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渣夫狠妻》 第一章 嫁人难? “什么!成亲才一年就敢夜不归宿养外室?呵!没看出来啊?小白脸胆子够肥的。” 陆娉婷冷冷一含一掌怒然拍上案桌,震响了整个屋子。 看着在她手掌下摇摇欲坠的实木八仙桌,一干众家仆吓得缩紧脖子,不敢吭声。 老天打雷劈坏人,咱们不怕,可作为宁州第一恶女的陆娉婷发飙,可是会不小心殃及池鱼的,所以大伙很识相的躲到了一边。不想自己的肩膀也成为缺角的桌腿。 陆娉婷身旁一个二八佳人,一边抹着眼泪帕儿,一边又哭又闹:“这个色鬼,真是缺不了那些女人了吗?我不够贤惠吗?不够漂亮吗?当初来我家提亲的时候,他是怎么向我爹娘保证的,可为什么才过了一年啊!为什么……” 女子哭的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姿态格外惹人怜。她扭转头哭诉道:“娉婷,表姐这次可全指望你了……” 彪悍的女子是绥远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号称宁州第一恶女的陆娉婷,她身边那个哭诉的美人则是姨娘苏家的小表姐,一年前嫁了人,话说除了新婚蜜月的那几天,这苏家表姐没少拉着陆娉婷哭爽一会儿府里的要抬举姨娘了,一会儿通房丫头爬上床,一会儿…… 哎! 陆娉婷身份显赫,气势彪悍,自然成了苏家表姐的“大靠山”,什么烦心事,麻烦事,都一力承担了下来。 看着自小玩到大的发小万分哀怨,很仗义的陆娉婷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和往常一般,立刻豪气万丈的而出。 “可恶!男人都没有什么好东西!” “众家将,跟我走住捉表姐夫回府!”陆娉婷愤然起身。 “是!”一旁将士都是陆家的人,主子发了话,自然立马响声呼应,立刻将陆娉婷前呼后拥,一伙人气势汹汹的“杀”上了大街。 “真是可恶,男人怎么都这么一个德行,自己的老爹,哥哥,就连看上去跟女人一般软不垃圾的表姐夫,全都成了**,在女人的石榴裙下钻来钻去真的就这么快活?……” 话说威风十足的陆娉婷,带着一干很拉风的侍卫们,策马奔腾在京师宽阔的大街上。 “将军府陆大到!”贴身丫鬟珠桃紧随其后扯足嗓门大声喊道。树的影儿,人的名儿,陆娉婷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低调的主。 时间停顿三秒,刹那间,喧闹的集市上,人群一哄而散。 顺利“驰骋”过无人的大街,陆娉婷很满意这种“震撼”的效果,娇俏的人影嘴角跃出一丝笑容,渐渐消失不见。马后则是扬起一片激荡的尘埃。 “不知道,又该有谁遭殃了!” 众人对于这宁州第一恶女的名号和事迹,已经是见惯不惯了!只是纷纷猜测着,今儿到底是那个倒霉的居然招惹上这夜叉娘娘。 来到十字大街第二巷口,一所普通白墙青瓦的大宅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就这儿?”陆娉婷扬起手里的马鞭,轻蔑的问道。 “不好啦夫人来捉人啦” 将军府 站在府里特设的小校场中,陆大将军的脸色比一旁的石狮子更加威严肃穆。犹如石化一般,一动不动,活生生成了人形雕塑。 看看躺在担架上包裹的像木乃伊一般的苏家姑爷,陆大将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听说这位苏家姑爷抬回去的时候,那一身的鞭痕,从上到下血肉模糊!此刻再伴随着似有似无的哀嚎,处境凄凉之极,真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啊! 在扭过头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脸的不在乎,手里还轻轻的拿捏着一柄精巧的小马鞭,马鞭尾梢彩带的七彩穗子,随她的摆动。发出一连串响亮的铃音。 同样是养女儿,人家家里是窈窕淑女,他将军府却横空降下“母夜叉”! 陆大将军的三撇胡子气的是抖了又抖,颤了又颤,这丫头还真是“心狠手辣”。貌似自己战场上对待敌军也没这么狠过,头掉了碗大个疤,这般法子,自己还真没干过,就是不知道下手的时候过不过瘾呢?要不改天自己也找两个战俘来试试? 自己也跟着这丫头的事儿跑了神,陆家好像这份暴力基因不会是遗传吧?恩!想远了,收起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陆大将军端起威严来,吹胡子瞪眼的呵斥道:“瞧瞧你自己干的好事儿!” “哦?”陆娉婷抬眼懒懒的瞥了瞥,撅高了小嘴,不以为然道:“不是还活着吗?”说着用脚踢了踢担架上的那位木乃伊,笑了笑“我看挺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 看来今天还是“心慈手软”了,那小子居然还敢跑到将军府告状,下次见他,一定要将他打得连告状的胆子都没有。 收到陆娉婷略带杀意的眼神,木乃伊的表姐夫作为当事人,最能明白这个眼神背后的意义,于是当下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再装下去,小命都有危险,咬咬牙一蹦而起,瘸着腿,咧着嘴,也不和旁人打招呼吗,就这般似一阵风般略过。 “就这么走了?”望着远去的人影,陆大将军当场表示,很是佩服当代年轻人顽强的生命力和强悍的恢复能力。 “爹,散场了!我先回屋睡一觉!”打着哈欠,提着马鞭,陆娉婷很淡然的转了身。 两位当事人很有默契的先后离去,徒留目瞪口呆的陆大将军仍在原地继续石化之中。 第二日 “知府大人,杨公子,再喝点茶” “再坐坐!别忙走啊!婚事咱们再商量商量?”作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卑躬屈膝,你说他容易吗?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把女儿给嫁出去吗。 “陆将军,这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犬子实在是不敢高攀了你家娉婷。”面对陆将军的殷勤,杨知府苦着一张脸,实在是如丧考妣。而年轻的杨公子更是如坐针毡,一副时刻准备着的模样,只要情形不对,马上撒腿就跑的架势。 “我愿意再加千两黄金作为嫁妆,你看怎么样?”咬咬牙,陆大将军豁出去了,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能舍掉一份家业,能将女儿嫁出去,那也是一桩不吃亏的买卖。 “陆大将军,并非是下官不识抬举,实在是……”杨知府面带泣色,一把拉过身旁的儿子,可怜兮兮的道:“你看看,这就是在下犬子,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经不得折腾,千两黄金虽然动心,可有钱也得有命花吧!” 杨家父子不是不爱财,也不是不想巴结将军府,主要是昨日的木乃伊给了杨家人太大的震撼,人家姑爷养个女人,就能打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换做是自家姑爷,且有小命在? 今日,为了杨家能繁衍生息,为了子孙后代,就算是说上天也得和那母夜叉掰清关系。杨家父子立场很坚定,所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望着远去不复返的杨家父子,陆家老爹茫然了一会儿,接着肚子掰了掰指头算了算,最后喃喃低声道:“第九十九个!” 沉默了许久,陆老爹再次抬起头,目光悠长而坚毅,仰面疾呼“苍天啊!大地啊!就算坑蒙拐骗,我陆大年发誓今年一定要将女儿嫁出去!” ( 第二章 渣男 京城最是繁华不过了,街边上吆喝着糖葫芦的戴帽小贩,抑扬顿挫的叫卖声悠清脆,大小小媳妇们低眉顺眼的疾步匆匆,秀色可餐。莫要说大街上那些毗邻的酒铺店铺如何热闹,就是那随风招摇的各色旗帜,也能晃花你的眼。 幽静的小巷中次栉比的两三层黑瓦小楼。斑驳的朱红墙面上,尽是青绿色的苔藓痕迹,还有些爬满了常青藤蔓,带着几分自然的原汁原味。 “小爷,你看河边那妞!”一行少年衣着华贵,仆从如云,不算太热的天还轻摇着折扇,油光粉面的招摇过市。这行人的特性,其实不用多说,四个字就能一语概括“纨绔子弟”。 那名被人称作小爷的年轻人,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在那张刀刻般俊美的脸上,最突出的就是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但可惜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显得几分邪魅。 他咂了咂嘴唇,划出一个优美的幅度,哈哈大笑后道:“朱兄果然是百花丛中经历过的人,眼光就是毒辣,那妞,本少爷看还行!” 说话的便是京城第一纨绔主,定远侯家的嫡幼子欧阳旭峰,这可是一个极品渣男,传闻这欧阳旭峰百花丛中飘飘然,赌桌台前称霸王,京城纨绔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小爷,咱们要不去看看?”朱耀光那是欧阳旭峰的铁杆加跟班,两人向来秤不离砣,焦不离锺,自然最是明白欧阳旭峰的心思。 “朱少,还是你最清楚我?呵呵呵!”一行害虫就这样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干起“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 “小娘子,小生有礼了!”纨绔一号朱耀光上场,刚一开口被人家丫鬟啐了一脸的口水。 “小生想和好好聊聊!”纨绔二号史千上场,被高出百分贝的尖叫声,差点吼聋了耳朵,女子还救,史千就被魔音穿耳吓得惊恐着朝后连退了好几步。 见欧阳旭峰和拿娘有说有笑的行了好长一段路,才恋恋不舍的分了手,如此艳福羡煞众纨绔。 “小侯爷,你可真行,瞅瞅刚才那女子欲说还羞的味道,可真真的把我的心肝都痒坏了”一旁的损友史千色迷迷,几乎都快流口水了。 “得了吧,你这色胚模样,人家姑娘能瞧上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我们小侯爷那是什么身份,那是什么模样。就你能比?”一旁另外一名狗腿子迭不停的恭维起来。 “我当然是比不了了!既然人家姑娘有意,小侯爷不妨顺水推舟的纳回府去吧!反正你也还没有娶妻,不如尝尝人间美味,岂不比当和尚更为爽快!”史千也不恼,继续游说道。 “都说了,别叫我什么小侯爷,我又不是长子,头上还有两位哥哥,那里就轮到我继承爵位?侯爷的位置关我鸟事儿,别臊爷啊!”欧阳旭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对于自己的超凡魅力感到无比荣光,在大街上随意一勾搭,都能获得小娘子的好感,这纨绔子弟能混到这份上,也算是极品了。 “小侯爷,你也不能这样说吧!自从你大哥死后,你可是定远侯府唯一的嫡出男嗣,即使那位李姨娘鼠妾,但总归名分上过不去,你的两位兄长到底是庶出,论最尊贵那里能和你比?”一旁的史千也师勋之后,其祖父是位伯爷,和定远侯府隔得也不远,侯府那点事儿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也不能这样贬低人家兄长吧!好歹那李姨娘还有个当皇妃外甥女呢?你这么说,传到二皇子的耳朵里,你有好果子吃吗?”一旁的另一位损友打断了史千的话。 “本就是事实嘛!”史千压低了声音,心中虽有些不甘,却到底还是怕了麻烦,只得小声嘀咕。 二人的对话,让欧阳旭峰嘴角一敛,眸光一闪,却少了几分轻浮,顿时整个人变得犀利无比,整个气势犹如换了个人一般,目光更是如狼般冷冽。 “小侯爷……”旁人一惊,再抬眼望去,只见欧阳旭峰贱贱的坏笑道:“个个都是坏痞子,怎么干饱眼福不够是不是,今夜,饶了你们,小爷我做东,倚翠楼好好聚聚!”果然还是浪子本色,那里有什么威严可说,众人只当自己是眼花,便绝口不提这一时的错愕。 “先说好了,今儿我做东,请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但你们以后可不准再拿小侯爷三个字,拿小爷我开涮……”说完大手一挥,一群害虫也不顾这青天白日的,就浩浩荡荡杀向了京师最大的寻欢地倚翠楼。 ( 第三章 早朝归来 定远侯府 当老侯爷这个月第五次从管家手里接过花酒银子的账单后,第六次接过赌坊的赌债单子,忍不住老泪纵横,长撒英雄泪满襟。 老侯爷从泪水中总结一个道理,不管是抢还是偷,不管是骗还收,是应该给儿子找个媳妇了,这份伤心,这份罪就让儿媳妇自己去受吧,他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该到安度晚年的时候了。 半月后,地点:京城 “女儿啊!好事,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刚刚进宫朝拜完的陆大将军还院门,洪亮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府邸,这份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喜悦之情,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了。 “爹,陛下赏你金子还是银子了?”作为老爹的好女儿,陆娉婷绝对不是个败家的丫头,对于这些“铜臭”还是较为喜爱的,因此第一反应便是张口问道。 “不是,比这强多了!”陆老爹两撇胡子得瑟的上下翘动。 “那就是升官了,依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都是大将军了,在宁州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要是换到京城来做官,一来没战打,二来对着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也憋屈,每日里天不亮还得上朝叩拜,我看还不如呆在宁州城活的逍遥自在。”陆娉婷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升官的话,还真不如赏赐些真金白银来的的实在。 “你爹活了大半辈子,眼界能那么肤浅?升个官儿,就能让你爹我心中乐开花,说的不对,你再猜猜?”说着陆老爹不觉间嘴里哼起了小曲,也不管曲子找不着调,自少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既没有发财,也没有升官,那不成……”陆娉婷不还好意的在陆老爹身上来回打量,直到看的陆老爹浑身发毛,最后才翻了翻白眼,万分鄙视道:“爹,你也算是色中饿鬼了,皇上不是赏赐你美女了吧?是一对呢?还是一打!我说爹,你可得悠着点,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小心马上风!” “我呸!”陆老爹气的脸色涨红,急急呵斥道:“你娘死的早,我还真是把你惯坏了,长成野丫头,这话也是你个黄花大闺女能放在嘴边说的?” “你都能笑纳,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陆娉婷顺脚将旁边的木凳踢到在一爆站起身来,愤愤不平,老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就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他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 “谁说我笑纳美女了,是男的!”可怜的陆老爹被女儿搅得一头两个大,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充血了,节奏有点跟不上了。 “男的?”陆娉婷惊呼着跳了起来,张大嘴巴惊讶道:“老爹,你这口味也太重了些吧!连男的也不放过?” “闭嘴!”陆老爹终于怒放冲冠,拿出当爹的威严,强制性让叽叽喳喳的陆娉婷安静了下来,才有空整整仪容,清清嗓子道:“别捣乱,听我说,今儿我朝拜圣上的时候,碰着定远侯了” “哦!”被禁言的陆娉婷,嘴里不说,心里却忍不住月复议,皇帝都瞅见了,看见个侯爷有啥稀奇的,就跟军营里能看见一匹好马一样,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吗?你要是在朝廷上看见一个耕地的老农才叫稀奇呢! 这样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也能让你兴奋成这样,难不成那定远侯与众不同,莫不是老爹你年轻时候的基友重逢? 陆老爹当然不知道女儿在心中继续抹黑他,神情重新起来,继续铿锵有力道:“重点是,这个定远侯有个儿子,哈哈哈哈!儿子……这个儿子如今还没有婚配!” “感情是给自己拉壮丁,找相公去了,听到这儿,陆娉婷终于明白了。以老爹一心一意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决心来看,这件事儿的的确确能让他如此过度。不过对于自己嘛?则顿时兴趣阑珊,还不如你老遇见基友呢? 于是伸伸懒腰,无精打采的问道:“他同意把儿子嫁给我了?哦!不,是同意我娶他儿子了?” “那……那个我还没问呢?”陆老爹一愣,傻傻的怔住了,半晌才抓抓脑袋,恍然大悟道:“你呆在屋里,那也别去,我现在就去定远侯府问问去。” 说完,就跟火烧**一般,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家门。 “再急着把我推出家门,您老也得先吃了饭吧!”对于这种分不清重点的行径,陆娉婷表示了鄙视。 不过看在你是我老爹的份上,女儿还是由衷的希望您老能跑快点,还能赶上定远侯府的饭点,对着陆老爹离去的身影,陆娉婷很虔诚的祷告了一番,然后镇定的宣布今天中午加餐,顺便将老爹珍藏的梨花酿拿出来打打牙祭。 ( 第四章 相亲 “你给我老实点,不许撒野,胆敢露出半点不淑女的举动,我就……我就请十个八个嬷嬷天天叫你规矩,顺便再绣十个八个的荷花,梨花什么的。” 临出门前,陆大将军恶狠狠的如是威胁道。 “你不许色迷迷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不许提赌钱,不许贪杯,胆敢让陆大将军看出半点纨绔的端默哼骸你爹我,就扣罚你半年的花费,憋不死你!” 出府上马车前,定远侯威逼利诱,谆谆善诱。 相亲前的集中培训,还是收到了明显的整治效果,宁州第一母夜叉,如今一袭月白色的衫子,的宫鬓上插着碧玉荷花簪子,一条同色的飘带将腰肢束的越发纤细,行动之间如清风拂柳。若是这般造型放在宁州军营或是大街上,绝对惊到一大片。 欧阳旭峰穿着紫色的锦袍,窄袖束腰,下摆还用金丝线绣了浅浅的云纹,墨黑的长发用金冠高高束起来,越发显得身材挺拔伟岸,收起嘴角坏坏的笑容,倒也丰神俊朗。定远侯满意的看了看儿子的装扮,恩!只要不漏馅儿,这幅模样还是挺能唬人的。 “大家闺秀果然是端庄典雅,将军府的家教果然不一般!”定远侯没有想到,陆大年生的五大三粗,黑塔式的人物,还能生出一个如花如水般的姑娘,看陆娉婷坐在那里,微微垂首,便亦然一副娴静的仕女图,不由得喜出望外,大为满意。 要知道欧阳旭峰的名声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可是臭不可闻了,世家嫡女,有谁愿意嫁给这出了名的京师第一纨绔公子,那小门小户的人家,侯爷府也丢不起那人啊!至于庶出的女儿,定远侯府更是考也不考虑,人要名儿,树要皮儿,好歹欧阳旭峰也是侯府唯一的嫡出,要娶了一个庶出的丫头,老侯爷死了也没脸见祖宗不是。 因此见了样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陆娉婷,恨不得立刻抬来八抬大轿,将人直接接到家里得了。 话说,定远侯挑儿媳妇,是越挑越满意,这头陆大将军看女婿,也是越看越欢喜,仪表不凡,言谈举止无一不充满世家贵族的底蕴,比起宁州那些土包子,暴发户,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女儿觅得这般人中龙凤,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有脸见她的母亲了。 因此言语间越发的亲切起来。 在双方刻意的讨好卖乖的举动下,相亲的气氛是越来越友好,话题是越来越融洽。 “陆老爹,你看这婚事?”定远侯笑的犹如等着鱼儿上钩的老渔翁。面上淡定,内心汹涌澎湃,犹如黄河决堤般势不可挡。 “当然没问题了,你看咱们是什么时候办了这事儿?”陆大将军成了伪装的一只老狐狸,而且绝对是千年修炼成精的哪一种。 “越快越好,要不就三天后吧!吉日,大大的吉日,宜婚嫁!” “好好!办这方面,不用担心,十里红妆,我早就准备好了” 二老在殷切而热烈的气氛下,再无视当事人的状况下,很快达成了统一战线。 “干杯!” “干杯!亲家老爷!” 多年的心病就这么去了,定远侯心中那叫一个激动的难以言表啊,这不手就哆嗦了,碰一下杯子,居然没拿稳,那酒杯应手而落。 “侯爷,您的酒杯” 幸好,站在一旁的陆娉婷眼疾手快,多年的身手让她稳稳的抓住了杯子。 “这……”看着陆家就像一阵风一般卷了过来,眼前一晃,酒杯就到了她手上,唬的定远侯是一愣愣的,有些恍惚的看着陆娉婷。 这动作也实在太快了点吧! 一时间,陆娉婷尴尬了,定远侯傻眼了,欧阳旭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而陆大将军恨不得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 第九章 婚礼(二) “调戏男人?不会吧!你听谁说的?”众人不信了,你说喝花酒,和青楼女子纠缠不休还不算离谱,这连男人也不放过,也太那个了吧! “我老舅家的二表叔的小儿子亲眼看到的那还有假?”路人乙极力证明自己言语的真实可信,说的是口沫横飞。 路人丙更是痛心疾首的捶着胸口道:“陆将军可是亏大发了!给女儿招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女婿,还赔了那么多的嫁妆。哎!亏大发了咯!” “谁说不是呢?” 京城的百姓纷纷为哪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儿——陆家大扼腕不已。 话说当陆家大出嫁的消息在一个月后传回了千里之外的宁州城,城中的百姓却另有一番说辞。 “听说了吗?陆家那个母夜叉嫁出去了!”宁州百姓一号惊讶的大声嚷嚷道。 “不会吧!你没听错吧!那陆家母夜叉凶狠成那样,谁敢娶她啊!不要命了。”宁州百姓二号摇,表示对此种犹如火星撞地球的荒缪言论压根不信。 “听说是个什么小侯爷之类的,你说这京师的人就是跟咱们不同,大地方的人,胆子也大些!”又有人赞扬道,为那不知名却英勇无比,慷概就义的小侯爷暗自喝了一声彩。 “你说那小侯爷,该不会是个瞎子吧!你们说说要是眼睛不瞎,能看上陆家的母夜叉?”众人纷纷猜测道。 “话可不能这样说,那陆家母夜叉长得吧!还行,要是不出手,还挺能唬人的,我想啊!那小侯爷应该是个傻子,只要傻子才能无所畏惧的嘛!”百姓中有萌发了另外一种猜想。 看着小妻子愣乎乎的朝着自己傻笑,欧阳旭峰悲哀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好好看看吧!” 顺着欧阳旭峰的目光,陆娉婷终于看清了“暗器”,原来是一大堆圆滚滚的黄豆。寓意着早生贵子,恭喜发财。 “那个……那个打在身上挺疼的,我还以为是石子儿呢!”大婚第一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丢脸,陆娉婷此刻恨不得此刻地上裂出一个缝隙,让自己钻进去。一时间粉脸羞得通红。 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些错愕了,婚礼上带着吉祥的整人手段倒是层出不穷,但像新娘子今天这般举动,倒是直接惊呆了大家,热闹的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果然是将门虎女啊!这身手不凡,我家世代书香,如今娶了你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娘子,呵呵!以后子孙必定是文武双全,哈哈哈!你们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我娶了一宝贝娘子,可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酒来我喝!哈哈!” 欧阳旭峰脑筋转得极快,借着自卖自夸,巧妙的帮陆娉婷解了围。 尴尬被化解了,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七嘴八舌的调侃这新婚二人。陆娉婷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轻声道:“不害臊!” “什么不害臊,本来就是事实,以后生了儿子大都来帮我做作证,看我今天说的是不是大实话!”欧阳旭峰本就是京城中的纨绔,自然不会害羞胆怯,如今说起话来越发的没脸没皮。 “好啊,居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挑逗起新娘子来了!”一帮前来观礼的纨绔子立刻炸开了锅。 “对啊,一会儿说不定到洞房里就更热闹了,我们可不能闲着啊,一定要去凑凑热闹!” …… 旁边的众人纷纷拿起新人开涮,但是尬尴的气氛却是化为无形,这场婚礼却也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 第十章 洞房 陆娉婷抬眼看了看喜案上那对的印着金色双喜的红烛,它们静静地伫立在烛台上,身躯上挂着凝固了的烛泪,燃烧的火苗,隐约间,似乎也有了生命,如同此刻胸膛里炽烈跳动的心脏一般。 偷偷的瞟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头戴金冠,星目剑眉,看上去如同谪仙般,陆娉婷痴痴的偷笑,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诱拐到这般容姿不凡的男子,呵呵!赚大发了,若是可能真想带他回宁州城里溜达一番,晃瞎那些狗眼。 看着欧阳旭峰一步步的朝着自己靠近,陆娉婷只觉得耳边发烫,心口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将军府没有主母,嬷嬷成婚前倒是给了自己一本关于妖精打架的书,自己也好生的“钻研”了一番,上面的招式怪模怪样,看的人面红耳赤。 看着如此可口的“小白兔”陆娉婷却懊恼着无从下口,看来纸上谈兵终觉浅啊!没有实践经验,陆娉婷心里总是没底。 “娘子”揭开盖头,首先看清的是她那一双大眼,漆黑如耀目的黑色水晶,和别的女人不同,虽有几分羞涩,更多的却是闪着灵动的光芒,她今天一身红色吉服,紧身束腰的礼服衬映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欧阳旭峰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柔。 见他正用洋溢着笑意的眼神欣赏着自己,陆娉婷更觉得口干舌燥,迷糊的脑袋越发的迟钝,舌头也不听使唤了,张口便问道:“妖精打架,你会不?” 爹从小就教导陆家祖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耻下问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陆家子弟从来不会装逼,爹说过,不懂还装逼,那是要遭雷打的。所以既然自己不懂,当然要求助与人了,对此,陆娉婷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儿。 “妖精打架?”。他终于忍不住低低的浅笑起来,微调上扬的嘴唇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更显出几分邪魅,用他低沉而嘶哑的嗓音靡靡道:“自然是会的,我教你怎样?” 陆娉婷心中一喜,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自己还没有提要求呢?人家就主动的帮助自己解决问题。 说着欧阳旭峰便上前,不等陆娉婷有所反应,就轻轻地抚模上她的小脸,动作细腻而温柔,他的双手如同有魔力一般,让陆娉婷的心越发的混乱,呼吸也禁不住沉重起来,接着一个温热的唇印在了陆娉婷的耳垂爆先是用舌尖灵活地轻啜了几下,接着用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让陆娉婷只觉得酥麻难当,整个人便如水一般的荡漾开来。 恍惚之间,陆娉婷迷迷糊糊的想到,欧阳旭峰所用的这些招式貌似书上并无记载呢? 不过意乱情迷之间,倒也无暇去计较这些,两人只是一番共赴喜悦,相拥而眠。 第二日 本来一向早起的陆娉婷在昨夜的痴缠下,全身筋骨却是像散了架,第二日差点睡过了头,要不是丫鬟奴婢们三催四请,只怕二人会来不及去给长辈请安。 今天的穿着依旧以红色为主,头上同样以红色的绢花点缀,然后插了一支花形状的宝石簪子,亮泽的珍珠的装点着白皙而修长的脖颈,让陆娉婷整个人显得妩媚多姿。 当她在欧阳旭峰的陪同下,迈着风摆扬柳的步姿朝着正院里走去时,表面风姿卓然,但心底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敲着鼓点儿,人家当她是软萌的大家闺秀,而实则自己却是凶猛的女汉子一枚,昨天在喜堂之上已经是闹出笑话,大大的丢脸了,若是今日再露出真面目,怕是要吓坏这一屋子的阖家老少。 继续装?不成! 这演戏又不是自己的特长,罢了!走一步算一步,装得了一时,还能装的了一世,陆家人光明磊落,怕它作甚。就算今日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真性情,那又如何,用老爹的话讲,花轿出门,概不退换。 欧阳旭峰也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一身锦袍,满面春风,看上去心情不错,只是嘴角那似有似无的一丝讥讽之色,预示着今日的敬茶礼怕是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谢了幕。 昨日在婚宴上,在喜庆的“豆雨”面前陆娉婷出了丑,旁人不知,只当新娘子唐突,但作为当事人的欧阳旭峰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那场“豆雨”可不是为了喜庆那么简单,那分量打在人身上疼痛无比,竟像一颗颗钻心而入。试问一般的黄豆岂会有如此“效果”。 也亏的陆娉婷一身好武艺,用喜帕遮挡了豆雨,若是这般无遮无掩的冲出“林弹雨”,只怕夫妻俩同样是有苦难言,至少身上的淤青绝对少不了。因此婚宴后,他便让人立刻去查了个明白。 此刻他的袖口中还藏着一颗“铜制的小黄豆”,骸这算什么“下马威”,这些人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将一些铜化成与黄豆大小模样,混在豆雨里朝自己二人袭来。到时候,别说是大家闺秀的弱女子吃不消,就算是自己一番折腾下来也够受的,而且就算是明知道吃了亏,其中有诈,但在大婚大日,有怎么能发作? 想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想得美,我欧阳旭峰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 第十一章 争锋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定远侯府的确修得气派,亭台花园的,好不曲折蜿蜒。穿过几道月门,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终于到了正院。主屋的门已经敞开,两边各站着一名婢女,穿戴一应簇新,头发上还别着一朵小红花,以示喜庆之意,看来这侯府的四爷成亲,在老侯爷的心中的确是头等的大事儿。 陆娉婷和欧阳旭峰并肩步入正院的门槛,一进屋子,就看到宽阔的厅堂上摆满了椅子,正中端坐的正是那一相亲日所见的老侯爷,他今天也是一身喜庆的暗色的团花锦袍,一脸笑意,看上去很是慈和,见到陆娉婷和欧阳旭峰二人进来便微微颔首地笑了笑。 陆娉婷和欧阳旭峰上前,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茶盏,一起跪地叩拜:“儿子,儿媳给爹爹请安,请爹爹喝茶” 老侯爷乐呵呵的分别接过两人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才摆手让人端出礼物,分别是一方古砚和碧玉鎏金的镯子,正颜肃穆叮嘱道:“你们今日成婚,峰儿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当收起以前的小儿脾气,夫妻齐心好好的过日子,起来吧!” “是,爹!”欧阳旭峰自然失敬的应道。 “陆氏,你也要多多襄助自己的夫君!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相处,早早的开枝散叶才是根本。”老侯爷又转头嘱咐了陆娉婷,夫妻二人这才站起身来。 这时老侯爷旁边的一张檀木椅上坐着的一位年约四十几岁,风韵犹存的妇人笑道:“峰儿当记住侯爷的嘱咐,切不可再任意行事,今日来得好迟,我们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是不是昨夜饮酒过量,以至于一直起不来床?我早就对你说过,年轻人切莫贪杯” 这话乍一听好似长辈的劝告,仔细想想却有些不对劲儿,却是有些不满和挑拨。看着妇人坐在的位置,应该是定远侯府的主母无疑,陆娉婷正在疑惑。又见那妇人特地望了陆娉婷一眼,眼光里带着几分挑剔道:“身为妇人,自当规劝自己的相公,所谓相夫教子……” 陆娉婷一愣,这才新婚第一天就训上了,这位“婆婆”还真是难伺候,刚想张嘴解释,却听身旁的欧阳旭峰冷冷一笑道:“太太说的极是,这时候也不早了,您有什么话还是留给两位嫂嫂听吧!我还要带着媳妇去给我娘和大哥的灵位敬茶呢!” 陆娉婷脑袋懵了,本来正要请安的跪姿立刻僵住了,疑惑的看着欧阳旭峰,“这口口声声叫着太太,却原来不是欧阳旭峰的生母,不是说欧阳旭峰是嫡幼子吗?这定远侯府的关系还真够乱的。” “这……这是”陆娉婷还没等搞清关系呢,又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妇人如何喊叫,又不知道接下来这茶还该敬不敬? 又听欧阳旭峰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太太原来是府里的李姨娘,后来我娘去年死了,这才被扶了正,不过大半年的功夫,这太太的瘾儿还没过足呢,因此逮着个机会便喜欢训人,她说什么,你且管听着,千万别顶撞,只当给我爹一个面子。” “啊!” 陆娉婷自认为自己拳脚功夫很厉害,在宁州那会儿,有人敢得罪自己,绝对会被打的鼻青脸肿,此时才明白欧阳旭峰的这张嘴损起人来,却比刀剑还狠,如此刻薄,还声声叫着自己给他们留颜面。 “欧阳旭峰,你放肆!” 说话的是老三欧阳旭栋,他个子瘦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死盯着欧阳旭峰,若不是身旁的媳妇何氏死死的拉着,只怕二人就要打作一团。 陆娉婷很自然的将身体往前移了移,虽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可欧阳旭峰是自己的相公,要是二人真的打起来了,帮谁这个问题,当然是想也不用想。要打架,宁州陆娉婷怕过谁? “三哥,干嘛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我那句话说错了,今儿儿子大婚,给亲娘灵位敬杯茶没错吧!给新娘子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也没错啊!” 说到这儿,欧阳旭峰突然像是醒悟了一般,拍了拍脑袋道:“哦!原来你是气我将太太原本是姨娘扶正一事儿说了出来,让人知道您和二哥原来是庶出,伤了的颜面吧!” “峰儿,你太过分了,虽然你对我和母子四人有意见,可……”那李姨娘说着便哽咽不语,只是很委屈的望着老侯爷。 “够了,峰儿不许胡闹,还不给你母亲和两位哥哥赔罪”老侯爷的脸色黑如陈墨,果然为李姨娘出了头,立刻厉声的呵斥道。 看了看周围的情景,陆娉婷只是为欧阳旭峰感到有些心酸,老侯爷,加上李姨娘和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共五个人都一致对外,而欧阳旭峰这边只有势单力孤的一个人。这么悬殊,很不公平诶。 于是自然的上前一步,拉着欧阳旭峰的手,不忿的开口道:“老侯爷,不!爹,今儿的事儿,你也不能全怪相公……”虽然,欧阳旭峰没有给李氏母子留颜面,可是刚才明明是李姨娘先发难的好不好,怎么如今什么过错都往他一个人身上推呢。 感受到小媳妇的维护,欧阳旭峰心中一阵温暖,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许多,道:“娘子说得对,爹,你发什么火啊,太太,三哥你们可真真是误会我了。” 只见欧阳旭峰一脸正经,颇为严肃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这般提前说出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也知道我这娘子可是陆大将军府上的嫡出闺女,那可金贵着呢!我呀,就怕她不懂事儿,以后要是知道了姨娘和哥哥们的出生,以为是孽庶,从而怠慢了,多不合适啊!” 说到这,欧阳旭峰又转过头,很真诚对陆娉婷叮嘱道:“娘子你要记住,我们定远侯府是最讲规矩的人家了,就算您是庶出,就算姨娘是后来扶正的,但事已至此,作为晚辈的就必须尊敬着,就像我这般尊敬长辈一样,懂了吗?” 这太促狭了吧!一本正经,一口一个规矩,要知道姨娘扶正,就是最没规矩的做法,别说是侯爷府了,就算是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正室去了,那也是续弦,断断没有将卑贱的妾侍扶正的道理啊。 忍住心中的笑意,配合着欧阳旭峰演戏。陆娉婷顿时觉得眼前的这只小白兔,可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单纯,说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还差不多。 ( 第十二章 五妹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将李姨娘母子气了个半死,偏偏欧阳旭峰一脸真诚,嘴里的话每一句又都是再真不过的事实,因此也发作不得。一场认亲礼便草草的收了场。 “嫂嫂,等等!” 刚走了几步,却听有人唤她,陆娉婷夫妻二人停住脚步,只见一名衣着靓丽年轻女子迈着小碎步急急的追了过来。 “她是五妹妹欧阳静,李姨娘的女儿,你小心!”欧阳旭峰突然低声解释道。 陆娉婷有些疑惑,刚才在正厅中争执的时候,李姨娘受辱时,她那三个亲生子女神色各不一,欧阳旭州正坐严肃,和老侯爷的神色举动如出一辙,一面劝慰李姨娘,一面呵斥两个弟弟,看不出有何偏帮,倒觉得有几分正直。但也不知道是真正直,还是装逼。 老三欧阳旭栋一副斗鸡模样,和欧阳旭峰争锋相对,激动的挥拳想向的神态,一看就知道是个真小人,倒也没什么城府。 作为女儿的欧阳静,看上去就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吵到激烈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脸涨红羞愤的看着大家,一言,更不要说帮忙吵嘴了。此刻她追上干嘛?看样子也不想是找茬。 抬眼打量了靠近的欧阳静,十四五岁的年纪亭亭玉立,圆圆的脸庞,皮肤白皙,也是清秀靓丽。怎么看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道欧阳旭峰要她小心什么。 “嫂嫂,刚才……哎!不提了,府里的事儿有些复杂,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说着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出身有问题,拿不到台前细说,如今这模样却也是个知羞懂礼的丫头,让陆娉婷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这是我送嫂嫂给你的见面礼,虽然不值什么,却也是妹妹的一番,还请你不要嫌弃。”说着,欧阳静从袖笼里掏出一枚金钗递了过来,看上去很一般,式样和材质都说不上华贵,但总归是人家的一番心意,陆娉婷自是一副欣喜的表情,虽然心中对于欧阳静的示好,依旧带着几分戒备心理,但面上功夫却是要做的,连忙谢道:“多谢五妹妹” “嫂嫂喜欢就好,今日你第一天入侯府,就闹成这样,我替娘和哥哥给你道歉,嫂嫂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四哥脾气急,也不是第一次和娘闹了,可他毕竟是男人,嫂嫂你是女人,以后在内宅还得和娘相见,那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欧阳静说话客客气气的,而且字字也在理,欧阳旭峰就算是和李姨娘闹翻了,可他是男人,李姨娘能辖制他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他又是前妻嫡子,怎么也要顾着面子功夫,李姨娘暂时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作为媳妇,李姨娘如今好歹也是平妻,定远侯府的主母,陆娉婷当然和她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呢,虽然不怕,但却是麻烦。如今欧阳静既然有心调和,陆娉婷当然也不能傲着,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随后就和欧阳静的手就握在了一起,她叫陆娉婷一声“四嫂”,陆娉婷称她一声“五妹妹”。腻歪的举动到让一旁的欧阳旭峰忍不住一声冷哼。 “嫂嫂,我把簪子给你带上。”说着,欧阳静便拿起簪子顺水推舟的准备给陆娉婷往头上插。 人家一片殷勤,陆娉婷也不好拒绝,这一拒绝,便好像显得嫌弃别人的礼物一般,因此只好由得她。 就在欧阳静拿起簪子准备给陆娉婷插戴的时候,她身后的小丫鳜却惊叫一声“呀!有伞”身体就接着往前一窜,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在了欧阳静的拿着金钗的手臂上,那钗子顿时失了方向,本来要插在头上的金钗,却直晃晃的朝着陆娉婷的面颊划去。 这金钗虽不名贵,可钗头却是磨的锋利无比,这下要是刺实了,可不是要毁容,陆娉婷惊得一身冷汗。 ( 第十七章 装(二) “我听人说,这昏厥过去的人,只要一按人中,那一准醒过来!”说着,还没等崔嬷嬷反应过来,陆娉婷就朝着李氏的人中死死的按了下去。力道之大,让李氏差点没有疼的立马嚎叫起来。 可如今李氏却是骑虎难下,顾着颜面,又不能此刻醒来,要不然大庭广众,让人发觉自己装晕,当家主母还有什么脸面可言。更何况,自己又是刚刚爬上主母这个位置,低下那些下人们,本就对自己口服心不服。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在背后还不得被议论死。 想到这儿,李氏只好强自忍住,心中只期望那大夫和老侯爷他们能早些到来。 李氏惯会装,可惜她疼的眉头一蹙这个细微的动作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直留心观察等着揭穿她的陆娉婷。 “嘿!还挺能忍的。”对于李氏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陆娉婷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只做一副着急样子,转过头对崔嬷嬷道:“看来,太太这次晕的厉害,只按人中怕是不行,这样,珠桃你再掐掐她的虎口试试,要使劲儿一点。” “要不我来吧!”崔嬷嬷看着李氏嘴唇上方被掐的地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只怕李氏醒后要秋后算账,吓得心慌慌,本能的提议道。 见崔嬷嬷的眼光落到李氏的面颊,陆娉婷却面不红,心不跳的撒起谎来,一脸正经的训斥道:“嬷嬷糊涂,良药苦口还利于病呢,这劲儿小了能有用吗?珠桃随我习过武,这手下有分寸着呢,你一介老妇能比得上她?” 崔嬷嬷被陆娉婷一番义正言辞的训斥,闹得灰头土脸,赧赧的退下,再也不敢做声。 “没用的东西”躺在地上的李氏紧闭双眼,一听援救力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发了,心中是又气又怒,却有无可奈何。 收到陆娉婷的颜色,珠桃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小和两个人干这种事儿干多了,于是不等吩咐,便使出吃女乃的劲儿,狠狠的掐向李氏的右手虎口。 面颊和虎口生生的作疼,只怕那里快要淤青了,李氏在侯府一直以来也是娇生惯养,那里受过这样的罪,在巨疼之下,也装不下去了,却是不得不醒了,惊呼一声张开了眼。 李氏爬起来,立马挥手打掉陆娉婷和珠桃主仆二人的魔爪,只觉得面颊和虎口火辣辣的疼,怒由心生便张口骂道:“作死啊!你想谋害我吗?” 见李氏醒了,陆娉婷和珠桃主仆二人都很自觉的往后退了退,陆娉婷更是一脸无辜的望着李氏道:“太太这是怎么说的话呢?我和珠桃可是在救你,怎么也不感激我们,还骂人呢?” 李氏怒不可遏道:“胡说!瞧你们给我掐的,这是要往死里掐啊,你不敬长辈,还有理了。” “太太不信,可以问问旁人啊?”陆娉婷一直是以一种极为冷静和无辜的姿态面对李氏的怒火,任谁看来,她可都是被泼妇欺负的大大好人一枚。 “太太,是真的,四夫人真的把你救醒了”崔嬷嬷见李氏醒了,还没搞清状况,见李氏朝自己看来,一句话没经过细想,便张口就来。 早已气的一佛升空,二佛出窍的李氏,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货,还是自己的心月复?合着伙的让人折磨自己不说,这会还帮外人作证。 “啪!”李氏气的扬手就给了崔嬷嬷一巴掌,打的毫无准备的崔嬷嬷口角立刻沁出一丝鲜血。 见陆娉婷朝自己诡异的一笑,又微微的摇了,李氏还没有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而愤怒的男声:“成何体统,李氏,你看看你自己还没有点当家主母的风度,这定远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李氏一扭头,便看见了一脸温怒的老侯爷从院门口走来,脸色黑沉的犹如锅底。 “侯爷!”李氏一呆,她本来的原意是想让老侯爷看到自己被陆娉婷气昏的场景,到时候不用自己出面,老侯爷也饶不了这种不讲规矩,以下犯上的媳妇。 可目前看来,老侯爷只见到自己一身脏乱,像一个泼妇一般训斥无辜的媳妇,更是不分由说的责打跟随多年老仆,贤良高贵的形象全毁,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冤大了! ( 第十八章 训妻 打发了一众仆役,回到正房后,定远侯脸色依旧黑沉到底,李氏和一干子女自然不敢造次,全都缄默无声的站在下首,连呼吸也不经意间放轻了许多。 “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李氏刚要准备开口吗,就被老侯爷也打断了,他直接将目光对准了陆娉婷。 “陆氏,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娉婷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诉说了一遍,她既没有提及自己威胁恐吓李氏的一段,也没添油加醋的编排李氏,就连李氏存心不良的想干晾她主仆二人的事儿也简单一语带过,这倒不是她心里淳厚,不计前嫌,主要是李氏怎么说也算是长辈,这子不言父过,不管李氏做错了什么,她要是站出来横加指责,这本身就是犯了忌讳。 这番言语倒是合了老侯爷的胃口,这陆氏看上去就和他爹陆将军一样,是个心直口快的爽朗性子,一番言语既没有为自己开月兑辩护,也没有寻机告黑状,不管今天的事儿真相到底如何,她能这样不偏不倚,公正的说出事情原委,的确也是个好的。看来将军府的家教虽然直率些,但终归身正影不邪,教出来的女儿也绝对不是个搬弄是非之人。 “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老侯爷摆了摆手,言语较之进屋时也缓和不少。 “是!” 折腾了半天,陆娉婷肚子早饿了,今天和李氏的交锋自己有没有吃亏,因此既然老侯爷没有斥责自己,自己也当见好就收,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带着丫鬟珠桃退了下去。 “侯爷,你就让她这样走了?”李氏看着陆娉婷主仆二人就这般轻飘飘的离开了,心中大为不满,一急便喊了出来。 “不让她赚那你还想怎么样?”定远侯压抑中心中的怒火,面色却是不显,看上去很平静。 “你看她把妾身掐的,这红肿起码好些天都不会消去,要让人知道妾身这一脸伤痕都是刚进门的儿媳妇给的,以后让妾身怎么做人啊?还有何主母威严可讲?”李氏愤愤不平道,陆娉婷一根毫毛也没有损伤,而自己却是遍体凌伤,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啪!”却是书桌上的一本古籍,被定远侯扔到远远的,他双目瞪着李氏,那目光却是格外的幽寒冷冽。“你还知道自己是主母,你看看你浑身的样子,衣冠不整,泼辣凶悍,那有点大家主母的风范?” 说完有些嫌弃的望着李氏,语气中尽是慢慢的失望之气。 “妾身……”李氏含泪欲止的望着定远侯,婆娑道:“还不是那个没有教养的陆氏害得,侯爷我……” “好了”定远侯不赖烦的打断了李氏的话,“不要怨天尤人,刚才陆氏先陈爽她也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她可有半点埋怨你之言?更何况我之前也询问过大夫了,她掐你也是为了救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倒打一耙呢。” 救,谁要她救,我根本就没有晕厥好不好?但这些话李氏却不能说,只要哑巴吃黄连,硬咽下这份苦。只得怔怔的看着定远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李氏的沉默,在定远侯眼里看来那就是心虚,“倒是你这个做婆婆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哎!” 说到这,定远侯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也算是世家女了,虽然是庶出,但怎么就这般上不了台面呢?当初看你也是个极好的,便顾着你娘家和二皇妃的面子,不合规矩的将你扶正,可如今看来,也许是我做错了!” 定远侯的这话就说的有些重了,吓得李氏马上花容失色,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恨意。当初为了高嫁侯府,自己放着小门户的嫡妻不做,做了侯府的贵妾,说鼠妾,也终归不过是妾,整天看着大太太的脸色过日,小心翼翼的巴结着侯爷深怕他厌弃了自己,这日子过的要有多艰难就有多艰难。 还好自己的儿女争气,娘家又出了一位皇妃之女,她们母子的日子才算好过些,等大哥儿死后,太太的身体也垮了,留下的四哥又是个扶不上墙的孬货,侯爷一来看在二皇妃的面子,二来二哥,三哥和姐儿也长大成人,越发的出色,为了给子女一个好出身和前程,侯爷才扶了自己当平妻,走到这一步,自己有多么不容易啊! 为了一个刚进门的臭丫头就训斥自己,李氏此刻早已是恨意滔天,却强自低下头,装出一副柔顺的模样低下头道:“侯爷,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会努力当好主母的。” “爹,你就不要说太太了!任何事都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就算四嫂没错,但作为晚辈本就是孝道为先,若是事事顺着太太些,也闹不出这笑话来,所以爹爹不要太责怪太太了……”欧阳静上前柔声的劝慰道,她果然是个口齿伶俐的,三言两语的就帮李氏解了围,顺带不动神色的黑了陆娉婷一把。 定远侯虽说对李氏还有些不满,但怒气也消了不少,淡淡道:“既然儿女也都成了人,也需要给你留颜面,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定远侯拂袖而去,也不顾身后李氏那一张惨白中夹着红肿的狰狞面孔。 “陆氏,你这个贱人,让我受这般的奇耻大辱,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李氏不怨恨给她难堪的老侯爷,不反思自己起先的歹毒居心,却越发的对陆娉婷恨之入骨。 ( 第十九章 怪事儿(一) 回了屋,陆娉婷四仰八叉的往一躺,嘴里嘟囔道:“累呀!日子就不能好好的过吗?我第一天到侯府,又没招她又没惹她,干嘛和我过不去,早饭也没吃,就先和人斗一场法,幸好是赢了,要输了,让人身心都得受煎熬啊!” 丫鬟珠桃正在张罗着摆放碗筷,听了陆娉婷之言,扑哧一笑道:“四夫人你还叫身心疲惫,喊着冤枉,那太太还要不要活了,你瞧今天早上她一身的伤,依照四夫人你的手劲儿,太太的脸在十天之内那是绝对不能见人的。” “骸她这是活该,自己找虐!” “也是,这回太太不仅白挨了打,还得挨侯爷的训斥,你都没瞧见,侯爷来的时候,脸上都快结冰渣了,一顿好骂绝对少不了,太太还真是凄惨啊!”丫鬟珠桃嘴里说着凄惨,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眉飞色舞,说着,说着,回想起李氏的狼狈,主仆二人竟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起来。 和珠桃调侃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陆娉婷洗了洗手,坐在桌前,对着珍馐美味一顿狼吞虎咽,一大早干了这劳心又劳力的活儿,不补充点营养怎么行。 吃过饭,喝了一杯消食茶,刚准备在榻上歪一歪,欧阳旭峰却回来了,刚一进门就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就像是整个人掉进了酒缸泡了一天的味道。 “好大的味儿啊!”陆娉婷上前帮他月兑下外面的暗红孔雀缎子披风,换了一身白色的单衣袍子。这才问道:“你去哪了?喝的烂醉?” 陆娉婷口气很不爽,托某人的福,一大清早就和泼妇干了一架,作为罪魁祸首的人,此刻才出现,既没有当自己的并肩作战的好拍档,连看个热闹喝个彩都没有。此刻还烂醉着回来让自己伺候。 欧阳旭峰酒味虽浓,但神智却是清晰的,挨着陆娉婷的身边坐了下来。 神情好像很疲惫,懒懒道:“和几个朋友谈点事儿,醉了酒,昨夜就没回来。” 本来想发火,见欧阳旭峰一副倦容,陆娉婷便忍了忍,自己可不是那种没事儿在家乱发脾气的娇妻,需要人哄,需要人捧,看他又醉又困的模样,也挺可怜的,便心软了,改了口,“厨房里给你留着热食,你要不要吃点再休息。” 欧阳旭峰淡然的摇了,但眼里还是充满了丝丝的感动“不饿,真的累了,我先歇会儿,一会儿起床再吃。” 也没洗漱,欧阳旭峰就这般和衣上了床,陆娉婷此刻也没了心思和他争床睡,干脆出了门来到小厨房,让人提前预备一些软糯的粥饭,喝了酒,又没进食,一会起床后,吃点热腾腾的粥是最好不过的了。 老爹以前就爱喝酒,虽然自己的厨艺不咋滴,但对付这种宿酒之人,还是很有办法的。 早晨婆媳斗法一事儿,早就八卦的在整个侯爷府传开了,那些厨娘也听闻了陆娉婷的彪悍传闻,能在太太面前舞刀,新婚第二天就敢把当家太太打成猪头,还能图囵着出来溜达,这位四夫人可真不是一般人物。 “四夫人,你怎么亲自熬粥啊?让我们来就好了。”因此,仆人们那敢一点也不敢怠慢,见陆娉婷上了灶台,好几个厨娘都赶快的七手八脚上前帮忙。 “不用了,就熬点稀粥,我自己能行。”陆娉婷也是个讲理的人,人家赶着赶着杆子上来巴结自己,她当然也是好言好语了。 “你要吃粥,给厨房吩咐一声就成,要咸的还是要甜的,要菜粥还是肉粥,哪敢就劳烦您自己的亲自动手呢?”一个厨娘巴结的上前,给陆娉婷打着下手。 “不是我吃的,昨夜四爷一夜没回来,又有些醉酒了,我熬给他喝的,这醉酒的人醒后最忌荤腥,熬点清淡的粥,暖暖肠胃。” 陆娉婷此话一出,厨房里刹那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厨娘们你看我,我看你,脸色却是格外的怪异。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言一般,全都吓傻了。 陆娉婷低头熬粥到没有察觉气氛不对劲。直到发觉给自己打下手的厨娘,半天也没有拿上来需要递的胡萝卜丁儿,才不解道:“怎么啦?” 那些厨娘才恍然大悟,一个个假装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得忙开,那打着下手的厨娘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递过来切好的胡萝卜丁儿,一脸讨好道:“没事儿,就是觉得四夫人你太贤惠了,对四少爷真是太好了,当年我们大太太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您对四少好。” 陆娉婷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些下人也太奇怪了,自己不过是给酒醉的相公熬了一碗粥,看她们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成了人人称颂的贤惠人一般。这定远侯府的人,从上到下都不大正常。 熬好了粥,陆娉婷这头刚出了门,厨房里就炸开了锅,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滚咧的油锅里,瞬间爆炸四溅。 ( 第二十章 怪事(二) “你们说四夫人是不是傻呀?”厨娘甲惊乍乍的咋乎道。 “啪!”头被另一个厨娘管事狠狠的敲了一下,骂道:“怎么说话的,不想活了,四夫人的坏话也敢说,你不担心四夫人拿刀劈了你,告诉你她的功夫可是好的不得了。” “要劈,也不该劈我吧!那四夫人功夫再怎么好,那脑袋也不灵光,你们说说,相公在青楼彻夜,那个女人心里能舒坦?四夫人倒好,既不哭,也不恼,还给四少爷熬粥,她脑子不是有病是什么?”那厨娘不服输的梗着脖子辩驳道。 “说的也漱!当年为了四爷逛楼子的事儿,老侯爷没少挥棒子,亲爹都看不惯儿子的风流荒唐,那四夫人怎么就能跟没事儿人似的?”众厨娘,纷纷质疑这陆娉婷不同于常人的脑袋构造情况。 陆娉婷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大家口中的“傻瓜一号”,端着粥回房的路上,她还一脸迷糊不解了。 回到房里,欧阳旭峰已经醒了,陆娉婷将粥端上了桌,他也怕是真的饿了,也不顾烫,坐在桌前美美的喝了起来,末了模模嘴巴,还由衷的赞道:“娘子,这手艺却是妙了,开个酒楼都绰绰有余……”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为了这碗粥,我今天听了一上午的赞美之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陆娉婷不满的嘟囔起小嘴,她的手艺怎么样,她自己最清楚,不过是将就而已,那里当得上如此多的赞美之词,若是欧阳旭峰赞扬她,还只是夫妻间的情趣,故意哄自己开心,夸夸倒也没什么。 那厨房里的下人呢?一脸的崇拜可做不了假,就像自己是圣母降世,熬一碗粥至于吗?那些厨娘都快给自己立一个贤良牌坊了。 莫非是自己今晨和太太对持时太凶悍,后来有展露出温柔的一面,给大家反差太大? 陆娉婷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将厨房里的事儿,讲给了欧阳旭峰听,完了,纳闷问道:“你说,你喝酒醉了,作为娘子的我给你熬了一个粥,天经地义吧!,怎么厨房里的人个个怪模怪样?” 陆娉婷的话刚说完,欧阳旭峰就被呛着了,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气儿。他神色一闪而过的怪异而复杂,最后却笑着岔开了话题“今天太太刁难你了,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吃亏了没有啊?” 本来欧阳旭峰回来的时候,陆娉婷就想和他说这件事儿,毕竟战斗胜利的喜悦也是需要和人分享的,因此听他提及此事儿,也忘了厨房下人的诡异,便兴高采烈的和欧阳旭峰将其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儿。 “没吃亏就好!”听了陆娉婷的叙述,欧阳旭峰也是眉开眼笑,这小妻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这样也好,却是不用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在府里受委屈了。 “明日,不知道这李氏又会想什么花样来折腾,今儿她吃了大亏,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的,我的好好准备准备。”有了第一次的胜利,此刻陆娉婷是斗志昂扬,她虽然不喜欢宅斗,可人家欺负到了头上,她总要还手吧!挨打受气的小媳妇可不是她的风格。 看着小妻子青春洋溢的表情,就像一朵怒发的牡丹,朝气而炽烈,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温柔的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柔声道:“明日我在府里,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天塌了,还有相公我呢,我保证以后李氏都不会再让你去请安,伺候了。” “真的?”陆娉婷一喜。她可真不喜欢和李氏那个刻薄的女人打交道,能一劳永逸当然是最好的。 “真的,绝不骗你,不过你的付出一些代价而已。”欧阳旭峰笑的坏坏的。 “什么代价?”陆娉婷就像一只懵懂的小白兔掉进了猎人的陷阱,还浑然不知,扬着头,眨巴着无辜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 “代价嘛!就是……”话还没说完,欧阳旭峰一使劲儿就将陆娉婷一把压到在桌上,恬淡的熏香就从他的鼻尖钻进去,直上脑门,让他突然燥热难耐,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带着丝丝磁性“不如,我们上到榻上,我再讲计划好好的说与娘子细听。” 到了此时,陆娉婷还能不明白欧阳旭峰的“用心险恶”,可早就是一片娇羞不已,心底发烫,浑身酥软,一身功夫都化作虚无,那里还有力气开口拒绝。 ( 第二十五章 糊涂账(二) 就在李氏以为陆娉婷就要发飙的时候,却不料她又缓缓的坐了下来,再次拿起那些单据,漫不经心的翻了翻,嘴上懒洋洋道:“我以为多少银钱的事儿,不过是区区而已,难道这点银钱就难倒了堂堂的定远侯府?” 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李氏的脑地啊有些跟不上节奏,呆了呆,刚想开口,却又听得陆娉婷又问道:“不知公中份例是多少,又是如何算计,既然太太要清算我家四爷的糊涂账,那三爷、二爷,还有五姐儿那边是不是也应该算算?” 李氏扁着嘴道:“你以为,二爷三爷他们像小四这般不知轻重!” 李氏这句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儿女那都是个个顶好顶好的,岂是小四那种纨绔子弟可以比拟的,小四要不是占了身份上的优势,她那里会把他放在眼里。 身份又是身份,老侯爷至今不定下世袭爵位的人选,怕也是有这份考虑吧!李氏只要是想到“出身”二字,三分怒火就瞬间增到十分。 “你娘家不在京城是不知道,小四的荒唐行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不是他的两个哥哥还争气,侯爷早就不知道被小四气成什么样了!”李氏颇为无奈的摇了,看似惋惜,心中实则却是再得意不过。你的家族再丰厚又如何,你家世再显赫又如何,嫁了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看你如何得意? 陆娉婷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不就是自夸自擂吗?不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岂能如你所用! 陆娉婷压住心中的那丝丝悸动,面色上却是淡然一片,双眸中清清明明,那里有一丝被激怒的样子。“媳妇刚入门,却是不知,不过这算算也好,这一边是亲身,一边是原配嫡子,免得旁人说闲话!” 李氏听不下去了,事到如今,这陆氏那里来的这份气量,还能气淡神闲的和自己在这里耍嘴皮子。 李氏就不信了,白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愤然离去。 陆娉婷抿了抿嘴,“等四爷回来再说!”她回答道,声音有些无力。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珠桃低声嘀咕一句。 身旁的陆娉婷却是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坚硬的桌角一块硬生生的被掰下来,此刻正拽在她的手里,眼里的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一抹幽寒,冷彻入骨,激的丫鬟珠桃浑身一个冷颤。 自己怎么就忘了四夫人当初在宁州的恶习了,刚才那一句,自己真的只是随意说说而已,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事儿一定是个误会吧!那不然,凭着四爷小胳膊细腿的,还不得立马撒了架。 次日 欧阳旭峰回了房,刚一进院子,陡然觉得气温下降好几度,众人看他的目光诡异,顿时心生警觉。 “今日有何事发生?” “你过来,我有事儿与你谈”陆娉婷站在屏风后,朝欧阳旭峰招了招手,脸上神色淡淡,无怒无喜。 “嗯!” 见欧阳旭峰懵然不知的靠近,一旁的丫鬟珠桃却心内恻然,背着主子陆娉婷,狠狠的给欧阳旭峰眨了眨眼,见他毫无反应,又连忙意味深长的摆了摆手,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越走越近,眼圈顿然就红了。 要将四爷打残废了,四夫人非被休了不可,要是被打包退了回去,作为贴身丫头的她,一定会被陆大将军剁吧剁吧喂狗的,想到四爷和自己的悲催结局,珠桃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 第二十六章 算账 夕阳余晖寥寥,屋里的视线微弱。 陆娉婷不语,二人隔着一个方桌两边各自站着,欧阳旭峰站在门口方向,陆娉婷的身影被遮挡不少,光线弱弱的,欧阳旭峰看不清对面陆娉婷的表情,但却能明显感觉屋里的气氛诡异,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陆娉婷不语,欧阳旭峰只好主动打开话题,他清清嗓子,脸上是一贯的嬉皮笑脸,谄笑着:“娘子撇开众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莫非是……” 往日里遇上他这般混说,陆娉婷说不得要唾他一声,随便给他一记香拳,可今儿听到他插浑打科的“混话”,既不羞也不恼,只是款款上前,从身后的案几上递过一叠单子,声音毫无波折,淡淡道:“你且看看,我想要一个说法。” 欧阳旭峰从她手里接过账单,看了几页,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低声下气的祈求陆娉婷的原谅,只是神色多了几分古怪。 见他接过账单,并不否认,陆娉婷的身子微微一僵,心中沉了沉,这些账单竟然都是真的?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欧阳旭峰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还是仅仅是想要一个交代?” 陆娉婷怔怔的看者他,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认识一般,收起嬉皮笑脸,收起惯有的吊儿郎当,他陌生的如同一个路人。 陆娉婷平平心气,心里苦笑一声,她是谁?宁州的母夜叉,恶女,有什么样的结果自己承受不起,大不了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卷起行礼回宁州,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她也能活的逍遥自在。 “我……”动动嘴唇,刚开口,却被欧阳旭峰打断了,他道:“信我吗?” 张张嘴,陆娉婷想说相信他,因为他清明如同深井的眼里,让他找不出半分让人怀疑的神色,可这些“证据”他又并认过。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见陆娉婷沉默,欧阳旭峰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随意的往凳子上一坐,那样的风轻云淡,看上去就像和红颜知己在喝茶聊天一般惬意。 “你嫁我府里中可曾见过,或则听过我身边有一个通房丫头或则屋里人?” 在这种豪门大宅里,通常男主人身边会有几个通房丫头来暖床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只不过很多讲究的人家会在新主母进门前都远远的打发了,但也有的男子顾念旧情,会在主母进门后,将那些贴心的通房破格升级为姨娘。 陆娉婷一愣,听欧阳旭峰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没有纳过丫头,而不是为了自己入门的面子,而将这些女提前清理住但府里没有安排这种“香艳”,就不代表你可以出门自己物色呀!更何况青楼那种地方,数量虽然可观,可惜质量也不咋滴。 陆娉婷眉头一挑,便想反驳他的歪理邪说。不料欧阳旭峰却好似会读心术一般,料到了陆娉婷想说什么,笑着又岔开了话题:“珠桃那丫头长得不错,是你家里给你物色的陪嫁吗?” 陆娉婷听他的调侃,脸色一红,当初自己不要什么陪嫁丫头,可作为婚前启蒙教育的隔房婶婶,硬是让老爹给自己配了四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过门。还说什么这叫规矩。说什么她现在年轻不懂事儿,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什么狗屁的规矩,将身边的丫头推上自己相公的床是为了她好?这种好不要也罢! 最后经过据理力争和艰难的斗争,总算只带了珠桃一个丫头出嫁,她相信珠桃自小陪伴在她身爆最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儿是什么,当然不会背叛她。 欧阳旭峰的思路跳跃很大,陆娉婷一时不查,被他带岔了,忘了自己正在质问他关于账单银子的事儿,听他大言不惭的说起自己的贴身丫头是为他准备的通房,一时间又羞又恼。 “想得美!”她带着倨傲的口气对着欧阳旭峰说道。 欧阳旭峰对这种口气不以为杵,模模鼻头笑的无比灿烂“天地良心,我可从来也没想过,珠桃那丫头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本少爷可是正眼、斜眼也没有多瞅她一眼。” 陆娉婷哦了一声,欧阳旭峰这句话还真没说谎,从嫁给欧阳旭峰以来,他虽然嘴里常常不着调,动不动“调戏”一下自己,行径时不时的也是浪荡不羁,半夜三更模回家,日上三竿还蒙头大睡的事儿干的不少,对府里的人,上到李氏和侯爷,下到几个兄妹都信口开河不大尊敬,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标准模样,但说实话自己还真没见他对那个丫鬟动手动脚。 当初老爹同意自己只带珠桃一个陪嫁丫鳜除了自己力争不懈以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中了珠桃的样貌,这小丫头身形娇俏,样子甜美,明瞳灵动,朱唇凝凝,再加上从小在将军府里长大,又学了一身武艺,气质自然和别的丫头不同,少了几分卑微,多了几分飒爽英姿,比起一般人家的也是不遑多让的。 在家里,欧阳旭峰尚且能对这样触手可得的美貌少女能做到视而不见,怎么出门就变色中饿鬼? 欧阳旭峰多做什么解释,只是两个反问,就让陆娉婷心里一下子舒坦起来,她也不是庸人,虽然其中很多关窍还不甚了解,但她却明白了欧阳旭峰的言中之意。 她突然出乎意料的身子向前一倾,对着欧阳旭峰诡异的展颜一笑,然后将那一叠账单从欧阳旭峰的手里重新“抢”了过来,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欧阳旭峰。 “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说着,不待欧阳旭峰有何反应,她的右手突然握成拳头,对准欧阳旭峰那张俊俏的脸颊就挥了过去。 ( 第二十七章 傻子 只觉得面前掌风一过,却没有痛感传来,只见陆娉婷的手在离欧阳旭峰不到一尺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呵呵”她右手拳头微微一使劲,然后将手掌伸出,再次打开右手,账单已经浑然不见了,一只洁白的柔腻中只有一小捧白色的粉末。 之前陆娉婷气势阴霾的兴师问罪没有吓到欧阳旭峰,甚至他连半分惊讶的感觉都没有,陆娉婷心里着实有些愤愤难平,虽说你违心无愧,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问,总会有些出乎意料吧! 莫非是将自己太不放在眼里了,放下心头大石的陆娉婷,狭促之心顿起,这一手碾纸成粉本就是为了故意捉弄欧阳旭峰的,果不其然,当她将手掌伸在欧阳旭峰面前打开时,欧阳旭峰那张原本成竹在胸的脸庞,果然被唬得一愣愣的,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脸错愕。 “好功夫!”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称赞,只是欧阳旭峰一层不变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丝崩塌,最终化作一丝无奈的苦笑。 陆娉婷巧笑嫣然般的仰起头,眼里的一副得意洋洋。小样,终于服了吧。 平息了风波,当欧阳旭峰出门要水的时候,珠桃的嘴张的都快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她看欧阳旭峰的眼神也冒着精光,不容易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人能在盛怒的手下,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这是多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啊。 姑爷果然是“不一般!” 本来按照之前小丫头的打算,要是屋子里动静实在太大,拼了不喜,也要破门而入,救下姑爷这条小命。 要是成婚不到一个月,便背着打残相公的名声被休回娘家,本来就不好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那再想嫁出去就难上加难了。 陆大将军会把不知道会把自己主仆二人切吧切吧,包包子还是做馄饨呢? 见珠桃傻傻的盯着自己,欧阳旭峰也觉得有趣,于是嘴唇一弯,笑着打趣道:“我可好看?” 珠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马上反应过来接着连忙摇了,主要是震惊过大,脑袋还在迷糊中。 一报还一报,自己刚刚捉弄了他,他马上就报复回来,是不是男人?心眼儿可真小。 陆娉婷心中懊恼,一旁的小丫头珠桃却是乐了,谁叫四夫人刚才你和四少爷一块合着戏弄我,你是不知道四少爷翻脸不认人的臭德行吧!这就叫现世报! “不出!不给银子!”陆娉婷叫嚣着,虽然她的嫁妆很多,可是谁会嫌银子多了咯手,凭什么侯府的其他兄弟的开支就公中出,自家男人的开支就要嫁妆银子补贴。 “四夫人说的对,少爷你可被犯傻!” 刚刚还渭径分明,这会提到银子,主仆二人倒不愧是心有灵犀,珠桃马上也站出来拥护主子。 “我也不想给这份银子,所以咱们得找一个人来帮咱们出这银子才是!” “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小丫头珠桃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陆娉婷也有些疑狐的看着欧阳旭峰。 “没有,就找一个出来呗!”欧阳旭峰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狡。 “找谁呢?”小丫头埋下头冥思苦想,那里会有这么傻的冤大头。 那边陆娉婷和欧阳旭峰这对极品夫妻已经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着对方,眸光闪烁,不约而同的轻启嘴唇,一字一句清晰的共声说道。 “太太!” “李氏” 小丫头珠桃听后。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大声嚷道:“原来那个傻子就是她!” ( 第二十八章 好 算计(一) 正房里。 “娘,你这招釜底抽薪可真厉害!那陆氏不是整天显摆她娘家有钱吗?什么整天听戏,唱曲儿的,听说她房里连马桶边儿都镶了金,如今到让她出出血。”欧阳静将身体半依靠在李氏的怀里,扬起笑脸撒娇着蹭蹭李氏的衣角。 提起陆娉婷,她心里也是蛮憋屈的,几次三番的主动上前示好,那陆氏都不咸不淡的敷衍着自己,这种情形,就像当年自己以庶女的身份去结交那些贵族嫡女一般,一种发自心底的藐视,让欧阳静再次感触到了深深的自卑和屈辱。 如今李氏出手让陆氏吃瘪,欧阳静这心里自然是在乐意不过了。 李氏此刻也是满面慈爱,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女儿,二媳妇黄氏坐在右首下方,时不时的也凑上来闲聊两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李氏端坐在那里,锦衣翠玉,倒也有几分贵妇人的端庄华贵,那里还有之前面对欧阳旭峰夫妻二人那般凶神恶煞。 “呵呵!这也出了出为娘心里的这口恶气”说起欧阳旭峰夫妻,李氏的脸微微的僵了片刻,“那小四从来就跟我们母子四人不对付,以前仗着自己是嫡幼子,没少在二哥,三哥面前张扬,好不容易靠山没了,可老侯爷却又偏心着他,任由他挥霍胡闹,一年下来,这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哗啦哗啦的流了出去,真是个败家子!” “娘,那小四这般胡闹,哪的败了府里多少家底啊?”媳妇黄氏带着些许不满的惊呼道。 要知道,如今侯府没分家,小四浪费一两银子可都是大的,想到这些年被小四浪费的自家家底被,黄氏心里疼的快滴血了。 脑子被银子念头填满了,嘴里说话自然也就失了分寸,她喋喋不休的继续抱怨道:“二郎那边不过是区区一个六品小官,一个月的奉例本就也没多少,又要交际应酬,要知道不使银子怎么能往上进一步,因此媳妇和初儿平日里也是节省着,我今年一年都没有新添过首饰,走出门去,那些官眷嘴里不说,心里一定是瞧不上我,好歹咱们也是侯府……” 黄氏忍不住抱怨,话头里不仅充满了对欧阳旭峰的怨番还有对李氏的不满,既然知道小四挥霍银子,也不知道扼制一番,要知道二郎、三郎才是她的亲身儿子。 李氏在宅斗里早就修炼成精了,哪能听不出黄氏隔着弯儿的责怪,心里却是对儿媳极为不屑,要想显摆,也不看看自己的嫁妆和娘家的身份,不过是家里的庶女,带到侯爷府那些破铜烂铁,铺子和田庄也是小的不能再小了,收益微乎,就这般还敢抱怨儿子奉银不多,敢抱怨侯府没有给她撑起脸面,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再说了难道她就不心疼那些银子,可她掌家住持中馈才几年,好不容易拾掇了前太太留下的那些忠心奴仆,手又怎么伸那么长,那么快? 而且小四那混账东西又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若是逼得太过,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老侯爷可还活着,若是知道了她亏待继子,那怒火也是自己吃不消的。因此她斜着眼淡淡的瞟了瞟黄氏,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欧阳静也是极有眼力的主,眼见李氏恼了,忙浅笑着打起圆场“娘,这些年的辛苦,我们自然是看在眼里,为了我们兄妹三人,娘您真是劳了。” 黄氏也不傻,那能看不出李氏脸色的变化,她是媳妇,要是李氏存心折腾她,那就有苦头吃了,因此感激的投向小姑子一眼,马上借着梯子往下下,忙堆满笑容,迭声谄媚道:“自然,娘为我们劳许多,儿媳感激在心。” 李氏心里这才舒坦些,要知道这些年明的对付欧阳旭峰不行,暗自下手的次数可不少,没事在老侯爷枕头上吹吹风,闲谈中也时不时的敲敲边鼓。坏事挑一挑,好事瞒一瞒,终于让小四的名声臭不可止,也终让老侯爷对小四彻底失望,最后借助老侯爷的手收拾小四。 自己这般苦心经营是为了谁?女儿、儿子、媳妇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谋划。 “娘,你就不怕四哥闹了起来?他可是出了名的浑人一个,一旦发飙可是不管不顾的。”欧阳静迟疑一刻,有心忧心的问道。 李氏展眉一笑,显然心里早有打算,不紧不慢道:“闹?我还就怕他不闹,最好是越闹大越好!” “你说侯爷死死的瞒着陆家关于小四的劣迹,不许我们泄露一丝,可要是小四自己闹出去,那就怪不得别人,要知道这些年小四做的荒唐事儿可不少,陆家要知道闺女嫁了这么一个纨绔,臭名都传遍了整个京师,不说为了闺女,就算被”欺瞒“一条,也让陆家在朝廷贵族圈里大扫颜面!陆将军可是朝里出名的炮仗,连皇亲贵戚都不给面子,你说他会不会上门来讨说法?” “娘好算计,一箭双雕,爹爹理亏,自然不会与陆大将军对质,可爹在受了外边的怨气,又想到小四的荒唐行径,那一定会前帐后账一起算,那小四就彻底的失了爹爹欢心。” 欧阳静哧哧的笑了起来,转过身对着嫂子黄氏笑道:“你说那陆氏整天和小四穿一条裤子,到时候会不会反目成仇?” 黄氏也得意的回答道:“呵呵!这番一折腾下来,那陆氏要是忍了,可小四那边已经和她娘家势如水火,又因此受了气,能不讲怨气发泄到她身上?那陆氏在侯府里,没了夫君的喜爱,老侯爷又对她娘家不满,我们娘俩倒要和她好好亲近,到时候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可她娘真的回了娘家,也就是弃妇了!这辈子的名声就完了,说不得,青灯古佛一辈子,如此说来,还真进退两难!”。欧阳静接过话头,撇了撇嘴,仿佛已经看到陆娉婷的悲惨日子,心中大为惬意,让你在我面前摆谱,到时候落毛凤凰不如鸡,看你怎么得瑟。 “我们就慢慢等着看好戏吧!”李氏含笑着道。 ( 第三十三章 好戏开锣(三) 话说李氏这边听到下人的传话,先是一愣“老侯爷回来了?”继而眉头微蹙,回来的还可真不是时候,这么一来,陆氏自然是走不成了,那么这场风波的影响力却是大大的打了折扣。 “不行,得想想法子,在老侯爷面前扇扇风,对了,就拿小四荒唐不羁的账单,那陆氏鲁莽刁蛮的行为做文章,给那对惹人厌的夫妻俩好好上上眼药。” 李氏低下头,默默的盘算着,可急坏了一旁前来通禀的仆人,老侯爷那边的怒气,都快决了堤,这边太太却毫不为动。忍不住低声催促道:“太太,你快过去吧!老侯爷那边发了怒,让你赶紧着去书房呢!” 李氏当然知道定远侯发了火,她却只当是为了陆氏的莽撞行径,心里便巴不得侯爷的怒火烧的更旺一些,先让老侯爷好好的训训那不知礼数的陆氏,然后自己慢慢拾掇着过去,等他的怒火稍稍平息后,再添添火,这次非要让陆氏和欧阳旭峰两人吃不完兜着走。 想到这里,李氏便直接晾着那通传的仆役,自己个慢条斯理的坐着对镜,让丫鬟服侍着梳洗打扮,浑然不理一旁那仆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躁。 李氏好歹也是主子,她不赚那仆役也不敢怎么着,只得站在一旁等候,等陆氏收拾完毕后,已经是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了。 陆娉婷作为苦主和当事人,自然跟随着老侯爷早早的来到了书房,一个公公,一个新媳妇,单独的呆在一起,当然是无话可说了。而且又在这种一点就燃,火药味气息浓厚的环境,陆娉婷也不会那么不知死活的主动开口。所以仍由着定远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在胸腔里慢慢沉淀,发酵,最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干等的时间本就难熬,再加上李氏可以拖延时间,待等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慢吞吞的挪移到书房门口时,定远侯已经在书房中“静候”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 书房的光线很好,一进门,李氏很显而易见的就瞅到了老侯爷脸上那凝重的阴霾。她心头狂喜不已,据她多年和定远侯相伴的经验,这种表情就意味着老爷子是动了真火,今天的事儿绝对是不能善了。 “侯爷!”走到定远侯的身爆李氏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她当年本就以姿色见长,靠着不俗的姿色和精心的保养得宠多年,要不然也不会生下三个子嗣,最后还扶了正室。此刻经过精心拾掇的李氏,更加显得风韵犹存。 可惜,李氏的这般卖弄风情却是选错的时机,只待她话音刚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当面挥了过来,彻底的将李氏打懵了。 定远侯在盛怒之下,力气当然不小,这一巴掌打的李氏站立不稳,整个人都向一旁倒了过去,带着金步摇的发髻也散乱不少,李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茫然无措,她甚至忘记了起身,扬起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定远侯,结结巴巴道:“侯爷,你打我?” 陆娉婷看着地上狼狈的李氏,一张原本保养得当的白皙面颊,此刻一般半白,一半红肿,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摔下去的时候磕了、碰了,一丝血迹从破了的嘴角溢了出来,散落的发髻配以“阴阳”脸,状若厉鬼一般。 “打你?不错打的就是你!”定远侯才没有心情怜香惜玉,只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打的太轻,又上前朝着地上的李氏狠狠的一踹。“趴在地上做什么?你惯会装腔作势,如今你已经是我定远侯府的当家太太了,那些当妾的狐媚子手段还是收起来的好!” “侯爷……呜呜!”李氏被骂的体无完肤,原来在定远侯心里她永远只是一个妾,根本不配做他的妻。 “侯爷,不知道妾做错了什么……”李氏边哭边问,她一进门就又是挨打又是受骂的,居然还不知道缘由,还真是憋屈死了。 “还有脸问?”老侯爷刚刚发泄了怒火又被李氏这番话给点燃了, “啪!”陆娉婷手中原本拿着的一叠账单,被定远侯一把抓了过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扔到了李氏的身上,恨声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拿到小四院子里讨债的票据?” 原来是这小贱人再从中挑拨,是她害得我挨打受气!李氏闻言,根本没有搭理飘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单子,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娉婷,纳子狠戾的怨毒之色,只看的陆娉婷心中发寒。 唉!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打你的是定远侯,骂你的也是人家定远侯,自己站在旁爆别说是落尽下石了,就算半句挑拨的话也是没有的啊!若是二人两人处境换一换,以你李氏的人品那绝对是不可能做到我这般光明磊落吧!你还有什么理由恨我不恨他? 陆娉婷心里直翻白眼,刚才对李氏涌起的那么一点点同情,转眼就消散无影无踪。谋算别人毫无愧疚之感,事败之后,不仅不反省还对别人充满怨恨,这李氏还真是疯狗一条。 定远侯自然不会忽视李氏眼里的那抹狠毒,深深的长叹一声,“都说最毒后娘心,峰儿是我名正言顺的原配嫡子,不过是少年轻狂些,你作为继母不思教导,反而落尽下石,逼迫他小夫妻二人变卖家业还债,你眼里还有我?还有这侯府数十年的清誉?” 等等,说什么?变卖家业?李氏脑子“噔”一声一根线断了,不是收拾嫁妆回娘家吗?怎么扯到变卖家业,侯府清誉上面去了? “侯爷,不是这样的……”李氏急急的辩解道。 “那是什么原因?” “是……”李氏张了张嘴,却无从解释,说什么?按照她的计划,送去那些账单,让陆氏用嫁妆偿还,无非有两种结果,陆氏怂了,还了银钱,她得了实惠,又能在夫妻两人中间埋一根刺,要是陆氏闹腾起来,她的收获更大,可这哪一种打算是可以诉之于口的? 定远侯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李氏没有一丝波澜,缓缓道:“看来也许是我错了,你本是家中庶女,在侯府又是多年为妾,毕竟这胸怀气量不够,若你真不能胜任主母,我该考虑考虑是不是该续弦。” ( 第三十四章 好戏开锣(四) “啊!”李氏这会彻底啊吓傻了,她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地步,怎能容忍再跌下去,一时糊涂也忘了思考,这定远侯府豪门大宅,这无论是休妻和续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刚才只不过是定远侯再敲打自己而已。 一张口便急急嚷道:“侯爷,你若休弃我,二皇妃那边怎么交代,她可是我的外甥女,我……” “住口!”李氏的口不择言将定远侯的心狠狠的刺了一把,这是在威胁?还是讽刺自己攀附权贵,因此怒极反笑,冷冷道:“我休妻续弦那都是我定远侯府的家事儿,莫说是二皇妃,就算是二皇子,甚至当今圣上,那也不会管!老夫一生这把年纪了,做官多年,难不成全是依仗着你的外甥女?哈哈哈!可笑之极。” 李氏听了,也知道自己食言了,忙匍匐着爬到定远侯的腿爆抱着他的一只大腿,将头摇摆的像拨浪鼓般,矢口否认道:“侯爷,妾身真不是那个心思,是妾身失言,失言啊” 见李氏又是叩首,又是哀求的,定远侯也丝毫不为所动。陆娉婷嘴角微微一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李氏这叫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当李氏陷入困局中无法月兑身之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声“爹爹,您误会了娘!” 陆娉婷扭头一看,原来是欧阳静及时的赶了过来。 欧阳静脸颊嫣红,呼吸急促,尽管她面容和神情看似一片淡然,但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是泄漏了她刚刚的急促,“还喘着粗气呢?应该是刚才一路小跑过来的吧!”陆娉婷想到。 陆娉婷还真没有猜错,欧阳静刚从下人处听说了老侯爷发怒的事儿,她的心思可不想李氏那么愚蠢,仔细询问了一番,很快就推出老侯爷发怒的真实原因,怕李氏坏了事儿,因此迈着金莲脚,一路小跑着赶到书房,谢天谢地自己总算还来的及。 定远侯看了一眼女儿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欧阳静是来给李氏说情的,但他有四个儿子却只有欧阳静这么一个女儿,出生时虽然是庶女,那也是从小疼到大的,一句重话也讲过,因此对于欧阳静的到来,心中虽有不满,但依旧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爹爹,娘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可是一心为了四哥好啊!”欧阳静语出惊人道。 陆聘婷淡淡的瞟了欧阳静一眼,心中冷笑不已,登上门来要债,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别人好呢,世上有这么为人好的方法吗? 欧阳静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反而一片坦然的接着说道,仿佛她和李氏是真的一心为了欧阳旭峰好。 “四哥这几年的荒唐事做的也不少,爹爹因为他也伤透了脑筋,可还是不见成效,所以,我和娘变商量着能不能下一剂猛药,想改改四哥这些年来的坏毛病” 欧阳静仗着自己深得定远侯的喜爱,便豁出去了,将自己和李氏绑在了一条船上,如此一来,定远侯哪怕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也不会再对李氏多加为难。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要知道李氏是自己的亲身母亲,要是她丢掉了主母的位置,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如今她还待字闺中,要想谋一门好亲事,李氏至关重要,所以救她就等于是自救了。 定远侯微微错愕,看了看欧阳静,又望了望李氏一眼,夫妻这么多年到没有看出李氏如此贤良、识大体?略带疑惑的问道“静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有欧阳静撑着场子,李氏这会也算活过来了,脑袋也变得好使了。不等欧阳静说话,自己便马上接嘴道:“是的,当然是了,妾身之所以这么做,完全也是为了小四好!” 见定远后没有像刚才哪般呵斥自己,李氏心中就更有底气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眼瞅着小四已经娶妻,如今已是大人了,可还是这么不着吊,侯爷心急,妾身怎会不知,每次都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帮侯爷分忧,万般无奈之下便想到这么一个主意,只是想给小四一个教训而已,逼迫逼迫他,让他心有余悸,便也许会改好也不一定,却是并没有真的想让他还钱,更没有想着刁难小四夫妻,闹到最后成了变卖家产这等闹剧,妾身也不想的!” 定远侯听了李氏的话,也不知道是他信了还是没信,一时间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来回的打量了一番,沉默了片刻,盯着李氏,低沉着嗓“这件事儿,不管你处于什么样的理由,毕竟还是由你引起的。” “是,侯爷教训的是,都是妾身一时糊涂,考虑不周,小四媳妇,你就念在我也是一片好心的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了。” ( 第三十五章 好戏开锣(五) 李氏这么多年跟在定远侯的身爆察言观色早已是轻车熟路,听到定远侯的话,便知道,他这一次准备放过自己,如今只是缺少一个可以下台阶的理由,而这个台阶还得陆聘婷来铺。因此,立马扭过头,对着陆聘婷连声道歉,口口声声又是告嘴,又是请求原谅。 欧阳静借机也在一旁打着边鼓,朝着陆聘婷款款的行了一个礼,哀声的道:“四嫂,你就原谅太太这一次吧!毕竟她也是好心办错了事儿。” 陆聘婷看着这母女两人的“浮夸”表演,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李氏作为长辈向她哀求,若是不许便是不孝,还有一个欧阳静,若是不搭理她的请求,对于小姑便是不慈。骸这娘俩摆明了就是想赶鸭子上架。 陆聘婷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睛看向定远侯,她想知道定远侯是怎么想的?结果发现后者此刻也在看自己,目光灼灼。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隐约也有一丝催促的意思,心里的怒火便一下子被冷水扑灭,变得哇凉哇凉。 这叫什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陆聘婷猜的没错,定远侯的确想淡化此事,他的确不相信李氏的动机纯良,但却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欧阳静,刚才说什么休妻的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李氏,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李氏再怎么不堪,也是三个儿女的母亲,也是做婆婆的人了,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人了。这么容易,说休弃就休弃。不管从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舍不得。 再说了如今欧阳静还没出阁,若是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这辈子的前程算是毁了,还能说到好亲事?定远侯自然不会不顾及女儿的婚事,如今李氏也收了教训,想来以后也会收敛许多,再加上欧阳静在一旁求情,定远侯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定远侯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将陆聘婷的想法考虑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这各怀心机的三个人,陆婷婷突然咯咯一笑,娇声道:“太太是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若是多嘴,那也太不知礼数了吧!” 一听这话,定远侯微微颔首,嗯,这个陆氏还是大体的,他刚想开口了解此事,却听陆聘婷接着又道:“若是这件事儿,就这么了了,我家相公的委屈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儿,陆聘婷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甚至微微的有些走音,她激动的质问道:“我家相公是侯府的嫡出,按理说,是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子,可如今呢!连日常开销都要自个出,这是那门那户的规矩,难道太太所出的三个亲身子嗣也是这般的吗?这明明就是摆明了厚赐薄鄙,侯爷瞧不见?还是没了亲娘就是无人疼爱的孩子了吗?就该任由别人欺负,到头来连个伸张正义的地方都没有吗?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今天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自个还了这账单,免得让人天天登上门来讨债。” 一听这话,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欧阳静诧异的看着陆娉婷一眼,老侯爷都出面了,她还敢如此不给情面,还真驶胆量! 原来自己和李氏的一唱一和,就是为了逼迫陆娉婷按照自己设计好的思路赚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她。 果然,定远侯立刻双目圆瞪,怒视着陆聘婷,沉沉地喝道:“放肆” 李氏也尖着嗓音,高声唾骂道:“唾骂,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你陆大将军府,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翻天?” 陆聘婷撇了撇嘴角,冷冷一笑道:“什么地方又怎样,就能不讲理了?难不成你们还想人多欺负人少啊?” “侯爷,这丫头简直是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还请出祖宗家法以儆效尤”李氏心思狠毒,一见有机会便立刻上眼药,使毒计。 “你敢?”陆娉婷又不傻,难道站在这里白白等着挨打,立刻全身戒备起来,他们要是今儿敢动手,自己就和他们拼了,想打自己的人,也得付出代价吧! 只是可惜了,没有料到事情会这般峰回路转,当时自己就不应该将珠桃留在门外的,不过那丫头精灵,要是发觉事态不对,应该会搬救兵吧!大不了自己杀出定远侯府就是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笑,一个玄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拍着手,笑着走进来,“差点错过了一场好戏,还好,还好,我赶的及时!” “相公!”孤军作战的陆聘婷听,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眉头一松,欣喜地叫道。虽然欧阳旭峰的武力值不脯不过不知怎的陆聘婷见他来了,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定边侯一见欧阳旭峰,立刻大大为火光,整件事都是因他而起,如今家里乱了套,他却敢拍着手,看大戏。可真是个混账。因此立刻高声怒骂道:“混账小子,死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 第三十六章 嫁妆(一) “莫非还真让我家娘子说对了,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这才刚回来,笑语嫣嫣,什么都没说,都没做,就爱了一顿臭骂,是何道理呀?莫非老爹想把我夫妻二人都打将出门?” 欧阳旭峰向前将双手一摊,装出一脸的无辜,不过眉头的笑意,却让人很轻易地看到讽刺的意味。 “谁说我要打你们了?”欧阳旭峰这话还真是冤枉定远侯了,从头至尾他并没有动过使用家法的念头,只不过被陆娉婷和李氏之间的战火气晕了头。见到儿子回来了,心里却莫名的一松,要是这臭小子不出面,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尽管心里感激,看到儿子眉梢的讽刺,突然一阵心虚,嘴里却惯性的呵斥骂道:“还不都是你惹出的混账事……” 当初,定远侯是骗了婚,所以当着儿媳妇的面,他倒不好揭穿欧阳旭峰过往的荒唐行径,因此,刚刚开了口便止住了,颓废地挥挥手道:“那银子的事儿,你就别管,我还没有死,这个家说了算,带着你媳妇回去,好好教训她一番,像今天这般目无尊长,确实不可再犯,想我定远侯府,世代诗书传家,岂容她如此这般放肆!” 你们仗势欺人,还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教训我,陆聘婷眉头一挑,就要发作,却被欧阳旭峰,及时的拉住了手腕,他朝她调皮地一笑,用只有那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调笑道:“教训你,我怎么舍得?” “我倒觉得,刚才陆氏讲的那些话,道出了我的心声,句句合我意。”欧阳旭峰模模鼻头,颇为无奈,可怜巴巴的道:“如果她今儿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过的原来这般悲惨不堪” “你这还叫过的悲惨?”李氏听了这话,气的嘴都歪了,这些年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整天和狐朋狗友一起花天酒地。还敢说自己悲惨。 不理会李氏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欧阳旭峰继续自己声情并茂的表演,他抹了一把眼眶旁子虚乌有的泪水,叹了口气道:“陆氏一介妇人,都知道要争口气,我堂堂七尺男儿汉,难不成还不如一介女流,这银子说什么,我也得自己出了,为我自己,为我娘,为了我娘子争一口气。” 欧阳旭峰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陆聘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刚才自己说要变卖家产还债,不过是气话,有定远侯坐镇,怎容的自己变卖家产闹出天大的笑话? 现在欧旭峰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欧阳旭峰这么说,作为妻子此刻当然不能和他抬杠,说什么也要全力的支持他,大不了,就动用自己的嫁妆吧!反正,当初为了自己能嫁出去,老爹可是大出血的,平日里自己嘴上虽紧,可心里却真还没在意过那些黄白之物。 那些钱财都身外之物,总归是要用的,夫妻之间贵在以诚,尽管心中有许多的不解和疑惑,但陆聘婷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陆聘婷沉默了,不代表别人也如此,站在一旁李氏听了欧阳旭峰这句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尖着嗓子质问道:“说的好听,还银子?你拿什么来还?莫非是要变卖家产?” 定远侯冷冷的白了李氏一眼,他可以教训儿子,却容不得别人和他一样践踏,他平静的看着欧阳旭峰。“那些家产,虽然是你院中的物件,可并不属于你,只要我还在一天,侯府的一草一木,你都不能擅动。” “难不成你想挪用老婆的嫁妆?一个花老婆嫁妆银子的人,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七尺男儿汉,还敢说什么自尊自强?”定远侯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欧阳旭峰面对定远侯责问和李氏的讥讽,不羞不恼,反而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开口“老爹说的对,一个动用老婆嫁妆银子的人,当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你儿子我再怎么纨绔,再怎么无赖,也不能敢出这样卑鄙下流无耻的事,我说的是用我自己的银子。” 欧阳靖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自从欧阳旭峰进门后,就没有开过口,此刻听到欧阳世峰这话,却咯咯一笑,故意作出懵懂无知之态,娇憨的问道:“四哥说的是真的?这些年你用的银子倒不少,却从来不知道!你原来也会带银子回家,我就说了嘛,我家四哥是个能干人,怎么可能向外边传言的那么不堪。” 欧阳旭峰看一眼欧阳静,他当然知道这个小丫头,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天真,这句话看似天真无瑕,却实实在在的是陷阱,实则是在讥讽自己无能纨绔。 不过,欧阳旭峰也懒得和她计较,因为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了,讪然一笑“五妹妹你年龄小,有所不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太太应该不会忘记吧!我欧阳旭峰是有银子的,而且数量很多。” 一听这话,李氏心中立刻涌起了一股极度的不安感,为了印证李氏的这种不安,欧阳旭峰接着又说道:“当然这银子的确不是我挣得,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归我。” 说着他给李氏展开一朵笑脸如花“太太,我娘的嫁妆不是还在太太手里吗?我听说当年董家可是陪嫁了好一大笔嫁妆,有数百人的大庄子,也有闹市的数间铺面,那可都是好位置,这些年挣得银子不少吧?”“我想也应该是不少的” 不等大家回答,欧阳旭峰又自话自说道:“我还记得当年在我娘过世的时候,董家人还上门来要过嫁妆银子是不是?能让堂堂郎中府不顾体面,想必这份嫁妆银子不是小数目吧!若是太太能将这些一并交还于我,我不就发达了!到时候别说是还债,就是继续花天胡地的过上三辈子,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欧阳旭峰的话刚一说完,李氏就像被踩着尾巴一样,立刻惊叫起来,“不行!这不能给你。” 欧阳旭峰眉头微微一蹙,似笑非笑,“我如今已成家立业,我娘的嫁妆银子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何不妥?难不成太太想占为己有,不想给了?” ( 第四十一章 手段(二) “看来你很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 那中年管事点点头,“侯爷府里的家事儿我们这些做下人管不了,但没有太太的命令,这铺子确实不能交给四夫人。”“别怕,我今天也不是专门为了接手这铺面的”陆聘婷开口说道。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中年管事疑惑了,这和李氏派来来传的话可不一样。 陆聘婷抬起头,看着他。“我就是来看一看” 果然陆聘婷说完,便自顾自的带着一群人在店里来回晃悠,对于铺面的接管一事只字不提。 中年管事跟在陆聘婷的身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之前为了应付陆聘婷的到来他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如今都用不上了。 “这些装饰都不符合我的意思,你看,这么精美的丝绸铺子居然用上这么庸俗的装潢,那些太太们一看就觉得俗气,怎么还会购买我们的货物?来人给我砸了!” 那中年管事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一脸惊愕的看着那帮人七手八脚对着店铺就是一通乱砸。 而陆聘婷本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副静静欣赏的表情。 “你们不可以这么做,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报官了。”中年管事急急道。 “这是我家夫人的店,别说是砸了,就是放了一把火烧了,也轮不到别人插嘴。官府更受不了”珠桃声音拔高盖住了管事和伙计非议。 一时间,店里原来的人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来按照计划,想了许多对付陆聘婷的手段,无论他说什么?总是可以敷衍,可以搪塞过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人家来了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上手就砸。 一个伙计担心李氏秋后算账,便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想要护着店里的装饰,结果陆聘婷带来那些奴仆,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物砸物,见人吧!既然你是自己冲上挨打,那也别怪我们手下不客气。 眼看着伙计分分钟就被打成了熊猫眼,其余本来跃跃欲试的伙计和管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人家打砸完毕后,直接喊来街上的闲汉,把店铺的垃圾以及不要的杂物,连原来的伙计、管事,一块轰出了大门。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仅在这绸缎铺子上演,同时也发生在其余的铺子里。 就在陆聘婷带着人在绸缎庄里闹得正欢腾时,对面的悦来茶楼上也坐着两个看戏的人。一名墨衣俊俏的年轻男子一直关注着对面绸缎庄的动静,但不管对面是风平浪静,还是如今的打砸声,威胁声,讨饶声四起,一片混乱,他面色始终平静。只是若是了解他的人,从他几乎微不可察的上翘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显然和俊俏男子很熟络,见他情绪不错,便打趣道:“大哥,这嫂子可不简单啊!刚才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广袖长裙,乌发垂散,远远看去端庄典雅。只以为她是芊芊弱质女流,却原来不知竟然如此的威猛,我老朱却是看走了眼。” 说话的男子有一张略带肉感的脸颊,一身喜庆的朱红色长袍,更让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若是旁人要误以为此人是一个老实人,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他不过是最佳扮猪吃老虎的人选罢了。 这二人正是欧阳旭峰和他的死党朱曜光,远处绸缎庄噼噼啪啪打砸之声不绝于耳,见陆聘婷在绸缎庄里砸的痛快,朱曜光在对面的茶楼也是看的哈哈大笑。 “嫂子如此威猛不凡的性格,在家里不会也是只母老虎吧!怪不得,大哥如今这些日子在外的时间越来越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会是嫂子管的严吧?” 欧阳旭峰自然知道朱曜光是在戏弄自己,也不客气,伸出手指头在朱曜光额头上给了一记猛扣。笑着呵斥道:“找打!” 自己真的像朱曜光说的那样吗?他怎么觉得自己回家的次数太少呢?每次回房见到陆聘婷,欧阳旭峰都忍不住油然而生一种从心底深处的愧疚感,总觉得自己陪伴她的时间太少,根本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就这样,朱曜光还说自己比以前有所改变? 朱曜光吃痛地笑了笑。“大哥是知道的,我老朱其实不过也是开个玩笑,别当真!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倒认为大嫂倒是难得的一个女中豪杰,这般雷厉风行的性格还真对了我老朱的脾气。” 欧阳旭峰白了朱曜光一眼,什么叫对了你的脾气,这是我老婆好不好? 收到欧阳旭峰的警告眼神,朱曜光又嘿嘿的憨笑几声“亏的大哥之前还担心嫂子应付不来,非要瞧瞧的跟来补救,如今看来,嫂子应付的不知道有多好,这叫什么?快刀斩乱麻,我想你家里的哪位继母绝对没有反应过来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夺下了铺子。” “这儿也用不到我们了。”欧阳旭峰站起身来,再一次望向远处的绸缎庄,淡淡的说道。 “我们的支援自然是使不上了,不过去老朱还是看了一出好戏,值了!”朱曜光也跟着站起身来。 “咱们走吧!”说完,欧阳旭峰招呼过来伙计结了茶水钱,两人便携肩而走 ( 第四十二章 手段(三) 到了傍晚时分,李氏得到消息后,只看到满院子里犹如丧家之犬的的伙计和管事们。 “出了什么事?”李氏问道 “太太,铺子我们没有给你守住,丢了”伙计们唯唯诺诺小声的答道。 “丢了几个铺子?”开什么玩笑,李氏站起身来,早上不是提前给你们打过招呼了吗? “全都丢了!”这次大伙的声音更小了。 弄明白了这算怎么一回事,李氏整个人都傻了,“全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还保不住自己吃饭的生计。” 李氏捂着胸口,差点晕厥过去,这么多铺子,都是自己的心血啊,全都丢了,就如同要了自己的命一般。 “太太我们不是不中用,主要是四夫人带着人手上前来,二话不说连人带物乱砸一通,你看我本来打算去阻拦的,结果被他们打成这样,太太您可要给我做主吧!”伙计们哭丧着脸,向李氏哭诉了白日里发生一切。 看到这些人只觉得脑李氏仁儿都开始发疼,你们向我哭爽我又该向谁哭诉呢? 雅居苑 几场小雨过后,天放晴了,小院中央几颗红桃白梨此刻春意正浓,陆聘婷和珠桃主仆二人对坐在石头圆凳上,一杯香茗、几块点心,悠闲的享受着暖暖的午后的阳光。 “就我们俩个?”珠桃一愣,神色些震惊的。 “虽说我们俩身手还不错,可是也不能太轻敌,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想那太太上次吃了亏,这次的人手应该会准备的很充分。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去了,行吗?还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珠桃不解的问道。 但转眼珠桃又想到,这也完全不可能的啊。四夫人不是这样傻的人啊!陆聘婷一直朝着珠桃笑,脸上的笑容古怪“咱们这次呀,可不是专门何人去打架的。我们一个是侯府的嫡媳,一个也是大户人家身边的贴身丫头,怎么能如此粗鲁呢?” 珠桃怔怔一愣,不明白陆聘婷说的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想不通,也就别想了。听主子的话就行了。 正院子里 李氏正在和心月复崔婆子交代。“这一次,你要盯紧一些,要是再失手。,那我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功亏一篑了。主子我过不好,你们的这些人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太太,您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四夫人占到便宜的。庄子里原来的那些佃农,我都说好了,谁敢不出力,就马上收回租给他们的田地,这些泥腿子把那一亩三分地看的比命还重,如今都把陆氏看作是杀父仇人呢,还怕他们不个个拼命!” “恩!”李氏微微的含了含首认可,片刻又迟疑道:“那陆氏贱人和她手下的那些仆役可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这些泥腿子会不会到时候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可怎么办?” “太太,这我早有准备。” 崔婆子神秘的一笑道:“老奴我这一次还在街上找了一些泼皮无赖。听说在京城里还颇有些名头。这些人专门就干的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打架闹事,那可都是他们的拿手势本事。而且这一次。为了万无一失,奴婢还给他们准备了武器,甚至有的泼皮手里还有几把钢刀。到时候咱们正好新帐旧账一块跟陆氏算算,把上一次丢的颜面找回来。” “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不闹出人命,天大的事我都担着,”李氏听到这番说辞,终于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和轻松的感觉。 ( 第四十三章 虚实(一) 这日一早,陆聘婷和珠桃主仆两人上了马车,还真如陆聘婷所说的,半个人手也没带,就主仆两人加一个赶车的车夫。而且这马车也不是侯府的,还是从外面租来的,还真殊棍的可以。 珠桃满头雾水跟着陆聘婷走到了离定远侯府最近的一个田庄,迈出马车的那一刹那,珠桃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好好的惊讶了一番。 站在庄子不远处,一个个壮年男子手握着木棍,锄粳甚至是砍柴的刀,都虎视眈眈的站在了进庄子的必经之路上,这样子怎么都是来者不善。瞧这架势,不是想谋财害命吧! 面对前面的虎视眈眈一群人,陆聘婷居然脸色很平静,款款的走向马车,今天,陆聘婷梳了一个懒懒的坠马鬓,一袭女敕绿色薄薄单衣,让她显得格外的慵懒,微风吹起她绿色的长群,仿佛整个人可以随时随风而逝。和平日里的英姿煞爽截然不同,没有半点杀伤力和威慑力。从头到脚无一不彰显弱女子风范。 “四夫人,怎么办?咱们是进还是退?”珠桃低声问道。 “来都来了,事都没有办成,怎么能回?”陆聘婷笑着回答道。 “可是,对方人太多了,我是担心您的安全……” “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初你我主仆二人,可是宁州城里的女霸王,怕过谁?怎么如今怕了。”陆聘婷回头看了一下气势汹汹的人群,精心修饰过的柳叶眉不经意地向上挑了挑。 “都不怕,我什么?”一时间珠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宁州意气风发的时候,大声的问答道。 “你们两个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年轻的壮实男子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凶神恶煞地问道。他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整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这恐怕不是什么善良的庄户人家,这股凶煞之气,应该是见过血的”珠桃低低的说道。男子的这股子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狠厉,不是从土里刨食的庄户人所能具备的。 “我们手里有庄子的地契、田契,如今是来接管了庄子的”,不理会男子的凶狠,说着陆聘婷从身后马车上拿出一个檀木小箱子,向前微微的一送,并随意的拍了拍箱盖。 “我呸!什么地契、田契,大爷我不认识字,咋们这些人,都是没文化的泥腿子,认不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东,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男子一声大呼,的人立马跟着一起起哄。一时间,怪话连篇。 陆聘婷依然笑着不说话,顺势将自己手里的檀木小箱子收了回来。依旧和风细雨道:“既然你们都不认识字,那这田地契也不必给你看,我就直接接管庄子就是了。” “怎么,就凭你们两个弱女子还想硬闯?”疤脸男人讥讽道。 “你们这些人,珠桃等会把这些人都辞了,正是春耕时分一个个不事生产,反而在此聚众闹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勤快之人,留下来做什么?你明天一早贴上告示,再重新招募一批手脚勤快的佃农。”陆聘婷不理会那个为首的疤脸男人,反而指着它身后的那群佃农模样的人群,旁若无人地说道。 珠桃听后马上应声回答。 这下主仆二人自说自话,仿佛眼前这些人就是稻草人一般。根本没有入她们的眼里,事实上她们心里也是如此认为的。 什么都还没说呢,一下子就无故被人炒了鱿鱼,那些闹事的佃农立马就慌了,纷纷攘攘道:“我们不是耕种,而是侯爷府的体面婆子下了命令,那咱们不来此阻拦,明年就不把雇佣我们了,也不她再把田地租给我们了,我们都是靠庄稼吃饭的老实人,不敢不听的吩咐。” 珠桃冷笑一声,突然喊道“你们猪油蒙了眼不成,如今站在你们眼前的可是定远侯府嫡的四夫人,我家侯爷可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的嫡子,四夫人的身份金贵着呢,岂是一个婆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珠桃接着又道:“再说了,如今这些田契地契可都在我家夫人手里捏着,谁是主人你们还分不清吗?你们此刻放下武器散去,我还能替你们向四夫人,求个情,讨个饶,就算你们被蒙蔽了,饶了尔等,若是再执迷不悟,定让你一家子人这辈子都不别想耕种我们定远侯府的田地。” 珠桃的声音不算很大,却让众佃农开始犹豫起来,他们能听崔婆子的吩咐,拿着锄头木棍来阻拦也是为了能继续做耕种田地,如今这位夫人手里真的捏着田契地契。那她就寿府所认同理所应当的主人。 “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又何苦做好人呢!算了吧!”陆聘婷淡淡的说道这句话可把那些尚且在犹豫的佃农吓了一跳,忍不住手里的就全掉了。只要有一个人作出了反应,身后的其他佃农就像被传染一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期期艾艾站到一旁,连声求饶。 “这位夫人,我们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窍,只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们吧!”看起来是佃农中首领一般的中年男子,放下锄头便扑通一身跪在地上,诚恳地请求道。 见陆聘婷不为所动,那中年男子更慌了,怕得不到陆聘婷的原谅,连忙将手望最前方的那群地痞流氓一指道:“夫人,这些人可不是我们一伙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但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夫人需不需要我们帮你赶走他们?” 这伙人的心中有了新主人,那些佃农便立刻调转口,将一伙地痞流氓给团团围住了。 ( 第四十四章 虚实(二) 那些佃农本来指望这将功折罪,不料陆聘婷却摇“你们都散开,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说着,又看了看有些退缩的地痞,笑笑道:“这些人,我会自行处理,他们还伤不到我。” “夫人……”那些佃农还想说什么?却被丫鬟珠桃挥退了。“你们放心回去吧!夫人和我,要好好的和他们讲讲道理。” 既然陆聘婷她们坚持,那些佃农无奈,也就慢慢的散开了! 等那些佃农散开了,那群地痞流氓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泥腿子,单打独斗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一拥而上,自己去绝对占不了上风。 如今这女人居然遣散了泥腿子,看来是读书读傻了,和我们讲什么道理?还不如和我们手上的说话。 “这位夫人,那些泥腿子怕你,我们可不怕你,不用耕种你的田地,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就怪不得我们了。”几个地痞流氓都笑了起来。 “四夫人,我好久没有活动过手脚,这群小子,都交给我怎么样?”珠桃眼里散发着一种激动的光芒,她看着那批地痞流氓的眼神,就像是猫见了老鼠般一般。 “好大的口气!”那些地痞流氓看着娇憨的小丫头说大话,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既然要逞强,就别怪哥哥们不怜香惜玉了。 陆聘婷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如今我已经嫁人了,自然得注意些形象,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说完,她真的转身,慢慢的走到马车上,安静的坐了下来,一副摆好架势看好戏的模样。 这张嘴可真损,这些流氓在市井中,平日里也手话连篇,如今不仅别人指着鼻子骂,还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心里别提有多窝心了,越急越乱,一个个手脚完全乱了章法,被珠桃耍的团团转,甚至出现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情景。 “狗娃,你干嘛打老子!” “不是我,是瘦子把我撞过来的” “瘦子,我日你个老母!” “他娘的,连我都敢打,我和你拼了。”这种对话时不时的出现,夹杂着珠桃咯咯的笑声,场面越发显得不和谐。 有个泼皮看似精灵,见马车上坐的那名年轻贵夫人一幅娴静高贵的样子,便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于是,决定来一招圣人说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若是捉住了这名年轻的贵妇人,那小丫鬟还能不投鼠忌器?于是这名泼皮便悄悄的朝着马车移动过来。 “好嘛!居然是冲我来。”陆聘婷发现了,嘴角上的笑意却是更古怪了,一旁混战的珠桃也发现了,心里却是不惊不慌,反而乐开了花,还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难得主子不出手,他自己还去寻死。 泼皮三步并做两步,渐渐的靠近了马车,车夫也瞧见了,神色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有人过来了!” “好,我看到了。”陆聘婷甜甜的一笑。这笑容有一种魔力,给了车夫不少安慰,那车夫举起手里的马鞭,便想保护车上的贵人,却被珠桃伸手拉住了。 陆聘婷笑着瑶道:“我能应付他!” ( 第四十九章 拜访 他知道陆聘婷对自己的好,所以他把母亲的嫁妆交给她保管,以此来偿还她的好意,如今见她为了母亲的嫁妆费劲脑筋,他当然知道她并不缺银子,她的嫁妆足可以让她活的潇潇洒洒,根本没必要为了损失点铺子而焦头烂额,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帮助自己而已。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呢?是爱吗?这个字眼让欧阳旭峰第一次感到了突然觉得有些手脚无措了。 他弯子,想帮她擦干净脸上的墨迹,又怕吵醒她,想了想,又缓缓放下手。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的抱起她,陆聘婷确实得睡太沉了,只是迷糊着婴宁一声,人却没有醒。嘴角微微的嘟着,眉头微微的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困扰着她。 她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一个开朗直爽的女子,敢说敢笑,这样的她也会有不顺心的心事吗? 欧阳旭峰轻轻地抱着她,放轻了脚下的步伐。动作轻柔,犹如捧着精美的瓷器一般,慢慢将她放在,然后温柔的拉过衾被替她盖在身上。陆聘婷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欧阳旭峰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坐在床爆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似乎时间和空间都静止了,他就这样默默良久的看着她。 收起了善于伪装的笑容,收起了平日的纨绔公子面粳此刻欧阳旭峰的神色木木的,从他平静的面孔,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里,根本没人能猜出他心里此刻到底是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一摞摞账本,坐在她曾经做过的位置上细细的翻看。 欧阳旭峰看上很精于这种书案的文字工作,她的速度比陆聘婷快了很多,那一摞账本在欧阳旭峰的手下明显减少了许多,天色暗沉下来,丫鬟进来点燃了蜡烛,询问了茶水?他挥挥手示意让下人们退去,不要打扰自己。毛笔在他的手中如行云流水,不时的圈注着什么,红烛滴滴留下斑驳的烛泪,很快燃烧的只剩下半截长短,但他的手下依旧没有停,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投身到一件事当中心如止水。 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他终于把桌上的账本都清理完了,模模自己的肚子,好像从早上,到自己中午回府,再到处理完这些账本,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又瞧了瞧依旧熟睡的人儿,突然温柔的一笑,这次的笑意格外柔和,应该是由心而发吧!让他整个面部线头都变的温柔起来。 还真能睡,待会醒了肯定会吵着饿肚子的。 果然,没多久,陆聘婷醒来了,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真如欧阳旭峰所料的那样,她模模肚子,带着几分娇憨的嘟囔着:“好饿啊!” 说完后陆聘婷一转过头,才看见欧阳旭峰站在床爆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惊讶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惊得从坐了起来,“天都已经黑了,我睡了多久?我怎么会睡过去了,我记得我是看账本……”难不成太困了,自己模索着爬上了床,陆聘婷心里直犯嘀咕。 看见陆聘婷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欧阳旭峰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让本来就有些散乱的发髻更加的蓬松。以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溺爱口吻道:“犯什么糊涂呢?是我把你抱上床的。” 陆聘婷低下头,羞红了脸,还不如自己个爬上床呢!可真是丢人啊!被人抱上床都不知道!难怪以前老爹会说,自己是个睡货,睡着了就是打雷也打不醒,也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流口水?丢死人了。 陆聘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欧阳旭峰也不去点破她,直到下人把晚餐送来,才拉着她的手。“吃饭吧!” 陆聘婷糊里糊涂的跟着他往前,可走了两步,突然如梦初醒般停住脚步,从他手里挣月兑的出来。“不行,我的那些账本还没看完呢!让他们把饭送到书房里去吧,我边吃边看。明天一早,铺子那边还等着用,都怪我一觉就睡到天黑,今夜你先睡吧,我迟点休息,我还要点灯看账本” 欧阳旭峰笑道“放心吧!那些账本我已经看完了,别说是明天早上,你现在都可以派人给他们送去。” “全都看完了?”陆聘婷惊呼道:“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我可是看了三天三夜都没能整理清楚,看得我头都大了。” “这三天你都没好好睡觉?”欧阳旭峰眉头一挑。不过就是损失些银两,却害的她没休息好,他心里不喜。 “太笨了是吧……”陆聘婷误会了他询问的用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理账管事儿是主妇们的必修之课,但刀棍棒对于自己来说还比较精通,看账本核算收支这方面本事稀疏平常的很,的确有些拿不出手。 “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怎么说呢?术有专攻吧!要是让我和你比试拳脚,只怕三两招就能打的我满地找牙。” 他笑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时晚餐已经端上了桌,几碟可口的小菜放在两人面前摆好,引的饥肠辘辘的两人食欲大动。吃完了一碗粥,两人都忍不住又要了一碗,若不是晚餐不宜多食,二人只怕还要再食用一些。 “明日同我一块出去吧!”欧阳旭峰说道。 “什么?”陆聘婷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明日和我一起拜访一位长辈,她能帮你解决这些眼前的麻烦。”欧阳旭峰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叠账本。“让她帮你寻一些有经验能力强的管事,你自己也轻松些,莫要累坏了身体。” 这可是欧阳旭峰第一次主动要求两人同时出,并且带陆聘婷去拜堂他的长辈。 陆聘婷笑了笑,就算守系有所改进吗? ( 第五十章 学士府 “好啊,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不行,明天我得好好打扮打扮。”说着,陆聘婷起身来,就想唤来珠桃替自己好好挑选一下明日所用的衣服和首饰。 要知道京师里的这些女眷和宁州城的那些女眷不同,宁州条件艰苦,大多数女眷不管官职大小,多是随军的妇人,没有那么讲究,京师里那些贵妇人们都是家世显赫,世代贵族出生,每日里养尊处优,天天研究的就是自己的衣服首饰如何惊奇出彩,能被欧阳旭峰称作是长辈的人家,一定也鼠族侯门的当家太太,就怕自己明天一早慌里慌张,打扮得不得体,丢了人。 “不用那么紧张,这位长辈很好说话的,她不会在意这些。”欧阳旭峰说道。 陆聘婷疑惑地盯着他,却是不信,你们家长辈还有好说话的吗?自从她来到定远侯府,还没有见过几个真正的好人。 说来也怪,这定远侯府好歹也是的世家贵胄,这家中的人口确实很少,不像其他的大家族,什么上一辈的兄弟全都住在一起,下一辈的堂兄堂弟也是多的不计其数。听说,定远侯好像也是有兄弟的,却怎么没住在一起? “明日出去拜访谁呢?”她问道,他却神秘一笑“莫要问,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想了想接着又说道:这可不是欺骗,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陆聘婷也是个遇事沉得住气的人,反正明日迟早都会知道,又何必此刻刨跟问底。 次日一早,尽管欧阳旭峰告诉自己说不用刻意打扮,但陆聘婷还是精心的收拾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和往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身着淡粉色长裙,发丝竖起,插着碧簪,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更显得肌肤白皙滑女敕,吹弹即破煞动人。 陆聘婷今天打扮的很美,欧阳旭峰忍不住出声赞扬。他的赞扬让陆聘婷心里底气很足,再加上欧阳旭峰之前的关子卖的十足,所以陆聘婷对第一次的拜访充满了期待。 清晨的天气很好,一出门便是一股清新的空气,让整个人心神气爽,欧阳旭峰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和陆聘婷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带着疑惑,陆聘婷跟着欧阳旭峰进了学士府,迈过台阶,进了大门,一路上的丫鬟和仆人,对欧阳旭峰都非常的恭敬,迭不迟的行礼问好,陆聘婷心里疑惑更深,在定远侯府仆人们由于李氏的原因对于欧阳旭峰也没有这儿周到。 如今到了这里,如此礼节齐全,态度殷勤,到有些反常。 随着仆人的引导,两人来到了主院。刚进院子,一个年龄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贵妇在丫鬟的搀扶下,朝这边急急的赶了过来过来,看她的穿着打扮异常华贵典雅,这莫非就是此前的女主人? 那中年贵妇远远的口中就直呼:“峰儿回来了,快给我看看!” 正想着眼前贵妇人的身份,捏妇却一把走上前来,抓住欧阳旭峰的手,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 一会模模欧阳旭峰的头,一会儿又拉着欧阳旭峰的衣服,一副对欧阳旭峰关切无比的样子,而欧阳旭峰也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贵妇人抚模。这两人的关系,彻底把陆聘婷搞晕了,如此亲密,这贵妇人是谁? 过了良久,捏妇人才堪堪从欧阳旭峰身上收回怜爱的目光,终于发现欧阳旭峰身边原来还站着一个大活人,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谁?” 问的很可笑,陆聘婷心里哑然笑了笑,直到今天,她才返现自己的存在感还真是低啊! “这就是我的媳妇。”欧阳旭峰说的。 “娘子,这是大伯母”相比贵妇人的热切,欧阳旭峰的态度淡淡的,中年美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拉着陆聘婷的手,笑道:“这丫头长得真是俊俏,真是让我看了就喜欢,来快快到我屋里坐一坐,咱们娘俩好好的唠一唠” 经过欧阳旭峰的介绍,陆聘婷才明白原来这名中年贵妇就是定远侯的大嫂,如今欧阳大学士的发妻王夫人。 ( 第五十一章 王夫人 王夫人一手牵着陆聘婷一只手牵着欧阳旭峰进了屋,落座后,立即就有娇俏的丫鬟上香茶,那丫鬟面容清秀,身姿婀娜,一看就是一位二八好佳人。难道这娇美丫头,神色却落落大方,行动之间动作得体。面对欧阳旭峰这样的年轻公子也是目不斜视。从一斑可以窥一豹,可见王夫人治家有方,学士府平日的规矩很是严谨。 而同样是豪门大户,定远侯府中那些稍稍有些姿色的丫鬟们朝着几位小爷抛媚眼,投怀送抱,早已不是稀罕事儿。除了欧阳旭峰这种只爱野花不爱家花的“浪荡子”除外,李氏所出的两个儿子房里,不少的姨娘和通房丫头就是这般成长起来的。这种风气俨然已经成为侯府那些有雄心壮志的丫鬟们,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种捷径之一。 “这可都是你好时候最喜欢吃的点心,尝尝味儿变没有?”王夫人亲切有加。 王夫人对欧阳旭峰很是热情,然而后者只是很有礼节的道谢,态度上挑不出错,可却比不得王夫人的热切。 几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王夫人虽然说要和自己好好的唠嗑,可她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欧阳旭峰,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当中也有九句是和欧阳旭峰说的,唯一和自己说的那一句,无非就是峰儿看起来瘦了些,还请自己好好的照顾之类的。 陆聘婷已经知道了王夫人的身份,但较之定远侯府真正的血肉之亲,看王夫人的举动和拳拳之心,就说是欧阳旭峰的亲娘也不为过,瞎子都能看出她对欧阳旭峰的关切。 王夫人拉着欧阳旭峰一直说话,陆聘婷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到像是有种聆听婆婆教诲的感觉。王夫人拉着欧阳旭峰问长问短,从衣食住行,到生活琐事,生怕遗落半点,欧阳旭峰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的答上两句,两人相处很融洽。 说着说着,王夫人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嘴里对着身后的丫鬟催促道:“快快快,把我给峰儿准备的衣服拿过来。” 转过头,她又对欧阳旭峰慈爱的说道:“天气变了,我给你备下了几件日常衣裳,就是没时间送过去,你今天过来正好带去。” 陆聘婷放下手中的茶碗,疑惑的看王夫人,怎么会没时间送过去呢?王夫人看上去也是闲在家中,两府的距离又不远。莫非两府有嫌隙?可看王夫人对欧阳旭峰的态度又不像。 作为当事人欧阳旭峰并没有说话,只是静坐着等候。 等到拿到衣服后。陆聘婷才傻了眼,才叫一两件衣裳?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准备齐全了,只怕有几十来套吧!会不会多了一些? 欧阳旭峰也察觉到了,他推迟的说道:“太多了,哪里穿的了这么些。” “哪里多了?我还嫌少呢!”王夫人脸故意一板,嗔怪道:“若不是不知你的喜好,我还要多做一些呢!一会儿去试一试,看有什么地方不合适,我马上让人改。” 欧阳旭峰应了一声,身体根本没有动,陆聘婷知道依欧阳旭峰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真如王夫人说的那样一件件傻兮兮的试衣服,只好上前干笑的从王夫人手里接过衣裳。 还好王夫人对于欧阳旭峰的不领情态度,也不以为意,反而继续关切的问道:“你在那边住的还习惯吗?李氏她有没有欺负你?若是有,你别我忍着,我……”王夫人又继续问道。 欧阳旭峰脸色有些尴尬了,还没有答话,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团花锦袍,保养得体的脸上留着三撇飘然的长须,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一看就是饱学之士。 这应该就是欧阳府里的男主人,欧阳大学士吧?陆聘婷猜想到。 欧阳大学士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去上早朝的吗?欧阳旭峰站起身来恭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陆聘婷也跟着站起身来,双手交叉侧面,道了一个万福。 欧阳大学士摆摆手,免得他们二人的礼,扭过头看着王夫人,沉声的呵斥道:“你想做啥?人家家里的家事儿,轮到你指手画脚,再说了峰儿是晚辈,李氏怎么样都算是长辈,你让他怎么回答你?没得让峰儿难做!” “就凭李氏那样儿,算的了什么东西?也配说自己是峰儿的长辈?让峰儿受委屈,我绝对不和她善罢甘休。”王夫人撇了撇嘴,极度不屑的说道。 王夫人系出名门,所以,对于李氏原本妾室身份是毫不遮掩的表示出了嫌弃。 欧阳大学士脸色一沉,听到王夫人的抱怨,呵斥了一声:“妇道人家,说话也没有个分寸,什么受没受委屈的话以后休要再提,李氏虽然是当家主母,但只要二弟还在,定远侯府的家还轮不到她当。” 面对欧阳大学士的斥责,王夫人确实不怕的,二人几十年的结发夫妻感情深重,早已是浑然一体。 王夫人了甩了甩帕子,不愤地回答道“我还能不知道李氏,她为了自己的子女前途,一定会变着法子来磋磨峰儿的!你也知道,你那弟弟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这便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实在不行,让峰儿搬回来……” “好了!”欧阳大学士见她越说越离谱,只好打断了王夫人的絮絮叨叨,脸色有些暗沉。动了真怒:“这新媳妇上们,当着小辈的面你说什么呢?你说的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好了,就此打住!你莫要让峰儿为难,以后都不登门。” 也许是这句话吓住了王夫人,她转过头,果然见欧阳旭峰的脸色也有几分冷漠了,便慌忙喃喃着解释道:“大伯娘就是担心你,你别生气,以后这些浑话,我都不说了。” 大伯父说的是“子不言父过,再说我在定远侯府挺好的,这些话大伯娘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是,大伯娘以后都不说了,瞧我这张嘴。你可要常来”王夫人立刻应承下来。 ( 第五十二章 王夫人(二) “大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去上朝了吗?”欧阳旭峰对着欧阳大学士,疑惑的问道。 欧阳大学士笑笑,淡淡道“你们小两口难得第一次来,我怎么能走开。便让人报了假,今天就在府里好好的陪陪你们。” 欧阳大学士虽然脸上的表情了没有王夫人那么激动,话语里也没有叙叙叨叨的关切,可是陆聘婷还是瞧出他对欧阳旭峰的关爱之心。为了陪两个小辈,可以去专门缺席了朝会,这份关切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不少。 闲聊一会儿,欧阳大学士对欧阳旭峰说。“跟着我到书房里去,我们俩好好的聊聊,你很久都没有陪我下过棋了,今天陪我好好的杀上一局。” 欧阳旭峰还没有答话,王夫人首先不干了,“老爷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峰儿了,你怎么能叫走他呢?” “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拉着峰儿的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还有定远侯府离咱们府邸又不是多远的地方,让他改天再来就是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陪陪峰儿媳妇。” “老爷……”王夫人还想说什么?欧阳大学士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拉起欧阳旭峰的手,无奈欧阳旭峰只好向王夫人告了罪,叮嘱了陆聘婷几句,便跟着欧阳大学士离来。 欧阳旭峰走了以后,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低落了许多,王夫人神情有些央央的,不像刚才那么爱说话了,陆聘婷和她又不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过了好久,王夫人才缓了过来,带着一点歉意的对陆聘婷说道:“你别怪我冷落了你,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峰儿,实在是想念的紧。好了既然他们爷俩不在这儿,那咱们俩就好好的说说贴己话,你陪我到院子里去转转吧!” 陆聘婷闻言,上前扶着王夫人走出门,学士府的花园修得蜿蜒曲折,没有定远侯府花园的大气蓬勃,却别有一番情趣,曲径幽深,鸟语花香,错落有致的假山,还有蜿蜒清澈的小溪水,绕着花园欢快的流淌。 “峰儿真是越长越不讨喜了,小时候的他可是很黏我的,我记得我叫他的乳名小猪儿……”王夫人自顾自地回忆道。 “什么小猪儿?”陆聘婷听到这个有些怪异的乳名,在是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嘴角都笑弯了。 “这个乳名真好,嘻嘻,看他如今一本正经,原来从小是个猪儿啊?” 王夫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用手绢捂着嘴笑道:“说的就是,峰儿刚生下的时候,他的身体瘦弱的很,我们是怕他太不好养活,才取了这么一个好养活的贱名。” “你还别说,自从取了这个猪儿的名字,经过调养,峰儿被养的胖乎乎,圆鼓鼓的。冬天穿着小棉袄在地上走就像是一个圆球一样,那时候可讨喜了,后来他长大了,生了气,便不许我们叫了。刚才一激动,又讲出来,确实让你见笑了。” “那时候伯娘一定很疼他吧?”陆聘婷问道。 “那是自然,他小时候整天在我院子里跑来跑去,晚上就跟着我一块儿睡,这些场景现在都仿佛就在眼前,可一晃就是十来年过去了,他也长大成人了,如今连媳妇都娶了。”王夫人很感触的叹道。 听到这里,陆聘婷有些疑惑了,王夫人和欧阳旭峰的关系如此亲近,说起他来,王夫人的口吻就像是再说自己的孩子一样,看来当初定远侯府和大学士府两方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可如今怎么好像没怎么走动? 陆聘婷是个直性子,便忍不住问了。王夫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接过这个话题。而是将话题一转继续说道:“这孩子你别看他平时,笑脸盈盈的,心里却有很多的心事。” 陆聘婷一听也点了点头,在王夫人的眼光可真毒了,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欧阳旭峰的笑面伪装,连忙称是道:“他就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从不和我说,有时候,都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王夫人眼神一冷,带着几分不悦的口吻说道:“你那别想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峰儿那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能不清楚,怎么可能混来?一定是有人在恶意的中伤它,你可不能偏信别人挑拨,胡乱脾气,你的信他。他心里的苦楚你是不明白的。” 说道最后一句,王夫人的语气已经带着严厉。 陆聘婷心里苦笑,“不说出来,怎么明白?自己又不是他心里的蛔虫,能钻到他心眼里去看看他在想什么。”不过这句话陆聘婷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在娘的眼里,自己儿子都是顶好的,虽然欧阳旭峰不是王夫人的亲儿子,但这种感情也差不多了。自己不可能这么傻呢,在她面前说欧阳旭峰的坏话,不是自个找骂吗? 王夫人是长辈,陆聘婷只好捏着鼻子认错,王夫人的脸色才缓和不少,恢复了之前的慈爱,她问道:“对了,你们这次来是要我帮什么忙吗?” “您怎么知道?”陆聘婷有些惊讶的问道,她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王夫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没事有求于我,也不会带着你来这里了。” 陆聘婷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支吾道:“不过是想找大伯娘你借一些人手而已,我刚刚接收了婆婆原来的一些嫁妆铺子,一时间人手不够,照顾不过来!给你添麻烦!” “也没什么,不过我倒要谢谢!若不是为了帮你,我也见不到峰儿,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学士府和我们见上一面。”王夫人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其实只要是能帮上他的,我又怎么会拒绝呢?不过就是想多见他而已,若是有机会,你能不能劝劝他平日里多来学士府走动走动,就算是报答我今日对你的援手之情。” 陆聘婷当然是一口应下,且不说王夫人是长辈,便单论这个要求来说,也觉不过分,欧阳旭峰多了一个关心之人,有什么不好呢? ( 第五十七章 伤害 王夫人抹了抹眼泪道:“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老爷怕自己会心软所以瞒着我,然后把自己锁在了书房。” “难道,自此以后你们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的事儿了”陆聘婷口中的语气难免有些忿然,名分不再,十几年的感情却是假不了的,真的就这么狠心不见,这整件事儿都是你们长辈自作孽造成的,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让他来扛着? 王夫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这件事儿上,学士府处理的的确有些欠妥当。诺诺道:“当时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出了门,我都要抬不起头来,所以便尽量的避谈这件事儿,没事儿就呆在府里,哪也不去。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后,已经是一年后。” 王夫人咬咬嘴唇道:“那是峰儿离开学士府后,我第一次再见到他,那是在董家娘子的葬礼上。他长高了,也瘦了,眼神和面容之间也变得成熟了。远远的看去,我几乎不敢相认。” “那一日,见了他,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去紧紧地抱着他,而他……” “他推开你了是吗?”陆聘婷问道。欧阳旭峰是个骄傲的人,他可能一辈子唯一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你们开门时,你们狠心的将他拒之门外,如今难道还以为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是的!”王夫人望了望陆聘婷一眼,叹息道:“你果然了解他”王夫人抹去眼角的泪痕“他将我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冷的就像是看着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看着他冷漠的目光。我的心简直像陷入了冰窖。 见我逼近,他却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客客气气的得称呼我为大伯娘,如今的我们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再找不回当年母子之间的亲密无间。他到底是怨恨了我们当初对他的抛弃。 “可是,我真的是不得已,我也不想的”王夫人又哭了,她抓紧了陆聘婷的手想从她那里找到一丝支撑的力量。 此时的王夫人早已经没了贵妇人的雍容和华贵,有的只有深深的愧疚,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陆聘婷,不断地重复道:“那他会原谅我的对吗?” 陆聘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夫人的话,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但她却完全能想象这件往事到底欧阳旭峰的伤害有多深。且不说这件事儿上,欧阳大学士、王夫人、定远侯和董氏他们做的是对还是错?但只是觉得欧阳旭峰太可怜了,这件事儿上,他最是无辜,却伤害最大。 刚刚出生就被亲生爹娘送给了别人,当成一份贵重的交换了爵位。定远侯夫妻只怕觉得自己是子恩图报吧! 几年前,为了换子风波,父母转眼间就变成了陌生人,把他捆绑着送给了别人。欧阳大学士不会至今仍然觉得自己身怀大义吧! 长辈们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但却没有人想过,这对一个十几岁孩子心理应该是一个多么大的阴影创伤啊! 现在王夫人告诉她,当年她有多么不得已,当年她有多么的不舍。陆聘婷能明白王夫人的苦心,可当年,又有谁能明白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难受? 此刻再回想起欧阳旭峰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的那份笑容,陆聘婷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世人都知道欧阳旭峰是出生在蜜罐里,可却不知道他居然经历了这么坎坷波折。 事到如今,亲娘又不在了?老爹貌似又靠不住,庶出的兄弟对他又是虎视眈眈,没有半点温情可言。他的处境如此难,他能怪谁?又能怨谁? 真相就是如此的残酷,就连身为局外人的陆聘婷都难以消化这种事实,如今欧阳旭峰还能上门探望王夫人和欧阳大学士,还能叫定远侯一声爹,换做是陆聘婷恐怕早已和他们翻脸了。他们还想要求他怎么样?难道要他做圣人,不嗔不怨,不恨不怒吗? 陆聘婷望着依旧眼泪汪汪的王夫人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大伯娘”陆娉婷艰难的开了口 “我们如今在定远侯府的处境很难,这您应该看得出,李氏对我和旭峰都很防备。爹哪方面受了李氏的影响,也不太相信相公。他心里并不像你们表面看上去那般愉悦。所以您若是真的为了他好,还是暂时不要太逼迫他了” 若是早一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说什么陆娉婷也不会答应让欧阳旭峰带自己来学士府,因为这里对于欧阳旭峰来说不仅有着美好的回忆,更有痛苦的经历为了自己的清闲,已经不经意间给他带来了伤害,陆聘婷却懵然不知,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肯再登学士府的大门了。 之前,陆娉婷心里还曾微微有些抱怨欧阳旭峰,有这么好的长辈为何不早点带着自己来拜访,任由自己在一大堆账本中昏天黑地的苦熬。如今才知道,来学士府这一趟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见这里的每一个人,和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欧阳旭峰来说,也许就是一次对往日记忆和痛苦的温固。亏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可是却从来不告诉自己,想到这里,陆娉婷心里已经有歉疚,也有心疼。以前,她都以为只有自己在付出,只有自己在关心他,也曾抱怨他的石头心肠,但却没有想到,欧阳旭峰也在用他的方式来关心自己,却不愿意让自己觉察到 “我也知道峰儿在定远侯府的日子不好过,那李氏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她亲生的三个孩子的利益,自然会处处的刁难峰儿。所以在得知定远侯要抬为她平妻的时候,我和老爷就商量好了,如今定远侯已经多出两个嫡子,那么峰儿的地位就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了。所以不管定远侯说什么,哪怕是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也要接回峰儿。” ( 第五十八章 我对你好(一) 王夫人叹息一口气道:“我们前去定远侯府要人的时候,定远侯拒绝了,这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可是,没想到峰儿他居然也拒绝了我们。” 王夫人感到很意外,可陆娉婷心里却一丝一毫的意外也没有。心里想若是欧阳旭峰不拒绝,跟着你们回到学士府,那才会让我感到意外呢? 欧阳旭峰又不是一个物件,你们想扔就扔,想拿回就拿回,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受。 你们难道以为他留在定远侯府和回到学士府邸只是一个简单去留问题,只是一个名分问题吗?当然不是了,都说覆水难收,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很多事儿便没有再从头再来的机会,感情更是如此。 当年,在他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在他一次次登门求助的时候,你们狠心的放弃了他,如今他自然也放弃了你们,不再把你们当做是他唯一的亲人。 陆娉婷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久久没有回答王夫人的话。 “睡着了吗?”王夫人问道。 此刻陆娉婷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只不过她实在不想再说话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陆娉婷的心里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些人都太以自己为重了,王夫人是爱欧阳旭峰的,这一点毋容置疑,但是这种爱却掺杂了太多因素。她爱他是因为长房需要一个男丁来支撑家业,繁衍香火。 抛弃他,却是因为董氏威胁要撞死在学士府前,王夫人和欧阳大学士怕从而落了学士府的颜面,也怕因此落人话柄。 虽然陆娉婷无权要求王夫人对欧阳旭峰无所保留的爱,但既然王夫人不能做到这么一点,所以也不能要求欧阳旭峰的太多。难道受了伤害的欧阳旭峰就应该毫无芥蒂系的原谅她,再和王夫人回到以前? “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欧阳旭峰转过身,走到了陆娉婷的面前。 “什么事啊?我不知道!”陆聘婷故作镇定的遮掩道。 “平日里一提到学士府,你不是抱怨害你对大伯娘我言而无信,就是力劝我和你一起去学士府,今天如此反常,只字不提,难道不是大伯娘告诉你了往日之事?” 陆聘婷没有想到欧阳旭峰如此和聪明,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揭穿了,有些歉意的低下头,急急的解释道:“对不起!当初我只是觉得大伯娘和大伯父为人都非常好,想两府的关系弄得如此僵,只是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矛盾,想化解来着。我真的不是有心打听你的**,我不知道真想会是这样?”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清澈如水,没有想像中的委屈,也没有想像中的愤慨!淡淡的眸光就像一汪清澈的小溪水,轻轻的流淌着,浇灭了陆娉婷压抑在心中的烦闷和不安。 “知道就知道了呗!当年这事儿在京师贵族圈里多多少少也有些风言风语传出了,只要稍稍有心之人想打听,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伯娘既然愿意告诉你当年之事,你也不用觉得内疚。” “你难道不恨他们吗?”陆娉婷问道。 他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轻轻的说道:“以前也曾经怨恨过,可是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了。” “为什么?”陆聘婷问道,要是换了她一定做不到。 “因为当年之所以恨,是因为糊涂的把毕竟大伯娘和大伯父真当做了自己的父母,总想从他们哪里得到疼爱,得到依靠,希望他们的眼光能时时刻刻的眷顾我。可如今我清醒了,这世界上没有谁会为谁义无反顾的好。我长大了,用不着依靠谁,用不着得到谁的疼爱和眷顾,一样可以活的很好,不是吗?”欧阳旭峰淡淡的说道。 陆聘婷看着他,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无奈和醒悟的痛苦,没有爱,哪来的恨?当年恨他们是因为深深的爱着他们,如今的欧阳旭峰已经将自己的感情深深的冰封了起来。 ( 第五十九章 我对你好(二) “大伯娘这次帮助了咱们,所以今年一年铺子里所有的出息,咱们都当做是年礼送去定远侯府!”欧阳旭峰的口气与其说是在和自己商量,更不如说是下了决定。 这份年礼不算轻了,就算是没有王夫人的帮助,其实根本用不了一年,陆聘婷铺子里的伙计和管事也绝对能熟悉铺子业务。王夫人的援助只不过早一些让陆聘婷本人轻松起来。 如今欧阳旭峰这般安排,就是将不想欠王夫人的人情,用重重的厚礼来偿还人情债。王夫人感觉没有错,如今的欧阳旭峰不在当她们是父母一般亲密,而只是当做一般长辈那般对待,自然恩怨分明,也就无爱也无怨。 “恩,好的!”陆聘婷当然不是吝啬之人,对于欧阳旭峰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这些嫁妆的本就是董氏留给儿子欧阳旭峰的,自己如今只不过是帮他暂时保管而已,他要怎么安排都无所谓。更何况,知道了当年的那些旧闻,陆聘婷本身也不想欠着王夫人的人情,就算是要拿自己的嫁妆银子来偿还这笔人情债,她都不会反对的。 “那你恨爹吗?”陆聘婷又问道,因为欧阳旭峰和定远侯父子相处的模式有些奇怪,既说不上冷若冰霜,当然也不是父子情深,很多时候定远侯对欧阳旭峰发怒,却每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好像有些怕得罪自己的这个儿子,做起事来总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而欧阳旭峰更是奇怪,表面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面对暴躁的老爹,插混打科的屡屡逃过责罚,但事实上,陆聘婷知道他从正的怕过定远侯。 “我爹的儿子,不是用来交换这定远侯的爵位了吗?”欧阳旭峰撇了撇嘴,扬起一丝讽刺的神色。“我爹好打算,如今爵位有了,又要回了儿子,他这个买卖是只赚不赔。” 欧阳旭峰变得有些低沉起来,目光投向远处处的窗外。“当年,大伯父用爵位换了个儿子继承香火,我爹为了这个爵位,放弃了我,我娘为了大哥的爵位,放弃了我,后来大哥死了,他们又为了能将这个爵位传下去,而将我要回。这定远侯的爵位就有如此大吸引力?我倒要坐上去好好的体会一下才是!”欧阳旭峰眼神就透过窗户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你想要继承这个爵位?”陆聘婷问道,她一直以为欧阳旭峰游戏人间,根本就没有将定远侯这个爵位放在心上。因此听了他的决定,微微有些愕然。 “这个定远侯的爵位说实在的,我可真没多稀罕,可我这个人有个怪癖,我爹我娘,如此珍而重之,把它看的比我这个亲身儿子还宝贵,李氏和她的两个儿子处心积虑的对付我,坏我名声,不就是想得到这个爵位吗?骸我就是要抢过来玩一玩。”欧阳旭峰嘲讽的说着话,却不经意间将花瓶里早上新摘的花骨朵从枝头扯落下来。 欧阳旭峰此刻心里的感受当然并非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玩世不恭,只是很少有人了解他,更加不能从他扯花这个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他心里的怨气。 “好,我帮你!” 陆聘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个性,但此刻就仿佛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纳悄然泄漏的怨气,被她的捕捉到了,因此她想也没想的月兑口而出道:“还有,谁说世界上没有谁会对谁义无反顾的好,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对你好的!” 欧阳旭峰有些诧异的看着陆聘婷,他的眼神深邃而直透人心,陆聘婷心中坦荡,自然不惧他探究的目光,毫不退缩的和他对视着,直到欧阳旭峰不由自主的收回目光,他扭过头,似乎用手抹了眼角。 他难道被自己感动的哭了?陆聘婷心里砰砰乱跳。 “你……”欧阳旭峰声音哑哑的。 陆聘婷刚想张嘴安慰他别太感动了,欧阳旭峰却先开了口:“以后别这样死死地盯着人眼睛看。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觉得很……傻气!” “傻气!”陆聘婷瞬间凌乱了,他说自己傻气,这个杀千刀的坏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表白啊?正当陆聘婷气的想揍他的时候,却发现欧阳旭峰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欧阳旭峰又不傻,自然听懂了陆聘婷话里的深情。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他一向很淡定的心起了丝丝涟漪,这波纹越扩越大,乱了他的心。 自从几年前学士府被赶出来那一次,他的心门就关上了。他最讨厌别人和自己说什么情、爱。因为他不相信这个,当年欧阳大学士夫妻何尝不是将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呢?当初爱的有多深,伤的就有多深。 因此,他更喜欢恩怨两清,欠债还钱,欠恩还恩,他请王夫人帮忙寻觅掌柜,所以他将铺子一年的出息送给她,如此一来,王夫人得了实惠,自己也就偿还了这份恩情。 可陆聘婷的不断付出,让他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起初她帮助他和李氏抗衡,所以他将母亲的嫁妆赠送给她,她彻夜为他打理铺子生意,看到她疲惫不堪的脸庞,让他的心乱的一塌糊涂,也软的一塌糊涂,所以他不惜舍下脸皮登门拜访学士府,向一向避而远之的王夫人求助。他就是不愿欠陆聘婷的情,不愿欠她的恩。 现在她跟他说什么义无反顾,和他说什么毫无保留。欧阳旭峰怕了,怕自己承受不起,也怕无力偿还。更怕陷进去无法自拔。 当年为了走出这段感情伤害,他几乎将命都丢了,如今他却不想再让自己沉沦了,所以当陆聘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乱了,所以才会故意大煞风景的引开话题,故意乘其不备的落荒而逃。 和欧阳旭峰一番长谈后,陆聘婷原以为两人的关系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以为自此他明白了她的心意,结果欧阳旭峰落荒而逃,甚至多日不着家门,让陆聘婷迷茫了,难道他终究怪自己多管闲事,打听了他的**?可她已经道了歉。他也说过不计较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自己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儿?陆聘婷百思不得其解。可又寻不到欧阳旭峰人影,只得将乱七八糟的猜测都狠狠的压制在心底。 ( 第六十章 月例银子(一) 夜色暗沉下来,雅居苑里点亮了灯火,但欧阳旭峰并没有回来,陆聘婷靠在窗台,望着外面飘摇的灯笼发呆。看来今夜这个笨蛋,是不会回来了,她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嘀咕道:“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就算自己真的说错了话得罪他,也不该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躲了出去。看你回来不让你好看! 伊蓉阁,在当红花魁凤汐柔的闺房里,欧阳旭峰正在独斟独饮。“爷,您可有什么烦心之事,这么喝酒太伤身,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吧?”凤汐柔他在欧阳旭峰的身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在外人看来,她是他的红颜,是他的禁脔。只要欧阳旭峰人到了伊蓉阁,就绝对会在自己的闺房里“过夜”,可凤汐柔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表象,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件障眼法,他是她的主人,决定着她生,决定着她死,她能为他做一切事儿,甚至奉了他的命令,媚态横生的勾搭朝廷高官,为他收集他所想知道的一切情报,她能怕他,能服从他,却不能爱他。 可这颗心若是能由的了自己就好了?她怕他,却更爱他,这股爱已经超越了怕,哪怕扑上去粉身碎骨,她也毫不畏惧。 可是她却很清楚,他一点儿也不爱她,应该说,他不爱任何人,他的心就是一块千年的寒冰,怎么捂也暖不了。 凤汐柔很羡慕他的夫人,虽然他也许也不爱她,但她却能名正言顺的陪伴在他身旁,若是他真心的能和自己待在一起,别说是一整夜就是同自己讲上几句话,自己的心里也是满足的。 “不用!”他回答得很干脆。“时候不早了,你出去吧,莫要管我!”“你少喝一些酒吧!”对于欧阳旭峰的不耐烦,凤汐柔永远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微笑着。 欧阳旭峰沉默了一刻,突然发起火来。“怎么连你也想干涉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 凤汐柔听后,沉默了一刻,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仅落,但她很快又收起了心事,依旧对他笑了笑,道了一个万福,然后听话的漠然离去。 没有旁人在一旁呱噪和打扰,欧阳旭峰的一瓶酒很快见了底,多少年没有这样?几年,是大哥死后,自己回到定远侯府后,七年了吗?他也记不清了,可此刻他的心真的是乱了,理智告诉他,当断则断,就像是现在对凤汐柔的态度一样,那么她一定会决然离去的,回到宁州,可能永不见面。 可是这样做,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肠。不愿看到她伤心离去,不愿原本就冰冷的房间又只剩下自己一人,他开始依靠她,开始相信她,也开始爱上她身体的温度。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害怕,他讨厌这种将一颗心放在别人身上的愚蠢行为,可是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颗心越离自己越远。 哪怕是身处异地,自己此刻的心思也早已不在这儿,总是想着念着她独自在家做什么呢?睡了吗?还是在等着自己? 混乱的心情让他又拿过另一坛新酒,映照在红烛孤独的阴影下,咕嘟咕嘟的一饮而下,不知喝了多少,他终于昏沉沉地扑倒在桌上。 自从从陆聘婷从王夫人那里借来了熟练的掌柜人手,铺子里的生意便一日强过一日,看着陆聘婷日进斗金,李氏这心里面当然不舒服,狠狠的生了一场闷气后,又气的在了几天。 终于在女儿欧阳静的劝说下振作了起来,铺子早已被陆聘婷的人手经营的顺风顺手,比当初在自己手里还强一些,李氏的人手当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更别说是在铺子里“潜伏”一两颗钉子下来了,就被陆聘婷快刀斩乱麻一骨碌的给赶了出来,如今李氏就算是想使坏,也是插不上什么手。总不可能挡着大门不让客人进吧! 但是,按照李氏心里的想法,她即使不能给陆聘婷使什么绊子,也要给她心里添些堵,那样李氏的心里才会快活。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的李氏,找来了自己的心月复崔婆子,两人在住院里嘀嘀咕咕了半天,总算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来给陆聘婷平静悠闲的生活添些滋味。 天色朦朦亮的时候,定远侯府的仆人们又开始一天各自忙碌起来,丫鬟珠桃走进屋子,轻轻的窗户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上前给陆聘婷盖好被子,不料却不小心惊醒了她。 “天亮了吗?”陆聘婷张开有些迷蒙的眼神,又过去了一夜,欧阳旭峰这个混蛋居然还没回来,不知道跟自己呛下了多大的气。 陆聘婷苦笑着摇,她是一个直爽的性子,就算当时和她大吵一架也是好的,最讨厌面对这种见不到人的冷战,更何况,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怒了欧阳旭峰,从而导致了两人之间的冷战,都说女儿家心思难猜,男人犯起倔来,更是捉模不透。猜心思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对她这种直肠子之人简直是很无奈。 “你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吧?”陆聘婷微微一笑的问珠桃。 “没事,你多睡一会儿吧!”珠桃眼神闪闪,支吾道。难道嫁人后,人也会变傻吗?看到主子的这副神情,还能不明白,便是她昨夜又没有睡好。珠桃嘟嘟小嘴,摇了,这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太小,吵了架,还离家出走。像这般贤良又大气的媳妇,到哪里去找? “我真的有点想打人了!”珠桃愤愤不平地嘀咕道:“到时候四夫人你可别心疼,我就打姑爷一次就好,让他记住一些教训,切不可辜负了您” 顿了顿珠桃想了想有道:“放心,我打人绝对不打脸,四夫人,保管还你一个照样英俊不凡的相公!” 陆聘婷一听高兴了,嘻嘻的笑道:“其实我也想揍他,主要是找不到人,既然你主动请命,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办了!” ( 第六十五章 高手 “哎呀!”只听到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陆聘婷心里微微的表示了默哀:“这下子该摔的不轻吧!” 那声惨呼听的自己心尖尖不由得颤了颤,不过仔细一听,突然又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怎么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线? 于是犹豫着的睁开了眼,果然躺在地上的不是欧阳旭峰而是行凶之人珠桃。 “你怎么了?”陆聘婷赶紧上前去将珠桃扶起,这时珠桃的模样可真叫一个惨字,那根原本准备偷袭欧阳旭峰的粗木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摔跤,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珠桃脸颊的正中央。鼻头被打又红又肿,两行猩红的鲜血从鼻孔全流了出来,造就了一张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白皙的额头上还蹭蹭的冒出了一个鹅卵石大小的青包块。 “四夫人……”珠桃哭丧着脸看着陆聘婷,瞧着她的凄惨样子,陆聘婷本来正准备软言细语地安慰她几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然一变,越过珠桃,直接冲出了门口。 小院内那些粗使的丫头,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见陆聘婷突然神情急促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不由得全愣的住了,放下手里的扫帚,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你们可曾看见有人从此经过?”陆聘婷没空理会他们的错愕,急促的询问道。 打扫的丫头们齐齐的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陆聘婷。最后还是一个叫墨雪的丫头站出来回了话,这丫头就是钱富贵家的大丫头,留下小院后,被陆聘婷给她们分别改了名字,大丫头叫墨菊,二丫头叫墨雪,半大小子叫墨扬。 “回四夫人的话,刚刚我们就一直在院子里打扫,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发生了什么事,是进了贼人吗?” 因为陆聘婷的表情明显看上去和平日的闲适有很大的不同,墨雪开始变得很紧张起来。因为他的弟弟墨扬如今就负责看门,要是混进了贼人,那就难辞其咎了,到时候别说是墨扬本人会被惩罚,就连自己一家人都会跟着倒霉。 陆聘婷没有理会墨雪的询问,而是仔细的在屋子前后仔细的勘查一番,却仍然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陆聘婷的脸色变了变,看来偷袭珠桃的人绝对是一个高手。自己当时就在屋子里都未曾察觉他的气息,更别说这几个粗使丫头了。 “四夫人!”珠桃起身后,也一瘸一拐地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 “您看!”珠桃将自己右手往前一伸,陆聘婷目光一闪,只见她的手心里握着一个饱满的黄豆粒。 “就是这个东西打中了我的膝盖处的穴位,所以我才会摔倒!”珠桃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这次的受袭,她既没有伤筋也没有动骨,不过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行动已经无碍,只是心中的震撼确是不小。 当时她虽然全神贯注的准备偷袭欧阳旭峰,但珠桃自己毕竟是习武之人,本身的警觉性应该很高。而当时陆聘婷也在现场,两人却没有发现屋子里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人。直到被打中,两人都还有些茫然不知。 珠桃的反应比陆聘婷还要慢一些,刚才她自己只是觉得膝盖一麻,便摔了下去,等起身捡到这颗黄豆时,才发觉自己被暗算了。 “怎么办?”珠桃一想到刚才自己就被这么一颗小小的黄豆放到,她的心里便不可自主的有些惧怕。 陆聘婷也想到了这一点,能在她和珠桃的眼皮底下偷袭,这人的武功之高,算自己和珠桃两人联手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珠桃犹豫着开口:“要不要我们将此事给大将军回报,让他派高手前来京师保护四夫人您和四爷的安全。” 陆聘婷立刻摇了摇头道:“爹爹军中都是行伍之人,论行军打仗个个都是把好手,可但论武功要能胜过此人的怕也不多,爹爹身处宁州边境,他的安危更是重要,能称为绝世高手的本就不多,还是留着保护他老人家的安危吧!我们这里无妨。” “可是……”珠桃也知道陆聘婷说的有道理,可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就有一位神出鬼没,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敌人,她的心里莫名就很惊慌,倒不是她怕死,只是怕护不了自家主子的安全。 陆聘婷当即站在原地,闭上眼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她需要冷静的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主子闭眼思考,一干丫鬟自然不敢惊扰,所幸陆聘婷并没有沉思多久,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见丫鬟们都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她吩咐道:“你们继续打扫吧!没事儿,我刚才就是随便问问。” “四夫人!”珠桃叫道。 “你也别太紧张,幸好此人是友非敌。”陆聘婷神色从容,并不像珠桃那般惊慌,而是淡淡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珠桃一愣,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毕竟只凭借一粒小小黄豆就能击倒自己,而且这小黄豆很精准的打到了自己的膝盖,这种手法,这种力道,的确很让人震惊。身体无碍,但给珠桃的心理威慑却立竿见影。 陆聘婷闻言,柳眉倒竖,咬着嘴唇,脸色立刻晴转阴雨,有些愤愤然道,“此时你应该去问屋里的那位爷!”说着便率先抬脚进屋去。 问四爷?珠桃一愣,四爷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还是他偷袭了自己? 可是不对啊!且不说四爷有无这种绝顶身手,而是当时他就在自己的前方,怎么可能分身有术的从背后袭击自己呢,四夫人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聘婷已经率先走进了屋子,珠桃满心的疑问无从得到解答,只好紧跟着陆聘婷走进屋子。 陆聘婷也不知道这个高手是谁,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就是这高手是绝对没有恶意,因为在场的有三个人,他若是真的想取得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性命,大伙都没有察觉,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第六十六章 高手(二) 那么他袭击珠桃的武器,也就不可能只是一颗黄豆了,而是锋利的毒镖,袭击的部位也不可能是膝盖的关节处,而应该是人身的要害。 结合当时的情景,珠桃一心要偷袭欧阳旭峰,那么这个高手出手的原因就不难猜出了,小惩大诫? 哼!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呢。当着自己这个主人的面打自己的丫鬟,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走进屋子,陆聘婷站在了欧阳旭峰的身后,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视着。陆聘婷朝欧阳旭峰问道:“是你的人?” 他没有否认,点点头。 接着欧阳旭峰的视线从陆聘婷的身上移开,直直地投向随后跟进来的珠桃身上,如刀锋般的锐利的眸光,冷冷的看着珠桃,只看得珠桃心里发毛,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意,仿佛自己此刻正身处千年冰峰上一般寒彻入骨。 他说:“我最讨厌有人在背后给我使坏,这一次,看在你主子的面子上小惩大诫而已,下一次绝不轻饶。” 四夫人猜的没错,这件事,果然是四爷干的。珠桃看着欧阳旭峰,心砰砰的乱跳,七上八下的就像被大鼓擂动一般。四爷明明就是一介文弱书生,站在那里本来毫无危害,怎么却给人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我……我是……我见您和四夫人吵架,我……”珠桃他结结巴巴,在欧杨旭峰的注视下,咬着牙,连续说了几次,却依然没有将话说清楚。 “你想教训我?”欧阳旭峰睥凌地看了珠桃一眼,上前一步,珠桃的声音突然哑然而止,短短的一步的距离,却让珠桃有了千斤压顶的感觉,就在珠桃的心里以为自己即将无法承受的时候,陆聘婷却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好了,珠桃做事本就是毛毛躁躁,一切都由我给她做主!”陆聘婷叫挡住欧阳旭峰的视线,珠桃才回过神来。 忙跪倒在地“四爷,我也只是一时糊涂,只是见您和四夫人吵架,我从小就跟在四夫人身边,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才冲动了些。”珠桃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刚才欧阳旭峰说若有下次定惩不饶,珠桃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刚刚他看自己的眼神里,的确充斥着淡淡的杀气。 “好了,你先下去吧!”陆聘婷吩咐珠桃道。 珠桃心生惶恐的看了欧阳旭峰一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珠桃居然没有敢动,直到欧阳旭峰点了点头,才行了一个礼,匆匆的走出们,就在离开门槛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珠桃离开后,陆聘婷和欧阳旭峰夫妻俩之间的战争才算刚刚开始。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屋子里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她带着一丝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浮夸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便是他的人生轨迹,但随着两人之间的慢慢相处,陆聘婷当然不会也是这般认为。 这人活在一副纨绔面具下,欺骗了所有人的,可瞒不过她,但陆聘婷依旧搞不懂了欧阳旭峰的很多行径。按理说他不过是一个侯爵的嫡幼子,将来能不能继承爵位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再加上目前欧阳旭峰本身也没有任何官职在身,说穿了便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每日不过是花天酒地,混吃等死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所作为的他,为何要聘请武艺如此高强的高手在自己身边护卫,难道还有人会对这样无用的他心生歹意,还会请杀手刺杀他不成,他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更让陆聘婷不解的是,就算是陆聘婷自我高估,可那些绝世的高手,个个都是心气高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怎么有可能会为了这么一个满大街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的纨绔子弟,心甘情愿的当着保镖。 要知道自己的父亲陆大将军身系边疆的安危,身边这样的绝顶高手也绝不会超过三个数。陆聘婷觉得自己越和他相处,便越看不懂他。 今天欧阳旭峰穿了一身素雅的江水云纹长泡,原本整个人显得清秀儒雅,可惜他此刻的脸色冷酷如冰,将儒雅之气消怠的一干二净。 他问道:“刚才那个小丫头偷袭我,是你的主意吧?下次如果你对我有所不满,有话便直说或者直接冲着我来也可以,别在身后耍这种小伎俩。” 他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厌恶之情,“我平生最讨厌有人在背后使坏,今天给你的面子饶了小丫头的小命,下一次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收手的。” 别看欧阳旭峰此刻脸上的表情如同面瘫一般,其实他心里早就怒火滔天。珠桃当然不可能伤到他,只是陆聘婷这样做的行径,让欧阳旭峰心里面感到很恼火。原来,他认为陆聘婷是值得自己可以信赖的人,结果,她还是辜负了自己。 珠桃偷袭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事情,但在欧阳旭峰心里却犹如了背叛,一想到她也背叛自己,他的心里便无名生出了许多的烦躁来。 既然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的陆聘婷也不是吃素的,于是毫不犹豫的给欧阳旭峰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若是我要对付你,用不着支使谁,我自己就可以亲自动手。” 说着陆聘婷右手一抖,腰间缠绕的那把软剑,便在出现在她的手上,随着她手腕的抖动轻巧的挽出一个剑花。又随着剑光一闪。那软剑服帖的绕到了她的腰间重新归入剑鞘,变成了那条精美的蚕丝腰带。 没错,珠桃袭击他的时候自己是犹豫来着,最后心中也的确生出了听其自然的小心思,他敢冷落我,敢进门就训斥我,凭什么我还要“救你”。 看见了偷袭,可自己最多也只是算“视若无睹”的不作为而已,主谋这个罪责可不能乱按到我头上。 陆聘婷露了一手“绝活”然后挑衅的瞪着欧阳旭峰。一脸的桀骜不驯。 看她的怒气冲冲的样子,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简直就是想把自己揍一顿的神色。 第六十七章 和好 面对她的威胁和挑衅,奇怪,欧阳旭峰心里原本的怒火却瞬间荡然无存,是呀!她本就是这么一个直爽的性格,若是她真的对自己有所不满。怕是见上面就给了自己一拳。绝不会偷偷模模的指使小丫鬟珠桃在背后偷袭。 一想到陆聘婷并没有背叛自己,更没有暗中的使坏。欧阳旭峰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自动忽略了某人的“见死不救”。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欧阳旭峰的喜怒无常,陆聘婷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吃的走到桌子前,拿起青瓷茶壶给自己满满的真的一杯茶水,想用这清凉的茶水浇灭自己心中腾腾燃烧的怒火。 茶水刚送到嘴边,却被横伸出的一只手给夺了去。欧阳旭峰嬉皮笑脸的笑道:“我的娉婷娘子便是这样善解人意,知道为夫我渴了,这便倒给我倒水。” “要喝自己去倒,这是我的。!” 陆聘婷怒目一瞪,自己的怨气还没消呢。说完伸手便去抢夺那个茶杯。 面对欧阳旭峰的插诨打科,变相的祈求和解,她心中里自然是不上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想诬陷就诬陷。完事儿了想哄一哄就聊事儿? 欧阳旭峰虽然不精通武艺,但手脚却非常的灵活。见她伸手来抢,便忙忙的将茶杯往嘴边一倒。 “咕噜”,手上的杯子便只剩一个空杯。 “你……”陆聘婷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变脸也太快了吧!无情的是他,无耻的也是他。 “莫要生气,有什么不对?为夫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他走到茶桌前重新再倒了一杯茶,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姿态,将茶水“恭敬”递到了陆聘婷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哼!”陆聘婷转过头,才不搭理她的好意。 “我知道打狗还需看主人。只不过是那小丫头珠桃偷袭在先,我不过是自卫反击而已,你瞧我也只是给她小惩大诫而已,并没有真的伤到她”欧阳旭峰上前低低耐心的解释道,倒是一副认错乖宝宝的模样,要知道他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倔强,将定远侯气个半死的时候海了去,也没见他低头认错来着。 欧阳旭峰便是这点最好,一旦拉下他那小脸皮,皮特厚。他去痴缠陆聘婷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站在你的面前撒娇,偏偏人又长的俊秀不凡,让本来就有些以貌取人的陆聘婷,心里那块石头又开始慢慢的松动。 他主动道歉认错,就表明这一局终于还是她胜利了,心里自然也就舒坦了许多。 但却不能轻饶了他,陆聘婷故意板起脸,冷哼一声道。“发了火,打了我的人,你就想这么三年两语的糊弄过去。” 他笑道:“没想糊弄来着,刚才朝你发火,也是因为担心你这些日子在家里受委屈了,也是想着家里出了事,你也不通知我一声。” 接着又嬉皮笑脸的缠了上来,“有些事儿,你顾惜着名声不方便出面,可我的名声本就臭了大街,到也无所谓,总能为你冲锋陷阵,打打头阵吧!” “厚脸皮,没正经!”陆聘婷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悠悠然道:“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好?还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那哪能啊?娘子怎么是狗呢?要说那也是我不识好歹啊!”欧阳旭峰一听,马上竖起三个手指信誓发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绝对是为了我家媳妇好。” 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要发誓。一看欧阳旭峰就是没有正行的。 见陆聘婷眉目松动些,他又道:“都怪我不好,我刚才就是脑子一热,你想啊,我家娘子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智商?怎能在李氏手下吃了亏?你一定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都怪我多管闲事。” 欧阳旭峰笑的仿佛就像春风和煦一般温柔,陆聘婷被他的甜言蜜语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是趁着他不备,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的腰间软肉上,用力的狠狠一掐。然后不动声色的静坐一旁。 “啊!你太狠了吧。”他夸张的大叫起来,甚至还跳离了她的身旁,装出一副我很怕怕的模样。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带着一点伪装的委屈,可怜巴巴望着她,直接使用起美男计和苦肉计双计连环。 “是吗?谋杀亲夫?” 陆聘婷笑笑道:“若是不做一点什么事,我还真对不起这四个字。”说着便笑着扑了上去。 欧阳旭峰又是一阵怪叫,两人就像小孩一般围着桌子打闹了起来,刚才的不快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聘婷是一个直爽,不记仇的大方性子,可她也不笨,欧阳旭峰主动示好,她也乐于解决问题,为了一点点小事儿,总不能夫妻两人就这么各自使着性子,仇视一辈子吧! 只不过,嬉笑怒骂过后,陆聘婷心里还是微微失落的,和欧阳旭峰的夫妻相处之道,看上去表面他认了错,是自己赢了,可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对你好时,甜言蜜语,万般柔情,可一变脸,却又冷酷无情,心如磐石。她有时都很疑狐,他对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一面的面目才是真正的他,或则两张脸都是他? 自己真的能掌控这个变幻莫测,处处充满谜团的男人吗? 对于雅居苑里下人们的去和留的问题,陆聘婷的心里自然早就有了打算,其实刚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她就仔细的观察过雅居苑里的这些奴仆品性和来历。 虽说主仆有别,可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便处处无小节,往小处说,一个吃里扒外的下人说不定一碗参汤,也能谋害了主子的性命,往大处说就更可怕了,听说前朝有一位大官,就是因为家中的一名旧仆,贪图富贵向他的对头秘密的告了密,最后那大官被对手先发制人,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一个婢仆虽然卑微,但多少家族的兴衰败亡说不得就坏在一个小小的婢仆之手,自小身在官宦之家的陆聘婷对这一点还是有和深刻的认识。因此她便不会因为是小事而疏忽。 第六十八章 考察结果 经过陆聘婷的仔细观察,还真是有些让她失望,这些人中既有李氏派过来监视和使坏的眼线,也有品行不端唯利是图的小人,也有偷鸡模狗的手脚不干净之人,当然也有些事老老实实做事的本分人。 因此她心里早就萌生出了对雅居苑下人们大换血的想法,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若是无缘无故的换了全部人,李氏那边一定会反弹的很厉害,到时候一定会多生出许多事端,虽然不惧李氏,但她不想惹出太多的麻烦。 这一次李氏既然主动的给了她这个机会,陆聘婷又怎么能错过,而不好生的利用呢! 其实按照陆聘婷心里的想法,院子里原来的人她是都不想要,所以她才会连番狠话,并且扣发月钱,但最后却留下了八个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既然留下了,也不能贸然信任。别看陆聘婷平时做事风风火火,但却也是能耐住性子,所以她面上不显,背地里却对着八人进行了慢慢细致的观察,经过一个月多月的观察。她才初步得出了结论。 那机灵小厮暂且不说,因为据陆聘婷平日的观察,那书房小厮的确和欧阳旭峰走的挺近。别看欧阳旭峰平时一副纨绔子弟,没正形的样子。陆聘婷却知道他做事最谨慎不过。小厮既然能得到他的信任,那忠诚方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那名中年管事姓周,因此大家都叫他周管事,这周管事说话虽油滑,但平日做事却是兢兢业业,安排起下人做事也是井井有条很有经验。 雅居苑里虽然人手不多,但经过周管事的安排,近一个月也没有出什么大篓子,可见此人的确是一个有本事之人。 陆聘婷调查了他的一些背景,此人也算是定远侯府的老人了,听说小时候还给定远侯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厮。他最开始在郊区的田地里帮着管理田庄。后来董氏过世以后才被定远侯安排到欧阳旭峰的身边。 陆聘婷派了人手留意这个周管事,发现他平日里也没有李氏的人有接触,几次陆聘婷故意让他去主院回话,却让珠桃偷偷的在后面跟着。发现他都是及去及回,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所以,陆聘婷分析这个周管事的身份,要么真的就像自己调查的那般清清白白,并不属于任何势力,要不然他就是定远侯的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姓周的管事真是定远侯派来的,但他应该也是定远侯处于爱子之心的关照,而不会有歹意。 综合周管事的能力以及调查的结果,陆聘婷便让他做了雅居苑的管家一职,负责小院里的一些琐碎杂事,也算是人尽其才。 再说那一家五口人,陆聘婷翻览了定远侯府的下人花名册,又让珠桃向定远侯府其他的老仆人打听了一番,发现他们并没有说谎,那叫钱富贵的当家的男人和他的妇人的确是当年董氏在饥荒年前买入府里的。他的三名儿女都是在定远侯府来了以后才出生的,算作是家生子。 在董氏过世以后,这几人受到了李氏的排挤,曾经一度差点全家被撵出府的,后来听说还是巧遇了散朝回府的定远侯,在他的一念之仁下将这五人保了下来。然后安排到了欧阳旭峰所居住的雅居苑里。再观这五人平日里对自己的恭敬态度,的确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报恩模样。姑且值得信任。 最后的那名老婆子,关系更简单的一目了然,她在定远侯府根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孤身一人。每日里也只知道洗衣服。不多大和人交往,整体里深居简出的,怎么看也是一个老实巴交之人。这幅寡言少语,生人勿近的模样,根本不符合眼线四处打听,到处专营的特征。 经过了一个月的考察,这八人都的合了陆聘婷的眼,因此决定留这八人下来。 既然清理完内部障碍,陆聘婷也没有必要继续装着抠门的铁公鸡模样,很快珠桃就将雅居苑下人们的月例银子涨到了每月四两,管事的十两一月,是其他小院的两倍之多。 一时间雅居苑原本离开的那些仆人听后,全都后悔不已,一些厚脸皮甚至还有自告奋勇跑了回来,希望能重新回到院子里当差,毕竟较之其他院子里的主子,雅居苑可这两位主子却最是宽厚。伺候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不用担心时不时因做错事而受到责罚。 珠桃自然是不肯了,她心里还对这些人充满了怨气呢!当初走的时候,丝毫不念及主子的仁厚,走的那么坚决,如今见有利可图便想回来,连门也没有。 请示了陆聘婷,珠桃很快在外面重新买一些新人手回府,陆聘婷的要求也简单明了,工钱无论高低,死契活契也不论,只要家世是清白,人品端正的人选,即可买回来教。 新的人手补充进来后,经过几天的教,再加上陆聘婷给的月例银子本就丰厚,下人们的干劲十足。因此雅居苑里的事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诸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见了雅居苑的境况,心中气的实在发慌。当初,为了煽动雅居苑的仆人们离开。好给陆聘婷造成手忙脚乱的局面,因此李氏的安排的眼线们纷纷带头闹事,后来更是带头离开的。 原本以为陆聘婷会服软,谁知道她折腾了一个月后,竟然不吭不响的从外面重新买了人手。 李氏之前也不是没有防着陆聘婷新买人手这一招,也预留了后手,给京师的牙婆们发了大笔银子,铁了心思要陆聘婷无人可用。 可这一招却不是长久之计,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那牙婆们也不能永远在手里压着人。见陆聘婷久久没动静,贴身丫鬟珠桃又急的火上房,便以为她是打算不买人手,存了心思和自己死磕到底,因此李氏便疏忽了防备,也就断了牙婆们那边的支出。 哪知道都过去一个月了,就在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她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了许多的新人,而且都是自己个掏腰包发月例银子,自己的人倒是一时半会儿间再也插不进去。眼看着陆聘婷将自己的整个小院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李氏却是无计可施。 第七十三章 三姐妹 一旁的欧阳静听了,扬声的娇笑起来:“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女艺伎也能有这番见识,四嫂你听听,连她这么一个卑贱的艺伎都知道这个道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这里是富贵繁华的京师,不是偏僻荒凉的宁州,用不着打打杀杀,我们要的是吟诗弄月。舞刀弄剑的这一套还是你收起来吧,不要误伤了旁人。” 面对欧阳静的讥讽,跟在陆聘婷身前的珠桃有些恼怒了,刚想发作,却被她手一扬,给挡住了。 “我这样说那都可是为了你好呀,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四嫂你都见谅!”说着,欧阳静装模做样的给陆聘婷行了一个礼。果然不改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虚伪本性。 面对众人都投过来诧异的目光,陆聘婷没有羞恼,也没有和欧阳静反唇相讥。依旧面色一片淡然,缓缓的走到了不远处的凉亭旁边,在那一亩花丛前停了下来。 她伸出一只染着朱色丹寇的手指,指着一簇开的正艳的牡丹笑问道。“牡丹果然是天姿国色,芬芳怡人,开的可真好!可是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说着陆聘婷蹲子,轻轻的摘下起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叶子,慢慢的问道。 “这是不就是一棵野草吗,有什么好看的?”欧阳静鄙视地撇了嘴嘴。 旁边的二皇妃也没有明白陆聘婷的话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淡淡地解释道。“也许是园丁们疏忽了没有把杂草清干净。” 陆聘婷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的,这是一棵野草。在你们的眼里它比不上牡丹的一片花瓣,甚至还比不上从这里爬过的一只小蚂蚁。可谁知道就是这株野草,却也能救人性命。” “有这么神奇吗?”跟在陆聘婷身后的董家小姐惊呼道:“就是这么一株小草,如何能救人性命?莫非它是什么名贵的中药吗?” “这可不是什么名贵的中草药,但我却说的是实话。” “你不要胡说八道,一棵随处可见的杂草如何能救人性命?”欧阳静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见周围的人俱是一片茫然的神色,陆聘婷站起身子,轻轻弹去自己衣摆上的泥土,掏出手绢,在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一片叶子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露出女敕绿色的叶子本色。才缓缓的向众人解释道:“这种野草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因为它的外形就像人的耳朵一般大小。所以在宁州,我们当地人把它称作耳草。这种耳草的确是一种野生杂草,可它却有止血的功效,在战场上若是碰到缺医少药的时候,我们也会拿这种草将其捣烂,然后将草汁敷在伤口处,用来给药给士兵止血。” “没有想到,这么一棵不起眼的野草居然有这种功效。”从小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徐小姐觉得很诧异,于是也蹲子仔细的打量着这颗名为耳草的野草。她的这一举动也引来其他小姐和太太们相继模仿。 “我们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而且我们在说谈琴艺,你说一棵没用的杂草干什么?不要岔开话题。” 见大家的关注力都被陆聘婷的谈话吸引了,欧阳静不满的嚷嚷起来。 陆聘婷见状只是淡然的一笑:“我在说这棵野草,其实也在说我自己,牡丹虽然是花中之王,娇艳无比,可却只适合在这种高门大宅里面娇养着,就像是这动人的琴音,本是高雅的之物,却也要知音才能品味出它的高雅,又或者也只是成为了贵妇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可是这种野草,任何人受了伤都不分高低贵贱能使用它来救命,就像我的剑法,虽然得不到这些太太小姐们的亲睐,你们认为难登大雅之堂,关键的时候去却可以取人性命,甚至可以在沙场上杀敌寇保家园。” 陆聘婷拿着眼神环顾了四周,声音带着有些激昂的语调:“所以我舞剑也好,二皇妃弹琴也罢,我心里却是认为,此两种技艺无所谓高低贵贱,只是因环境的存在不同,在人的心目中硬生生得给它们分出了高低贵贱。”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陆聘婷手腕轻轻一抖,腰间那把软剑已经应声出鞘,带着一丝犀利的风声骤然袭来。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软剑已经平稳的握在了陆聘婷的手中。 只见软剑的锋利的尖端上有一片粉色牡丹花瓣,牡丹的娇艳和宝剑的锋利形成的最为鲜明的对比。陆聘婷突然的这一手真是镇住所有人,在场都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几曾看过这样的身手。一时间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说得好,剑法更好。”最后还是二皇妃淡淡地赞道,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不意察觉的羡慕神色。 众人不知道是被陆聘婷的话说服了,还是被她刚才给力的露一手震撼了。因此再也没有人去奚落她。也没有人说舞刀弄剑会有失大家闺秀的风采。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不管你琴艺再好有用吗?能比得过见那寒光四射的宝剑吗?手起刀落间,脑袋就得搬家。 更何况刚才二皇妃已经出言力挺陆聘婷,此时再发出杂音就是不给二皇妃面子。在场的夫人太太们都修炼成人精一般的人物,又怎么故意犯这种错误,得罪在场最有权势的二皇妃呢,巴结还来不及呢!因此那些贵妇人们都很识相的住了嘴,便自然的揭过这个话题。 众人都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就算欧阳静心里想兴风作浪去也没有那个能力,只得悻悻然的 虽然那些太太小姐们没有再来针对陆聘婷,也没人再对她说三道四,可上前愿意与陆聘婷攀谈的人却也没有。 倒是刚才为陆聘婷愤愤不平的徐小姐,最先开始挑衅她的人是她,如今第一个伸出橄榄枝的人也是她。 徐小姐大大方方的上前对陆聘婷爽朗的笑笑,又行了一个礼道:“我叫徐淑娴,家父是兵部的一个郎中,祖父也曾做过礼部尚书之位,只不过如今已经致仕养老在家。虽然我的家世不太显赫,可觉得你和我的性格颇为对味,你若是不嫌我高攀了你们定远侯府,今日便认下我这个手帕交如何?” 见到这个徐淑娴大方爽朗,毫无扭捏之感,倒也合了陆聘婷的胃口。因此也跟着扬起嘴角大笑起来。“应该说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偏僻地方来的野蛮女子,我觉得我们倒也可以做做个朋友。” 说完,两人对视着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是谁呀?”闲谈几句后,徐淑娴突然指着陆聘婷身边的董小姐问道。 这徐淑娴直爽的性格像个男孩子一般,自然根本看不惯董小姐那种唯唯诺诺,一副整天羞羞怯怯的模样,因此说话起来,也带着几分的不耐烦。 “这是我家的表妹。”陆聘婷老实的回答道。 “是你表妹?”徐淑娴眉头一挑,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亲戚,刚才别人挤兑你的时候,她为什么一言不发,自家姐妹都不互相帮衬着,怎么还不如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呢!” 徐淑娴撇了撇嘴,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再次看的董小姐眼神就带着几分不屑。 “四表嫂,不是这样的。刚才……刚才我也是想帮你说话来着,可惜我……我胆小,我不敢,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帮上你,只怕自己嘴笨越说越乱。帮了你倒忙。”董小姐急得像什么一样,急急的拉着陆聘婷的手臂解释了半天,一张小脸确实涨的通红,额头上也可以瞬间看到有一些细细的汗珠冒了出来。 陆聘婷知道她没有说谎,这董家小姐为人还是很善良的,只不过为人太懦弱了,刚才就算是他有心帮自己,可能也确实是鼓不起勇气站出来。陆聘婷不是那一种斤斤计较的人,更不会要求别人要对自己无欲无求的好。别人能帮你是情分,别人不想帮你却也是本分,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因此微笑着拉着董家小姐的手,淡淡地劝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我不会怪你的。” 董家小姐立刻感动的眼泪盈盈,晶莹的泪珠儿一骨碌就滴落下来。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别哭啊!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徐淑娴有些不高兴了,皱眉头道。“你这小表妹实在太过扭捏,也不知道你面对这么一个伤秋悲春的人,如何能与她相处的好?” 陆聘婷听后只是淡淡然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没有告诉徐淑娴,其实她认识这位所谓的表妹也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 听到徐淑娴这般说,董家小表妹却是更加的羞愧了,如今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只得将自己的两只紧紧的握在一起,局促的用力搓动,陆聘婷可以明显看出董小姐关的手指节处,因为用力而变的有些发白。 陆聘婷刚想开口替董小姐遮掩一二,却见徐淑娴大大咧咧的一摆手道:“折腾了这么半天,我肚子都饿了。宴席就要开始了,我们去那边用膳吧!”说着,也不等陆聘婷开口,自己直接拉着她的手腕朝着远处走去。 董小姐原地跺了跺脚,脸色也一变数变,最终却是咬咬牙,一张小脸绯红的跟了上去。 午饭后,依旧留下了不少太太小姐们,这些人三五成群的又聚在池塘旁闲谈,凉亭处赏花。 “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几个人!”当知道陆聘婷是从千里之遥的宁州嫁到京城,并且出嫁的日子也不算不久。耿直的徐淑娴就非要带着陆聘婷去结交一些自己熟识的贵族妇女,陆聘婷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去到处结交不相干的人,可见徐淑娴太热情了,又不好意思拒绝她。 再说了自己不管愿不愿,毕竟已经是这个贵族夫人圈子当中的一员,也不能太孤傲了,结交一些太太小姐们,总是没有坏处的。因此便跟着徐淑娴欣然前往。 徐淑娴的父亲如今虽然官职并不是很高,可是她的祖父当年也曾当过尚书,再加上徐家世代官宦人家,因此姻亲故旧,熟络的世家好友倒是不少,有徐淑娴的热络介绍,那些贵妇人的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徐淑娴一些面子,都热情的和陆聘婷打了招呼。 走了不远的一段路,徐小姐指了指凉亭后面的小径道:“绕过前面的池塘,再过一穿廊,就是二皇子府的后花园了,听说那里的花开得正艳,上午被琐事纠结,也没好好的赏赏花,现在我们去看看吧!也不枉这一次专程来二皇子府赏花。” 陆聘婷跟着徐小姐一路闲逛着,却见不远假山处站着一个黄色衣裙的艳丽少妇,她的年纪大约二十来岁,此刻正对着假山不远处的一汪池塘静静的发呆,从露出的侧面可以看出这少妇杏眼桃腮,身量侬纤,远远看去带着几分娇柔妩媚,仔细一看,却又觉得充满了几分惆怅的神态。 “这人是谁呀?看样子好像也是第一次到这二皇子府邸?” 见她站在那里,也是是孤孤单单的一人,周围并没有人和她上前搭讪,看上去有些孤寂,到像是自己这般第一次来,陆聘婷便忍不住问道。 徐小姐跟着她的手指方向,淡淡的瞟了瞟,嘴角弯了弯笑笑道:“原来你说的是她呀!她可是这里的熟客了。” “熟客?”陆聘婷一愣。既然这个少妇对此处很熟悉,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像是一位贵族妇女,为何却没有能融入那些贵妇人圈子,却独自一人在此处发呆? “她是十一皇妃” 徐小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陆聘婷感到吃惊。 “十一皇妃?”陆聘婷眉头轻微的蹙了蹙,说实话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个艳丽少妇的身份竟然会这么高贵。 接着陆聘婷疑惑了,既然是一位皇妃的身份,为何她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 上午时,陆聘婷还看到尽管二皇妃的态度十分冷漠,总给人一种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但还是有不少的贵妇人和小姐们,颇有些热脸贴冷**的意思,也不顾二皇妃的冷脸,前赴后继里三层将她围着,阿谀奉承的话更是不绝于耳,和现在这种冷冷清清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皇妃,为何待遇差距如此之大? 徐小姐笑了笑看出陆聘婷心中的疑惑,笑笑道:“你是奇怪为何十一皇妃身边居然没人围着奉承巴结是吧?” 徐小姐咧嘴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先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旁人在侧,才压低了声音低低道:“你刚到京师不久自然不能明白皇宫里的那些弯弯曲曲的二道了,这二皇妃和十一皇妃,虽然同为皇妃的身份,但是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二皇子的身生母亲如今是贵妃娘娘,自从皇后娘娘薨了多年,中宫之位也一直空虚着,如今这贵妃娘娘便是后宫的无冕之主,而这二皇子本人也深的陛下的宠爱,日后说不定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荣登大位,文武百官以后都要仰他鼻息,一言便可以定生死,这些太太和小姐如何能不奉承?” “而这十一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宫女,仗着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偶尔一次被皇帝陛下宠幸了,又鸿运当头有了身孕生下了十一皇子,母凭子贵,如今堪堪册封了一位贵人。虽然同为皇子,地位身份怎可同二皇子同日而语?” 说到这里,徐小姐的话语里明显对所谓的十一皇子夫妻的身份不以为意,相信她的这番言论也代表了京师里许多达官贵人们心中的想法。 “听说十一皇女妃娘家也不过是一小官,根本就没有什么丰厚的嫁妆, 如今陛下正当年,这差别还不算太大。若是将来新皇登基,这十一皇子大不了就封一个闲散的王爷,在京师府邸里一辈子圈养着,手中既没有实权,府里又没有丰厚的资产,其身份地位说穿了还不如我们这些殷实的勋贵家族。” 原来如此,听徐小姐的这般解释,陆聘婷心里面也总算是弄明白了,虽然她并不如大家一般瞧不起这十一皇子的身份,但也不会故意显示出自己圣母情怀,故意跑上去主动结交。 因此淡淡的点点头,便算是揭过此事,跟着徐小姐继续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二人进了后花园,便瞧见西北角落的花圃边上有三个年轻的妇人正围着一盆牡丹花聊的正热火。年纪最大的朱色服饰女子大约三四十来岁左右,年纪最轻的紫色上衣妇人大概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三位夫人彼此之间的态度也很亲密,就连眉目之间也有几分相似。 “这是御史大人的家眷李夫人!”徐淑娴指着年纪最大的朱衣夫人介绍道。 “这位是吏部员外郎的袁夫人”中间年纪的碧子面对介绍,很有礼貌的微微一颔首,显示出她很好的教养。 “这是这位安国公家的八少女乃女乃”陆聘婷最后指着哪位看上去最为明艳的紫衣少妇说道。“她最是会埋汰人,你小心莫要被她欺负了。” 第七十四章 董表妹 为新剧选角的事,古颜总是杭州横店两地跑。作为编剧的她,首选赛和总决赛一首一尾必须在场。首选赛能办的这么成功,也是意料之中。 “cheers!!”简约雅致的包厢内,坐着得却是一群不简单的人物。 “我得单独再敬一杯,为我们最出息的古人。喝!”蔡美拿着酒杯,豪放地说。 “为我们的重逢。”古颜拿着酒杯示意一下,随后一口喝下。 一旁的礼珉略有所思地打量着古颜,他想不到那个在小美口中的古人会是剧作家alisa。眼前的女人虽然笑意盈盈,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孤傲。 “蔡美,我也敬你一杯。有情人终成眷属!”蔡美眼神在郑英奇和古颜二人身上油走一番,笑着喝完杯中的酒。这次的‘接风宴’很顺利,期间古颜只对李珉说了两个字,惜福。 第二日,古颜就带着蔡美返回横店了。走时,她承诺这次的男主角定是李珉。不怪古颜的偏帮,这就是现实。关系永远是实力最关键的一部分。 回到熟悉的故乡,蔡美先选择去了医院。 病房内很安静,只留心电图嘀嘀嘀的声响。数日不见,古颜觉得病床上的女孩更显消瘦。蔡美嘴唇抖动神情悲伤,眼泪一直往下掉。 “大仙大仙臭美来了大仙臭美不要李珉了,臭美回来了。古人也是,古人不要沈宏了。你醒醒啊,这么多年了,别再让蒋云开折磨你,别让我们看不起你。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醒来啊,醒来啊” 古颜不忍再看哭成泪人的蔡美,转过身去,一滴眼泪滑落。只是古颜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病床上的女孩眼角也留下了一滴清泪。 最后,蔡美决定留在医院。她说,小颜我和你一样有家回不了,就让我留着照顾大仙吧。回到酒店,古颜倒头就睡。这些日子,忙得每个消停,也难怪这么累。 “死女人,杭州回来不知道来看看大爷。知不知道老子想你了。”卫皓边说边进门,走到房间,看见熟睡的古颜,他说话明显已经底气不足了。“算了,原谅你这一次。”说着,手温柔地抚模着古颜的脸。 “爸妈”女子眼角流下一滴泪。 坐在床边的卫皓心脏像是被敲中般,他见过野蛮无理的古颜,见过才情洋溢的古颜,见过清冷孤傲的古颜,见过放声大哭的古颜,就是没讲过脆弱无助的古颜。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三年的相处,自己从未了解她一点。他早该想到的,回到从小长大的故乡,她见过了朋友,却独独没有这最亲的家人。 卫皓突然心疼起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女人,好奇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和泪—— 磨叽的情节将要结束,本文马上进入小高嘲。 第七十五章 拜访董府 自古颜开了记者发布会后,报名选角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还有一日,为期一周的报名将要截止,而三日后就是第一场海选了。海选的地点定在杭州。不管是哪个城市的人,不管是在哪报的名,所有人必须在海选开始前到达杭州,否则予以弃权。时间的紧迫使得古颜变得忙碌起来,她享受这样充实的生活。 “alisa,海选的承办单位,您打算给哪家企业?”助理蓝若问道。以前在美国,这些事都是她决定的,但回国后古颜提出必须经过她同意才行。 “以你看来,目前哪几家企业最为合适。” “不能否认您在中国的影响力,大大小小的演艺公司都参加了这次海选承办方的评选。”蓝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古颜,道:“其中近三年崭露头角的天宏企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古颜扔下手里的资料,挑眉道。天宏,这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她倒要看看这个跟了自己三年,干练沉稳睿智的秘书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您的新剧《很重要的人》讲诉的是酒店职场,而天宏企业名下正好有一家这样的五星级大酒店可以作为我们拍摄的场地。这样,在资金方面我们将节省不少。虽说这家企业初出茅庐,但潜力非常。就连韩boss也是对这家企业的老板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把卫皓在中国的第一部戏签给他。” “就这样?”这样还说服不了她。 “其实在这些竞争的企业中,郑氏企业的出现让人意外。”蓝若小心地出言。作为助理的她自然知道郑氏少董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古颜沉默着,没有反应。她想英奇参加竞选绝对不是想与她多些机会接触这么简单 “在我调查中显示,这三年郑氏和天宏一直争锋相对。只要有天宏的地方,郑氏绝对倾力竞争。就像这次,明明郑氏只是食品企业,却要竞争与自己商业背道而驰的影视业。”听到这里,古颜冰冷的心又温暖了一分。如果这样她还不明白英奇的目的,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给郑氏吧。” 蓝若刚想说些什么,在想到古颜的态度后闭口不语。她的老板像来说一不二,反正决定权给哪个企业对她们并没多大影响。她相信alisa的不败神话,就算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只要她的一部剧就可以令之起死回生。 解决完所有的事,古颜才想起来,决定打电话问候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啊妞哈赛哟!” “韩文标准了许多。”古颜沉沉地开口。 “啊——小颜,死女人,你终于记得联系我了。三年了,你说你死哪去了。还有离婚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蔡美还不了解你,你可是爱沈宏爱得要是要活的人啊,怎么说离就离。你不是教我要沉得住气嘛”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兴奋。 (“你选择了最苦的一条路,小美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嘛。不管命运如何不公,不管遇到多大的压力,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你还爱着他,只要你离不开他,你就要沉住气。一如既往地对他,沧海桑田,终于一日,他回首,会看见你。还有小美,记住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成了李珉的习惯,那么你就赢了。”当年古颜对她说这段话时,她已经离婚了。她在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她们三姐妹每一个的感情都不得善终。她对感情的见解很独到,总是劝慰身边的朋友该怎么做。许仙也是,蔡美也是。可她独独漏算了人心,久了,心就会累。就如她自己,苦守了两年还是选择了离婚) “怎样,你在韩国过得好嘛” “你觉得呢。”他是那么地耀眼,光芒万丈。五年相守,不离不弃,她是换来了他的爱。可是他们的距离却不止一点两点 “小美回国吧。我可以让你一夜成名光芒四射,让你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不用接受闲言闲语。” “哈哈!小颜,三年不见,你竟然变幽默了。”电话那头的蔡美大笑道。 “alisa是我的英文名。”闻言,电话那头的笑声不见了,接着是沉默。alisa,身为韩国当红艺人的情人,蔡美怎么可能没听说这个名字。就算是李珉这样的艺人要得到与之合作的机会,都是渺茫啊。 “我最近在为新剧选角,剧里讲的是大学毕业生在酒店实习的职场经历。我们三个学的都是酒店管理,但却没有一个经历过这个实习期。”古颜说着,感觉自己鼻子发酸。“就算在剧里,完成我们未经历的遗憾吧。” “其实李珉” “带着他一起回国吧。这部剧的男女主角非你们俩莫属。这是承诺。” “不”蔡美急着拒绝,“男主是他就好了,我就不参演了。”本来就有绯闻了,她不能在和他一起出现在荧幕了,更不能自私地毁了他。 蔡美坚定的态度,古颜也是没有办法。还真是朋友啊,一样都是傻瓜。什么事都先考虑自己爱的那个人,到头来伤的最深的却是自己。 第七十六章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月兑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月兑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全文阅读。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 更何况,一旦铁木真有难,那她生活了十年的蒙古部落也会跟着蒙难,真心照顾她,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兄长,还有那些日日所见所处的族人都会跟着蒙难,十年相处,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程灵素又是幽幽一叹。 见程灵素一直望着拖雷离开的方向出神,还不断叹息,欧阳克下巴微抬,不禁冷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程灵素皱了皱眉,拉回神思,冲口而出:“我担心我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哦?他是你哥哥?”欧阳克眉一抬,眼角的喜意一闪而逝,“那……再先前那个小子才是你的情郎?” “你胡说什……”程灵素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说郭靖?你之前就在……我们才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们,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欧阳克颇为得意,显然很乐意见到她这个反应。 程灵素虽然远远地就下了马,但他内力精深,耳力又岂是那些寻常的蒙古兵士能比?几乎是在程灵素潜入大营的同时就发现了她,正要露面之时,却见到马钰出手将她和郭靖都带了出去。 当年他的叔父欧阳峰曾在全真教手中吃过个大亏,因此西毒一脉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心里总存着几分愤恨和忌惮。欧阳克认出了马钰一身道袍,想到叔父往日的告诫,便打消了现身的注意。反而隐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几番对答。 本以为程灵素会劝说马钰一起闯营救人,他不知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只想着到时候营中除了千万兵马之外,还有完颜洪烈带着的数名武林好手,足以能将马钰缠住,没准还能趁机将他除去,让全真教少一个坐镇的高手。却没想到这道士非但没有闯营,居然还带着郭靖一同离开了,却将程灵素一人留在此处。 程灵素此时渐渐理出头绪来:“完颜洪烈秘密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趁机挑拨桑昆和我爹爹为难,让蒙古部落互相争斗不休,他大金国才能没有北方的祸患。” 欧阳克对于这种争斗全无兴趣,只是见程灵素说得认真,便顺势点头,又赞了一句:“举一反三,当真是聪明得紧。” 伸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程灵素目光犹如草原上清冽的斡难河水:“你是完颜洪烈的人,却放走郭靖回去向报讯示警,现在又放走拖雷回去调兵,就不怕坏了他的大计么?” 欧阳克哈哈一笑,手一探,轻轻点在她的下颚上:“怕?他的计谋与我何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又算得什么?” 程灵素非但没笑,反而眉头微蹙,脚下退了半步,避开那柄轻薄地勾向她下巴的折扇,伸手一探,“啪”的一下正好将那玄黑色的扇头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冰凉透过手心的肌肤直刺入骨,激得她几乎立刻就要放月兑手,这才发觉他这把扇子的扇骨竟是玄铁所铸,寒冷似冰。 “怎么?喜欢这把扇子么?”欧阳克状似无意地手腕一抖,拨开程灵素的手,收回折扇。又刷的一下抖开,在身前轻摇,“你若看上了别的,送你也无妨,只这把扇子……”他略一沉吟,忽的又轻笑,“你要是喜欢,只要你从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自然也就能时时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克克童鞋,人灵素妹子不就是看上你把扇子么,这都舍不得送人~好小气咩~ 欧阳克抱着扇子跳脚:那可是我爹……咳咳……叔父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