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倾天涯》 第一章 “靖安镇,药王就在这里呢”靖安镇外,一青衣女子玩味地自语道,清美的小脸露出些许狡黠,“我倒要见识一下了”说罢女子便携着绝尘的笑容踏入靖安镇。 深夜,月光清亮,除却东面,三面环山的小镇像极了盈满水的石潭,泓泓潭水中仿若盛开着一朵青莲,仔细一看,方见得是一女子,身着青衣,舞袖翩翩,宛若谪仙。纤手柔转间,轻薄的雾气便顺着山风弥散开来。女子清浅一笑,借着月色飘然离去。留下淡青色的雾气飘飘袅袅……其后出现一黑衣男子,容貌妖冶,身形冷傲,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落在远去的青衣女子身上,微不可觉的悦色隐在眼底。 一袭月白之衣的秦牧桑已在山中待了近三天,三天里,他只做一件事:等龙鳞花枯萎。龙鳞花,顾名思义,花五片,为龙鳞状,枯萎的一霎那,花瓣触玉即能具备解毒之效。秦牧桑手执玉尺,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阳光从树林枝叶中倾洒而下,玉尺莹润的光芒映着秦牧桑温柔而又坚毅的面容,深山湿凉的雾气让他看上去有一种朦胧缥缈之感。终于,龙鳞花开始枯萎,秦牧桑正准备收取,却突然起了大风,花瓣斜飞而去,电光火石间,玉光微晃,五片花瓣已落入一只修长的手中。秦牧桑嘴角划开一抹微笑,将花瓣收入玉盒之中,身形清雅的飞掠而下,从身后看去,恍若天神落世。 此时已是正午,靖安镇却出奇的静谧,刚下山的秦牧桑轻微皱眉,这种诡静让人心绪沉闷,似是发觉了什么,秦牧桑仔细嗅了一下空气,“梦魅?!”他心下疑惑,这分明是早已失散了的毒气,如不是师傅博知,秦牧桑怕是束手无策了,他快步回到万药堂,将几种晒干的奇形花草研磨成粉,洒在檀香上,然后掠至上风向处,将檀香点燃,借以内力加速扩散,一炷香时间过去,秦牧桑悄然隐去,小镇逐渐恢复正常,惯有的热闹再次出现,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差点在梦境中迷失。 秦牧桑并没有轻松之意,梦魅遗毒,不知来者何意。小镇深处,青衣女子戏谑一笑,不过眼中却藏有赞许之意,“下一次,看你怎么解我的毒。”一个邪魅的声音幽幽传来:“呵呵,小毒女,我要是你,这个小镇早成死镇了!”女子没回头,略微不耐烦地说:“封轻涯,你还真是,真是阴魂不散呢,再跟着我,本姑娘就拿你试毒!”“你这小丫头,嘴毒心慈,依我看,你怕是还没杀过人吧。”封轻涯望着女子天真的清颜,不禁心生清悦。女子回头,看着那一身黑衣,容貌堪比妖孽的男子,心里一阵发紧,狠狠道“妖孽,你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封轻涯斜靠在墙上,慵懒道:“闲来无事,找点乐趣。”青衣如烟,女子飞掠而去,不过身形中带着一点闷闷无奈之意。封轻涯倒也不追,妖冶的眼睛带着些许孤傲的自信,那丫头,是毒皇的亲传弟子,他封轻涯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万药堂内,清洗之后的秦牧桑正在研磨龙鳞花瓣,一女子闪将而进,秦牧桑温声道:“客官有何需要?”女子明眸闪烁,朗声道:“我要拜药王为师。”秦牧桑抬头,只见一眉目如画的青衣女子巧笑倩兮地看着自己,那灵动的笑颜恍若青莲静绽。“姑娘为何要拜药王为师?”秦牧桑放下手中的活,浅笑着问。“我想在万药堂住下。”听到这理由,秦牧桑不禁莞尔,“看姑娘是外地而来,如不嫌弃就只管住下,至于拜师那倒不必了。”女子螓首轻点,“那小女子就谢过药王了,还未请教药王姓名。”“药王之名不敢当,姑娘叫我秦牧桑就可以了。”秦牧桑的师傅天朔才是举世无二的药王,只因多年退隐,才让得他被江湖暗称为药王。“秦大哥,你这万药堂为何只有你一人?”女子环顾四周开口发问。秦牧桑笑道“小镇名为靖安,自是无灾少难的,所以一人足矣。”“而你也可以潜心研究药理了,或许,你也可以全力寻找你所需要的草药了。”女子接道,眼睛中藏匿着小狐狸般的慧黠,秦牧桑点头,如此伶俐的女子,倒让他有些意外。“我出去看看,傍晚回来,还望秦大哥给小女子准备一下客房。”说完女子就往外走,突然,她又回头,冲秦牧桑一笑,道:“我叫青谣,木青谣。”青衣飘摇,灵然倩然,秦牧桑没由来地笑了。 青衣消失不久,封轻涯妖魅般地出现,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薄唇微启:“木青谣,倒是个好名字。” 第二章 “教主,那女子独自一人跑到了后山,是否继续盯着?” “不用,本座自会处理。” 此时已是黄昏,木青谣全然不知道要下山,只因为她忘记下山的路了,木青谣走的很累,她索性在一棵古树旁坐了下来,仰头看看密可遮日的森林,她轻叹一声。转而想到自己背着师傅偷跑出来,留师傅一个人在密竹林,木青谣有些担心,师傅肯定急死了。“也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早知道就留封书信了。”“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小毒女。”封轻涯戏谑的声音在木青谣耳边响起,左偏头,木青谣便看见身形修长的封轻涯,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透露着妖冶的光芒。“偷跑出来又怎样,与你何干。”木青谣白了他一眼“不要毒女毒女的叫我,本姑娘有名字,裂瓷”封轻涯眉毛一挑,道:“你舍得告诉我姓名了?嗯,裂瓷,倒是个古怪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喜欢木青谣这三个字。”木青谣一愣,旋即站起,云淡风轻道:“那就木青谣吧。”说罢她突然欺身至封轻涯面前,转用低沉的声音道:“你最好忘掉裂瓷这两个字,否则,别怪姑娘我下手狠。”封轻涯低下头,盯着木青谣的眼睛,笑意盈盈,两张脸不过一指的距离,木青谣睫毛颤了几下,脑袋兀自发沉,她慌忙后退几步。封轻涯将木青谣的表情收在眼底,他略带懒意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不会对我下毒的,因为,你舍不得。”木青谣眼神闪烁:“谁说的,我为什么舍不得?”封轻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天快黑了,你打算一直待在山上吗?”木青谣沉沉道:“我忘记下山的路了,你带路”。封轻涯点头,说罢二人一前一后地飞离而去。封轻涯的武功好的没话说,虽说木青谣不会武,但她的轻云轻功绝对算得上上流,所以二人之间也没太大的距离,可正因为如此,木青谣的心绪才会紊乱,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黑衣男子,连背影都绝美妖冶的令人**。在木青谣再一次被树枝扯住裙摆时,她一咬牙,拼尽全力越过封轻涯,这正是所谓的眼不见心不乱。封轻涯倒没怎么在意,小丫头初次涉世,他全当她是心气盛而已。就在二人全力赶路时,木青谣突然大叫一声,然后猛地往后退,封轻涯见状立时停下,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木青谣就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怀中。一阵清莲的香气幽微地窜进封轻涯的鼻中,身轻似蝶,柔若无骨,封轻涯不觉收紧了手臂。“蛇,有蛇!”木青谣呢喃道,身体有细微的颤抖。封轻涯回神抬眸,一条通体黝黑的毒蛇紧紧盘踞在古树枝上,他手指微弹,那蛇毫无征兆地掉了下去,没了生机。“好了,蛇已经死了,没事了。”封轻涯轻柔地拍拍木青谣的背,柔声安慰道,但下一刻,封轻涯突然诧异起自己的行为来,可木青谣的双手仍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膀,他微叹口气,抱着木青谣接着赶路。 到了山脚,封轻涯停了下来,见木青谣还是神智混沌,他将双手贴于她后背上,缓缓地给她输真气,渐渐地,木青谣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见她好了些许,封轻涯调笑道:“堂堂毒皇传人竟怕毒蛇,毒女,你可真是出人意料啊!”木青谣的双手又抓紧了一些,她不顾封轻涯的戏谑,低声道:“你见过万蛇噬人的情景吗?而且那被噬之人还是你的至亲。”封轻涯哑然沉默,只是不自觉地将木青谣抱得更紧了些。 裂瓷七岁那年,裂家惨遭仇人报复,其家百余口尽数被杀,裂瓷的父母更是遭万蛇毒噬,受尽折磨而亡。而当时的裂瓷被仇人点了穴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摧残致死。仇人那种**的快感得到满足后,生生将穴道被点的裂瓷丢进万蛇之中。意外的是,裂瓷经万蛇噬咬却未死,奄奄一息之际,被毒皇无意救下,并成为其亲传弟子。 “你知道成为毒皇亲传弟子的前提是什么吗?”木青谣有些恐惧的说出了当年的惨事,白着脸问封轻涯。封轻涯摇摇头,木青谣接着说:“是受万毒侵蚀而身不死,所谓的万蛇毒噬仅算百毒而已,可就是这百毒,让我心神俱惊。”此时的木青谣看起来好像一株凋零的枯荷,她抬头看着封轻涯,眼睛里有深深的惊惧惶恐。冷清如封轻涯,也对怀中的女子产生一种怜惜心疼之情,“裂瓷,你记住,只要我封轻涯在你身边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封轻涯的声音中有绝决之音,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做出承诺,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轻易地对她作出承诺,但他定会言出必行。“谢谢你,封轻涯。”木青谣反抱住封轻涯,眼角有泪清流。 月光柔亮,小镇在银纱下如梦似幻,封轻涯抱着木青谣,身影叠叠。 第三章 深夜,靖安镇外围一小院中,封轻涯站在院中,轻缓道:“出来吧”旋即,一精练人影出现在小院中,他单膝跪地,沉声道:“暗夜拜见教主。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封轻涯清冷道:“教内一切事物可好?”暗夜道:“圣女坐镇,目前一切如常,请教主放心。”封轻涯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说,便让暗夜退下,暗夜朝封轻涯拜了一下,转身离去。“慢着”封轻涯冷冷道“派人将靖安镇周围的所有蛇类清理干净。”暗夜不多问,简单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主子交代的事只管尽力完成,不多问,不推月兑,这是优秀下属的基本,很显然,暗夜无疑做的很好。 封轻涯抬头,月光柔亮,沉银似水,他本是清冷薄凉之人,却独独在木青谣面前略变了些性子,想到木青谣,他目光移至房间之中,那丫头,竟然不敢闭眼,最后,封轻涯无奈点了她的睡穴,她才闭上眼睛。 封轻涯侧坐在床边,木青谣清美的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明媚的让人晃眼,早几个月前,他接到探子消息,说见到一女子会一种名为追月的失传轻功,此轻功乃毒皇所使,鲜有人会。他判定由此女子便可找到毒皇,于是就有了木青谣所说的总跟着她的事。至于为何要找毒皇,就涉及教内事务了,森罗教自创教以来,就有密令:历任教主都要寻找毒皇一番,至于所谓何事,那只有见到毒皇才能彻底清明了。封轻涯低头看着木青谣,动手解了她的穴,她已经睡去了,封轻涯见她没有异样,这才放心,正欲起身离去,却突然被拉住衣服,侧头,木青谣清秀的柳眉微皱,口中喃喃自语,封轻涯俯身侧耳,方听到她说:“不走、不走,都不要走,小瓷害怕,不走、不要……”封轻涯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缓缓出一口气,轻声道:“小瓷不怕,我们都在这呢,爹爹娘亲都在,小瓷乖。”然后用手抚平她的眉头,木青谣反手握住封轻涯的左手,然后安心睡去。封轻涯孤傲淡漠的眼眸中闪现出温柔的光,“好好睡吧,裂瓷。”夜已要过半时,一只黑鹰在院中扑打翅膀,封轻涯确定木青谣熟睡之后,抽手离去,黑鹰见封轻涯出来,古怪地叫了几句,封轻涯听后,微眯起狭长的眼睛,一股危险的气息自其周身散发开来,黑色的寒气,让的月色默然颤抖。 万药堂 秦牧桑在前厅等木青谣,那个语笑嫣然空灵澄澈的女子,月已至中天,还不见那清莲般的的倩影出现,秦牧桑干脆开着门,躺在藤椅上睡觉,如此以免错过木青谣回来。 清晨,阳光明媚,透过小窗打在木青谣脸上,木青谣只觉一阵刺眼,她眼皮动了几下,慢慢睁开,屋里没人,想到昨晚的事,木青谣用手掌揉揉太阳穴,她怎么轻易地就说了呢,还有,她记得,她是被封轻涯抱回来的。有人开门,木青谣抬头,是封轻涯,她立即闭眼装睡。好一会,都没有动静,木青谣悄悄睁开眼,天知道封轻涯那张堪比妖孽的脸距她有多近。“怎么,不装了?”封轻涯调笑道,鼻息间的温湿喷在木青谣吹弹可破的脸上,木青谣眨了眨眼睛,慌忙拉过薄被蒙住头,“封轻涯你个妖孽,离我远点!”本是气急败坏的声音,却因蒙了被子而显得迷哑,封轻涯直起身子,说道:“我有事得出几天,既然你醒了,就离开吧。”木青谣飞快下床,闷闷来一句“最好不要回来!”说完就往外跑,可到了门口,她又轻声来一句“你小心。”青衣留下一丝残影,木青谣已不见了踪影。封轻涯淡淡一笑,这丫头!下一瞬,封轻涯邪魅的脸上散发出嗜血之气,接下来,该杀人了吧! 木青谣回到万药堂时,秦牧桑正在配药,“早啊,秦大哥。”秦牧桑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木姑娘,昨夜是否有事?姑娘你一直未回,让人担心。”木青谣调皮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啊,秦大哥,我玩过头了,怕扰到你就没回来。”见她鬼灵的样子,秦牧桑不禁一笑,“木姑娘还没吃早饭吧,我已告诉玲珑,待会她会送两份饭来万药堂的。”木青谣点头,“是有些饿,秦大哥,你还是叫我青谣吧。”秦牧桑道好。 “秦医师,玲珑给你送饭来了。”听得这话,木青谣抬眼,一眉目如画的女子莲步款款而进。见木青谣望着自己,玲珑微笑示礼,道:“想必这就是秦医师的贵客吧,小女子玲珑,敢问姑娘姓名。”木青谣微笑还礼“玲珑姑娘好,我叫木青谣。”玲珑看着木青谣,目光微闪,这个青衣女子虽比她年少许多,但那倾城之姿却已显露,还有那股清灵之气总让人不觉间沉醉。更重要的是,待常人一向不冷不热的秦牧桑对她分明是过于温柔亲近。聪慧如木青谣,只玲珑这一看中,她便看出了些许端倪,她冲秦牧桑狡猾一笑。 第四章 森罗教 一身黑衣的封轻涯冷冽的犹如地狱修罗,寒潭般的目光漠然地盯着大殿内跪着的灰衣人,气氛死寂阴沉,灰衣人禁不住这种压抑,身形一软,惊惧道:“教主饶命,属下也是受人指使才对圣女下毒。”封轻涯身体微微前倾,冷声道:“谁?”突然,灰衣人七窍流血,倒地身亡。黑暗里快速掠出一个白影,停在灰衣人身边,是一穿白衣的男子,名为北辰,北辰看了灰衣人一眼,沉声道:“死了,想必之前就服了毒。”封轻涯狭长的眸子微眯成一条缝,薄唇中飘出杀意森然的三个字“赤血门”北辰轻轻一笑,只不过那笑中却有着抵挡不住的寒意“赤血门呐,还真是,嫌命长了啊!” 圣女大殿,又称裁决殿,殿内,鸾扇美目紧闭,冰冷妩媚的容颜遮掩不住苍白的病态,北辰握紧了双手,略显阴柔的五官看上去有些痛苦,他宁愿代她受罪,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而束手无策,“涯,这毒我解不了,你可有办法?”向来高傲的他眼中露出些许无奈,他望着神情冷峻的封轻涯问道。封轻涯皱眉道:“我也没办法,不过,或许他可以。”北辰沉思片刻,恍然道:“药王!”封轻涯点头,看来这靖安镇,他是非去不可了。“北辰,你随我来。”封轻涯思索片刻,叫上北辰,离开了圣女殿。 “秦大哥,秦大哥。”秦牧桑听后,温雅笑道:“青谣叫我有什么事?”木青谣捧着一个花盆,问道:“秦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啊,长得那么丑。”秦牧桑接过花盆,说:“这叫山芝,具有去痛止麻,活血化瘀之效。”木青谣努努嘴,“作用不是很大嘛!不能解毒。”秦牧桑悠然地说:“青谣,这世上受伤的人可远比中毒之人多呢!”木青谣“哦”一声,看着秦牧桑清风朗月般的容颜,木青谣突然冒出一句:秦大哥,你长得真好看。”秦牧桑愣了一下,“青谣丫头说什么呢。”木青谣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那玲珑多喜欢你。”正当两人说笑间,进来一个中年人,“秦医师,破巷的小乞丐似乎中毒了,医师赶紧去看看吧!”秦牧桑忙放下花盆,随着中年人快步走了出去,木青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种少女的慧黠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秦大哥,这次看你怎么解。”为什么木青谣非要如此,不过因为她师傅毒皇一句无心之言,毒皇曾说,她与药王纠缠了几十年,也未分出胜负,只是不知她这弟子与他的弟子谁更胜一筹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木青谣骨子里的倔强促使她偷跑下山,非要找秦牧桑比试一番。 秦牧桑是抱着小乞丐回来,木青谣看了一眼小乞丐,问道:“秦大哥,他这是……”“暂无大碍,只是毒素还在体内。”说罢他将小乞丐放在床上,将小乞丐头上的银针取下,“青谣,左边药柜第三层第二个抽屉,白色玉瓶。”木青谣依话将玉瓶取下交与秦牧桑,秦牧桑将银针插入玉瓶之中,双手握住,催入内力。片刻功夫,他手掌微抖,银针如丝,蹿进小乞丐血管之中。霎时,小乞丐的脸色变得乌青,秦牧桑白皙的手指在小乞丐的几个穴位上重点了几下。半柱香后,秦牧桑左手搭住小乞丐脉搏,缓缓用力,银针闪掠而出,小乞丐猛吐出一口黑血。木青谣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秦牧桑收起玉瓶,他的脸色有些凝重,这毒性质阴辣且毒发时间缓慢,如果不是被人提炼过,就算他师傅怕也得花费一番精力。还有几天前的梦魅,秦牧桑原本温雅的气质霎时变得凌厉,这是一人所为!“秦大哥,你怎么了?”木青谣感受到他突然凌厉起来的气势,轻声问道。听到木青谣发问,秦牧桑敛起凌厉,柔声道:“没什么。”木青谣也没再问,偏头看向小乞丐。 木青谣背后,秦牧桑眼睛里闪过些许怀疑,却转瞬即逝。不过秦牧桑看向木青谣的目光中,还是莫名多出了一些复杂的深意,这个俏然灵动的女孩,自她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像一株青莲开在了他心里,他从未问过她留在万药堂的原由,也不问她的身世背景,看着她单纯巧笑的样子,他自心底萌生出一种相信,然而,这几天,这一切,似乎太巧了些。 “秦大哥,这孩子这么小就流浪在外,不如就让他住在万药堂吧。”木青谣怜惜地看着小乞丐,问道。秦牧桑平静地回答:“也好,就让他留下帮我打杂吧。”木青谣顿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她扑向秦牧桑,抱住秦牧桑的脖子,朗声道“秦大哥你真是太好了,青谣好喜欢你!”秦牧桑的身体轻微地僵硬了一下,唇角隐着如风的笑意。 第九章 “封轻涯你个骗子,骗子。”睡梦中的木青谣玉手一挥,喃喃道。 “木姐姐,快醒醒啊,木姐姐,我是小唐子。”小唐子皱眉道。 木青谣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小唐子那张焦急的脸,“小唐子啊,你怎么在我房间里?”木青谣揉揉头,问道。小唐子答道:“现在都快正午了,见你还没起床,我就过来看看,然后就听见你说梦话,就把你叫醒了。木姐姐,你没事吧?”木青谣摇摇头“没事,那个小唐子,我说什么梦话了?”小唐子捏住嗓子说:“封轻涯你个骗子,骗子。”学的惟妙惟肖的,木青谣捂住小唐子的嘴,“好了,停,不许再学了。”小唐子掰开木青谣的手,调问道:“木姐姐,封轻涯是谁啊,他骗你了吗?”木青谣反手一巴掌拍在小唐子头上,“小破孩,多嘴。”木青谣推开门,时已至正午,她捏捏脖子,喃喃道:“原来是做梦啊。我还以为……算了。” 吃过午饭后,木青谣拉着小唐子兴致勃勃地去了城北深巷,找到老怪物的住宅后,木青谣让小唐子先回去了,结果,老怪物在午休,木青谣在太阳下孤零零地站了大半个时辰,初秋季节,太阳也毒的厉害,木青谣忍无可忍,一脚踢开老怪物的木门,“老怪物,你睡够了没有?”喊完,木青谣就傻了,老怪物正悠悠哉哉地躺在藤椅上品茶,哪里是在午休?“小姑娘,火气不小哦。”老怪物摇着藤椅,对木青谣说道。木青谣直截了当地说:“老怪物,我是找你讨酒的,你给不给。”老怪物笑呵呵地问道:“你这小女娃倒爽快,先过来喝杯茶吧。”老怪物倒了一杯茶递给木青谣,木青谣伸手去接,老怪物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一老一少两只手分别持在瓷杯两侧,木青谣用力,老怪物也加力,突然,木青谣伸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老怪物的手上,老怪物吃痛,松开了手,“姑娘家的,手劲到不弱。”他本是想试试木青谣有无内力的,却被后者拍掉了手,木青谣几口喝完茶水,道:“你这老怪物,给人喝水还不丢手,活该。”说罢把瓷杯往桌子上一放,“我是来讨酒的,你给不给?”老怪物闭上了眼睛道:“待会老鬼我要酿酒,你搭把手。”木青谣点点头:“好”随即,她又加一句“老怪物,你要不给酒,我就,我就抢。”老怪物笑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木青谣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抢不成,姑娘我还可以偷嘛! 后来木青谣做了老怪物的半日劳力,所谓搭把手就是:老怪物酿酒,木青谣帮他清理房子。木青谣累的躺在藤椅上睡着了,老怪物从酿酒房出来时,看到的是干净的房间和熟睡的木青谣,老怪物赞道:“不错的女娃,也是个小怪物。”连木青谣都不知道,她自己无意间竟通过了老怪物的四项考验,其一:抢杯而水不洒,尽管这是考验内力的,但木青谣也算是成功了,而且,把水都喝进肚子了。其二:诚意和纯朴,晒得发红的皮肤和房间的死角证明了木青谣绝非滑头丫头。其三:本心清明,酿酒并不非得在木青谣在时进行,他只是想看看这女娃会不会偷看,结果木青谣只是躺在藤椅上睡大觉。其四:对酒的天分,这才是老怪物最想知道的,木青谣所在的房间里,有一种无味的气体,对酒的天分不高者,只十息便会昏迷不醒,显然,木青谣的天分超出了老怪物的意料。老怪物叹口气,这四项考验,一二可过,三四实难呐,尤其是最后一项,若好生培养,也是酒中奇才啊。 老怪物恶作剧似的,猛地一拍桌子,木青谣霎时被惊醒,她站起来伸出手,“老怪物,活干完了,酒给我。”老怪物呵呵笑道:“女娃,你随我来。”木青谣一愣,问道:“不需要理由吗?”“理由是糊弄别人的,你倒不必了。”说罢老怪物转身进了后院,后院的石井是个密室,是老怪物藏酒的地方,密室由大理石制成,地面正中铺有一块蓝色的玉石,光亮莹莹,令木青谣惊讶的是,这密室里的酒全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看起来就像是飘浮的雨滴一般,“好漂亮啊。”老怪物扬扬道:“老鬼我的酒可不能随便的用那些普通的坛坛罐罐装,唯有用蓝玄玉将其浮于空中,才能不坏其味。”木青谣用指尖将一滴酒珠弹进口中,浓而不烈,甘醇如泉,“老怪物,你酿的酒,真好喝,我能带走一些吗?”老怪物突然厉声道:“不行,那些容器只会坏了酒味,你要喝便在此喝个够,日落前离开就行。”木青谣被他的变化吓了一下,“哦,知道了。”老怪物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厉,又微微放缓了语气道:“形态相同的是同一种酒,日落时井上的机关就会启动,石井表面就会被水覆盖,而密室的门也会自动关闭,你留在此,我先上去。”说完就阔步离去,木青谣吐吐舌头,“怪老头,不过,谢谢你咯。” 木青谣手指连弹,又是几滴酒珠入口,她咂咂嘴,露出享受的表情,忽然,她的眼珠狡猾的转了几圈,嘴角勾起小狐狸般的弧度:这酒,她一定要带给封轻涯! 第十章 斜阳欲颓,橘色的光线给大地蒙上一层温和柔软的轻纱,浅浅凉意随清风拂过。封轻涯立于夕阳下,紫黑两色的长发烟雾般似的飘动,黑衣如墨,气势冷厉。一只可撼九霄的雄鹰自其身后盘旋而上,雄鹰带来了北辰的消息:欠东风。封轻涯目光掠向天际,接下来,会有一场连他都略感棘手的战斗。以一人引走赤血门最狠辣的攻击力,然后由森罗教执事殿殿主北辰指挥,封轻涯的影子护卫暗夜亲自带人血洗赤血门老巢。平日非特殊情况不离封轻涯的暗夜,是封轻涯送给赤血门的地狱罗刹。 神思之际,一青衣身影飞掠而来,身后留下道道青色残影,木青谣少用的快速度,在此刻尽数施展开来,半息时间,青衣已落至封轻涯面前,下一瞬,木青谣双手挽住了封轻涯的脖子,踮起脚尖,娇女敕的红唇如花瓣一般落在封轻涯的薄唇上,有玉微凉,是为璎琅,封轻涯反过来含住了那如玉般温凉的花瓣,甘醇温润的酒液自木青谣的口中悄然流入封轻涯的嘴里,数息之后,酒液全部流入封轻涯的口中,木青谣放下了双手,封轻涯却突然用手托住木青谣的头,霸道的将她的双唇侵占,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厮磨的唇舌,令木青谣垂下的双手又情不自已的环住了封轻涯的腰,心绪微迷地闭上了双眼。 暮色四合,人影逐渐混沌不清,木青谣呼吸不稳,胸口起伏的厉害,她面色微醺,似醉酒一般,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封轻涯霸道的一面,那霸道充斥着狂烈灼热,像一只沐火的妖精。封轻涯迷离的目光很快地变得清明起来,他看着木青谣闪烁不定的眼神,沉声问道:“你如此,便是为了那酒?”木青谣点头:“你说喝过的酒就没了再饮的兴致,所以……而且,要想让你喝到这酒,只能如此。”她顿了一下继续说:“谁知道你那么霸道。”封轻涯唇角勾起一抹邪意的笑,“那你的反抗呢?”木青谣目光一滞,别过脸不敢再看封轻涯。 从一开始她就不敢让他离自己太近,因为她怕,怕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贪恋谁的温暖,又对谁成瘾?他和他,她分的清楚,就是分的太清楚了,她才害怕,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薄凉之人,也许他对自己是不同的,但她看见了,他眼中那亘古不变的冷傲,那是现在的她不能改变的!喜欢如何,成瘾又能怎样?把握不得的,隐藏更好!她一直都明白! 封轻涯敛起笑意,略带回味道:“这味道,似是酒仙酿啊,只可惜,他隐了。”他深黑如墨的瞳孔中浮现出些许怀念,那老家伙,倒是古怪的紧呢!木青谣听到封轻涯难得的感叹之声,嘴唇微抿,继而缓声道:“你若喜欢,下次我再带便是。”她扭过脸,恰好看到封轻涯脸上浮起的戏谑之色,忙用手捂住脸,气急道:“妖孽,你不要多想!!!”声音从指缝逸出,怎么听,都有一种娇羞之感。封轻涯负手而立,目光掠向夜空,就突然,笑了!一瞬间,苍茫的天地沦为他的陪衬。 偷看他的木青谣僵住了!她眼中的封轻涯身形傲然,自带着王者的凌厉之气,似可握苍穹于手掌,妖冶的脸上,一抹绝美而又柔暖的笑刹那间铭刻在了木青谣的心底。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绝世之人啊! 毫无征兆地,木青谣的心口突突的疼,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抬眸看了一眼封轻涯,垂下的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那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她,他有危险!“那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听得这话,封轻涯挑眉道:“怎么……?”木青谣走到封轻涯面前,纤白的玉手拉住封轻涯的衣袖,清朗澄澈的双眸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你是森罗教教主,你也很厉害,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感觉到你有危险,我怕你会像上次一样,很怕很怕。所以,封轻涯,你能不能,不要有事。”就像是,温泉流进了冰封的心湖,明明没有裂缝,却在悄然融化着,“裂瓷,你想多了。”他拍拍她的手,沉声道。木青谣的担忧并未因为封轻涯的话而消失,这几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他的,与其担心不若并肩,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绝壁峭立,山风凛冽,秦牧桑月白长袍猎猎作响,温雅之中蕴含着坚毅执着,离开药王谷已经五年了,如木青谣所说,他确实在寻一种草药,药王要求其亲传弟子秦牧桑在十年之内寻得当世十绝仙草之一,以此作为考验。而秦牧桑此次所等的,就是十绝第二的凤轮回。凤轮回,三百年开一次花,花形如振翅凤凰,只要尸体不腐,服此花即能重生,这是凤轮回最大的功效,除此之外,世间植物系的草药之功效,它大都具备。秦牧桑的师傅药王天朔,曾在而立之年的过一株,如今三百年已过,秦牧桑也终于在靖安镇等到了,药王天朔告诉他的世上最有可能出现凤轮回的地方,其中就有靖安镇后的指天峰。 第十一章 红漆木窗将晨光切割成块,淡金色的光芒铺在纹理清晰的地板上,面沉如水的玲珂将手中的纸条化为粉末,她静立在窗前,直到阳光变为灿金色时,她才长长呼一口气,手指重重握在一起:“凤轮回” 得凤轮回,活玉玑。 山间原来浓密的让人窒息的雾气因为烈日的灼热终是消散了些,指天峰最高险处,秦牧桑沾染烟雾的双眼深沉又灼热,他抬眸,差半刻,日便可至峰顶,而那时,将是凤轮回绽放之际。秦牧桑深吸一口气,身形与悬崖保持一线,竟有种坠崖而下的错觉。 指天峰顶,烈阳高悬,金光灿灿间,太阳似乎膨胀了几倍,大如磨石。光芒自太阳之中迸射而出,在半空中逐渐虚构成一只凤凰的轮廓,待得轮廓实质化时,凤首向阳长唳,声音嘹亮高亢,空谷回响不绝,让闻者心神俱撼。指天峰峭壁下,一条淡金色的光线直射在凤首上,凤凰双翅訇然展开,以一种凌厉之势直直地朝峭壁下飞坠,同时坠下的,还有心绪如潮的秦牧桑,凤凰由光线牵引着,撞进了峭壁中的一团光芒中,光芒凝聚缩小,一株形如展翅之凤的金红色花朵华贵妖艳地晃动着,秦牧桑伸手一拂,一道内力掠进花朵之中,硕大的花朵快速缩至巴掌大小,然后自动悬浮在秦牧桑面前,秦牧桑缓缓地张开手,慢慢地、虔诚地握住了花径,刹那间,枯树重生、衰草焕绿。目光所及之处天朗气清之色。 有凤降世,轮回可违。这天地异象在昭告所有人:凤轮回重现了,但,它已有主。江湖云:欲夺凤轮回,必先杀其主。这流传已久的言论,也许会再次上演。 峭壁上的秦牧桑双脚点壁,身如轻鸿般掠上峰顶,而峰顶,一个以纱遮面的鬼魂般地盯着他,准确地说,是盯着凤轮回。秦牧桑将凤轮回收于玉盒之中,面色平静的接近淡漠,太阳似乎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气温又因山雾的侵袭而降低了些,秦牧桑冷眼瞥了女子一眼,便迈着步子从女子身边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平常如昔,但此时却显得自信满满,这是一种超越敌手的气场。女子身影不动,定定地看着秦牧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知道,那个宛若天人的药王彻底压制了自己!月白色的衣衫逐渐离开女子的视线,女子身体一颤,扯下面纱,赫然便是——玲珂! 她以为,就算胜不得他她也能与之相衡,可此时她才明白,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秦牧桑绝不仅仅是药王,他精通的,除了草药医术,还有相当高深的武功。镇定如玲珂,也对其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情。 但她心中深深畏惧的,除了那个需要凤轮回复生的她的第一主子之外,还有封轻涯。念至此,玲珂的思绪飘到了几年前,彼时,她的心境远不如今日,她的第一主子玉玑带着她去杀独自外出历练的封轻涯。她记得身形修长的封轻涯傲岸如君王,他紫黑双色的头发鬼魅般地律动,好像下一刻就会缠住心脏一样让人心惊。若不是同样强大的玉玑,玲珂怕早已胆怯后退。在玲珂心里,永远凌厉莫测的玉玑是唯一能与封轻涯相抗的人了。那一战堪为殊死之搏,玲珂插不得丝毫的手,与惊心的玲珂不同,玉玑与封轻涯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势均力敌的对决激起了两人心中的战意。最后,封轻涯以半招险胜,同样是心高气傲的玉玑却败得心服口服,尽管是敌手,但玉玑却对封轻涯萌生了爱意,征服封轻涯的心,是玉玑最大的渴望,可是封轻涯的冷傲并未因玉玑而消敛,他只当玉玑为知己。玉玑死前的最后一战,是穿着嫁衣完成的,她放弃了玉玑阁阁主的身份,以个人之名约封轻涯相战,玉玑完败,倒下的那一刻玉玑清楚地看到封轻涯淡漠的眼神里掺杂了些许叹惋之意,所以,玉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鲜红的嫁衣染红了漫山的杜鹃花,凄艳哀怨。 冰棺封体尸身不腐,凤轮回是玉玑复活的关键,无论如何,玉玑阁是绝对不会放弃夺回凤轮回的机会的,因为玉玑是当世少有的可以比肩封轻涯的惊才绝艳之人,更重要的是她敢正面相抗封轻涯——江湖中的冷面修罗。 那些人一定会让玉玑复活的,不觉间日已西斜,残阳似血,烈艳的红铺满天地,玲珂抬眸,轻念道:日消西天时,靖安覆灭始。 也许到时候所有的安乐祥和都会化为灰烬,贪念痴怨也会破灭,万丈红尘之中再没有靖安小镇的存在,山明水净的大自然依然不动声色地守候着还存在的存在,最是无情天地间,生死离别冷相观。 第十二章 茂密如海的竹林,橘色的光线使之泛着蒙蒙色泽,怡神而静谧,竹林内有一片空地,一块不规则方形石块如石桌一般,恰巧两侧还有两块较为低矮的石头,自然天成的桌凳,是个饮酒品茶的好去处,这不,木青谣软软地趴在石桌上,纤白的手指轻轻扣打着模上去很有质感的石桌,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黑衣男子,封轻涯手执玉壶,将上等的胭脂红倒入白玉杯中,霎时醇香四溢,木青谣的身体更软了,用同样底软的口气道:“好香啊。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封轻涯抬眸,看着木青谣馋猫一般的表情,轻抿的薄唇悄然划出一个浅笑的弧度,手掌一推,将酒杯推至木青谣面前,木青谣眼睛一亮坐直身体,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仰头,一杯胭脂红滑然入月复,她咂咂嘴,神情陶醉却未显满足,封轻涯低笑出声:“酒唯细品方透味,你这般饮法堪称浪费,木青谣瞪了他一眼,嘟哝道:“哪儿来的规矩,喝出味就行!”她伸手一捞,将酒壶从封轻涯带的手中抢了过来,并顽劣道:“废话真多,你不喝给我喝。”说罢,她就自斟自酌起来。不过这次她倒是细细品尝起来。封轻涯的嘴角仍是上翘着,淡然的眼神中多了些轻柔,他端起嘴角面前的玉酒杯悠然饮下。清风拂起,竹林沙沙作响,竹叶婆娑,悠悠飘落,乱了人眼。木青谣扬起手臂,摊开手掌接住一片竹叶,她将竹叶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竹香在心头逸散,她吹去竹叶,抬眸凝视封轻涯,朱唇轻启:“封轻涯,让阿瓷为你一舞可好?”封轻涯放下酒杯回望着她的眼睛“何妨。” 竹叶如落雪,纷纷扬扬,木青谣身着素白纱衣,梨花木簪斜挽云鬓,黑亮柔顺的墨发流苏般垂在身后,直抵腰部。她望向封轻涯的眼睛澄澈空灵,下一瞬,她动了。纤腰柔转,白衣若蝶蹁跹柔婉,流云般的衣袖伴着竹叶交映起落。转身回眸间,封轻涯看到了一种极致空灵的笑容,犹如白莲沐水而开的刹那芳华,他手臂一抖,一只通体暗红的玉箫落入手中。玉箫触唇,醇厚悠远的箫音袅袅漾开,空谷幽潭、波澜江海,苍茫大漠、千里飞雪伴着箫音在木青谣眼前逐一浮闪而过,她的舞姿也随着虚景变换,时而凌厉如冰时而柔婉若水,一时之间竟分不出究竟是音伴舞还是舞随乐。第一次,封轻涯敛去了疏离淡漠,目光温柔如月,尽管妖冶如初,却没了冷傲之势。紫黑双色的发随意凌乱的披散着,眉如墨裁,眸若点星,俊美的不可方物,整个人宛若暗夜圆月,让观者一眼惊心。止舞回身的木青谣惊艳了。竹影斑斑,竹叶纷繁,风扬起她的素衣墨发,让她看起来好似虚无缥缈的九天仙子,却偏又有着清晰如画的眉眼。“封轻涯,你可愿抱我一抱?”封轻涯的嘴角划出一个温润优美的弧度,张开了双臂,白衣如雪似烟,缥缈而又迅速地拥进封轻涯的怀抱中,依赖、眷恋、安稳,纵拿世间万般珍宝,她木青谣也不换这倾心一拥。幽香入鼻,宛若温泉滴雪,刹那间消融寒意,玲珑如月,清澈似水,却偶尔慧黠如狐,封轻涯紧了紧双臂,俯首,妖冶的薄唇落在了木青谣光洁的额头上。 清风,青竹,倾心,唯美的画卷暖的人心深醺,然,封轻涯手中的血玉箫诡异的闪了一下红光,而他的眼睛里飞掠过一丝冷冽。他手指一弹,酒壶无声倾倒,酒液漫溢石桌,“酒洒了,阿瓷,你去镇上再买些来。”木青谣回首,胭脂红浸湿了石桌,再回眸,她眼底竟是深深地担忧,“洒就洒了,无妨。”封轻涯捧起木青谣的小脸,轻声问道:“你,可信我?”木青谣目光微闪,神色漂浮了片刻,定定道:“等我回来,不醉不休!”夕阳落了大半边,残余的霞光映入封轻涯狭长的眼眸中,他漆黑的双眸闪出一丝温柔,“不醉不休!”木青谣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静谧温暖的笑,然后身形一晃,飘出好远。 目送木青谣远去后,封轻涯所有柔软的表情刹那间化为虚无,此时的他目凝寒霜,身若修罗,冷厉如冰似剑。他足尖点地,飘身飞至竹海上空,如履平地般地立于竹海之上,手中的血玉箫光芒愈盛,诡芒流转,封轻涯却闭上了眼睛,将箫放于唇边,肃杀冷冽的箫音宛若刀剑,斩落一片翠竹。数息间,赤点蝗虫般遍布竹林,刀光剑芒逸出森森杀气,封轻涯闭目吹箫,风凌乱了他的发,却乱不了那实质般的箫音。数百死士紧紧盯着封轻涯却不敢动,他们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竹海上的黑衣男子身形冷傲霸气,他不动则已,一动,便立时化为修罗阎君。气氛冷闷沉暗,为首的死士瞟了一眼天际,月已将现,他冷冷吸口气,身体猛然上跃,直扑封轻涯。转瞬间,所有死士都涌了上来,数十道黑影凭空掠出,以合围之势护住封轻涯,近前一步者,杀!另有数十名黑影从外围对赤血门死士展开了厮杀。堂堂森罗教教主,身边护卫岂有无能之徒?阴狠毒辣的招式对决,赤血门渐趋弱势。而封轻涯,仍只身立于竹上,他面无波澜地吹着箫,箫声悠远冷肃,波如浪涛的竹海沦为他的陪衬。竹林内的战斗为他而起,此刻看上去却无关于他。清冷傲绝的身姿,纵是天神降世,怕也难掩其分毫光华。这就是封轻涯——众魔教之首的森罗教主,江湖邪道尊主! 第十七章 靖安镇在被屠的第三天里,官府的人赶来了,不过他们只是负责收尸,靖安镇这才彻底成了一个空镇,诺大的镇子,只有封轻涯木青谣秦牧桑三个原不属于小镇的人还在,当然,还有玲珑。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木青谣那天之所以没有找到秦牧桑是因为他在望月楼替玲珑疗伤。 玲珑的伤是玲珂打的,五脏移位,六腑血乱,若不是秦牧桑无意发现,玲珑怕是早已命去。 秦牧桑本就是悬壶济世之人,他耗费了六成的功力救活了玲珑,玲珑自醒了之后就没说过话,秦牧桑想着她是因受惊吓而未缓过来,就只尽力为她调理。 自打玲珑第一次见木青谣时,木青谣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古怪,每次被她望,都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是以,她不喜欢玲珑,如今见她受了伤,也怪可怜的,她本想与她亲近一些,但玲珑那双眼睛里分明还是不善居多,而且,单单是看向她的时候才有。 木青谣也就作罢。当然木青谣不会知道,如果玲珑爱恨都写在脸上的话,那木青谣绝对可以看得出来,玲珑有多想杀了她! 秦牧桑站在万药堂门前的街道上,目光深沉,繁华安乐的靖安镇就突然之间,消失了,那夜的人也都消失了,一切都太过诡异,他也怀疑过森罗教,但看到木青谣与封轻涯在一起时,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事细细想了一遍,一条线在他脑海里浮现,他长出一口气,青谣被卷了进来! 正想着,木青谣便从后面叫了他,“秦大哥。” 秦牧桑回头,冲木青谣微微一笑,“青谣。” 察觉到秦牧桑笑眼里的黯淡,木青谣眉毛微蹙,“靖安镇,毁了,秦大哥一定很难过吧。” 秦牧桑叹口气道:“他们何其无辜,却被无端的祸事累及,怎能不让人心痛,怅恨。” 木青谣拉住秦牧桑的衣袖“秦大哥,接下来你是要回药王谷了吗?” 秦牧桑点点头“是可以回去了。”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青谣,你可愿意随我去药王谷?” 木青谣放开手,低垂着眼睛,看不真切表情。 封轻涯说要将她带回森罗教总教,她没有拒绝,可如今,她的秦大哥如此心诚的问她愿不愿去药王谷,她怎么忍心拒 大哥,你容青谣想想好吗?”秦牧桑仍是淡淡地笑着:“好。”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一直都是如此,他一直宠着自己,从没强迫过自己什么,真心地相信自己,维护自己,哪怕自己为了另一个人而伤害了他,他也没责问过自己,木青谣咬住嘴唇,将眼泪逼了回去。 秦牧桑低低叹了口气,伸出手抱住了木青谣“傻丫头啊,不要强迫自己,知道吗?” 木青谣将头埋在秦牧桑的怀里,淡然温暖的体香让木青谣没由来的心安,贪恋。 次日,木青谣领着封轻涯进了老怪物的密室,封轻涯终于证实了老怪物就是酒仙的猜测,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够在机关设计和酿酒上都具备天赋?非酒仙无他!封轻涯用手指挑了一滴酒珠,不禁怀念道:“七年未见了!” 木青谣没想到一个怪老头竟然是连封轻涯都记挂的酒仙,不过,她真的是没看出来,但想到小唐子跟着老怪物走了,木青谣也算踏实了,毕竟,酒仙还是个机关高手,而且,他还可以以酒为杀器呢! 接下来,木青谣陪着封轻涯在密室里待了两天,木青谣看过小唐子做饭,便尝试着下厨,烧两个菜给封轻涯下酒,木青谣很庆幸自己没把老怪物的厨房给拆了。 她将勉强能辨模样的饭菜端给封轻涯时,封轻涯饶有趣味地将饭菜打量了一番,木青谣咬牙切齿地说:“妖孽,你吃不吃!” 封轻涯潋滟一笑道:“为何不吃?”木青谣反倒是没了气焰,她撇撇嘴道:“味道可能不好,但不至于难以下咽,你将就一下吧。” 她左脸上有一道斜斜的黑痕,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被大风吹过一般,封轻涯宠溺地捏捏她娇俏的鼻子,只感到愉悦,“脏死了,快去洗洗。” 木青谣拂开他的手,面色微红的跑了出去。 洗罢脸回来,木青谣看到封轻涯正悠闲地喝着酒吃着菜,看样子好像还很自得,木青谣心里一暖,笑眼明媚。 她坐到封轻涯对面,动起了筷子,大有和封轻涯对峙的架势,封轻涯手指勾动,数十滴酒珠便凝成一滴飘进了封轻涯的嘴里。 木青谣不甘示弱,也照做,只可惜她内力太浅,只能将一滴酒珠送入口中,她看了封轻涯一眼,然后张开了嘴巴,眼睛中全是‘哀求’之色。 封轻涯摇摇头,手指一动,几滴酒珠便进了木青谣的口中,木青谣笑吟吟地夹了口菜,伸到封轻涯嘴边,封轻涯刚要去吃,却不料木青谣筷子一收,一口菜便进了她的嘴里。 有些得意地说“偏不给你。”封轻涯自己夹了菜吃,见木青谣又让自己喂酒,一双笑眼中闪出了戏谑的光。 “封轻涯你个坏蛋!”密室里,木青谣嗔怒道,一手颤颤地指着封轻涯,井水不断地从她脸上滴落,看起来狼狈又无辜,封轻涯不觉笑出声来,心里竟有说不出的畅快,“阿瓷,你的脸没洗干净,我帮你一下有何不可?” 青谣忿忿地甩下胳膊,身形一动。封轻涯一闪身,木青谣站在封轻涯先前站的地方,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不许动。”有些耍无赖。封轻涯点点头,“好,就依你。” 木青谣坏坏一笑,上前捞起封轻涯的衣袖,仔仔细细地擦着脸。 凉凉的锦缎从脸上滑过,木青谣觉得很舒服。尽管锦缎擦不干脸。 第十八章 封轻涯身形冷然地背对着暗夜,他手里拿着一方绢帕,上面有血写的两个字:死令! 那是鸾扇让暗夜带与封轻涯的,鸾扇一直昏迷不醒,北辰衣不解带地替她针灸,总算是让她醒了过来,对于北辰的心意,她不闻不顾,只是问他森罗教的事,北辰只说那是情报殿的事务,他执事殿不插手,这分明是和鸾扇置气,鸾扇倒也不恼,随即召来情报殿的探子,得知了一切,当然也包括封轻涯和木青谣的事,她听了之后气急攻心,竟吐出一口血,她用血在绢帕上写下两个字:死令! 那是教主和圣女非死不可违的命令——心冰封,情断绝! 暗夜跪对着封轻涯说:“圣女又陷入昏迷,执事殿主请教主务必将药王带到森罗教,否则,回天乏术!” 封轻涯收起绢帕,淡淡道:“下去吧。”暗夜没做声,悄然隐去了身形。 似乎是只要木青谣不在他身边,他就立即变回了那个冷傲的教主。 封轻涯自嘲地笑了笑,何以至此?可是,却已至此! 昨天晚上,他和木青谣之间有点不愉快,原因是木青谣告诉他她不去森罗教了,封轻涯听后嘲弄地接了一句:这么想跟着秦牧桑? 木青谣不想解释什么,只是问他为何要带自己去森罗教,封轻涯竟说是给教内圣女解毒,用她的血。 木青谣听说过圣女鸾扇,冰清高洁,如月宫神女,她突然心生倦意,她不想再问下去,只懒懒的说了一句如此,那只能对不起了。 之后便出了密室。 那为什么要带她去森罗教呢?替鸾扇解毒?经由她找毒皇?好像都是理由。 那也可以说是怕她一个人遇到危险吧,只是有秦牧桑在,她能遇到什么危险呢? 那一日,她拖着长腔叫自己吃饭,那种浮尘夫妻的错觉,时时萦绕在心间。 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吧!但是,这怎么能算原因呢? 连封轻涯自己都没有发觉,想到木青谣的时候,他脸上的冷厉,蓦然消了很多。 秦牧桑白袍飘然,与封轻涯的黑衣形成对比,两个人相视而立,空气中有细微的冰霜。 封轻涯是来找秦牧桑替鸾扇解毒的,可秦牧桑却说:森罗乃邪教,药王谷早已不涉江湖纷争,无法行方便。 封轻涯冷峻不语,狭长的眼睛里溢着泛寒的光,他转身欲走,秦牧桑平静地来一句:“她受伤了。” 很平淡的声音,封轻涯却如雷贯耳,他袖袍里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冷然道:“照顾好她。”然后便离开了。 秦牧桑向木青谣休息的房间看了一眼,昨天晚上,木青谣在街上遭到红衣人刺杀,来人对她的毒做了准备,却忽略了她的轻功,饶是如此,她后背也被红衣人刺了两剑,回到万药堂时,已经鲜血淋漓。 秦牧桑心都惊掉了,木青谣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上前抱起木青谣,木青谣突然在他怀里痛哭起来,惊吓、慌乱还有莫名其妙的委屈与埋 当木青谣告诉秦牧桑不要答应封轻涯任何要求时,秦牧桑才明白过来那委屈与埋怨是为何而来。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木青谣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木青谣只觉后背火辣辣又冷飕飕的疼,她趴在床上扭头看看后背,后面的衣服被撕开了,几层纱布覆在背上,隐约可见殷红之色,想到了昨天封轻涯的话,她的眸子黯淡了些许。 秦牧桑推门而进,看见木青谣醒了,连忙上前给她把脉,确定她并无大碍,才缓了神色,“青谣,饿吗?” 木青谣摇摇头,她模模后背,问道:“秦大哥,这是?” 秦牧桑面色微窘“玲珑重伤在身,难以下床,实在没办法。” 木青谣看到秦牧桑异样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心也畅快了不少,“可是秦大哥,纱布盖在背上,我如何下床啊?” 秦牧桑生硬地接道:“其实纱布是裹在身上的,只是······”木青谣明白过来秦牧桑的话,想了一想道:“秦大哥,你只需将药上好,纱布我自己来裹,我身姿软,应该可以。” 秦牧桑接道:“那就如此吧。”当初玲珑受的是内伤,只需内力疗伤,远不像木青谣这般让他为难。 见鲜血洇红纱布秦牧桑急忙点住木青谣背上的几个穴位,那两剑,伤可见骨,若不是救治及时,怕是落了残疾。他揭开纱布,顾不上其他,将她后背上的血清理干净,又上了药,换上干净的纱布。 木青谣偏头看着秦牧桑,坏坏地来一句:“秦大哥,你好可 牧桑在她后脑勺弹一下,“让你胡说。”木青谣揉揉头,不敢再调笑秦牧桑,秦牧桑看着乖乖不动的木青谣无语地笑了笑。 “青谣,他今天来找我了,要我去救一个人” 秦牧桑犹豫了片刻,向木青谣说着。木青谣原本的高兴陡然转成了黯然,“哦”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将屠镇之事算于森罗教,可纵然如此,药王谷也不会与森罗教有牵连的。” 木青谣低低道:“我知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嘛!” 可是正邪又是如何分辨的呢?难道除了正就一定是邪了吗?封轻涯是邪吗? “秦大哥,我想去和他道别。” “嗯。”温柔的声音传进木青谣的耳朵。 第十九章 仍旧是那片竹林,竹子青的让人心颤,木青谣换了一身青衣,病态苍白的脸,乌黑柔软的发,整个人看上去素净又淡雅,她手里握着一个玉瓶,走到封轻涯面前,将瓶子递与他,“这是我的血,十滴应该够了” 早些天,木青谣一滴血救回了封轻涯,却也因此损了些元气,如今,她不惜自身安稳,给了封轻涯十滴血,她想,足够了,“你是大教主,肯定有很多事情,我能替你分担的只有这个了。” 封轻涯凝视着她,目光里有轻微的怒气,他知道,她的血是由万毒浸润而成,取一滴就会伤及自己,可眼下,她竟然在带伤的情况下取了十滴。 见封轻涯不动,木青谣将玉瓶塞进他的手里,“干嘛像块儿冰似的,拿好了。” 封轻涯眼波漾了漾,随即又转于平静,他将玉瓶收好,说道:“这是我欠你的。” 木青谣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欠我。” 他的眼睛那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或心疼,木青谣低头苦笑,“封轻涯,我喜欢你叫我阿瓷,以后再见,就这样叫我,可好?” 封轻涯竭力地压住颤抖,无比平静地回道:“好!” 感觉身上很疼,可能是后背的伤口裂开了吧!秦牧桑之前说过,木青谣的伤口不会再裂开了,可是现在,她真的很疼啊! 走出竹林,秦牧桑出现在眼前,他不放心再让她一人出去,就时时跟着,木青谣收拾好心情,冲秦牧桑粲然一笑道:“秦大哥,我们走吧。”秦牧桑见她面色苍白,担忧地扶着木青谣,“青谣,你可还好?” 木青谣摇摇头“我没事。”言罢便由秦牧桑搀扶着离开了竹林,木青谣几次想回头看看,但思及起封轻涯平静的过分的眼眸,便强行压住了念头。 封轻涯敛了目光,不再看远去的木青谣,他拿出玉瓶,眼里无波无澜。 那群红衣人竟然要杀她,她已经被卷进来了,如何让她安然出去?他以为有秦牧桑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有事,可当他把凤轮回、玉玑、玉玑阁、赤血门、死士、红衣人、屠镇联系在一起时,一切全部了然于胸,事情果然还没结束!而木青谣涉入之深,超出了封轻涯的想象。 秦牧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尽早带木青谣离开的。如果真有什么让封轻涯担心的话,那就是玉玑了,若玉玑阁要她复活,必定会去夺凤轮回,如果玉玑真的复活,那她定会杀了破坏计划的木青谣。 万一再有人将竹林那一幕告诉玉玑,或者木青谣身份被视穿,封轻涯没有再想,他扬起右手,暗夜兀然出现,他直直跪在封轻涯身后,封轻涯冷冷道:“我要她毫发无伤!”暗夜没有犹豫,“暗夜领命。” 连暗夜都没有想到,他以命相保的对象,再也不是封轻涯了,而是封轻涯口中的阿瓷。 暗夜从没离开过封轻涯几次,就连封轻涯离开总教跟着木青谣时他也在暗处,当然,他也目睹了封轻涯与木青谣的大部分经历。 但最近赤血门的事让他鲜有时间跟着封轻涯,当事情平息了,却领了这样的一个任务。以命相保木青谣! 暗夜朝封轻涯拜了一拜,反身追木青谣而去。封轻涯收好所有情绪,敛了敛神色,飞身离开竹林,紫黑双色的头发在他身后缥缈若烟。 玲珑不见了,她身负重伤本不应该跑太远的,但无论秦牧桑如何寻找就是不见她的踪迹,最后无奈放弃。 又过了几天,木青谣的后背开始结痂,他们便准备动身前去药王谷,临行前,秦牧桑留恋地望了一眼小镇,木青谣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秦大哥,以后还会有人来靖安镇落户的,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重换生机的。” 最近一直住在一个死镇上,如果不是秦牧桑在身边守着,那木青谣早就被死寂荼毒了,是非之地,何须多留,况且,它需要时间恢复。 秦牧桑反握住木青谣的手,“嗯,我们走吧。” “有知己红颜在侧,有十绝之草在身,秦医师,保重。”玲珑从望月楼密室里出来,在楼顶目送秦牧桑离去,眼里柔情万千,不舍万分。 她身后又出现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人都走远了,还望个什么意思?”玲珑收回视线,却也没看琨琬,只怅然道:“四阁,你可有心仪而不可得之人?” 琨琬仍是笑,“情之一字,乃成大事者之大忌。要有何用。” 玲珑自嘲一笑,“那她果真是想成大事呢,连亲妹妹都能下杀手。” 琨琬美目流转,“她能否成的了大事,不还要看玲珑你的意思。” 玉玑阁除阁主玉玑外,其下有五阁,分别是:一阁珞璃,二阁琅琛,三阁玦玥,四阁琨琬以及五阁玲珂。五阁没有高低之分,相互合作又相互牵制,她们只服帖与玉玑,如今玉玑消殒,阁内就纷争不断,无非是为了阁主之位,四阁琨琬觊觎之心最重,奈何玲珂曾深受玉玑重用,其他三阁有意隔岸观火,加之那个人没有安排,这主事之人迟迟未定,只是由五阁共掌。 玲珂重伤玲珑,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是给琨琬增加了个棋子,“她对我无情分可言,我帮不了你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她欠你一个情分呢,你难道不想讨回来?” “成交,不过你必须助我杀掉一个人。” “那个木青谣吗?受了两剑还活得好好的,算她命大。她是玉玑阁必杀之人,这不难。” “那四阁有没有想过查查她的来历。” “我会派人查的。” 第二十章 森罗教总教,大堂之上,封轻涯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地敲打着大理石桌面,围桌而坐的几个人似都屏住了呼吸般出着气,那是武林邪道中根基在西北的位居前端的门派之主,不过此时却都不由自主的敛起了锋芒锐气,那微小的敲打声像是催魂鼓点一样,压迫的人呼吸沉沉。 “有谁可以告诉我,为何西北大漠的分教会遭人暗手?” 静,静,静,还是静,敲打声蓦然停止,封轻涯睁开了眼睛,淡淡的凌厉,淡淡的漠然,还有淡淡的声音:“谁说?” 有人欲起身跪下,封轻涯换了个姿势“坐下。” 那人僵了一下,立即坐了回去,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教主恕罪,属下等真不知其原因,但请教主宽限两天,属下必能查出原因。” 封轻涯扫了那几人一眼,“退下。” 如临大赦,所有人惴惴而退,邪道以封轻涯为尊,并不全是因为他的狠辣及冷厉,更多的是对他的敬畏,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之所以不敢妄意打灭邪派,都是因为封轻涯的存在,如此,但凡邪道之人对封轻涯都有一种恍若神明的敬畏。 如今竟有人将西北的森罗分教重创,无疑是个挑衅,挑衅了他们的神府,挑衅了他们的尊主,可他们身为西北大漠的人,却不能血仇,这种感觉就像是掉入了海中却淹不死而又上不了岸一样。 一阵梅香带着冰冷的寒意蔓延进大厅,封轻涯挥手屏退左右,大厅里只剩下两人,“鸾扇拜见教主。” “免,坐吧。”来人正是鸾扇,半个月前她服下两滴木青谣的血液解了毒。 “谢教主。”鸾扇正对着封轻涯坐在了石桌另一端,“西北之乱,祸起与谁,教主心中可有猜测。” 封轻涯平静道:“你既已有所答案,何须再问。” 鸾扇冷然一笑“鸾扇只是怕教主有意忽略。” 封轻涯直直地望着鸾扇的眼睛“她于我,不过敌对的知己而已,何况,当年我已亲手将她杀死。 鸾扇回望着封轻涯的眼睛,“如此便再好不过。” 鸾扇与封轻涯所指之人正是玉玑,玉玑死后,尸体被玉玑阁冰封于极北之地,西北森罗分教发现之后告与总教,鸾扇主张毁掉尸身以免再起意外,而封轻涯因知己之情留下了玉玑的尸体,但听了鸾扇的意见将冰棺交于西北分教看管,如今,分教遇袭,所少之物正是冰棺,或许有人想让玉玑重生。 当然,这只是鸾扇与封轻涯的猜测,还需等那些人查明偷袭之人之后再做定夺。 不出两日,他们的猜测果然应验了。 总教议事厅,长老殿七位长老中的大长老,执事殿殿主北辰,裁决殿殿主圣女鸾扇,情报殿殿主素宣,暗杀殿殿主冥,森罗教最高端的部分全部聚齐,气氛是肃然的,封轻涯面无表情,等着结果,最后所有人都点点头,鸾扇深深地看了封轻涯一眼,朱唇轻启:“夺取凤轮回。” 封轻涯眼睛深处泛起微不可觉的波澜,点点头。 如果教主与圣女意见出现大分歧,但凡涉及教内重大利益,必须由教内五大殿投票决议,只有五大殿全部同意,教主之命才能不算,否则,以教主为命。 今天是封轻涯任教主以来第一次被否决。作为大教必须有一定森严的制度,不然何以长存? 凡是行走江湖之人总难免不了受伤中毒,药王天朔则是所有江湖人的救命神医,其影响力与号召力都是无人能及的,再加上天朔是当世难出的三百岁之人,不定认识多少隐世的高手,夺凤轮回无疑是挑明了与药王谷为敌。 可他们宁愿如此也不愿让玉玑复活,因为他们决不允许任何能影响或威胁封轻涯的人存在,曾经、目前,玉玑是。 这就是封轻涯,被神化了的人,高不可攀,只能孤傲冷情,自小,自骨血里便注定。所有人都膜拜追随着,甘之如饴。而这些,只有木青谣不愿意看到,只有她希望与他比肩而非仰望,也只有她能让他变得不像封轻涯。 夜深露重,封轻涯只身立在楼顶,黑鹰在他头顶盘旋,硕大明亮的圆月衬得他孤寂又冰冷,没有妖冶魅惑之质,没有戏谑调笑之态,也没有慵懒不羁之色,霸道、傲岸······所有木青谣看到的都不见了,此时只有无穷无尽的孤冷,穿胸掠肺,深入骨髓。 远在千里的木青谣没有来的觉得冷,好像是被人传染了冷寒之症一般。她抬眼看看月亮,失了神般喃喃道:“你,可好?” 裁决殿,北辰悄悄地潜进鸾扇的卧房,穿过重重轻纱幔帐,鸾扇沉静绝美的睡颜映入眼帘,北辰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欲上前,却忙弯腰,躲过鸾扇甩出的飞羽。 他拔出钉在柱子上的飞羽,上前放入鸾扇的手里,“每次都这样,不累吗?” 鸾扇指指房门,“你不该来。” 北辰轻叹一声“鸾扇,何必呢?何必让自己让他无情无义。” 鸾扇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是教主,我是圣女。” “所以你事先同其余殿主沟通,逼他决定吗?” “我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鸾扇,你分明是让他别无选择。”北辰强行板住鸾扇的肩,“他可是你的义兄。宠你疼你护你的义兄,我们三个自小一同长大,我从没见他对你凶过,哪怕一个眼神。可你,生生将我们三个疏远再疏远,你难道只知你是圣女,而忘记了你是鸾扇了吗?” 鸾扇无波无澜,北辰看不出半点感情,他颓靡的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 鸾扇在床上静坐良久,突然失声笑了出来,带着凄凉,带着痛苦。 第二十五章 木青谣一路上闲逛,不觉间来到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低山碧湖相交错,一座朱漆小亭立在湖中央,其余的地方种满了紫色芍药,奇怪的是这些花儿竟是开放着的,木青谣心喜之余也有疑惑。 “姑娘可是好奇为何这花会在秋季盛开?” 一个圆润的声音在木青谣耳畔响起,回头,一个穿着紫色锦衣的女子施施走来,桃花般的面容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木青谣疑惑,“你是?” “你叫我素宣就好。”素宣笑着打量木青谣,“木姑娘,方才我的猜测可对?” 木青谣点点头,素宣扬手一指,“这周围有个天然的温泉。” 木青谣恍然,难怪她感觉这里的温度要高一些呢。 突然木青瑶目光转向素宣,却是平静地问道:“木姑娘?” 素宣仍是笑着,她说:“木姑娘,我们去亭子里小坐片刻如何。” 不待木青谣回答,素宣已经迈开了步子,步步如花。木青谣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素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木青谣,是个少有的空灵之人呢,素宣暗想道。木青谣与她对面而立,她知道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绝非一般角色,却不知她找自己意欲何为,就没有说话。 素宣仿佛知晓她的想法,盈盈一笑道:“木姑娘,你可是第一人呢。” 木青谣疑惑:“第一人?” “毒皇多次寻徒,姑娘可是第一个成为她弟子的人呢。能极近距离接近教主的,并且敢如此对待他的,姑娘也是第一人。除教主之外能接触血玉箫的,木姑娘,你也是第一人。”素宣停了一下,看着木青谣并无变化的表情,她又开口道:“能让尊主与药王共同相保的人,姑娘你绝对是第一人。” 木青谣不经意间表露出许多温柔,只是其间还参杂着些许的纠结无奈,她抬眼直视着素宣,“你叫我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个的吧。” 素宣淡淡一笑,她缓缓地问木青谣:“木姑娘,你本姓裂吧。”风轻悄地吹过,掀起了一波微澜。 “不愧是情报殿殿主,连这等隐匿之事也能查出。”木青谣笑着说。 这两天通过温雪若龄,木青谣对森罗总教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当她听到素宣这两个字时,她就知道她肯定会说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来,只是她不曾料到素宣会知道她姓裂。 木青谣知晓素宣的身份,素宣也不意外,毕竟,能让毒皇、教主以及药王重视的人,哪能是拙质之人。 素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木姑娘,素宣对姑娘是坦诚的,如果以后姑娘有不解之处,大可来情报殿,素宣一定全然想告。” 木青谣点头“我会的。” 曾与楼,木青谣趴在窗户上,眼神飘忽,“妖孽,你就把我丢在这不管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蓦的,她被人圈在了胸口,“怎么会呢?阿瓷。”有清浅的冰冷,却是分外的熟悉与温暖,侧头,封轻涯满目柔情,宠溺地看着自己,唇角是显而易见的眷恋弧度。 片刻前还有的失落倦怠,全都化为欢喜,木青谣转过身回拥住封轻涯,“累吗?” 她不是问他去哪儿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离开,只是心疼地问他,累吗?她是能理解他的,她关心的是他这个人。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个人如此地关心着自己吧,可是那个人走了,把所有的地位权利尊贵都留给了他,却惟独没有留下对他的关怀。 封轻涯摇摇头,“还习惯吗?” 木青谣仰起头看着他,轻轻地说:“我想你。” 原来,只需三个字,就能融掉封轻涯所有的冰凉,是什么时候起,在她面前便没有了冷厉桀骜了呢?好像一开始就是了吧!可是,又是从何时开始,将她放进内心深处的?他不记得了。 低头,薄唇覆住她的,珍爱而又忘我的,疼惜而又贪恋的吻着,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眼前的温柔,仿佛万丈红尘里的纷繁,只为刹那间的眷恋。 木青谣忘记了,万里之外的那一抹蓝色思念,封轻涯忘记了,非死难违的那一个死令。 都是深爱了吧! 夜风拂过,楼檐上挂着的铜铃铛发出悠扬婉转的声音,不知是谁虔诚的吟唱祈愿。 几道精致的菜肴摆在桌子上,木青谣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的封轻涯不禁哑然,封轻涯心情显然很好,他妖冶的眸子戏谑地打量着木青谣。 木青谣白了他一眼,“妖孽,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 封轻涯手里握着酒杯,却只是在唇边放着,并没有喝,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木青谣抢走了酒杯,仰头喝了下去,“暴殄天物。” 封轻涯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木青谣,木青谣感觉有些怪异,她连忙拿过酒壶,把酒杯倒满,推到了封轻涯面前,“呶,给你,小气鬼。” 封轻涯浅笑一声,将酒喝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从没有人敢如此对我,你是第一个。” 木青谣一顿,想到了素宣的话,她放下筷子,问道:“封轻涯,你知道秦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封轻涯眼角细微的动了下,“以他的武功,你担心什么?” 木青谣“哦”了一声,继而又说道:“我想见见带我来的那个人,可以吗?” 封轻涯扶着酒杯,略微思索了一会,同意了。 第二十六章 “姑娘,起床了。”感觉有人叫自己,木青谣揉揉太阳穴,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看房间,“温雪姐姐,什么时辰了?” 温雪笑着说:“辰时刚过完,已经巳时了。”木青谣拍拍头,没想到昨天多喝了几杯,今日里就睡得那么死。 温雪见木青谣有些孩子气的动作表情,会心的笑出声来,“姑娘,教主清早来过,只不过见姑娘睡得那么香,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木青谣掀开被子下了床,“昨天晚上他什么时候走的?” 温雪回答道:“见姑娘微醉睡着了,教主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木青谣走到窗子前,打开窗户,秋风吹过,她立时觉得神清气爽,温雪整理好被子之后,替木青谣披上披风,“秋意愈深,姑娘不要受凉了才好。”木青谣听了,抬起一只脚,调皮地说道:“我现在没穿鞋,是不是脚会受凉的呀?” 温雪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倒真会寻开心。不过,穿上鞋子总归是好的。” 木青谣摆摆手,“不了,你看这地毯又厚又软的,比穿鞋舒服多了。再说,这屋里那么暖和,不打紧的。” 曾与楼所处的位置极为奇特,不知是何原因,整个楼台四季如春。温雪思及此,便也作罢。 木青谣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算算时间,下山已经两三个月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去,木青谣叹了口气,一大堆的烦心事压得她闷闷的。 一缕风溜进房间,绕过木青谣的衣裙,又消失了。木青谣转身,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呀。”暗夜不知会吓到木青谣,就往后退了一步,木青谣瞥了一眼窗户,便知他是翻窗而进的,她冲暗夜说道“坐吧。” 暗夜没动,木青谣也没说什么,毕竟她知道他是暗夜,封轻涯的影子护卫,不过封轻涯没有告诉她,现在的暗夜是在保护谁。木青谣独自坐了下来,问道:“暗夜,他有没有说什么?” 暗夜开口说道:“他会来找你的。”那一晚,秦牧桑如是告诉暗夜。 木青谣脸上露出笑意,能来找她,就说明他有足够的自信对付那些人,她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撑住下颔,一副安心的样子,暗夜不动声色地望着木青谣,脸上仍旧静如沉水,轻轻地一闪身,便没了踪影,等木青谣反应过来时,暗夜已经消失好久了。 她合掌置于胸前,笑着说:“秦大哥,青谣等着你哦。” 暗夜隐匿在暗处,如磐石般的守护在曾与楼附近,他抬起左手拿那道伤已经愈合,只一个淡淡的痕迹在他的手掌心里清晰地盘踞着。 他不会强求什么,那是他的主子倾醉的人,那一种微妙沉醉的感觉,只能是内心深处的一抹幻影。 在暗夜将木青谣带到森罗总教时,他就告诉了封轻涯秦牧桑说过的话,那时封轻涯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道,如果她想知道就告诉她。 封轻涯注意到暗夜手上的伤,又看看他空空的右手,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后将夺魄窄刀赠与了暗夜,那是他给暗夜的,用来保护木青谣的绝世利刃。 玉玑阁,雕梁画栋的女儿房间,满目皆是柔婉之美,就连阁内的大厅也尽显婉约秀美,不过,厅内坐着的三个人却没有闲情之感,玲珂仍旧是面无表情,笑靥如花的是四阁琨琬,二阁琅琛手执绢扇,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感觉。 琨琬笑着对琅琛说:“二阁,你可曾与秦牧桑交过手?” 琅琛眼前浮现出那日森林里无意望见的一幕,口中却说道:“琅琛力弱,未能寻到秦牧桑。” 玲珂目光淡淡瞥过二人,“阁主遗体已经抢回,这凤轮回玉玑阁是志在必得!” 琨琬扫了玲珂一眼,没有说话。琅琛轻轻摇了几下扇子,说道:“森罗教也对凤轮回感兴趣呢。” “他们是怕咱们的阁主复活,扰了他们尊主的路。”三人皆是往外望去,一阁珞璃与三阁玦玥施施走进大厅。珞璃英气不减,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那是三阁玦玥。 琨琬见到玦玥,起身上前拉住她,“好久不见妹妹了,想煞姐姐了。”玦玥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也想琨琬姐姐呀,这不是来了吗?”琨琬刮了一下玦玥的鼻子“想着就好,来坐吧。” 琨琬又向一阁珞璃打声招呼:“一阁也来了。”珞璃向她点点头,颇有豪气的坐了下来。 琅琛只是摇着绢扇,向珞璃和玦玥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待五人全部坐定,大厅内的气氛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珞璃看看四人说道:“武林盟也开始打凤轮回的主意了。” 在座的都凝起了眉,只一个森罗教就让她们棘手,如今还有第一正派的参与,强夺凤轮回的机会似乎又小了几分。 玲珂想了想,说道:“那我们何不来个渔翁得利。”一句话,结束了玉玑阁的难题。 珞璃赞叹道:“五阁不愧是阁主身边的人,见识果然不一般。” 琨琬仍是笑意盈盈,不过离她最近的玦玥却眼尖地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翳。 玦玥装作不知情,将头转向了一边。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能坐上玉玑阁三阁的位置,若没有过人之处,如何说得过去。琨琬与玲珂之争,到最后不也是有渔翁得利吗?不过,玉玑一复活,这利还能有多大呢?琅琛心中暗叹。 第二十七章 能够将木青谣查的那么透彻的,只有森罗教的情报殿才能做到。 琨琬派人细查木青谣,结果只查到一条:她是毒皇的亲传弟子。虽然只有一条,但对于玲珑及她自己来说,也是很震惊的。 尤其是玲珑,木青谣与秦牧桑走那么近,她相信秦牧桑会没有察觉,可若是有所察觉,以他的立场,是不可能纵容她的。 但眼下做主要的,是木青谣不知所踪了。 琨琬想想几天前得到的消息,便开口问道:“不知各位可知一个叫木青谣的女子?” 在座之人竟都是点点头,倒让琨琬愣了一下,大阁珞璃说道:“她好像是毒皇唯一的弟子,不过此女与秦牧桑走的颇近,很让人不解。” 玲珂接道:“秦牧桑分明是有意维护着这个人,且屠镇之时,他冒着个人安危将木青谣救了出去。”她顿了一下,又说道:“竹林血战时,封轻涯为了此女,还动用了极为诡秘的玄索。”一语惊动所有人。 半响,珞璃才开口道:“屠镇计划失败怕也与她有关吧。”玲珂点点头,若果不是她,药王谷早就因屠镇血案与森罗教为敌了,哪能有如今的互不相犯之局。 “要是这样的话,那赤血门也太惨了。”玦玥小声嘀咕道,琨琬笑着问她:“妹妹这话怎么说?” 玦玥耸耸肩,“赤血门本想着倾尽全力杀掉封轻涯,再顺势挑起药王谷与森罗教矛盾的,结果既没杀掉封轻涯,又没挑起矛盾,最重要的是,连巢穴都被森罗教灭了,不是很惨吗?那个人这次非气的吐血不可。要不是还有玉玑阁在,他这辈子都难以翻身了,也不知······” “玦玥!”珞璃出声制止了玦玥,玦玥咋咋舌,不再说话。 玲珂说道:“他已经说了,要我们除掉木青谣。” 琨琬接道:“要是能利用她挑起秦牧桑和封轻涯的矛盾,不也更好吗?” 玲珂直视着琨琬反问道:“四阁觉得毒皇弟子是容易被我们利用的吗?”琨琬敛了笑意,“既然如此,那杀她之事,就交给我来吧。”玲珂收起目光,没再说话。 琅琛一直没说话,她之前的任务是夺取凤轮回,可那那一晚的一瞥,她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狠手了。 珞璃看看几人,淡淡道:“阁主的遗体仍由玦玥守着,至于凤轮回,就由我和二阁琅琛去办,而五阁,你还是所有事的牵线人,我们都由你指挥。”玲珂点点头,玦玥又悄悄地看了琨琬两眼,见她没多大不满,便收回了目光。 琅琛将手中的绢扇握的稍紧了些,随即又松开了来,然后跟着珞璃先走了。 其后,玦玥、琨琬也离开了,玲珂也没有多留,看她们走远了,就转身进了内室。 玉玑阁是玉玑住的地方,除了玲珂之外,其他四人都不住在玉玑阁内,琨琬回去之后,就去见了玲珑,她笑着说:“你的姐姐现在可是半个阁主了呢。” 玲珑冷冷道:“自阁主去了之后,赤血门主一向就只与她联系,如今更是关键时刻,她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了。”琨琬卸下了笑脸,本以为这次可以凭着计划失败的事压住玲珂,但她竟然带回来个凤轮回的消息。 玲珑心思清明,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于是说道:“四阁你之前想要的,无非是玉玑阁主之位,如今阁主有复活的机会,再惦记阁主之位是不明智的。” 琨琬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阁主之下第一人,我可不会放弃。” 玲珑接似自言自语道:“心中的执念,有谁愿意轻易放弃呢!” 自暗夜带走木青谣之后,秦牧桑将行程赶得紧了许多,他预计,不出七日,他便能到药王谷了,想到木青谣,秦牧桑温柔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青谣,等见过师傅,我就去找你。”思及此,他也不再停宿,日夜兼程地往药王谷赶。 虽说有些乏累,但如此一来,倒是甩掉不少尾随的人,不过,就快到药王谷了,秦牧桑知道,后面的人一定会在这几天内做最后的抢夺的。 黑夜深处,有两个女声传出,“他们都隐藏了身份,一阁竟能得知那是武林盟的人,这种本事可以和森罗教的情报殿媲美了。” “二阁过奖了,只不过,既然我们能察觉,那么森罗教的情报殿也能发现了,或许,他们也把我们的行踪也给掌握了呢。” “遇见了旗鼓相当的宿敌,就算森罗教有灭我们之心,也无暇顾及吧。武林盟同样如此。” “照二阁的意思,我们这渔翁的身份岂不是轻易地就被他们看穿了吗?” “无妨,他们是决计不会让对方相安无事的,顶多,在对峙时多些顾忌罢了。” “二阁蕙质兰心,珞璃佩服。” “我们无非是各有千秋罢了。现在先回去吧。”珞璃点头,先飞身而去,琅琛向着药王谷的方向看了几眼,也犹豫着离开了。 如果事情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那么最后,不仅抢凤轮回简单些,而且秦牧桑也会性命无虞的。 珞璃和琅琛离开后,又出现一老一少两个人,赫然便是老怪物和小唐子,他们本是无意路过此处,却不想听到二人的对话,“酒爷爷,你的屏气功真神奇,那两个人竟然没有发现几尺之外的我们。”小唐子兴奋地说道。 老怪物嘿嘿笑笑,“那是,以后酒爷爷我会教你更多神奇的东西的。” “那以后,我就可以保护木姐姐了。酒爷爷,你尽快教我吧!”老怪物看着小唐子心急的模样,模模他的头叹了口气,那场无妄之灾,生生让小唐子做了十几天的噩梦,如今的他更是深深记住,那**是木青谣在全力护着他,虽然他年纪小,但他知道那晚木青谣因带着自己而犯了难,要保护他的木姐姐,小唐子一直都深记于心。 老怪物想到方才二人的对话,便问小唐子:“小唐子,你心中有正邪之分吗?”小唐子仔细想了想,说道:“武林盟代表的是正,森罗教就是邪了吧。” 他顿了顿,又说:“我听别人都是这样说的。但在我心里,只有想保护的人,没有正邪之分。” 老怪物心生赞叹,“你这小鬼,倒是异于常人呢,不过,和老鬼我想的一样。武林盟自诩江湖正派,可却在暗地里抢夺凤轮回,还不如森罗教光明磊落呢。正邪之称,无非是做给世人看的。” “正邪之分,无非是做给世人看的”小唐子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第二十八章 森罗大殿,封轻涯漠然地坐着,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略微上挑的眼角透出一股妖冶之气,透亮恢宏的大殿,却是生生地被他的冷厉压暗了去,暗杀殿殿主冥半屈身子,看不清表情,封轻涯淡淡道:“坐。” “谢教主。”冥起身坐下,苍白的脸上似乎凝着冰凌,封轻涯看了他一眼,道:“凤轮回还未拿到吗?”冥动了下,神色严肃地摇摇头,“武林盟那边插手了,并且他们有意与我教作对。”封轻涯没有任何动作,只不过空气蓦然间降了许多,良久,封轻涯漠然地说道:“一个不留。” 冥应声道:“遵令!”封轻涯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睛定定盯着冥,“夺取凤轮回的几率是多少?” 冥皱眉,“六成。”封轻涯眯起眼睛:“才六成啊,那秦牧桑也真是高深莫测呢!” 冥没听出来封轻涯的意思,只接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请教主放心!” 封轻涯点点头,继而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记住,药王谷必须有一个活着的秦牧桑!” 冥顿了一下,又回复道:“遵令。” 封轻涯闭上了眼睛,挥挥手,冥转身退下。 鸾扇从大殿阴影处出现,冰冷美丽的脸庞上有着几许怀疑,她走近封轻涯,“为什么要他活着?” 封轻涯没有睁眼,随意答道:“没必要和药王谷彻底敌对。” 鸾扇的声音蓦然变低了些“连凤轮回都抢了,还需多此一举吗?” 封轻涯没回答,鸾扇接着说:“你是为了她吧!”一直静止的身影细微的动了动,鸾扇尽数看在眼里,“森罗教是义父的生命,你身为教主,自当清楚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 封轻涯睁开了眼睛,“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说过,等密令之事完成,我自会与她分断。” 鸾扇直视着封轻涯的眼睛,“我答应过你,在找到毒皇之前,我不会伤她分毫,但是,如果你真的不顾及身份与死令的话,我鸾扇定会杀她!”切金裂玉之声铮铮回荡在大殿之上,封轻涯并无过多表情,他转过身,没有接话。 不杀秦牧桑,真的是因为木青谣,封轻涯知道,秦牧桑会来找她,如果他死了,她会难过的。 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封轻涯背对着鸾扇,怀念般的说道:“还记得后山深洞吗?” 那是很久之前了吧,那时的鸾扇看起来灵巧可人的,封轻涯虽然小,但少年却已经有了桀骜的性子,少年对于这个义妹是百般疼爱的,所以,那次他便纵着义妹的性子,陪着她去后山禁区玩,结果,两人不小心被困在了一个深洞里,森罗禁区自是无人踏足的,他们两个很快便失了体力,小鸾扇疲软的趴在义兄的背上,泪眼汪汪,“哥哥,我们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义父和北辰哥哥了?” 少年温柔地安慰着妹妹,“不会的,扇儿,哥哥很快就会找到出口的。义父也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听着少年语气里的坚毅,小鸾扇安心了许多、、、、、、 一句话将鸾扇带回了往事中,鸾扇用手模模另一只手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那疤,是她放弃生命换来的。 “鸾扇愚钝,请教主指明。” 封轻涯仍是背对着她,语气中带着细微的倦意,“既已忘记,何必再提,是我话多了。” 鸾扇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腕,“请教主尽早完成密令。”松开手腕,红白交替的痕迹在手腕处显得刺目,“鸾扇告退。” 封轻涯没有说话,不过他知道她下去了。那个时候,多好啊! 曾与楼,木青谣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背影还带着些温暖,封轻涯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原本阴沉的心绪不觉间消散了去,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他上前环住木青谣的肩,“阿瓷,你可是被闷坏了?” 木青谣直起身子点点头:“嗯”就知是如此,自小自由惯了,当然是待不住了,以前在靖安镇的时候,她还在镇子中乱窜呢,现在可真是闷坏了她。 木青谣反手勾住封轻涯的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封轻涯,封教主,你带我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封轻涯真是爱极了木青谣撒娇的模样,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道:“好啊,明天就带你出去。” 木青谣一听,立时起了精神,一双眼睛灿若明星,“一言为定哦,不许骗我。” 封轻涯用手点点木青谣的脑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罢,封轻涯目光一滞,他从没告诉过木青谣,抢凤轮回的,还有森罗教。 不过目光只是滞了一瞬,封轻涯眼眸便扫向了一边,随即便看到木青谣光着的脚,他一抄手,便把木青谣横抱了起来,木青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了床边,封轻涯将她扶正后,蹲子给她穿鞋,“以后记住要穿鞋子。” 木青谣撇撇嘴嘟哝道:“绒毯那么厚,穿鞋子干什么?”下一刻她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哎呀,妖孽,你不会是怕我把你的地毯给踩脏了吧,嘁,小气!” 话刚落音,木青谣猛然感觉到脚踝处一紧,低头,封轻涯正紧紧握着她的脚踝,“你干什么?” 封轻涯抬头,妖冶地说道:“阿瓷,你猜猜是你的嘴利,还是我的劲大。” 木青谣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封轻涯道:“我有说什么吗?”懵懂不解的表情真真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封轻涯起身,吻住了木青谣尤带着疑问的唇,“这是惩罚。”厮磨的唇边浅浅逸出一句话。 是宠溺,是爱怜,更是深情。这样的惩罚,木青谣只想说,她很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