恍惚间以为那是封絮,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按住了人家的肩膀。 女孩惊恐地转过头来,以为碰到了坏人,见坏人长着标致的五官,又是小区里的熟面孔,也便放松了警惕。 “费先生?”女孩疑惑道,“您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同一个小区的人。 费铭慢慢低下头,看着女孩的脸,轻轻将手移到她的额头上遮着光,端详着她的面孔。 女孩被他这样炙热的视线看得非常害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她这个低头的瞬间,让费铭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初次封絮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来这里陪他一起散步,就是这副娇俏羞涩的模样。 片刻,费铭笑着收回手,对女孩说:“抱歉,我认错了人。” 你的背影和侧脸……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能再也无法挽回的人,一个让他想起来,心里便充满悔恨的人。 想来,一个人心里要是没有希望,只有悔恨,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 59第五十九章 春节是中国人民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到了纯洁,不管人们这一年的收入是高还是低,都会拿出点积蓄置办年货,停下忙碌的工作赶回家与家人团圆。{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邓雅淳生在美国长在美国,每年过得最重要的节日是圣诞节,春节在他的意识里没有地道的中国人那么重要,但毕竟他还是炎黄子孙,家人在春节还是会照常休息和吃年夜饭,虽说年味不如国内浓,春晚也能不会看,但饺子还是会吃的。 临近大年三十,邓雅淳开始和查格一起商量过年的事。过年瑞亨也要放假,他们的假期主要还是跟着证交所的放假时间走,所以也没什么好更改的,全部按照那边的时间来定就好。 他和查格商量的,是给员工什么福利,以及年底分红的事。邓雅淳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特别的点子来,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一切照旧。 “年会结束抽奖,今年的效益不错,大奖换辆好车吧。”邓雅淳转着手里的钢笔,“你觉得送什么牌子比较好?保时捷?法拉利?” 查格干巴巴道:“送这么好的车啊,我都想参加了。” “没你份,说得好像你开的车很次似的,回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就是。”邓雅淳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说,“对了,过年我不回美国了,你回去的话帮我带个好给我家人。” 查格道:“你真不回去啊,圣诞节你都没回去,你爷爷最近情况不太好。” “我过几天要订婚。”邓雅淳皱着眉说,“典礼不会太大,我没什么人邀请,也就请封家的一些亲戚过来。等过完了年,元宵节前我会回去。” 查格点头道:“那我就先告诉他们你什么时间回去。” “以。”邓雅淳放下手里的笔说,“年会的事你去安排就好,到时候我会参加,现在我先走了。” “你又忙啊,才刚收盘。”查格看着他的背影不满道,“你这几天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邓雅淳没理他,远处只传来一阵关门声,惹得查格不由长叹一口气。 邓雅淳走得这么匆忙,是因为今天要去封絮公寓定请柬的样式,还要亲手写那见鬼的请柬。 据封絮说,亲手写会显得比较有诚意,反正订婚宴一切从简,来的都是至亲好友,也没有多少张请柬,手写不会累着。 她没意识到的是,邓先生那双手,平日里是写几个字就几百万呢。 因为马上要大年三十,本市的外来务工人员都回家过年去了,所以路上的堵车情况缓解了很多。想来以预见年三十的景象,到那时估计整座城都空了。 邓雅淳开车去封絮家,用时比平时快了许多,他没怎么减速地冲进封絮住的小区,传达室的人被吓了一跳。 “这车最近老往咱们这来,是新搬来的住户吗?”正在传达室拿快递的一个姑娘问。 传达室的人说:“不是,你觉得开得起这种车的人会住在这?” “那就是跟这里的谁认识了?”那女孩说,“你知道他是谁吗?有联系方式吗?” 那人一笑:“知道也没用呀,更何况我还不知道。” “为什么没用?”女孩不解。 “那是封小姐的男朋友,你没看新闻吗?” “封小姐……你是说住在这那个大提琴家封絮?”女孩惊呼道,“那是邓雅淳?他们不是炒作的啊?是真的?” 传达室的人点点头:“绝对是真的,上次他还把车钥匙扔到我这让我给封小姐呢,说那是封小姐的车。其实那车一看就是他花的钱,他给了封小姐,以想见他们感情多好了。” 女孩啧了一声拿着快递走人了,也没太往心里去。 其实,这种事真的不能多想,完全不以比,一比就会心塞好几天。比较大家都是女人,人家过的日子和自己过的日子却截然相反,比了能不心塞么?绝对不能比啊! 邓雅淳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人家谈论和艳羡的对象,事实上这些他已经习惯了,毕竟他这种身份,全世界任何角落都会有羡慕和仰慕他的人,他要是去操心那个,早就累死了。 停好车进了公寓,邓雅淳一路直奔封絮的楼层,他和几个路人一起站在电梯里,西装、风衣配墨镜,高大的身材像秀场出来的模特,惹得不少人偷偷从电梯反光里看他。 不过很快,电梯就到了,邓雅淳无视他们直接出了门,很快来到封絮家门口,直接拿出钥匙开了门。 自从决定订婚,封絮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一把,她觉得这很应该,既然她不愿意婚前同居,那给人家一把钥匙就算是弥补了。 听见开门声,封絮就知道是邓雅淳来了。她正坐在卧室的床上挑选请柬样式,这都是邓雅淳让人做好了送来给她选的,每样都印了足够的数量,全都放在卧室桌上,一会他们选好了以直接开始写。 邓雅淳在客厅月兑了外套摘了墨镜,走进卧室时已经换上了拖鞋、穿着自然舒适的衣服。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设施,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他知道这些感觉不是这栋冰冷的房子给他的,而是住在这间房间里的女人给他的。 “你来了。”封絮头也不抬道,“月兑了鞋坐上来吧,外面冷不冷?” 邓雅淳看了一眼她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面有好几摞定制印花请柬,颜色各不相同,风格也不太一样。他顺从她的话月兑了鞋坐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模样盘着腿一起挑选请柬。 “还以,我没在外面呆多久,下了车就进来了。”邓雅淳随口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问,“你喜欢哪种款式,挑出来了吗?” 封絮点点头道:“我喜欢这两种。”她拿着一种白色蕾丝和一种红色传统的请柬,“这两种我都以接受,主要还是看你了。” 邓雅淳接过请柬放在手里打量了一下,道:“红的吧。” “为什么?”封絮歪着脑袋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白色的,毕竟那种是欧式的,红色这个就偏中国传统了。” 邓雅淳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像秋季平静的湖面,闪着微凉却并不刺骨的光:“因为这次订婚宴没有我要邀请的人,都是你们家的亲戚,所以按照你们的喜好来定。” 封絮心里很高兴,又有点不高兴,因为邓雅淳的亲戚朋友都在国外,他也不打算邀请他们来参加,这样的话她和他就算订了婚,他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吧? 看得出封絮神色不对劲,邓雅淳起身穿好拖鞋在屋里溜达,面上随意道:“等过完了年,你跟我回美国,在那边我会再办一个小型的宴会,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这下封絮笑逐颜开了,她站起身来到他这边直接跳到了他背上,双腿夹着他有力的腰身,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脸上响亮地啵儿了一下。 邓雅淳无奈地背着她走了几步,然后妥善地把她放回床上,回眸要和她说话时,却看见了她床头柜上的药盒,“紧急避孕药”几个字比乍现的白光还要刺眼。 封絮见他脸色不对劲,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他看的东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觉得我不应该吃吗?”封絮问他。 邓雅淳立刻道:“当然,你和我都不年轻了,我不希望你做高龄孕妇,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要是这样,那你之前几次怎么还做措施?”封絮接着问。 邓雅淳理所当然道:“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要订婚,我总不能没给你一个名分就……” 他抿抿唇,别开头不言语,封絮看他这样子又喜欢又心疼,忍不住把他拉回了床边,抱住他的腰他贴在了他月复部。 “看你,急什么,我又没吃。”她柔声说道。 邓雅淳闻言垂下头看向了她,皱着眉说:“没吃?” “本来想吃,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说,“如果真的一次就中枪了,那也是天意,就生下来吧,反正我们都要订婚了,过不了多久也会结婚。” 邓雅淳蹲下来亲了她一口:“你真是深得我心。” 封絮躲开她的吻,把小桌子搬过来,将请柬推给他道:“既然我深得你心,那你就受受累,写点请柬吧。”她把桌上的a4纸顺势塞给他,“名单在这上面。” 邓雅淳皱着眉接过名单,慢吞吞地从衬衣上方口袋取出钢笔,这是封絮上次送他的生日礼物,他都没舍得用过几次,纯粹成了装饰品。 “我写请柬,你做什么?”他问。 “我在思考问题。”封絮认真地说。 “什么问题?”邓雅淳歪过头看她。 封絮看着他说:“你还记得你以前对媒体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你接受采访时说过,四十岁以前不结婚的。”封絮掰着手指头道,“我在算,我要当未婚妈妈的几率有多大。” 邓雅淳直接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乱说什么,什么未婚妈妈,胡闹。” 封絮揉着额头道:“你下手真狠,疼死我了。” 邓雅淳道:“再乱说话会更狠,闪开点,别影响我写字。” 封絮委屈地躲得远远的,背过身去装作抹眼泪,果然没多会邓雅淳就忍不住了,语气非常坚定道:“你有那种想法很不对,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心软的。” 封絮抖了抖肩膀,在邓雅淳看来就是哭得更厉害了,他勉强忍了一分多,最后还是上前去无奈地哄她了。 “哭什么,你是做了什么好事吗,居然还哭。”他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后背,“好了别哭了,为什么要哭,让人心疼。” 封絮转过头扑进他怀里,肩膀抖得更厉害了,邓雅淳心疼地低下头查看她的脸,想帮她抹眼泪,却现……这人,正忍笑忍得很痛苦。 邓雅淳瞬间放开了她,僵硬地回去继续写请柬。封絮知道自己有点过火了,立刻过去赔礼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邓雅淳面无表情写字,不理她。 封絮努力道:“亲爱的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邓雅淳不动如山。 “我帮你按摩肩膀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依旧不动。 “那我帮你按摩全身?” 不动。 “我知道了,我帮你按摩小弟弟吧!”封絮口出狂言。 邓雅淳直接把写好的请柬扔到她脸上,脸色微红地怒道:“胡说什么,口无遮拦,真想在你脸两边各写下一个蠢字。” “你要是能解气就写吧。”封絮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手上还很有诚意地把马克笔递给了他。 邓雅淳拿着笔尴尬地停顿半晌,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放下马克笔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封絮很上道地上去亲了一下,邓雅淳这才缓和脸色道:“下不为例。” 封絮笑弯了双眼:“保证没下次。” 邓雅淳模模她的头,继续认真写请柬,封絮在旁边看着,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她的保证……谁会在意呢?这只恋人之间的小情趣,没人会真的生气。 …… 他们的订婚宴,在瑞亨旗下的一间酒店举行。自从靳明宋和邓雅淳断了联系,邓雅淳便再也不去靳明宋的酒店举行什么宴席,之前他过去也只为了是照顾对方生意,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因为不是结婚宴席,又决定一切从简,请的都是至交,所以人并不多。等大家全都到齐后,也不过两三桌人,邓雅淳安排的精致小宴会厅刚好合适。 与请柬的风格一样,宴会厅的装修风格也是十足的中国风,年味很足,来参加订婚宴的人们看着封絮第二次嫁人以找到这么好的对象,皆是交口称赞,羡慕无比。 封絮也很高兴,她穿着漂亮的礼服挽着邓雅淳的胳膊在亲戚朋友间来回应酬,嘴角的笑挂了那么久却一点都不累。 她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你做以让你真正幸福的事时,不管多累,也心甘情愿。 因为来的都是挚友和亲人,所以不存在什么不诚心的祝福的问题,那么邓雅淳和封絮应付起来就很轻松。他们戴完了订婚戒指,敬过酒之后,就坐下来吃饭,也不需要在意太多虚礼。 吃饭时,酒店的招待也非常周到,几乎每个人都配备着专门的服务人员,由他们及时地为客人献上服务,殷勤到就差拿筷子喂大家吃下东西了。 封家二老和封絮都非常满意邓雅淳的安排,等差不多要吃完饭的时候,封父就说:“雅淳啊,过年你不是不回美国吗,你亲人都没在这边,就到我家过年吧。” 邓雅淳立刻答应:“好,伯父,等公司放假我就过去。” “嗯,你就住下来吧,反正你们俩也订婚了,楼下的客房我让你伯母收拾好。”封父很豪爽。 封母想起上次的事件,心有余悸地想要挽救一下,封父却不准她拒绝,直接道:“听见了吗?”他很郑重地问她。 于是封母只好妥协:“知道了,放心吧。” 邓雅淳看向封絮,很明显他也想起了上次的意外,不过他私心又觉得这样挺好的,住在封家的话,封絮就以在晚上偷偷来他的房间,接着早上再悄悄回去,只要掌握好时间,不和封家二老碰上,就不会被现。 这样,他们也算是变相同居了,遂了他的心愿。 封絮红着脸不看他,低头猛吃东西,邓雅淳看她那模样,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胖了。” 此话一出,封絮立刻停下了筷子,不再吃一口。 这眼瞅着要结婚了,如果真胖了,穿婚纱怎么办? 邓雅淳这一招,完全抓住了女人最关注的点,真是太毒了。 ( 60第六十章 订婚完毕,在过年前期,邓雅淳公司举办了年会作为总裁的女伴,封絮和邓雅淳一起去参加。 年会在下午举行,会持续到晚上,等舞会结束抽完大奖,基本就以结束了。 封絮当天穿了一条黑色的一字领长裙,绾着长,戴着价值不菲的项链与订婚戒指,不但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人的迷人风韵,还兼具上流贵族的气度与修养,让本来就对这位因为“出轨”而和自家总裁搭上关系的正宫皇后非常好奇的员工们心服口服。 邓雅淳与高层员工喝酒寒暄,封絮便独自在桌边吃东西。她今天穿的裙子有点紧,吃了点东西后就显得更紧了。她低头看了看腰间,担心会显出小肚子,那就太难看了,于是也不敢吃了。 前几天邓雅淳还说她胖呢,她不能让他的“诅咒”真的成为现实。 邓雅淳和人说完话,就在人群中寻找封絮的身影,年会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一会他这个老板就要上去讲话了,他不放心封絮,打算先嘱咐她几句,转了个圈都没现她的身影。 邓雅淳皱起眉来,拿出手机拨通封絮的电话,正在阳台吹风的封絮听见手机响,立刻把它从手包里拿了出来,看见屏幕上“亲爱的”三个字,立马就跑回了宴会大厅。 她一进来,邓雅淳就看见了她,快步朝她走了过来,她也朝他走了过去。 其实封絮穿着普通的黑色裙子,在许多人间是不明显的,但两人对却一眼就现了对方,这大概就是恋人之间的某种心电感应吧。 “你穿这么少,跑阳台去干什么。”邓雅淳不赞同道。 封絮喘了口气说:“裙子尺寸好像小了,我吃的有点多,就勒得慌,一着急就出汗,想去吹吹风……” 邓雅淳表情古怪了一下,道:“这尺码和你以前穿的都一样。” 封絮的表情变得和他一样古怪了,她也不说话,直接转开头看向别处,满脸掩饰性的假笑。 邓雅淳好像没现她的尴尬一样,继续补刀:“而且版型其实属于宽松的款式。” 封絮迅速瞥了他一眼,满脸的怨念,邓雅淳收到这个眼神,抬手想要解开西装外套给她,让她遮着她担心的“小肚子”,但封絮拒绝了。 “一会你就要上台讲话了,穿得不规矩很不像话,下来再说吧。”封絮帮他理好领结。 邓雅淳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随后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耳语着,他咋嘱咐她呆会照顾好自己,别出什么事,因为也不知怎的,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会生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 总裁和未婚妻在大厅角落里亲密耳语,这样的一幕让某些员工不自觉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将它永远定格下来。他们倒不会把照片泄露给哪家媒体,因为这一看就是内部员工透露出来的,被查到就别想干了。而且这种事关一向重视**的邓某人的八卦,媒体也未必敢报。 终于进入正题后,邓雅淳从容不迫地走上了舞台。 宴会厅是瑞亨大厦内的,专门用来开公司年会和一些会议,装饰风格充分体现了瑞亨的别具一格,而最与众不同的,当属瑞亨的老板,邓雅淳了。 站在台上的,是个三十多岁事业成功的男人。这个年纪的他虽然并不算老,却也不再年轻。他举止优雅,才智出群,站在被无数人仰望的舞台上,他依旧保持着平静淡然的贵族风度,那种笃定而运筹帷幄的格调,将他的魅力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凌驾于无数人之上。 他讲话时不需要看稿,行为得体,英俊迷人。一张白生生的羊脂玉般的脸,被头顶的璀璨灯光镀上一层蜜色。 他身着阿玛尼西装,脚踩路易威登皮鞋,握着话筒的手腕戴着江诗丹顿的经典款手表,这些奢侈品被他驾驭得非常完美,低调内敛,完全不会有“土”豪的气质。而他讲话时嘴角那个笑,再深点便会让人觉得冷酷,再浅点又会轻佻,就他现在这个弧度,刚刚好。 能够在任何场合都笑得非常妥帖,这是一门非常讲究的学问,即便是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公众的大明星,也未必会比他深谙此道。 不过说来也对,明星即戏子,大多轻浮浅薄,又怎么能和功成名就的金融才俊相比呢? 宴会厅里,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讲话的邓雅淳,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吸引力,让人们移不开视线。被吸引的人,当然也包括封絮。 封絮随时将手里的果汁杯子放到一边的桌上,双手交握嘴角带笑望着邓雅淳的方向。台上那个万众瞩目风度斐然的男人,是她未来的丈夫,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会觉得人生幸福到不真实。 会不会等有一天醒来,她现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她还是那个失去婚姻和爱人的她,从未有过邓雅淳这样一个白马王子出现? 所幸,这一切不是梦,也幸好,这不是梦。 因为大家都在盯着邓雅淳,封絮站的地方又靠近角落,所以这边没什么人注意。封絮本人也在盯着邓雅淳,并没现身后刻意隐藏身形的人靠近了她。 那人穿着连帽衫,牛仔裤,戴着墨镜和口罩,看身形挺苗条,是个女孩子。 她这副打扮,绝对不是来参加年会的,但瑞亨的安保做得那么严密,不是本公司员工,她又是怎么进来的?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很快,这个隐藏在众人中避开了保安视线的神秘女孩的目的就暴露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封絮所在的那张桌子,手里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果汁杯上过了一下,随后便裹紧外套匆匆走了。 周围有员工好奇她的身份,但因为邓雅淳在讲话,他们在下面说话和交头接耳会很不尊重他,所以他们暂时没言语。 等邓雅淳结束讲话下了台,大家便开始谈论刚刚出现的那个穿衣很不得体的女孩是谁。她行色匆忙地出现又消失,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实在太奇怪了。 封絮端起自己的果汁杯,喝了一口慢慢迎上邓雅淳,但她看见邓雅淳半路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截住了,两人说起话来,他朝她露出个稍等的神色,她便留在原地不再上前了。 等一下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她再吃点东西好了。 封絮回到桌子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觉得有些渴了便又喝了点饮料,渐渐的,她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她肚子难受得不行,感觉快要憋不住了,于是也来不及去给邓雅淳打招呼,直接捂着肚子快步离开了会场。 在前往厕所的路上,封絮拿出手机给邓雅淳了个短信,告诉他她去了洗手间,免得他找不到她会着急。 而就在她完信息要把手机放回包里时,通往洗手间路上的岔路里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把她拉了过去。 胳膊的主人背对着她,用白布捂着她的嘴,她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很明显白那布上有什么东西。 邓雅淳和人说完话,再看向封絮所在的方位时就现她不见了,他想起刚刚手机的响声,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她说她去上厕所了,嘴角无奈地勾了一下。 他也没多想,拿起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邓雅淳在会场等了封絮很久,对方都没回来,他才开始有些疑惑。他又给她了短信,问她是不是肚子难受得厉害,需不需要他买点药送过去,对方很快就回了短信说:不用。 邓雅淳真的没多想,因为这里是他非常放心的瑞亨大厦,他不认为在他自己的地方,自己的未婚妻还会有什么危险,只以为她是刚才吃多了,真的去了厕所。 他之所以没打电话过去,是担心封絮在上厕所,和他说话不方便,怕她不自在。毕竟上大号,是什么状态大家都清楚。 然而,在邓雅淳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仍然没有看见封絮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能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邓雅淳快步走出大厅,一边朝洗手间的方向跑一边拨通封絮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断,他再拨过去,就显示对方已关机。 邓雅淳今早便开始的心绪不宁在这一刻上升到了顶点,他不顾形象地在路上飞奔,到达洗手间后直接冲进女厕所,也不管里面是否有女员工在上厕所,进了门便迅速查看所有隔间,门锁着的就敲门,没锁着的就看清封絮是否在里面,他找到最后,现根本没她的影子。 有女员工在邓雅淳进来后被吓了一跳,厕所也不打算上了就要离开,但邓雅淳拦住了她,面色冰冷道:“你有没有看见封小姐过来?” 在瑞亨工作,如果不知道封小姐是谁那就是不合格的员工,女生哆嗦着摇摇头说:“没、没见过,总裁……我刚刚进来。” 邓雅淳见有人从一直锁着门的隔间里出来了,便放开这个女生去问对方,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总裁,我在这儿有一会了,没见到封小姐过来。” …… 这个答案让邓雅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面如死灰地离开女洗手间,乘电梯迅速下到一楼保安室,让保安调出了所有从宴会厅到洗手间以及公司大门和后门的录像,然后打电话叫来了查格,两人一起看录像。 查格诧异道:“封絮怎么会不见呢?” 邓雅淳嘴角抿得死死的,也不言语,只是盯着录像看,在他预估的时间段里,果然现了捂着肚子快步朝洗手间方向走的封絮。 “这里放慢速度。”邓雅淳大声吩咐保安组组长。 组长本来就如履薄冰,因为封絮失踪的事他们逃不掉责任,现在被总裁一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但手上的鼠标还是老老实实地按了放慢。 很快邓雅淳就现了问题。瑞亨的监控质量很好,画面很清晰,他看见画面上封絮给他完了短信,正要把手机装好时被人从侧面的通道给拉了进去,然后就看不见什么了。 “那条通道的录像也调出来。”邓雅淳睨向保安。 保安组组长立刻照办,很快调出录像来,邓雅淳清晰地看见画面上封絮被一个身材高大的蒙着脸的男人搂住,挣扎了几下便失去意识,应该是被人用了迷药。 那人将身后袋子里的衣服套在封絮身上,又将她的头拆下来弄乱,挡住了脸,便揽着她的肩膀从这离开了。 “找后门的录像。”邓雅淳一字一顿地说着,浑身上下散着慑人的气息,以想见封絮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保安组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的录像很快就被调了出来,邓雅淳看见封絮被那人揽着离开大厦后门,后门的保安和那人交谈了一下,那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人放走了,气得他两手握拳,咯咯作响。 “把值班的这个人给我叫来。”邓雅淳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向查格,阴沉沉道,“去,找周洛琛,告诉他,让他来帮忙。” 周洛琛是位大律师,从事法律工作多年,对犯罪人士的心态最为了解,思维自然比也更缜密与周全,找他来查封絮的事比找那些办案的警察更明智。 查格答应下来后,又问他:“报不报警?” 邓雅淳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道:“暂时……不。现在先不报警。不然很难封锁消息,对封絮的名誉不好。先看看周洛琛怎么说,如果他说报警,我们再报。” 查格点了头,去联络周洛琛,而在这时,邓雅淳要见的那个保安也被叫来了。 保安满脸茫然地看着一屋子面色难看的人,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他本来以为能得总裁召见说不定是要升职了,见这副场面,就知道完蛋了。 “总、总裁……”那人颤颤巍巍地来到邓雅淳面前,满头是汗。 邓雅淳直接把他扯到电脑面前让他看监控录像,等他看完之后,他便语调冰冷道:“为什么你要放这么疑的人离开?我记得瑞亨的规定是所有进出口至少两个保安,怎么就你一个在?” 保安颤抖着说:“是两个人的,总裁。那个人他当时去上厕所了,所以就剩下我了……” “那么回答我,你为什么放走他们?”邓雅淳阴着脸问。 保安几乎被吓哭了:“那个人说他是他怀里那人的男朋友,说他女朋友喝多了他来接她,进来时是从正门走的,车停在地上停车场,不在地下,他想走靠近地上停车场的后门,因为带着喝醉的女友走长路不方便,所以我……” 邓雅淳想,或许是瑞亨的治安一直太好,从来没出过事,所以这些保安现在太安逸了,才没现会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再怎么朝保安火也没用,人已经放走了,他现在得想办法挽救。 查格很快就打完电话回来了,他对邓雅淳说:“周律师说十分钟内就到。” 邓雅淳长长地吐了口气,只觉得头激灵激灵地疼,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他沉默不语,现场的气氛降到冰点,所有人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周洛琛到达。 “查格在电话里跟我简单说过事情经过了。”周洛琛穿着身黑西装,也不跟邓雅淳见外,到了之后便坐到他身边,翻看着电脑上全部打开着的几段监控录像。 须臾,他转过来对邓雅淳说:“你信我么。” 邓雅淳道:“我不信你就不会叫你过来。” 周洛琛勾唇一笑,推了推眼镜道:“那就好了,不用报警,最迟三天,我把这个人抓出来交给你。”他说完便转回电脑面前,重新翻看监控记录,他也不需要保安帮他调,自己直接找出了在瑞亨年会现场的监控录像,从各个角度查找了一下封絮的身影,又精确地调出停车场的录像,看了一下后下了结论。 “两人合谋,一男一女,带封小姐走的是男的,至于女的。”他靠到椅背上,叠起双腿略微思索,断定道,“虽然监控录像有点远,看得不清楚,但那个女人应该是在封小姐的饮品里加了料。”他坐直身子对邓雅淳道,“你树敌那么多,我也不问你心里有没有意向对象了,你把所有怀疑的人列个单子给我,我现在打电话让人去查一下他们开的车。” 邓雅淳直接抬起手,立刻有人递来纸笔,他快速写下几个名字交给周洛琛,周洛琛看了看,随手拿起手机打电话,让人去查车牌号的信息。 打完电话,周洛琛对邓雅淳说:“你这边的人应该比我那支使的多,派几个人开车朝南新道方向去追吧,车牌号是北bj2178。” 不用邓雅淳吩咐,查格已经去吩咐人了,邓雅淳问周洛琛:“南新道分岔路很多,你觉得他们往哪边走的能性最大?” 周洛琛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子口袋,道:“哪边都有能。既然你相信我,我就会帮你把这件事办妥。直接报警没必要,我现在去一趟公安局,查一下南新道的所有监控录像,找找看他们去了哪里。”他话才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基本没说什么,都是那边在说,过了约莫一分多,他便挂了电话对邓雅淳道,“车的主人找到了,是辆报了失窃的车。” 邓雅淳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忽然又去翻看监控录像,他在公司正门进入的人中没现那两个疑人物,而地下和地下车库的电梯里翻找了许多时间也没有他们进来的画面,他找得没了耐心,直接问保安组长:“今天大厦明令禁忌外人入内,我记得前门和后门都有二十四小时保安,车库也是,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你有什么好解释?” 保安组长仔细想了一下,道:“总裁,限制外人入内的原因是因为今天公司开年会,那有没有能他们在今天之前就已经进来了?昨天还有很多客户过来和公司楼上的分析师还有理财规划师见面,也许他们冒充了客户?” 这的确很有能,邓雅淳直接让开座位道:“盯着找,确定他们进来的时间,如果他们一早就到了,那么夜里你们的巡逻也不到位,竟然没有人现他们没离开。”他厉声说完,看向若有所思的周洛琛,“既然来的人是一男一女,那关于女人,我能想到的也就那么两个,其中一个已经离开了国内,另外一个是……” 周洛琛指出来道:“纸上写的任苒?” 邓雅淳神色不动毫厘,轻轻点了点头:“女人起疯来真的什么都能做的出,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