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床降(下)》 第 1 页 第8章(1) 回台湾正好是星期五晚上,他拖着行李出现在“老地方”时,质殊果然在。她刻意打扮过,松松绾起的发衬得她冷艳的五官更加妩媚撩人,合身的白色套装展现着她诱人的曲线,那一身的打扮再加上她轻颦浅笑……在座有许多的男人时不时往这边看。 他亲自替她戴上一条钻石项链,这是他到日本为她带回来的礼物。简单的动作,宣告这女人的所有权。 看着那颗美丽的钻石静静的躺在她性感锁骨的中央,那骚动人心的风情,让盛昕皓开始恨起此老地方,非彼老地方! 结果,说好“老地方”见,却像是象征性到这里“签到”,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离开前往另一个“老地方”袒裎相见。 小别胜新婚嘛,当晚还真的很疯! 想起前一晚,盛昕皓还是忍不住好笑。他和质殊真该节制一下,两人活似十几岁一样疯! 盥洗出来,他就嗅到浓郁的食物香气,信步走到厨房,看到里头的场景,他笑了。“那围裙挺适合你的。” 抽油烟机的声音大,张质殊只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看到他倚墙站着。“饿了吧?可以开动。”她把煎蛋盛起来,关掉瓦斯和抽油烟机。 “围裙……” “你家的围裙可不是普通的花稍,一看就知道是哪任女友留下的。”老实说,有点不是味道,可又能怎样?如果因为前女友用过的、来过的、买的、留下的……就要毁尸灭迹,那她要不要考虑移民外太空?因为那女的现在也同样住在地球上! 盛昕皓只是笑。“那不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阁下有这种癖好?” “那是买给你的。” 她看着他。“你缺女佣啊?”她几百年才来这里过一次夜,说谎不打草稿! 一般来说,两人都不会在彼此住所过夜,昨天是因为她租屋浴室已经开始施工,她有一个星期左右没地方盥洗,能去的阿美美家,人家现在可是有“家累”,不方便。昕皓家当然是她的唯一选择。 只是一个星期而已,又不是长期,有何不可? 盛昕皓似笑非笑的凑过来。“这是“女仆装”啊,你没发现?”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了出来。天,原来这不是正常的围裙,是a片里常见的道具服,怪不得她觉得花稍还有点……情色!这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闷骚色狼。“喂,你要干什么?” 盛昕皓拽拽的说:“满足我变态的幻想。” 张质殊大笑。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巧克力酱,然后一把抱起她,顺手又拿走桌上的草莓酱。 张质殊脱口道:“你、你拿那个干么?” “吃啊。” 她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后推着他,“变态!” “变态?上次谁在我身上放了一堆冰淇淋?”那回的经验他毕生难忘!甜腻冰凉的哈根达斯就往他身上堆,然后她还真的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又冰又火的让他差一点疯掉! 她以为他不记仇吗?不,有些事不反击会让人无法释怀! “哈哈哈~别闹了?” “怎么会?我很认真的。” “你、你会胖死!” “衣带渐宽终不悔!” “你用错成语了啦!”盛昕皓开始替她宽衣,还真的用冰凉的巧克酱在她白洁的胸部鬼画符。“你、你写了什么?” “山珍海味,不吃可惜!” “别闹了,哈哈~救命呐?” “撑着点,我来了。” 原本七点半该吃的早餐拖到九点才吃。张质殊发尾还有点湿,她边吃边抱怨。“身上都是巧克力、草莓的味道,你真的很讨厌欸!” “好吧,下次改成橘子口味。” 张质殊横了他一眼。庆幸的是那件女仆装在方才的拉扯中寿终正寝,他再也没机会叫她穿上! 一想到他方才的床笫花样,她还会脸红。他还真把她当成一道上好的佳肴,从头吃到尾,任何一处都不放过,一吃再吃,百吃不厌! 重口味,吃重咸的啊~ 某些事的厚颜程度,女人真的不要和男人比! 盛昕皓吃了一片吐司,“你的膝盖和手肘怎么又是瘀青,又是破皮的?” “跌倒了,运气算很好了。”都快好了,最严重的那两天她连走路都怪怪的。 盛昕皓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严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去日本那天,出了公司要往捷运站走,过马路的时候,有部车闯红灯,为了闪它就跌倒了。”那天还好是穿长裤,要是裙装一定更惨。说也奇怪,她近来小小的血光之灾还真不少。 盛昕皓的心忽然失速狂跳,有种到快不能呼吸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那荒谬绝伦的诅咒。摇了摇头,他要自己别想太多。质殊不可能喜欢上他的,他们说好的,不可能! “昕皓?”怎么脸色忽然这么难看?“我没事,别担心。” “……” 转移他注意力似的,她说:“前阵子我们去动物园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拍得不错。”这阵子忙,直到前几天外婆说要来,她想到替小朋拍了不少照片,洗出来打算让外婆带回去。 似乎还在想方才的事,盛昕皓有些心不在焉。张质殊无奈,可换个角度,他这么担心她,是不是意谓着心里多少有她? “动物园那回有件事我忘了说,那天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邱秘书。” 他收回思绪,“她?不可能吧,动物园和她的形象不符。” “那你觉得我们和动物园的形象符合吗?没有人长得看到他就想到动物园的好吗?” 盛昕皓失笑。“你认错了。” “原本我也这样以为,可是后来我要挑洗的照片,先把档案拷进电脑,放大好挑。一些不小心拍进去的路人甲乙丙里,还真的有她呢。” 他有些讶异,然后笑了出来。“真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们,好歹打声招呼。” 张质殊看着他的畅笑。“邱秘书是个美人呢,想必追求者众。” “她?”盛昕皓但笑不语,“是不少。” “你不吃窝边草是否觉得可惜了?”邱秘书的型,就她这十多年来和昕皓的好友情练就的“火眼金睛”,绝对是他的菜,明艳动人又有股独特的气质。 “就算我吃窝边草,也会跳过她。” 她才不信。以前和昕皓去夜店,他会看上哪一位,她少有猜错。 “你够了解我,可你不了解她,而我够了解她。” “绕口令!” “要我说呢,你倒是她会有兴趣的型。” 张质殊会意,讶异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邱秘书是那个圈子的人? 盛昕皓失笑,“有何不可呢?在我身边做事的人我只在乎他的能力,私生活、性向……只要不影响工作我都尊重。” 他耸了耸肩。公事上他严以律己,部属在他眼皮下也不可能过得太开心,至于私生活,他不爱人家管,也不会对别人的事多干涉。 “邱秘书是我在美国子公司时猎人头公司替我媒合的,后来我回国时,原本想把她引荐给一个公司高层,没想到她愿意跟我回来。” 听他的语气是满满的感激。“这倒是难得。”真的是难得,这根本是变相的移民欸!她得为工作放弃多少东西? “可能也是因为她在美国没有亲人了。” 感觉得出质殊对邱秘书有种……嗯,防备,或许是因为她对邱秘书这个人完全不了解吧。 盛昕皓像聊天一般的说:“看得出来吧,邱秘书是个混血儿,虽然长相上偏向于东方脸孔,她的父亲是华人,母亲是英国人。父母在她小学六年级时离婚,她跟着父亲到美国,妹妹跟着母亲,两边完全断了联络。她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可能也是因为这样造就她冷漠谨慎的性子。” 第 2 页 “你干啥告诉我这些?” “你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张质殊扬了扬眉,没否认。“关于她的事就这样?你显然也知道的不多。” 盛昕皓耸耸肩,“还真的不多,只知道她父亲走后,她有找她妈妈和妹妹,之后的事倒没听说了。”对了,找她失散的妹妹是在美国的事,后来到底找到了没? 家庭人口算得上单纯,只是……算了,她这人在很多事上就是多了心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邱秘书就是多了一份无法理解的防备。 “你外婆什么时候到?”他话锋转到别处。 想到那可爱的老人家,他也是心里暖暖的。和质殊认识十来年,在她刻意的阻止下,他和她外婆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可质殊的外婆是那种只要是见过面、聊过天就会印象深刻的人。 张质殊看了他一眼。 “欸,别这样,我又没说要见她。”他苦笑。从以前就是这样,质殊总是不许他和她的家人走得太近。 “想见就见呐。”从前是因为考虑很多,而今……当然也有很多考虑。 第8章(2) 盛昕皓讶异,几秒后仔细的打量她一遍。 “看啥?干么这样看我?”被打量得不自在,张质殊恼羞成怒了。 “你有点怪喔~以前我想见你外婆,你就是有一百个理由不给见,现在倒是脆。说吧,你藏了什么玄机?” “不过是见个面,你想见就见,还能有什么玄机,很无聊欸你!” “是吗?你以前可怕了,活似我是个丑媳妇,不让我见公婆。” 张质殊被嘲弄得脸都红了,他的话对上她说不出口的心事,她狼狈得无处躲!“想见就见,不见就算!” “见~当然见。”他看了下表后说:“你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得先回公司下。” “星期日还去公司。” “只是收个传真。” 在饭店女厕外的通廊上,张质殊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奈。 为什么明明是和外婆的约会,会演变成相亲?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外婆,我不需要男朋友!不需要。” “当然,你需要的是可以论及婚嫁的对象。” “……” “这事你自己之前也没反对啊,还说相亲不错。欸,别说你没说过,你的事没经你的同意,我可没敢拿主意。” “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相亲对于有结婚意愿的男女而言,不失为个好方法。”天,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结果不是她漏听,外婆根本是有预谋的。 “都来了,你就当交个朋友嘛,就像我们去逛街,有时也不见得有要买衣服,可看到真正喜欢的,就顾不得原先要买的东西,所有的钱都花在衣服上了。” “外婆!”谁会像她那么没计划! “他是外婆朋友的孙子,条件算可以的。你就卖我个面子,好歹把这顿饭吃了,陪他逛个街就算数,以后你们还见不见面我绝不再插手。” “还逛街?”她瞪眼。 “咳……待会儿,我自己有约会。”见外孙女不高兴的表情,她安抚的说:“那小子住中部,特地搭机北上,回程的飞机也买了。吃完饭距离搭机时间还有近四个小时,总不能就把人丢着,多失礼。” 这根本是不给她选择的余地,张质殊差点没翻白眼。 算了,现在要赶快处理的事,是打电话给昕皓,要他不用来了。本以为只是家人聚餐,现在多了一个外人,还是来和她相亲的!是要他顺便给些意见吗? 电话接通后,她劈头就说:“昕皓你、你不用来了,那个……我外婆……”下一刻她的手机被抽走。 “大帅哥,好久不见!欸,还不是为了丫头的事,有个朋友的孙子我瞧了不错,让他们彼此认识认识。” 张质殊惊愕的看着外婆。 “好、好,那就待会儿见。” 结束通话后,刘贵子要说什么,张质殊生气的抢白,“外婆,你干么这样跟他说?” “他是你哥儿们,让他看看,也许还能给点意见。你干么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的话,我当你们在交往,怕盛昕皓那小子知道我安排了相亲,你难交代哩。” 张质殊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更何况他已经到饭店了,我不说,他自己就不会看?”话锋一转,刘贵子小声的抱怨,“他要来你也不说,早知道就穿那套新做的旗袍。丫头,我今天这样行吧?” 张质殊有些无力,同时忍不往好笑。相较于她的心虚,外婆的状况外幸福多了。 算了,来就来。她对于始终没办法确定昕皓的心意很困扰,这何尝不是个机会? 她有些好笑的想起阿美美说的话——高富帅的男配角引出男主角的真心。 嗯,外婆朋友的孙子有没有“富”她不知道,但高和帅是有的。 好吧,姑且一试。心里有所打算时,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慌了。 对于外婆的问话,她回答,“行,当然行!你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这丫头嘴巴甜。”刘贵子开心的笑了,然后有点感慨的说:“你啊就不知道为什么和昕皓不来电,我瞧他还挺顺眼的。当初你如果和他交往,也许早结婚生子了。” “应该也离婚了吧!”她没好气的说。 “离婚还可以破镜重圆啊!你没看,近几年这样题材可火红了,最好还有个小萝卜头,小小娃儿撮合父母的红娘本事也是一大卖点。” 越说越无边了!外婆和阿美美凑在一起聊天一定很有趣!张质殊忽然问:“外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一对?” “因为,你是女人,而他是男人呗。” “……算了,当我没问。” “丫头,别这么不以为然。人和人之间回眸凝视的一眼缘分要修五百年。你和大帅哥的缘分又岂是那短短的回眸?有这么深的缘分,没什么不可能的。” 要是以前,她一定要笑外婆浪漫无药医,可现在她只能说凡事别过于铁齿。瞧瞧她和昕皓,哪是当初料想得到的?她不禁也想问,那么以后的他们呢?可会如她愿?还是又是她料想不到的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饭店餐厅。张质殊才坐定就看到盛昕皓站在入口处张望,他很快的找到她走了过来。 张质殊没特别看他。如果看到的是他不快的神情,她会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可如果昕皓还是一派轻松呢?那是不是也清楚的告知,他和她的情谊不是那种可以吃醋的关系。 吃醋……这还是当初口头约定中,她提出的“不可以”条件,可现在她多希望昕皓可以不遵守。这还真的是现世报! 同时她也怕,如果昕皓不但不吃醋,还不吝大力称赞她的相亲对象,并说他们很登对之类的屁话,到时候抓狂失态的会不会是她? 张质殊忽然讨厌起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她就打了退堂鼓吗? 刘贵子热情的为双方介绍。说到盛昕皓时,她说:“这位是质殊中学的学长,一直把她当妹妹疼爱,我这回过来,想说也好久不见了,就约着一块见面。” 听到“把她当妹妹疼爱”时,张质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偷觑了盛昕皓一眼,他还是漠然不动。她心情这样全挂在他身上的七上八下,他老兄居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张质殊不由得有些闷。 “这是我的名片。”林伟铭奉上名片,盛昕皓也礼尚往来的给了名片。 第 3 页 原来是个会计师。盛昕皓扬了扬眉。 方才他走过来时就觉得他应该是禾普的那个帅哥总经理,果然没错!林伟铭看著名片挪了下银边镜框。“其实我曾在一位企业名人的宴会上见过盛先生,只不过当时没什么机会认识。” “很荣幸认识你。”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张质殊五味杂陈的喝着咖啡,喝了几口胃疼了起来。是太过紧张了吗? 刘贵子听得嘴角快抽搐。怎么主角变配角,临演变主角,这相亲戏码给演成经济论坛!她是不是该将这荒腔走板的戏码拉回来!“那个……” “……政府老是说经济回春、春燕来了,我倒觉得目前状况不恶化就万幸了,毕竟大环境也不是这么容易回稳……”叽哩呱啦滔滔不绝。 盛昕皓扬眉,阴柔而过于美丽的丹凤眼却闪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心机。“似乎是这样,不过,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他难得的多话。 林伟铭一向注意财经杂志报导,盛昕皓接受人物专访时提过的一些想法和他在金融风暴时对于禾普海外投资做的保全因应措施,在在令他印象深刻。 他意在讨教,全神贯注的模样像是乖巧认真的学生。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四十分钟,林伟铭终于拿起咖啡准备喝,这才注意到对面黑着脸的一老一少。 “咳……张小姐很安静。” 张质殊尚未开口,盛昕皓就替她回答,“她不是安静,只是对不喜欢的人话不多罢了。” 张质殊恨恨的笑着。这家伙在人家的相亲宴上喧宾夺主也就算了,如今还直接想替她做决定!有没有那么过分呐?“对,我这人爱恨分明,对于不喜欢的人一向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笑着看向林伟铭,“像我和他,一向没什么话说。” 林伟铭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根本不敢看向旁边的盛昕皓。那边的温度像突然间降到零下,他像是一只误闯一级战区的小白兔! 方才刘奶奶不是说盛先生对她外孙女很照顾?但怎么感觉这两位像是在闹别扭? 刘贵子则看了看外孙女,又看了眼盛昕皓,睿智的眼里闪过讶异,嘴角抹上了笑。看来这亲是相不成了。 唉,她带大的孩子也不见得坦率。可喜的是,似乎也没笨到连自己心意都察觉不出。找了个机会,她远离战区去亨受轻松的约会了。 第9章(1) 老人家走的时候,林伟铭以为盛昕皓也会先走,可……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张质殊忙着辟话题和林伟铭聊,活似很开心找到这么聊得来的朋友,时不时的露出欣赏、崇拜的眼神。林伟铭的男性自尊获得完全的滋养,盛昕皓则面无表情的喝着自己的咖啡。 “张小姐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是冰山美人,没想到这么健谈。” 她笑得温柔。“我也没想到和林先生才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聊得这么愉快。”言下之意就是她的确是他以为的那一型的,可却感觉他是特别的。这样的话对于任何人都是很受用的。 同桌的盛昕皓久久没加入话题,这感觉有点怪,林伟铭于是问:“盛先生和张小姐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情况?” “她正在行侠仗义。”盛昕皓回答。 “不会太愉快!”张质殊看了他一眼。“我们的孽缘始于音乐教室的顶楼吧!” “不是,更早之前我看过你帮一个被勒索的学弟。” 张质殊一怔。昕皓不曾提过,她并不知道有这件事。“你看到我,我没看到你,这哪是见面?” “我叫你你一定会转头,只是我放弃了而已。” 这人真的很讨厌呐!张质殊嘴角抽搐,“所以那不算。” “怎么会不算?” “我说不算就不算。” “你是你,我是我。” ““见面”是彼此的事,是我们!” “彼此的认知不同就得拆伙。” “不可以!”张质殊卯上了。 林伟铭再度被晾在一边,为了避免这话题没完没了的杠下去,他又抛出一个问题,“一般来说女生都喜欢喝调味的咖啡,张小姐喜欢黑咖啡?” “咖啡对她来说纯粹提神,她不挑,只不喝罐装咖啡。”盛昕皓代答。 “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酒吧,张小姐喝调酒吗?” 张质殊才开口要说什么,盛昕皓立即抢答,“看情形喝,而且这人超难伺候!她喜欢让调酒师帮她拿主意,像是让人猜她心情似的,问题是人心隔肚皮,又不是算命的。结果就是人家端上的她不喜欢,越喝越火,所以她这种人只适合去“老地方”。如果你真知道不错的酒吧,比起带她去了扫兴,还不如带我去。” “张小姐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 “有啊,天妇罗、寿司……” 林伟铭问什么,盛昕皓就替她回答,张质殊咬着牙传了封简讯给他。 “人家问的人是我!你干么回答?” 盛昕皓回她,“他有指明要你本人回答吗?” 张质殊狠瞪着他。马上又有简讯。 “不高兴就回去吧!” 张质殊皱眉,“该回去的人是你。” 盛昕皓立刻提议,“有共识,那就一起走吧!” 张质殊气昏,这人就是有本事扭曲她的原意!她又传,“我和林先生还有话聊,你这电灯泡可以灭了。” 盛昕皓按嘘,“摸黑聊天只适合鬼话连篇。” 张质殊豁出去,“也适合情话绵绵。” 盛昕皓胸口滞闷得很,懒得再耍嘴皮子,他输入,“我再说一次,一、起、走!” 她送他一个字,“屁!” 盛昕皓扬眉,连粗话都出现了。好,很好! 林伟铭有些坐立难安,明明他和张小姐相谈甚欢;明明他也和盛先生聊得来,为什么气氛却诡异得像随时有什么事故会发生? “张小姐对婚姻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盛昕皓再度抢答,“她很顾家喔,又忠诚、不会背叛,重点是很会生。” “顾家、很会生?”林伟铭懵了。 这是哪个年代的择偶条件还是相亲优势?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张质殊一听一张脸马上铁青,站了起来。“你!出去!” 盛昕皓老神在在的说:“可是我和林先生相谈甚欢。” 顾不及礼貌,她一把拉起他,咬着牙就要发飙,“叫你走你就走!”快步离去的气势像是后头有猛兽追着。 林伟铭张大嘴。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是他的相亲宴吗?怎么还没结束就留下他一个? 张质殊气急败坏的拉着盛昕皓往外走。一个全力前进到身子微倾,一个任由她拖着走,一副浑然无所谓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一前一后绝对是两样心情。 到了一处人烟较少方便算帐的公园一隅,张质殊停了下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这话是我要问你的吧?你这样匆匆忙忙的把我拉了出来,我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呢。” “你……” “没什么事,林先生可能还在,我要再去找他聊聊。” “盛昕皓!”她心情很恶劣!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和她想的都不一样?本来是想借由相亲对象来看昕皓的真心,结果呢?这家伙还和人家聊她的事聊得很愉快,像巴不得把她卖了似的,在他心中她就这么没分量吗? 现在心里不单是气馁,还有点自暴自弃!什么事都要先下手为强,就感情不行,先喜欢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你不用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是我。人家是来相亲的,他看起来不是个gay,你回去干么?还真的相谈甚欢哩!真好笑。” 第 4 页 盛昕皓冷冷的开口,“你知道你现在回去代表着什么吗?你在给他机会!”本来以为参加的是个轻松愉快的下午茶,后来却发现事情不单纯。 在他出现前,质殊还曾打电话要他不用去,那意谓着什么?她明白那是相亲宴,可还是坚持参加丨 不管这场相亲她事先知不知道,她的处理方式是把他支开,这令他十分不愉快! 林伟铭是典型的专业人士,只要谈到他的专长,很容易被钓住而不分心。原本想说让这相亲宴变经济会谈好了,反正时间也是一分一秒过,拖到结束就是。 ——没想到反而是质殊坏了他的计划,还说她和他没话说。她竟然敢这么说?!不愿深究原因,他莫名的胸闷火起! 接着林伟铭问的私人问题,更像是把一桶汽油直接扔进火苗里。 问她喜欢喝什么?喜欢什么店、喜欢吃什么,甚至对婚姻有什么想法……质殊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偶像女星,她的私事应该只有和她走得近的人才知道。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事会令她开心、什么事会让她沮丧,她开心大笑时眼睛会弯成两道拱桥、生气时会闷着,这时不理她就等着缘分终结!唯一破冰的方法就是装无赖,像背后灵似的死缠着……这些都是他和她相处十多年来攒下的点滴! 而这个不相干的男人凭什么不劳而获? 他十分的不舒服,感觉就像本来属于他的东西,如今却要公诸于世似的!那么,由他这里知道,总比由质殊本人说出好吧?起码前者是“非自愿”,后者却是自愿! 后来他越想越火大,待不住的想离开,那女人还不打算一起走呢!他只得下猛药。 这整件事他才是该发火的人吧?瞧她还敢先声夺人哩! 张质殊皱着眉。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够了解昕皓,可现在的他,太复杂、太难看透,像个陌生人。方才的他像是要将她大拍卖,如今又脸带凶相的斥责她给人机会。 她闷闷的开口,“给他机会又怎么样?不给机会来相亲干么?更何况,他是我外婆朋友的孙子,来者是客,把人晾在那里是一件失礼的事。” 利用了一个全然不知情,想借由相亲抓住幸福的人,她真的很失礼,无论事情成功与否,她总觉得对不起林伟铭。 “你的相亲宴把我带来就不失礼吗?” 她深吸了口气,“为什么会失礼?且不说你和我是“哥儿们”,你和我外婆也算得上是朋友,撇开相亲这件事,你和她吃顿饭也不为过吧?”她会打电话要昕皓别出席,那是因为她心里有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产生误会。撇开她个人情感,昕皓就算出席吃顿饭,在不知情的状况成为相亲陪客,他是尴尬些,可客观来说,她真正对不住的人是林伟铬而不是他。 她的话令盛昕皓一时无话反驳。 “你吃醋吗?”张质殊笑了,心却慢慢的激动起来。他和她一向就不是那种可以吃醋的关系,那是奢求、是遥不可及的梦!“当然不是,所以,你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你失礼?方才林先生问关于我的事,你不也出卖得不遗余力?” 盛昕皓心跳加速,头皮有些麻麻的,感觉像是一直规避的秘密被直接捅破了,那突来的震撼令他惊讶、无措。 张质殊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站在落地窗前,盛昕皓皱着眉看隔着隔热玻璃仍炽热的阳光。 “总经理。” “……” “总经理?” 他回神,邱秘书正看着他。“太热了吗?要不要把帘子拉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上司这几天常常心不在焉。 “不用了。”他叹了口气,心情有说不出的烦闷。 第9章(2) 到底有多少事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对自己的了解,是不是也没自以为的多? 也许是从小环境和家人造成的不安全感,他养成强烈的控制欲。任何人事物,他都得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后来才发觉,到底是膨胀了自己。 他居然会对质殊吃醋?!那种合该只出现在情人身上的情绪。如果没有质殊那一针见血的提醒,他还要骗自己多久? 他一直都知道质殊是特别的,她不同于他以往所交往过的任何女子。 她和他有着十几年的深厚情谊,是他的好哥儿们!是的,每当他理不清对质殊的情愫,觉得自己忍不住的想宠她,即使那宠爱已经踩在界限上,他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要不是这回的相亲事件,也许他还会用同一个理由继续自欺。 在日本,当老太爷暗示“支援”得以用联姻方式,他没有多想就拒绝。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多想”,可如今仔细一想,他当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质殊。 心里有人,他当然拒绝!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这种时候去想这个真的很蠢,该想的是怎么让一切回归到让他可以掌控的状态吧! 不只质殊害怕改变,他也是,所以当初质殊与他约法三章时他乐于配合,但现在他却成了那个破坏他们之间平衡的人。 感觉邱秘书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随口的找话题,“接下来的连续假期,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方才在他脸上看到难得的苦恼,正有趣着,怎么他一开口却问了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倒没有,一个人的想去哪就去哪。” 他忽然想到,在美国时,她不是一直很积极的在找她的母亲和妹妹?“没找到你的家人吗?” 邱秘书怔一下。多少年的事了,而且他一向不太管部属私事的,怎么会突然问起。她的眼神有些防备,心中暗忖,他知道了什么吗?“有找到。” “不利用这连假回去?你还有一堆特休呢。” 听他这么说,她脸色和缓些。“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她语气淡然。 这答案令他扬眉,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也对,分开了这么多年,即使是亲人会变成怎样,谁又知道?社会新闻中也不乏那种失散多年,重逢后却把对方当提款机的人。 邱秘书话至此,他也不再深问,那属于私人隐私了。 他桌面的电脑萤幕上有只幼虎的照片,忽然想到什么,说:“最近亮相的那两只幼虎可替动物园赚进不少门票,前些日子我和质殊带一个朋友的小孩去,小老虎一还真可爱!刚好有假期,提供你一个去处。”她会怎么回答? “也好,我十多年没去动物园了。” “……去走走吧。”她明明也才去过,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后来他也看了质殊电脑里的照片,那个人是她,绝对错不了。 在假日去动物园,她是担心他这上司会对她评价变低,影响年终考核吗?真是,这么想来,他对自己这位万能秘书还真从没了解过。 他发觉邱秘书在某些事上其实还满防着他的,有几回她明明讲着电话,看到他又忙结束通话。有段时间他注意过她,发现她的慌张和公事无关,也就随她了。 “对了,你进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在开会时有几通电话。”公事的部分她一一报告,仔细听着上司的指示。“另外,有两通电话是夫人打的,另一通是老太爷。” 他母亲和祖父?这么巧,这两个大忙人同时找他? “我知道了。” 邱秘书欠了身离开后,盛昕皓犹豫一下拿出抽屉里的另一支手机。这是他私事专用,和质殊联络最常用的一支。上班时间,她只传简讯。 第 9 页 赵淑美开心得只差没拿着扩音器大肆放送。“一辈子才一次,不正式点老了都没得回味。”她这几天孕吐得厉害,请了几天特休在家,看了一眼几天不见的张质殊,她皱眉道:“怎么才几天不见,你气色变这么糟?连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手上的案子得赶,可能累了点。”把手上的花束送给她。“这是一束会让人得到满满幸福的花喔。红玫瑰代表爱情,桔梗代表永恒,黄色跳舞兰代表甜蜜满溢。大致上的意思是——爱情永远甜蜜到翻过去!” 赵淑美亏她。“张总监,你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创意总监,怎么用词遣字这么令人傻眼?” “我当然也可以说“永浴爱河”,可你不觉得“爱情永远甜蜜到翻过去”会比较令人记忆深刻吗?” 赵淑美笑了。 “收到我祝福的花束后,有没有更幸福了?” 赵淑美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你。”莫名的,她心里一阵激动,眼眶红了。这辈子能遇到质殊这样的上司、好友,真的是她的大收获! 张质殊心里也一阵激动。“喂,你千万别哭,我是那种别人哭,也会跟着哭的。” 江振宇苦笑,“我一次惹哭两位美女,很难向人解释欸.” 三个人笑了出来。 结婚登记的手续不繁复,只是填写一些资料。看到他们双双在配偶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张质殊的眼眶热了起来。 写下自己的名字何其容易,可这次的签名却是承诺。 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阿美美等到承诺爱她一辈子的人,她呢?如果……如果真的等不来这样的人,那她就别等了,没人爱她就要多爱自己一些。 中餐江振宇请客,原本三个人是不必用到包厢,可赵淑美怀孕后对味道很敏感,包厢多少阻隔掉其他食物的味道,松了口气的还有张质殊。 点好餐后,她去了一趟化妆室,意外的在洗手台前遇到了一个人—— 昕皓的妈妈? 她和昕皓认识了十多年,和他妈妈见面大都是在宴会那类的公共场合,有过几次交谈,都只是寒暄,一来没话题,二来真的也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昕皓,而他几乎不提自己的母亲,反倒提及他祖父和泰英内部的纷争还多些。 可遇着了,又不是完全不认识,且此时洗手台前就她和她,不打声招呼好像有些失礼。张质殊深呼吸,硬着头皮开口,“阿姨,您好。” 王宁凤看了她一眼。“张小姐,好久不见。” 张质殊有点尴尬。早知道方才叫她盛夫人可能合宜些,她知道她是昕皓的哥儿们,却唤她“张小姐”,保持距离的意图明显。“是,好久不见。” “张小姐是和昕皓一块来的?” 她一怔。“不是,我和朋友夫妇一道来的。”犹豫了一下,她问:“昕皓……会来这里吗?” 王宁凤一笑,“你们那么好,他没跟你说吗?” 张质殊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位夫人从来没什么好印象了。除了受昕皓的影响之外,这位夫人说起话来总是带着试探的语气,那种高高在上又带着几许嘲讽的神情扎人得很。 “我们最近各自忙着,有段时日没见面了。” “这样?” 有股莫名的压力沉在胸口,张质殊问:“听您的意思,他最近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终于也想到婚姻大事了。几天前和成旭电张总裁的孙女相亲,女方似乎很中意他,难得他对女方也颇有好感,今天是来回覆对方的。” 张质殊觉得心口一阵痛,脑袋里一片空白。 “老实说,我还满感谢你的。”王宁凤突然说。 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张质殊莫名所以的抬起头。 “每个围绕在昕皓身边的女子,图的不就是嫁入豪门?所幸昕皓也知道这些,分得清楚游戏的对象和要娶回家的是不同的。他和一些发着豪门梦的女子交往都不长久。唯独你,不管你们是朋友、哥儿们什么的,你外在条件太好、昕皓对你太不同,我一直以为你存的心思和那些女孩没什么两样,只是你更深沉狡猾,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安于自己的身分,我对你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我说的谢谢,除了谢你的安分,也谢你的不纠缠。改明儿个有空时,咱们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张质殊忽然胃一阵闷疼,待王宁凤离开后,她手抚着胃,干呕了起来。 张质殊出了化妆室后没回包厢,只是传了封简讯给赵淑美,称说身体突然不适,就不扫两人的兴了。 她一个人行尸走肉般的朝着饭店门口走。有些事即使不特意想,现在也都明白了。 她猜的没错,在“老地方”见面的那一晚,昕皓就是要和她摊牌的,只是她不让他说出口。也许是看出她模样的慌乱,他也就打住。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单纯,是她让一切变复杂。她……还要让他这样为难吗? 相亲呐……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昕皓身上。 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去相亲她已经不想知道了。她不早就猜到,昕皓如果想回泰英,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是势在必行。 而这件事也告诉了她,他对她……绝对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感情。 ——他不爱她。 成旭电的总裁孙女,记忆中是个美人。门当户对,俊男美女,果然相配得很! 要步出饭店大门时,张质殊和也要离开的盛昕皓遇个正着,他还没开口,张质殊先用力挤出笑容。“那一天你要说什么现在我听。” 第11章(2) 饭店一楼的咖啡厅一隅,两人对坐着。这种时候气氛该是闷沉得令人窒息,可她却想起大四那年冬天的一段事。 住家的巷子旁有一株油桐,长得健康壮硕,一晃眼十来年过去,附近的油桐每到桐花季哪株不是一片雪白的怒放,可只有它除了长个儿就是不开花,后来因为道路拓宽必须将它砍掉。 那一年的秋冬之交,它怒放得令路人频频伫足,那一片雪白花团一簇簇的令人侧目。 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锭放,那株油桐让人记住它的美好。那美丽,是它给自己,也是给曾为它伫足的人的纪念。 看着他,张质殊方才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她不想哪天回首这一天,除了沉闷的气氛、除了泪眼朦陇,她什么都记不住。 能分享什么就分享什么,起码到了最后她不是哭着被迫接受什么,不是努力的想从昕皓那里抓住什么,她还能分享,努力的让他记住关于她的一切。 看着他,张质殊方才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她像平日的约会一样,分享一些生活大小事,再不分享,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今天……阿美美和她阿娜答去登记了。” 盛昕皓怔了一下。“是吗。” “他们的缘分真的很特别,不愉快的开始却有个圆满的结果。阿美美直爽的性子,幸好遇到江先生那样的人。我的好,不知道慧眼独具的人在哪里?” “质殊……” 她脸上仍有着浅浅的笑,像是随时会消失。“嗯?我在听。” “去“老地方”那一天我本来要告诉你,我去相亲了。” 那一天她带着期待出现在“老地方”,等着昕皓出现象征着“重修旧好”,可他的出现却只是要告诉她,他去相亲,她的期待什么时候和他的决定开始背道而驰?从她开始动心的那一刻起吧?要的东西不同,怎会没有分岐? 第 10 页 有趣的是,她这么敏感的人却一直没发现。 她的心已经痛到发麻,麻了也渐渐的不那么痛了。 她忽然笑了。“干么,我不过是说了句“我的好,不知道慧眼独具的人在哪里”,你就忙撇清,放心,我也不会认为那个人会是你。” 深吸口气,她进入重点。“盛昕皓和张质殊约定的最后一条:如果有一天一方要结束关系,另一方不得有异议。” 盛昕皓端起杯子啜了口黑咖啡,满口的苦涩。 “你说的,不常重复容易忘了。不过我想,以后用不着的东西,这是最后一次记忆它了。”原来有些事能够时不时的拿出来烦自己一下,也是一种幸福。 对于她的话,盛昕皓大都沉默以对。 在做了那个决定的同时,他就不让自己有后路可退。 “你……你喜欢成旭电的公主吗?” 盛昕皓讶异。她怎会知道他相亲的对象是谁?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她解释,“方才我在化妆室遇到你母亲,她似乎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那一位……是个美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语气平淡,不太像是在谈论以后要过一辈子的女人。 也就是说,那位富家千金在他心目中,也只是众多美人中的一个而已,所以,在他心中,她还是最特别的。她可以这样以为吗?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某人,会不会告诉我?” “不会。” “为什么?” “不会有那个人。” 他的话像把刀一寸寸的凌迟着她,把她曾经的自以为是一片片刨落,事实是那样的血淋淋,她怎会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呢?爱情果然令人盲目。 “如果哪天我爱上一个人,我想我也不会告诉你。”张质殊努力想笑得开心,可心情却翻涌激动,她的唇微微的颤抖。“因为那个人……不会爱我。” 盛昕皓皱了眉,但他此时心情太沉重,没多想什么。 他不是没对质殊情绪的起伏起疑过,只是……他不想多想、不想自己又动摇。深呼吸,她唤道:“盛昕皓……” “嗯” “我真的……”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张质殊仔细的看着他。她不要哭,模糊的泪眼记不住清楚的他,她也不想他记住她哭泣的模样。“我真的很开心人生中有这三个月,一百个日子不到,可是很开心、很快乐、很疯狂……”也很幸福。 停留一分痛一分,不想拖泥带水的让彼此不好过。她背起皮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很习惯目送你的背影,就这回你目送我吧。” 离开不是难事,难的是那种独自一人的孤单。可不可以就用视线陪着她……在她每一次回首都还看得见他,就这样以为他一直陪伴在身边,不曾离开。 “好。” 张质殊起身往外走,直到走出饭店都不曾回头,不是不想看一眼是一眼,而是怕回过头他已经不在那里,那仿佛在提醒她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这个人陪了。 走在红砖道上,她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 今天的阳光真的好刺眼,刺眼到让人泪流不止…… 三个月,近一百天的日子,可以说是人的一生中极短的时间,却也足以改变很多事,例如,足以让小豆苗长成青菜,也足以让怀孕两个多月尚平坦的小腹像吹气球般的长大。 张质殊在知道怀孕不久就回家自首了。 她老妈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吞了一颗药。 好吧,既然都怀孕了,孩子爸是谁?张质殊的嘴巴紧得像蚌壳。她老妈手指了她半天,再度补了一颗镇定心神! 孩子爸都不肯说,更别问什么时候结婚了! 刘贵子对外孙女的怀孕显然也很讶异,可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嘴巴张了张,还是出门去教跳舞。 隔日张质殊又回租屋处,母女俩没再对话过,老妈需要时间去接受事实,而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她向公司请辞,老板不放人,只撂了话:有更高的薪水在招手,这个可以谈。除非她不打算工作了,要不他把职位空下来等她。 阿美美对她辞职的事无法理解,最后拗不过她只得实话实说。不过,她没告诉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原以为依阿美美的性子大概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结果,她只问了她,怀了孕她开心吗?她微笑的颔首,阿美美给了她一个拥抱后没再为难她。 人都会变、会成长,怀孕之后的阿美美变得沉稳,心思也越来越细腻。那么她的成长呢?现阶段她得为了孩子过得开心、过得健康。 她也搬了家,想法很简单,她想要新的环境开始新生活。 一切安顿好,老板给了份在家兼职的企划工作。薪资当然比不上上班时,不过温饱无虞。 日子一天天过,近百个日子,她找回当妈妈的快乐。没人陪伴有些遗憾,也深深的失落过,可伤也伤过、哭也哭过,这样就够了。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没道理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爱情而放弃人生。 她怀孕的事除了她个人适应得很好,也有不少人被迫陪着一块接受,例如,她外婆和她一直有联络,老人家自然成为母女俩最好的桥梁。她寄回家的baby超音波照片,外婆会故意在客厅“欣赏”。 说些让人心痒难耐的话:什么“都说三个月大的胎儿像颗蚕豆,咱们家这颗就不一样!天生卖相好,高规格!”,又什么“哎呀呀,才四个月喔,怎么好像长大很多呀?” 外婆还偷告诉她,她老妈有一次忍无可忍的半夜起来偷看超音波照,被起来上厕所的外婆逮个正着,母女四眼一对上,老妈讪讪然的说:“被你说得以为四个月长得多大,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一回生,二回熟,再来抢看超音波照片就理所当然多了。近一次的照超音波居然开始打赌孩子是男是女,然后还频频催促她去问医生,时不时的“正好”有事,顺道过来看看她们母子俩。 老妈在接受孩子的存在时,也放弃追问孩子爸了。只在初次造访她的新居时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勇敢一点吧!” 看她的样子,她说了句“对不起”。 没想到老妈居然说:“别在怀着孩子时说这种话,活像我们不欢迎他似的。怀了孕要有自觉,时时为孩子想。” “你怀着我时有这么做吗?”她问。 “没有,所以才养出你这难搞的个性。” 母女俩同时笑了出来,她笑着笑着却有些红了眼眶。她的妈妈真的很爱她! 她对目前的生活很开心、很满意。新住所当然有新邻居。她租赁的大楼管理还算不错,一层有六户。其他四户她都打过招呼,只有斜对面那一户,搬来的第一个月都没打过照面,直到某日她凌晨三点多饿到不行,很想吃个清粥小菜,大楼楼下就有家专做宵夜的清粥小菜,她拿了皮夹出门,才在长廊初见对面的邻居。 一般初见的场景该是——您好,我住x号,新搬来的,请多指教。 可她和对方打了照面后,不约而同的说:“怎么是你?!” 这些日子最奇妙的缘分莫过于她和唐珍娜,原以为两人的缘分大概止于医院妇产科病房,谁知道她只是搬个家都搬到她租屋的斜对面! 唐珍娜离开公关公司,回家里的征信公司上班。 看得出她和谷友仁切割的意图明显,张质殊就不再多问。反倒是唐珍娜看到她的肚子时吃惊不小,一度从旁推敲被她匆匆转移话题后,唐珍娜就不再多问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怀了孕想把孩子生下表示考量过一切,自己ok就好,和旁人没什么关系。 第 11 页 两人的交谊一开始还淡淡的,后来接触多了,也多了些话题,到了后来,只要唐珍娜休假的日子,下了厨就会找她过去吃饭,两人成为名副其实的饭友。她有时到较远的地方买东西也都靠唐珍娜接送。 缘分真的很奇妙! 第12章(1) 又是一天的开始,张质殊打开阳台的纱窗,看看她用保丽龙盒种的蔬果,顺道浇浇水。有了阿美美那位假日农夫的有机经验分享,她这新手可是有模有样种出一些青菜下肚。 她的番茄长得很茂盛,前阵子开了一串小黄花,花谢后结了一颗颗青绿色的小果实,她可是很期待它的成长哩。 她眯着眼享受有了几许凉意的晨风。她的新生活一定要很开心很开心!她相信,一定会的! 盛昕皓离开禾普回泰英集团已经快三个月。 他接受了老太爷在日本对他释出的“善意”,和成旭电总裁的孙女张蔚凡交往后,他也释出他手中一半的股权给他,在泰英,他目前的位置算稳,但如果二、三房联手,伯仲之间的股权,这场争位大战仍有得争。 是说,但那两方人马这一两年互推责任,关系打坏,要再联手,可能还得有个契机。 而他和质殊自从饭店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连通电话、传简讯也不曾。他不是不曾想过打通电话给她,几经反覆,终究选择放下。他……心里还有她,禁不起这样的试炼。 他们曾是最麻吉的哥儿们,也是身体契合的床伴,他曾经天真的想,就算后来结束关系,他和质殊依旧是哥儿们。他看轻人情感的复杂面!它永远不是简易的数学习题。有些关系改变了,就回不去了。 这也是当初他们分手时,他没法说出“还是朋友”这话的原因。那话太虚伪、太卑鄙。 偶尔去了“老地方”,老板不会特意提什么,他当然也不去问,直到有一次,老板忽然问:“吵架会不会吵太久了?” 他只是苦笑,没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这三个月里,质殊不曾去过吗?那里曾是她最爱去的地方之一呢,还是后来她找到更好的地方?可是他再也没机会让她献宝似的带着他去她新发现的好地方…… 这阵子,他求仁得仁一切如愿,可他的生活却空虚起来。 邱秘书走了进来,看到上司又心不在焉的发着呆。近来他好像常这样,他是个时时刻刻防备的人,想到了谁能让他如此松懈?直接想到的,是那个快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她的眼眯了眯。 富家千金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是不? 她在他桌上放下一叠文件,盛昕皓怔了一下才抬头。 “您最近常闪神呢,太累了吗?” “没事。”他一面签文件,一面问:“张小姐的伤好一点没有?” “复元得很快,她问您,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顿饭?” 他口吻平淡。“我忙……”犹豫了一下,他改口,“算了,一起吃顿饭吧。” 邱秘书叹道:“张小姐对您可是一往情深,距离订婚的日子近了,希望别再发生什么事才好。” 张蔚凡再过几天就要成为他的未婚妻,对她,他一开始就没想法。企业联姻本来就是把家族利益摆在前,彼此都清楚。可一旦结了婚,爱上对方的也大有人在。可张蔚凡却是他拿来逃避真感情的棋子,他很清楚这桩联姻除了利益,不会再有其他东西。 张蔚凡说在美国的社交活动上见过他几回,可他身边有着一个混血美人,错失一了机会,这回爷爷一提,她就觉得不能再错过。 和他交往后,张蔚凡开心得像拥有了全世界,可她一家人可能笑不太出来,因为这位小姐自从和他交往后,三天两头的大小事故不断,先是开车去撞电线杆,住院住两、三个星期,之后又扭伤脚,来泰英也能滚下楼梯……族繁不及备载。 上星期又被狗咬伤。 两人的交往像是开启张蔚凡的灾难一般,一椿紧接着一桩,除此之外,他也益发的体认两人性情的不同。 张蔚凡即使喜欢他,却半点也没收敛千金的骄纵性子,这令他很头疼。 邱秘书的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她都感觉出张蔚凡的多灾多难,更何况是“有心人”,怎能不拿来作文章? 这桩婚事是盛张两家长辈促成的,张老是因为疼孙女,她喜欢什么人他大致上不会太挑剔,而老太爷却是看上两家联姻的利益。且不管这桩婚事的立足点为何,有人赞同就一定会有人反对。 例如,张蔚凡的母亲,又例如,盛家的二房和三房。 前者自然是对他的花 心有意见,又碍于公公的威权不敢作声。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则是越看越有气! 后者之所以反对,自是不愿意他夹带裙带关系的强大资金入主泰英。 任何事在拍板定案前,赞同与不赞同的人马势必卯足全力的一争高下,所以这段时日的兵荒马乱,他早有心理准备。 早在张蔚凡发生第一桩事故时,就有他“克妻”的传言传出。张蔚凡的大小事故不断,还真被拿来传了一阵子。他还因为这件事蒙未来的丈母娘召见过。 不愧是成旭电的总经理夫人,掌握的资讯可不少,虽然不至于他每任女伴都详知,可她居然知道他在美国时和那个诅咒爱上他的女人会死于非命的黛比?威廉顿交往过,甚至她还为他自杀的事。 那是一桩意外,可没人相信,只因她刚好和他谈完分手,出了餐厅就出了车祸。其实黛比在意外发生的当下还能开口说话,一直哭喊着,“痛……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当天不放心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女儿前来和他谈判的黛比妈也听到了,可也许对他心生憎恨,她一直对前来处理意外的警察说女儿是被他害死的,还说她看到他伸手推她!幸好有目击证人和店家安装的监视器还他清白,他是在黛比发生事故后才由餐厅门口走出来。 人死了,再争论自杀或意外已经没有意义,他比较好奇心是,张夫人知道这件事有可能是透过征信,但她居然还知道黛比死前诅咒他的话! 他都不知道黛比的诅咒已经媲美埃及法老王对盗墓者的诅咒那样“享誉国际”了。 张夫人知道了这些事,想必也对张老提过,只是老人家不信这些,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可随着张蔚凡和他交往后祸事不断,张老什么时候无话可说就不知道了。 张蔚凡之前的意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回被狗咬伤,想必传言短期内不会消散。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传言得太厉害还是怎么,连他都开始觉得不对劲。 细数和他交往过的女人,只要时间长了点的,不受点伤,进出个几趟医院,好像没办法“做交代”。 受点伤的还算幸运,因此没命的也有人在。有时候他忍不住会多想,那些后来离开他的,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也许才是真的幸运。 质殊和他在一块时不也常常发生小意外?光是想像她待在他身边却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缺憾,他都无法忍受! 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样的事,到底哪里出问题?巧合?还是真有诅咒这事? 老实说,他还是觉得所谓的诅咒太光怪陆离,那么,是巧合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事出必有因吧? 第 12 页 他皱着眉想事情,邱秘书又请示,“是否要替您准备花束?上回送的红玫瑰,张小姐很开心。” “不必了,我这人好像不适合对女性好,免得到时候她又受莫名的威胁。”他苦笑。 邱秘书谨慎的不予置评,转回方才的话题,“晚餐要订哪家餐厅?和张小姐约几点?” “七点过后吧,餐厅……你拿主意。”这桩婚事是他的选择,可厌恶感却日渐加深。他想,比起张蔚凡,他更厌恶自己,那个驾驭不了自己真心的自己! 才三个月,他都懒得应付了,这样的婚姻怎会没有问题?他真的要订这个婚?是不是该趁现在赶快打住? 邱秘书欠了下身才离开。 这一天他在忙碌中度过,到了六点四十几分还在开会,经秘书传纸条提醒才知道约会要迟到了。他依然不顾不理,还要秘书取消约会,坚持把会开完,七点四十一分走出会议室。 “张小姐打了二十通电话找你。”一看到他,邱秘书立刻向他报告。 “不是告诉她约会取消了吗?” “她不愿意,后来的语气有点……强硬。” 是无理取闹吧?张蔚凡是典型被宠坏的千金。盛昕皓皱着眉,挥了挥手要邱秘书可以先下班了。 独自又在办公室待了会儿,才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的手机就响了五次,后来他索性关机不理。 他想要一个可以完全放松的地方,这阵子他真的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拿起西装外套准备下班,经过外头的隔间时发现邱秘书的椅子下掉了本手札。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本想就放在她桌上,可忽然想起有几次她不知道在写什么,一看到他忙把手札收起,像是背地里做了些什么。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他翻开手札某页—— 悲伤的思念,我亲爱的黛比宝贝,愿天父安你的灵。 黛比?!她这里写的黛比,不会是黛比、威廉顿吧!明明只是一个名字,为什么他会这么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是,她们是什么关系? 邱秘书是中英混血,黛比也是混血儿,只是她们长得并不像。 他知道黛比的母亲是英国人,父亲呢?她似乎很恨她的父亲,不曾提过他任何事。 有没有可能这两人是有关系的? 第12章(2) “老地方”门上的铃铛发出声音,铁汉柔情淡淡的看了上门的客人一眼。 今天客人出奇的少,除了角落的两对男女和窗边的中年男子外,就只有他和老板。通常这样的日子吃得到老板的私藏手艺。每次一见到这种情形,质殊总会笑得贼兮兮的。 一想到她的冰脸上出现那有些调皮的表情,盛昕皓不自觉的也放柔表情。 这里的人事物都像把钥匙,能开启他许多回忆。分手之后如果真的想忘掉质殊,这里是他首要禁足的,可他却是时不时的出现在这。 当有特别日子时、当他觉得开心时、当他特别累时……他就会来“老地方”。进到这里就如同能跟踪记忆和以前的点滴相遇。遇见开心大笑的张质殊、闷闷不乐的张质殊、压抑着悲伤强颜欢笑的张质殊、从外国带礼物回来要向他献宝的张质殊、总是理解他,倾听他说话的张质殊…… 想念是孤单的人才有的,可如果连想念都不能,他的快乐还剩什么? 铁汉柔情在他面前放下一杯威士忌。“你哭了。” 他一怔,还真的用手去摸脸。 “大脑无法运作的条件反射,表示此人处于行尸走肉中。” 盛昕皓苦笑。 “给你的补偿。”拿出一朵系着粉色蝴蝶结的长柄玫瑰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花。” “我知道,这是……” “玫瑰。” 他差点没翻白眼,铁汉柔情今天吃错什么药?“为什么要送我玫瑰?” “明天是张小姐生日,我想也遇不到她,请你转交。”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遇不到她。” “这里不回收送出去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若遇不到她,他收下就是。“你什么时候也送我一份礼物?就你所知道的张质殊……一切关于她的事。”今晚的他忽然很想听听别人眼中的她、他所不知道的她。 “那一位一开始是个难以捉摸的客人。每一次出现在这都不是为了我的调酒,而是因为你。别人以为她外表冰冷不容易猜心情,我倒觉得只要你出现,要猜她的心情不难。 “你开心,那天给她一杯“彩虹酒”、“天堂”、“环游世界”就没错。 “你心情不好,那天调给她的酒就“黑色俄罗斯”、“血腥玛丽”似乎适合些。 “从你们一起来到这里,她一直是看着你的。但是,发觉她的心思跟着你转是在近几个月,那种笑、那种开不开心全系在一个名叫盛昕皓男人的身上,她不再是你那个“哥儿们”,而是……一个女人。 “前阵子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闹得不愉快,她曾经一连八天独自一人来这。从一开始的询问:他来过了吗?到后来什么都不问,只点了杯酒就傻乎乎的等……无论是等着被原谅,还是原谅人,她的眼神很孤独、很惆怅。后来你出现了,她那种想藏都藏不住的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联想到被主人遗弃的狗,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只是一直给自己希望,不让自己对主人失望,后来以为主人回心转意,她开心得不加掩饰,像是捡回自信和相信人的能力。” “你问我她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适合回答你。只是我想说的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只有一种人可以让她放软身段,那就是她心里的情人。” “希望今晚给你的“礼物”你满意。好了,以后别再叫我说那么多话。” 离开“老地方”后,盛昕皓不知不觉来到张质殊常光顾的日本料理店。近十点了,店里已经不供餐,忙着收拾清理。 发现外头站着人,老板以为是要用餐的客人,客气的说:“停止供餐喽,不好意思。”一看是盛昕皓,他像想起什么,忙开口叫住他,“盛先生!” 盛昕皓本来转身要走,又停了下来。 “上次您预留在这的钱还剩一千多块,因为时间太久了,想说是不是该退还?” “还没用掉吗?” “事实上只有用了一次。” “张小姐后来……没再来吗?”这里距离质殊公司近,且是她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的地方,重点是合她口味,没理由不再消费吧? “她真的很久没来了,最后一次来时,她带不够钱,我问她要不要从预放的钱里扣,她还是坚持去领。” “她有多久没来了?” 老板想了一下。“大概三个月有吧?” 盛昕皓心一惊。也就是从他们分手后,她就不曾再来了?为什么? 老板歪头,“她那位怀孕的同事还是常来,我问过她,好像说是张小姐离职了。” 离职?!听到这两个字,盛昕皓震撼得像心脏狠狠的被打击了一记。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即使分手,他和质殊还是有很多共同的回忆,还是朋友,只是不再见面。他们有对方的电话、手机号码,甚至知道彼此住哪里! 想她时他就去以前常约会的酒吧小酌一杯,去吃她常光顾的店……想像也许他走进来之前,她也刚离开不久。这样的记忆是很“新鲜”还不够时间熬出相思。他却没想过,有一天她再也不去“老地方”、不再光顾这家日本料理店、不在他知道的公司上班,甚至不待在同一座城市…… 第 17 页 “我没事。” 张质殊一时拉不下脸,粗声粗气的说:“你有没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记不记得你跟我在一块时,好像特别多灾多难?” “你在暗示我,幸好我离开得早?” 他笑了。“也可以这么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会克妻的传言?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我交往的女人好像真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种事情传久了,期间又应验了不少次,后来连我自己都不由得这么想,可最近……似乎有“平反”的机会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张质殊一双眼还是盯着他,他大致说了无意间发现邱秘书手札的事。 “那你方才说的,抓到的人是谁?” “我故意放出有新欢的风声,又不经意的透露要司机接了新欢后去哪,依此推测,如果对方要制造车祸事故,事后可能选择的脱逃巷弄会是在哪几个点,接着安排人员埋伏在四周。果然逮到久未出现的白色无车牌轿车和车主。”在那之前,他也费心比照邱秘书手札的日期和路线,透过一些管道去调阅路口监视录影带,过于久远的自然已不可考,可还是找到一些资料。 警察们发现,这些交通事故虽然没有酿成死亡,但无论事故大小,肇事者都逃逸,有时是机车,有时是白色轿车犯案。 因为有这些证据,那名男子可能被以公共危险罪起诉。 张质殊越听越离奇,双手不自觉的紧抓着他的衣服。 盛昕皓叹了口气。“放心,这事很快就会落幕。” “邱秘书她……” “很显然的她才是主谋,我并不知道她和落网的嫌犯是什么关系,但相信他很快就会供出她。只不过,我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这么恨我?”让她这么处心积虑的“捉弄”他? 她想要什么?制造出他“克妻”的假象让女人不敢接近他吗?但她本身是蕾丝边,断不可能因为喜欢他而使出这些手段。 黛比……这事可能真的和黛比?威廉顿有关系! 他想,等调查报告到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叫蚕食鲸吞?想必张质殊这阵子对此深有体悟。 原本她并不打算让盛昕皓打乱她的新生活,即使后来在医院重逢,她也打算“寸土不让”。可后来他的话劝动了她。 孩子的父亲想要多一点机会陪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对? 孩子才六个多月,就一般人的想法,他还在妈妈肚子里哪能感受到什么?可怀孕后,她才深深体会到,你对他好不好、他是不是受到期待的,他其实都知道。要不然就不会有胎教很重要这样的说法。 她给盛昕皓机会接近她和宝宝,是想让孩子感受他的父亲也是爱他的。 对,一开始她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然后盛昕皓就开始打着对宝宝好的名义得寸进尺。首先,每天晚上过来陪宝宝说一会儿的话,然后,就带晚餐过来吃,后来,是煮咖啡的器具,再隔个几天,连他的棉被枕头都出现在她家! 有没有这么过分的啊? “我家很窄,没有客房可以给你睡。”她要捍卫大片流失的疆土。 他从笔电抬起头,“没关系,我睡沙发。” “何必这么委屈,还是回你家睡吧。” “可是,我每天下班就赶过来看贝比,然后又赶回去,这样跑来跑去体力有点吃不消。”见她要开口说什么,他早一步以退为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概又是有空再过来,没时间也别勉强之类的。但每天和宝宝说话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不来就好像少了什么。 “算了,没关系,如果你这里没地方睡,我回家就是。”知道她看着他,他装模作样地暗叹口气。“明天公司又要开始忙了,我过来时可能九点、十点了,先跟你说一声。” 从公司到这里要半小时的车程,从这里回他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距离,加上他每一次到这总要混个两小时左右,这也告诉她,明天起,他回自己家可能都十二点多、一点了。 天人交战一会儿,张质殊抛了句,“你想住就住吧。” 盛昕皓视线又回到笔电,把心里话敲出来。宾果!搞定! 于是盛昕皓住了下来,而他可是努力做到有事弟子服其劳。 孕妇情绪起伏大,他把耐心发挥到极限,她想骂人他充当出气包,如果对象不是他,他还得陪着一块骂。她哭了,他则提供肩膀,讲着笑话逗她。 张质殊半夜想吃米粉汤,他冒着大雨跑遍大街小巷的找着,终于在天亮前把一碗热腾腾的米粉汤送到她面前。 她想散步,他像“玛莉亚”似的乖乖陪在一旁。 她住的地方南方一吹,容易反潮,他忙把除湿机和空气清净机奉上。 就连张质殊要洗澡也不假他人之手。有一次在帮她洗澡时,宝宝还踢了他一脚,然后又一脚,他怔了半天,接着又惊又喜的大声嚷嚷,“他踢我、他踢我!”他不管不顾的把脸贴在她沾着泡泡的肚皮上,大概也感受到傻爸爸的激动,小贝比一连又是几脚,逗得他大乐。 张质殊也忍不住笑了。“傻瓜。” 总之,才短短一个月,她已经无力把他踢出她的生活。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该借助“他力”? 她承认,她喜欢、非常喜欢他陪在她身边的感觉,但也知道不能沉迷!昕皓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何时离开不知道,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没有心理准备。 能有什么心理准备? 这个男人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开心却也害怕,矛盾的情绪时时折腾着她。原本她想,如果说这样美好的日子是他身为一个父亲想给宝宝的,那么她就满怀感激的到孩子平安落地的那一日吧。 可日子一天天过,她惊觉他对她的影响远远超乎预期! 他下班后到这里差不多是在七点至七点半,那个时间她就会开始等门,超过八点还没听到门铃声她就会坐立难安,有一次他提前下班带她去外头吃饭,她开心得差点哼歌! 她的喜怒哀乐又开始跟着他起伏。他还在她身边,她却开始悲伤,这样的情绪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她肚子一天天大,一步步的接近小孩出生的日子,日甚一日! 她苦恼着,很苦恼。 这一天周末假期,盛昕皓陪着张质殊整理阳台,眼见那串番茄已有拳头大,还有一颗快转色,张质殊迫不及待等着与人分享她的番茄。 之前唐珍娜分享了她的桃太郎,品质之好比外头的有机番茄有过而无不及呢! 盛昕皓什么也不懂,负责递工具。“我记得阿美美也喜欢弄这些东西。” “这些蔬果就是她亲自传授的喔。”两人最近常这样话家常。 “她快生了吧?”还记得她有次差点小产,正是质殊call他充当司机送她去医院。 “预产期大概还有一个月。她怀孕六个月后肚子有点大,她老公不能时时顾着她,要她别再去田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所事事,人有点忧郁的倾向。”想起来就好笑,那么乐观的人,真的很难和忧郁想在一块。“后来她老公只得每个星期两天陪着她下田,她居然就正常了。” “唐小姐说……你怀孕四个多月时也有段时日都睡不着,甚至情绪很不稳定。”质殊不曾对他提过什么,他只得问她身边的人。这些日子他也和质殊的家人联络,甚至背着她上她家拜访。外婆对他还是很热情,倒是质殊她妈知道他是孩子的爸之后,没给他好脸色!其实不能怪她,易地而处,他只怕要拿扫帚赶人了。 第 18 页 离开时,外婆要他多陪陪质殊,他应下了。质殊她妈则是直到他上车要离开时才淡淡的说了句,“我只要我的孩子开心。” 女儿的委屈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于他的话,张质殊只是云淡风轻的说:“都过去了。” “质殊,以后睡不着时,别忘了还有我。” “有你又如何?失眠就失眠,难不成还找个人一块?” “两个人一块失眠起码不寂寞。更何况,不睡觉也可以找事做,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承受着。” 她浇好水后在水龙头下洗手冲脚,这才回室内。 “质殊?”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可要她说什么?这些日子内心的挣扎,不能再这样没有出口。 张质殊吸了口气,“我不想习惯依赖,太依赖会忘记本能。更何况,这样的依赖可以维持多久?如果不是一辈子,我还是只想依靠自己,起码不怕被背叛、被遗弃。” 第14章(2) 盛昕皓看着她。他知道比起他刚出现在这时张质殊的淡漠,近日的她情绪一直起起伏伏,她心里藏着事。 “我……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坐到沙发上,她为自己倒了杯水。 “一开始我总以为要抛开所有关于你的回忆,自己才能往前走。我越是如此,越是在原地踏步。过去,咱们共同拥有的东西太多,全抛下了,那十几年的我,白荡荡的一大段,光想都觉得好可怕!后来我不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蠢事,我把“你”保留了下来,咱们一起的回亿里,我的愉快是比悲伤多很多的。” “你的出现使得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又起波澜。你知道那种已经习惯一个人、一双拖鞋、一组碗筷,盐洗室里只有一个漱口杯、一支牙刷变成什么都成对的欢愉吗?你知道半夜醒来发觉身边有个伴的安心,白日里即使是一人,你知道有个人终会在日落时分回到你身边的期盼……你寂寞的心像是被安抚了,可你却知道这样的幸福是会结束的。” “盛昕皓,你知道吗?人性很贪婪,女人对被宠爱、被呵护尤其贪得无餍!与其后来被讨厌,我宁可就此打住。” “为什么?” “因为你不相信爱、不想爱,更视爱上你的女人为洪水猛兽!”她情绪有些激动,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所以?” “你离我远一点,因为我……爱你!我爱你,非常的爱你!听到了没有?请你离我远一点!”他把她宠上了天,又让她非常清楚他不是她的,他终究会离开,张质殊终于忍不住痛哭。 盛昕皓将她环进怀抱,久久才说:“我的确不相信爱、不想爱,更视爱上我的女人为洪水猛兽,所以……我主动结束了我们的关系。”感觉她想推开他,他抱得更紧。 “可相信我,除了“恐爱症”之外,我对爱情的智商是接近于零!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你的感情,不,更准确的说,那时候的我自顾不暇,我忙着让自己退回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她疑惑的抬起一张哭得好惨的脸看他。 盛昕皓叹口气,掏出手帕为她拭泪。“之所以和成旭电总裁的孙女相亲,忙着和你撇清关系,其实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上你。” 盛昕皓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今天才送到他手中的调查报告。 邱秘书和黛比、威廉顿居然是亲姊妹!在父母离异之前,黛比、威廉顿叫邱明妍,后来跟了母亲才改从母姓,再加上母亲从小灌输的观念,她十分痛恨父亲,绝口不提他。 资料中附有她们姊妹小时候的照片和全家福照片,小时候的两姊妹长得有像,长大后反而各自像父母。 邱秘书是直到父亲死后才开始寻找多年不见的母亲和妹妹,可惜的是,她是在黛比死后不久才找到她们,她的母亲也在隔年辞世。 看到这里,盛昕皓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邱秘书是跟在他身边几年后才找到她的母亲和妹妹,依他对黛比她妈的了解,她绝对是加油添醋的描述他和黛比的事,连那场车祸她明知道是意外,都昧着良心说人是他杀的。 而他调回台湾是在黛比发生事故的一年后,他记得在那之前邱秘书没什么意愿跟他回台湾,但后来她却态度大改,回台之前交往的女伴就常发生有的没的事故! 原来如此,他大概还原事情的真相了。 邱秘书从母亲那里知道对妹妹始乱终弃,还害死她的男人正好是她的上司,也知道他们最后一次谈判时她诅咒他的话,在邱秘书的想法中,只怕把她妹妹的诅咒当成临终遗言了,于是便利用他信任她,常委她处理私事之便动手脚。 这女人真的太可怕! 被抓住的那个共犯是邱秘书关系匪浅的朋友,他一开始口风很紧,坚持一人做事一人担,后来他要警方透露,邱秘书其实是蕾丝边,而且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和他在一块只是在利用他。 突破他的心防后,那男人边哭边供出了不少事,包括是邱秘书唆使他的。 就在当日,邱秘书就人间蒸发了。 为了逃避刑责,邱秘书很有可能潜逃出境。只要她还在国内,在警方的通缉之下是躲不长久的。只不过她躲在暗处时,敌暗我明,倒也是防不胜防。 他没想到的是,邱秘书第一记“回马枪”就是张蔚凡。这阵子他明明白白的告知不可能回头,也愿意面对所有的惩罚。 他曾想过最坏的状况,如果二、三房联手以手上的股份逼退他,张家在联姻不成的情况下,有可能从助力转为阻力,万一老太爷又不肯伸援手,那么他有可能得退出泰英,或者接受另外的职位,而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具决策,或是处于核心的职位。 可这样的情况并未发生,因为老太爷出手了。 不但出手,还将手上五成的股份,以及当年本要给他父亲的部分转移到他的名下。 老太爷这么做的意义有二,一来,让他在实际持股上有所依据,二来,他老太爷拱上台面的接班人,谁敢有意见? 老太爷这么做连盛昕皓都不明白为什么。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老人家语气淡然的说:“你以为我会拿成旭电的事来作文章?张蔚凡是我觉得对你事业可能最有帮助的对象,前提是,在你没有对象的情况。如果你早说有中意的女人,就不会有后来的相亲。 “你父亲是花 心,没一件事做得我看得顺眼,可就“父亲”这个角色,还扮得差强人意。他也知道他和你母亲在男女关系上的问题定会带给你不好的影响,曾经不只一次向我提过——那孩子如果哪天真心爱上谁,我这个当人家父亲的罪会少一点吧? “后来你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还真应验了他的话。你的事我没多管,也许是对儿子过于失望,对你也不敢抱有太深的期望。可对于你的事,也不是全然不知情,起码知道你身边有个十多年情谊的“哥儿们”叫张质殊。那孩子除了家境差了些,各方面都过得去,重要的是你喜欢。 “你有了喜欢的人,那不肖子……可以宽心了吧?” 语毕,祖孙俩相对无语良久,一个想到儿子,一个则缅怀着父亲。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落幕了,没想到沉寂了一段时日,原以为该想开的张蔚凡却开始动作频频,她不但找来公司,还带了打手——他母亲。 第 19 页 当然,对付母亲,他胸有成竹一句话就能让她不敢再找上门。“我尊重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老太爷一个人很无聊,你可以去说给他听。” 果然,她之后就没再出现。一方面是她很怕老太爷;另一方面,她明白他敢这么提议,想必和老太爷有了共识。 眼见“盟友”不战而逃,张蔚凡只得自己来,而且讲的内容从自我检讨、要家族大力投资他,到娶她的有什么好处…… 讲来讲去都差不多,最后说他是因为别的女人而抛弃她!咳,好吧,情节类似,但这绝不是事实! 他没有抛弃她,且不说他们双方都明白这只是一桩企业联姻,在交往过程,他从没有说过一句甜言蜜语,甚至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那段时间他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填补没有质殊在身边的空虚,根本没有心思风花雪月,跟她的约会也全当例行公事在配合,所以真要说,对她他只有为片面决定“拆伙”感到抱歉。 但是不是得慎防她找上质殊?自从前天彼此坦承后两人感情精进快速。不过他也明白的告知她,他爱她,愿意尝试爱或被爱,可现阶段,他还是恐爱阶段。质殊则告诉他,只要他是爱她的,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当然,他也提及和张蔚凡分手的事,只是女方一直不愿接受。质殊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一开始理亏的就是他,他得释出最大的诚意和耐心。 那万一张蔚凡五年、十年都不接受呢?他差点没翻白眼。质殊则凉凉的表示,且不说她不认为他有那么大的魅力,就算有,就她的了解,他也没这么多的耐性。 这女人!也不看看他是为什么惹上这麻烦的。 盛昕皓静下心来思索。是不是该找人保护质殊母子?邱秘书是危险人物,也防止张蔚凡找上门骚扰。 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张质殊,要她这几天没人陪同别下楼散步或购物,必要时他会让她住到老太爷的别墅去。 手机尚未拨出去,她来了电话,他接起,“我正要打给你。” “有什么事?” “我担心张蔚凡会找你麻烦,而且邱秘书逃掉一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最近没人陪同,你别一个人行动。” 她叹了气,“她找上我了。” “谁?”他心跳漏了半拍。 “张蔚凡。她威胁我,如果不见面和她谈谈,她就每天叫人到我住所来闹。” 一个千金小姐,怎么撒起泼来这么不像话。“她原本约在她家别墅我拒绝,最后约在一家连锁咖啡店。”她告诉他地方。“公共场合,她应该不敢怎样。” “质殊,别去!” “事情这么晾着也不是办法,我就和她见个面。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过来吧。”她是在计程车上打的电话。她也想过让昕皓陪着她去,可那样看在张蔚凡眼中不是更刺眼?所以她才在快到约定的地点时才打电话。其实,她多少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计程车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付了车资,她走进连锁咖啡店,很快的在靠窗的位置找到张蔚凡。 当看到大腹便便的张质殊走向她时,张蔚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就是张质殊?!”天哪,她少说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盛昕皓在还没和她交往之前,就跟这女人在一起了! 孩子如果不是盛昕皓的,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 她原本都想好了,当张质殊出现,一定要紧扣住她介入她和盛昕皓之间的罪名,骂她不要脸、见不得光的小三,可现在……为什么和邱秘书告诉她的不同?反而像是她后来居上,介入人家的成分高些? 邱秘书打电话告诉她,她和盛昕皓之所以会到今天这地步,是因为有小三介入!还说她很看不过去。 张蔚凡也不是笨蛋,当然不认为没有理由的,盛昕皓身边的人会这么为她着想。邱秘书解释,因为盛昕皓娶了她,会使他入主泰英的地位更无人可以撼动,身为他的秘书,未来的前景大为看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邱秘书的理由说服了她。 于是她按邱秘书提供的号码打电话约张质殊出来谈判。可情况和她想的全不一样,感觉就像军事家认定敌方必是采陆战,沙盘演练可能发生的情况,结果人家却是以水师大举入侵,她只能错愕的愣在那里。 比起张蔚凡的无措,张质殊态度从容多了,她在对面坐了下来。“张蔚凡小姐吗?您好,我是张质殊。” “咳……你……礼多人必诈!你明明知道我和昕皓快订婚了,为什么要介入我们?”都把人约出来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你、你一定是用肚子里的孩子做威胁,要昕皓离开我的!是不是?!”她的话只是虚张声势,真的很虚啊? “我怀孕快七个月了,你在三、四个月前才和他相亲,如果真要用这招,张小姐和他不会有机会相亲。” 就说很虚吧! “我、我相信邱秘书不会骗我的!你是介入我和昕皓的小三!” “邱秘书?邱明丽?” “不然还有谁?她要我约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张质殊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知道她被通缉了吗?” 天,如果今天张蔚凡约她是受邱秘书指使,那么这绝对是个陷阱! “通、通缉?!”张蔚凡想再往下问,原本背对张质殊而坐的一名黑衣女子以极快的速度站到张质殊背后。 张质殊感觉有个尖锐的东西抵着她的后背。 张蔚凡吓坏了。“邱、邱、邱秘书?!”她戴了假发和墨镜,刚才并没有认出是她。 不理会张蔚凡,邱明丽对张质殊命令道:“站起来!” “你……”她才吐出一个字,抵在背后的利刃力道又重了些。 “别让我说第二次。”邱明丽用薄外套遮着利刃,状似搀扶的逼张质殊往门口走。 “邱秘书,你要干什么?!”张蔚凡跟了上来。她当然希望张质殊别卡在她和昕皓之间,可……不是用这种方式!邱秘书抵着张质殊后背的是什么?刀?不会是枪吧?她的心像快跳出喉咙。 张蔚凡虽然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但本性其实并不坏。 “滚回去,否则我不保证不会让这个女人马上血溅当场!”看到张蔚凡停在门口,她押着张质殊继续往外走。 “你……为什么?” “要恨就恨你自己,为什么喜欢上盛昕皓,更倒霉的是,他也喜欢你!我妹妹得不到的感情,谁也别想得到!” “感情的事怎能勉强?” “不能勉强当初就不该欺骗她的感情!” “我相信昕皓不是这种人!”刀锋已刺破她背后的肌肤,张质殊咬牙忍着。“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两人已经站在车子快速行进的路边。 “你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吗?她怀孕了,找上盛昕皓商量,可他坚持要她把孩子拿掉,并决定分手,我妹妹知道挽回不了他就诅咒他:如果有女人爱上他,爱一个,死一个!两人出了餐厅,我妹就车祸死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诅咒被盛昕皓爱上的女人,爱一个,死一个吗?因为那个男人无心,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只要能让女人害怕被诅咒而远离他,那就够了!可惜老天……呵呵,根本没有老天,我只好自己出马,替我妹妹讨公道! “你没发觉你和盛昕皓在一块的那段时间,大小灾难不断吗?呵呵,真好笑,你以为盛昕皓不说和你正在交往,我就不知道吗?女人一旦恋爱,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第 20 页 张质殊越听,眉头越锁越紧。 “看到那些快速前进的车你怕不怕?听说我妹妹会死,是盛昕皓把她由红砖道上推下去的。如果只是你单恋盛昕皓,我或许还会放过你,偏偏盛昕皓也喜欢你,所以你和你的孩子都必须死!我妹妹的不甘心,我也要盛昕皓心爱的女人尝尝看!”说着,她用力一推。 盛昕皓在二十步开外停好车,看到这一幕,他快速推开车门追了过来。“邱明丽,你要干什么……” 眼见张质殊被推了出去,他的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注意到的行人也都转过身不敢看。 下一秒传来车子紧急煞车的尖锐声,以及撞到人和女人的惨叫声。 张质殊怔然看着被车撞飞,躺在马路上浑身是血的邱明丽,在咖啡店门口的张蔚凡目睹了这一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方才邱秘书为了用力推她,手握利刃的力道变小,学过擒拿的张质殊转身拉住她,身子一低就把她抛出去。 路人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差点吓得腿软,盛昕皓快步跑向心爱的女人,紧紧的抱着她。“质殊、质殊……还、还好你没事,还好!如果你怎么了……”他真的无法想像失去质殊他要怎么办!以前的他,怎会觉得自己承受不起爱一个人?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的了解,他承受得起爱与被爱,他承受不起的是失去张质殊! 如果这世上有朝一日没有这个女人,那对他而言,是件多可怕的事! 质殊!他的质殊!他有多么爱她!盛昕皓更加用力抱住她。 尾声 邱明丽发生严重车祸,在一番急救后捡回一命,十天后配合警方在病房里做笔录。 盛昕皓和张质殊去探望她,盛昕皓只交给她一叠资料后就不再多加解释什么。 一份羊膜穿剌的dna亲子监定,结果是,盛昕皓和黛比、威廉顿腹中的小孩父子关系不成立。 另一份是黛比发生车祸后,警方的调查影本,包含路人证词和监视录影。 最后是黛比亲自签下的八十万美元分手费收据。 他相信邱明丽看完就明白,于情于理他都没对不起黛比。 两人一起步出医院后,张质殊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邱秘书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先不说我都有做防护措施,我后来还发现黛比有其他的男人,那时我就有意一结束关系,于是请人调查。”他耸了耸肩。“我向来不打没把握的战。” 张质殊没好气的开口,“还不是你自己招惹来的桃花债。” 他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别这样,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了。” 她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 情话绵绵之际,有通杀风景的电话打来,盛昕皓看了一眼,接起,“君堂啊,怎么了?” 慕君堂急急的问:“我、我听说,有人看到你陪着一个大肚婆在散步。” “这很奇怪吗?”这人有病! “你、你参加了“新手爸爸”体验营?” “不是。” “我、我知道了!陪孕妇散步是你的新癖好?” “再不说重点,我要挂电话了。” “听说,你身边的那个孕妇长得很像张质殊?” 他看了“大肚婆”一眼。“不是很像,是……” “根本不是,对不对?”他和长生赌的可是保时捷一辆欸!会痛,肉痛,心更痛! “我身边的孕妇就是张质殊,而且很快就会结婚,记得红包要大包点。”不理会好友的惨叫声,他结束通话。 “他打来干么?” “学杀猪叫声给我听。” 张质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快结婚啦?恭喜啊!” “我要结婚的对象就是你,张质殊小姐!” “可我怎么没印象被求过婚?”她警告他,“咱们在医院重逢的那次不算!” “那……你要嫁给我吗?” 她忍俊不禁的笑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张质殊小姐,请你嫁给我吧!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我想我有一万个理由,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爱你!其他的,请容我慢慢告诉你。” 两人相视而笑,盛昕皓牵起她的手。“肚子有点饿了,去吃饭吧!” “我想吃那家日本料理。” “你说什么都好。” 五年后。 北部某知名贵族中学试办幼稚园和国小,以落实教育始于幼苗的理念。幼稚园和国小在同一边,国中部则在道路的另一边。而幼稚园和国小又以一道墙做阻隔。 要进这所双语幼稚园,除了家庭背景有一定水准,学童还得经过层层考试筛选。从三千多名报名者中,录取前六十名。竞争激烈程度丝毫不输一流大学。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千坪大的园区家长比学童还多,有人还戏称这是另类的“名流宴”。且看,这边是名医、名律师、那边是政要夫人,在角落的又是某企业少东和夫人,说是冠盖云集一点也不夸张。 盛昕皓和张质殊也出现在这个场合,原因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也考上这里。 儿子小小年纪就聪明又有主见,从去年进了几所幼稚园,拐了一堆“女童心”和老师心后就说不要上学了,原因是,那些小朋友很好玩,可都好笨! 后来听说两人读过的国中成立了幼稚园和小学,基于两人的缘分就是起于自这里,也就替儿子报了名。 儿子考了第二名。原以为小霸王性格的他一定很不开心,可他们又猜错了,他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期待报到日的到来。 问他为什么这么快乐?小帅哥回答,“因为我找到我的“葫萝卜”了。” “葫萝卜?”盛昕皓有趣的问:“怎么说?” “老太爷说,马儿前面只要吊着一根葫萝卜,为了追上葫萝卜,马儿就会努力的跑。我考第二名,那个第一名的就是我的葫萝卜!”小帅哥一笑,左颊的梨涡浅旋。 他那张太过好看的脸让当妈的张质殊着实担心。幸好小家伙只在家人面前这样“卖笑”,在外人面前他是小绅士,永远疏疏离离、客客气气的。老太爷对这曾孙可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这孩子不愧是我盛家的小子,城府深蕴,将来必是大器! 以她这些年对老太爷的了解加以翻译,真意如下:这孩子不愧是我盛立德的曾孙,打小狡猾、喜怒不形于色,将来必是只出色的狐狸! 五岁的小孩呐,哪来这么复杂的心思。 幼稚园的报到其实只是让孩子熟悉环境,之后便是家长各自带开的点心时间。 她和丈夫遇见一些友人,彼此寒暄一阵,回头找着儿子时,他身边正围着几个小朋友,清一色都是女的。 张质殊已有四个月身孕,外表仍看不太出来,美艳的脸上有着伤脑筋的苦笑。 儿子既不热情,也算不上活泼,异性缘之好让人讶异。“咱们家小衡像块香气四溢的糖。” 望了眼老婆看的方向,盛昕皓得意的说:“有这么一对俊男美女的父母,他异性缘要不好也难。” 她横了丈夫一眼,“只希望他别像他父亲一样风流多情。” “欸,风流多情有什么不好,货比三家才知道哪个是他真正想要的。” 张质殊眯眼看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我是“货比三家”的结果啊?就不知我这胜出者会不会后来又被货比三家给比下去。哼!”她转身就走。 都说怀孕的女人翻脸如翻书,果真是这样。眼见太座真的恼了,盛昕皓忙赔上笑脸,“欸,别气别气,丈母娘说孕妇生气,容易生出脾气不好的小孩,你就大人大量的原谅我的口误吧!你也知道,咱们能走在一块哪是货比三家?你是一直不同于其他女生的“哥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