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姻缘》 第一章 迟来的爱 海城之所以叫海城,并不是因为靠近大海,能是这个城市交通运输业比较达,公、铁、水、空四位一体,给了物流业繁荣和展的空间,众多精明的生意人嗅到了商机,注册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海鲜城,使得本地的市民和外地的过客每天都能够尝到品种丰富、口感新鲜的海产品。海鲜业的兴旺达,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带动了旅游、餐饮、交通、就业等行业的兴旺达,成为这座中等城市的支柱产业,也使这座城市声名在外。 于望诚是个穷苦孩。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仅靠几亩薄地维持生计,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父母仍然通过种田及打零工,将于望诚及两个姐姐上完了初中。于望诚年少时不知道知识的重要,从上小学到初中,在班上一直成绩平平。临近初三时,他自己也知道家里条件不能满足他高考及上大学的愿望,索性抱着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的想法,混完了最后一年。结果想而知,中考七百五十分的总成绩,他只考了一半多点,父母心疼他,不想看着他未满十六岁,就去做苦力,恰巧,临近一个县城的职业高中向他来了录取通知书,父母便找人担保,从乡信用合作社贷款了一千元,又借了一千五百元,给他凑齐了学费,报名上了职高。 在看到母亲从熟人手中拿到一千元贷款时,于望诚悔恨交加,后悔初中三年没有用功,考上重点高中,再考大学,成为天之骄子。而进入普通职业高中就意味着自己的学业生涯三年后彻底结束,不会再给他考大学的机会。因此,他倍加珍惜这最后三年的学习机会,三年时间里,痴迷书法和写作,临贴、读书、请教占了他课余时间的全部,所以三年时间,他的书法多次获得全国大奖,入编多部辞典,文章也在县城报刊多次表,成为学校颇有名气的才子。 于望诚也是个幸运儿。在毕业后家庭无背景、无财富的情况下,凭借自己学生时代练就扎实的书法和写作功底,幸运获得了基层站所领导的赏识,安排做了半年工商所协管员后,又再次幸运被局办公室领导看中,要去做了内勤,虽然是一名编外人员,但良好的办公条件,不错的待遇,让他暂时不会再为生计奔波愁,后来,看到周围同事都是硕士、本科,最低的也有大专学历,他也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便以顽强的毅力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并以“三年学完大专十三门课程,两年半学完本科十四门课程”的业绩,成为草根大学生,再后来由于看到某个市级机关招聘秘书,在身份不符合“全日制普通高校毕业生”要求的情况下,凭借一手流利的书法和表的文章,被破格录用,并且在两年后,参加本单位的公开招聘,笑到最后,成为拥有事业编制的人员。 惜,命运有时候是公平的,有时也是不公平的。 天道酬勤,于望诚以自强不息的精神,改变了祖祖辈辈世代为农的命运,爱情却始终姗姗来迟,已经虚岁二十七,仍然孤身一人。这个年龄,在海城,已步入大龄青年行列,在农村老家,没有成家,更是为世俗所不容。所以,他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回老家,因为一回去,无数乡邻、长辈无一例外地问他婚姻大事,这让做父母的更是急在脸上,愁在心上。婚姻乃终身大事,急是急不来的,他要追求的是情投意合,绝不能草率从事,为结婚而结婚。但这只是他自己想法,做父母的却始终认为,先结婚后恋爱,慢慢磨合,自然会永结同心。 这就是两代人的思想差异、文化差异。 唉,于望诚无奈何,但又不愿意向世俗低头,他坚持要找一个让自己心动,职业稳定的女孩。 这个时候的于望诚,秉承父母艰苦朴素的作风,用自己参加工作十年来的积蓄,加上两个姐姐的支持,已在海城买了一个六十平方的二手房,以他现在的条件,如果在农村找个朴实的姑娘,倒是相当容易,问题是,如果这样做了,文化的障碍和工作的不同,势必会给日后的交流带来困难,情感造成危机,婚姻出现裂痕,想到这,于望诚便打退堂鼓。 而且,在于望诚的内心,还始终存在一个心病。 那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一天,一位衣衫褴褛、云游四海的和尚来自家化缘,母亲见其衣服又脏又破,不仅拿出家中准备做被料的的五尺布匹赠送给他,而且还做了几个素菜留和尚吃饭,老和尚或许是个得道高僧,感其热忱,便提出为于望诚算上一卦,信佛的母亲求之不得,连忙按照老和尚的要求,把自己的小手送到老和尚的眼前,那一幕,于望至今记忆犹新: 老和尚看完于望诚手相,轻轻地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令公子,日后是个做官的料,这一辈子也会衣食无忧,只惜……,唉!”老和尚欲言又止。 “惜怎么样,师父请直接说。”母亲急着问道。 老和尚把于望诚的左手伸到母亲眼前,“女施主请看,任何人的手掌上面都有三条线,这三条线分别代表感情、财运、生命,令公子财运线和生命线弧度较大,源头较长,代表了旺盛和健康,但是感情线却在中间断了一截,意味着他会在三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婚姻会出现问题,至于能否逃过‘破婚煞’,全看他造化了。” 母亲当时颇为紧张,吓得连忙问道,“那请问师父,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和尚摇头叹息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不强求;有些事情,以趋福避祸,甚至因祸得福,至于令公子将来如何,全靠他自身修为和定力了。” 母亲泪水盈眶。普天之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子女家庭幸福,事业兴旺?老和尚的这番话,却让母亲的心突然变得冰凉,并且不知所措。 “而且我还告诉施主,如果令公子此劫难逃,原因并不是对方造成的,而主要是他自身原因。”老和尚接着说道。 这话一说,母亲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临行时,老和尚从布袋里面拿出一个木盒,郑重交给母亲,并交待道,“女施主宅心仁厚,令老纳感激不尽,临别之时,我送你一个木盒,此盒也许并不能改变令公子命运,但帮助他做出抉择,不过施主一定要记住三件事。第一件事,此盒在令公子成家前千万不能打开,否则,泄露天机,会遭天谴,不仅影响令公子婚姻,甚至还会对他将来官运、财运、寿命带来灾害,谓诸事不顺;第二件事,此盒即使在令公子婚后,也绝不能轻易打开,非到千番纠结,万般困惑时,切勿打开,打开之前一定要面朝正东方,敬上三柱香,叩上九个头;第三件事,今天之事,仅限在场之人知道,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老纳走后,请女施主务必嘱咐全家,遵照‘三戒’,切切!”说完,老和尚飘然而去。 所以,这么多年来,老和尚的那段话,犹如“紧箍咒”一样套在于望诚的头上,一直挥之不去,也使他 “一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真正喜欢的人才结婚”的想法坚持了若干年,直到现在。而母亲曾反复劝他,城里的姑娘太娇气,养不起,就在农村找个踏实、勤劳、能干,会过日子的姑娘,比什么都强,于望诚唯恐听从母亲的话,到时会因为双方学历、工作、兴趣等各方面差异,导致婚后没有共同语言或者性格不合等,出现如和尚预言的结局,所以,一直有些势利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 第二章 主动出击 期间,曾经有两个媒人在农村给于望诚介绍过对象。第一个女孩子是乡里幼儿老师,也是他初中同学,女孩父亲曾经担任乡村教师多年,后来赶上教育资源整合,退休前调入乡教办任总帐会计,应该说,那个女孩子的家庭条件在农村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女孩父亲对于望诚十分满意,承诺只要于望诚和他女儿结婚,将来结婚在城里买房贴女儿一部分钱,在于望诚眼中,那个女孩长相平平,根本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初中三年时间,也和她没说过几句话,这样一个人,自己怎么能会和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呢?如果真要和她在一起,那么,必然会应了老和尚的一语成谶。所以,于望诚婉言谢绝了这门亲事。但没想到,对方仍然不死心,有次竟然在于望诚没回家的时候,约请他舅舅给自己打电话,告知老家来了很多女方家人,请于望诚回家定亲,这让于望诚既生气又无奈,电话里责备了大舅,回来又责怪了父母,此事才算作罢。 第二个女孩是于望诚一个庄邻介绍的,女孩和于望诚同在海城市区上班,只不过对方是在茶叶店打工。于望诚开始觉得条件不太匹配,不愿意见面,但后来邻居反复劝说,称对方长得不错,而且也在城里上班,便抱着见一见的态度应承了,他按照庄邻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店的女孩,第一次见面,于望诚觉得那女孩长得确实还不错,有些小心动,便尝试着与她处了起来。接触几次,于望诚现那女孩有两个地方难以容忍,一是竟然还与前男友保持联系,并且时不时在于望诚面前提起对方;二是在和于望诚不太熟悉的情况下,老是向于望诚借钱,虽然数目不大,但这让他很反感,总觉得对方不够成稳,有些随便,处了一个多月索性主动放弃了。 后来,也有不少好心的同事给他介绍过对象。于望诚每次都抱着很大的希望和对方见面,而且同事帮他介绍的对象都有稳定的工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长相也说得过去,但令于望诚奇怪的是,每次与相亲对象相处时间不长,对方总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出分手,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也许,对方认为自己房子既旧也小吧,也许对方认为找个家在农村的会掉价吧,于望诚分析道。 唉,缘呀缘,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到我的头上?难道真要应了老和尚预示的“情感孤独,郁闷一生”吗? 于望诚实在想不明白,也不甘心。 一个双休日的下午,他走进了一家婚姻介绍所。 他先介绍了自己基本情况,又对择偶提出了具体的要求,然后在交完两百元费用后,满怀希望地离开了。 接下来生的事情,让于望诚欲哭无泪,又无比愤怒。 婚姻介绍所的效率倒是出奇的高。在于望诚登记后第三天,便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女孩的基本情况,并要求于望诚在某天某时去介绍所和女方父母见面,如果对方父母满意了,再择期让他们女儿回到海城相亲。 ( 第三章 遭遇放荡女 于望诚如约去了介绍所,一进门,一对年迈的夫妇仔细打量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 一会,那个男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于望诚,告诉他这是自己女儿,在附近一座城市从事房地产销售。 于望诚接过照片,端详片刻,觉得长相还行,并通过老两口言谈举止,觉得他们女儿应该是个本分的人,以与对方见一面,便也留了张照片给他们。 以前,他常听到同事、朋友说,很多售楼小姐虽然长得漂亮,但其实背地里是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小三、情人,即便不是,她们也相当开放,有的为多卖一套房子拿提成,不惜和客户开房上床,甚至有的售楼小姐本身就是“小姐”,白天卖房,晚上卖身。这让于望诚有些难以置信,觉得有些夸张了。 但真正见面那天,于望诚算是开了眼界,也算对售楼小姐这个职业有了一个全新认识。 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于望诚和女孩相约在海城市中心文昌广场见面。 于望诚走向约定地点时,突然一个女孩在背后叫住了他。他定睛一看,见是一个打扮娇艳的女子,便问道,“你叫我吗?” 女子笑道,“当然啦,你不就是要来见我吗?” 于望诚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女子竟然是婚姻介绍所里面那对年迈夫妇的女儿。当时从照片上看,那女的是素颜拍的,而此刻的她竟然化着浓妆,且染着一头黄,真和大街上的“站街女”没有本质差别。 但既然已被对方认出了,于望诚也不好意思回避,便找了一家茶楼坐了下来。 女孩子做了自我介绍。看得出,此女能说会道,颇适合售楼职业,但接下来的话题却让于望诚瞠目结舌。 女孩告诉他,由于她刚刚接手一个新楼盘,能要等到楼盘售磐后才会打道回海城,具体时间要看销售情况,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希望于望诚能够理解并耐心等待,如果因为生理原因,她不反对于望诚去会所解决,而且她本身在那座城市空虚寂寞时,也会和同行去夜店消遣,但她强调,没有享受过他们特殊服务。女孩还告诉他,自己去过影楼,让男摄影师拍过**写真…… 于望诚一开始感到很惊讶,后来反倒平静很多,他现这个女孩很开放,很大胆,很坦诚,只惜她自己能对她所说的很不以为然,却忽视了这为长在农村、身在机关、思想传统的于望诚所不容,结果想而知,于望诚找了一个借口,便与女孩各奔东西,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 笑的是,女孩后来竟然还短信、打电话,询问于望诚为什么对她不感兴趣,并且请求他,如果不愿意深入展,一定要告诉她,是什么原因,以便她在下次恋爱时注意。 于望诚笑笑,心想这个女孩真有意思。于是他思索了半天,短信回复了这样一句话,“以后请别告诉对方,你曾经去过夜店,拍过**写真,行为要检点。” 女孩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于望诚随后打了个电话告诉婚姻介绍所,说自己与那个女孩黄了,希望帮忙重新找。 效率依然很高,婚姻介绍所好象时刻储备着大量人选,只不过,他们对待男女的组合,俨然缺乏基本的经验,未能对双方的职业、年龄、家庭、文化合适度等进行有效评估和分析,便实行了“拉郎配”。 ( 第四章 自我纠错 第二个女孩是个导游,虽然身在单亲家庭,但第一次见面,于望诚感觉比较好,女孩身高一米六五,长披肩,大专学历,颇为窈窕。 是彼此相处了一月不到,于望诚又摇头长叹。 那是一个周末,于望诚约对方到一个餐厅见面。进餐时间,于望诚随便问道,“昨天有没有带团?” 女孩答道,“没有,昨天一天都闲着。” “那你一天如何打时间的?” “白天和朋友一起打麻将,晚上和一个住户逛超市,敲了他一笔竹杠。”女孩不紧不慢道。 女孩家座落在城中村,家里住着许多房客,都是外地做小本生意的人。 “住户是男的女的,怎么敲了他一笔竹杠?”于望诚问道。 “是个男的,我跟他说,我们家都几年没跟你涨房租了,晚上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吧,然后他就跟我去了,最后结帐的时候,他帮我付了一百多块钱。” “你怎么随便叫一个男的帮你付钱呢?”于望诚听完,责问道。 “这有什么要紧,他和我认识好多年了。”女孩感觉很奇怪。 “那你告诉我,他凭什么要给你买东西?”于望诚有些愤怒。 “朋友呀,就算作朋友吧。” “是对方是个男的,你觉得接受一个男人的馈赠,这妥当吗?” “男的又怎么啦,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友谊了?”对方振振有词。 于望诚不想再继续争辩下去,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结局想而知。于望诚通过这件事,现女孩也是个行为不检点,行为随意的人,分手也是必然的事。 从此,于望诚对婚姻介绍所介绍的对象再也不抱任何希望,虽然介绍所后来也曾多次电话询问他情感状况,但都被于望诚以心有所属为由谢绝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婚介所会有什么高素质女性垂青于他,或许,他找的能是档次一般的婚介机构。 有时候,于望诚实在想不明白,是上天有意捉弄自己,还是真的缘份未到,亦或是自己思想保守,跟不上时代节奏和步伐? 但不管如何,婚姻乃终身大事,一定要严肃对待,“宁缺毋滥”,即使遇不到合适的,也要一直等下去,直到情投意合的人出现,打破老和尚套在自己身上的“魔咒”。 一转眼,又迎来一年春节,于望诚不知不觉中又涨了一岁。 二十八岁,这在农村是个什么概念呀,他的很多同学小孩都已经超过十岁,最小的也有五六岁了,而自己,仍然孤身一人。此时,他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春节走亲戚,二是参加同学小孩十岁生日宴,因为这个场合,无一例外,大家都关心的是同一个话题,让他饱受煎熬。 但今年春节的一场同学宴请,让于望诚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被这个时代淘汰了。席间,大家问到于望诚qq号码,想与于望诚经常网上聊天时,于望诚竟然回答,没用过qq。 其实,他知道,qq产品问世已有好几年,而且周围同事也一直在用,但他就是没弄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个用法,也不愿意接触和了解,他觉得有个手机打打电话,短信就足够了,所以,自己接受和适应新事物能力一直不强,他的处长也经常批评他,传送材料老是需要文件打印,而不申请电子邮箱,造成纸张浪费,每次,他也总是憨笑应答。 现在,该正视自身这个严重缺点了,不然,迟早要被这个社会所淘汰。 春节上班后第一天,于望诚主动请同事帮助上网申请了一个qq号,总算融入了信息社会。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影响和改变他这一生的命运。 ( 第九章 冲动前的谈判 何梦琪租的房子在二楼,临进门的刹那间,于望诚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拜见恋爱对象的父母,有点小紧张。 进了门后,于望诚礼貌地请教了她的父母。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一进门,何梦琪的母亲就跟于望诚打招呼,“之所以住在这个小区,主要是因为这与梦琪的学校靠得很近。” 于望诚会意地点点头,然后眼睛扫视了屋内。 里面的一切都是旧的,破的,都是房东二三十年前用过的东西,光线也比较昏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很短时间内,于望诚开始仔细打量着何梦琪的父母。 何梦琪母亲从外表看,面慈目善,气色还好,但从说话声调,走路姿势看来,身体很是虚弱,无疑这是疾病缠身,多年吃药的结果;其父亲,精神很好,但表情很僵硬,甚至看上去有点凶,给人一种难以沟通的感觉。好在何梦琪之前就告诉过他,她父亲由于下岗失业在家多年,没有稳定收入,以前为维持生计,曾经做过保安,扫过厕所,做过很多苦事、脏事,心态有些失衡,所以,外表有些冷。 “你们的事情,梦琪已跟我说过,你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何梦琪母亲轻轻说道,“我不反对你们交往,甚至以后在一起生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 于望诚看着她母亲,“你请讲。” “就是你们结婚后,我和梦琪父亲要与你们长期在一起生活。” 于望诚犹豫了。无数的现实告诉他,如果两代人长期在一起,会由于文化差异、生活习惯差异、爱好差异、年龄差异等产生很多矛盾,如果其中一方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婆媳、公媳、翁婿关系,还会影响夫妻感情,这是他必须要深思和面对的问题,否则,老和尚的“魔咒”真的会变成现实。 想到这,他沉默了。 “其实,你也不要多虑。”何梦琪母亲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我们之所以提这个要求,主要考虑两方面原因。一来,梦琪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从小就很疼爱她,她也一直很依赖我们,我们老两口和你们在一起生活,就是希望亲眼看到你们生活幸福,这样我们心里会踏实一些。二来,老实说,我们和你们住一起,其实也是为你们好,因为结婚后,我们以帮你们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带带孩子,做做饭,说得好听一些,就是你们的‘后勤部长’,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你们的佣人和保姆,而且,说是和你们长期生活,但我们宝昌老家也有拆迁安置房,等到帮你们把小孩带大了,到了上学年龄,我们功成身退,说不定也会回老家享享清福了。” 这翻话,倒让于望诚十分感动。“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这是在为自己,作自我牺牲和无私奉献呀! 于望诚换位思考,觉得何梦琪母亲要求也不过分,他想,他们只有一个女儿,老了不靠她,还靠谁呢?其次,她母亲也表态,不会白白和他们住在一起,虽然她身体不太好,但她父亲身体很硬朗,应该会尽到一位做长辈的责任,为自己做好后勤工作,让自己和何梦琪安心忙于工作。再者,她母亲也说过,说是和他们长期住一起,但如果看到他们生活平稳,没有后顾之忧后,也会考虑给他们年轻人自己的空间,选择回老家安度晚年。 想到这,于望诚便点头同意了她母亲的要求。 在何梦琪家吃过午饭后,于望诚来到了何梦琪的卧室。 房间凌乱不堪,让于望诚有些不舒服。 尽管于望诚出身农村,但勤劳爱干净的母亲,一直通过言传身教,影响着于望诚姐弟三人的生活习惯,使他们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着勤快的品德,将各自的家始终操持得井井有条,整洁干净。 “你怎么不好好整理自己的房间呢?”于望诚问道。 “旧的房子再怎么打扫,也难以有个好的心情。”何梦琪回道。 也许真是这样。于望诚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望诚,刚才我母亲提出的要求,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何梦琪对他说道。 于望诚笑笑,“我想过了,其实她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没有什么不妥的。” “你要真能这样想就好。”何梦琪微笑道,“既然你同意他们以后和我们住在一起,那么,我们现在要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是知道的,你现在的房子仅仅六十个平方,只有两个小卧室,从长远考虑,要是我们有了小孩,或者家里再来了客人,面积是远远不够的,会让客人和我们很难堪,所以,你当务之急是把现在房子处理掉,然后换套三居室的房子。” “嗯,你说的话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于望诚点头称道。 “那我们下午就去房产中介登记。”何梦琪说道。 “这么急?”于望诚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如果迟了,房价会不断上涨的,到时你能会多贴钱的。” 于望诚想想也是,便应了她,聊了一会后,两人便来到了海城中介一条街,选择了两家稍有名气的公司,将房源进行了登记。 但令于望诚失望的是,由于当初买房时自己年轻,没有任何经验,仅看中地理位置,而忽视了结构、物管、房龄等综合因素,特别是房屋有个常人难以接受的缺点,沿街,东西朝向,导致终年阳光很少,要到日落西山时才见到,很多人有些忌讳。因此,看客一批接一批,但始终看了一回,要么摇头叹息,要么没有下文。 为将房屋尽快处理掉,何梦琪建议他在价格上再让些步,以便有吸引人眼球的地方。于望诚采纳了。 果不其然,终于有一天,中介公司打来电话,告诉于望诚,有个看客要在某天,约他去中介公司面谈。 于望诚喜出望外,如约来到了中介公司。 买房子的是一位年轻夫妇,据称,很早以前他们就来海城打工,受够了租房带来的不便,而且眼下他们的小孩到了入学年龄,从乡下来到海城和他们一起生活,所以急于解决住房问题。 那女的表示,之所以看中于望诚房子,除了价格低于市场价外,更为重要的是被于望诚孝心所感动。 于望诚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每位看房者来看房,于望诚在看客问到卖房原因时,总如实相告。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房屋最终以十九万元成交。 于望诚和何梦琪非常开心,终于把这棘手的房子给处理掉了。下一步,便是购买新房,为乔迁爱巢做准备。 当晚,两人在外面简单吃了晚饭后,回到了于望诚家。 长期的孤寂,压抑已久的性冲动,加之对未来憧憬的期待和喜悦,让于望诚控制不住自己,和何梦琪忘情接吻,随着血压的升高,呼吸的急促,的膨胀,两人终于超越了最后一道防线…… 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于望诚终于体验到男人的快。原来男女之事竟然这般美好,世间竟然如此美妙! 活着,就是幸福!以前于望诚怎么也弄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和奥秘,今天,才算真正明白,原来,活着的趣会有很多! 两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望诚,要是买了新房,房产证上署谁的名字?” 于望诚怎么也没想到,何梦琪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 “我买的房子,好象应该署我的名字吧。”想了会,于望诚小心翼翼地答道。 “不行,你要把我名字加上去。”何梦琪有些生气。 “咦,你怎么会提这个要求的?”于望诚很是奇怪。 “人家人都给了嘛,以后嫁给你要有个保障。”何梦琪撒娇道。 “那加你名字就有保障了吗?”于望诚不解道。 “那当然。”何梦琪随口说道,“加了名字,你就不会轻易提离婚,不然,房产我们要平分,不至于我将来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真他妈晦气,还没结婚就想到离婚。于望诚诅咒道。 其实何梦琪并不知道,如果男人变心了,即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又怎么能会因为区区一个名字而有所顾忌和退却呢? “这个问题我得回去同我父母商量,因为当初买这个房子的钱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省吃俭用多年的积蓄。”于望诚搪塞道。 原来美妙的夜晚,突然因为加了些功利和阴晦色彩,变得暗淡起来,以至于望诚在送何梦琪回来的时候,都看不清前方的路。 ( 第十章 牵头鼻子走 在拿到售房款的一个周末,两人骑着自行车,在海城寻找着新开工的楼盘。 看了七八家楼盘,都没有看中理想的房屋,要么地势太偏僻,要么价格太高,要么都是大户。 在奔波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一家名为海德公园的售楼中心停留了下来。 从墙上挂图以看出,该楼盘仅剩十多户未售完,而且这十多户都不是很好的房子,分布均在四、七或者十四、十七幢,最要命的是户型不规则,普遍是正门呈斜线,并且有一至两个房间四周不呈直角。 在风水上,这种房屋是忌讳的,正门边倾斜,与楼道不在一条平行线,有“邪门”寓意。 但于望诚没在意这个。他看中的是房屋价格便宜,仅三千一个平方,在海城房产均价超过四千一个平方的行情下,这个价格无疑有着很大诱惑力的,对于望诚这类出身农村,家境困难的人来说,更显机会难得,且房屋地理位置较好,距离海城市中心最多只有一刻钟车程,还有一点是现房,即将交付,加之何梦琪也比较满意,于是便订购了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三居室,交了一万元定金后回到了何梦琪的住处。 于望诚把购房经过告诉了何梦琪父母,两位老人特别高兴,在他们看来,定金一交意味着离搬迁新房越来越近,将会永远结束居住在阴暗潮湿、又破又脏的旧房子的日子,连第一次见面话不多的何梦琪父亲也开了怀。 饭后,她的父母和于望诚又聊了起来。 “据梦琪说,你们认识有半年时间了,今天我把你叫过来,是商量一下你们订婚事情的。”刚刚坐下后,何梦琪母亲和颜悦色道。 刚刚认识一个半月,她竟然说半年。于望诚有些哭笑不得。 “这半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你们彼此都应该有个基本的了解了。”她母亲接着说,“在我们老家宝昌,有个风俗多年来一直延续未变,你们那能也有,就是男女之间如果确定恋爱关系,是要举行订婚仪式的。” 于望诚笑笑,“阿姨,我们那多少年前就不兴这个了。如果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父母双方见面后,约定结婚日期,直接把婚事办掉就行了。” “我们宝昌一般都要举行订婚仪式的,好让人家知道自己姑娘有了意中人,这样说媒的人才不会上门提亲,我们也省了一些口舌。”何梦琪父亲接着说道。 这是什么逻辑?于望诚脸色不太好看,心想,他们一家租住在海城,无亲无故,有什么熟人会上门提亲,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但他想到已和何梦琪有了那层关系,作为男人,总得要对她负责,便忍住心中的不悦,“既然你们那有这个习俗,我也同意。” “你同意就好。”何梦琪母亲笑道,“前几天我和梦琪父亲商量过了,我们知道你们要买房子,所以也体谅你们,打算如果你们要订婚的话,彩礼加酒水钱也不多要,就给个两万六千六吧,你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如何?” 于望诚都不知道那天怎么结束谈话的。 在一个周末,他独自回到了家,把何梦琪父母的意思告诉了父母。此前,他也曾经告诉过父母谈了对象,并把对方基本情况告诉了他们,当时于望诚父母听说对方是个小学老师还十分高兴,认为于望诚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体面工作,有文化修养的女孩,但没想到,她的父母居然还要求结婚前先订婚。 “这不明摆着向我们家要钱,给他们姑娘买嫁妆吗?而且他们知道你已经交了房款,马上还要贷款买房,还要忙装修,办婚事,这得要花多少钱?他们怎么不体谅我们,还突然提这个不合时宜的要求?”母亲恼怒道,“太不像话了,没钱买嫁妆就明说,虽然我们是农村人,但也不是不讲理,即便你家没钱买嫁妆,跟我们说清楚,我们肯定也不会强求你家借钱买嫁妆。”母亲越想越气。 于望诚沉默不语。 “而且何梦琪还提出来办房产证时加她名字。”于望诚看着母亲。 “那她家拿不拿钱?”母亲问道。 “没提出钱的事情。” “那门都没有。”母亲更气,“要加名字以,首付一人一半,婚后还贷一人一半,不然,想都别想,就是我说的。” 于望诚点点头。 “望诚,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找了个这样人做女朋友,我看她家都不是讲道理的人,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不合适,就分了,省得以后有神烦。”母亲劝道。 于望诚内心有些痛苦。 “妈,我们,我们,有了那层关系了。”于望诚涨红了脸。 “有了那层关系又怎么样。”母亲责问道,“这年头谁会在乎那东西,我就不相信,她不是大姑娘以后就嫁不出去啦?” 其实,于望诚是个很传统的人。和何梦琪生关系的那天,他知道如果是处女,应该会见红,他虽然也见到红了,但不是很多,他到现在也搞不清对方是不是第一次,有时候,他宁愿相信对方是第一次,也不愿意无端冤枉对方,让自己纠结和痛苦。 “妈,是你是知道的,我这一辈子,宁愿‘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能负天下人’,否则,良心永远得不到安宁。”于望诚说道,“如果我这个时候和她分手,哪天她结婚后,遇到一个传统的男人现她不是大姑娘,提出离婚,或者即使在一起也不把她当人看,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孩子,你还记得小时候老和尚说的话吧?婚姻是终身大事,你千万要谨慎,要是真应了和尚话,我们脸面往哪搁?最关键的是你要受苦受累受气一辈子。” 母亲的话入情入理,于望诚有些茫然。 ( 第十一章 以死相逼 感情,这东西,既美好又伤人,在对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是一种痛苦;是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叹息。 不知道自己的路,会是哪一种。于望诚纠结万分。 眼下,父母已流露出对何梦琪家人极大不满,若是分手,也许会一了百了,什么问题和矛盾都不会有,内心总觉得愧对何梦琪,况且她本人只不过仅对自己提出了一个房产证加名字的要求,若以此为理由,显得草率和牵强;但如果继续处下去,需要做通她父母的工作,讲明自己的难处。 唉,真是进退两难!没有对象的时候,拼命想对象,是有了对象后却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快,何去何从,谁能告诉我,谁能帮助我?于望诚痛苦不堪。 纠结了整整一天,他还是来到了何梦琪家,想找她父母好好谈谈。 进门后,他直接把自己目前的困难告诉了何梦琪的父母,希望取消订婚仪式和彩礼钱。 何梦琪父母听完后默不作声,或许他们没有想到于望诚上门会因为这事,感到有些突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望诚,你父母都是农民,没有稳定收入,这点我们以理解,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取消我们宝昌的风俗,这个好像有些说不过去。”许久,何梦琪父亲开口了。 “叔叔,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手上房子卖掉后只有十九万元,现在新房加车库,首付十三万还没交,如果交了,至少要五万装修,剩下钱连办酒能都不够。”于望诚解释道。 “我女儿这辈子就一次婚姻,这事是不能迁就的,不然,以后我们对不住女儿,所以,你们家再困难,哪怕想办法借钱也要把这钱拿出来。”何梦琪父亲有些不悦。 “借钱好办,是以后还要你女儿和我还呀,这样我们压力会更大,影响我们生活质量的。”于望诚说道。 “这是你们以后的事情,我现在烦不着。本来我家姑娘嫁给你们农村的,就有些受委屈了,你现在再讨价还价,我们无法接受。” 于望诚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父亲会说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来,竟然认为自己高攀了她们家,真是让人怒气冲天。 场面很是压抑和尴尬。 “我看这样吧。”何梦琪母亲开腔道,“既然你们家实在有困难,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你说的也对,如果为了面子,拉太多的债务,将来还是要由你们自己来还。” “订婚仪式还是要搞的,彩礼钱两万我们就不要了,但我们回老家办酒的酒水钱六千六是不能再少的,你看如何?”何梦琪母亲补充道。 这个态度和方案比起何梦琪父亲那种语气和说法,还算让人以接受。于望诚内心稍微平静下来。 订婚仪式定在九月九日,那是个星期六。 那天中午,于望诚在单位隔壁蓝天大酒店订了两桌酒席。何梦琪的三个姨妈及全家连同外公外婆,加上于望诚父母,及两个姐姐家庭,一共二十个人参加订婚仪式。 此前,何梦琪父母为订婚事情,专程去于望诚老家和他父母见了一面,父亲是个老实人,没说多少话,但母亲内心有些不太高兴,最后,为了却一桩心愿,也就答应了何梦琪父母定的日期。 饭后,何梦琪各个亲戚,连同她父母都给了于望诚红封,表面上,整个场面比较喜庆热闹,但于望诚内心总是高兴不起来,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酒足饭饱,客人各奔东西。于望诚陪着何梦琪在街上逛了一个下午,晚上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后,于望诚把何梦琪带到自己单位休息会。 “望诚,我人已交给你了,婚也定了,那个房产证加名字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何梦琪聊了会,切入了正题。 “我看你这个想法有问题。”于望诚说道,“既然人都嫁给我了,咱们彼此都是夫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呢?夫妻之间,应该肝胆相照,同心同德才是,何必非要在这物质上过于纠结呢?” “于望诚,你要学会换位思考,再说现在有多少婚姻能说是十分保险的,我们单位很多女同事为了上位,都心甘情愿做校长甚至教育局长情人,即便你们男人,如果哪天升官或者财了,面对诱惑,有几个不心动的,这叫我心里怎么能踏实?” 其实在此之前,于望诚就此事还征求过两个姐姐意见,大姐请他自己拿主张,二姐是竭力反对,认为一分钱不出就提出房产证加名字,肯定是别有用心,而且买房子的钱是于望诚工作多年的积蓄,加上父母一辈子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的血汗钱,在于望诚和何梦琪接触不长、了解不深的情况下,万一将来真的婚姻解体,岂不是要平分一半房产给她,这岂不便宜她了!无论如何,也要于望诚不能答应,因为一旦出现预料中的情况,代价实在是惨重了,于望诚一家都输不起,不仅在婚姻上,还是在财产上。 但于望诚到底是个低情商的人,他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这个问题,能也厌烦了与何梦琪的深入沟通,竟然将电话打给二姐,让二姐与何梦琪交涉,他根本没有想到,如果将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二姐全家岂不成了何梦琪的眼中钉,至少以后见面不会十分友好。 果不其然,二姐在电话中和何梦琪谈得很不愉快,于望诚隐约听见二姐要求何梦琪拿一半首付并且保证婚后等额还贷,被何梦琪以家里没钱为由拒绝了,再到后面,何梦琪被于望诚二姐说得无言以对,一把将手机扔给了于望诚。 “于望诚,我不想和你二姐多说,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告诉我到底加不加?”何梦琪气道。 “不加。”于望诚说得也很干脆。 “好,好,不加是吧,你说的,是你说的。”何梦琪从沙上站起身,突然把他身后两张同事办公桌上的茶杯及资料全部用手掀在了地上。 “咣铛”两声,玻璃茶杯全部打碎在地。 “你干什么?”于望诚大怒,“何梦琪,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你骂我是泼妇,好呀,那我们分手呀,怎么样,分手?”何梦琪挑衅道。 但于望诚不知就里,以为她主动提出来,自己得到了解月兑,立即回道,“分手就分手。” 说完,于望诚把中午她家父母和亲戚给的红封里面的钱全部放在了何梦琪面前。 没想到,何梦琪一把抓起钱,向空中撒去,然后趴在地上,拿起了个玻璃碎片,“好啊,于望诚,你睡了我,现在想抛弃我是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完,她右手拿起玻璃片准备划自己的左手。 于望诚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玻璃,“何梦琪,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你是害怕了,还是心疼了?”何梦琪站起身,盯着于望诚。 于望诚愣愣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她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待自己。 两行泪水滑了下来。早知现在,不如当初在农村找个本分的人算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告诉你,于望诚,如果你房产证不加我名字,我明天就来你单位闹,告诉你单位的同事,你睡了我,想抛弃我,让你身败名裂!”何梦琪恨恨地说道。 于望诚这个时候实在难以将“人民教师”与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好,我加,我加!”于望诚含泪说道。 两人趋于平静后,离开了办公室。刚开门后,于望诚大吃一惊,他看到主任办公室的灯居然亮着,毫无疑问,领导知道了自己和何梦琪生的一切。 果然,第二天上午,于望诚上班后,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昨天是不是和对象吵架了?”一进门,单位王根副主任就问道。 于望诚点点头。 “男人肚量要大些,以后两人还要过日子,互相包容些。”王主任道,“以后不能在单位闹事,外人知道了,对单位、对你影响都不好。” 于望诚不想做任何解释,向领导作了检讨和表态。 ( 第十二章 欲哭无泪 争执过后,于望诚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自己房子已经卖出,而新房子明年元月份才能交付,这个时候,他需要将旧房交给人家,这意味着他要重新选择住处。 就在他为租房愁的时候,何梦琪把他带到了她父母面前。 “我知道你再过几天就要把房子交给人家了,而你房子明年初才能拿到,而且拿到后需要装修并且空置一段时间,这半年时间,你在外面租房子住有些折腾,不如住到我们这来吧?”何梦琪母亲说道。 “这……”于望诚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如果在外面租房住,既要搬家,还要支付房租,既伤人力又伤财力。”她母亲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好了,你要不和何梦琪把证领了,这样住在一起也就名正言顺了。”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于望诚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看九月十八日,是个好日子,比较吉利,要么你们就这天去办吧?” “好,我听你的。”于望诚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九月十八日很快到来,那天上午,天空下着毛毛雨,于望诚向单位领导请了假,与何梦琪会合后,两人坐上公交车去往民政局。 路上,于望诚内心十分复杂而痛苦,脚下的步子似有千斤重,难道我这辈子就要和她携手一生?她是我要找的人么?如果是,那天晚上她的表现,让我以后和她怎么生活,怎么沟通,怎么同心?于望诚甚至有些想哭,他真想对何梦琪说,自己不想去了。这话一旦说出口,会是什么后果,他应该会知道。 经历十分钟的煎熬,终于到了民政局,他们进入婚姻登记科,履行简短程序后,终于在形式上完成了一辈子终身大事,结束了单身生活,但是否永远结束,于望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活在当下。 回到单位后,他告诉刘娜,自己已经结婚了,刘娜来的信息,让于望诚内心更加痛苦。 刘娜告诉他,上次海城一别,她闪婚之后,现那个男人竟然是个骗子,认识她前,告诉她自己是银行中层干部,婚后现仅是个临时工,原来声称有住房,实际是自己租来的房子,而且还是银行一位女高管“男宠”。无奈之下,她只得和那个男人离了婚。 刘娜的惨痛经历让于望诚深感愧疚,也让他坐立不安,是不是自己将来也会步她的后尘?不,我绝不能这样!我一定要正视现实,和她好好生活,真心相待,把这个家庭操持好,不让自己的父母操劳,更不能让他们丢脸!于望诚默默地想。 领证之后,于望诚立刻回家,面见父母。他要向他们汇报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房产证加名字问题。于望诚并没有,也不能细说改变主意的经过,所以父母很生气,不允许于望诚这样做。 “爸,妈,其实换个位置思考,现在她们一家境况不好,父亲下岗,母亲多病,她虽然是老师,但收入也很低。现在这个年头,朋友相处,还提倡‘害人之心不有,防人之心不无’,而婚姻是终身大事,自然也要考虑风险,况且,即使加了名字,但我们日后已是夫妻,就是一家人了,普天之下,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有个好的归宿,我就不相信,她或者她们一家会为了分到一半房产而置女儿幸福而不顾,执意会走离婚这条路。” 母亲叹口气,“孩子,你太善良、太天真了,以后会有苦头吃的,但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多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小心,做父母的不会和你过一辈子,只要你觉得幸福、开心就好。” 第二件事,就是商定举办正式婚宴的事情。 父母得知于望诚已领了结婚证,成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由于新房要到年底才能拿到,加上装修、净化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具体时间、人数、风俗等需要双方父母商量。 次年元月底,于望诚拿到了现房,他找了一个同村熟人,承担装修所有事务。 装修用了两个月时间,本来于望诚准备用几个月时间,将装修污染全部挥掉,然后下半年准备举办婚宴,但何梦琪父母认为吹个二十多天差不多了,便建议“五一”国际劳动节把喜宴办掉。 于望诚知道他们关键的原因,是因为多往后推迟一个月,他们家便要多支付一个月六百元的房租,所以,没再节外生枝,应承了下来。 五月一日,于望诚本着节俭的原则,按照农村风俗在家乡摆了二十桌酒席。 这酒刚吃完,这矛盾又来了。 于望诚老家有个风俗,就是女方出嫁时,要向男方每位直系亲属赠送一套嫁妆,如被套、内衣等,价值不一定多高,但要图个吉利,然后亲属收到后除给男方礼金外,还要给女孩红封,至于红封里包多少钱,没有统一标准,由各户自己定。 何梦琪买了十七套被面,每套大约六十元,最后收到于望诚亲属红封共计两千二百元,她很是生气,认为他家亲属太小气,给的钱太少。 于望诚一边解释,一边安慰,表态以后会好好用爱心弥补她,她才没再往心里去。 夜深人静的夜晚,于望诚看着天上数不清的星星,若有所思,宇宙诞生多少亿年,为什么各个天体从没有生过碰撞,而人为什么却总是磕磕碰碰?原因就在于,太阳、地球等亿万件星球都运行在自己的轨道,而人却不是,他们看到别人的路好走,就想去走别人的路,见别人的路近,放着自己的路不走而去挤别人的路,怎么会不生磕碰和冲撞呢?未入围城,不知道身上的责任和担当,入了围城,一定要遵守围城内的法则,不触碰底线,不违反规则,努力做个称职的好丈夫、好父亲! 他将qq好友里面的刘娜头像,以及她的手机号码彻底删除,毕竟她和自己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结了婚,就该好好爱一个人,防止婚姻出现微小的矛盾,在向刘娜倾诉过程中,和她旧情复。 我是个成年人了,已经成家了,更该成熟了,于望诚心里默念道。 ( 第五章 初为人父 何梦琪预产期越来越近,小家伙在肚子里也越来越不安分,每天傍晚,于望诚都要用手触模着何梦琪的肚子,感受小家伙在里面来回窜动的调皮劲,有时候,他们两人会被小家伙的骚动逗得开怀大笑。 于望诚的烦恼渐渐被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所替代。他知道,小家伙的到来虽然会改变自己今后的生活,甚至会让自己忙碌、辛苦不堪,但同时也会给家庭、给他自己带来很多欢。无论自己现在有多烦恼和苦闷,只要小生命一降临,自己就会尝到趣,得到慰藉,看到希望。他这样想。 此时,他们的经济条件已得到很大改善,尤其是何梦琪,原来每月只有一千六百元的收入,由于省、市政府提出“各地区教师收入不得低于当地公务员水平”的要求,并且率先在学校实施了事业单位绩效考核政策,她的收入翻了一番,每月工资涨到了两千六百多,每学期还有六七千的绩效考核奖;于望诚每年收入也增加大几千,应该说,物质上,他们生活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 而且,从何梦琪日常行为来看,她似乎懂得了省吃俭用的重要性,开始存钱了,整个家庭呈现出朝好的方向展的趋势。 有了小孩,就是不一样,夫妻之间,再多的矛盾和缺点,都会因为小孩而妥协和改变。 七月九日,是预产期。于望诚提前一天向单位请了假,准备了婴儿用品,把何梦琪接到了海城妇幼保健院。 在医院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睡在冰凉的钢管折叠椅上,寒气透骨,于望诚夜里起身方便时,腰都直不起来,此时他已提前体会到了为人父的艰辛和不易。 预产当日,还没动静,又是一天漫长的等待,又是一夜无眠的痛苦,整整两天两夜,于望诚几乎没怎么合上眼。 预产期第二天,医生作了产前检查,认为不能等到顺产,否则小孩会因在母亲肚里时间过长缺氧而胎死月复中,必须剖月复产。 七月十日,九点三十分,随着“哇哇”一声啼哭,站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于望诚终于迎来小生命降临人间的一刻。 两个护士将病床上的何梦琪及新生儿从产房推了出来,于望诚和何梦琪母亲连忙迎了上去。 于望诚并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只关心生的是男是女,而是紧紧抓住何梦琪的手,之前的一切埋怨、分歧、矛盾,都化作云烟,只有对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体恤。 “是个男孩,刚才我问过护士了。”何梦琪母亲低声告诉他。 于望诚笑逐颜开,将何梦琪移到产房,一切安顿后,打了个电话给母亲,单位同事,向他们报喜。 时值大暑,每天最高气温达到三十六七度,在医院的十天里,于望诚每天来回往返于家、菜场和医院中,买有利于恢复身体,增加女乃水的营养品,然后再回到家做好后送到医院。惜,无论吃什么,何梦琪乳汁依然很少,没办法,他们只好选择给小孩喂女乃粉,这意味着每月要增加一笔不菲的开支,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为了能让小孩健康成长,做父母的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委屈,也愿意,也值得。 在医院休养了十天时间,何梦琪出院了。 这十天,是于望诚有生以来最难煎熬的一段时光,不仅仅在于白天顶着烈日酷暑来回奔波,更痛苦的是要整夜起来给小孩冲女乃喂女乃,换尿裤,包扎睡衣……有时候刚刚躺下睡着,同房的另一个婴儿也哭闹起来,几乎整夜没睡个安稳觉,而睡眠是精神和体力的保障,偶尔一两晚睡不好或者不睡都没什么大碍,但十天的折磨,却几乎要将于望诚击垮,以至于连产房的护士都由衷夸奖于望诚的吃苦和尽责精神,称这样的丈夫现在真不多见。 尽管从医院出来又黑又瘦,但于望诚感到十分欣慰,因为护士表扬时,何梦琪,包括她母亲都在场,说明他已经尽到了一个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不会再给她们日后留下什么口舌和把柄。 回到家,何梦琪父亲的表现,让于望诚很是伤心失望。 他在房间里给小孩忙着喂女乃,隐约客厅里传来岳父母的对话。 “相柏,梦琪现在有了小孩,以后我们老两口要更加辛苦了,得给他们把小孩带好,让他们安心工作。”这是何梦琪母亲的声音。 “反正我负责烧饭,你负责带小孩。”何梦琪父亲说道。 “好吧。”何梦琪母亲叹了口气。 于望诚心寒到了极点,时至今日,作为长辈,作为长期寄居在女儿女婿住处的他,竟然始终都没能搞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赢得晚辈的尊重和感恩,退一万步说,即使自己有什么过错,或者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他也应该看在女儿,特别是妻子体弱多病的份上,为她分担一些带小孩的辛劳,他没有,难道真应了岳母所说的猴虎相冲吗?于望诚还是不相信,这完全是个人文化、修养、阅历问题。 ( 第六章 身心交瘁 新生命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以前,没有小孩时,一家四口吃完晚饭各忙各的事,现在不行了,除了何梦琪父亲,他们三个人全部都围着小孩转,最难煎熬的是漫长的黑夜,小家伙不太乖,一夜要吃好几趟女乃,而于望诚由于第二天要上班,所以晚上小孩都是和何梦琪及她母亲睡,这使母女两人成为家中最为辛苦的人,于望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时候看到她们困得实在不行,便悄悄把小孩抱到房间,让她们睡上一会,直到她们醒来找小孩,才交给她们。 何梦琪母亲,此刻尽显慈母心,为了女儿,为了外孙,抱着病体艰难地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人心都是肉长的。于望诚每周双休日都会主动承担起照顾小孩的一切,好让母女两有休息放松之时。有时候,何梦琪也会和他一道,带着小孩去超市、公园等场所,那时,于望诚逐渐感觉到了家的完整和幸福。 三人不辞劳苦地抚养着下一代,唯独何梦琪父亲,依旧过着烧完饭后睡觉、看报的日子。有次小孩生病,放不下来,于望诚下班回来后,他竟然还有脸告诉于望诚,“你妈今天拖着病体硬是将小孩抱在手上三个小时。” 那刻,于望诚真想给他两个嘴巴,并且质问他又是抱了多长时间?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怎么忍心让自己患病的妻子受这般苦?但还是忍住了,咽下了这口恶气。 好在何梦琪晚婚,有四个月婚假,加上寒暑假累计加起来,以享受八个月的假期,所以,于望诚在这期间还是比较放心的。 但是到了入冬时候,何梦琪母亲因为身体不好,提出来晚上不能再陪小孩睡觉了。于望诚也表示理解,什么事情都要学会推己及人,换位思考,如果为了自己睡个好觉,让一个作为病人的长辈为自己照料小孩,万一生什么意外和不测,良心岂不受到谴责! 小孩出生的第一个冬天,于望诚这辈子怎么也忘不掉。先是由于没有经验,给小孩喂女乃比较着急,使小孩得了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回来后,又染上了吐女乃的习惯,让于望诚和何梦琪每次睡前、夜里喂女乃都高度紧张,因为稍有不慎,一旦呛着,会将之前喝的全吐出来,不仅嘴,还从鼻子,好几次喝了吐,吐了喝,将衣服反复换了三次,最后没衣服换了就用抱被裹着睡觉,那大冬天的每夜频繁从床上爬起来冻着瑟瑟直抖的样子,终生难忘。再后来,于望诚觉得两个人都睡在一起照顾小孩,彼此都睡不到好觉,便采取轮流值班制,每人和小孩睡一晚,另一人睡在隔壁房间,以减轻劳累。 想到这些,于望诚有些伤感。如果自己遇到的是两个健康的,识大体、顾大局的长辈,长期住在自己这,除了白天,夜晚也应该主动提出来照顾小孩,好让两个年轻人每天有个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工作中,不至于这么辛苦劳累,而周末才应该是他们减压放松,是自己和何梦琪接手“重担”的时候,现实是,一个有心无力,一个有力无心,悲催、无奈、痛苦……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于望诚默默忍受。 更为纠结的事情还在后面。 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于望诚带着何梦琪回到了农村老家,何梦琪在见到两个姐姐后,冷若冰霜,当初房产证加名字,两个姐姐持反对意见的阴影,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挥之不去,这让于望诚很是不快。她没想过,当初姐姐的反对是因为自己和她接触时间不长,缺乏了解,让自己有所防范,而现在既然和自己结婚了,就应该是一家人了,还犯得着再“记仇”吗?通过这个迹象,他对何梦琪的气度有了基本的认识。 …… ( 第七章 与岳母发生激烈争执 俗话说,小孩只愁养,不愁长。转眼间,于望诚的小孩——于清泉已到了入学年龄。 考虑到何梦琪母亲身体不好,而她父亲又不愿意带小孩,于望诚在小孩三虚岁的时候,将他送入了小拖班。他宁愿多花些钱,也不愿意看着岳母艰难照顾小孩的样子。 这期间,虽然于望诚和何梦琪,以及她的父母有分歧,有矛盾,但始终没有激化,更多的时候,于望诚总看在岳母带小孩辛苦的份上,没往心里去,但他有个底限是不能容忍的,那就是不得做一切不利于小孩成长的事情。 在小孩上学后,这个底限竟然也让他对心存敬意的岳母,产生了意见。 为人父母的都知道,小孩都爱吃甜品,这倒无厚非,但要看吃什么,蛋糕、水果是些含糖份的,当饱、有营养的食品,多吃一些是有益的,是各式各样的糖果就不行了,其中有很多是用色素、香精、淀粉、明胶勾兑而成的,对视力,特别是对牙齿伤害很大、很明显的,而何梦琪母亲每次从幼儿园将小孩接回家后,总爱将他带到小区超市去买各种包装、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糖果,一开始,于望诚担心自己说了会让岳母心里不舒服,便试图通过何梦琪转告她妈,何梦琪每次总说,偶尔吃一些有什么要紧的,其实于望诚知道,岳母买糖的频率绝不是偶尔,而是倒了隔三差五,每周都会买两三次的地步,这样下去小孩会上瘾,如不纠正,必然会蛀牙和近视。 于望诚自己是个近视眼,他深知近视给生活带来的不便,也多次在送小孩上学的时候,亲眼看到许多中班、大班的小孩,刚刚六七岁就戴上了近视眼镜,所以,为了小孩健康成长,他决定亲自劝岳母认清危害,改变做法。 考虑到她对小孩,甚至对自己有恩,于望诚十分注意说话语气,一开始便和颜悦色地请岳母以后不要买糖果给小孩吃,如果小孩饿了,哪怕买些蛋糕、饼干之类的食品,岳母听后竟然说,是小孩自己硬拉着她要去超市买糖果的,自己没办法,又舍不得。 于望诚又委婉道,“小孩现在与动物无异,不知道好歹,分不清好坏,你是大人,不能听他的,不然糖吃多了,牙齿蛀了还稍微好办,以换牙,但若是眼睛近视了,就没法补救了,要一辈子离不开眼镜,他长大后会怨恨我们做父母的管教无方的。” “他又哭又闹,你舍得呀?”何梦琪母亲很生气。 “你爱清泉,这我能体会,因为‘隔代亲’,但爱归爱,不能一味的、无原则的溺爱和宠爱,如果要什么就满足什么,那样,既不利于泉泉的身体健康,也容易使他养成固执甚至蛮横的性格,增加我们教育引导的难度。”于望诚耐心解释道。 “反正我是下不了狠心。”何梦琪母亲再也不愿意听下去。 于望诚着实气得不轻,如此委婉地摆事实、讲道理,竟然还说不通。 为了小孩健康成长,他决定再与何梦琪好好沟通一下,便把对她母亲说的话,重复说了一遍给何梦琪听,没想到何梦琪却说道,“哪个小孩不爱吃糠,为什么你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不是我抓住不放,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小孩子身体健康及性格培养,我们做父母总不能不管吧?如果说一月,哪怕一周给他买次糠,我也不会多说了,现在是隔天就买,或者吃完了就买,而且买的糠还不是纯牛女乃的,很多都是一些玩具里面的赠品,小孩吃了,你让我这做父亲的心能安吗?”于望诚有些恼怒。 “哎呀,好了,我不想多说,总之呢,请你看在他们辛辛苦苦带小孩的份上,别跟他们计较了好不好?”何梦琪不耐烦了。 “他们带小孩辛苦,我心里有数,也自然会懂得感恩,他们老了我也会尽到做晚辈的责任,为他们养老送终,但这与怎么教育培养小孩是两回事,我不能因为他们把小孩带到现在,就忽视或者放松对小牛的教育,你是做老师的,应该知道孰轻孰重,更不能混为一谈!” 于望诚无法理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且为人师表的老师,竟然分不清是非对错,他更没有想到,事后母亲会专门为此事打来电话,要求他睁只眼睛闭只眼睛。 毫无疑问,是何梦琪告诉了母亲的原委,想通过母亲迫使自己让步。 这事关孩子的身心健康,于望诚怎么也不能妥协。将孩子培养成为一个身心健康、性格健全的人,是他对自己的基本要求,如果连这个要求都做不到,自己怎么能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当他又一次在下班回来,看到家里桌上放着一盒玩具糠时,忍不住对何梦琪母亲说道,“作为晚辈,我通过你女儿,包括自己已多次向你讲过糠的危害,你却一意孤行,要让我怎么做才能听我的?我今天把话说白了,清泉吃的东西,我们做父母的会给他买,不需要你操心,如果你钱嫌多,没处用,以捐出去,否则,买了东西,我也不领情!” 何梦琪母亲望着于望诚,能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望诚的内心,也不好受,因为他三番五次、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无济于事,说出如此绝情话,实属无奈。 “听到了吧,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以后还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以前我跟你说过多少,让你不要买,你偏偏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何梦琪父亲挑拨道。 此时,何梦琪还没有回来。 于望诚带着小孩来到了房间看动画片,过了五分钟,传来开门的声音——何梦琪回到了家,但令于望诚没有想到的是,回来一分钟不到,客厅就传来“叮当”的声音。 他跑出去上一看,只见何梦琪瞪着他,竟然泪水盈眶。而一旁的岳母,却急忙安慰道,“别气了,别气了,算我多嘴。” 于望诚明白了,是岳母在女儿面前告了状。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母竟然唯恐天下不乱,将矛盾推向范围更大,程度更深的境地,也没有想到,何梦琪竟然会因为自己无奈中说出的话气得摔筷子,掉眼泪。 于望诚心凉透了。一方面,人家常说,与晚辈住一起,聪明的父母常常息事宁人,愚蠢的父母才会无端生事,何梦琪母亲,早就过了“不惑”之年,还有几年都迈入花甲之年,竟然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懂;另一方面,更没想到,何梦琪,这个将和自己携手一生,相伴到老的人,结婚这么长时间,竟然始终没能和自己一条心,无论生什么事情,她永远站在父母那边,永远认为父母都是对的,自己都是错的。 “妈,你是觉得我和何梦琪安稳日子过得多了,心里不好受,想让我们吵架是吗?”于望诚冷冷地问道。 “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买糖就是的。”岳母连忙打招呼道。 于望诚没再作声,默默地回到房间,“爸爸,妈妈刚才怎么啦?”儿子问道。 于望诚两滴泪水滑落下来,紧紧地抱住孩子。 “爸爸,你怎么哭啦?”儿子又问道。 “爸爸没哭,爸爸没哭。”于望诚连忙答道。 “那你怎么有眼泪啊?” “那是爸爸眼里不小心进了沙子。” 此后,家里陷入了冷战。每天,于望诚下班吃完饭后,更多的是在楼下陪着小孩玩,一直玩到小孩要洗洗上床睡觉的时候才上楼,而何梦琪则在家上网,或者去她父母房间聊天。 压抑的生活和心理,让于望诚内心饱受煎熬,甚至萌生了离婚的念头。他又想回到农村老家看看木盒里面的秘密,但他转念一想,如果离婚,那么不真验了老和尚的预言么?况且,如果离婚,房产怎么办,小孩怎么办,做父母的又怎么在村里抬得起头?想到这,他打退了堂鼓。 既然上天非要让我有两次婚姻,我一定要抗命,绝对不能认命,况且夫妻感情并没有破裂,双方也没有生不调和的矛盾,还不至于走一步。 某个知名电影导演,说过一句经典名言,“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于望诚选择了妥协,不再过问小孩吃糖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如果再在这个细节上过于纠缠,能会失去更多、更重要的东西,那对小孩的影响和伤害将是更大的,远不是蛀牙这么简单。 于望诚恢复了对岳母的尊敬和对何梦琪的关心,他现,何梦琪对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和造作,或许那次对她母亲说的话伤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使她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 于望诚仍然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每周不辞劳苦地打扫家里卫生,换洗自己的衣服,周末和何梦琪带着小孩外出游玩,手头宽裕的时候也会给小孩买这买那…… 于望诚,对自己的父母有些心存愧意。孩子出生后,他很少回老家,除了每月一次的理,以及遇到传统节日,基本不回去,即便回去理,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恐被何梦琪父母及她误解为在家图轻松。 ( 第八章 存在三年误会 在各种复杂情绪交织中,于望诚又度过了一年。小孩已经上小班了。 于望诚依然每天坚持送小孩上学。小孩的渐渐长大和懂事,已让于望诚和何梦琪轻松了许多,有时候,他们不会再两人同时带孩子散步、游玩,彼此都有了一些自己的空间,最苦最累的日子终于挺过,但让于望诚烦恼和担心的事情开始出现。 首先,小孩身体育没同年龄人好,长得很瘦弱,于望诚一直搞不清是什么原因,因为自出生后,孩子的女乃粉喝的都是进口的,水果、蔬菜、肉类等也保持均衡,唯一能解释的能就是营养难以全面吸收;其次,他的活动能力也不如一般小孩,双腿从小的时候就没有力气,一直不会在地上爬行,两个手也没有其他小孩灵活,幼儿园里小班学生都统一用筷子吃饭了,自己的小孩一直拿不起筷子,只能用勺子,并且吃得很慢,咀嚼能力也不如常人;再次,嘴里的牙齿因为从小吃糖太多的缘故,有三个草牙已经蛀掉了,这能就是导致咀嚼能力不强,吃饭慢的原因,这个时候,何梦琪和岳母面对于望诚的责备,一声不吭,能才认识到当初的错误。 营养难以吸收,身体的瘦弱,带来了免疫力的低下及小病的不断,但于望诚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小孩的一次生病,让自己的一个误解存在了三年才被现,也使他对何梦琪有了更清醒、更透彻的认识。 生孩子前,两人的收入都作了些调整,增加了不少,尤其是何梦琪,实施绩效考核后,每年收入翻了一翻,工资加两个学期奖金达到四万多,除去小孩两季学费五千元以及平时小孩的生活开支,一年两万元足够了,其它费用都是于望诚一人承担,因此,于望诚一直认为,婚后特别是有了小孩以后的何梦琪终于懂得省吃俭用,懂得为了小孩将来开始存钱了,并且三年来手上至少该有五万的储蓄了,但他却想错了。 那是一个“五一”小长假,何梦琪和她父母连同小孩一同去宝昌老家探亲,于望诚由于家里下秧,没跟着一道回去,便独自回到了自己老家。 五月二日下午,何梦琪打来电话,告诉于望诚,小孩烧了,她们准备三日一早就回来,让于望诚也从老家赶到海城,并且要于望诚带些钱,去医院给小孩挂水。 于望诚内心一阵痉挛,结婚整整四个年头了,她还是没能和自己一条心,让自己回去就是为了给小孩付看病的钱。 他忍不住在电话中问道,“难道你连给小孩挂水的钱都没有了?” “我真没有了,不骗你的。”何梦琪电话中认真地说道。 于望诚没再多说话,第二天一早便赶回了海城家中,两人带着孩子立即去社区医院。 路上,于望诚阴沉着脸。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处处算计我,夫妻搞成这样,有意思吗?”想了很久,于望诚忍不住对何梦琪说道。 “什么,我算计你?”何梦琪没想到于望诚会这么说,“那我不要你一起去了,我现在就回家,向我父母借钱去看。”说完,她立即将电动车掉回往家的方向驶去。 于望诚也一起掉头往家走。 到了家,何梦琪母亲很是诧异,“怎么刚刚出去就回来了?” “妈,你给我评评理。”于望诚怒气难消,“梦琪连给小孩看病的钱都不愿意出,硬是让我从老家赶回来,让我出,老是算计我,像话吗?” “我没有算计你,我是真的没钱了。”何梦琪大声喊道。 “没钱,没钱?”于望诚盯着她,“小孩出生前,你们实行了绩效工资,你每月两千六百多元工资,加上两学期考核奖一万五,,一年总收入超过四万,而小孩两学期学费加起来五千元,我再将小孩每年开支一万元加起来,你每年至少应该存个两万元,三年下来也该有个六万了,你居然说自己一分钱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那你钱花到哪去了?” “你不相信,我誓,要是我有钱,立马出去被车撞死!”何梦琪赌咒道。 两人的争吵声吓得原本生病的小孩哇哇大哭,不断地说,“爸爸妈妈不吵架,不吵架。” “那你给我把帐报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钱飞到哪去了?是不是给你妈看病了?要是这样,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要过她一分钱。”岳母立即辩解道。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我跟你拼了。”何梦琪说完,扑上来不停地抓扯于望诚衣服,并用脚猛踹他肚子。 原本生病、大哭的小孩,看到何梦琪动起手来,哭得更厉害,更凄惨。 岳母拖着病体硬是抱住何梦琪,“你要干什么,干什么,非要把妈气死吗?不就是看病的钱吗,我给你们。” 何梦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望诚没有躲避,站在原地让她踢了几脚,好让她平静下来,抚慰小孩脆弱、受伤的心。 “好,好,你不是要报帐吗?我现在就去把这三年的帐详细报给你。”何梦琪说完,独自进入房间,打开电脑,回忆三年多来的家庭开支。 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何梦琪父亲从菜场买菜回来了。 “怎么,一回来就吵架?”他问道。 于望诚抱着停止哭泣的小孩一言不,岳母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我早就劝你别找个农村的,你偏偏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何梦琪父亲骂道,“一天到晚,为钱的事情吵个不停,哪是他妈人过的日子!早点散伙拉倒,这气我都受够了!” “你头脑也热了是吧?”岳母瞪着何梦琪父亲,“离婚了,我们住哪去呀?” “望诚,赶紧带小孩看病去吧。”岳母拿出两百元。 “不需要,这点钱我有。”于望诚叹口气,“我只是没想到这些年,她居然连一分钱积蓄都没有。” “这个不怪你,跟我们从小对她教育有关。”岳母缓口气,“我们家从小虽然不算有钱,但对她一直很宠爱,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不缺。即使上大学时,赶上她爸下岗,家中仅靠我提前病退的一点微薄收入,每次她从外地回来,我们,包括她的三个姨妈都纷纷掏钱给她,唯恐她钱不够花在学校受苦,被同学笑话。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珍惜钱,你要多担待。” 于望诚看到岳母在这次激烈的冲突中不仅费力地劝和,还做了自我检讨,再大、再深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妈,我不是守财奴,我之所以让她存钱,是因为我们生的是儿子,将来用钱的地方太多,上小学、初中,稍微好些的学校找到人,还要交几万赞助费,你说我们现在不存钱,到时万一要钱拿不出来怎么办?” “这个以后我会说说她,你抓紧给小孩看病去吧。”岳母平静道。 “妈,你身体不好,血压高,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你别往心里去。”于望诚看着岳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心不禁有些哀怜。 而当天晚上,何梦琪的帐单也出来了。于望诚看后觉得笑,上面列了这三年多几笔重要开支,一看就是“花帐”,什么水果费就有一万元,等于小孩水果每天要吃到十元钱,这怎么能? 于望诚的心,在滴血。从农村中长大,参加工作后自己一直过着艰苦朴素的日子,对吃穿从不考究,只求温饱,并且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开支,就是指望何梦琪多存些钱,为孩子的将来做准备,三年多来一直以为她在存钱,并且存了不少钱,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这样一个现实。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也不是一个会持家的人。于望诚又开始后悔当初的冲动和草率,挑来捡去,没想到找了个只知道大手大脚花钱,不知道省吃俭用存钱的“败家女”,早知这样,倒不如就在农村找个明事理,能持家的人算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既不能改变她,又难以适应她,难道真的要走那条路?于望诚陷入万般痛苦之中。 此刻,他又想去看看那个藏在老家的小木盒,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对自己的婚姻有先见之明,或者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以便早做决断? 不行,还是不能离婚。一来,她母亲已表示了歉意并且承诺会教育和改造她,二来,孩子还小,这样做太残忍,三来,房产如何分割?…… 需要思考的问题太多,承受的代价太重,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往那方面去想。即便她不知道甚至不愿意存钱,为了孩子,自己也要努力节省,减少开支,多存些钱。 ( 第十三章 木盒的秘密 该是看看二十四年前,那个老和尚留给母亲收藏的木盒里面的秘密时候了。 于望诚在一个周末回到了家,将这些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母。 结婚后,于望诚从来没和父母,特别是和母亲讲自己的生活和感情情况,因为母亲好操心、烦神,于望诚唯恐告诉他们后,影响他们的情绪和身体,即便他们每次回来问起,于望诚总是强颜欢笑,违心说好。 等到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向父母诉说了结婚五年来的遭遇时,父母震惊了,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儿子外表看上去很阳光,但内心却忍受了那么多痛苦和煎熬。 “你如果选择和她离婚,房产怎么办,小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让我们在村里怎么见人?母亲抹着眼泪,一连串抛出了好多问题。 “房产和孩子,我会和她好好谈判,以后我会擦亮眼睛,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于望诚回答得无比坚决,“至于你们脸面,难道你们为了这个,忍心让我和她死死相耗,耗到两败俱伤,只求形式的完整?你们现在已知道我和她在一起不开心、不幸福,为什么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你们难道想让自己儿子的衣服要自己洗一辈子吗?” 父母哑口无言,只有不停地抹泪,不停地叹气。 “我十岁那年,那位老和尚遗留的木盒,也该拿出来见光了。”于望诚对母亲说道。 母亲这才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她从家中一个隐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一层层地揭开,直到木盒呈现在一家三口面前。 于望诚一直记得老和尚的话,面朝正东方,敬上三柱香,叩上九个头,打开了那个木盒。 木盒里面只有一张红纸,于望诚拿出红纸,里面是一首诗,上面写着: “猪猴难到头,日日吵不休,夜夜把泪流,彼能共长久,阴阳断折寿。” 看不出来,老和尚其貌不扬,但却是得道高僧!于望诚暗暗想道,但他只说对一半,那就是今天的结局主要原因不在自己,他隐忍多年,努力想避免这样的结果,但仍然逃避不掉,这或许就是命中如此。 他把纸条大概意思告诉了父母。 自己迷茫、徘徊、痛苦、煎熬了好几年,该是醒悟和做决断的时候了! 多少次,因为孩子,自己选择了退让、忍辱,就是希望她们一家,特别是何梦琪本人能够成熟、理智、醒悟,但这一切,却丝毫没有起作用,反而让自己心力交瘁,甚至痛苦不堪,原来,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她! 脏、懒、不讲卫生,不做家务事,自己以接手和承担;大手大脚花钱,不知道勤俭节约,自己以省吃俭用,积少成多;作风轻浮,不守妇道,自己也以忍辱负重,顾全大局……一切的一切,只要能够承受的,自己都愿意尝试着去接受和适应,但,道德沦丧,良心泯灭,没有人性,失去了做人的底线,难道还要说服自己去原谅他们,甚至为了和她们保持一致,而选择同流合污吗?这是绝对不能的!步入社会多少年,一直将“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作为自己的做人准则,今天,自己已被她们一家逼到墙角,毫无退路,难道还要去适应她们吗?这也是绝对不能的,否则,自己就成了行尸走肉。 既然改变不了她们,也适应不了她,结局只有一个——离婚。 曾经有位嘉宾在某个综艺节目上说过,“如果你们的结婚是错误,离婚则是纠错,能对大家都是解月兑。为了所谓形式的完整而死死相耗,这不是崇高,而是打着自我牺牲的旗帜,行愚昧之实,最终伤人伤己。” 现在觉得,此话还是非常在理的。 以前,多少次,为了小孩,于望诚始终不能痛下决心,就是担心小孩在单亲家庭长大,会性格孤僻、自我封闭甚至走向极端,所以,一直想让他生长在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他将来成为身心健康、性格阳光、积极向上的人。无数次,因为各种矛盾,两人频繁的争吵,将小孩吓得哇哇大哭,长期以往,这同样会影响小孩的性格,伤害小孩的心灵,不利于小孩的成长,尽管于望诚事后对小孩很内疚、很自责,内心也曾多次向他保证,不会再当着他的面与何梦琪争吵,是,还是事与愿违。 既然在一起不能结束争吵,那么只有选择分开,这对小孩,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且分开后,于望诚丝毫不会降低对小孩的爱,相反,会因为距离而显得愈加浓厚、深沉、执着! 于望诚想通了。他觉得,该是找何梦琪谈房产和小孩归属的问题了。 ( 第十四章 艰难的谈判 在一个夜深人静,小孩熟睡的时候,于望诚和何梦琪就房产和小孩归属问题进行了谈判。 “房产一人一半,小孩归我。”何梦琪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这怎么能?”于望诚笑笑,“你以为房产证加了你名字,你就能得到一半房产吗?” “你要不相信,我们就去请法院判决呀?”何梦琪信心满怀地说。 “梦琪,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非要走到那一步呢?大家撕破脸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答应我的要求。” “我会考虑到这些年,你多少给了一些房贷,以及你母亲辛苦帮我们照看小孩的份上,给你一笔经济补偿,但如果你说想要一半房产,即使上法院,我想也不会赢的。” “那你就别在这废话,我们直接法院见。”何梦琪有些不耐烦。 “梦琪,我们离婚,只表明我们法律上解除了夫妻关系,你对小孩的监护权还在,你还是他母亲,我还是他父亲,他是我们感情的纽带,以后我们还要经常见面,如果因为房产事情,要上法院,搞个两败俱伤,那值得吗?”于望诚好言相劝。 “我这些年的青春、付出,就不值你一半房产的钱?”何梦琪反问道。 “你的青春?”于望诚冷笑,“那我呢,我的付出,我的痛苦、煎熬、伤心,我的名节,去找谁要?” 何梦琪默不作声。 “感情没有对错,只有适合不适合。”于望诚接着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当爱已成往事,就让她随风飘零。’虽然我们以后离婚了,但希望不要把彼此当作仇人。” “我不会把你当仇人,但你要考虑到我父母一家没有住处,我母亲身体又不好,以后看病又需要钱。” 于望诚没再与她深谈下去,因为他心里没底,如果真的为房产事情上了法院,会如何判决。 次日,他向一位法院朋友咨询了房产证加配偶名字后,如果离婚,法院判决房产归属的通常做法,朋友告诉他,如果房产证上没有约定按份拥有的话,一般视为共同拥有,会一人一半,不会因为一方少还贷而按比例分割,除非有证据表明对方有明显过错,才以少分。但于望诚房产首付十三万是婚前支付的,应视为婚前财产,给予返还,这样,该房产出售后,除去偿还银行公积金贷款余额和于望诚婚前十三万首付,剩下的法院会判决平分。而关于小孩归属问题,不满十周岁的小孩,一般会判决给母亲,除非女方有遗传病等规定的几种情形。 于望诚心里有了底。 他静下心来,认真反思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不禁想起了一句爱情箴言,“善良的人和妻子分手时,应该分一半的家产给她,而不是将她扫地出门,分文不给。”于是他决定,为了孩子,为了她生活得幸福美满,也为了能够和平友好分手,自己做出牺牲和让步 “昨天你提出的分一半房产的事情,我考虑过了,答应你,除去未还完的房贷二十一万和我婚前首付十三万,剩下的平分。”第二天晚上,于望诚又和何梦琪开始了谈判。 “不行,除了房贷,剩下的平分。”何梦琪竟然得寸进尺。 “这点你就别想了。”于望诚底气十足,“那十三万是我卖掉二手房后买新房子的首付款,是在我们婚前就交的,我至今还保留着房产公司的票,你是个本科生,应该了解些法律常识,知道《婚姻法》规定,婚前财产是个人财产,不信你以上网查证。” 何梦琪一阵沉默。 “那好,这个我答应你,但小孩要归我。” “你这又何苦呢?”于望诚规劝道,“你要知道,你如果带着孩子,以后会很难嫁人,对方会嫌累赘,还是给我吧?” “不行,小孩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是不会同意交给你的。”何梦琪态度很坚决。 “你仔细考虑清楚,一方面,房产出售分割后,我的经济条件要比你好;另一方面,从情感上来说,你父亲不是很喜欢小孩,用不着我多说,这些年你都看到,他从未带小孩睡过一晚觉,更从未带他到楼下散过一次步,你母亲虽然喜欢小孩,但她体弱多病,小孩给你恐怕会增加她的身体负担”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会带好他。” “小孩是个男孩,是我们于家的根,按照常理,留在我们身边比较合适。”于望诚执意想要小孩。 “但你别忘了,我是老师,上小学后要每天跟着我,而且,小孩是我妈带大的,自然和我妈感情较深,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监护权的。” “那我如果把房产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平分,你把小孩给我如何?” “那还是不行,小孩我是要定了,不管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把他交给你。” 于望诚认真思索着何梦琪的话,觉得她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确实,她是老师,小孩跟着她,学习和教育上肯定抓得比自己紧,这对小孩有好处,所以自己不能因为传统观念,和她为小孩归属问题弄个鱼死网破,那样对双方、对小孩都没有好处。 只要能有利于小孩的健康成长,做父亲的愿意牺牲一切、放弃一切。他暗暗想道。 “好的,我答应小孩监护权归你,也愿意支付生活费,但是得有个条件,就是每周我要接过来生活三天,以便多给他些父爱,培养和加深父子感情,减轻他以后生活单亲家庭的阴影。” “以。”何梦琪这时候显得比较成熟,“但生活费要每月五百,并且随着物价上涨每三年增加一百,同时,小孩的学费和医疗费另算。” “没问题。”于望诚实在不想和她争论什么,只想早点解月兑。 回到房间,看着熟睡的儿子,于望诚轻轻抚模着他的小额头,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 自己一直是个传统的男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不在于做多大的官,挣多少的钱,而在于找个相亲相爱的人,携手一生,白头偕老,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所以,这些年,无论受多少苦和累,受多少委屈,都默默忍受着,力求保持家的完整,让小孩快的生活,健康的成长,这最朴素、最基本的愿望到头来还是落空了,命运真的对自己不公平,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望诚泪水滴在小家伙的脸庞,小家伙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一切都该结束了。 ( 第十五章 离别前的中伤 次日下班的时候,于望诚回到家,看到何梦琪母亲不停掉眼泪,还对何梦琪说,“你看看,小孩多爱啊,你们说离就离了。” 于望诚心头一阵酸楚。 “要不,我们先协议离婚吧?把钱的问题落在纸上,以后大家或许就不会再有矛盾了。”于望诚有些动摇。 “要离就离到底。”何梦琪坚决说道。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于望诚不再徘徊。 三月一日,两人如约来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接待人员重点审核了离婚协议,并提出了修改意见后,颁了《离婚证》。 于望诚此前忐忑不安,以为到了现场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没想到,一刻钟的时间,自己内心很平静,没掉一滴眼泪。 原来,爱早已不在! 令于望诚没有想到的是,办完离婚手续的这天晚上,何梦琪并没有回来吃饭,而是和上次一样,一直到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回来,这更加验证了于望诚的猜测,无非是想告诉那个叫陈为民的男的,自己为了和他在一起,把婚给离了。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感情出轨,有谁会在经历离婚打击后的当天,有闲情逸致去应酬或者逛街?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到房产中介登记卖房信息,然后拿回各自应得房款后各奔东西。 由于当年买的是小区的最后几套问题房,卫生间和一个房间不规则,因此看客较多,真正动心的比较少。 于望诚狠狠心,将价格降了两万元,终于被一户买主看中,付了五万定金,等再过五个月,房屋满五年,享受免征营业税政策后再正式交易,这意味着他还要和何梦琪一家在一起生活五个月时间。 于望诚感到一丝欣慰,不仅在于重新购房时间充裕,还在于以给小孩最后一段完整的关爱。 这美好的五个月,竟然也没能让于望诚感到留恋和回忆。 按理说,法律上解除了夫妻关系,经济上没有瓜葛,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矛盾,于望诚还要在家吃饭,而一直以来,家里水、电、气费用都由自己付,米又是自己从农村带来的,早饭、午饭又不在家吃,就是晚饭要回来吃,如果她们一家大度点,不应该给自己提伙食费要求,但于望诚担心何梦琪说自己吃白食,就提议每周去菜场买一次菜,不必另外再付伙食费了,何梦琪也答应了。 然而,刚刚吃了两天,一次因为小孩事情,何梦琪又与于望诚吵起来了,并且竟然对他说,“你天天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于望诚无语了,索性单独开伙。每天晚上回来,他就煮些稀饭,吃些萝卜干,准备熬过几个月。 在这期间,何梦琪父亲竟然也与于望诚生几次比较激烈的冲突,缘由都是因为小孩说自己不好,于望诚便问他是谁说的,小孩告诉他,是外公说的。按理说,小孩是不会说谎的,于望诚便去质问何梦琪父亲,希望他积点口德,也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让他心里留下沉重的负担和阴影,但她父亲却矢口否认,并且一家子一条心,全来攻击于望诚,连何梦琪母亲也不例外,有两次还差点动了手。 于望诚心寒透项,有一次,他红着眼睛对她们一家说道,“你们住在我这好些年,做了不少错事,但我还是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了你们家二十八万多,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丝感动和忏悔?为什么还要接着伤害我和孩子?大家好聚好散,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你要是不服气,以去找法院判决。”说这话的竟然是以前自己唯一尊敬的岳母。 于望诚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求早日让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最后的五个月艰难挺过,于望诚给了何梦琪二十八万五千元,离开了那个留下满身伤痛的家。 这一段婚姻,给于望诚留下了太多的教训。 此刻,他有些憎恨当初那个老和尚来,如若不是他多事,于望诚一定会按照母亲的意思,在农村找个本份、勤劳、能干,会过日子的姑娘做老婆,果真那样的话,人家姑娘看到于望诚各方面都比她强,怎么能会有二心,放着好端端日子不过,去走离婚那条路呢?而于望诚也是个注重道义,不愿负任何人的人,夫妻同心,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迈不过去的坎? 但这又怎么能怪老和尚呢?如果他不迷信,并且听信母亲的话,何至于此?错,根本还是错在他迷信,正所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所以,他从中得出的一个最深刻教训就是,无论做儿女的文化多高,阅历多广,但在重大问题上,多听听甚至按照父母的意见,往往是不会有苦头吃、有弯路走的,因为,有时候,经验比学历,比阅历,比什么都靠谱,那是无数人用亲身体会和智慧慢慢积累出来的。 考虑到小孩幼儿园、自己单位都离原来的家比较近,于望诚贷款二十万,在附近小区买了个近九十平方的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 第一章 转行 走出围城后的于望诚如释重负,唯一牵挂和担忧的就是小孩,所以离婚后的他无论工作多忙,都会在周一、周四和周日把小孩接到身边生活,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何梦琪也在离小孩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六十平方米的老房子,让她家三代有了容身之处,不再像过去那样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这当然得感谢于望诚,不仅在于他给了何梦琪二十八万多的现金,还在她申请公积金贷款额度受限时,又出面找朋友帮忙,增加了八万元,使何梦琪从分得房款中截留几万元,用于防患母亲身体出现不测的救急钱。 于望诚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即便她,包括她的一家,几年来曾经给他带来那么多的伤害,他都不计前嫌,甚至以德抱怨,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考虑问题,学会了换位思考和顾全大局,他想,虽然夫妻名分不在,但小孩还在对方身边,她如果买不了房子,小孩也会跟着她一家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只有她过得好,小孩才有能过得好,才不会有苦吃。 孩子永远是他和她的情感纽带。 孩子已经五岁了,虽然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为什么分开住,但他思想上已知道了这个事实,嘴里常常冒出“爸爸家、妈妈家”的词组,这让于望诚颇有些心碎,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等到他将来慢慢长大、懂事后,告诉他父母分开的原因,希望他理解和正确对待,不要责怪,甚至怨恨哪一方。 于望诚也曾经尝试着告诉小孩,父母分开是为他好的道理,小孩的回答让于望诚泪流满面。 那是个周末,于望诚骑着电动车带他出去玩的时候,在车上问道,“泉泉最喜欢谁呀?” “我喜欢妈妈,是我在妈妈那也很想爸爸。”儿子轻声说道。 于望诚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沙哑的声音哽咽道,“泉泉,爸爸、妈妈分开是为了你好,因为我们在一起经常吵架会让你很害怕。” “不是为我好。”儿子立即回道。 原来儿子虽小,但他心里却什么都知道。 于望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赶紧将车停在马路边,掏出纸来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爸爸怎么流眼泪啦?”儿子感到好奇。 “爸爸眼里被风吹进了沙子。”于望诚红着眼睛说道。 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让孩子和自己留下一辈子的心灵创伤!于望诚咒骂着命运的不公。 儿子潜意识明白事理,让于望诚原本晴朗、洒月兑的心又变得阴暗起来,他不由得担心小孩长大后的性格会不会受到他和何梦琪离婚的影响,每日变得忧心忡忡,精神不振,这一切,逃不过与他朝夕相处近十年的领导,也是最初将他破格从人才市场招聘到行政服务中心,又在他工作两年后专门拿出一个事业编制,供他报考并成功入围的伯——王主任。 终于有一天,他将于望诚叫到了办公室。 “最近萎靡不振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主任看到他一进门,就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于望诚笑笑,搪塞道。 于望诚总觉得离婚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也是个人的私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好。 “没事?”王主任诧异道,“没事怎么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样子?到行政服务中心快十年时间了,还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何老师吵架了?” 于望诚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连我都信不过啦?”王主任笑笑,“到底生了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我们,散了。”良久,于望诚嘴里艰难地吐出四个字。 “离婚了?”王主任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为什么?” “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于望诚叹口气道,“能还是性格不合吧。” “那小孩归谁?”王主任依然感到不思议。 “监护权归他,但小孩实际每月和我,和他妈生活天数,都差不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事前都不和我说一声,好让我帮你分析分析?” 于望诚摇摇头,苦笑道,“三月初办的手续,正式分开是九月底,之所以没向你汇报,是因为我们都感觉在一起合不来,不如分开好。” “你们这样太草率了吧?”王主任责怪道,“孩子还小,怎么不往小孩身上看看?” “王主任,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你是体会不到我这些年所受的痛苦和折磨的。” 唉!王主任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个老实善良的孩子,这辈子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婚姻,怎么都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路。” “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他还是那么客气,提要求从来不用命令式口吻,而是喜欢用平等协商的态度,征求自己的意见。 “你有什么指示就直接说吧?”于望诚正色道,“虽然婚姻遭受变故,但我依然对爱情,对生活充满信心,对工作,更不会掺杂任何消极情绪。” “是这样的,近期我在观看我家属单位检察院的工作专题片时,现他们单位的形象宣传片不是找的电视台,竟然是自己单位人制作的,没花一分钱,这让我对自己过去近十年的工作进行了认真反省和反思,觉得有一点做得很不好,就是宣传,思想上没有重视,形式上也比较单一,让社会还不是很不解我们,而明年是我们单位成立十周年,所以,我和其他领导商量过了,准备购买一部摄像机和一套视频编辑软件,从现在起把一些珍贵的镜头摄制和保存来下,明年十周年时自己拍一部宣传片,省得花大价钱找电视台或传媒公司。但考虑到买回后需要具体人员来操作,而我们这老同志比较多,年轻人当中,我看只有你比较爱学习,肯钻研,想让你用业余时间学习这套新设备,不知你意下如何?” “能学到新知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肯定愿意。”于望诚表态道。 “而且,我在想,你反正不是公务员,以从事第二职业。如果你这项技术学到一定水平了,还以私下接些活做做,给自己增加些业余收入。”王主任笑道。 “呵呵,领导想得真周到。”于望诚笑笑,“我暂时还没考虑到这个,我只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各方面都会一点的杂家。” 其实,于望诚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领导,除了求知欲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通过废寝忘食地学习,来淡化婚姻不幸带来的痛苦。 “那好,为了让你迅速入门,我专门给你找了一个老师,电话号码我现在就给你。”说完,王主任将号码写在便签纸上交给了于望诚,“你在学习和实践过程中,遇到不懂的问题以请人家上门指导,单位会根据你的学习效果适当给对方一些费用,但有句话说得好,叫‘师父引入门,修行靠个人’,学得好不好,主要还在于你的兴趣和钻研,我建议你到新华书店去买些相关书籍回来,先学习理论,然后边看边操作,遇到不懂用笔记下来,问题积到一定数量后,请老师上门解决,因为人家是生意人,也比较忙,不能随叫随到,尽量少打扰人家。” 于望诚点点头,离开了领导办公室。 ( 第七章 惊悚的报复手段 陈为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天又一天,她最害怕的是何梦琪突然找到家来,或者突然给他打电话,因此,每天下班到了家后,他便立即关闭手机,免得提心吊胆,但他是生意人,由于手机关机,导致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和客户无法及时联系到他,让他损失了不少业务。 半个月过去了,何梦琪既没有突然“造访”,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这让他精神逐渐放松起来,认为何梦琪到头来,还是嘴上恐吓而己,不会真像她所说的那样。 然而,陈为民高兴的太早,接下来,家里接二连三生的一些怪异事情,使他胆战心惊,不得不做出要直面何梦琪的决定。 第一件事,是家中养了五年的宠物狗小灰灰突然失踪了,让他和许燕茹感到很诧异,这只狗平时出去的时候,都由他或许燕茹牵着,不会到处乱跑,不出去的时候,就在一楼院子里扣着,或者呆在专门搭建的狗棚里,几年来,从来没有丢失过,而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让陈为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件事,陈为民终于警醒和恐惧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陈为民吃晚饭的时候,仍然和往常一样,和许燕茹聊着一天生的事情,聊着聊着,突然,陈为民的眼光停留在不远处放在沙上的一件衣服,那是许燕茹的外套,只见胸前染上了重重一层粉红色斑。 “燕茹,你那件衣服怎么那么脏的?”他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喔,是这样的,我上午去菜场买菜出来的时候,一个低头喝饮料的女的,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我,衣服被饮料溅的。”许燕茹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女的长得什么样子?” “眼睛蛮大的,卷着黄头。” “有多高?”陈为民急问道。 “不算高,最多一米六吧。”许燕茹说完,像是醒悟过来,“咦,你关注人家长相做什么?” “喔,没什么,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陈为民这才感到有些失态,连忙说道。 陈为民知道,那个女的,一定是何梦琪,她这是在向自己出怕的警告。 晚上,陈为民辗转难眠,没想到,他为了在朋友面前撑足面子,费尽心思,找到一个有学历、有身份,长相也不算差的教师,竟然会如此有心机,有手段,让他这个在生意上驰骋多年的商人,竟然感到后怕而又无奈。 此刻,他万般后悔当初的冲动和欺骗,对有再造之恩的许燕茹,更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但他知道,如果再选择逃避和拒绝,自己或者许燕茹都能会遭到灭顶之灾,因为何梦琪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而自己,有勤劳贤惠的妻子,有价值不菲的家产,也有着如日中天的事业,与何梦琪抗争,自己会失去的更多,根本不划算。如果给她钱,或许以解月兑,但她要的不是几万,而家里的钱一直交给许燕茹掌控,一旦拿出这么多的钱,事情必然要败露,以后将终生无颜面对许燕茹,而且与何梦琪相识一年多,也就生过十多次关系,被她勒索两百万,自己根本不甘心,难道,就只有和她结婚这条路? 第二天晚上,他终于将近一个月未曾见面和联系的何梦琪约了出来。 “昨天,我妻子身上的衣服是你故意用饮料泼的?”一见面,陈为民就直接问道。 “怎么,你是在心疼衣服吗?”何梦琪得意地笑道。 “你别在折腾我、纠缠我了,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行呀,我不是说过吗,不纠缠也行,拿两百万来,我立刻走人。”何梦琪收起笑容。 陈为民无言以对。 “睡了我,让我离婚,又让我放弃小孩,现在说我折腾你、纠缠你,向我提要求,我真不知道是你无耻还是我无耻?”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向你道歉、认错,哪怕向你跪下,只求你放过我和我妻子,还不行吗?” “道歉?”何梦琪冷笑一声,“你觉得说这话笑吗、幼稚吗?当初我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当作赌注压在你身上,现在你得到我了,也毁了我,居然还想拍拍**走人,你觉得能吗?” “喔,对了,有一样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何梦琪说着,“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半天,把手机递给了陈为民,“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为民疑惑地接过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不是人,是一个黑乎乎的团状东西。 “你们家的宠物狗好多天了吧?”何梦琪冷冷地笑道,“瞧,这就是它。”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陈为民惊愕道。 “不知道了吧?”何梦琪讪笑道,“你忘记我曾经告诫过你的话了么?枪我买不到,刀买了也对付不了你,但硫酸我是以弄到的,不过为了给你一个醒悟的机会,也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我没急着对你或者你夫人下手,就先选择了你们宠爱的小狗。为此,我特意让它的尾巴保持了完好,好让你仔细辩认一下,这是不是你们失踪的那只狗?” 陈为民彻底惊呆了,眼前的照片触目惊心,那尾巴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五年,抚模过无数次的小灰灰吗!愤怒、痛苦、绝望、无奈、自责、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痛不欲生。 陈为民知道,此刻即使是报警,也无济于事,一方面,狗已面目全非,没有证据表明这只狗的主人是谁;另一方面,即使是自家的,也能证实是何梦琪下的毒手,刑法上没有“虐待动物罪”,也奈何不了她。 “陈为民,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和你耗,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这次我选择的是狗,下次选择的一定是人,这次泼在你妻子身上的是饮料,下次选择的一定是硫酸!” 陈为民的内心彻底被击垮,“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结婚的要求。”说完,他的泪水流了出来。 “那等多长时间?”何梦琪追问道。 “一个月内,我和妻子离掉后就和你结婚。”陈为民擦干眼泪,低沉地说道。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何梦琪脸变得那么狰狞怕,让陈为民竟然浑身抖,仿佛死神突然降临到身上一样。 ( 第八章 无奈的屈服 那晚,陈为民都不知怎么回到的家。 到家后,他一**瘫坐在沙上,吓了许燕茹一大跳,“为民,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生什么大事了?” “你让我静静,让我静静。”陈为民摆摆手,示意许燕茹走开。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倒给我说说呀?”许燕茹和陈为民结婚七年,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 “你先去看会电视,让我在这安静一下。”陈为民缓缓说道。 许燕茹还是愣愣地站在他身边,没有移动半步。 “去呀,站在这干嘛?”陈为民火了。 片刻,许燕茹回过神来,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陈为民抬起头,两行热泪滑落下来,他痛苦地回忆起曾经的往事。 十四年前,父亲早逝的陈为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成为当年农村的一个爆炸性新闻,不菲的学费一度让他的母亲欲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本人也理解母亲的难处,正准备中断学业,悄然赴省城打工的时候,家在县城,家境较好的高中同学许燕茹得知情况后,瞒着父母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两万元压岁钱全部拿了出来,送到了陈为民手中,让他绝望中又看到希望,缴完大学学费后,他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挣钱,艰难地挺过了四年,获得了工民建本科学历,毕业后,许燕茹又悄悄通过父亲的影响,将陈为民介绍到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两年后,积累了实践经验的陈为民不甘寄人篱下,准备单干,缺少项目启动资金,在银行工作的许燕茹又找领导帮忙,贷了一笔款,使他有机会与另外一个朋友合伙拿下了一块商业用地,项目建成后,不仅还清银行贷款,还让他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从此生意步入正轨。出于感恩,他开始追求许燕茹,但这却遭到了她家人的极力反对,原因在于,许燕茹的父母,一个是部门领导,一个是大学教授,不想让她嫁给生意人,并且很不看好陈为民,认为他在生意场上,日后难免会沾染很多不良习气,而女儿天性善良,嫁给他会有很多气受,但后来,也许是上进、能吃苦的陈为民感染了许燕茹,亦或她经不起陈为民的爱情攻势,终于顶着压力嫁给了他,但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就是第一次没听父母的话,严重伤了父母的心,导致父母和她断绝了关系,尽管陈为民婚后做了很多补救工作,但仍然得不到他们的原谅,再后来,婚后的许燕茹曾经三次怀孕,都被陈为民以生意还没做大,下辈子的钱还没攒够为由,劝许燕茹流了产,遗憾的是,最后一次,由于医生的操作不慎,许燕茹的子宫严重受损,落得了终生不育的后果,成为陈为民痛苦一辈子的事情。 再反思婚后的许燕茹,对家庭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对自己情深意切,对母亲关怀倍至,眼下,由于自己的不检点,竟然要让她承担自己的罪责,实在是天理难容!如果不答应,她或者自己都会受到更深的伤害,无论是**上,还是在心灵上。 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都逃不过伤害,只好选择离婚,减少**上的痛苦。 陈为民拿定了主意,把许燕茹从房间叫了出来。 他轻轻地抓住许燕茹的手,用手一处处仔细地模着,蓦然现,经过岁月的洗礼,她手指的中央,已经开始结出了老茧,皮肤也不再像婚前那样细腻,再抬头看看眼角,两边都已露出一丝鱼尾纹…… 陈为民再也忍不住,抱住许燕茹痛哭起来。 “怎么了,为民?你这是怎么了,快说呀?”他的举动将许燕茹吓了一大跳。 陈为民只顾痛哭。 “为民,你干嘛只顾哭呀?”许燕茹急了,推开他,用力抬着他的头,试图让他看着自己,“是不是生意做砸了,赔了大钱进去了,你说话呀?” 陈为民停止哭泣,擦干泪水,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 “燕茹,我们,我们,我们……”陈为民怎么也说不出“离婚”两个字来。 “我们干嘛?你接着说啊?”许燕茹焦急万分。 “我们,离婚吧?”良久,陈为民嘴里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离婚?”许燕茹以为自己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对,是离婚,你没听错。”陈为民轻轻地说道。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许燕茹带着哭腔问道。 “因为我想要个孩子。”陈为民违心说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我们现在生活富足,但就是没有孩子,我有些不甘心,以后这么大的家业让我留给谁?”陈为民低着头,不敢正视许燕茹的脸。 许燕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三次怀孕,被迫流产,造成终生不孕,自己倒成了罪人,他还有公道、良心和人性吗? “这个问题你想了多久?”沉默了一会,许燕茹问道。 “有好长时间了,特别是每当我在大街上看到一家三口牵着手购物、吃饭、游玩的时候,内心想要个孩子的感觉更加强烈。” 许燕茹点点头,接着问道,“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她身体不好,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那房产、存款怎么分割?”许燕茹并不明白真实原因,她也无法拒绝这个离婚的理由。 “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学业,是在你资助下完成的;工作,是你帮助介绍的;房产和存款,也是当初你帮助从银行贷款,给了我创业和成功的机会而得到的,所以,随便你怎么分割,我都毫无怨言,无条件服从!” “你让我考虑考虑,过一天再给你答复。”许燕茹伤感道。 当晚,两个人没再同床而眠。 这一夜对许燕茹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从小到大,在父母眼中,她都是一个乖巧、听话、善良的孩子。当年,看到陈为民身世怜,学习刻苦,家境贫寒,才动了恻隐之心,伸出援助之手,内心其实并没有那种喜欢他的感觉,后来,他顺利完成学业后,猛烈地追求自己,以为他很爱很爱自己,在“爱别人痛苦,被人爱幸福”的思想影响下,她违心嫁给了他,也重重伤了父母的心,致使他们这些年都难以原谅她,如今,父母的预言和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许燕茹这才如梦初醒,相信父母的眼光,这一切,太迟了,太迟了。 想到这,许燕茹泪水像断线的珠子。 对女人而言,有什么比家庭还重要?家庭没了,还有什么精神支柱? 但是,他因为想要孩子,提出离婚,自己无法拒绝,虽然他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但是自己不能以牙还牙,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否则,自己也将显得浅陋、自私。既然自己得不到幸福,也得不到他的爱,索性放手,成全他,祝他幸福。 逐渐,许燕茹不再悲痛。 第二天一早,他们都没上班,还是像昨晚那样,坐在沙上,开始了谈判。 “昨晚我想了一夜,既然你想要个孩子,我也不能阻挡你。”许燕茹先开了口,“我们现在有三处房子和三百万存款,我只要一处房子,一百万,就够了,剩下的,全归你。”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陈为民连忙摇头,“你是受害者,我是过错方,即使你将我扫地出门我都毫无怨言,而现在我却得到的比你多,这对你一点不公平,也让我的良心过不去。” “我们换一下,我要一处房子,一百万就足够了。”陈为民停了下,继续说道。 “良心?”许燕茹冷笑了一下,“你还讲良心?” “算了,不说这些了。”许燕茹苦笑了一下,“既然我们缘分到头了,伤感情的话就不说了,大家好聚好散。你别固执了,我以后孤身一人,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就足够了,而且我还有双手,有工作,还有些存款,日子是不愁过的,倒是你,再婚后,有了孩子,负担会很大,万一生了男孩,将来还要给他留套房子,就这样吧。”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为我,为我的将来考虑,我真不是人,真的对不起你!”说完,陈为民从沙上站起身,对着许燕茹跪了下来。 许燕茹看看陈为民,泪水又一次流了出来,“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夫妻一场,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千万要走好!” 陈为民边呜呜的哭泣,边不住的点头。 两人平静了一会,找到相关的证件,一起来到了民政局。 鲜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深红色的离婚证后,两人一道走了出来。 陈为民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离婚是为了你好。” 许燕茹冷笑了一声,觉得这话是多么笑,普天之下,她还没有听说,一方是为了另一方好才提出离婚的。 “你妈现在一个人住在白兰苑,年纪大了,你要经常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要是不方便,我建议你请个保姆照顾她,或者把她接过来和你一起住,你父亲走得早,家里又没有其他亲戚,她一个人把你带大不容易,别伤了她的心。” 陈为民点点头,眼圈又红了起来。 善良、博爱,永远是许燕茹身上最闪光的东西。他实在没有回头路走,才违心骗了她、伤了她。 “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房子和“香格里拉”的房子归你,我去朝阳花园那住,一会我就回去顺东西,明天以后我们就开始各自生活了,你多保重!”说完,许燕茹先离开了。 陈为民泪水迷糊了双眼,此刻,他后悔得真想阉了下面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将有恩的人、最爱的人,伤得那么深、那么痛、那么惨! ( 第九章 修成正果的野鸳鸯 到了二月底,离一个月期限快到的时候,陈为民才想起找何梦琪。 之前,一直不想找她,是因为对她恨之入骨,却又无奈何,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又仔细想想,觉得还是自己有错在先,理屈词穷,才被对方抓住把柄,无奈妥协,而且今后结婚了,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还要和自己一起生活,不能老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不然,这日子仍然过不好,所以,他逐渐调整了心态,把她给约了出来。 一见面,陈为民什么话也没说,从包里将离婚证递给了她。 何梦琪接过来,打量了许久,终于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难看。 “你总算快履行诺言了,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才下决心?这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其实心里也很难受,你知道,家庭,是一个女人的港湾,家庭没了,女人还信赖谁、依靠谁?” “过去的事情以后就别再提了,以前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成了罪人,能怨谁呢?”陈为民冷冷地说道。 “财产你们是怎么分割的?”何梦琪问道。 “你很关心这个是么?”陈为民白了她一眼,“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你就不要多问了。” “以后结了婚,我希望你收敛收敛自己的性格,成熟些,沉稳些,大度些,别给我添任何麻烦,否则,我们都会有第三次婚姻!”陈为民劝道。 “你这是什么话?”何梦琪气道,“你让我一辈子做你的情人、玩物,这才叫成熟?你想和我结婚后,继续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就让我沉稳、大度?陈为民,我告诉你,你和我结婚后,如果再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现,算你走运,要是被我现,一定会用硫酸废你的家伙!” 两人不欢而散,但两天后,他还是和何梦琪办理了结婚登记,成为了合法夫妻。 领证的当晚,何梦琪极尽缠绵,在床上与陈为民几番**后,两人累得直喘粗气。 “为民,以后,咱们就是夫妻了,你得好好对我。”何梦琪紧凑着陈为民的脸,撒娇道。 “知道了,我不对你好,你能饶得我了吗?”陈为民打趣道。 “为民,最近我妈身体不太好,老往医院跑,我那个小区出租车和公交车都比较少,出门很不方便,所以呢,我最近准备报名学驾驶,等我学成了,你帮我买辆车,这样接送她就方便多了,也好表表你这个女婿的孝心怎么样?” “好吧,你想学就学吧,不过我告诉你,豪车我买不起,就一般的吧。”陈为民有些无奈。 “那太差也不行。”何梦琪道,“我们学校好多同事都是宝马、奔驰的,你至少得给我买个三十万左右的吧?” “也只能这个价钱了,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竞争太激烈,土地难拿,即便拿到,地价也被抬得很高,利润有限,以后你挣的钱你自己花,我每月再贴你两千元。” “两千元怎么够?”何梦琪当即说道,“我同事老公大部分是公务员,拿的死工资,他们还每月贴老婆两三千呢,你是做生意的,而且不是小本生意,少说也得贴个五千,好让我在同事面前有面子撒!” “你要学会知足好不好?”陈为民有些生气,“你每月工资都有三千五,再给你五千,你说一月七八千花在什么地方?” “我母亲身体不好,我每月还要贴个一两千给他们,另外同事经常喊我逛街买衣服、化妆品,有时候还要相互请吃饭,你说,花个七八千多吗?” “好了好了!”陈为民有些不耐烦,“你是没有过过苦日子,不知道钱来得不容易,我以给你这个数,但这是极限,以后不能再增加,你要省得点用。” “好吧。”何梦琪勉强答应。 ( 第十章 步入仕途的敲门砖 于望诚已经三十五岁了。去年离婚至今的一年多时间,于望诚一直没有与任何女性有过实质性接触,虽然一些要好的朋友、同事帮他热心介绍了不少对象,但都没有对眼的感觉,要么人家看到他带着小孩,不愿意,要么是他看到别人带着小孩,也不愿意。他给自己定的择偶标准是,对方有小孩,但不能带在身边,这主要基于两点考虑:一方面,如果女方有小孩并且带过来一起生活,两个小孩在一起,会产生很多矛盾,比如情感上难免会厚此薄彼,让双方内心看着不爽,另一方面,于望诚不想再生二胎,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所以希望对方生过小孩,当然,如果没有小孩,和于望诚生活后承诺不要小孩,他也以考虑,但这怎么能呢?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除非她丧失生育功能。 但遇不到合适的,于望诚并不着急,因为感情这事,是不能情感用事的,否则,还会有前车之鉴。 只是有一点,让于望诚饱受煎熬,就是生理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而这个年龄,正值壮年,那方面是多么的饥渴,有时候,实在难忍,他便选择自己解决,也誓不因性而动摇标准。 孩子在自己身边,有母亲在这帮忙照顾,让于望诚既感激又内疚,不知道要让母亲操劳到哪天才“退休”,不仅身体上,包括心灵上。有时候,母亲曾经试图劝自己和何梦琪复合,于望诚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两人早已没了感情,在一起也是形同陌路,何苦为了孩子,硬绑在一起? 孩子自从跟随自己生活后,很粘着自己,每天晚上都要于望诚哄着入睡,让于望诚既喜又忧,喜的是,孩子与自己感情深厚,没有枉费付出的心血,忧的是,何梦琪探视次数较少,让他潜意识里,“妈妈”概念日渐弱化,这肯定不利于将来的成长,而且,有时候于望诚因为工作事情加班,小孩与母亲睡,总是不踏实,老是醒,直到于望诚回来,告诉他“爸爸回来了”,才安然入睡。 尽管于望诚十分辛苦,但他仍然毫无怨言,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誓,做不了称职的丈夫,也一定要做个称职的父亲,给孩子的童年留下美好的回忆。 此刻的于望诚,经过四个多月的刻苦自学、老师指点、反复实践,摄像和视频编辑技术接近专业水平,连辅导老师也感叹他肯吃苦,悟性好,进步快,在一个临近下班的时刻,王主任将他叫到了办公室。 于望诚心里有些嘀咕,什么事情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要下班的时候,占用自己带孩子的时间。 “一个下午,都在忙着接待客人,这才清静下来,把你请来,是想让你提前考虑一件事情。”刚坐下,王主任解释道。 于望诚笑笑,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今年五月十八日,是我们行政服务中心成立十周年,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时间,我曾在去年你转行的时候就跟你吹过风,准备今年拍一部反映单位十年来建设和展成就的专题片,向社会宣传推介,这半年不到的时间,无论从王总的评价,还是实际操作水平来看,你的摄像和视频编辑技术都达到了一定水准,所以,从现在起,你要着手进入宣传片摄制倒计时,首先,基础工作是编写脚本,这也是你以前老本行,等剧本我看了定稿后,你就按照剧本思路进入画面补充和制作阶段,考虑到单位设备简单,能拍出的效果一般,我准备请你的指导老师王总也参与其中,不过,他主要在你片子成型后添加些特效镜头,使画面彰显立体感,你这两个多工作重心要全部转移到这项任务上来。” “没问题,我会认真做好这件事,为‘中心’做点贡献,也给自己在‘中心’留下一个珍贵的回忆。”于望诚表了决心。 “怎么,拍完片子准备拍拍**走人,去开传媒公司,做老板啦?”王主任笑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己。”于望诚连忙解释,又坦言道,“像我这样一个出身农村、没有背景的人,能在海城扎根,并且有口饭吃,已经很知足了,哪敢有什么财的念想!” 或许王主任,包括于望诚自己都没想到,于望诚的政治命运会因为这部片子而彻底改变…… 于望诚用了两周的时间,完成了剧本的写作,王主任提了些修改的意见和建议后,于望诚按照脚本的思路,开始了镜头筛选和补充。本来,王主任请于望诚的处长负责指导部门服务窗口工作人员与服务对象之间协作配合,增补镜头,但他的处长性格内向,不擅言辞,于望诚又主动挑起大梁,担当“总导演”角色,每天不辞劳苦地在服务大厅穿梭忙碌,既拍摄一些稍纵即逝的原生态镜头,又反复说明和示范“演员们”的肢体语言和动作。 ——半年的学习和磨炼,于望诚的能力逐渐在单位有口皆碑。 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补充完剧本所需的两百六十三个镜头,接着开始了画面的剪辑和制作、配音配配字幕等后期制作,一个月后,专题片初步成型,于望诚将宣传片交给传媒公司,他的指导老师又用高科技手段术增加了很多转场特效,三维动画等,使整个画面更加立体、唯美、震撼…… 为保证专题片效果,王主任在片子制成后,又召开单位全体同志反复观看了两遍,要求每位同志提出一至两条意见,于望诚边认真听,边认真记下领导和同事们的言,汇总后,与传媒公司组织了集中修改完善。 五月一日,“脚踏实地向前地——海城市行政服务中心成立十周年工作纪实”专题片正式问世。 ( 第十五章 个性鲜明的国土局长 在煎熬和期待中,陈为民和何梦琪等到了一年的下学期结束。这一年,是陈为民从事地产和装饰装璜生意以来最落魄的一年,整个公司除接了几笔零星的酒店外围装饰、企业办公楼内部装修生意外,没做过任何一笔房地产项目,因为几次土地竞拍,都因资金短缺,眼睁睁地看着肥地流入有实力的地产商手上,尽管通过努力,认识了规划局一把手,而且经过多次感情联络,已和黄立伍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但没有土地,他根本帮不了任何忙,所以,这一年,陈为民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全年的业务收入都不足以维持员工工资及公司正常运作开销。 但这一困窘境况,很快被一个喜讯给冲淡,陈为民和何梦琪做梦都想不到,胡德旺竟然主动提出请他们吃饭。 那是正月初三的一个上午,老同学周晗突然打电话给何梦琪,告诉她,胡德旺局长想请他儿子胡锐班上的几位任课老师连同陈为民、何梦琪吃饭,因为去年下半学期,在各科老师的重点关心和辅导下,胡锐成绩由原来的中等水平,一跃成为班上的尖子生,期末考试总成绩全班第二名,还被评为“三好学生”,胡德旺不明白儿子的成绩为何进步这么快,便来学校找周晗了解情况,周晗把实情告诉了胡德旺,胡德旺尽管知道陈为民的目的,但没想到他会用如此方法感动自己,出于感激,他提出邀请各位老师一起吃个饭,并见见陈为民夫妇。 正月初五的晚上,聚仙楼二号包厢,胡德旺携妻子和儿子早早来到酒店,等候各位宾客的到来。 六点半的时候,陈为民开着车,载着何梦琪和周晗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陈为民、何梦琪期待已久的见面机会,终于到了。周晗将双方互相作了介绍,不会,各科老师也陆续来到酒店,酒席正式开始。 胡德旺倒满一杯红酒,站起身,说道,“各位尊敬的老师,朋友们,去年下半学期,胡锐同学成绩进步非常明显,作为父母我既感到高兴,又非常惭愧。高兴的是,儿子成绩之所以进步快,完全是各位老师们关心和培养的结果,惭愧的是,因为平日里我公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过问小孩的学习情况,我家属也是银行的领导,事务和应酬繁多,对小孩学习过问比较少,作为父母,我们都感到很不称职,所以,今天我们备了薄酒,一方面,向大家表示谢意,感谢各位老师过去一年来的辛勤付出,另一方面,也向大家表示歉意,过去小孩成绩不好,拖了班级后腿,影响了各位老师争先创优,实在对不起,我先干为敬!” 大家都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喝完杯中的酒。只是,彼此表情有些不自然。 陈为民坐在胡德旺的身旁。 吃了会菜,胡德旺又倒了一杯酒,对陈为民悄悄说道,“我知道,我儿子成绩的进步,全是你在背后操作的,甚至能也花了些钱,我钦佩你的手段和耐力,但我要告诉你,能你曾经也听说过,我是不太愿意和生意人打交道的,所以,你想认识我,以,想让我帮你忙或者日后照顾你生意,也以,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只帮你一次,你要好好珍惜和把握!作为一个人情,还给你。” 陈为民万万没想到,胡德旺话说得如此直白和**。 他尴尬地笑笑,也低声说道,“胡局长,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知道,如果在你的帮助下,我生意做大了,对你也有好处,我会按照生意场上的规则,给你相应的回扣,如果你担心出事,不要紧,也以先存放在我这,等到将来你小孩上大学、出国、买房、结婚等,需要钱的时候,到我这来拿,不也以么?” 胡德旺也笑笑,“你很聪明,提的建议确实也非常好,但你能不了解我以及我的家庭,我是正处级干部,一年收入有十万,而我家属,是银行高管,实行的年薪制,一年工资加奖金至少也有二十多万,我今年三十八岁,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能有二十年,即便我们不收人家一分钱,到了退休,我相信我们手上也会有几百万,犯不着为你的几十万,或者上百万贿赂,毁了前程、毁了名誉、毁了家庭!我是一个喜欢算人生大帐的人,你懂么?” 陈为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记住,我只帮你一次!”胡德旺边说边竖起食指,“而且不会收你任何钱财,纯粹是为还人情。” 想不到现在官场上还会有如此清醒的干部,陈为民既有些钦佩,又有些伤感和无奈。他与黄立伍完全不一样,黄立伍表面清高,貌似廉洁,但完全以为他所用,而这个人,太谨慎、太冷漠,但好在他还承诺给自己一次机会,所以,自己一定要算计好,保证赚个盆满钵盈,不枉费之前付出的心血。 由于赴宴的大部分是女同志,所以,带来的白酒都没人喝,八个人仅喝了两瓶红酒,就结束了。 到家后,陈为民把胡德旺在桌上悄悄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何梦琪。何梦琪有些不以为然,“人家就是嘴上说说而己,如果他帮了大忙,我们赚的多话,送他个百八十万,我就不信,他不会心动。” “现在我们考虑的是,怎么瞅准机会,请他帮我们大赚一笔,至于他是不是贪官,我们不要去烦那个神了。” 何梦琪点点头,表示同意。 ( 第十六章 谢绝书记做红娘 于望诚已经做了大半年的“海城第一秘”。这半年,他不仅工作成绩突出,拟写了若干有水平、有高度的言稿,而且为人低调、务实、勤快,多次得到方春梅表扬,甚至连市长及一些部门的领导都在方春梅面前称赞他有涵养,有礼貌,从不依仗方春梅,耀武扬威,更没有假传“圣旨”,为个人谋取过私利,这让方春梅觉得,于望诚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去年底的时候,在她关心下,市委办召开专题会议,破格将于望诚事业编制转为行政编制,并且任命为秘书一处副处长。 而于望诚对方春梅,内心一直充满感激,觉得能遇到这样的一个领导,确实是他的荣幸,但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感到有些对不住关怀他的方春梅。 那是新年的元月上旬,他刚解决了编制和身份的时候,方春梅某一天在交待完手上的工作事情后,话题转移到于望诚私生活上。 “望诚,你离婚有一年多时间了,现在还一直单身吗?” “是的。”于望诚没想到书记竟然会关心这个问题来。 “那这一年多,你有没有相过亲,或者遇到过合适的?”方春梅继续问道。 “同事、朋友曾经介绍过几个,但始终没有看对眼的。”于望诚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书记说,我觉得小孩现在还小,内心其实也不是太着急。” “是这样的,我有个表姐,她有个女儿,今年三十四,好像比你小两岁,在我老家一个事业单位工作,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了解,觉得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没有遇到对的人。我通过这大半年的观察,现你们较般配,不是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方春梅说出了真实意图。 “这个……”于望诚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要担心两人不在一个城市,只要你愿意见面,并且有意向相处,调动的问题我来解决。”方春梅补充道。 “那,那她现在有小孩吗?”于望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怎么,你排斥对方有小孩?” “没有没有。”于望诚连忙解释道,“那她有没有要小孩的意愿?” “人家没有生过小孩,当然想要个小孩啦。”方春梅觉得于望诚这话问得有些幼稚,“如果你们在一起,再生个小孩,这样才像个家,不是很好么?” “方书记,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我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有小孩但不在身边的,或者没有小孩,也没有生育意愿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方春梅很是不解。 “前一个想法,主要是担心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到了一个家庭后,双方会彼此有亲疏,心里有隔阂,日后矛盾会很多,后一个想法主要是因为我怕再有小孩,会弱化对现在这个小孩的关爱,让他受委屈,且如果再生个男孩,在房价飞速增长的今天,若是解决不了其中一个住房,则到时必然说我偏心,让我做父亲的会很内疚。” “你的第一个想法,也许有些道理,但第二个想法,是没有道理的。”方春梅直白道,“我是过来人,从婚姻稳定性来说,上策当然是要找一个没有生过小孩的姑娘再婚,这样才有家的氛围和感觉,你想,如果找个姑娘,不生小孩,说不准哪天吵了一架,对方就卷铺盖走人,到时你拦都拦不住,不是么?你说的找个有小孩但不在身边的,只能算是中策。而想找个没有小孩且没有生育意愿的,又怎么能遇到?哪个姑娘不想做母亲?如果真有的话,要么是先天性不孕不育或者后天性因为意外丧失了生育功能,要么就是极端自私,为了贪图享受,做“丁克族”。” 于望诚被方春梅说得无言以对。 “我知道,能你对现在这个小孩太爱了,不想让他受任何委屈,所以才抱着坚决只生一个的想法,努力做个称职的父亲,对吧?” 于望诚点点头,“他现在和我在一起生活,将他培养成人成材,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他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为了他,我以付出一切。” 方春梅点点头,苦笑了一下,“人各有志,而且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尊重你的想法,也感动于你博大无私的父爱,我就不强求你了,日后如果你改变主意,还以找我。” 于望诚忐忑不安地离开了方春梅办公室。此后,每次见到她,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因为,在海城,能拒绝一把手书记的,能仅仅是他一个,这多少会让她有点难堪,甚至生气,他在担心方春梅日后会不会因此找个借口辞退他,重新换秘书。 ( 第十七章 发配还是镀金? 于望诚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距离方春梅上次给他介绍对象约两个月时间,方春梅又一次将于望诚叫到了身边,这一次,宣告了于望诚“海城第一秘”职业生涯暂时结束。 于望诚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难得没有会议和活动的方春梅把于望诚叫到了办公室。 “望诚,你做我秘书有多长时间了?”方春梅认真问道。 “我是去年五月二十三日来报到的,到今年三月份,有八个多月了。”于望诚不明白方春梅突然会问到这个问题。 “望诚,是这样的,这大半年,你跟着我加班加点,任劳任怨,吃了不少苦,尤其在你小孩完全靠你一个人关心照料的情况下,能妥善处理好家庭和事业的关系,着实不容易,而且过去大半年,无论从我的观察,还是其他人的评价来看,你的工作及为人都是值得肯定的,我也毫不掩饰对你的赏识,所以,去年底,我让市委办研究解决了你的编制和身份问题,但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你日后的归属问题,因为你知道,我虽然距离退休还有十年时间,但在海城的时间肯定不会这么长。” 于望诚两眼看着方春梅,不知道她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春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一直很想重用你,是你在行政服务中心耽误的太久,十年时间,仍然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当然这不怪那边领导,而是由于身份的问题,不好提拔。眼下,虽然解决了你身份问题,和职务问题,但你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年龄上没有什么优势了,如果跟着我,按照《公务员法》相关规定,逐级提拔的话,到副处至少要过四五年时间,而五年后我是不是还在海城做书记,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为了帮助你实现政治上的跨越,我准备让你离开我。” “方书记,你是想辞退我?”于望诚惊愕地看着方春梅。 “呵呵,你千万别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方春梅笑笑,接着说道,“我想过个年把时间越级提拔你,但是,如果你在我身边,做我秘书,我提议的话,也许常委会上以通过,但肯定会被别人说闲话,认为我任人唯亲,或者不按程序,不讲规则,所以,我想,如果你能干出些成绩的话,到时越级提拔,别人也会心服口服,而你在我身边,没有**施展才华的空间和舞台,肯定不行。眼下,市委组织部决定在市级机关选派一百名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层干部到我市经济最薄弱的村级组织挂职‘第一书记’,时间为一年,我准备让市委办派你过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谢谢书记,但我担心小孩晚上看不到我,睡觉会闹。”于望诚了心中的忧虑。 “不是我批评你,对小孩也不能看得太紧,宠得太深,这样反而不利他将来的成长和**,有时候要学会适当放手。” 于望诚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去,就是希望组织上能够考虑,尽能找个离海城较近的村让我挂职。”一会,他对方春梅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会考虑的。”方春梅继续说道,“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去了之后,要干什么,怎么干?你记住,在那一年,绝对不能做‘太平官’,更不能做昏官,一定要千方百计地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和好事,我允许你利用我的影响力去找部门争取资金、政策等方面的支持,只要出点是为了改善村组织的贫困面貌,不是为你个人谋取私利,我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你也不要担心别人在我面前告你的状。”方春梅说道。 于望诚坚定地点点头。 “你还要记住,要想干出成绩,必须多动脑筋,多想办法,多搞创新,遇事多与村里老同志商量,这样才不会走弯路,也不会犯错误!” 结束谈话之后,于望诚反复回味着方春梅的话,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他联想到方春梅上次提亲,自己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知道这次挂职,是由于那天让她没面子,产生故意打自己走的想法,还是正如她所说的,完全是为了帮自己实现政治上的进步,这一切,也许只有等到一年后才揭晓。 两周后,市委组织部召开了全市挂职村官欢送大会,于望诚被组织分配到离海城一百公里左右的黎昌县北集乡司徒村担任“第一书记”。 四月一日,于望诚收拾好行李,来到了挂职所在地,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村官”生涯。 让他安心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孩上大班后,开始懂事了,也不再以前那样老粘着自己了,所以,于望诚告诉他以后要到不远的地方工作,不能天天晚上回来陪他睡觉时,小孩并没有哭闹,只是告诉他,自己会很想爸爸,要爸爸经常打电话回来。 一席话,说得于望诚泪流满面,儿子对自己的感情和牵挂,永远和他对小孩一样,深沉而持久。 ( 第一章 摸透村情 司徒村与于望城生活的农村一样,是一个有着三百多户家庭、近两千人,方圆十平方公里的村庄,包括七个组,这里,庄台与庄台、农户与农户零星分散在各个地方,占据着大片的土地,使得整个村庄多年来工业基础薄弱,只有几个小作坊式的企业,上了年纪的农民都以种田为生,青壮年大部分到海城甚至更远的大城市打工谋生,学龄儿童普遍由母亲和爷爷、女乃女乃照顾生活,农民生活虽然不算贫困,比起外省大山里的少数民族村落要好得多,但与充满现代感的海城市区城中村相比,要逊色不少,这个中原因除了地理位置外,最重要的是,多少年来,司徒村都没有遇到过一个锐意进取,敢闯敢干的领头人,这也造就了这里的村民故步自封、因循守旧、安于现状的意识比较强,对村干部的能力和水平持消极、怀疑态度,这给于望诚打破僵局,创新实干,带领群众月兑贫致富,带来了困难和挑战。 报到当日,于望诚在北集乡副乡长尤桂明陪同下,来到村部,向村支书周华清及村委一班人大致介绍了自己基本情况,互相熟悉后,于望诚向周华清详细询问了村里面积、人口、产业、耕地、财务,村民文化、技能、收入等。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尤桂明站起身,热情地对于望诚说道,“于处长,在你来我们村挂职前,我们已知道你之前担任方书记秘书,所以,乡领导特别重视,嘱咐我,中午请你到政府食堂吃个便饭。” 于望诚感到有些意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谢谢尤乡长好意,本来我一个人过来就行了,你硬要陪着我,花费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已让我很不安了,再去政府食堂就算,让老百姓看到,影响很不好的,我看就在村部吃算了。” “于处长,今天你得听我的,一来这是乡里书记意思,二来你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我们得为你接风洗尘,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拒绝。” 于望诚笑笑,“尤乡长,你替我谢谢陶亮书记,但我真不能去,吃饭也许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村民以从中看到我们乡村干部的作派,影响我们日后工作开展的,我倒建议,你也别走了,打个电话给乡里,让他们撤了饭席吧。” 尤桂明无奈地笑笑,多少年来,他都没遇到过如此固执、清高的干部,难道是因为身价高、世面广,看不起基层干部,还是性格使然,这,也许只有通过日后的观察了解才知道了。 周华清听说于望诚在村部吃,立即准备让会计小张去买些熟食和酒来。 于望诚立即制止了他,“周支书,你就不要破费了,村里资金本来就紧张,不必为我一个人打破常规,我们有什么吃什么。” “于处长,我们就做了三菜一汤,太寒酸了吧?”周华清有些委屈。 “村里三个人,加尤乡长和我,人不多,我们看菜吃饭吧。你们不要有顾虑,我是个对吃不讲究的人,把肚子填饱就行了。” 短短二十分钟时间,就结束了午餐,推开饭碗,于望诚就准备再听听村“两委”一班人对展村级经济的意见和建议。 周华清有些不太意,“于处长,我看我们等上班时间再谈吧,犯不着这么着急的。” “你是不是有事?” “没有,就是我平时有午睡习惯,如果中午不休息,下午干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的。” 于望诚看了看周华清,颇有些无奈,“周书记,以后能你这个习惯要改改了,如果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我们能有什么作为?又怎么能取信于村民?” 周华清面露不快,尤乡长立马打圆场,“华清就克服一下吧,以后习惯就好了。” “尤乡长,你陪了我们一个上午,就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和困难,我直接去找你,到时请你多关照。” “于处长,看你说的哪里话。”尤桂明立即说道,“本来,凭你的关系,完全以去经济条件更好的村里做个名义上的‘第一书记’,混个一年,镀层金回去,但选择到我们这里,我相信,肯定是想干番事业的,所以,只要你有困难,我们乡里一定全力帮助和支持你,你就不要客气了。” 尤乡长辞别于望诚后,**司徒村委员会支部书记兼村民委员会主任周华清、村委会副主任宋玉河、村总帐会计张正吾及挂职“第一书记”于望诚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就如何改变村贫困落后面貌,带领村民共同富裕进行了热烈讨论。 “司徒村这么多年一直未从根本上改变贫困落后的面貌,我觉得主要原因在于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给招商引资带来很多困难,普通农民光靠种几亩地,仅仅维持基本生活而己,要真正达到小康生活水平,必须摆月兑农业桎梏。”周华清首先了言。 “我觉得司徒村贫困落后的原因有很多,但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改变面貌,必先改变思想。过去几十年,我们这个村为什么一直裹足不前,原因就在于村民们过着周而复始的学艺糊口、打工养家生活模式,从来就没有树立起依靠知识、文化、本领改变命运的意识,也没有过敢于冒险和闯荡,自己创业做老板的先例,导致村里多少年都难出一个大学生,更没有出过资产显赫的老板。”宋玉河言比起周华清,更有见地,于望诚边听边不住地点头。 “我认为,这个村所以经济基础薄弱,除了先天性因素外,后天原因也有很多,我感觉最深的就是,这里村民习惯于满足现状,没有进取意识和争先意识,也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和抱团展的思路,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两年前,村里因资金紧张,便通过集资方式,要求每户拿出八百元安装自来水,这本来是利村利民的事情,而且村里明确,这不是摊派,而是暂借,待村财政宽裕后再返还,并且按照银行标准支付利息,无论我们怎么做工作,村民就是不肯掏钱,宁愿喝自己打的井水,连乡长都出面担保,还是没有效果,最后没办法,村里通过乡财政担保,从银行贷了三十万才通上自来水,这个钱到现在还没还清,所以,村民思想觉悟不高,才造成我们村今天这个局面。”会计张正吾说道。 于望诚一边听一边记,大家言后,他开了口,“刚才,听了大家的言,我感觉说得都不错,都很有道理,把我们司徒村这些年没能摆月兑贫困帽子的根源说得透彻见底,归纳的原因若干条,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就是问题出在人身上,从村‘两委’来说,我听了一个上午介绍,也看了建村以来的历史,不怕华清支书不高兴,没有哪个支书上任后,将全部精力和心思用在帮助村民月兑贫致富上,几任支书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这怎么能行?村‘两委’一把手是村党员及村民选举出来的,他们把神圣的一票投给最信任的人,就是希望他们不负众望,开拓创新,带领群众敢闯敢干,提高收入,过上好日子,结果呢,村里到现在为止,竟然都没有任何集体收益,这样的话,哪有钱来搞建设,搞展,为村民们做好事,办实事,又怎么赢得他们的信任和期望?” 周华清听了面红耳赤。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刚才小张说的村民不愿意集资的原因,因为他们信不过咱们,又怎么能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 “包括他们思想落后,因循守旧,墨守成规等,看似病根在他们自身,实质与我们村干部平时的宣传、教育、引导不力,有很大关系,有句话说得好,‘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再深再大的矛盾,再不讲理的人,只要把根源弄清,把道理讲透,把功夫做深,村民总有茅塞顿开的时候。”于望诚继续说道,“司徒村大致现状我已基本清楚,但我认为,要想月兑贫致富,就必须摆月兑怨天尤人的消极思想,不停留于过去,也不纠结于客观因素,把眼光和精力实实在在地放在当下和未来,重点谋划好现在如何做,怎么做好? “对于现在的功课和未来的规划,我还没走村入户搞实地调查,所以,还没有言权,我想请华清支书用两周的时间带我到三百六十户村民家中逐一走访,一方面,熟悉各小组、各家各户具体情况,另一方面拉近与他们的距离,再听听他们对村里展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 “我看开个村民大会就行了,让大家集中认识你一下,不然,这样你多累呀,不要把腿跑断呀!”周华清提议道。 于望诚不知道周华清是自己嫌苦,还是真的为自己着想,笑道,“我跟你说,我也是农村长大的,而且也在机关呆了好些年了,对农民和机关干部,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最痛恨、最反感的就是领导高高在上,月兑离群众,作风漂浮,官僚主义盛行,所以,除了布置任务和传达政策等,其他事情都要尽能深入每家每户,这样一来,时间长了,老百姓自然与我们熟悉了,距离拉近了,感情也加深了,做起事情来能也就顺手顺心,顺利得多。” 周华清没想到一个下派来的挂职干部对农村、对农民、对农业了解得如此精深,言如此精辟。殊不知,为了尽快融入角色,于望诚事前就补足了功课,除了购买很多“三农”问题专业书籍,还回了几次老家,向几任村支书学习求教。 “华清,我得提醒你一点,以后别再叫我于处长了,这样老百姓听了不舒服,我呢,今年三十六,说小也不小,说老也不老,你及乡亲们,以后都叫我大于吧,这样显得接地气。” 周华清点头笑道,“好,好。” ( 第六章 懵懂的暗示 于望诚回到村里时,已是六点多钟,村里三个人正等着他回来开会,研究次日迎接客商的事情。 “大于,明天的午餐,我看放在乡里春兰大酒店算了,不然,放在村里,人家客商会觉得我们怠慢他们,影响投资积极性,而且老杜只会做些家常菜,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寒酸?”周华清谈了自己的想法,宋玉河和张正吾附和道,“以前我们村遇有重要客人来,都安排在那个地方的,而且还请乡里领导作陪。” “同志们,我们村里这么困难,如果在接待方面讲究排场的话,人家会怎么看我们,有时候,客商想不想在一个地方投资项目,关键就看当地干部作风如何,所以,我想,明天不仅就餐地点不便,而且菜肴也不要搞得名目繁多,就安排十个家常菜行了。” “老实说,那些老板们在城里吃惯了山珍海味,他们有时候下乡来,就希望吃些绿色的家常菜。”于望诚补充道。 三个人听完于望诚话,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不能理解。他们沿袭的是多少年来下的传统习惯,是不能理解一个刚到村里挂职的年轻干部提出的有些另类的观点的。 散会后,于望诚实在累得不行,就简单泡了袋方便面,囫囵吞枣似的吃完后,又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 “里面有人在吗?” 好象是叶春雪。于望诚心想,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于望诚有些不太高兴,看看手机,才九点钟,也难怪,这个时候村民们都还没睡呢。 他穿起衣服,来到了院外,透过院门上半层铁栏杆,果然是叶春雪。 “大哥,终于见到你啦!”叶春雪一看到于望诚,在门外就笑了起来。 于望诚冲她笑笑,然后打开了院门,把叶春雪迎了进来。 “这么晚上,春雪妹妹找我来有事吗?”他问道。 “我们能不能进去说话,你看站在这多不好。”叶春雪两眼看着于望诚,等待他的反应。 于望诚有些犹豫,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内,要是其他人看到,会有什么想法? 身正不怕影子歪。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将叶春雪带进了屋内。 叶春雪进去后,打量着四周,“大哥这好简朴呀,连个沙都没有!” 于望诚尴尬地笑笑,随后找了个凳子给叶春雪。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我妈包了一些粽子,我见大哥在这一个人,就拿了几个过来送给你,好让你肚子饿了时充充饥。” 于望诚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在这偏僻乡村,居然还会有人惦念和关心自己。 “谢谢春雪妹妹,真是难为你了!” “没什么,妹妹关心大哥是应该的。”说完,叶春雪脸颊飞过一段红晕。 “春雪妹妹,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别再叫我大哥呀?”于望诚认真说道。 “为什么?”叶春雪有些不理解。 “那样村民们会胡乱猜疑的,对你对我都不好。” “喔。”叶春雪似懂非懂。 于望诚笑笑,“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大哥,你成家了吗?”叶春雪答非所问。 “我都三十六岁了,你说呢?”于望诚笑眯眯地问道。 “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大呢!”叶春雪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有些失落,因为三十六岁的男人肯定已经成了家,自己的心愿成为了泡影。 “不过,我……”于望诚想告诉她实情,又觉得有点顾忌。 “你什么?”叶春雪好奇地问道。 “我,我……”于望诚嗫嚅着,想了会,他鼓足勇气说道,“不瞒春雪妹妹,大哥是个婚姻失败者。” “婚姻失败者?”叶春雪琢磨着这句话,“你婚姻不幸福吗?” 于望诚苦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真是太单纯了。 “大哥离婚了,这下明白了吧?” 叶春雪一阵难过,“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 “那你有小孩吗?小孩跟了谁?”叶春雪紧接着问道。 “有个男孩,原来跟她,现在跟了我。”于望诚叹了口气,“算了,不提这事了,提了就伤感。” “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个情况。”叶春雪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大哥,你以后衣服自己就不用洗了,放在这,我两天过来一次,帮你洗吧?” 于望诚笑笑,觉得叶春雪好单纯,“傻丫头,这怎么能行,大哥和你一样,也是有手有脚的人,怎么能辛苦你呢?再说了,你是个大姑娘,还没婆家,要是老往我这跑,村民们会怎么议论你?也怎么看待我这个挂职干部?” “这有什么?”叶春雪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反正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单身汉’,人家能说什么?” “你这丫头,你是单身不假,谁知道我也是离异和单身呢?”于望诚责怪道,“总不能召开村民大会,告诉乡亲们,我于望诚没有老婆,已经离婚了吧?” 叶春雪咬紧嘴唇,一言不。 “好了,春雪妹妹,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我明天还要接待一批客商来咱们村考察项目呢。” 叶春雪默默站起身,向院外走去,于望诚将她送到了门外,正准备关门,叶春雪突然转过身,欲言又止,看着于望诚。 “春雪妹妹,还有事吗?”于望诚轻声问道。 叶春雪什么也没说,两滴泪水滑落下来,她怕于望诚现,又立即转过身,消失在夜色中…… 于望诚似乎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嘴里想要表达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这个勤劳善良,朴实无华,通情达理,孝顺懂事的姑娘?只能永远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呵护,绝不能有半点非分想法,而且两人年龄相差十岁,有代沟,内心只能希望和祝福她早日有个好的归宿,这才是作为哥哥应该关注的中心。 ( 第七章 诡异的客商 五月的海城,渐渐迎来炎热的初夏,这个时候,天亮得比以往要早,于望诚早早地醒来,简单地吃了点咸菜稀饭,另加一个馒头,骑车来到了乡政府,等候海城那帮贵客的到来。 八点五十分,一辆商务车在北集乡政府门口停下,王根领着五位客商下了车,于望诚首先将陶亮书记介绍给了各位来宾,接着,王根逐一介绍了几位客商姓名。 陶亮将几位客商迎进乡政府会议室,先简要介绍了北集乡的基本情况,然后重点介绍了土地、税收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几位客商就各自关心的话题向陶亮书记进行了询问,陶亮及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副镇长轮流作了解答。 半小时后,客人们离开乡政府,驱车来到了司徒村村部,按照预定线路,几位客商在于望诚、周华清带领下,走在乡间小路上,看了一处又一处闲置土地,田野里的新鲜空气和满眼的绿色,让久居城里的客商们心情十分愉悦,谈笑声此起彼伏。 不知不觉中,已接近吃饭时间,考察近两个小时的客商,有的脸上冒出了微微细汗,有的已露倦意,于望诚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将客商们带到了村部,吃起了午餐。 客商们看到桌上的菜肴,颇感意外,在他们潜意识里,就餐地点应该放在乡里最好的酒店,即使不是,也应该安排在政府的食堂,但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村部简陋的屋内。 “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老板见笑了。”于望诚打招呼道,“这个村经济基础薄弱,我就简单的给大家安排了一个便饭,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这个好呀!”海城爱梦鞋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居来安连忙说道,“在这吃,蔬菜都是无公害的,用的油也不能是城里饭店用过的地沟油,所以,我们吃的放心呀!” “对,对!”另外几位客商连忙附和道。 一桌人简单地喝了点酒,便结束了饭局。 于望诚请烧饭的把饭碗收拾干净后,详细介绍了村里的情况,接着转入了正题。 “这次,我的老领导王根把各位请到我们司徒村里来考察,我很是激动,为这件事,我已思考和筹备了好长时间。司徒村呢,由于种种原因,工业基础等于零,村里仅几个村民搞了一些小作坊式的玩具加工点,但村民要月兑贫致富,我想,光靠种田是不行的,必须得展工业,重点依靠工业来支撑村里经济展。” “刚才,各位老总已经看了一上午,我呢,作为海城市委办下派的挂职村官,刚来这里不久,自己也很想在这短暂的一年里,为乡亲们做些好事、实事,但这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司徒村目前资源比较丰富,有闲置土地,有剩余劳力,有优惠政策,也有优质的服务,希望各位老总能在这投资兴业,实现双赢。” “你们如果到这来投资,涉及到具体问题,需要乡里,甚至县里出面的,我们一定义不容辞地提供协调和服务,另外,如果你们觉得司徒村地理位置不太理想,土地规模达不到要求的话,也以到乡里别的村走走看看,不一定局限于司徒村,我们都表示欢迎。“陶亮补充道。 “于支书,这次从海城到你们司徒村转了一圈后,有两点,给我印象很深刻,一个是你的诚意,以及你的工作热情和事业心很强,这点我们表示感谢和钦佩,还有一点,就是你节俭和朴实,但投资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不是脑瓜子一拍就能当场决定的,所以,至于能不能在这投资,以及投资什么项目,能我们现在还不好答复你,你容我们回去后研究研究再做决定,以吗?”居来安诚恳地说道。 “是的,是的。”其他四位客商也纷纷点头。 聚鑫园艺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新实说道,“对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说,在一个地方投资决策,得精细测算好土地、人力、建设、管理等方面的成本,以及调查好项目建成后的收益问题,所以,得慎之又慎,并且要集思广益,保证项目落地后,如于支书说的,实现双赢。” “是这么回事。”王根补充道,“注册成立一个公司涉及到很多环节,也需要一笔巨大的投入,所以,望诚现在不要急于让各位老总们表态,我们给他们一周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权衡利弊得失后,再做决定。” 于望诚笑笑,“能我确实有些急于求成了,让各位有些‘感冒’了。大家说的都很在理,换位思考,确实,投资一个项目,不是几万、几十万的事情,而是上百万甚至千万的事,所以,我也能理解,如果大家思考成熟,有投资合作意向的话,随时召唤我去海城洽谈合作细节问题。” “这个一定一定,我相信,我们这么多人来到这,绝不是应付王主任面子问题的,而是真心实意想做大做强自身产业的。”居来安又将目光一一扫向其他四位客商,“你们说是吧?” “那当然了,对我们做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阳光纸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常青山说道。 “那既然各位老总都表明了心迹,我在此代表村里,向大家表示感谢。能大家都很忙,这里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期盼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于望诚坦诚道。 客商们纷纷站起身,与陶亮书记和村部一班人道别。 客人们走后,村部一班人在讨论着上午客商考察的事情。 “大于,你说这些老板会不会真的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投资?”周华清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我知道,要打动老板,让他们下决心在这投资,有两点很重要,一个是优惠政策,另一个就是心诚。” “心诚?”会计小张有些不解。 于望诚紧绷着脸,“如果我们诚心邀请对方来司徒村投资,就要不厌其烦去海城跟踪了解客商们的动劲和想法,绝不能简单邀请他们过来后就了事了,要一杆到底,持之有恒地关注这件事,直到开花结果,所以,华清,我们下面的主要工作能就是不断往海城跑,逐个打听考客商考察感受,只要有一丁点投资意愿的,要尽全力游说过来。” “与海城的大部分农村比起来,司徒村太穷了,离小康生活目标还有很大差距,特别是村集体经济基础太薄弱,等以后企业多了,村里有钱了,每年一定要腾出一笔资金,用于村里公共事业。”于望诚说道。 就在于望诚焦急等待,望眼欲穿之时,阳光纸业董事长常青山次日上午就给他打来电话,表示公司经过研究,有意向准备在司徒村投资建造一个造纸厂,邀请于望诚方便时来海城的公司所在地进行深入谈判。 这个消息令于望诚喜出望外,连忙把消息告诉了周华清,并且商定下午两人就去海城找客商。 就在于望诚出前一刻钟,乡政府打来电话,通知各村支部书记去乡里开会,于望诚无奈,只好请周华清去开会,只身一人来到了海城。 到阳光纸业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见到于望诚,常青山十分高兴,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唉呀,于支书,想不到昨天我们刚刚在司徒村见面,今天又在海城见面了,真不缘分不浅呀!” “我听说常总要去我们那个穷地方投资,高兴得真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过来。”于望诚笑道。 简短寒暄后,两人坐在了接待室步入了正题。 “昨天承蒙于支书热情招待,我呢,回来后就跟公司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鉴于目前公司业务覆盖范围比较广,有时出现断货的局面,我们想扩大生产线,司徒村呢,离海城市区也不算太远,所以,我们准备把生产线就放在你那。” “放我们那,我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你们打算征地多少,投入多少,建设周期大概多长,另外建成后需要多少劳力,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初步考虑,打算征地三十亩,投入两千万的样子,建设周期嘛,如果各项手续办下来的话,半年足够了,劳动力五百人左右吧。” 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大的规模,如果真的落地司徒村,将对整个村的经济增长、村民就业、产业链带动等带来很多益处,于望诚窃喜。 两人就土地出让方式、劳力招聘、建设主体等具体事宜进行了详谈。 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六点,回农村的公交已经没有,于望诚突然想到有个把月没见到小孩了,便打算晚上回市区的家看看母亲和小孩。 “于支书,都这么晚了,一定要吃个便饭就走。”常青山热情挽留。 “不了,我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要回去看看父母和小孩。”于望诚认真说道。 “这个跟吃饭没有关系,等吃完了我派驾驶员送你回去,再说,我们还有些细节问题,以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谈,那样氛围会更好。” 没有办法,于望诚为了取得客商好感,争取投资成功,留了下来。 几位公司老总和于望城来到了阳光纸业旁边的一个酒店,于望诚坚决拒绝了常青山喝些白酒的提议,因为在行政服务中心工作多年,他见过不少生意场上的老板,对他们的素质和手段不敢恭维,唯恐饮酒过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所以,他就喝了几杯红酒,向各位老总表示了谢意。 饭后,常青山挽着于望诚胳膊,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悄悄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在他的口袋里。 凭沉甸甸的感觉,里面至少有两万元。于望诚猛然清醒过来,“常总,你这是干什么?” 常青山笑笑,“你初次到我们这,算是见面礼,而且以后如果我们合作,有不少事情肯定得麻烦你,希望你多关照关照。” 于望诚立即把信封拿出来,放在常青山手中,“你们投资司徒村,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兴这个?” 继而,于望诚又正色道,“为你们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这样的话,就显得见外了,赶紧收起来。” 常青山有些尴尬,“于支书,你就别客气了,这都是流行的‘潜规则’,你就别破坏了。” 于望诚有些生气,“你要不收回的话,我们合作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常青山无奈,只好收起信封,派司机将于望诚送回了城区的家。 七岁的儿子,看到久别重逢的父亲,高兴得跳了起来,于望诚紧紧抱住孩子,泪水湿润了双眼,因为工作,对他的关爱实在太少了,还让母亲抛下父亲,来到城里帮他照看孩子,这辈子,久亲人的太多太多了! 于望诚便向母亲问道,“妈,小牛现在乖不乖,有没有经常和你胡闹?” “听话还是蛮听话的,就是经常要我打电话给你。” 母亲短短两句话,让于望诚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他仔细端详着小孩,模模他的脸,亲亲他的头。 “爸爸,你怎么又哭啦?”孩子问道,“是不是眼里有沙子?” 于望诚头埋在小孩的胸前,“爸爸看到小牛,高兴得哭了。” “那高兴的话应该笑呀!” “是,是。”于望诚点点头,擦干泪水,破涕为笑,“爸爸这是开心的哭。” 儿子终于渐渐懂事了,知道了什么样的表情代表了什么样的心情。 陪着小孩玩了一会,于望诚把小孩哄睡着后,跟母亲聊了一会。 “最近个把月,何梦琪有没有过来看孩子?” “来过两次,把泉泉接过去过了两天。”母亲说道,“现在样子直接不能认,开着车子,穿着洋气的衣服,身上还挂着很多首饰,脸上涂着口红、脂粉,外人根本想不到她会是老师。” “我说这种人当初不能要,你偏不听老娘的话,现在吃苦了吧?”母亲又念起了陈年旧帐,“你看她是个过日子的人么?没有上千万家私直接不够她花。” “唉,这些后话说来干嘛呢?”于望诚有些厌烦,“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看她表面风光,她内心你哪知道呀?” 母亲没再和他争辩。于望诚返回儿子的房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回想着下午见到常青山后的遭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来,其他几位客商一直没有电话给他,为什么这个常青山刚回去一天就拍板决定?二来,按理说,自己上门是求他,但他那么热情客气,倒是像求自己一样;三来,临走时又是安排车子送自己,又是暗中给红包,而自己刚和他认识天把,根本没有任何深交,何至于此,难道这个项目有什么猫腻,或者说能给他公司带来巨额财富? 于望诚想打电话询问他以前在行政服务中心工作时认识的工商局窗口负责人姚捷,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便准备第二天去咨询一下。 ( 第八章 差点中了圈套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早上起来,于望诚带着不舍将小孩送到幼儿园,然后来到了老单位——行政服务中心。 他来到了服务大厅工商局窗口,幸好姚捷人在,便询问了造纸公司准入门槛、审批程序等情况。 “开造纸厂,要先进行环境影响评价,通过后才好办后续手续,但我知道,国家对造纸行业审批相当严格,因为,这个项目污染比较严重,我看你具体情况问环保局窗口王建去。” 难怪这个常青山对自己那么客气,看来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于望诚道别姚捷,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环保局窗口,他不知道,这个污染究竟有多严重? “你这个项目,是放在乡镇工业园区,还是单纯的村里?”王建听完于望诚介绍,问道。 “就放在村落里。” 王建看看于望诚,手指指他脸,“你在行政服务中心这么多年都白呆了,都不知道造纸这个行业是国家严格控制的行业。” “那这个项目是不是污染很严重?”于望诚问道。 王建给他上起了课,“造纸厂主要污染的是周围的水和空气。” 王建接着说道,“造纸污水主要来自于造纸工业生产中的制浆和抄纸两个生产过程。制浆是把植物原料中的纤维分离出来,制成浆料,再经漂白;抄纸是把浆料稀释、成型、压榨、烘干,制成纸张。这两项工艺都排出大量污水。制浆产生的污水,污染最为严重,洗浆时排出污水呈黑褐色,称为黑水,黑水中污染物浓度很高含有大量纤维、无机盐和色素。漂白工序排出的废水也含有大量的酸碱物质。抄纸机排出的废水,称为白水,其中含有大量纤维和在生产过程中添加的填料和胶料。如果纸厂采废纸制浆,污染很容易处理,如果木材、芦苇、麦草等生法制浆,污染物会高很多。如果再用煤烧锅炉产生热蒸汽烘干纸页,那么煤的燃烧还会产生有害气体导致空气污染。所以,你如果放在村庄里面,环评根本通不过。” 于望诚听得心惊肉跳。 “你们还没有跟人家签订项目协议吧?”王建关切地问道。 “没有,昨天刚开始谈。” “幸好你们没签署协议,不然麻烦就大了。” 于望诚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拒绝了常青山今天上午去乡政府签署协议的要求。 “那有没有办法控制这个污染,减轻到最低程度。”于望诚还抱着一丝希望打探情况。 “正常情况下,一个城市,对高污染行业是严格控制的,即使允许落户,也必须要远离市民、居民、村民集中居住区,统一放入市、县、镇的工业园区,然后建立配套的污水废气处理设施,像你这个村庄,是根本不行的,万一污水流入河道,会鱼虾死绝,如果污水再进入农田,庄稼会颗粒无收,后果很严重。” 唉!于望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头来空欢喜、白忙乎一场。 本想再逐一拜访另外几个客商,但想想刚刚过了两天,会让客商感觉很冒失,于是便坐公交回到了村里。 他把去海城的结果详细告诉了周华清,没想到周华清听完后去说,“大于,我看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你有什么想法?”于望诚不解问道。 “你不能轻易将到手的肥肉给扔掉!”周华清认真道,“司徒村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规模企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急于想在这投资的客商,而且一次就征地三十亩,你想想,按照乡里政策,如果土地转换为工业用地,至少得三十万一亩,光地这块整个村及乡收益就达千万,你想,按照比例返还,村里至少也有三百多万吧,有了这么多钱,得为老百姓办多少好事?” “华清,你说的没错,但这个投资项目是个严重污染的项目,所以,即使他有再多的利润,我们也要拒之门外,因为一旦引进,生污染,那将造成整个司徒村甚至全乡的环境污染事故,后果相当严重,责任和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 “那我们以在治污排污设施上和对方进行谈判,明确严格要求,把污染排除到最低限度,不就行了么?” 于望诚摇摇头,“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投资商一开始也许会承诺得很好,但如果真正项目落户,就不好控制了,我那位环保局同事说,无论污染怎么控制,但没有污染的造纸厂是根本不存在的。” “华清,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一点,村里再怎么展,都不能以牺牲村民居住和生活环境为代价,不然我们要成为千古罪人。” “我们渴盼金山银山,但我们更要绿水青山!这是不容置疑的。” “这个事情要不要向乡里汇报后,再做定夺?”周华清惋惜道,“白白放弃这个大项目,我真有些不甘心。” 于望诚摇摇头,“不用了,如果报到乡里讨论,说不准会引起一场纷争,那时,我们就成了祸水,使不得,使不得,华清你一定要头脑清醒,在对待村民生命安全这个问题上,来不得半点含糊。” 周华清仍然感到惜,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看于望诚坚定的态度,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我们主要任务是耐着性子,等待那四位客商投资意向反馈,如果一周内等不到,就要亲自上门去跑,去争取项目。” ( 第九章 痴情告白 焦急中,等待了一周,四位客商竟然没有一个打电话给于望诚表达投资合作意向,于望诚着急了,立即拉着周华清开始了逐个走访。 他们首先来到了海力机械有限公司董事长华元敏的办公室,将来意告诉了华董事长。 “两位支书突然造访,让我既感动,又惭愧。”华元敏作了开场白,“上周去贵村回来后的次日,我就召开公司董事会,就到司徒村投资一事进行讨论,老实说,贵村地价不高,优惠政策也比较吸引人,我也有投资意向,在会议讨论时,不少人也认为在司徒村建立分公司有利图,切实行,但我们一位副总会上建议不要轻易下定论,而要召开中层干部再进一步商讨,重点明确技术人员是否愿意下派农村的问题,后来呢,各个中层干部也就建立分公司,选派骨干去司徒村征求了不少专业技术人员意见,但结果能让你们有些失望,大家普遍表示不太愿意去农村的分公司工作。” “你要知道,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全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习惯了城里丰富多彩的生活,突然让他们到百十公里开外,封闭、枯燥、单调的农村去工作,思想上肯定接受不了,生活上也适应不了,这是阻碍我们投资合作的核心问题,而且我想这个问题不是靠哪个人来解决的。”华元敏继续补充道。 于望诚和周华清听完,深深叹了口气,华元敏说得入情入理,技术人员不愿意去,又能怎么样呢? “那华董,你能不能考虑给技术骨干加些工资或者奖金,增加他们的收入,这样他们会不会思想有有所松动?”于望诚打破沉默,建议道。 华元敏笑笑,“但你知道,要加多少才能让他们动心?而且增加员工收入,需要公司领导集体研究决定,是否通过,我没有把握,所以,对于你的邀请,我有点爱莫能助。” 于望诚和周华清相顾无言,默默站起身,准备辞别华元敏。 “我希望华董能再考虑考虑我们合作的事宜,给大家一个彼此接触和了解的机会。”临行前,于望诚坦诚道。 华元敏苦笑了一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两人又来到了海城爱梦鞋业有限公司,找到了董事长居来安。 “上次从司徒回来后,对于到你们那投资建厂,我是做过考虑,但是,你们村提出的三十万一亩的地价让我难以接受,我测算了一下,如果建个小型鞋厂,征地二十亩的话,土地出让金得要六百万,再加建厂等费用,估计没有一千五百万拿不下来。”居来安说起了自己的苦衷。 “居总,我们的土地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你是知道的,现在海城市区的商业地块都达到了两百万一亩,而我们村仅距海城一百公里,地价只有海城近七分之一,已经很低了。”周华清接过话茬道。 “但你们要知道,这个企业是我个人的,作为私营业主,决定是否在一个地方投资,首先得要考虑的优惠政策,然后是产出效益,所以,如果地价上你们能做些让步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那居总认为什么样的地价才能接受?”于望诚问道。 “如果地价在十五万一亩的话,我倒以考虑去办个小厂。” 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于望诚不敢乱表态。 “居总,你说的这个价格,我现在不能轻易决定,这样吧,我把你的想法带给乡里领导,然后,看看他是什么意见,最后再给你回复好吧?” 居来安点点头,盛情邀请于望诚和周华清吃个便饭再走,他们哪有心思放在吃饭上面,婉言谢绝后,连忙奔赴第三家聚鑫园艺有限公司。 由于此前都打了招呼,总经理李新实正在办公室恭候他们的到来。 “其实这两天我正为去你们那投资的事情纠结。”一见面,李新实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于望诚和周华清。 “是不是李总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望诚感到好奇。 “司徒村地理位置尚好,而且通过我上周考察,现村里土质也比较松软,非常适合苗木生长,我有意向在你们村投资,初步想法是在那租个二十亩地种植香樟、银杏等树种,但我看中的那座荒山,能令你们为难,因为山上有许多坟地要踏平,你们看,能不能做到?” 这个问题一下把于望诚和周华清难住了,真是各家问题千奇百怪,让人头疼。 周华清心里犯起了嘀咕,“刨人祖坟,是要千刀万剐的,不仅老天爷难以原谅,村民们更不会接受。” “李总,祖坟迁移,有违伦理,你能不能重新选个地方,不然我们刚一开口,就要被村民们骂个半死。”周华清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但我看了半天,感觉就那个地方最适合了,首先,她距离村庄较远,免除了靠近村民,苗木会被村民养的家禽糟蹋的担忧,其次,那个地方视野开阔,没有农田,周边村庄一览无余,我以在那多挖几个水塘来蓄水灌溉,再次嘛,如果苗木出现病害,我用农药治虫也好,平时养狗看护也好,对环境没有污染,对村民们也没有妨碍。” “李总,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容我回去商量和汇报后,再与你做进一步接触如何?”于望诚心里乱得很,被每家问题搞得头昏脑胀, 最后一家是玻璃制品厂,于望诚没再继续走访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投资在司徒村,虽然污染没有造纸厂那么严重,但产业不符合他的招商初衷,任何时候,他都将村民们的居住环境和身体健康作为招商考虑的首要条件。 于望诚和周华清回到村部,就招引三家企业入户司徒村一事进行了会商。 周华清、宋玉河、张正吾听了几家的具体情况后,都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针对性方案,于望诚没再深入讨论下去,索性早点结束了会议,自己思考起对策良方来。 夜,已深了,他还在苦思冥想着让三家企业顺利落户的办法。 “铛铛!”门外传来了摇门圈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又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好长时间没看到丫头了。”于望诚笑笑,披起衣服,来到了院外,叶春雪正笑看着他。 “大哥。”叶春雪看到于望诚,不再显得那么生分。 “春雪妹妹今天没有加班呀?” “天天加班,不要把我累死?”叶春雪抱怨道。 于望诚把院门打开后,又把大院的灯开了下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都要十点了,春雪妹妹怎么还过来找我?” “我,我,我……”叶春雪嗫嚅着,“我好长时间都,没,没看到大哥了,想来,想来,和你,说,说说话。” 于望诚看着叶春雪傻傻的样子,故意打趣道,“有什么话非要这个时候过来说,白天说不行么?” “白天,白天你经常不在村里,而且,而且闲人太多,看到了不好。”叶春雪吞吞吐吐地说道。 于望诚笑了,这个姑娘实在太爱、太单纯了,“那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抓紧说吧,大哥明天一早还要有事呢。” “其实,其实也,没,没什么话,就是,好久不见大哥,心里有些想。” 于望诚仔细凝望着叶春雪,觉得她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那么纯真无邪。 “春雪妹妹,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是个不幸的,有着污点的男人,而你是那么纯朴、善良、勤劳、端庄,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听大哥话,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赶紧找个适合的人,嫁了,让自己的母亲了却一桩心事。” 叶春雪泪水夺眶而出,“大哥,我不嫌弃你的过去,也会好好爱你的小孩,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于望诚苦笑了一下,“别犯傻了,春雪妹妹,你别把大哥看得多崇高,其实大哥也有很多缺点和毛病,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己,要不然,我怎么会走离婚那条路,所以,你是误会我了。” 叶春雪泪水流了下来,她哭着说道,“反正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一定是个好人。” 于望诚真不忍心继续伤害她,他觉得,自己与叶春雪的思想差距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绝对是一时冲动才向自己表白,就像自己当初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一样,根本没有认真、长远地考虑过以后的生活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矛盾。 “春雪,都十点半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呢,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个电话,实在要见面,也要放在白天,哪怕预约我一下也行,你看这么晚了,要是被村民们看到,多不好。” 叶春雪默默地站起身,泪眼婆娑地看了一下于望诚,缓缓地走到了院外。 “我是不会放弃的。”临行前,她丢下这句话。 于望诚无奈地冲她笑笑,真是个倔强、痴情、犯浑的姑娘,放着正路不走,偏偏爱走弯路和邪路!但自己要绝对清醒,不能让她迷路。 回到屋内,于望诚重新梳理着思绪,准备着明天一早去乡里找陶亮书记的几个方案,他太累了,很想倒头就睡,留给他的时间相当有限。 ( 第十四章 政绩突出 十一月底的时候,历经四个月的紧张施工,海力机械、爱梦鞋业分公司标准厂房终于竣工,聚鑫园艺也在征用土地上种植了银杏、香樟等一大批城市绿化苗木,由于此前的宣传和动员,两个企业劳力招聘也进展顺利,多少在外地打工的司徒村甚至外村人,听说企业招人并且待遇观后,纷纷回到故里就业,给原本沉寂的司徒村一下子带来了莫大的变化,但于望诚并没满足于现有的成就,企业的运营,又让他嗅到了帮助村民家致富的商机。 两个企业建设运营后,共招募了四百多名生产工人,由于企业会根据客户要求,经常加班加点赶着生产配件或者成品,所以,企业都建有职工食堂,并且有时一日要提供两餐给工人,这使得企业每天要安排专人到乡里菜场采购蔬菜和肉制品、豆制品,颇费周折。 于望诚在了解这些情况后,针对村还有不少在家无事干,到企业又适应不了劳动强度的、六七十岁的富余劳力,邀请技术人员来村里指导和兴建了大棚蔬菜,所生产的蔬菜在确保无公害、无污染的情况下,一律由村民送至食堂,既解决了闲置劳力再就业问题,也解决了企业安排专人每天往返菜场选购蔬菜的辛苦,且有时买不到新鲜蔬菜的苦恼。 为保证村民大棚蔬菜水份充足,于望诚又做出一个决策,调来挖土机在七个组分别开挖了长度为五十米,宽度为三十米,深度为五米的小型水库,同时,还由村里出钱,在每个水库放入鲫鱼、鳊鱼、草鱼、鲢鱼等数千尾鱼苗,并号召村民们将家里多余的泔水收集过滤后倒入水库,待鱼苗长到一定程度后由村里派给每家每户,作为村民年终福利,水库的作用还不仅局限于蓄水、养鱼,更重要的一点,扫除了村民们每年到了插秧季节,为水源愁的忧虑,谓一举三得,受到了司徒村和乡政府,包括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充分肯定,专门安排宣传部门进行了实地采访,为民理念和先进做法,被海城日报广泛宣传,一时间引起了轰动效应,成为不少乡村学习的典范,于望诚本人,也成为一百名挂职村民的杰出代表,经常被一些村和机关单位邀请去做经验介绍…… 而由于于望诚的创新实干,他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不少村民遇到什么困难和矛盾,首先想到的便是于望诚,有时候,他不在村里,村民们宁愿慢慢等,也不愿意其他村干部出面协调解决问题,在他们眼里和心里,于望诚是最让人钦佩,最值得信任的人。 从于望诚四月一日挂职司徒村至当年年底,这个村招商引资、集体资产、村民人均收入、就业人数、社会福利、生态环境等很多方面得到了大幅度改善和提高,有的还实现了历史性突破,全村除了学龄儿童、青少年,手脚不便、耳聋眼花、卧病在床的老年人,所有人都实现了有工作,有收入,包括原来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身体硬朗的老年人,要么被企业招去做一些体力活和机械事情,要么在家种植大棚蔬菜…… 在鲜花、掌声、荣誉的埋没中,于望诚迎来了最后的归期。 ( 第十五章 延期一年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于望诚已经三十七岁了。 三月的司徒,已有几分春意,但于望诚的内心却不平静,一方面,回首近一年的工作及成绩,他有些欣慰和喜悦,而组织上给了他那么多的荣誉,更让他感到受宠若惊,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既没有做好,也还没有做,另一方面,近两个月的宣传报道、巡回演讲、接待参观等,既影响了他的正常工作,又让他内心添堵,面对不少村民的盛情挽留,以及乡领导多次谈话,他感到有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离开海城一年,他最难忍受的,是对父母,对儿子的牵挂、思念、不舍和内疚,这些情感时刻荡涤在心头,时间越长越强烈,有时候让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办不了事。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如果再呆一年,不知道会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还有那个善良、单纯、勤劳、质朴的叶春雪,会不会继续钟情于自己,隔三差五的往村部跑,误了她的终身?然而,他又是一个想干事的人,近一年来,在司徒村所做的一切努力,得到了组织,特别是村民的认,给这个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村民们感激他、信任他、爱护他,又期盼他,如果回到海城,继续做方春梅的秘书,为领导服务,那有什么成绩言,村民们又会不会另眼看待他,他纠结万分,苦恼万分。 就在于望诚彷徨、徘徊的时候,村民们所做的一件事深深震撼了于望诚。 三月中旬的一天,司徒村二十多户村民为了让于望诚留下再干一年,竟然跑到了乡政府请愿,要求乡里出面,一级一级地向上表达村民诉求,后来乡里陶亮书记出面,表示尽能转达大家的意见,并尽一切努力让于望诚再干一年,乡亲们才散去。 当陶亮告诉于望诚这个消息时,于望诚泪水迷糊了双眼,但抉择,太艰难了,承担的角色太复杂了,一方是年迈体弱、生他养他的父母和百般疼爱的儿子,另一方是朴实善良,也称之为父母的黎民百姓,孰轻孰重,无法权衡,难以取舍,于望诚经历了三十七年,比当初决定是否离婚还要纠结的难题。 而就在此时,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终于让于望诚做出了抉择,下定了决心。 那是临近下旬的一天,方春梅突然轻车简从,只和司机两个人来到了于望诚所在的司徒村,于望诚在村部看到方春梅的刹那间,大惊失色,做梦没想到她居然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不期而至,慌乱之际,连忙准备打电话向乡里陶亮书记汇报,却被方春梅制止。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我挑选的秘书,在这个村挂职一年期间,究竟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居然让村里一些老百姓联名写信给市委组织部,给我,要求将你留下再干一年。” 一席话,说得于望诚既意外,又惭愧。 本想安排方春梅在村部休息片刻,她却急着要求于望诚带他到全村各个角落都转一圈,试图把这个司徒看个遍、看个透。 于望诚和周华清带着她首先察看了引进的三个项目。方春梅深入车间,与企业负责人、与一线职工谈心交心,当她听到企业负责人对司徒村展环境赞不绝口,员工对企业工资福利十分满意时,看了看身边的于望诚,露出欣慰和赞赏的笑容。 然而,就在方春梅准备离开两个企业时,不少本村工人紧紧拉住方春梅的手,央求她让于望诚再多留一年,这让方春梅彻底动容和意外,尽管她之前听说过村民们为让于望诚再干一年,去乡里上访请愿过,组织联名写信过,但真正实地到村里察看后才知道,于望诚,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有多重,她的眼晴湿润了。 她又有些为难,虽然贵为市委书记,但爱将已出色完成了组织交办的任务,自己不能为了照顾村民情绪,强迫他再干下去,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做决定,于是,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向在企业的本村工人告诉了他们,并表示会认真考虑他们的意愿,同时也要兼顾于望诚本人的想法,希望村民们理解。 企业工人们看到方春梅坦诚的态度,入情入理的话语,不再纠缠着她为这事当场表态,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于望诚在复杂的心情中,继续陪同方春梅参观着。 在看到李新实投资的花木种植园时,满眼的绿色和清香令她不住地点头,“好呀,这个绿色项目,让投资方,让村里,让村民都获得收益,像这类项目在土地宽裕的情况下,要优先引进,多多益善。” 巡视完项目,方春梅在于望诚带领下,又参观了当初挂职的第一把火,集资修建的水泥路和七个水库,在听到于望诚介绍水库的三大功能时,方春梅不禁啧啧称赞,“挖得好,挖得好,真是一举三得,考虑得很周到。” 一个半小时的参观很快结束,于望诚提出来请方春梅去乡政府会议室坐坐,方春梅本不想打扰乡里领导,但后来考虑到去乡里,以听听上级领导对于望诚的工作评价,便同意了。 正在乡里接待客商的陶亮,听说海城一把手到乡里视察,连忙把党委班子成员一齐叫出来,一一见过方春梅,并准备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同样,也被方春梅摆手制止,“我这次来司徒村和北集乡,主要看看于望诚的工作和你们乡里对他的评价,不要兴师动众,惊动县里领导。” “是不是组织上要召回于望诚,并且提拔重用他?”陶亮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对于望诚去留问题上,你们乡里是怎么想的?”方春梅答非所问。 陶亮有些小紧张,多年来,来北集乡视察、调研的县领导比比皆是,但海城市领导比较少见,而市委书记来穷乡僻壤,更是头一回。 “乡里,特别是村里,都希望他留下来再干一年,因为他的成绩全市人民都知道,但如果市里面如果想提拔重用他,我们乡里会妥善做好村民们的思想工作,不能因为村里要展,而耽误于望诚本人的展,我想,果真提拔于望诚,村民们也会理解和支持的。” 方春梅对陶亮的回答十分满意,“你这个父母官,还是一位难得的伯,于望诚这一年的工作,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想,也与你的关心和支持分不开,这里,我个人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完,方春梅主动伸出了手,握住了陶亮的手。 “方书记说得很对,若不是陶书记鼎力相助,我当初修路的第一把火根本烧不起来,是他亲自到村部向全村百姓做思想动员,并且打包票,才打消了村民们一直以来对村干部的顾虑,再后来,在招商引资过程中,他又大胆授权,让我与客商谈判有了底气,而且在多次进城时,他又热心安排车辆接送,以说,今天司徒村所取得的成绩,与陶书记的关心和支持是密不分的。”于望诚动情地说道。 “一个地方的展,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行的,只有从上而下,凝心聚力,才有希望。今天到司徒村,我感触很多,收获也很多,能是我主政海城以来,印象最深刻的一天,半天的调研和走访,才让我在从政二十多年来,真正理解‘民心所向’的含义。市里绝对不会亏待像于望诚这样埋头苦干、群众拥护的干部,但在涉及他个人政治前途和命运的问题上,我不做硬性要求和导向暗示,否则,能帮了他,也能会害了他,一切都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众人目光迅速聚焦到于望诚身上。 于望诚不再纠结与迷茫,他认真而又坚定地说道,“参加工作十多年来,经历了众多的酸甜苦辣,让我对人生有了更深的体会和认识,虽然感情上,我是失败的,但工作上,我又是幸运的,这幸运,不仅来自于遇到了很多好的领导,更重要的是,组织上给了我一个干事创业的平台,让我在一生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尽情尽力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应该珍惜这个平台,用好这个平台。虽然过去的一年,在大家关心和共同努力下,司徒村展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我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很多愿望没能去实现,所以,我想再留一年,不只为村民心声,更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带着遗憾,带着缺陷,离开司徒。” 会场上,乡领导班子成员一致鼓掌,方春梅赞许地点点头,“这一年,你没有白干,不仅在于工作上的成绩,更重要的在于思想上的成熟,农村,是个非常能锻炼的人地方,今天看来,确实如此,我今天没白跑一趟,既对农村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促使你做出艰难抉择,我希望,在这最后一年时间里,你能珍惜机遇,保持激情,在这片广阔天地上再有作为!” 望着海城“一号首长”的鼓励和肯定,于望诚坚定的点了点头。 于望诚再留一年的消息不胫而走,村民们奔走相告,最高兴的还是一个人——叶春雪。 方春梅视察后的次日晚上,于望诚正在宿舍谋划着未来一年的工作设想时,叶春雪又一次来到村里,只不过,这次来时不是很晚,而在村民们刚刚晚归之时。 “大哥,大哥,村民们都说你不走了,是吗?”叶春雪一路小跑来到村部,见了于望诚就急着问道。 于望诚看看她,内心一阵酸楚,拒绝了无数次,她还是那么执着,自己该说什么好?当初担心再挂职一年,也是怕她的心老是放在自己身上,现实还是如此,自己要怎么办才能打消她的念头?难道非要自己硬下心来,板起面孔,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村里,更不要对自己抱有任何幻想吗?不,这样他做不到,因为,于望诚这辈子,既不想辜负哪个人,也不想伤害哪个人,否则,良心难安。 能,选择冷处理比较好。想到这,他漠然点了点头。 “大哥不愿意留下来吗?”叶春雪有些疑惑。 于望诚又摇了摇头。 “那怎么看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春雪,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大哥新的一年也开始了,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在新的一年,有个新的气象,你在感情上,大哥在工作上。” 叶春雪愣愣地望着他,一时无语。 “你还是那么绝情。”良久,叶春雪嘴里冒出几个字。 “不是大哥绝情,因为大哥实在配不上你,不能耽误你。我不明白,你明明有好的前程,为什么非要选别人排斥的道路?”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叶春雪坚定地说道。 于望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固执的姑娘,实在无法用言语说服她,只能婉拒她的痴情,让时光冲淡她对自己的期望,因为于望诚相信,自己是离过婚的人,以耗得起,而叶春雪不同,她一定等不起,等到年龄渐大,她会感到危机的,到时,相信会死了这条心,找个条件尚的人嫁掉的。 在一片期待声中,于望诚开启了第二年的村官生涯…… ( 第一章 盼来了暴富的机会 时光倒回到于望诚挂职村官前的日子。 陈为民自从与黄立伍攀上关系后,通过逢年过节的礼尚往来,购买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作品“雅贿”,隔三差五的安排饭局等一些感情和物质投资,黄立伍已从第一次的有所警惕到逐渐放松戒备,展到开始赏识,再到目前的完全信任,这使他开始不遗余力地帮助陈为民所在的奔马房产公司,介绍很多房地产配套业务,而众多房地产老总碍于黄立伍身居要职和重要作用,无不多少给他一些面子,将一些新住宅小区建成后的绿化、外墙装饰、门窗安装、小区道路等转给奔马房产,这使得陈为民的生意开始出现转机,但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想要的是直接拿到地块,从事房产开,向地产大鳄的目标迈进。而要实现这个目标,要么有雄厚的资金积累,参与竞拍土地,要么有强硬的关系以从政府手中获得低价地块,或者高价竞拍到地块后以土地做抵押,从银行贷款建设新住宅,也或者直接无偿通过划拨方式获得地块,但以陈为民公司区区千把万的资产,是没有实力参与市场土地竞拍的,为此,他一直期望着哪天能有机会获得政府划拨的土地,在这种心机驱使下,他一直把主要精力和目光放在国土局局长胡德旺身上,仍然在他儿子的学习成绩上继续下足功夫,每个学期都给何梦琪的同学周晗一笔钱,用于打点各科老师的重点辅导。 机会终于在向陈为民招手。 与胡德旺熟识大半年后,海城市为打响“海鲜名城”招牌,拟将海城旧城区域五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民居全部拆除,兴建“海鲜城”,将市区范围内所有分散的海鲜饭店、酒楼等全部集中经营,打造特色鲜明的消费体验区和海鲜观赏区,而项目拆迁后涉及到近三百户城区居民的安置问题,为此,市政府决定在附近划拨三十亩土地,用于居民安置。按照海城市一个基本户,偿还三百三十平方的拆迁安置政策,整个安置房建筑面积达十万平方,六层楼高的住宅需要建设二十幢左右。 消息一传出,海城地产老总为之振奋,各显神通,都想拿下这块到手的“肥肉”。 但这块肉,想拿下,却不容易,因为这不是谁的实力强,谁的钱多,就以得到的,这得归功于海城女市委书记方春梅做出的一个重要决策。 她赴海城任职后,针对房地产市场、建设工程招投标市场乱象和黑幕,专门出台了一个制度,就是政府无偿划拨的公益性质用地,实施由城建口部门主要领导集体评议和打分制,谁的得分高,公益用地就划拨给谁建设,这种做法打破了开商通过关系甚至贿赂市领导后,强权干预土地归宿的“潜规则”,有效避免了**行为和“暗箱操作”,让很多有实力的地产商望洋兴叹,让不少有实权的市领导爱莫能助,使土地划拨趋于基本民主、公平的法治环境,得到省纪委的肯定和推广。 陈为民在得到这个信息后,在一个晚上,悄悄来到了海城国土局长胡德旺的家。 胡德旺是个低调谨慎的人,平时很少在外面参加不必要的应酬,基本上每个晚上下班就往家赶。 当他开门见到陈为民的刹那间,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没想到是陈先生,快请进。” 陈为民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见面,胡德旺的“提醒”一直在耳边回荡,让他对这位握有实权的年轻干部心存敬畏。 “陈先生是怎么认识我家的。”胡德旺给陈为民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沙上笑道。 “很多行业,都有它独特的生存法则。”陈为民有些尴尬地回道。 “嗯。”胡德旺点点头,“既然这是你们的潜规则,我就不多问了。” “胡局长公子近来学习成绩好?”陈为民暗示道。 “托陈先生的关照和帮助,到现在,胡锐成绩一直在班上保持上游,但我揪心的,这好像不是他个人努力的结果,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主观上把学习当作一种兴趣和爱好,这样成绩就会有保障了。” “胡局长是过谦了。”陈为民笑道,“老师再怎么辅导,小孩如果不争气,也是于事无补的,所以,还是胡公子天赋好。” “我们不说这个了。”胡德旺中断小孩学习的谈话,“我知道,陈先生今天来,肯定是有事找我,你是生意人,时间宝贵,而且我们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陈为民笑笑,“既然胡局长问了,我也不再绕弯子了。我知道,市政府正准备兴建‘海鲜城’项目,我想能够通过胡局长的鼎力帮助,拿到项目涉及的居民拆迁安置房建设。” 胡德旺终于明白了陈为民的来意,他沉思着,陈为民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陈先生,你这个忙,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方面,你所在的奔马房产虽然经营范围包括房地产开,但实质上这些年来,你们由于资金问题,主要经营的都是房地产配套业务,没有过大型房地产开的经历,实力和经验不如人家;另一方面,土地划拨给谁,需要由国土、规划、房管、建设、民防等五个部门领导共同评议和打分决定,即便我想让你做,但如果其它部门领导给你们公司分值不会太高的话,你的计划很能会落空。再者,即便项目交给你做,我知道,你的公司,注册资本仅有一千万,还有三个合伙人,启动资金如何解决?” 胡德旺的一席话,让陈为民陷入绝望和痛苦当中。 他沉默了足有五分钟,然后,从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央求道,“胡局长,这里面有二十万现金,密码在背面,希望你能收下!我是个感恩戴德的生意人,我承诺,如果我能接到这个项目,会将利润的百分之十分配给你。” 胡德旺瞟了一眼桌上的卡,笑了,笑得陈为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概三十秒后,胡德旺停了下来,笑看着陈为民,“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上次在酒桌上对你说的话,绝对不是虚情假意,收起来吧。” 陈为民迟迟未动,不知道胡德旺是故作推辞,还是真的清正廉洁。 “收起来的话,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胡德旺不怒自威。 陈为民立即收起银行卡。 “这样吧,你和其它公司一样,将安置小区的建设规划、政府回购价格、整体效果、配套设施等,列个报表,到时在相关部门集中评议、打分的时候,我尽量帮你说些好话,你千万要记住,眼光要放长远些,不要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回购价格要尽能低,这样减轻政府的行政成本,对你是个很有利的理由。” 陈为民连忙点头。 “这样,我成功的机率是不是会大一些?” “这个难说,好在还有一点对你比较有利,就是房管局一把手和我是市委党校青干班同学,关系很好,如果我到时请他关照一下,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五个部门中,你就得到了两票,至于建设、民防领导,我也会尝试着请他们帮忙,但规划局主要领导与我不熟,最终结果如何,只能看你运气了。” 陈为民听完胡德旺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和希望,因为,规划局黄立伍他早已“搞定”。这样一来,他不至少拿到了三张入场卷嘛? “这个事情我会尽力而为,因为我曾经向你承诺,会帮你一次,也仅仅一次。”胡德旺说道。 “你是个非常有个性的领导,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的,放心吧,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我绝不会再给你增添任何麻烦。”陈为民表态道。 胡德旺点点头,“我这两天帮你测算一下安置房的建设成本,等结果出来后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正常情况下,其它房产公司的回购价都会在成本价基础上翻一番,有的甚至会更高,而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你每平方只要赚个千把就行了。” 陈为民点点头,离开了胡德旺的家。 次日,他一早就来到黄立伍办公室,将奔马房产公司参与“海鲜城”项目拆迁后安置房建设的事情告诉了黄立伍,请他到时在评议和打分的时候,给予特殊关照。 没想到,黄立伍听后却质疑道,“你想吃这块肥肉,未免太天真了吧?你知道,很多比你们有实力的公司都在争夺这个项目,你怎么能拿到地?” 陈为民笑笑,“这个黄局长就不要操心了,到时你就帮忙,将我们公司分值打高些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自己来做。” “我评议的时候,各家公司名称都是看不到的,我怎么知道哪个方案是你们公司的?” 陈为民笑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在看完所有报名企业后,哪家每平方回购价格最低,哪个就是我们公司的。” 黄立伍望着陈为民,感觉他现在手眼通天,志在必得,亦或遇到什么高人指点似的。 “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忘记黄局长的恩情。”陈为民再次献媚道。 黄立伍笑看着他,那笑容让陈为民觉得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告人的目的…… ( 第二章 距离梦想,仅差一步 一个月后,经过运作,特别是胡德旺的暗中相助,陈为民等到了让他期盼已久的消息,胡德旺打电话告诉他,经过综合评议和打分,他所在的公司得分最高,成功获得“海鲜城”项目的拆迁安置房建设。 陈为民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一个月漫长的等待,让他如同等了一年,每天都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幸运之神能够降临在他身上,因为这个项目对他太重要了,一旦成功,净赚一个亿,届时公司实力大增,今后完全以与其它公司参与土地竞拍,实现资本的不断积累。 而今,愿望实现,他当然清楚胡德旺从中帮了大忙,也更加钦佩何梦琪的谋划的计策和长远的眼光,让他通过感情和金钱投资,与胡德旺搭上关系,虽然,自己不能完全拉拢和掌控他,但毕竟他兑现承诺,帮了自己一次,而且也许正是这关键一次,会让自己的公司从此风生水起,彻底告别时常窘迫境地。 但项目虽然拿到了,启动资金还是个问题,没有个几千万是建不好安置房的,就凭公司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凑齐这笔钱的。为此,他思考后,在一个傍晚时分,再一次来到了胡德旺的家。 陈为民见到胡德旺开门的那刻,非常尴尬。两次接触,已现胡德旺是个难以相处的官员,这或许确实如他所说,自己不太愿意和商人打交道,更不愿意因为同商人有利益上的往来而毁了大好前程、幸福家庭和个人声誉,所以,陈为民进去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遇到克星一般,原来生意上的圆滑、世故、奉承,一律失效。 倒是胡德旺,像是明白来意似的,变得主动起来。 “陈先生把项目拿到手,今天又不会是给我送钱来的吧?”胡德旺打趣道。 “哪敢?”陈为民连忙否认,“两次接触,我已深深了解你的为人。今天上门,主要是表达内心真诚的感谢,要不是你从中运作,我连想都不敢想像这等好事会落在我头上。” “我曾经说过,小孩成绩在你帮助下得到进步,无论如何,我是要还你这个人情的,这样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胡德旺冷冷地说道。 这话,让陈为民听了浑身难受,尽管他知道胡德旺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尽管之前他也曾说过这类话,但再次听到,还是有些刺耳,所以,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场面很是压抑。 “你不要见怪,我这个人对生意场上的人一直有些成见,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商人有成见的?”陈为民感到有些好奇。 “好几年了,从当上副局长开始,一来看到身边围着太多的开商,都怀着功利心态接近你,并且素质低下,满口脏话,二来也看到听到不少城建口官员被他们的糖衣炮弹拉下马,毁了前途、家庭、声誉。”胡德旺眼神中充满着对生意场上商人切肤的歧视和仇恨。 陈为民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也希望,你能够做个正经、合法的商人,不义之财不要想,贪脏枉法的事情不要做。”胡德旺居然给陈为民上起了课。 陈为民苦笑笑,“胡局长,我也想做个本分的生意人,这年头,如果你循规蹈矩,那些项目怎么能轮到你?即使通过公开招标拿到了,不做些手脚,能赚到什么大钱?” 胡德旺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对这社会的无奈,还是对陈为民回答的心痛。 “能我们从事的职业不同,对社会的认识也有差距,算了,我们不说这些话题了,你就直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话倒让陈为民有些难堪,胡德旺已经成功帮他获得这个项目,再找他帮忙,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故而资金的问题,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不说话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困难?”胡德旺奇怪道。 陈为民红着脸点点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你之前已经预料到,你是知道的,我们公司经营范围上,虽然以从事房产地开,但是成立好几年,由于资金的问题,一直没有从事过大型住宅小区建设,最多也就是帮人家公司承接一些子项目,所以,启动资金很让人头疼,能否请胡局长出面,帮助我们公司从银行贷点款?” 胡德旺白了陈为民一眼,责问道,“你在当初承接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不就告诉你,要准备一笔启动建设资金么?你没有这个实力,还找我要这个项目做什么?” 陈为民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胡局长,当初之所以求你帮忙,是因为这个项目机会难得,利润观,一旦我们公司拿到后,以彻底改变日后的经营现状,做大做强我们的公司,所以我才不顾一切找你,眼下,我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还请局长你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陈为民几近哀求道。 做生意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如此低三下四过。 “你即便没做过房产开,但你总得有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吧,难道就不以找其他朋友帮帮忙,筹集一些资金?”胡德旺不解道。 “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但很多平时有来往的朋友,看到我接手这个项目,一边嫉妒,一边想看我们笑话,只有两三个朋友愿意借个两三百万。” “那你现在筹集了多少启动资金,还需要多少?” “我们三个合伙人,加上借的钱,总共加起来只有一千万,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三千万的启动资金。” “你找我,让我怎么帮你?我个人又没有两千万资金。”胡德旺反问道。 “这我当然清楚,但你第一次见面时曾经告诉我,你爱人在银行担任高层,我想从她的银行融资贷款两千万,想请你从中做些工作。 胡德旺看看陈为民,既有些佩服,又觉得怜,生意人真是无孔不入,挖空心思,寻找和利用资源。 “我以再帮你做我夫人工作,但我告诉你,融资贷款是有条件的,一方面要有财产作抵押,另一方面还要提供担保公司,这你是要自己想办法的。” “胡局长放心,我会提供合法条件的。”陈为民表态道。 “那好,等我夫人回来后,我跟她把这件事情说一下,你等我消息。” 陈为民站起身,看着胡德旺,要是换做别人,在决定公司前途和命运的紧要关头,他都想放弃尊严,跪下来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情,但这个人与众不同,他不吃这一套,也不喜欢这一套,所以,他说了些感谢的话,消失在夜幕中。 ( 第七章 冥冥之中再邂逅 也许,真是缘分天注定;也许,许燕茹注定要再经历一次感情创伤后才能月兑胎换骨,遇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 距离做好事一月左右的时间。一天,许燕茹在柜台前为客户办理着现金业务。 随着银行叫号机的提示,一位年轻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小姐,帮我取一万元。” 许燕茹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便抬起头,见是一位年轻男子,那脸庞,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也许是以前来办过业务的客户。许燕茹没有多想,因为她的职业特性,决定了她每天都要面对数以百计、形形色色的客户,而其中重复客户太多太多,自己实在想不起来。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就在许燕茹专心办理业务的时候,年轻男子笑道。 许燕茹停下手中的活,打量着对面的男子,依旧没能想起她是谁。 “你认识我吗?”许燕茹疑惑地问道。 “我以前认识你,但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今天才真正认识你,知道你叫许燕茹。”年轻男子笑道。 这让许燕茹有些不解,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没想起来呀?”年轻男子看着许燕茹一脸茫然的样子,“大概一月前,你在康路扶起过一位摔倒在地的老太,后来我们一同将她送到医院的。” 许燕茹这才如梦方醒,微微一笑,“原来是你呀!” 年轻男子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你好好忙你的工作,等下班的时候,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许燕茹没有表态,很快办好了业务,将钱递给了年轻男子,迎来了下位客户。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到了下班时间,许燕茹收拾完桌上的东西,换上便装后走出了银行的大门,向自己的座驾前走去。 “许燕茹。”身后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许燕茹转过身,现那位年轻男子正向自己走来。 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要是你晚上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请你吃个便饭,一起聊聊吧?”男子诚恳地望着她。 “谢谢,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我看还是免了吧。”许燕茹对于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子邀请,表现出本能的拒绝。 “你说过,若是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现在,我们相见了,这足以说明,咱们缘分不浅,既如此,为何不相互认识一下,给大家一个彼此了解和接触的机会?” 许燕茹有些迟疑。 从内心讲,他对这个人是有好感的,上次他的出手相助,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有良知、有正义感的青年,第一次婚姻给她带来的心灵创伤,一直还让她对生异性缺乏信任感和安全感,尽管她仍然相信爱情,并且憧憬未来,但真正遇到陌生人邀请时,又有些排斥。 “是不是晚上有事或者有什么难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燕茹摇了摇头。 她是个诚实的人,即便不太情愿,也不愿意通过说谎来拒绝对方的邀请。 “就算交个普通朋友,没别的意思。”年轻男子补充道。 许燕茹终于点点头,“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打的’过来的。”年轻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上车吧。”许燕茹说道。 两人来到了“蓝山咖啡馆”,相视而坐,在舒缓的轻音中展开了对话。 “我一直很佩服你那天的勇气,让我们这些大男子都感到汗颜。” “这没什么,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遇到都会这么做。”许燕茹淡淡道,“我还不知道你姓名呢?” “喔,这我倒忘了。”年轻男子涨红了脸,“我叫刘承义,今年三十八岁,经营一家房产中介公司。” 许燕茹点点头,“这行很辛苦的,每天要陪客户看房,还要收集房源,办理各项过户手续。”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现在干哪行不辛苦呢?”刘承义苦笑道,“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在为之操劳奔波。” “我在银行工作,也经常和中介公司打交道,因为他们经常要到我们这为客户办理商业贷款,所以个中甘苦我还是有所体会的。”许燕茹继续说道,“你这个中介公司用了几个人?” “就两个人。”刘承义有些不好意思,“这年头,中介公司遍地都是,门槛降低了,每天都会有一大批新店开张,但也有一批关门。”刘承义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对生活的无奈。 “就你们夫妻二人在打点吗?”许燕茹接着问道。 没想到,这一说,像是触到了刘承义的痛处,他躲着许燕茹的眼光,低着头说道,“实在惭愧,我这个家,早在三年前,就散了。” 许燕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瞪大了双眼,“你离婚了?” 刘承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许燕茹感觉有些失态,连忙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真相。” “没事。”刘承义勉强笑笑,“婚是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这样一辈子消沉下去吧?而且我相信,总会遇到合适的。” 许燕茹点点头,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他,“那小孩给了谁?” “给了她,是她坚持要的,因为是个女孩,我就没争取。” “你呢?”刘承义反问道,“你心善人好,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婚姻幸福与人的品质没有必然关系。”许燕茹带着淡淡的忧伤,轻轻说道。 “许小姐为什么这样说呢,难道你感情上也有不称心如意的地方?”刘承义好奇道。 “何止是不称心如意?”刘承义的话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和对前夫的憎恨,“我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惨,连做母亲的权利都被永久的剥夺!” “剥夺做母亲的权利?”刘承义有些不解,“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许燕茹不知是觉得初次聊天,不该聊那么深,也不该提过往伤心事,主动收住了话茬。 两人聊了彼此的工作、彼此的兴趣爱好以及对社会,对人生的一些看法,不知不觉,已近十点,两人站起身,走出了咖啡馆。 “能不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临别之时,刘承义问道。 许燕茹迟疑了片刻,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刘承义当着她的面拨打了她的手机,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就此告别。 许燕茹没有用车把刘承义送到家,是因为他单身,有所不便。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再洗漱完毕,已是十一点。 躺在闲上,她回忆着与刘承义的交流,感叹人生无常,聚散离合,实在太多太多…… 倒是刘承义,回到家后,面对空荡、寂静的墙壁,内心不禁浮想联翩。 这个女人虽然算不上美女了,但也长相端庄,尤其心地善良,性格沉稳,外表似显柔弱,实质有担当、有正气;从晚上的交流,以看出,谈吐从容,举止文明,显得有涵养、有气质,如将来能与她在一起,一定会生活得很开心、很幸福。是,自己虽然经营一个小公司,但最多勉强糊口和打时光而己,一直没能多大的财,而她,工作体面稳定,又有房有车,会看得上自己吗?而且,言谈中,看得出,她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文凭肯定在自己之上,要是追她,会不会有语言上的障碍?她果真是个重情义、轻名利,通情达理,成熟理性的人,是不会在乎自己外在条件的,况且,自己单身几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必须把握机会,动攻势,争取俘获她的芳心。 主意已定,刘承义开始了执着的求爱之旅。 然而,他隔三差五的短信问候,却仅仅换来许燕茹搪塞似的回答,而且她从来不问自己的任何情况,好像对自己根本不感兴趣似的,这让刘承义感到有些难过和不安。终于有一天,他下定决心,再找她当面谈一谈,把自己的心迹向她表明,探探她的态度。 刘承义并没有通过电话或者短信方式约请许燕茹,而是用了一种在他看来,有些浪漫的方式,那就是在她下班的时候,他准备在她的车旁边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 ( 第八章 落魄男求爱 九月的海城,秋高气爽,刘承义早早结束一天的忙碌,精心穿着打扮一番,离开了家门。 这一天,许燕茹还是和往常一样,简单收拾完桌面上的东西,更换了工作服,一个人拎着包,走向自己的爱车。 “燕茹。”就在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印入耳帘。 谁这么叫我?许燕茹有些诧异,这些年,除了几个闺蜜这么称呼自己,还没有哪个男人这样亲切地叫自己。 她掉头看了看,只见身后不远处,刘承义微笑着向她走来,她礼节性地朝他笑了笑。 “晚上想请你吃个简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刘承义真诚地看着许燕茹。 许燕茹犹豫了一下,好久没有人关心,突然间有个男子对自己献殷勤,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好在之前见过两次面,并且有过一些联系,她没做多考虑,便答应了。 刘承义上了车,坐在副驾位置上,许燕茹是个对饮食不挑剔的人,所以,任由刘承义说了个地方,便点头答应。 来到一家名叫“一品海鲜馆”的地方,静静地品味着海鲜,刘承义在略有些尴尬氛围中打开了话茬儿。 “我们认识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的了解很是有限,所以,今晚能不能,让我们彼此敞开心扉,给大家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刘承义说道。 许燕茹两眼看着他,不知道他最终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也许有着不幸的过去,我和你一样,都是经历感情创伤的人,既然命运让我们相识,那为什么还要心存隔阂,或者宁愿将痛苦埋藏心底,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让朋友为你分担呢?”刘承义问道。 “我们萍水相逢,做个普通朋友就以了,不必到那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这对我来说,很不习惯。”良久,许燕茹淡然道。 “我不明白,经历了感情创伤,你难道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吗?就这么排斥异性的关怀和问候,而宁愿这么孤孤单单过完余生吗?” “我并没有对爱情失望,更没有对生活消沉,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所以,你如果想往那方面展,我想,几乎没有能。” “为什么?”刘承义皱紧眉头,连忙问道。 “第一,我们工作性质不同,估计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倒不是我嫌弃你的工作,或者对生意人存在偏见,但‘隔行如隔山’,就这一点,会让我们缺少很多心灵的沟通机会。第二,我虽然对你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你不是我要找的那种人。很多年前,我同样面对一个男人,也就是我前夫的时候,我没有听从父母的话,结果看走眼了,带给我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痛,这么多年,父母都一直没有原谅我,因为我第一次,也是在最重大的问题上,没有听他们的忠告,所以,现在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再次遇见你、面对你,我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与其这样,不如不去多想,让我们保持一段距离,给双方都留下想像和美好。第三,我不能再生育,而你,前妻只给你生了个女儿,并且不在你身边,将来你以找个没有小孩的,重新生一个,也算给你刘家延续香火。”许燕茹把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燕茹,你听着。”刘承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好歹也有大专文化,没有到那种俗不耐的地步。你说的这些,以理解,但我想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想,都不要,只想和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行了,除此,别无所求,请你相信我!” 许燕茹苦笑着,没想到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服他。尽管她早已从当初离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但再次面临一个男人的追求,她还是有些惊恐和害怕,所以,宁愿选择拒绝,也不愿意再去尝试那杯香浓的酒。 “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今天就到这吧!”许燕茹不想再解释什么。 陈为民和她认识多年,而且她对他有再造之恩,结果,他还是无情地抛弃了她,而眼下,这个男人,仅仅认识两个多月,又没有深入交往,自然缺乏深入了解,怎么能仅凭几句简单的话就相信或者打动她呢? 刘承义没想到许燕茹这么早就想结束,一时愣住了,但也无奈何,总不能强迫她继续坐在这里,听他倾诉衷肠吧? 这个女人,所受的伤害能实在太深了,一时还接受不了陌生男人的关爱和表白,我得用时间、用耐心慢慢去赢得她的好感。刘承义内心暗想道。 “燕茹,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快速付完钱,刘承义走出酒店,对马路对面正打开车门的许燕茹大喊道。 过往的行人,纷纷朝着刘承义看,不知道他在向谁大胆地表白。许燕茹愣了一下,快速打开车门,疾驰而去。 ( 第九章 灾星降临 此后,刘承义不再短信,而是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给许燕茹,然而,白天时间内,许燕茹要么以工作时间,单位有纪律,不准接听电话为由,让刘承义不要打,要么下班时间内,遇到刘承义打电话,便直接询问有什么事,如果仅仅是闲聊,她随便应付两句便挂断电话,这让刘承义既尴尬,内心又不是滋味,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俘获她的芳心。 就在刘承义一筹莫展之时,相识多年的同行冯山突然来访,给他既带来了忧虑,又带来了希望。 那是一个下午,生意清淡、无所事事的刘承义在店里上网看新闻,一辆摩托车突然停在店外,刘承义一看,原来是老朋友、老同行冯山来窜门,便站起身,走到店外,说道,“你这家伙,胆子真大,骑摩托车居然也不戴头盔,就不怕被警察拦下来罚款?” “承义老弟,你呀,都认识十多年了,胆子还那么小,难怪搞房产中介一直没大财。” 刘承义尴尬地笑笑,“做人做事还是本分些,心里才会踏实。” “嗤。”冯山轻蔑地看了刘承义一眼,冷笑道,“就你这思想,估计这辈子,哪个女人要跟了你,肯定要受罪!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要是几年前像我一样,在房屋成交时报低价格,规避税费,或者客户报价时,抬高房价,与房东共赚客户差价,并且逢年过节打点好经办业务的房管局领导,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老婆和姑娘更不能跑掉。” 冯山的一席话触动了刘承义的痛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木已成舟,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要消极,关键是要醒悟,并吸取惨烈的教训。要知道,这年头,你手上有了钱,十八岁的大姑娘都找到,你不是也经常上网看见亿万富豪征婚,那些做他们女儿的小姑娘个个都争先恐后送上门吗?” 刘承义沉默不语。他本质还是个善良本分的人,不想同冯山争论什么,毕竟,他还有大专文化,而冯三,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在外混社会了,在一些价值观上,两人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就是路过,想想有三四个月没见面了,顺便到这看看你。”冯山坐在了店内沙上。刘承义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并排坐在了一起。 “我说老弟,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个人的事情有没有进展?”冯山关切地问道。 “唉,别提了,正揪心着呢!”刘承义叹息道。 “哟,看来遇到意中人了,那应该高兴才是呀,怎么愁眉苦脸的?” “你不知道,对方也受到过感情创伤,所以对男人一直很排斥,我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她的好感。” 冯山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老弟呀,你还是不懂女人心思。女人嘛,最希望找的是有人疼、有人爱的男人,如果你真的对她好,时间长了,她总会心动的。你呢,现在不能心急,也不要泄气,功夫要慢慢做。” 刘承义看看他,有些迷茫。 “那个女的是做什么的?”冯山问道。 “在银行上班。” “那是财神爷喔!”冯山羡慕道,“你小子要是真能把她追到手,以后倒卖房产就不愁没有资金了。” “我哪有心思想这些呀?”刘承义白了他一眼。 冯山眼珠一转,瞪着屋顶,有些神密地对刘承义说道,“老弟呀,我们熟识多年了,今天为兄帮你一把,保准让你赢得佳人芳心。” “怎么个帮法?”刘承义有些半信半疑。 冯山嘴凑近刘承义耳朵,嘀咕了一番。 “这个怎么行,亏你想得出来,这是犯法的事情,要是被警察逮住,你我都得完蛋!”刘承义气愤道。 “你怎么不开窍的呢?”冯山抱怨道,“我这是在为你演戏,不是来真的,你担心个哈?” “即便是演戏,也不能干有风险的事情呀!” “你呆呀?”冯山指着刘承义脑袋,“有什么风险,小区里面哪有警察专门在等着我们?而且,整个行动只有分把钟时间。有什么担心的?” 刘承义沉默不语。 “承义老弟,我都是为你好,才去这样做的,换成别人,打死他都不愿意去干这事,你想想,我这样做了,能得什么好处?还不是为了兄弟你能早日找到意中人,重新成个家。” 听完这话,刘承义觉得刚才话有些对不住冯山,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自己,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感动。 “不过,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伤她一根头。”刘承义认真而又严肃地对冯山说道。 “放心吧,就是个形式,绝对不会真干违法犯罪的事情的,要不然,为得女人心,蹲号子,不值得。”冯山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又耳语了一番。 ( 第十章 一出双簧戏 许燕茹忙完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单位大门。 多年来,一直如此,每天面对数以百计的客户,不停地交流,认真地盯着电脑,唯恐一分神出现差错,给客户带来惨重损失,给银行声誉带来极大影响,所以,一天下来,声音嘶哑、身体僵硬、眼睛干涩,包括开车时,也得集中注意力,她每天最盼的,就是打开车门,进入家门的时候,那样,她的神经才会真正放松到天明。 许燕茹聚精会神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终于,大约半个多小时,汽车驶入了她所在的朝阳花园。 她松了口气,从副驾驶位置上拿了包走出了车门,然而就在她一脚刚跨下车门的那刻,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子猛然冲了上来,用力夺走了她的包,撒腿就跑。 这一幕,将许燕茹吓懵了,等她稍微回过神来,男子已快跑到小区门口,她不禁大喊,“抓贼呀,快来人抓贼呀,我的钱包被贼抢走啦!” 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子迅速掉转车头,追了上去,快要接近夺包男子的那刻,夺包男子见势不妙,一把将包砸向骑摩托车的男子,冲出了小区。 骑车男子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包,停下了车子,从地上拾起了包。 许燕茹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骑摩托车男子将包还给了许燕茹,正待千恩万谢时,看到拿下头盔的男子,惊呆了。 “没想到吧,会是我?”刘承义微笑道。 “你,你是怎么在这的?”许燕茹疑惑万分地看着他。 “从上次请你吃过饭后,我就开始每天在你单位守候,默默地,一直将你送到你小区,看到你进家门为止。”刘承义红着脸说道。 许燕茹泪水夺眶而出,她没想到,刘承义在上次晚餐结束后的一句诺言,竟然自肺腑!更没想到,一个多月来,这个看似老实善良的人会因为爱慕一个异性,竟然悄悄保护自己这么久!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胜过这位痴情守候的人、这份执着深沉的爱? 许燕茹的心开始融化。 女人,拒绝男人的理由有很多。但如果一个男的,执意爱上一个女人,并且不顾一切的,用尽各种方法去追求这个女人,终究有一天,冰雪会逐渐融化,就是铁树,也会开花。因为,女人的心,都是用水做的。 既然到了自家门口,而且又见义勇为,冒着危险帮助自己将包夺了回来,虽然不值钱,但里面的银行卡、钥匙、手机通讯录,要补齐和恢复,得让自己耗费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许燕茹出于礼节,将刘承义迎进了家里。 刘承义仔细打量着许燕茹的家,客厅物品摆放整齐,地板亮得照出人影,看得出房子主人一是位勤劳爱干净的贤惠女子。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许燕茹看着刘承义,微笑道。 “哪里呀!比起我那‘贫民窟’要好多了,你看这房子,又大又整洁,装修也不错,看得出,你是一位懂生活的人。” “你过奖了。”许燕茹淡然道,“赶紧坐吧!” 两人呈“l”型坐着。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那包估计永远都找不回来了。”短暂沉默,许燕茹开口道。 “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不用客气了。”刘承义摆摆手,“喔,对了,你还没看看包里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刚才看过了,什么都没少。”许燕茹心有余悸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个场面,真是吓死我了,现在都记不清当时那个男的是从哪冒出来的了。” 刘承义笑笑,“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幸运的是,包失而复得,而且什么都不少,更重要的是,人安全就好。” “是,是!”许燕茹连忙点点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任何东西比生命还宝贵。” “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便饭吧?”一会,许燕茹看看表,说道。 “就在你家随便吃点吧,去外面,破费了。”刘承义其实言不由衷,他说这话,目的是想看看许燕茹会不会做饭,厨艺又如何,更重要的是,他想亲身体会一下,两人在一起忙碌和吃饭时的意境,因为那样,他才会找到久违的家的感觉。 是,许燕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她觉得,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很不好。 “我们不去大饭店,就在小区外面的小饭馆,点几个菜就行了。”说完,许燕茹站起身,拿起包,准备出。 刘承义无奈,只得跟着站起身,走了出来。 两人步行了五分钟不到,便找了一家小饭店。 许燕茹将菜谱递给刘承义,“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你随便点。” 两人趁着厨师做菜的间隙,边喝茶边聊了起来。 “你那边中介业务最近做得怎么样?”许燕茹有些关心刘承义的生意来。 刘承义苦笑笑,“怎么说呢,同行太多,好房源太少,每个月平均三四笔生意,让你既饿不死,又撑不饱。” “以后有什么打算?”许燕茹继续问道。 “想同时兼做些小生意或者直接改行,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刘承义的话,透露出对生活,对现实的一丝无奈。 “你大专学的什么专业?”许燕茹经历一次有惊无险,逐渐对刘承义增添了一丝好感,但还没有到身心融化的地步。毕竟年轻时的一次冲动,让她失去了亲情、爱情,更失去了永远做母亲的权利,那个代价不能再复制,否则,等待她的将是灭顶之灾。 “机械自动化。” “惜了,做的是与专业不符的工作。”许燕茹有些惋惜。 “也没什么,毕竟是专科,学艺不精,又荒废这么多年,那些原理和操作流程都忘得差不多了。” 许燕茹点点头。这时,服务生已将菜全部上齐,两人便埋头吃了起来。 四十分钟后,两人吃完饭,刘承义想争着付钱,是许燕茹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将他的钱还给了他。 许燕茹没再将刘承义带回家里,而将他送到了停摩托车的地方,刘承义有些恋恋不舍,深情地看着许燕茹,“以后能让我永远做你的护花使者吗?” 许燕茹理智地摇摇头,望着刘承义,认真说道,“刘先生,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我很欣赏,我也非常感谢和感动你这一个多月来的暗中保护,并且在我遇到危难时出手相助,但感谢归感谢,恩情代替不了爱情,因为爱情是终生大事,况且你我都是湿过一次鞋的人,所以,得从多方面反复考虑,比如彼此的性格、文化、工作、家庭、兴趣爱好、生活习惯等,不是一激动就随便决定的。” 刘承义怎么也没想到,许燕茹竟然还是这种态度,本以为当她看到是自己帮他夺回挎包的刹那间,会身心融化,但结果,还是那么拒人千里,只不过,说话的态度和对自己的关心,生了一丝变化。 刘承义失落却回到了家里。 刚坐下没多久,冯山就打来电话。 “兄弟,那女的有没有投怀送抱?”电话那头,冯山讪笑道。 “唉!”刘承义深叹了口气,“你老兄,白忙了一场。” “怎么,你老弟‘英雄救美’,都没打动那娘们,真是铁石心肠呀!” “我也没想到她的心是如此冷漠,越是这样,我想得到她的兴趣就越浓,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赢得她的好感和芳心。”刘承义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精疲力竭。 “那她对你的态度难道就没有一丝改变吗?”冯山电话中继续问道。 刘承义思沉思片刻,“改变,好象是有些,不再像上次吃饭和平时接听电话那样冷淡,还主动邀请我去她家坐了会,并且请我到小区外面餐馆吃了个便饭,喔,对了,还主动关心起我的生意和今后的展。”说到这些,刘承义眼中透露出一丝欣喜,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就说嘛,遇到那么大个事,总会对你有所表示的。”冯山电话中爽朗笑道,“这事有戏,这个女人嘛,据我分析,是个慢热型的,你得沉住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常和她保持联系,主动嘘寒问暖,然后呢,等到时机来了,再做件把让她感动的事情,她总会接受你的。” “真的?”刘承义喜出望外。 “我想是这样的。”冯山点头道,“至于机会嘛,就看你好好把握了,比如她生日,情人节,都以有所表示的。” “好的,我有数了,感谢老兄关心,要真能娶到这个女神,一定要好好请兄弟喝两杯。”刘承义感激不己。 挂断电话,刘承义仔细琢磨着冯山的话,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到底出道早,阅历就是不一样,对女人心理分析得那么透析,八成也是个情场老手。他想。 怎么才能再次打动许燕茹呢?刘承义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很新颖、很让人震惊的法子。 ( 第十五章 彻底绝望 刘承义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帝景蓝湾”别墅区的。 这几天,他一直呆在破旧的空房里,根本再无心打点生意。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如何找到冯山,追回那笔钱,方法只有一个,选择报警通缉:如何面对许燕茹,偿还即将到期的一百万消费贷款,只有请求她能不能通过自身关系,让银行允许他分期偿还,许燕茹会同意吗?银行会同意吗?自己有偿还能力吗?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他所面对的,只有将实情告诉许燕茹,听从她的责罚。至于爱情,刘承义知道,他已没有条件再给许燕茹带来幸福,更没有资格乞求她的原谅,因为,即便两人合力偿还,以目前收入水平,至少也要十年才能还清,许燕茹怎么能给他这个机会,并且把自己青春给耗进去? 二月底的一天,刘承义打了个电话给许燕茹,想向她说明一切、坦白一切。 “燕茹,晚上以到我家里来吗?”电话中,刘承义轻轻地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许燕茹正感到奇怪,因为从关系确定的那天起,刘承义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每周一次约会,而这次竟然间隔好几天才打来电话,并且声音显得疲惫和苍老。 “当然。”刘承义不想多说。 “为什么非要到你家里?外面的茶楼或者餐馆不以说吗?”尽管许燕茹和刘承义认识有一年多了,并且恋人般相处也有很长时间,但她一直把握分寸,从不给刘承义与她单独接触的机会,以免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几天后的还款。” 许燕茹有些迟疑,不知道刘承义是想给他自己创造冲动的机会,还是真的因为还款到期,遇到什么意外,需要向自己说明。 “你放心,燕茹,真的是有事情,你来了,我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刘承义在电话那头,向她做出了保证。 “好吧,我下班就过去。”许燕茹终于决定,再信他一回,也算是给自己提供一个考验他作风的机会。 下班后,许燕茹开着车来到了刘承义的家。 敲门后,刘承义开了门,令许燕茹吃惊的是,几天不见,刘承义的表情和电话中声音一样,显得憔悴和苍老。 “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许燕茹惊讶地问道。 “燕茹,我不是人,我真对不起你!”刘承义什么话都没说,突然跪在了许燕茹面前,嚎啕大哭。 这一举动,吓得许燕茹腿都抖,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并且不顾尊严地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起来慢慢说。”许燕茹想扶起他,无奈力气太小,而刘承义,却只顾痛哭,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因为他知道,真相说出后,给许燕茹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甚至是致命的。 “起来呀!哭什么,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呀!”许燕茹第一次冲他火了。 刘承义还是在痛哭,不愿意说出事由。 “你再不说,我就走了。”说完,许燕茹拿起放在鞋柜上的包,扭头准备出门。 “你别走!”刘承义一把抓住许燕茹膀子,“我说。” 许燕茹转过身,坐在了沙上,看着他。 “你听了后,千万别激动。”刘承义紧张而又害怕地给许燕茹打起了预防针。 许燕茹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似乎有些预感到刘承义将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银行借贷一百万。”说完几个字,刘承义眼睛盯着许燕茹的脸,看她的反应,继续说道,“被朋友骗走了。” 短短十三个字,如同五雷轰顶,将许燕茹彻底击垮。一百万,这是一幢房子的钱,是自己二十年的收入,是离婚后从陈为民那用青春作赌注,惨败后分得的全部存款,而眼下,这么快,竟然没了。 “请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许燕茹泪水涌出眼眶,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是被一个朋友骗了,他在一个赌场欠了高利贷没法还,就怂恿我请你帮忙,诱骗我从银行贷一百万给赌场放贷,说什么年利息百分之二十,我不肯,他说一年我尽赚二十万,到时以把现在旧房换新房,迎娶你,我被他说动了,结果,连同我自己的二十万家当,全部给了他,被他拿去一半还了赌债,一半输得精光,现在人都失踪了。”刘承义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许燕茹。 他隐瞒了冯山帮他设计“英雄救美”那出戏的经过,还试图保存自己仅有的一点形象,以免得被许燕茹痛斥为无耻、卑鄙和下贱。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拿去买朋友的低价房?”许燕茹哽咽道。 “我要是告诉你放高利贷,你在银行工作,知道这是非法的,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就骗了你。”刘承义哭道。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刘承义的脸上。刘承义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敢直视这位一直性格温柔的,让他爱得痴迷、执着的女白领。 许燕茹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刘承义,你给我听清楚,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永不再见!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许燕茹说完,破门而出。刘承义知道,自己给许燕茹带来的心灵创伤,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因而,他已没有勇气再拦住许燕茹,乞求她的原谅,至于求婚,更是成了天方夜谭。 许燕茹坐在车内,一个人任由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自己是个本分的人,离异后,一直对异性充满戒备,没想到,无论如何防范,也无论男人如何表白,从来不为心动,偏偏遇到煞星刘承义,在“英雄救美”,理智回绝后,竟然想出用自残方式来向自己告白,任何铁了心的人,都难以拒绝那温柔的一刀…… 如今,无情的事实证明,她又一次看错了人,被骗得那么惨、伤得那么深,一点挽回败局的机会都没有,这生活,还有什么希望?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 第十六章 留下遗书,欲寻短见 三月三日,距离刘承义办理消费贷款还款日期还有三天的时候,许燕茹把自己毕生的积蓄兑现成一张支票,交给了自己所在的银行,这让银行的同事很是不解,因为她只是担保人,只有借贷人没有还款能力的情况下,担保人才应承担连带还款责任,许燕茹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解释什么原因,然后她走进了行长办公室。 “陈行长,我想把今年的公休假休掉,另外还想请两周的假?”许燕茹对单位的领导说道。 陈行长看着许燕茹,很是奇怪,因为在他眼里,许燕茹是个非常敬业业的业务骨干,平时即使身体有些不舒服或者小毛病,都带病坚持工作,从没请过假,也没有休过公休假,而这次不仅提出休假要求,还要额外增加两周事假,这前后加起来有一个月时间,她这是要干什么? “小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然怎么请这么长时间假的?”陈行长关切地问道。 “我想和几个朋友去外地旅游,好好领略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和各地的秀美风光,让自己放松下。”许燕茹淡笑道。 “我看你脸色好像很难看,是不是有心事?”陈行长还是没能打消疑虑。 “没有,你多虑了。”许燕茹掩饰道,“最近能睡眠不太好。” “真的?”陈行长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看我以前说过谎吗?”许燕茹笑着反问道。 “好吧,你填个假条,我批下,然后你把手头工作交接下。” “谢谢陈行长关心。”许燕茹退出领导办公室,下午用半天的时间将工作交给了同事,回到了家中。 她没有说谎。 她将银行里的最后一点余款五万元全部取了出来,想用一个月时间,将自己一直想去而没时间去的几处地方游遍后,悄悄地告别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已没有人再以相信,也没有人再值得留恋。 经过精心挑选,她选了新疆、**、四川、贵州、安徽等六七个地广人稀、经济落后的省份,因为她喜欢自然、向往自然,她所要参观游览的景点都是自然风光,没有后来人为的修饰和雕刻。 只有远离城市的喧闹和污染,处在圣洁和自然的环境中,她的内心才能得到安宁,灵魂才能得到净化。 三月十日早晨,一个人背起行囊,放下一切。许燕茹跟随旅行社开始了为期一月的放松之旅,也是这一生的终极之旅。 新疆矗立山顶的天池,**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成都如诗如画的“九寨天堂”,贵州雄奇险秀的黄果大瀑布,安徽如临仙境的黄山云海等,都留下了许燕茹身轻如燕的影子。 许燕茹看得如痴如醉,无数次与团队“失联”,无数次被人催促着离开,让旅行团不少人对她有怨言,认为她不守信守时,影响了行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用生命的倒计时,在享受这人世间最后的美景。 行程,越来越少;归期,越来越近。许燕茹的心,也越来越失落,尤其在最后的两天里,她对很多美不胜收的景点,都表现出深深的眷恋和不舍,迟迟不愿意挪动脚步离开,那一刻,她在遐想,如果人的心灵,像大自然的景色一样,纯真、美丽、崇高、圣洁,那么,这世间,该多美好!惜,自己遇到的,却是给了自己致命伤害和打击的人渣,一个是感情创伤者和母权剥夺者,另一个,是道德欺骗者和物质索取者,但上天不能惩罚他们,自己只有选择逃避,才能彻底将他们,将痛苦和不幸遗忘。 四月八日,许燕茹终于结束了全部旅程,迎来了归期,她知道,真正的“归期”也到了。 晚上,她一个人趴在桌前,从家里翻寻出了自己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照片,一张张地看着,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叹,有时思,曾经的美好回忆,将要化作过眼云烟。 明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拿出纸和笔,给她的父母写起信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人世,请原谅女儿的不孝,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年前,女儿因为没有听从你们的忠告,执意嫁给了陈为民,严重伤了你们的心,导致我们从此形同陌路,虽在一个城市,却老死不相往来。但其实,我的内心时刻都在歉疚,时刻都在思念和牵挂你们,但我知道,之所以不坚持上门乞求你们的原谅,是因为一来怕你们见到我后更加痛心,伤害身体,二来婚后前五年,还有一点上门看望你们的念想,但到了后五年,已完全丧失了资格和勇气,因为你们的判断已经被事实证明,陈为民确实是个靠不住的人,婚后借口忙于事业,三次怀孕都让我人工流产,打掉和他爱情的结晶,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和伤害,最后由于手术意外,我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他却从不感到愧疚,并在事业有了起色时,以想延续香火为名,向我提出离婚。我以青春和终生幸福作赌注,却换来与父母决裂、遭丈夫抛弃、失为人母权利的惨痛结局,输得太惨,此刻,我想郑重向二老说声,‘对不起,女儿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你们的劝告,为了爱情,背叛了亲情,我错了,彻底错了!’ 离婚后,我曾经一度很洒月兑,心想,爱虽不在,不如放手,成全他。是我的从容和善良并没有得到上天的垂青,在抱着“宁缺勿滥”甚至单身到永远的打算后,偏偏遇到一个落魄的痴情种,在接二连三的告白,女儿都不为心动后,竟然想出自残的方式示爱,让女儿再也无法招架,接受了他的求爱,万没想到,他却是一个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的人,不愿意通过合法手段和辛勤汗水,创造幸福美好的新生活,梦想着快速家致富,结果惨被朋友利用,请我作担保,从银行骗取一百万个人消费贷款,放给赌场作高利贷,最终钱款被他朋友一半还了赌债,一半输得精光,血本无归,偿还无望,女儿作为担保人,须承担连带责任,无奈只得将离婚后分得的全部存款连同利息支付给银行。有时候,女儿真不明白,我前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竟然如此责罚我?” 许燕茹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地流在纸上。她用餐巾纸擦干后,又继续向父母倾诉道: “女儿背叛了亲情,让二老这么多年心存芥蒂,实属不孝;接二连三遭受感情创伤和爱情欺骗,实属不幸。虽然女儿现在还拥有房子和工作,物质生活还很优越,但在女儿心中,人世间最宝贵的,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和圣洁崇高的爱情,如今,这两样东西都已离我而去,失去了精神支柱,我的内心世界已如摩天大厦,轰然倒塌,倾刻瓦解,只剩下一堆残缺的废墟,这无异于行尸走肉,活着,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生在这个世界上三十六年,却没能给家庭和社会带来什么贡献,死后,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位于朝阳花园六幢二○一的房子出售后,钱款捐献给海城市慈善总会,定向资助家庭困难的中小学生,直到用完为止;女儿那残缺的遗体,如果有用途,就将眼角膜等器官捐给需要器官移植的人,如果没有的话,就给红十会,用于医学解剖和研究,望父母成全,这是女儿临死前最后的遗愿!” 许燕茹的眼泪再次滴了下来。她停顿片刻,思考着还有什么要对父母说的,想了很久,感觉想要说的已全部表达在纸上,又在最后加了一句: “爸爸、妈妈,不要悲伤和难过,女儿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你们,都是一种解月兑,希望二老保重身体,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若真有来世,女儿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燕茹绝笔。” 许燕茹将信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在信封上写上,“麻烦好心人打开后转交:海城市财政局许立新或者海城师范学院邓学芳教授。谢谢!” 最后,她将信封装进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然后,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仔细端详里面的自己。 岁月,既改变了她的容颜,也让她的内心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但尽管如此,她仍然是个爱美的人、理智的人,虽然青春不在,美丽不在,希望不在,但“走”,也要走得体面和平静,不能用服毒方式,破坏身体的器官,也不能用跳楼的方式,给别人增加狰狞和恐惧,她想用投河的方式,让内心,在清澈的河水中得到洗礼,让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净化。 ( 第十七章 返城前的惆怅 四月的保障湖,风平浪静,扬柳倒挂。 这条湖,是海城八年前专门人工开挖的第二条大湖,平均深度为五米,当年市政府之所以开挖,是因为海城缺山缺水,市民缺少观光休闲好去处。山,不好复制,但水,还是以营造的,因此,政府那年相继在城市的西面和东面,开挖了明月湖和保障湖。 湖开挖成功后,市政部门又各在两个湖的旁边规划建设了一个小型公园,增添了一些健身器材,种植了各类苗木,安装了喷泉和音响设施,成为周边居民晨练和休闲的好去处。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湖边远离城市中心,没有污染和喧闹,特别是优良的水质,让保障湖,春天和秋天,成为钓鱼爱好者的垂青之地;夏天甚至冬天,成为很多游泳爱好者的首选之地,各个年龄段的男子都要来到这湖里享受大自然的熏陶和洗礼,这其中,不乏一些水性较差,甚至刚刚学会游泳的年轻人冒险试水,因而,每年都有钓鱼爱好者失足落水和游泳爱好者腿脚抽筋,游到中间爬不上岸,溺水而亡的惨痛教训,后来,市政部门在湖的旁边放了一个醒目的戗牌,严正警告周边人群,湖边禁止垂钓和游泳,收效甚微,大部分垂钓爱好者和游泳爱好者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因而,八年来,保障湖,包括明月湖,每年都要生一两起溺水事故,尤以保障湖最甚,迄今为止,已夺去十五条人命。 在大批的晨练者中,于望诚便是其中一位。 刚刚结束第二年的挂职村官,于望诚如释重负。去年一年时间里,于望诚又为村民们兴建了健身广场、文化中心,为全村六十岁以上的男子、五十五岁以上的妇女购买了医疗保险,每月放两百元的养老补助,还花巨资将各个村庄的土路改造成石子路,让村民们无论雨天还是晴天,都不用再换鞋。他还有一个计划和设想,那就是三五年后,将农民所有住宅都拆掉,由村里为他们建设农民别墅群,实施统一居住,将原先散落的村宅全部夷为平地,作为工业用地,招引绿色项目,惜,组织上没能再给他这个时间和机会,只能作为一个规划,交给下一任村领导班子去落实了。 两年村官生涯,于望诚最牵挂的,还是叶春雪,直到他期满回城,叶春雪都没找到合适的对象,而她,已经二十八了,在城市,这个年龄,已归入大龄剩女的行列,何况在农村,总有些“长舌妇”在背后议论纷纷,让她和母亲陈双兰,既生气又无奈,婚姻,毕竟是终生大事,不能说嫁说嫁的,总要遇到对眼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于望诚在离别司徒村的前一夜,叶春雪专门又来村部找了他。那一晚,于望诚也许终生难忘。那时,他刚刚参加完乡里陶亮书记为他举行的欢送晚宴,回到村部宿舍时,叶春雪满脸泪痕地踏进村部大院,并且主动把大院门关起来。 于望诚看见叶春雪一脸伤心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她家里生了什么大事,连忙上前递了个毛巾给她,并且关切地问道,“春雪,你这是怎么了?” 叶春雪什么话也不说,抬起头看着他,这个时候,于望诚才现,叶春雪的眼睛已经通红通红,想而知,她哭得时间长、次数多、内心痛。 “说话呀,春雪,是不是母亲身体?”于望诚不敢再问下去。 “大哥,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司徒村了?”叶舂雪哭着问道。 “你是舍不得大哥离开,才哭成这样的呀?”于望诚大笑起来,“大哥明天是要离开了,但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望乡亲们和你的,又不是和大哥永别了,至于哭成这样嘛?” “大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叶春雪抬起头看着他,“今天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 “春雪,你很漂亮,大哥从心眼里也很喜欢你,大哥比你大十岁,但最主要的是大哥有着不幸的婚姻,所以,我只能同样从婚姻不幸的人当中选择未来的一半。两个人有着相同的经历,才能会有相通的语言和心灵,才会更加珍惜难得的缘分,善待各自的小孩。而你,这么纯朴、勤劳、美丽,我怎么能耽误你,坑害你?所以,我希望明天走后,你能够真正从大哥的影子里面走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寻找另一半当中,记住,人品最重要,然后眼光要放长远。” “能听到大哥亲口对我说‘喜欢我’,我已很开心了。”叶春雪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大哥希望找个离异的,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小孩?” 于望诚摇摇头,“我都有儿子了,还瞎折腾干嘛?” “那你对女方还有什么要求吗,如果人家带小孩,你能接受吗?” 于望诚感到有些奇怪,这个单纯的小丫头,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大人们的事情来了。 “最好不要带小孩。一方面,说真的,大哥怕对方带着小孩,分散对我儿子的爱。人总是有私心的,只不过有多少之分,绝无纯粹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者,大哥也不例外;另一方面,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在一起,难免会有亲疏远近之分,日后恐有矛盾。如果离异后单身的难找,以允许对方带个小女孩,经济上,能负担会轻些。”于望诚如实说出了心中对另一半的主要标准。 “还有其它要求吗?”叶春雪又接着问道。 “春雪,你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大哥以后的生活来了?”于望诚感到奇怪。 “大哥别多想,我想帮你长长眼,要是遇到合适的,好打电话告诉你,省得你现在一个人带着小孩,多怜呀!” “唉,真是个善良、重情的好姑娘,与自己性格很相像,惜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于望诚内心默默地感叹时运的不济。 “你别烦大哥啦,大哥反正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倒是你,得抓抓紧呀!”于望诚笑道,“你看,这农村,肯定也经常听到有些妇女说你闲话了吧?” 一句话,说到了叶春雪的痛处,她难过得低下了头。 “别难过了,大哥以后回到城里,也一定给你留留神,争取找个好人家,让你嫁到城里去。” 叶春雪抬起头,看着于望诚,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于望诚笑看着叶春雪。 叶春雪望着他,脚步还是没有移开,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大哥的单位和家你都知道在哪,以后回城里的时候,一定要打电话给大哥,大哥到时请你吃海城最有名的海鲜,逛海城最有名的景点!”于望诚拍拍叶春雪的肩膀,宽慰道。 “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叶春雪含泪说道。 “只要大哥能做到的,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也答应你!”于望诚豪爽道。 “我想抱抱你。”叶春雪慢慢说道。 于望诚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但,明天,他就要离开这个曾经战斗过的热土,何时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连这个小要求,在临别之际都不答应,一定会重伤她的心,想到这,于望诚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春雪张开双臂,猛地扑到于望诚怀里,大滴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光。 刹那间,于望诚内心也燃起雄雄烈火,离异到现在,还没与哪个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体内分泌的荷尔蒙,再加晚宴上肚里饮下几杯白酒后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变得膨胀。她,虽然不再是小姑娘,但毕竟是黄花闺女,而自己,却如同“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她,又怎么能伤害她? 想到这,于望诚慢慢推开叶春雪,却现,她已满脸泪痕。 “怎么又哭了?”他轻轻问道。 没想到,叶春雪痛苦地扭过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 第十八章 勇救跳水女 于望诚已经三十八岁,他的孩子已上二年级了。母亲这几年不辞劳苦地帮他照料小孩,白增添了不少,于望诚很是内疚,因此,挂职回来后,他便每天负责起送小孩上学的任务来,以便减轻母亲的负担。但挂职两年期间,养成每天早起的习惯一时更改不过来,索性他每天花半个小时到离家不远的保障湖边锻炼一体,然后回去吃完早饭,将小孩送到学校,再去单位。 四月九日,于望诚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到公园先热身,活动完四肢,然后开始了小跑 “快来人呀,有人跳河啦,快救人呐!”于望诚刚刚跑了五分钟不到,猛然远处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呼喊声。 他立即停下脚步,向喊声方向跑去,一分钟不到,跑到了已陆续有人围观的地方。 “从哪跳的?”于望立即走近人群,向众人问道。 “就在这,是个女的,你们谁会游泳的,赶紧下去救人呀!”一位满头银的老年妇女急道。 “你们赶紧打电话给120,让他们赶紧派个救护车来。”于望诚说完,把手机和眼镜朝地上一扔,迅速朝一个水面有漩涡的地方扎了下去。 从小生在农村,和儿时小伙伴们夏天游泳、打水仗,成为于望诚童年最快的时光。在率先学会游泳的大堂哥逐一教导和示范下,庄上小伙伴都陆续学会了游泳,并且水性相当好,仰泳、蛙泳、自由泳,潜水憋气比时间,各种招式比速度等,成为小伙伴们游泳的必修课,时间一长,也都成为每个人的强项。于望诚是在十岁那年学会游泳的,在小伙伴中已经属于较迟的了,但尽管如此,他的后天耐力却相当好,以闷在水里两分钟,也以不用双手,仅靠双脚踩水,浮在超过自己身高的水中五分钟,还以连续畅游二十分钟,将一个周长有四公里的水库绕个圈。 在冰冷得有些刺骨的水中,他紧闭双眼,用双手在四周不停模索着,希望能够突然抓住跳水者的手脚,哪怕是衣服,一切都劳而无功。无奈,他只好将头露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吸气刹那间,他现三米开外的水面,有剧烈的动荡,凭经验,跳水者就在下面或周围。他再次潜入水中,向不远处游去,感觉到了目的地后,他又伸出双手,向四周模索着,终于,他的左手抓住了一个像衣服一样的薄片,为了验证感觉,他急忙伸出右手,向前靠近,没想到抓住了一团软软的东西,这是女人的胸脯。于望诚一阵紧张,连忙换个部位,试图用右肘勒住对方的咽喉往水面拖,是,跳水者似乎还有些意识,竟然想用一只手掰开于望诚的右手,拒绝他的营救,女人的力气哪有男人大,更何况,她已在水里淹了会,呛了几口水。 于望诚吃力地将她的头部顶了上来,这个女人能月复内进水太多,导致呼吸困难,再也无力挣扎,陷入昏迷状态。 于望诚托着她,一点点地向岸边游去,岸边已围满了晨练的人群,快到岸上的时候,有两个年龄稍大一点的人,伸出手,倾,一人抓住一只跳水者的手,将她拉上了岸边,于望诚游上岸,看看救护车还没来,顾不上休息甚至喘气,连忙将这个女人平放在草地上,然后有节奏地压住她的小月复,大口大口的水从她的口腔里吐了出来,然而,等水吐得差不多了,于望诚又有节奏地开始压迫她的心脏部位,每压几次,他顾不上别人的议论,嘴靠在对方的嘴上,帮她进行人工呼吸,心肺复苏,如此循环了五分钟左右,救护车终于来到。 副驾驶上的一位戴眼镜的“白大褂”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了下来,随后两个男医生抬着担架来到了人群边。 “白大褂”将食指贴在跳水者的鼻下,然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睛,“嗯,还有救,快把她抬上车。” 于望诚戴上眼镜,收好手机,向“白大褂”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跟随去医院了解救护情况,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又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请她早上送小孩去上学。 救护车内,于望诚仔细打量着躺在担架上的女子,她,看上去应该不小了,虽然算不上美女,但五官都很端正,从脸庞看来,这个女人总给人以一种怜惜的感觉,不知道是经历什么样的不幸,非要走这条死路。是感情欺骗,是亲人亡故,是生活贫穷,还是?于望诚内心默默地揣测着。 “快看,这个人肚子上绑着一个塑料袋”。一位女护士尖叫道,随后,护士将跳水者衣服稍微向上掀起了一点。 于望诚和另外两个男医生,定睛一看,果然,一根绳子穿在一个塑料袋的死结上,套在了女人的小月复周围,塑料袋内,又清晰见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一个信封,毫无疑问,信封里面的信件,就是告诉了大家,这个女人之所以跳水自杀的原因。 “这封信,就由我先来保管吧,过会麻烦你们去救人!”于望诚对身边的医生和护士说道。 大家一致点点头。女护士用刀片割断了绳子,将整个袋子都交给了于望诚。 救护车一路鸣笛,行驶了不到十五分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海城第二人民医院。 车上的人全部以最快速度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奔跑,向救护室跑去。 到了门口,于望诚忐忑不安地看着医生们关上救护室的门,坐在了门外的长条椅上。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浑身湿透,都没来得及拧干,不禁感到有些哆嗦。 趁着医院抢救的间隙,他拦了辆“的士”,回到家换了下衣服,又急匆匆地赶到了救护室外。 半个小时过去了,里面的医生还没出来。 他这才想起一直抓在手上的塑料袋,便心生疑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面容姣好,年龄不大的女子,以这种方式向世人、向社会诀别? “麻烦好心人打开后转交:海城市财政局许立新或者海城师范学院邓学芳教授。谢谢!”信封上的字赫然入目。 “许立新,这不是财政局刚刚退休的一把手吗?”在机关十多年的于望诚,对海城的大部分县处级干部,特别是各部门一把手,都做到耳熟能详,但他又有些疑虑,“会不会是同名同姓?这个女的又是他什么人?” 带着疑惑,于望诚顾不上法律赋予公民的相关权利,从没有胶封的信封内抽出了一张纸,用了五分钟,认真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除了挂职期间因想念小孩而落泪,平时绝少伤心,即便离婚时也没流泪的于望诚,竟然泪如泉涌。 他没面纸,只好用自己的衣服不停地擦拭着滚滚而落的泪水。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年纪不大,竟然经历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和不幸!更没有想到,这位饱经沧桑、身世凄苦的女子,在离别人世间的最后一刻,竟然提出把自己的房产所得全部捐赠给社会,甚至连自己的器官和遗体,也都要无偿捐给社会组织和科研机构,用作器官移植和医学试验! 于望诚已顾不上思考这位女子信中提到的“陈为民”有些耳熟的疑惑,为这位叫“许燕茹”的女人,所经历的坎坷遭遇感到悲痛,为她生命的最后,表现出的博大胸襟深深震撼。 这个比叶春雪还单纯、善良、重情的女人,感情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走眼,到头来,落得被两个男人折磨得体无完肤、身心俱损、彻底绝望的结局,实在是不幸,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时针,走向九点。于望诚的手机突然想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单位打来的,便接通电话。 “望诚,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到?九点钟的市委常委会还等着你参加会议记录呢。”电话是于望诚的上司——海城市委办秘书一处处长钟杰打来的。 于望诚猛然一惊,只顾着救人,没想到既忘了请假,又忘了上午有个重要会议,眼下,这个女人生死未卜,怎能轻易走开?人命关天,又怎能“避重就轻”? “钟处长,我现在突然遇到很重要的事情,等回去再向你汇报,麻烦你向方书记解释一下,然后将录音笔放在会场,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后,立即回去根据录音,整理成会议纪要。” 钟杰愣了下,没想到于望诚这样答复他,够意外的,但他又转念一想,于望诚是个“老机关”,不是个说谎的人,更不像个不知轻重的人,能真的生了什么重要事情,一时走不开。 “好吧,你办完事情赶紧回来。”钟杰挂断了电话。 又在外面艰难地等了半小时左右,救护室门终于打开了。 于望诚迫不急待地迎了上去,拦住戴眼镜的“白大褂”,询问结果。 “还好,由于现及时,也抢救及时,她只是呛了几口水,肺部受了点感染,另外,这个女的精神上能受到了什么打击,看上去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在医院静养和观察几天再说。” 于望诚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现在以进去见她吗?” “白大褂”犹豫了片刻,“好吧,但是,时间不宜太长,最好控制在十分钟之内。” 于望诚点头致谢后,走了进去。 许燕茹眼睛微微睁开着,望着头顶上的墙壁,仿佛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以致于望诚进去的时候,都没现。 直到于望诚轻轻地坐在她的床边,她才下意识地扭了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你醒了?”于望诚关切地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许燕茹答非所问。 “当然是医院了。”于望诚答道。 “是你救的我?”许燕茹看着于望诚,轻轻问道。 于望诚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我?非要让我生不如死地活在这个世上!”许燕茹竟然用尽力气,责问道。 “这世上,哪有见死不救的人?”说完,于望诚有些埋怨这个姑娘的不通事理、不近人情。 许燕茹被问得哑口无言,泪水从眼眶溢了出来。 “你留给父母的信,我都看了,也以理解你的作为,但你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痛苦,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看到后,会有多痛苦?你与他们虽然十年不曾往来,但你真以为他们对你毫无感情了吗?你得知道,身体肤,受之父母,做儿女的,生来就是父母身上吊下来的一块肉——心头肉!肉没了,或者受伤了,父母的心,不疼么?” 一席话,说得许燕茹泪水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于望诚从床边扯了几张面纸,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没有经历过感情的背叛和欺骗,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一会,许燕茹哽咽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于望诚反问道。 许燕茹沉默不语。 “我和你一样,都曾经历过生活的煎熬,情感的折磨和背叛!”于望诚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也离婚了?”许燕茹眼睛斜视着于望诚。 于望诚沉重地点点头。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也许是同病相怜,许燕茹对于望诚不再抱怨和抵触,主动询问起于望诚的身份来。 “我叫于望诚,是海城市委办公室秘书一处副处长。” “于望诚?”许燕茹小声念道,“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以前听到过。” “同名同姓的人多呢,你肯定遇到了和我重名的人了。”于望诚笑道。 其实,于望诚知道,去年在司徒村挂职快满一年时,海城各大媒体都将他展村级经济,帮助村民月兑贫致富的先进事迹,连篇累牍地宣传报道了一段时间,因而,他这个名字,海城很多人都熟悉,只是,眼下,他不愿意承认,刻意保持低调而己。 “许先生,病人需要休息,你应该出来了。”“白大褂”推开门,对于望诚说道。 “好的,我这就走。”于望诚说完,对许燕茹说道,“答应我,配合治疗,好好活着,我下午过来有话要问你。” 许燕茹眼睑下垂,一言不。 于望诚轻轻上前抓住许燕茹的手,没想到,许燕茹像是触电似的,刚碰到于望诚指尖,猛地缩了回来。 于望诚这才突然意识到,初次见面,就与素不相识的异性进行肢体接触,有些不妥。虽然之前水中抱过她,那毕竟是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纯粹是救人需要,而眼下,她已神智清醒,自己却还没回到现实,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他搞不清楚,一向定力很好的他,在叶春雪几天前的夜晚,主动来村部“投怀送抱”时,大脑都非常清醒和理智,而现在,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有问题么?”于望诚轻轻地问道。 许燕茹勉强摇了摇头。 于望诚这才放心地离开她的病床前。 走出门外,于望诚找到“白大褂”,这才现他胸前的工号牌上写着具体的姓名、科室、工号等项目。 “刘医生,感谢你们挽救了她的生命,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我走后,如果她有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什么意外,麻烦你们通知我一下,并且,拜托你们二十四小时看护好她,以免她再想不开,我能下午还会来这。” “许处长,我不明白,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为什么却对她如此关心?”刘医生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命运很凄惨,但人格却很崇高,让每个有良心的人都为之动容。”于望诚便将许燕茹“遗言”里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 “是值得同情和尊敬。”刘医生点点头,“你放心去上班吧,我们会做好分内事的。” ( 第二十三章 情投意合的一对恋人 由于于望诚还身兼方春梅的秘书,所以,平时的大部分精力都扑在工作和小孩的学习教育上,只有双休日的时候,于望诚才会利用晚上的时间和许燕茹单独约会、交流,周日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带着小孩一道出来和许燕茹在一起。 公园、影院、茶楼、咖啡馆、文化宫,到处留下了他们的身影。而于望诚的小孩于清泉,对于父亲刚刚结交的新朋友,也表现得十分友好,一点也不感到怯生,同样,许燕茹一见到于清泉,也许不能生育的缘故,也或许爱屋及乌,由衷地喜欢上了这个阳光、活泼、有礼貌的小孩,这让于望诚感到很是欣慰,三个人走在外面,其融融,常引来别人羡慕的眼光,以为他们真是一家子人。 更令于望诚感动的是,之前他一直教育小孩心地善良,因而每次带他出去玩,看到乞丐乞讨的时候,于望诚都掏出身上的零钱交给小孩,再让他投放到乞丐面前的盒子里,以致小孩现在见到乞丐就主动向于望诚要零钱,但自从带上许燕茹后,这一幕生了变化,不需要于清泉开口,许燕茹就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交给他,而且每次不像于望诚那样给一元、两元,而是五元,甚至十元,其心善良程度,比起于望诚,有过之而不及。 于望诚和许燕茹谈人生、谈经历、谈理想、谈生活、谈爱好,一切想到并且以用语言交流的,他们都畅所欲言,言无不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渐现,尽管彼此出身不一样,但在个人品质和对生活、对人生的看法和态度上面,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两个人的心越走越近。 相反,对于前妻何梦琪,于望诚已经现,她不仅与自己,更与他们的亲生骨肉于清泉,内心已越走越远。每月一次的探望,已让孩子对她,由熟悉变得陌生,于望诚不知道是何梦琪的浓妆、豪车、奢侈品,让她的外表与之前判若两人,还是内心已经淡忘亲情,探视间隔太长,才使孩子变成这样,以致有时临近双休日前,无论何梦琪怎么哄、怎么劝,他都不太情愿去妈妈那生活一两天,让何梦琪难堪不己,不得不通过于望诚从中说服,才勉强答应。这同时也让于望诚的内心很难受,不知道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要的孩子,长大后,性格会不会变得冷漠、自私?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认识到,离婚,对小孩的性格和心理,总会有些不利的影响,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已经尽力了。 转眼,到了年底。历经大半年的沟通、交流、探讨,于望诚和许燕茹的关系已实现质的飞跃,从一开始的并肩而行,到牵手,到临别时的深情注视和拥抱,一切都生得都那么自然。 由于于望诚和许燕茹的父母已是老相识,又是他们有意牵线,因而,交往过程中,许燕茹时不时地邀请于望诚去她家做客,而于望诚也非常意,既是出于对许燕茹的尊重,也愿意借此机会,与许立新、邓学芳深入交流,积累政治经验,提升学识修养,锤炼人格魅力,有时候,母亲周末回乡下的时候,他便把小孩带着前往,许燕茹的父母每次总给小孩准备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一切,于望诚都看在眼里,在心里。 到底是部门领导和高级知识分子,言行举止,就是与市井百姓不一样,懂人情行理,有大家风范。于望诚赞叹道。 这样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于望诚的内心像是吃了蜜一样,生活,变得有滋有味;心情,变得舒畅无比。 正月初三的时候,于望诚正式将许燕茹带到了乡下的老家,拜见父母。 初次见到端庄、大气的城里媳妇,朴实的父母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尽管之前于望诚告诉过父母,并且给他们看过许燕茹的照片,但真正看到人,心情自然不一样,不仅在于二老的脸面上有光,更重要是他们的儿子寻找、等待了多年,如今终于找到称心的对象,结束多年的单身生活,将要有个完整的家,不再让他们操心。 许燕茹,初到农村,也非常注意形象,对于望诚介绍的亲戚,包括乡邻,都礼貌地称呼对方,对串门的小孩,都拿出早已买好的饼干、巧克力、糖果等招待人家,对于望诚两个姐姐的小孩,还封了红包,给他们作为压岁钱,更难能贵的是,在午饭吃好后,她竟然亲自动手帮助两个姐姐收拾残席,丝毫没有城里姑娘的一丝娇气。 一家人,包括前来串门的左右邻居,都羡慕于家找到了通情达理、称心如意的好媳妇。 短短的一天,于望诚对许燕茹的好感又增加很多,爱意也越来越浓烈。 恋爱,是现对方的优点;婚姻,是接受对方的缺点。因而,于望诚看到的优点,自然比缺点多得多。 两人的关系,在展中升温。该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在一次约会后,于望诚拥抱着许燕茹,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谈到了这个话题…… “这个事情,我看得听听我们父母的意见。”许燕茹害羞道。 “嗯,哪天我们将他们约到一起,商量个日期,把事给办了,让他们心安下来。”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在这次约会后,于望诚按照许燕茹父母的意思,将自己父母带到她们家,双方家长经过协商,并征求于望诚和许燕茹的意见后,将日期初定在明年元旦。 ( 第二十四章 官升两级 苦苦追寻了多年,终于找到情投意合的伴侣。于望诚的心情,每天都如同那万里无云的天空,晴朗而充满阳光,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一个人的眼里。 三月的上旬,海城市委书记方春梅在一个空闲的时候,将于望诚召到了办公室。于望诚以为有什么工作要布置给自己,一进门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准备记录。 “把纸和笔收起来吧,今天我们不谈工作。”方春梅见他那么正经、严肃,笑着对他说道。 于望诚一听这话,反而有些紧张,因为正常情况下,方春梅绝少同于望诚聊工作以外的话题。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现你情绪一直不错,是不是终于遇到心上人了?”方春梅盯着于望诚。 于望诚红着脸点点头,算是默认。 “对方是什么情况,能讲给我听听吗?”此刻,方春梅更像是个慈祥的长辈、知心的大姐,关心起于望诚私生活来。 “我遇到的这个人,是许立新的女儿。”于望诚坦言相告。 “什么?”方春梅感到吃惊,“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女儿?是他牵线搭桥的么?” 于望诚摇摇头,“方书记还记得去年四月份,媒体上报道的,我在保障湖跳河救人的那件事吗?” “当然记得。”方春梅点点头,“这跟你认识许立新女儿有关系吗?” “有的。因为那个寻短见的女子,就是许立新的女儿。” “什么,会有这么巧?”方春梅瞪大眼睛,“他女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寻短见?”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于望诚笑笑,便把许燕茹因为爱情,十年不与父母来往,婚后丧失生育功能,惨遭丈夫遗弃,离婚后又上当受骗,用毕生积蓄偿还男友银行贷款,最后,伤心绝望,悲愤投河,巧遇自己出手相救,又通过遗书,促成一家相认,最终,许立新从中撮合,巧结姻缘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方春梅听得入了神,仿佛于望诚所讲的是一个只有在小说中才能见到的故事。 “唉,没想到他的女儿,年纪轻轻就遭遇如此不幸,不过从你刚才所说的,以看出她的人品倒是和你有些匹配,你看她,为了爱情弃亲情,多单纯;死后承诺捐器官,多善良;帮助朋友还贷款,有担当。”方春梅对许燕茹赞叹不己。 “不过,善有善报,你救了她,成全了一对姻缘,倒是幸事。”方春梅笑道。 “婚期定了么?”继而,方春梅又追问道。 “明年元旦。”于望诚补充道,“我们都是二婚的人了,也不讲究排场了,到时把双方至亲请到一起,见证一下,就行了。” “唉,只怕到时,我是难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方春梅听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于望诚不解地看着方春梅,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望诚,你跟了我几年了?”方春梅突然问道。 于望诚认真思索了会,答道,“前前后后有四年,除去中间去农村挂职两年,实际时间两年都不到。” “嗯。”方春梅点点头,“你记得这么清楚,足见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只惜,我们的君臣关系很快就要结束了。” 于望诚的心猛地一沉,尽管他知道,每个书记总会干到一定时限离职的,但真正听到方春梅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感到很吃惊、很难受。 从一个机关的事业编制人员,到调进市委办,又很快解决行政编制和职务,再将他派往农村锤炼,又因为业绩突出,组织上给予他很多荣誉,这一切,无不凝聚着方春梅的赏识、关心、栽培…… 想到这,于望诚眼睛湿润了。 “别难过。”方春梅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把你叫过来,告诉你这个信息,一方面,是感谢你这几年为我付出的辛劳和奉献,我对你的工作是相当满意,对你的品质是十分赞赏,对你的成绩也充分肯定;另一方面,是在我临走之前,将你的出路安排好,也算给你一个交待。” 于望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住,想在一个女性面前,表现得坚强些。 “海城的惯例,你我都知道,书记、市长的秘书,都会在领导离任前,安排到部门做副职,我不想走老套路,因为你性格和品质,不适合做部门副职。” 方春梅坦言,“你品性高洁,时时、事事以圣贤标准要求别人,这肯定为官场所不容,也行不通,因为政治,很多时候讲的是变通、圆滑、世故、中庸。” “所以,我反复权衡和考虑,还是将你提拔到市纪委,担任常委兼监察局副局长,让你做党的忠诚卫士,只有在那个环境中,你还以做你真实的自己。” “方书记,那是连升两级,越级提拔,常委会能通过吗?”于望诚非常震惊。 “没问题的。”方春梅平静地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将你派到农村,对你怎么说的?” 短暂的沉默。 “我让你在农村,绝对不能做庸官、昏官、太平官,一定要干出成绩,赢得组织的认,目的就是为了在日后提拔你时,为你争取让别人信服的政治资本。” 泪水,终于忍不住,还是流了下来。 当初,曾担心拒绝方春梅的说媒,被她派到农村挂职,是她故意打自己走,没想到,误会她了。她之所以那样考虑,真的是为自己将来的成长和进步考虑,而且她却在自己挂职期间,一直没有再找专职秘书,很多事情都自己动手做,目的就是等自己回来,继续做她的秘书。 “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吗?”方春梅问道。 “谢谢!谢谢方书记!安排得很好,我十分愿意。”于望诚含泪点点头。 “以前呀,我将我的侄女介绍给你,却没想到被你拒绝了。虽然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但也以从中看出你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也是一个不畏权贵的人。” 方春梅旧事重提,“在海城,敢拒绝一把手书记的,这几年,我感觉没几个,你算是其中一个,而且是官职最小的一个。” 于望诚羞愧地低下了头。 “所以,将你安排到纪委,让你惩恶扬善,反腐倡廉,我放心,你也称心,而且,这也是把你过去在行政服务中心近十年失去的给补回来,像你这样的人才,我要是提前几年现,现在早该是正处级干部了,惜,在那地方,耽误得太久。” 于望诚又是一阵感动,“你对我的栽培,我该如何报答你?” “你呀,说反啦!”方春梅大笑起来,“你不需要报答我。相反,这是我对你多年付出的报答。” 于望诚又是一阵感动。 “我还不知道方书记去什么地方呢?” “上周,省委主要领导找我谈过话了,能做副省长吧!”方春梅平静道,“年龄也不小了,干个一届,就转到人大、政协养老去了。” “那该恭喜你了。”于望诚欣喜道,“你这一提,进入了高级干部序列,也是组织上对你在海城几年工作的肯定,比起有些前任书记,直接转到人大、政协,要体面得多了。” “是呀,人总是要回归社会的。”方春梅有些伤感和无奈地说道,“人与人之间的绝对平等,就是都要经历退休和死亡这两条路。” “你什么时候前往省城任职?”于望诚问道。 “月底前吧,等省人大常委会通过人事任命后,我就要去报到了。” 又到了四月份,这是个总给于望诚意外和惊喜的月份。 一日上午,市委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省委组织部领导宣布,方春梅同志因工作需要,到省城任职,海城市委书记一职由原市长赵树东担任。 在得知于望诚越级提拔为纪委领导后,许立新一家和于望诚父母开了怀,新的一年刚刚开始,就已双喜临门,他们畅想,未来日子,一定很美好。 四月八日,于望诚在得到组织任命后,辞别昔日同事,又专程打了个电话给原市行政服务中心老领导,现已退休在家的王根,感谢其多年的关心和培养,然后,正式赴市纪委报到,开始了自己的“啄木鸟”生涯。 ( 第二十五章 东窗事发 隔行如隔山。面对一个全新的职业和环境,于望诚知道,唯有向书本、向同事、向实践学习,才能很快熟悉业务,进入角色。为此,一到纪委后,他向同事借来了大量的纪检监察业务书籍,学习法律法规、党纪政纪、办案业务、犯罪心理等一切与部门工作有关的业务知识和边缘学科,还查阅了大量卷宗目录,了解各种类型案件包括的具体环节和流程。加之在学习过程中,参与一些案件调查、审讯、处理等程序,两个月时间,他已由“门外汉”逐渐向“内行”过渡。 爱学习、肯钻研,一直是他有才能的核心原因。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市委书记赵树东上任后,对纪检监察机关办案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求每年都要在全市甚至全省办出几件有影响、能震慑、高质量的大案要案。 在市委要求下,海城市纪委也加大了案件现和查处办度,向社会公布了多种投诉、举报方式,并实施鼓励实名举报、查实重奖举报人等制度,在这一系列激励措施影响下,人民来信、信访举报达到有史以来最高峰,纪委日常工作量猛增,加班加点甚至因公出差成了家常便饭,于望诚也忙得不开交。 六月的上旬,于望诚正在办公室查看最近收到的人民来信,他分管的信访室主任黄中生手上捏着一个信封,兴冲冲地走到于望诚面前。 “于常委,有大鱼了。”说完,黄中生把信交给了于望诚。 于望诚慢慢抽出信纸,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信的内容是反映市规划局局长黄立伍官商勾结,与飞马公司总经理陈为民大搞权钱交易,在“海鲜城”安置房项目建设过程中,利用职权,默认、暗示开商擅自调整规划,采取“以罚代管”方式结案,导致该小区由多层变高层,开商仅此获利数千万;中江花园、江南一品由原来住宅用房违规调整为商业住宅,开商据此增加营业用房上万平方,获利近亿元,而黄立伍本人也借此也大肆收受飞马公司陈为民巨额贿赂达人民币两百万元。” 又是这个陈为民!于望诚看完信,诧异不己,此人倒有些像许燕茹的前夫,又有些不像,因为她曾经告诉他,前夫虽然名义上搞房地产开,但实质以房产配套工程为主,难道是这几年生意风生水起,业务拓宽了? “中生,你对这封举报信是什么看法?”于望诚问道。 毕竟刚到纪委,再怎么刻苦,在老同志面前,自己还是个新兵,因此,于望诚一直表现得很谦虚。 “这虽然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但与一般举报信不同的是,举报人对举报的事实,说得非常清楚,不像是同行所为,倒像是内部知情人检举揭,因而,信度非常高。”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也认为这不像是局外人所为。”于望诚说完,拿起笔在上面做了批示,然后对黄中生说道,“交给纪检二室,由他们负责初步核实后,再将具体情况向我报告。” “要不要先向李书记汇报下?毕竟这涉及到市直部门一把手,不是一般的小鱼小虾。”黄中生提议道。 “等初步核实后再报告也不迟,先抓紧调查,争取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于望诚果断地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移交你批示。”黄中生说完,退出于望诚办公室。 陈为民,陈为民?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沉淀了很多年,也迷惑了很多年,不知道,他长得哈样,是何身份,与自己的前妻有没有关系?离婚后,于望诚曾已将他忘记,又多次被别人从心底唤醒记忆,难道,这辈子,与他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于望诚心想。 初步核查,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于望诚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纪检二室同志们根据于望诚批示,在国土、财政、审计、法制办等部门的支持和配合下,为防止打草惊蛇,以其它理由,调取了市规划局近五年安置房、商品房开建设总体情况,包括规划选址、设计、变更、查处等卷宗目录;规费征缴、减免、罚没、使用情况;历次规委会讨论的议题、经过、决定等会议纪要,一系列大量资料表现,举报信中所述,“海鲜城”安置房项目、中江花园、江南一品等住宅规划违规调整变更,确实存在,且数量还不限于此,仅去年飞马公司接手的另外两个住宅小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开商擅自调整规划和提高容积率,后被规划局通过罚款方式结案的行为。 但至于黄立伍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市政府早在几年前,就郑重明确的“住宅小区,建设中后期,凡是涉及到规划调整的,必须由市规委会全体人员表决通过”的要求,为飞马公司,不惜违规违纪,铤而走险,这其中,是否存在利益因素,有待进一步调查。 ( 第二十六章 各个击破 在于望诚的指示和审核下,纪检二室同志用一周时间起草了《关于市规划局局长黄立伍有关问题的初查报告》,提交到市纪委常委会,讨论决定是否立案调查。 于望诚作为分管领导,在会上,对案件初查情况向各位常委们作了介绍,常委们就是否决定对黄立伍立案调查进行了言。 “我认为,此事在决定前,应该先向树东书记专题汇报,听听他对此案的处理意见,万一我们通过立案决议,最后报树东书记那被推翻的话,纪委既脸面不好看,而且前面做的工作也白白浪费了。”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蔡名扬先开了头。 “我对此案能否彻查感到有些担忧,大家知道,历年来,城建系统的案件,要查都是大案要案、窝案窜案,万一拔了萝卜带出坑,牵涉到更高级别的领导,树东书记有没有决心一查到底,这既是个未知数,也是对他是否坚决反**的一个考验,为此,我建议,弄清情况后,对黄立伍进行党纪政纪处分就行了,不宜扩大深查。”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沈浩阳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表明对此案的查处态度。 “于常委,你是督办此案的分管领导,你谈下你的想法。”市纪委书记李融坚示意道。 “我是纪检新兵,刚才听了各位前辈的言,主要焦点是市委赵树东书记对反**的态度。先说通气问题,蔡常委的意思其实也是纪委历年办案的‘潜规则’,从尊重的角度出,向市委书记汇报案情,也是以的,但《党章》已明确赋予了纪委**的立案调查权,我看,礼节礼貌的问题就不必要再拘泥了,这样,会影响办案质量和效率。然后,再谈谈树东书记的反腐态度,其实大家看到,树东书记一上任后,还是很有作为和魄力的,在抓经济方面,提出了一些口号,采取了一些措施,在反腐方面,也对我们提出了‘从严、从速、从深’的要求,只要我们把案件查得事实确凿、程序合法、处罚有据,相信树东不会护短的。纵容和保护铁证如山的**分子,这涉及到领导干部的政治立场、政治声誉,特别是政治前途问题!”于望诚的言,掷地有声。 “好,于望诚虽然刚来纪委工作两个多月,但言颇有见地和深度,我同意他的看法,即日起,对黄立伍予以正式立案调查,并提请市委按照程序免除黄立伍的规划局局长职务。”李融坚郑重宣布了讨论结果。 警车兵分两路,鸣着警笛,向市规划局和飞马公司驶去。 于望诚带队前往规划局,代表市纪委,向规划局领导班子成员宣布了立案调查决定,并当场带走了黄立伍,市委组织部领导根据市委意见,明确了临时主持规划局工作的副局长人选。另一路人马,则也顺利带走了飞马公司法人代表陈为民,要求其协助调查。 于望诚清晰地记得,在宣布纪委决定的那一刻,黄立伍惊得一**瘫在沙上,最后由纪委工作人员连拉带拖地将他带出办公室。 于望诚知道,黄立伍的问题已远非滥用职权,“以罚代管”那么简单,必然涉及到大宗权钱交易,否则,如果他个人没有严重经济问题,根本不至于当场吓瘫。 回到纪委,于望诚根据李融坚指示,立即对黄立伍进行了突击提审。 “黄立伍同志,今天请你来,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所以,我们想请你就与飞马公司法人代表陈为民之间的关系做出说明,以及不惜一切,多次利用职权,违规为其办理商品房、安置房规划调整,提高容积率以及介绍房产配套业务一事进行交待。”由于,尚未开除黄立伍党籍,于望诚仍然称他为同志。 “陈为民和我之间,只是朋友关系,我并没有违规为他在商品房和安置房开过程中调整规划设计,这都是我们规划局督查中心在正常巡视过程中,或者根据业主反映和举报,得知该公司未经规划局同意,擅自变更规划设计的事实,我们根据以往的做法,都对飞马公司做出了严厉处罚,最多的一次罚款都上千万,而且,这些钱我们都如数上交了市财政,并向分管张青副市长做了汇报。”黄立伍辩解道。 “黄立伍,你不要低估纪委的办案能力,更不要想蒙混过关,如果我们掌握不了你的犯罪问题,是不能对你立案调查的。”于望诚严肃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前面两周的时间,我们已经在其它部门配合下,到规划局调阅了相关档案和资料,现近几年,你曾经六次为之前的海城市奔马房产地开有限责任公司,及前年底刚刚更名为飞马公司的法人代表陈为民,通过‘以罚代管’的方式,查处了其开的‘海鲜城’安置房、中江花园、江南一品住宅小区擅自变更规划设计的案件,而早在五年前,海城市政府常务会就明确规定,‘住宅小区在中后期建设过程中,凡是涉及到规划调整的,必须经市规委会表决通过’,你,却多次违反市政府规定,这难道仅仅是为朋友帮忙那么简单?要是真那样,你倒是挺讲哥们义气的!” 于望诚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承认,你们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我处理飞马公司的违法事实,都是根据分管张青副市长指示办的,不是我个人擅自做主,更没有收受开商任何贿赂。”黄立伍狡辩道,“你们要查处我,就先去向张市长核实情况。” 于望诚没想到,黄立伍会搬出更高级别的领导。审讯,顿时陷入僵局。 “好,我们会向张市长核实情况,但是黄立伍,我要请你两句话,一句是,官商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另一句就是,贪官落马,往往检举得最主动的是情妇,揭得最坚决的是兄弟,你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提审你。” 于望诚暂停了审讯,又投入了对那个多年来,一直充满神秘感的飞马公司法人代表陈为民的审讯工作。 “于常委,你怎么过来了?”来到了另外一处审讯室,纪检二室副主任江汉平奇怪问道。 “黄立伍现在顽固得很,我们先暂停一会,让他反省反省,这边审问得如何?” “陈为民承认擅自多次变更规划设计这些事,但他拒不交待与黄立伍之间有什么权钱交易,只一再强调,已经按照规划局的处罚决定交了罚款,自己没有违法违规。” 于望诚坐在审讯桌前,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多年前,就已知其名,有时遗忘又时常不经意被人提起的“神秘男子”,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主动约会和勾引前妻的“第三者”,但他已有些确定,这个陈为民,八成就是许燕茹的前夫,因为,许燕茹曾经告诉他,前夫是搞房地产开的。同名同姓的很多,但同名同姓又干同行的人,就绝少见到的。 这个陈为民,从长相上看,和自己差不多大,只是头,梳得油光鉴,眼神中,既透露出生意人应有的精明,又有着不少商人拥有的狡黠;从穿着来看,自己却与他相去甚远,他一身行头,全是世界名牌,而且手指上,戴着黄灿灿的金戒指,脖子上,挂着小指般粗的金项链,看得出,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是个腰缠万贯的大款。 “你就是陈为民?”于望诚坐下后,便直接问道。 对方点了点头,诧异地看着于望诚。 “我是海城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于望诚,我刚从黄立伍审讯现场过来,你们都很讲义气,现在都死不开口,妄图硬扛到底,最后来个事实不清,无罪释放,是吗?” 陈为民盯着于望诚的脸,一言不。 “说到你心里去了吧?”于望诚冷笑道,“你根本不会想到,我们早在两周前,就已从规划局调取和复印大量资料,掌握了你大量违法事实。你曾经一直和别人合伙经营奔马房地产公司,前年年底,你抛弃合作多年的朋友,单独注册成立了飞马房地产开公司,并接连通过市场竞拍的方式,获得九龙山庄、碧桂园两个住宅小区开权,并在建设后期,通过擅自变更规划设计,提高容积率或者增加商业用房等途径,牟取巨额利润,市规划局现后,均采取罚款方式结案,共对飞马公司开承建的两个小区处以一千两百五十万人民币罚款,对不对?”于望诚一口气,将了解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 陈为民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知道,是有人举报了自己,而且八成是曾经的合伙人董昌、吴天放,因为,前年底,因为管理上经常出现分歧,且在利润分成上存在矛盾,陈为民一气之下,月兑离了奔马房地产公司,另立门户,单独成立飞马地产公司,并在去年下半年,和奔马公司竞拍一块商业用地时,因为他资金雄厚,报价最高,彻底击败了奔马公司及其它两家参与竞拍的公司,让两人怀恨在心,而自己又没念及旧情,对他们进行安抚或者利润分成,导致了他们反目成仇,检举揭了自己。 陈为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认为,黄立伍多次通过‘以罚代管’方式,帮助你获取巨额利润,是出于朋友间的交情,能够自圆其说,说服得了我们吗?”于望诚趁热打铁。 “陈为民,你不比黄立伍,你还年轻,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与其等着明天黄立伍坦诚违法犯罪事实,不如你现在趁机主动把问题交待清楚,争取宽大处理。”于望诚步步紧逼。 陈为民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他知道,纪委绝对不会空穴来风地对他和黄立伍进行立案调查和突击审讯,一定是在掌握了充分证据后,才采取组织措施,再顽抗,再狡辩,肯定劳而无功,并且罪加一等。 “我交待,我交待。”陈为民哆哆嗦嗦地说出几个字,再无刚见面时那副故做镇定,负隅顽抗的架势。 于望诚和其他参与审讯的人员,露出会心的微笑。 …… 于望诚很想询问陈为民,是否认识城南小学一个叫何梦琪的老师,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当着同事的面,向当事人询问与案件本身无关的话题,十分不妥。 这个问题,只有等待审讯的进一步深入后,再去了解了。他心想。 对陈为民的审讯,从下午五点,一直进行到夜里十一点才结束,笔录整理了近二十张纸。 ( 第三十一章 仁义,感天动地 许燕茹并没有把陈为民之前的情人同于望诚的关系告诉他,也没有把于望诚同自己现在的关系告诉他,因为,这对他已没有任何意义。 “望诚,你探望过你前妻没有?”突然,许燕茹出人意料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于望诚茫然摇了摇头。 “既然都到了,顺便看下她吧?”许燕茹提议道。 “是你想探望,还是想让我探望?”于望诚有些费解。 许燕茹苦笑道,“我和她素不相识,看她干嘛?但是你是她前夫,还有共同的牵挂,还是看下她,听听她有什么想法,或者要交代的东西。” “她是耻的第三者,是你的情敌,曾经一手破坏了你的家庭,让你受到那么沉痛的伤害,你不恨她吗?”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女人想要过好日子,是以理解的,恨她做什么,有用吗?”许燕茹淡然道。 于望诚看着许燕茹,一时无语。 “去吧,好歹你们也夫妻一场。”许燕茹劝道。 于望诚点点头,向管教打听了关押何梦琪的地方,提出了探望请求,很快,管教将他带到了关押女囚的地方。 于望诚进去的时候,何梦琪茫然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于望诚也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好,一时,两人都僵在那。 “你来做什么?”彼此沉默了近两分钟,还是何梦琪先开了口。 “路过这,顺便来看看你。”于望诚轻轻地说道。 看到她如今的惨状,再多的仇恨,也不忍表现出来,流露的,只有同情和叹息。 “还有这个必要吗?”何梦琪冷冷道。 “你我虽然解除了关系,但你还是泉泉的妈妈。” 没想到,一提到儿子,何梦琪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我不配做他的妈妈,以后,你一定要找个好人,疼他、爱她,别再让他受到伤害。”何梦琪泣道。 于望诚触景生情,眼泪夺眶而出。 这场婚姻,没有胜利者,只有伤害者,而他们三人中,只有孩子,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这个你放心,我会擦亮眼睛去寻找另一半,而且现在已经找到了,她是……”于望诚欲言又止,想把许燕茹是陈为民前妻的真相告诉她,一想想,这对她没有什么意义,便把说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是谁,是不是我认识?”何梦琪有些警醒。 于望诚摇摇头,“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 “那祝贺你,终于找到真爱了。”何梦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走到今天这一步,后悔吗?”于望诚试探道。 没想到,何梦琪听后竟然漠然摇摇头,“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的父母过上好日子。” “他们这大半生,吃的苦太多,我要报答他们。”说完,何梦琪泪水又流了出来。 “你的刑期不会长,也就三五年,好好改造吧,争取早日出狱后找清泉,保重。”于望诚说完,走出了探望室。 探视结果,于望诚有些失望,她自始至终都没向他道歉和认错,更没有对以前的行为进行忏悔。 “我们走吧,看过她了。”于望诚对门外等候的许燕茹伤感地说道。 “她后悔吗?”许燕茹想知道于望诚前妻的态度。 于望诚仔细盯着许燕茹的脸,像是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似的,他不明白,许燕茹对他的前妻,她的情敌,为什么那么关心?是不是听到何梦琪说后悔,她的内心才安定。 “别问那么多了,走吧。”于望诚搂起许燕茹,向汽车那走去。 “望诚,我还想去一下博爱医院。”车子驶出看守所,许燕茹边开车,边对身旁的于望诚说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那干嘛?”于望诚有些奇怪。 “探望陈为民妈妈。”许燕茹平静地说道。 “这……”于望诚不解地看着许燕茹,“值得吗?” “好歹婆媳一场,而且之前我们关系很融洽的,现在她都是快死的人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看她的。” 她永远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人!于望诚内心,又是一阵感慨,并且表示了理解。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博爱医院,经过询问,他们终于找到了陈为民母亲的病房。 怜,里面只有一个保姆陪伴着。 于望诚没有进去,免得陈为民母亲看到许燕茹重新找到爱情,再想想自己儿子如今身陷囹圄的情形,倍加伤痛,加重病情。 许燕茹轻轻地走向病床,坐在床边上。 而陈为民母亲,眼睛微闭着,整个人瘦得有些怕人。 许燕茹抚模着老人干枯的手,泪水渐渐迷糊了双眼。 老人或许感觉到了有动静,慢慢睁开双眼,见到身边坐着的这位女子,曾是那么熟悉,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妈。”许燕茹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尽管她不应该再这样叫她,但为了给老人家内心增加一丝抚慰和亲近,她还是违心叫出了声。 这一声叫喊,饱含了多少深情。 老人家眼角顿时湿润了,轻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还能来看我,更没有想到你还这样叫我。” “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个家庭的受害者,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责怪,更没有什么仇恨。” 老人家紧紧抓住许燕茹的手,悲愤地说道,“我是一直在你们离婚后半年,才知道陈为民已经和你离婚的,还是在我反复问他,你怎么好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后,他才把实情告诉我,当时我听说后,气得打了他好几个嘴巴,让他去找你复婚,他偏不听,一再告诉我,他和你离婚是为你好,我实在想不明白,便问他到底生了什么事,他把实情告诉了我。燕茹,我教子无方,我们陈家欠你、欠你们许家,实在是太多啦!” 老人说完,失声痛哭。 “妈,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的,你不要太难过。”许燕茹拍拍老人家的臂膀,安慰道。 老人家还是不停哭泣。 “刚才,我刚刚去看守所,见了陈为民。”许燕茹说道。 “什么?”老人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继而,沉痛地说道,“他犯了那么多的罪孽,你还去看他?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呀,姑娘!” “妈,你言重了。”许燕茹苦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是被朋友带坏,一时糊涂,才走错路的,我没有必要再记恨他。而且,刚才,他已向我表示了愧疚和悔恨,所以,我临走之时,已经向他承诺,把你照顾好,直到……” “闭眼”二字,许燕茹不忍说出口,免得触痛老人家的神经。 “燕茹,你前世是不是欠了我们陈家,他给你带来那么多伤害,你不仅一点都不恨他,还要为我送终?” “妈,你别多想了,好好养病吧,说不准,你看到我在这,心情好起来,免疫力变强,会让癌细胞自动消失,再活个几年呢。”许燕茹笑道。 老人家抚模着许燕茹的脸,浑浊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她没想到,天下会有如此大仁大义的姑娘,而且,她就是自己曾经的儿媳,惜,儿子不争气,没有好好珍惜,还带给她那么多伤害。 “以后,只要我每天下班有时间,都会过来陪你的。”许燕茹和声细语道。 老人家点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许燕茹考虑到于望诚还在外面等,便先和老人家道了别。 于望诚在走廊上看到许燕茹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望诚,你还要在这等我一会。”许燕茹说道。 “你又要做什么?” “我想问问陈为民妈妈的病情。” 于望诚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许燕茹在服务台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肿瘤科,找到了主治的张医生。 “张医生,我是谈凤英的家属,想向你咨询一下,她大概还能活多久?” “家属?”张医生惊讶道,“我好像记得,她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和他老婆都被关起来了。” 许燕茹尴尬地笑笑,“我是她前儿媳。” “喔。”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这个呢,不太好说。”张医生沉思会,“这与患者体质、年龄、自身免疫力,特别是心态和意志力有很大关系。从谈凤英七月上旬检查后确诊到现在,已有三个月。但由于之前她的儿子犯事,对她打击很大,所以她的内心很消沉,也不知道儿子会判多少年,加上身体素质本来就一般,估计剩下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许燕茹微笑致意,“以后我会经常来看她的,我给你一个手机号码,如果遇到突情况,请你一定及时告诉我。” 说完,许燕茹把手机号码报给了张医生,张医生写在了一张纸上,带着满腔的敬意,目送着许燕茹离去。 ( 第三十二章 推迟婚期 再次和于望诚会合,许燕茹没有把日后准备每天过来照顾陈为民母亲的想法告诉于望诚,因为她知道,之前的所作所为,于望诚虽然表面上表示了理解,但内心肯定有些难受甚至不快,如果再向他提这个要求,难免会气上加气。 间隔两天后,许燕茹主动在原来的家里约见了于望诚。 “望诚,今天把你约到这,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许燕茹开门见山说道。 “是不是我们好事就要临近,又要向我提什么新要求?”于望诚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尽量满足你。 许燕茹苦笑了一下,“只怕你听了有些伤心甚至生气。” “我心眼有那么小吗?”于望诚感到许燕茹的话有些笑。 “我想把我们的婚事向后推一推。”良久,许燕茹鼓足勇气,说出了这件事。 “什么,要延期?”于望诚双手抓住许燕茹的肩膀,大声问道,“燕茹,你是不是头脑热,不然怎么提这个要求的?” “望诚,你别激动,听我慢慢给你解释。”许燕茹试图努力让于望诚平静下来,“我之所以提这个要求,主要是因为陈为民的妈妈患了绝症。”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陈为民几年前就和你分道扬镳、恩断义绝了,你还管他母亲做什么?”于望诚越听越生气。 “望诚,你能不能冷静点。”许燕茹也提高了音量。 于望诚不停地喘着粗气。 “望诚,我想在最后的时间好好陪伴她,直到将她送走。”许燕茹说道。 “你是不是嫌陈为民给你的伤害还不够?或者你是不是想这样做,赢得陈为民的好感,让他出狱后再来找你?” “于望诚!”许燕茹愤怒了,“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于望诚涨红了脸。两人从相识以来,还从没有爆过如此激烈的冲突,即使连红脸,都不曾有过。 “坐下,慢慢听我说。”许燕茹也感觉有些失态,双手抓住于望诚的肩膀,扶到了沙上。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第一,上次我去看守所探望陈为民时,他向我坦白了一切,并且表示了愧疚和悔恨,最后竟然向我下跪,磕头谢罪,这说明他天良未泯,我们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第二,当年我和陈为民结婚后,与她母亲关系一直很好,她是个勤劳、讲理、热心的好婆婆,几年来,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和矛盾,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和她,都是陈为民玩弄感情、背叛婚姻的受害者,应该相互怜悯,特别是在她身患绝症,来日不多的时候,从情感上,我有责任照顾她,而且从身份上,她儿子和儿媳都已入狱,等待审判,现在只有我,是这个世界上,目前唯一以和她沾上一点关系的人。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老人家身患绝症,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地躺在医院,而我们却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喜气洋洋,你还好,我心理是什么感受,你知道吗?”许燕茹说完,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于望诚逐渐恢复了平静。 “你这个决定,你父母知道后会同意吗?”于望诚问道。 “他们的工作,我会努力去做,只是你要能理解,并且能做通伯母的工作就行了。”许燕茹回道。 “如果陈为民的妈在我们婚前离世呢?”于望诚还是抱着一点希望问道。 “这个能性不大,我那天去看他妈时,顺便问了一下主治医生,人家告诉我,就目前状况,他妈大概还有三个月左右时间,也就是说能会活到元旦之后,而且你想,即使在元旦之前离世,我们总要间隔一段时间,冲掉阴气,才办我们的婚事吧?” “好吧,如果你能说服你父母,我相信我妈也会同意的。”于望诚说完,黯然离开了许燕茹以前的家。 他没想到今天见面的结果,会是这样,所以,根本没有心情再与许燕茹聊天。 此后,许燕茹每天下班后,都坚持来博爱医院,为老人家送提前做好的营养食品,帮她洗澡擦身,给她洗衣服,陪她聊天,尽最大努力,让她安详地走到生命的尽头。 怜于望诚,很难像往常一样,隔三差五地约许燕茹出来聊天、吃饭、散步,因为许燕茹已经强调,她这几个月的时间,是属于陈为民母亲的,请求他体谅和克服。所以,两人的联系,只局限于打打电话,短信,这不仅让于望诚,更让他的儿子于清泉,难以适应,因为爱得太深,因为之前正常保持着每周至少见一两次的频率,现在突然改变,让他们父子思念倍增,心理痛苦想而知。有时候,于望诚想得迫切,便带着儿子,去医院找许燕茹,每次见面,时间都非常有限,最多半个小时,许燕茹便急着要回到病房。 有时候,于望诚想想,觉得许燕茹这个女人,实在太伟大了,伟大到身上散出的人格魅力,让自己这个一直崇尚圣贤的谦谦君子,在她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时间,一天天过去。于望诚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煎熬。 ( 第三十三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元月十日,陈为民母亲在住院半年后,终于平静地闭上眼睛。 许燕茹又忙着处理善后事宜。 十三日,陈为民获准去殡仪馆,参加母亲的遗体告别。 当他在哀声中看到安详地躺在水晶棺材内母亲的遗体,又看看身边瘦了一圈、面无血色的许燕茹,嚎啕大哭,泪水中夹着刻骨的悔恨、悲痛、愧疚…… 何梦琪作为现在的儿媳妇,本来也是以获准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但是看守所在转达陈为民意见时,她予以了拒绝。 或许,她觉得,和陈为民的结合,本身就是一场利益交换,并没有实质性感情,何况与他的家人。 忙完善后事宜,已经到了元月十八日。 许燕茹原先所住的朝阳花园,她紧紧拥抱着于望诚,感谢他这几个月来的理解、支持和付出,让她尽了孝,了了愿。 两人热切吻着。多年来,一直中断的夫妻生活,让他此刻如饥似渴,欲火难耐,他猛烈地将许燕茹推倒在床上,一把月兑去她的外套。 没想到,许燕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甜**,“你看你,还有一月不到都等不急啦?” 昨天,两家人经过商量,重新将于望诚和许燕茹婚期定在了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这天。 “我都做了六年的和尚了,不知道那个功能有没有作废,想试一下。”于望诚喘着粗气说道。 “亲爱的,我以理解,但还是再等二十多天吧,就算给我留些尊严。”许燕茹轻轻抚模着于望诚的头,细声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于望诚见她这么一说,顿时,像泄气的皮球,停止了冲动。 唉,她这个人,比我还正经、还传统!怎么所有的性格,都和我那么像呢?也许真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于望诚暗想。 婚期,越来越近。两人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与笑意。虽然,他们并不准备像许多初婚的男女那样,各种程序和仪式一样不少,但总是要将双方的至亲、好友和同事聚在一起,见证一下那一神圣时刻的。 二月十四日,是西方人眼中的情人节。那一天,于望诚准备早上和许燕茹去领证,晚上在饭店宴请宾朋好友。 是,临近元月底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彻底击碎了两人的梦想和幸福。 元月二十七日下午,正准备下班回家的于望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于望诚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她,于是便满脸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是大哥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是春雪妹妹吧,你怎么想起来今天打电话给我的?”于望诚笑道。 “大哥,我现在来海城上班了,我想今天晚上见见你。” “你来了多长时间了,怎么之前都不告诉一下大哥?”于望诚责怪道。 “才两个月,之前一直没有安定下来,一边忙找工作,一边忙找住的地方。”叶春雪电话中解释道。 “那现在找到工作了吗?”于望诚问道。 “找到了,在移动公司做客服。”叶春雪答道。 “喔,那还不错,很体面,又轻松,蛮好的。”于望诚笑道,“那今天晚上大哥请你到海城最有名的‘海鲜城’去吃海鲜,怎么样” “大哥,吃饭就不必了,我们单位有食堂的,你就不要破费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那怎么行,你第一次来,大哥总得尽下地主之宜吧?你一定要去的。”于望诚有些不悦。 “大哥,真的,我们都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再说,我刚到海城,这边好多地方都不熟,别耽误时间了。晚上八点,你就在紫阳公园门口等我行吗?” 于望诚迟疑了片刻,“好的,我们到时见。” 于望诚回去后,简单吃了个晚饭,和母亲打了个招呼,骑车来到了目的地,没想到,两年多不见的叶春雪,已早早在那守候他了。 “抱歉呀,春雪妹妹,你看,大哥居然让你在这等我。”于望诚见到阔别已久的叶春雪,既高兴,又歉疚。 “这不怪你,反正你没迟到,你看,八点还没到呢!”于望诚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递到于望诚的眼前,笑道。 两个人并肩向公园里面走去。 到了一处光线稍微昏暗的地方,叶春雪突然一把扑到于望诚的怀里,哭道,“大哥,两年不见,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以后我们终于以在一起了。” “哎,哎,哎,别这样,春雪,你这是干什么?”于望诚连忙推开她,道德已不再允许他接受另外一个女孩的拥抱。 叶春雪什么话也没说,含着泪水从包里掏出一个红本本,递给于望诚。 于望诚接过红本,脸色骤变,上面的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入目,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东西,多少年前第一次拿到这个东西时,他就暗暗誓,希望永远不再见到这个东西。 离婚证,意味着感情的破裂、婚姻的解体,给多少人,多少个家庭带来了无法形容的伤痛,给多少尚未成年的孩子,留下一生的阴影。 而眼前,竟然又再次遇见这个东西,于望诚借着昏暗的灯光,颤抖着双手,慢慢打开,只见叶春雪的照片映入眼帘。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于望诚难过地看着叶春雪。 叶春雪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因为你在离开司徒村的前一晚上,说过喜欢我,因为你说过,你想找一个离过婚并且最好身边没有小孩的人,所以,我随便找个人给嫁了,给他生了个儿子,然后又离了,为的就是符合你的条件,永远和你在一起!” 于望诚如五雷轰顶,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叶春雪见状,连忙上前准备拖住他,无奈一个女孩子家,力气太小,和于望诚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好在叶春雪伸出去的手,缓冲了突然倒下去的惯性,所以,两人摔得很轻。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呀?”叶春雪吓得哭道。 于望诚躺在叶春雪的怀里,足足被叫了一分钟,才渐渐醒来,恢复神智。 他挣扎着,从叶春雪怀里站了起来,泪水浸满了双眼。 他万万没想到,那晚对叶春雪所说的喜欢,完全是出于一位大哥、一位兄长,对妹妹充满亲情般的疼爱,因为他们相差十岁,她竟然理解成他爱她。 他用双手抚模着叶春雪的脸,哭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走大哥曾经走过的路?” 叶春雪再次扑到他的怀里,轻轻说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泪水完全迷糊了于望诚的双眼。此刻,他知道,他和许燕茹已经失去了永远在一起的能。 “春雪,你先回去吧,我会对你负责的,等过个把月,大哥就把你接过去,和你在一起生活。”叶春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叶春雪说道。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伤心,不然怎么会哭。”叶春雪问道。 “傻妹妹,别多想了,大哥是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 叶春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第三十四章 三遭重创 于望诚回到家中,已近十点,儿子已经入睡。而他,却睡意全无。 他来到了母亲的房间,母亲刚刚要入睡,看见他双眼通红,吓了一跳,从床上穿好衣服后,立即问他生了什么事情。 “妈,我和许燕茹婚姻要泡汤了。”于望诚哽咽道。 母亲瞪大双眼,“为什么?是不是和她闹矛盾了?”于望诚摇摇头。 “是她父母改变主意了,还是她找到更好的人了?”母亲又追问道。 “都不是。” “那什么原因呀,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望诚便把之前农村挂职时遇见叶春雪,遭遇多次求爱,被他拒绝后,叶春雪又不死心,用自毁贞洁和名誉的极端方式,执意要嫁给自己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不行,你不能娶她,燕茹是个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忍心放弃她?”母亲突然大怒道。 “你赶紧让那个姑娘复婚去,告诉她,你还有十几天就要结婚了,让她以后别再来找你!”母亲情绪突然失控,浑身气喘吁吁。 于望诚痛苦地摇摇头,流泪道,“没用的,妈,你不了解她。她是个执着、痴情的姑娘,即便回去复婚,心永远不会放在人家身上,这样的婚姻,她怎么能过得幸福?” “那你怎么去向燕茹说?”母亲大声责问。 “妈,你小声些,别吵醒泉泉。“于望诚哽咽道。 “燕茹这辈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对清泉那么好,到我们老家,村邻们个个夸,你说,这样的姑娘,你去哪找?你又怎么忍心和她说?”母亲也流下了泪水。 “妈,你说得没错,燕茹是个好姑娘,我对她的了解,远远比你还要深,她善良、重情、仁义、正派、大度,所有的优点,全部加在她手上,都不为过,而且我也以告诉妈,她这辈子,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以替代,她是我这一生的最爱。”于望诚哭道,“是,你从小就教育我,这一生,不要伤害任何人,不要亏欠任何人,更不要辜负任何人,我娶叶春雪,能会伤害许燕茹,我要是娶了许燕茹,我就要永远亏欠叶春雪,辜负叶春雪,因为,她是听了我说了那两句话后才那么做的,现在,她迎合了我的要求,如果我不要她,不等于毁了她的青春和幸福吗?我这辈子,怎么对得起她?” 母亲用被子捂住脸,嚎啕大哭。 于望诚用手抹了抹眼泪,“从我参加工作那天起,我就将‘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作为做人的基本原则,现在,我必须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负责,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叶春雪,不然,我失信于人,愧对于人,还有什么资格做君子,还有什么脸面做党员、做公务员,做海城市的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于望诚一夜没睡,早上,他将小孩送到学校后,向单位请了个假,因为,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已很难开展正常工作。 他在家前后休息了三天,努力使自己的心态和气色恢复正常。 二月三日那天晚上,他将许燕茹约到了朝阳花园——许燕茹住了多年的地方。 坐下后,看着许燕茹脸上溢满幸福的笑脸,他无法把实情和决定告诉她。 “望诚,我感觉你今天神情有些不对,是不是忙着我们结婚的事,给累的?”许燕茹心疼道。 “你不要有压力,我不是个追求排场的人,不要什么人都请,搞得动静多大一个!” 于望诚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这么好的姑娘,却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和打击? “望诚,你怎么哭了?”许燕茹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拿了张餐巾纸,擦干眼角的泪水。 “你怎么了?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呀!”许燕茹紧张道。 “燕茹,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沉默了近一分钟,于望诚艰难地了这句话。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许燕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于望诚又复述了一遍。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许燕茹坐在他旁边,颤抖道。 “你冷静冷静,听我慢慢跟你说。”于望诚抓住许燕茹纤细的手,用通红的双眼看着她,慢慢说道,“四年前,组织上把我派到农村挂职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叫叶春雪,她比我小十岁,和你一样,也是个非常单纯、善良的人,认识我之后,她一直称呼我大哥,我也从心眼里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在我渐渐为村里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之后,她对我的好感与日俱增,多次向我表白,遭到我拒绝,因为,我是一个婚姻不幸的人,而且还带着孩子,根本就配不上她,所以,一直劝她死了那条心,找个老实、勤劳的人嫁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心里始终有我,还是真的没有在农村遇到合适的人,我在那两年,她一直都没有嫁人。在我两年期满,即将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她过来送我,并且都准备把最宝贵的贞洁献给我,我依然没有心动,并且告诉她,我只想找个离异的,最好身边没有小孩的,然后自己喜欢的姑娘结婚,我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为了我这句话,在我走后不久,随便找了个人,把自己草草给嫁了,然后在给人家生了个儿子后,执意离了婚来找我,为了就是要和我在一起。你说,我要是拒绝了她,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带给她的伤害,又该有多大?她以后,还有什么幸福?” 许燕茹听完,大滴大滴的泪水,流淌了下来,继而,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朝地上摔了个粉碎,忍不住嚎啕大哭,“上天哪,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难道,我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将陈为民的妈妈侍奉到闭眼,延误了婚期,这是我的错吗?” 许燕茹突然情绪失控,将家里的烟灰缸、茶杯、沙上的靠枕等物品,一阵猛摔、猛扔。 于望诚紧紧地抱住她,两人哭得竭期底里、天昏地暗、声泪俱下、精疲力竭…… 足足半个小时,许燕茹慢慢推开于望诚。 许燕茹双手托住他的脸,低沉地说道,“我理解和尊重你的选择。现在,我才现,我们相遇,是幸运,我们相爱,便是错误,因为我们都是人格至上者,不是爱情至上者!” 于望诚哽咽道,“是这样的。” “唉!”许燕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想不明白,两个性格一样的人,为什么只能相遇却不能相爱,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许我们会失去自我,变得陌生。”于望诚轻轻地说道。 许燕茹惨笑了一声,“也许正如你所说的这样。” 于望诚又一次将许燕茹紧紧拥抱在怀里,两人的泪水再次淋湿了对方的肩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足足拥抱了十分钟,还是许燕茹,轻轻地推开于望诚,“我们也该结束了。” “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于望诚难舍许燕茹。 许燕茹泪水又流了下来,沙上,已堆满了潮湿的餐巾纸。 “如果还做朋友,你会分心的,这对叶春雪,有点不公平。”许燕茹轻声说道,“既然她用这种惨烈的方式,争取你的爱,想和你在一起,你就要好好爱她,不要辜负她、伤害她。” “嗯,嗯!”于望诚点点头,“和你父母打声招呼,我对不起他们,令他们失望了。” 两人的泪水早已哭干,一个晚上流下的泪水,也许会超过将来要流的总和。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于望诚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那个给许燕如过去、现在留下无数心灵创伤的朝阳小区,而许燕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和他挥手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