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华为谁绝》 开篇之前 我希望大家把这篇文当做架空文文,虽然是同人。 这一章专门给没有看过《活佛济公》的人们进,因为除了主角外,这篇小说真的跟那部电视剧扯不上太大关系,这一章留作补充吧,没看过那部电视剧的或者不喜欢那部电视剧的直接当架空文便好,看过电视剧的直接跳过。 这是一章简单的人物介绍,与本小说与一些牵扯的都会写到,并且尽量简洁。 道济(济公、李修缘):本剧绝对男一号,原型为济公,以济世为己任。前身是十八罗汉之一降龙罗汉,去下界历劫,十八岁成亲时恢复记忆,从此出家,不守门规。本剧年龄在二十三岁。 胭脂:李修缘的未婚妻,也是青梅竹马。道济唯一负过的人。新婚之夜被抛弃,被家人唾骂,认为是灾星,因此心灰意冷,后来被佛祖救下成为仙子。因为是仙,不考虑年龄,但如果是人,则比男主小两岁。 赵斌:道济徒弟之一,武器为飞空斩,绝招是修罗指,前世为佛界十八罗汉伏魔殿的守殿仙童,后下凡历劫,恋人为白雪,并且已经确立关系。在文中的年龄为二十三岁。不过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佛界传说上,都找不到灵禅子这个人,看来也是个架空。 白雪:白兔精,胭脂成仙前为魔,白雪为她师妹,白雪也是白灵的师妹,三人一起拜在乾坤洞主门下。听觉以及嗅觉极为灵敏。是妖,年龄不解释。 陈亮:道济徒弟之一,武器为幻影剑,绝招是霹雳剑阵,跟白灵为夫妻。年龄在二十六岁左右。历史上记载的陈亮在同一朝代,不过是个文学家。 白灵:狐狸精,后与陈亮相恋,为此不惜背叛洞主,后来被渡成凡人,与陈亮有世世情缘。成为凡人,跟陈亮年纪差不多。 广亮必清:前世为胖瘦仙童,一对活宝,前者为灵隐寺监寺。 乾坤洞主:反派**oss,期望能一统妖魔两界,与道济为敌。 ============================================ 这篇文发生在宋朝,但是因为偏武侠文,所以可以当成架空文。 文案那首词是我乱写的,难登大雅之堂,图个乐趣。词中隐含了各个单元的男女主名字,还有结局。这篇文中我不打算写一个坏人,另外,每个人都会比较人性化。这篇文章不止在写爱情,也会包含友情跟亲情。 文章不怎么长,另外至少分为四个单元,前几个单元这几位主角有的甚至只是打打酱油,最后一章,才会把所有的伏笔跟结局一一展现,我不知道该说这篇文章是be还是he,各有各的看法吧。毕竟贯穿故事情节的只有这个几个人,我不过一个写故事的。 下面贴上两首词,跟文章挺贴切的。 雨霖铃宋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清纳兰性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引子 第一幕 江中月畔伴玲珑 第二幕 心悦君兮知不知 第七幕 翩若惊燕踏飞龙 十天后。 浅月门。 “他们知道你今天回来?为什么这么热闹?”玲珑喃喃,拉住江中月的手。 江中月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摇摇头:“不是。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罢,拉过一个同门中人,师弟一见到是他,惊喜:“大师兄!”目光转过玲珑,更惊讶,“这是……师嫂?” 玲珑哑然。 江中月神色不动,握着玲珑的手更紧了一些:“发生什么事了?” “炽焰教、彩栗教、风磬教三大邪教找上门来,说多年恩怨要在今日了结。师父还在昏迷不醒,无人撑阵,全由雅潇一个人撑场子。他们提议,每一方派出五位高手,打上五场,哪一方胜得多,由哪一方处置。雅潇师妹只好同意了,可是浅月门中能跟他们对抗的,除了雅潇师妹跟你外,没有其他人了啊。” 江中月沉吟了一瞬,道:“我回来的事情先保密,这件事情看看再说,我自有定夺。” “好。” 玲珑识趣,想松开江中月的手,却被江中月反握:“你不熟悉浅月门,我们还是想进去看看。” 这时场面已经安静下来了。 第一场开打。 数十年之后,这场比武依旧是最炙手可热的茶余饭后必谈的话题,特别是后四场比武,无人不敬仰赞叹,无人不细细琢磨。但凡宋朝武林中人无人不知这场比武,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比武,而是武学界的切磋。它所表现的每个人的风格,皆都与众不同,而参与这场比武的人,也都写入了武林史册。 这是宋朝前无古人无后来者的一场比武。 这是宋朝所有江湖中人的骄傲。 玲珑没有想到,第一场这么关键,但是浅月门会输。浅月门派出的就是那个江中月拉住的弟子,玲珑看出他武功并不怎么高。这场比武几乎毫无悬念,那边派出的好像是风磬教一个弟子,武功不错。 但是江中月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玲珑疑惑。 第二场开打。 阵势分成了两派,擂台之上,一个年轻男子站立,身着栗色衣服,看容貌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有笑,但是整个人并不算狠辣。玲珑拉了拉江中月,轻声问道:“中月哥哥,他是谁?” 江中月搂着玲珑在高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他是彩栗教中绝顶高手,叫凌筠绝。” 玲珑站定,跟江中月一起观战。 浅月门出来的是一个女子。玲珑惊呆,因为她真的无法去说那个女子有多么的洒月兑如风,这女子一袭简单的霜色罗裙,眉目绝美,玲珑无法去说这个女子究竟有多美,这不是词语能够描绘的,可是气质却如此的明朗潇洒,慵懒一笑都是诱惑。就像是空中刚刚升起的风,自由,不拘束。 这是……玲珑拉住江中月,向前指了指。 江中月解释道:“她就是我浅月门下小师妹,‘绝代双魅’之一,雅潇。” “原来她就是雅潇。”玲珑叹道。 “呵,浅月门没有人了么?”凌筠绝嘲笑。 雅潇不急不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中月又道:“雅潇武功绝顶,她从来都没有跟我打过,但是论功力跟我不相上下,所以她对战没有问题。” 两个人抱拳施礼,还没等对方直腰,雅潇目光一闪,光芒一闪!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完全没有防备的对手而去! 人群惊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雅潇会以这样的方式出手,动作之快速,手段之狠辣,跟她慵懒的笑容根本格格不入。对方一呆,但是反应还算快速,险险躲过一击,但是先机已失,雅潇趁机,步步紧逼,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不按规矩出牌!!”凌筠绝狼狈躲闪,大叫。 空中传来一声嗤笑,雅潇的声音好听的犹如天籁:“跟你们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光芒连闪,雅潇的真气非常深厚,没有一点停滞。玲珑看呆了,拉着江中月,连连叹道:“她好厉害!” 剑气密不透风,雅潇的剑式毫无破绽,若波涛汹涌,一波又一波蔓延开来,气势强大让人无处可逃。让那些弟子们大开眼界。随着动作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亮,人群几乎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玲珑心中好奇,但是她目力不如江中月,于是问道:“谁占上风?” 江中月整好以暇得道:“雅潇在消耗凌筠绝的真气,凌筠绝撑不了多久的。” 知道浅月门会赢,玲珑没有什么兴趣了,百无聊赖看着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无聊时。 “叮——”一声响动。 玲珑精神一震,抬眼望去,叹道:好高难度的动作! 凌筠绝已经到了擂台边上,因为冲力的的原因身子向下仰,但是又因为不想下擂台,所以身子又向前倾,导致膝盖弯曲以保持身体平衡,而雅潇单脚站在凌筠绝的膝盖上,剑指喉咙,满不在乎地一笑:“还要不要比?” 众人哗然! 能逼得凌筠绝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雅潇功力竟如此之高!! 真的可以当得起女中第一,男中少有!!(因为还有江中月) 若浅月门小师妹的功力都比凌筠绝高,那么他们已经想象不到江中月跟掌门武功高到什么地步了! 如果一个人的武功高到无法想象的地步,那该有多么可怕!!! 凌筠绝眸光一动,身子猛地前倾,侧身躲过了哪一剑,同时双手化爪狠狠朝雅潇袭去!这一举动之快之狠之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江中月都微微蹙眉,却见雅潇轻轻笑了一声,身子猛地后退,离开了凌筠绝的膝盖,手上的剑收回,同时翻身,险险夺过一击,双腿同时用力踢向凌筠绝的肩部。 “咚——”的一声。 凌筠绝跌下擂台。 “咚——”的一声。 雅潇稳稳落地。 浅月门弟子先是一呆,又欢呼道:“浅月门胜了!!” 玲珑开心起来,抱住江中月“咯咯”大笑,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悄悄吐了舌头,不太好意思的放开江中月。江中月不闪不躲,任由玲珑闹腾。 眸底有笑意。 第二场,浅月门雅潇战彩栗教凌筠绝,雅潇胜。 第八幕 力若千钧不知终 第三场,有一个中年男子翩翩然步上擂台,浅月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玲珑觉得奇怪,转头看向面容凝重的江中月:“中月哥哥,他又是谁?” 江中月皱眉,许久轻声道:“他是风磬教教主,姓石,叫石苏。” “哦。”玲珑点头,又问道,“他武功很高么?” “能得到风磬教全部支持当上教主,你觉得他武功会低么?” 玲珑开始担心起来,转头对江中月道:“要不你上吧。” 江中月摇摇头:“我们可以再输一场,但是我若赢这一场,后面两场不好办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说不定还能有救星。浅月门其实可以出一个跟石苏旗鼓相当的人,可惜她不在。” “谁?” “花梓黛。”江中月道。 “就是那个因为是妖被逐出浅月门的?” “嗯。” 两个人谈话间,石苏已经嘲笑起来:“难道除了雅潇姑娘,浅月门竟挑不出一个人出来迎战么?看来浅月门英雄果然是寥寥无几啊。” “浅月门中没有英雄,难道你们风磬教中有么?”江中月正思考着对策时,有人爽朗大笑,让人耳目一亮。笑中无限讥讽。 随即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上擂台。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男子。 男子一袭棕红色劲装,眉目稍显刚毅,是浑然天成的俊朗。那男子明明在笑,气质却显得那么光明磊落,纯净英烈。他一步一步走来,神色轻松。 “赵斌?”玲珑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江中月先是一怔,又了悟。反倒是玲珑,惊讶之后又是疑惑:“他怎么会来?” “估计他一直奉他师父的命保护我们。”江中月道。 “啊?你也需要保护?”玲珑惊讶,又想起圣僧那副什么事情都出乎意料的样子,还是默默接受了。 “你是何人?不是浅月门弟子吧?”石苏看见来人,狐疑。 “哈哈!”赵斌大笑,“石教主只是说三大邪教与浅月门对战五场,可是教主绝没有规定对方一定是浅月门下弟子啊。再说了,浅月门身为宋朝第一大帮派,自然是人人敬仰,我早已敬仰浅月门多时,现在拜入浅月门,也不迟,对吧?” 雅潇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爽朗一笑:“自然是本帮的荣耀。” 赵斌微笑看着石苏。 石苏气短,不过对方说的是实话。于是抱拳:“少侠叫什么名字?”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斌。” 鉴于上一次的教训,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行礼,双双出手。赵斌飞空斩悬在手边,而石苏并没有拿出什么武器,微微一笑,迎击。 赵斌的武功风格极像他的人,大大方方,英烈明快。赵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负担,暗地里却在关注着对方所用什么武器。终于,在石苏一个扫堂腿攻向赵斌时,赵斌飞身,同时,无数飞镖稀稀落落攻向赵斌。赵斌了悟,飞空斩飞快旋转,噔噔噔噔打掉飞镖。 两个人的武器全部都是远攻型,所以只能近身搏斗。人群密不通风,个个都在看着赵斌如何挑战这个心狠手辣的石苏。 两个人掌风各自浑厚,一时间竟然无法分出个上下。远处站在一个角落里不被人关注的白雪,脸色微微苍白。 石苏掌风落空,墙壁上出现一道极深的裂缝,长数尺。 赵斌掌风落空,地面上碎石点点,显然已经从根断裂。 此时已经近黄昏,天气不怎么炎热,白云浮动,清风袅袅。锦缎般的阳光照亮一方天地,旖旎无限,但是没有人在意这极好的风景,而是关注战情。 飞镖划过,飞空斩落空……那两个人激战的身影并不快速,而无疑下手都极重,都想着怎样速战速决。 玲珑紧张的抓住江中月的衣袖:“怎么办?看样子他们不分上下。” 江中月看了看眉头又紧缩在一起的雅潇,又看了看在酣战的两个人,煞有其事道:“赵斌功力不如石苏深厚,不能撑太长时间。石苏下手又不如赵斌迅速,必须以重击才可以。” 这边说来,那边有了新动静。赵斌飞身而起,脚踢飞空斩,石苏扔出几个飞镖打偏飞空斩的方向,飞空斩后,赵斌一袭掌风狠狠袭来,力道之大,在场功力不够的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不由咋舌。石苏心中大惊,忙运用全部功力抵挡。 “哐——!” 两道掌风相碰,发出激响! 尘土硝烟渐渐散去,众人惊讶去看—— 擂台下,赵斌捂住胸口,狂咳不止。 擂台下,石苏急速喘气,口溢鲜血。 ————平局! 竟是平局!!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这一局的结果,而是全部把目光投向了赵斌。因为他可以跟石苏打成平手,这的年纪轻轻的男子,居然是凤隐龙藏!! 石苏是谁? 亲生父母被杀,从此生活颠沛,十九岁时手刃仇人,这还不够,二十三岁时,开始屠了仇人的村,面对鲜血漫天的村子,石苏冷冷吐出一句:“活该!”便扬袖而去! 二十七岁时,挑战风磬教三大长老,三大长老联合居然抵不过一个他,最后,望着求饶的长老们,石苏大笑不止,一掌毙命,挖出他们的眼珠扔在地上,然后踩着他们的尸骨坐上教主之位! 这个人是修罗!是罗刹!却偏偏无人能拿他是办法! 而眼前这个男子,居然,能够与他战成平手!! 怎会?? 怎能?? 赵斌心中却如明镜,上台前白雪担心的看着他,然后飞快握住他的手,极快松开。赵斌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白雪居然把功力全部传给了他!不然的话,他只能在短时间内跟石苏战成平手,绝无生还可能!! 白雪怎么样了? 虽然心中着急,但是赵斌面上却保持镇定:“石教主好功夫。” “你也不差。”石苏震惊,这男子看起来还很年轻,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看来武林上不知名的高手太多了。 雅潇一拂袖:“平局。下一场。” 赵斌极快跑向白雪,白雪面色惨白如纸,看见赵斌安然无事,微微一笑,赵斌伸出手来将真气缓缓传入白雪体内。 玲珑惊叹:“赵斌怎会如此厉害!” 江中月神色淡淡:“怪不得让赵斌来保护我们,此人不可小觑!” 玲珑好奇的问道:“哎,中月哥哥,石苏,你,雅潇,赵斌,你们谁之间谁的武功高点?” 江中月沉吟一瞬,还是决定回答玲珑这个无厘头的问题:“各有千秋,石苏的功力不适合持久战,只能雷霆一击;雅潇剑气缜密,真气浑厚,适合近攻;赵斌重速度,再加上他的武器,适合突袭,远攻近攻倒都是可以;我一向重视内家功夫,近攻远攻都可以应付。看样子,赵斌有一部分功力来自别人的传助,不然打不过石苏。所以石苏的功力在上。我跟雅潇能应付他,所以石苏纵然武功高,也打不过我们。” “那些关于他的传闻……” “是真的。”江中月昂首,“不过刚刚看来,他虽手段狠辣,却比传闻中的相去甚远,看起来,好像以前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白天,他也不好出手了吧。” 这边聊着,那边也出了结果。 第三场,道济禅师之徒赵斌战风磬教教主石苏,平局。 目前两方各一胜一负。 第九幕 步来清绝轻似羽 第四场开打,场上又开始恢复寂静。 上台的依然是一个中年男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玲珑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回会不会是什么彩栗教教主?” 江中月点头:“你很聪明,他是彩栗教教主,叫东方昀。” “名字倒是不错,可惜年纪太大了。”玲珑撇嘴,“那压轴上场的一定是什么炽焰教教主喽?” 江中月无奈:“我跟你说过,炽焰教教主失踪了。” 玲珑讽刺:“这四场都是风磬教彩栗教出力,明明最先闯上浅月门的是炽焰教,比武时却不声不响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江中月凝眉:“也许是因为,炽焰教的人有压轴的资本呢。” “这一次浅月门会派出什么人?” 江中月看了看下方,沉思:“目前两方一胜一负,东方昀跟石苏武功差不多,我有把握胜他。” 玲珑“嗯”了一声,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她对江中月很有信心。当然,武功高成那样再没有信心实在是天理难容。江中月刚刚踏出一步,还未出声,突然听见幽幽笛声传来。 江中月听见笛声,愣了半晌,突然绽笑,收回脚步:“是他。” 玲珑闻言疑惑,她可很少见江中月这个冰山笑,而且笑得这么灿烂,忙问道:“谁?” 江中月不答,只是笑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玲珑这次更加疑惑。 笛声依旧传来,悠扬安宁,洋洋洒洒飘进每个人耳中。雅潇显然松了一口气,一副如获重释的模样,眼底浅浅笑意蔓延开来。 正当众人愣神之际,却见一抹银色从天而降,带着无法言说的优雅从容。玲珑好奇的看去,一下子惊呆了。该如何去形容这男子的光风霁月? 男子五官非常精致,俊雅的面容上点着点点从容,一头乌发尽数披散,眉若远黛、眼若幽谭。肌肤白皙,薄唇弧度完美,气质清绝出尘。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气韵!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风华!明明走得非常快速,却奇迹的给人一种缓步慢行的悠闲感觉。优雅、镇定、从容、温润、明朗……这些词语巧妙的都在他身上展现,毫无破绽,毫不违和。 那男子翩翩然走来,仿若是世间最风雅的一副丹青妙笔。 如何去说呢?赵斌的英烈、白雪的清灵、陈亮的柔和、白灵的婉约、道济的玩世不恭、胭脂的不染世俗、花梓黛的妩媚、司镜恨的妖孽、江中月的冷峻、雅潇的潇洒,还有眼前这位男子的俊雅……玲珑已经见识到太多的风格,那些绝色聪慧的男男女女才是构成宋朝的主旋律! 在场人除了雅潇跟江中月,显然没有人见过他。东方昀看了一眼男子:“在下的对手,显然便是阁下了。” 男子颔首微笑,笑意干净。 “阁下想来也不是浅月门弟子了?”东方昀这般说来,就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江中月,若是江中月,真的不可小觑了。看见那些人们的茫然神色,东方昀心中已经有数。 “唔,不是。”男子回答的一本正经,“我是受我家拙荆所托前来应战的,再说了,这场前无古人的比武,怎么能缺了我呢?” 拙荆?? 他居然有妻子了??浅月门中的么??众人闻言好奇,一个一个看过去,每个女子都不放过,每个人都像是,又不像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获得眼前这位男子的的青睐呢? 江中月闻言挑眉,似疑似惊。 东方昀浅浅“嗯”了一声,双锏出手。男子见此情景,懒懒得收起笛子,动作之悠闲,速度之缓慢让浅月门弟子暗暗着急,无论是赵斌还是眼前的男子,都不属于浅月门,自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功力深浅,总有胆量挑战教主,也要凭实力。一个赵斌已经让他们很惊异,这个男子这般出场,总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很显然东方昀也很不耐烦,他微微偏头,正想发问。 突见银光一闪!! 东方昀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见此并没有太大惊讶,拿起双锏去挡,却见银光似乎偏了一个角度,东方昀正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双手一紧。大惊之下,忙伸手去拽,可双锏竟不动一点。 银光散去,众人忙去看,却发现银光是一条长长的银链,正把双锏缠了个严严实实,银链上内力充沛,无法撼动,东方昀暗气自己轻敌,无奈兵器月兑手,浅月门弟子暗喜。 “银链?”江中月皱起眉头,“他竟用银链??” 同时,赵斌收手调息,白雪有些坚持不住,暗暗咬牙,突然觉得真气源源不断传入体内,一愣,抬眼便看见胭脂含笑望着自己。不由大喜:“师姐!” 赵斌睁眼:“师父,师母?” 道济笑吟吟看着赵斌,闻言一瞪眼:“她不是你师母!” 赵斌反驳:“是!” “不是!” “是!” “不是!” “是!” “不是!” “不是!” “是!” 赵斌一脸意味深长:“你看看师父,你自己都承认了。” 道济语塞,胭脂偷偷笑,语气轻松:“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嬉闹。” 道济闻言笑,一拍赵斌肩膀:“好徒儿,刚才那场比武,干得漂亮!!” “您看见了?” 胭脂解释:“我们一直在,只是因人群拥挤,这才到你们身边。” 道济趁机眼风一瞄,看见江中月身边安然无恙的玲珑,松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有酒喝,有仗看,这样快活的事情和尚我怎么会不来呢?” 这边四个人寒暄,擂台上光影变幻。 男子身姿非常轻盈,动作巧妙,速度快的不可想象。明明看起来没有怎么用力,却总能躲过了东方昀的攻势,似乎觉得不公平,他也弃了银链,空手迎敌,男子的动作柔和而凛冽,非常流畅自然。不同于石苏攻势猛烈,东方昀的攻击狠毒,下手力道不重,但次次攻人死穴,明显要置人于死地。男子每次都虚虚躲过,看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场比武要比上一场惊险许多,可是看雅潇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江中月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一点都不担心那个男子,玲珑更加好奇,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江中月不答,一副“你自己猜”的表情。 五十招,东方昀掌风落空。 一百招,男子飞身躲过一击。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有人看的痴了。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这么精彩的比武,错过真的后悔终生! 第一百五十招。 “东方前辈,是该结束的时候了!!”男子朗笑。 众人本就紧张的神经一振,更加细心的去看。 突然,光芒暴涨!!势若惊雷,九天失色!! 以男子为中心,光芒蔓延开来,暴涨的真气让许多功力浅的人觉得胸中真气混乱,不由的鲜血直喷,不由大惊。那些晚霞,那些流云,那些清风都黯淡了,唯有男子周身气势摧残了整个天地。突然,情形骤转,男子身边的气息化为威龙苍龙,爪子伸张,气势汹汹直冲东方昀而去! 仿若海啸山洪,突袭人前。 仿若地动山摇,灼灼逼人。 仿若日月翻滚,四面迸射!! 众人一阵翻腾,离得近些的一个人被气浪带动一个翻滚直直撞到墙上,鲜血四溢,背部血肉模糊。 人人骇然!! 东方昀原本还在惊疑,见情形急转,大惊,忙用出毕生功力,妄图像石苏那样打成平局,却见“砰——”一声巨响。 东方昀硬生生被击下擂台!! 在场功力深的,比如江中月,比如雅潇,比如道济胭脂,比如白雪赵斌,比如凌筠绝石苏,都看见了,那一招是著名的“璧绝双赋”!江湖上早就失传的绝招!可是其实男子根本没用全力对付东方昀,他故意打偏了方向以减轻杀伤力,但即使这样,东方昀仍是吐血不止,明显受了极重的内伤。 “你为何不杀了我?”东方昀喘息着问。 “我家拙荆只说要我打赢这场比赛,又没有说要杀人。”男子依旧是这样坦坦荡荡一笑,倾倒众生,“我就不树敌了。” 会“璧绝双赋”的,江湖中只有两位!而且一位是老者,并且已经羽化了!! 思及此,东方昀脸色大变,急急问道:“你是谁?” 第十幕 他乡云烟照景光 “名字有那么重要么?”男子耸肩,抬步向下走,依旧是从容面色,“如果一定要问的话,我叫柳漠。” 柳漠!!! 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是被雷劈一般的表情。 “天下第一剑”柳漠!“武林双绝”之一,柳漠!!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玲珑感叹,“这个男子……好像也只能是他。” 江中月浅浅勾唇,不语。 “你为什么不用剑?”东方昀忍痛再问。 “为何要用剑?”柳漠反问,微笑,“我又不是只会剑,再说了,我若是用剑,怎么能制住你的双锏?” 东方昀使用的武器一向是双锏,柳漠入武林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所以从一开始到结束,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男子…… “危险。”玲珑评价,“但不会害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江中月非常讲义气的对他洗白,“他应该一开始就在,一直到第四场看见东方昀时才打算出手,估计他觉得浅月门没有人可以迎敌了,并且他在拖延时间等着我回来。” “原来是这样。”玲珑感叹。 第四场,武林双绝柳漠战彩栗教教主东方昀,柳漠胜。 第五场,也是最后一场。 玲珑舒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好啦,浅月门稳赢不输,够本了!” 江中月皱起眉头,许久才道:“不行,最后一场必须要赢。否则两者平手,那三大邪教必会要求再战,到那个时候,是输是赢不能断定,加上现在天快黑了,谁知道他们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玲珑托着腮帮子,“哦”了一声:“中月哥哥,那样岂不是很紧张?” 这边说着,那边擂台上缓缓走出一个人。很年轻,很好看,长眉入鬓,不过因为穿的是黑色衣服,显得很是阴沉。江中月看见他,皱眉:“是他。” 玲珑懒懒问道:“又是谁啊?” “池景端。”江中月颔首,“就是炽焰教护法,自从教主失踪后,他们教大弟子也不见了,全由池景端的爹爹一个人撑局,四年前,他爹爹死后,二十三岁的池景端一个人做阵,不仅没有打散炽焰教,反而让炽焰教成为三大邪教之首。我不知道池景端武功如何,不过能有如此成就,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说罢浅浅蹙眉。 玲珑来了兴趣:“哦?也许,是他们教大弟子拐跑了教主?” 江中月扶额:“我要告诉你,他们教大弟子那个时候才不过三岁么?” 玲珑:“……” “你真是……二得我都头疼。”江中月不忍直观道。 玲珑怒道:“这不叫二,这叫涉世未深,涉世未深懂不懂!!” “……” 那边,池景端抱拳行礼,态度恭敬:“雅潇姑娘果然不可小觑,连请两位高手,一位能与功力深厚的石教主打成平手;另一位居然是‘武林双绝’之一的柳漠少侠,不知道这第三位高人,会是何人?” 雅潇微微一笑:“池护法稍后便知。” 其实雅潇也不知道,这两位能来,绝对是惊喜,雅潇本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撑到第四场已经算万幸,现在第五场,她也在头疼。 玲珑百无聊赖,又懒懒的戳了戳江中月:“中月哥哥,该你上场了。压轴戏不是更令人惊喜么?” 江中月微笑。 池景端那边有些挑衅意味的开口:“莫不是,没有人可以迎敌了?” 江中月跨出一步,闻言挑眉,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云层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池护法难道不期待‘武林双绝’全部现身么?” 此时正是黄昏,太阳即将下山。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江中月。 晚霞似锦,织就一方天幕,火烧云依偎在天幕上,偶尔有风起,清清爽爽惹人怜爱。此时,此刻,此景,此人。 万众瞩目下。 江中月足尖轻点,越过假山、越过人群、直直落到擂台上。那男子一向俊美冰冷的眉目被夕阳染上暖意,月白色衣袂随风扬起,唇畔没有一丝弧度,瞳孔却冷静如冰,无端给人一股安心的感觉。 众人一愣,齐声惊呼:“大师兄!!” 现场一下子变得有些喧闹,说什么的都有。 比如“大师兄回来了!” 比如“这一场不用担心了!” 再比如“他怎么会回来?” 再比如“池护法跟江中月?怎么会?” 在场人反应各有不同,浅月门中人看见江中月,又惊又喜,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丹。三大邪教的人看见江中月,有担心、有紧张、有惊讶。赵斌白雪道济胭脂看见都是一副宽慰的模样。 场内只有两个人的反应与众不同。 一个是池景端,他看见江中月露出笑意,没有一点惊讶或畏惧的表情,反而非常期待与他一战,估计跟江中月打一战,输了也很痛快吧。 另一个则是玲珑。 ……耍帅!!玲珑月复诽,唇畔却勾起笑容,阳光下的她依然娇美活泼,在夕阳的背景下出奇漂亮,江中月担心玲珑,一眼扫过去,看见这样的她,微微失神,然后迅速回神,看着似乎要开口的池景端:“还要客套么?” 一刀。 一枪。 不同于雅潇的缜密、凌筠绝的狼狈却快速、赵斌的迅敏、石苏的猛烈、柳漠的轻盈、东方昀的狠辣。 这是一场单纯意义上的切磋。 池景端一把长枪似的出神入化,形势大开大阖,独具一格。而江中月的刀法依然是那样让人眼花缭乱,找不到套路,也看不清招式。两个人力量、速度均有,一时间也无法分出输赢。虽然不知道池景端的功力,但是江中月从来都没有轻敌的弊端,众人紧张。 有人默默数着,突然惊呼:“天啊,居然有人能和大师兄对上一百招。” 岂是一百招? 池景端一枪扫空,突然接力飞空而起,在空中对江中月发出一掌。江中月眸光轻闪,迅速月兑离擂台,悬空而起。 只听得一声响动,声音不大。 但烟尘散去,整个擂台已毁! ……好厉害!众人一惊。 擂台已毁,但是打斗却没有结束,墙面、空中、假山……所有可以打斗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不过两个人很有分寸,虽然毁了不少建筑物,但是一个人也没有伤到,江中月更是避免靠近玲珑所在的地方。 碎石木屑随处洒落,似乎知道这场比武可能会伤及无辜,众人纷纷避闪。但是玲珑苦于一动便会显身形,不能动弹。 碎屑散落。 又一处石墙摧毁。 雅潇无奈扶额,叫来些弟子:“你们跟众师兄师弟们商量商量如何修复浅月门吧。” 其他人也有同感。 金色华光与青色华光缠绕在一起,气势惊人。这是两个人的尖峰对决!! 三百招。 没有人再去关心结局了。 他们关心的只是两个人的对战招数。 根本没有办法去形容这场战斗,那些流光、那些招数、无一不是绚烂极致,虽然有巨大的冲击力,但是那些打斗还在继续。 一刀比一刀快。 一枪比一枪狠。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耳边升起了一阵劲风,眼光光影不断变换,真气逼来,若怒浪翻滚,在近处的人们禁不住一圈又一圈的退去,绵绵不绝的掌力呼啸,翻腾飞来,快若极光,光晕中两个人的招式已经看不清。可是那两个人的风姿还在,一尘不染,宛若谪仙。 光影瞬换! 掌风狠辣! “轰——”百年老树也经不起这般摧残,象征性挣扎挣扎之后,华丽丽颓然倒地。 人群沸腾。 “值了,值了……”有人喃喃,这一生能有这样一场对决,已无遗憾!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烟尘散去,众人慌忙去看,两个人落在地上,表面上看去都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只是江中月刀指对方面门,只差分毫,刀上寒光点点;而池景端一枪指向江中月喉咙,但显然还有一段距离。 胜负已分。 众人屏息。 该是如何激烈的战争,才能造成如今的这个局面?? 玲珑呆呆望着这两个人,不知所以。许久,池景端收回枪,淡淡一声:“我输了,但心服口服。” 玲珑舒气,放下了心。 第五场,浅月门大弟子江中月对战炽焰教护法池景端,江中月略胜一筹。 突然。 有人从背后缠住了玲珑的脖子。 玲珑下意识的喊叫,却被对方点了哑穴。玲珑被人抱起,此时已经是夜晚,玲珑只看见一身天青色衣角,还有一双潋滟的桃花双眸。 “玲珑姑娘。”司镜恨含笑,戏谑,“这个故事,该有一个结局了。” 第十五幕 命中劫数骨中刻 好像天崩地裂一般的光芒,巨大的痛楚袭击神智。就连石苏跟东方昀那样的高手也觉得体内真气紊乱,甚至有些不受控制。而那些功力浅的人早就已经口喷鲜血,筋脉俱断,不能自己。 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惊恐神情。 原本还有些明亮的日光仿佛失色,唯有那般强大的气势席卷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璧绝双赋”。 比武那一次,柳漠本着点到为止的原则,本就没有下重手,没有用上全部功力,加上打偏了方向,攻击力自然直线下降。然而这一次不同,柳漠根本就是痛下杀手,想把他们都赶尽杀绝。 柳漠怎么会来? 还在惊疑间,银色衣袍翩然而来,那如光风霁月的男子踏着日光而来,原本的美景和浅月门都成了他风姿的陪衬,随后,潇现身,那个绝美的女子一袭霜色裙衫踏风而行,精致的眉目间是潇洒如风的笑容,她笑道:“没想到三大邪教都来全了,倒是大开眼界。” 这两个如神祗一般的人物现身,三大邪教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如此同时,江中月却松了一口气。 他却没有看见,玲珑低头掩住了惨白的面容。 “他们怎么会在?”石苏惊疑。 柳漠闻言轻笑,声音仿若是山涧流水泠泠作响:“石教主,这还不是压轴戏。压轴戏在后面。” 突闻人声,整齐如一,却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出的效果。 那些浅月门的隐秘处,突然出来大批人马,看衣着,不单单是浅月门的,还有五大门派的——这一招始料未及,石苏跟东方昀都是震惊神色。 怎么回事?? 五大门派不是重伤了么??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浅月门? 时间掐的正好。 玲珑默默道,手中移动,松开了江中月。 却不知她一移手,暗处立马有飞镖飞来,正朝玲珑背后。 玲珑没有察觉,江中月却看到了,立马生出掌风替玲珑去挡。玲珑却以为江中月要对她下手,伸手,下意识的去挡。『**言*情**』 她忘了自己手中拿的是剑而不是长鞭。 她也忘了那把剑剑刃朝外。 “铛——”飞镖打落。 “呲——“几乎穿体。 所有人都呆了。 玲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握着剑,剑深入心脏。 她亲手杀了他。 她自己,亲手,杀了他。 她!杀!了!他! 玲珑颤着身子,伸手去握剑刃,瞬间手上流出大量的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而是玲珑觉得这些痛,根本比不上江中月所遭受的。 江中月忍痛伸手,急急拨开玲珑的手:“你疯了么?” 玲珑脸上惨白:“我要问你你才是疯了!” 江中月微笑:“我本来就是疯了。” 玲珑扶着他,颤着声音唤道:“中月哥哥。” “你说得对。”江中月口角溢血,“我也不相信。” “什么?”玲珑带泪问道。 “我不相信我不喜欢你。”江中月仰头,“我的确很爱你。” 这样浪漫的话从江中月口中说出来,换来的却是玲珑压抑的哭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去纠缠你的,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没用的,这是我的命劫。”江中月声音很轻,“我自作自受,我作茧自缚。” “中月哥哥,中月哥哥……”眼泪越落越快,玲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玲珑。”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些疑惑的关节突然都明白了,“我知道是你做的,这些都是你做的。” 玲珑哭着道:“中月哥哥……”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江中月微笑,痛处蔓延四肢百骸:“我的结局,我不后悔。” 这本来就是他的结局,他一开始就料到了,这少女不可能狠得下心,她是在为他铺路,却不知道他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活路。 身子颤了颤,江中月坚持不住,向后倒去。 手松开,玲珑大惊失色,不敢拔剑,只是这样扶着他,不说话,自己则瘫坐在地上,只是静静的呆着。 他在这个世上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后悔。 如此简单,如此……痛。 远处一棵树上,司镜恨挑眉,看了看手中的飞镖,唇畔上却是那样自信的笑容:“没想到打偏了,反倒因祸得福了。” 所有人都镇住了。 所有人都想象不到,江中月的死亡会是这样简单这样意外。他是“武林双绝”之一,他是浅月门的支撑,却这样……死了? 那把剑,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深入心脏,玲珑只是虚虚一挡,她知道江中月不会伤她,自然放心,但是那飞镖却在玲珑身后,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他硬生生的把身体向前移了几步,才造成这种结果。 司镜恨神色不动,他早料到会这这种结果,不然不会故意打偏。 “她杀了大师兄!……” “杀了她给大师兄报仇!……” “杀了那个魔女!……” 各种声音愤恨响起,却都没有传到玲珑的脑海里。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死了。 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那样隐忍去爱她的人。 他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浅月门,是柳漠与潇。两个人同时用力来到玲珑身边,看到那个气息已绝的江中月,脚步一晃,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漠其实很想揪住玲珑问为什么,可是看到玲珑那副天下黯然失色的模样,再加上江中月把来龙去脉都对他说清楚了。心中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纵然心中多痛,也没有再动作。 潇向前一步,被柳漠牵住了,他沉声道:“不要去杀她了。” 潇脸上沉痛:“我知道她不想杀师兄,但是……” 后面的话两个人心中都清楚。 但是那把剑已经深入心脏,无力回天。 两方开始混战起来。柳漠跟潇对视一眼,飞下房梁对战。 有长剑飞来,直冲玲珑。 玲珑不躲不闪,呆呆看着江中月,毫无反应。 “蹬蹬”两声,长剑被打偏方向。赵斌踏上房梁:“大家都不要闹了,你们都看错玲珑教主了。” 众人停住。 什么意思?? 黄昏之下,玲珑一脸慎重道:“祁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嗯?”祁桓抬头。 “帮我……灭掉三大邪教。” ……什么深仇不共戴天?若不是炽焰教先对浅月门下黑手,也不会引出后面的血案。更何况,灭掉三大邪教,不也是江中月的目标么? 所以从玲珑回归炽焰教开始,都是她一个人在设局,帮手是祁桓,还有池景端。 重伤五大门派?不过是为了获得炽焰教民心的做的障眼法了。每一次不过都是虚张声势,在突袭前一天,祁桓会传信给池景端,池景端在给各个门派做消息。因为炽焰教管理很严,祁桓没有办法单独出炽焰教,正好池景端在教外,所以才找他这个帮手。 这样五大门派都作出被重伤的假象,其实暗中早已集结兵马等待最后一击。 玲珑有意打散自己的势力,表面上召集三大邪教一举端了浅月门。一部分负责引开浅月门大部分弟子到伏击地,但其实所谓的伏击地早在池景端的传信下被五大门派围了起来,因此这两股势力不成威胁。另外一股势力去截杀潇,其实潇在已经叫人埋伏好了——这是祁桓的通信。最后一股便是众高手引人来浅月门,昨夜玲珑跟祁桓借闭关之名逃出炽焰教,跟江中月送信,所以江中月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布置人手。 而玲珑早就做好准备了。领着他们破阵法不过是降低他们的警戒心,留下最后一个最难的阵法给他们,然后让祁桓传信给池景端,让他去找柳漠来救阵,而自己则自制了几个阵法绊住三大邪教。自己则假意拖住江中月,拖延时间,知道柳漠跟潇到来。 便是这样。 这是整个阴谋。 这是整个真相。 第十六幕 生生世世情缘灭 每个人都是呆呆的表情,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言*情**』这算什么,他们这般风光的三大邪教,到头来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 道济现身,走到赵斌身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加入三大邪教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人是被迫的。也许你们是逼不得已,也许是家道中落,也许是颠沛流离,更多的是孤儿,是被收养。现在,我站到这里,就是想问一句,你们这样烧杀抢掠,由被欺者成为欺诈者,看着原来的自己被欺诈被压迫,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变成现在的你们,再去欺诈更多原来的你们,你们可有一刻安心过?可有一刻可以拍着胸脯说,你们没有负过自己的良心?谁敢这么说?” 谁敢这么说? 众人黯然。 司镜恨眯了眯眼,敛了神色。 胭脂看见后,轻移莲步,翩翩而来,朗声道:“胭脂只是个弱女子,不敢像禅师那样振振有词,也不敢说有多么了解江湖恩怨。但胭脂也想问一句,你们这样干尽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除了夜夜被噩梦惊醒,接受良心的拷问,又得到了什么? 白雪看着众人,琢磨了半晌,也大声喊道:“佛家说过,人生有八大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各位都是英雄,都会武功,都是从阎王殿都走过一遭的,那么,各位的所作所为,能避开哪一苦?” 有人轻轻的放下刀剑。 一个人做,更多的人还在犹豫。 司镜恨看着那个蓝裙的娇美女子,无声勾了下唇,人动,人失。 白雪把目光投向了赵斌,赵斌目光一转,没有看什么人,却把目光投向了江中月,口气有些漫不经心:“我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出来,但我知道所谓的三大邪教在今日一定会被历史抹去,成为历史。那么,谁还要继续?” 谁还要继续? 加入那些门派,拿起刀剑,是为了什么? 也许得到了钱财,也许得到了权利,也许得到了名声。有人说,如果不能流芳百世,倒也不妨遗臭万年。钱财带不走,权利在死后也不会跟着自己,可是死后都要被人唾骂侮辱,这是自己想要的么? 那些流芳百世的,是柳漠、是潇、是道济、是江中月,但不是自己。 而那些传闻中的邪恶势力,哪一个不是下场凄惨? 看着那些人的神色,胭脂松了一口气,洗脑成功。 突然人影乍起。 “砰——” “轰——” 速度太快,众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东方昀教主飞了起来,然后柳漠也飞了起来,然后东方昀教主就下来了。 有人去看,就见白色的跟红色交错,让人胃里翻腾。潇看见,皱了皱眉,转过头去,柳漠正好落在她身边,见此,跨出一步,正好挡住了潇对上东方昀的视线。潇扶额,没有说话。 柳漠执剑,剑上带血,他的神情却出奇的淡然:“谁还要来?” 谁还要来? 难道还没有人看到“璧绝双赋”的威力? 难道还有人想试试柳漠“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难道有柳漠潇赵斌白雪胭脂道济在此,三大邪教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不甘心。 不甘心百年基业在此毁于一旦。 “石苏教主,你不要再逞强了。”潇没有向前,语气却很轻松,“你在破阵的时候就已经损耗功力了,也许柳漠现在无法对付你,但我自信我可以。” 柳漠无奈:“我什么时候说我没办法对付他了?” “你用”璧绝双赋“,再加上刚才对付东方昀,你的真气有那么绵密?” “放心,起码比你强。” “……” 玲珑什么都听不见。 自从赵斌现身后,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脑中映出的是一幅幅与江中月在一起的画面,像是慢镜头,又像是快播。 他离开她了。 “武林双绝”再也无法一起出现了。 后来生了什么,玲珑都不知道。有粘稠的液体通过伤口绵绵不断的流出,没有停滞,没有中断。 “噗——” 闻声,道济胭脂、赵斌白雪、柳漠潇齐齐回头。 骇然! 玲珑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她怀里的人却安静地一动不动。白雪大惊,想伸手去扶玲珑,玲珑摇头避开了。 没有人知道,早在来浅月门时,玲珑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玲珑根骨岂止是不佳?简直就是废柴。她为了让炽焰教对她放松警惕,多次闭关练功,炽焰教一次次派人查看,确定无虞后才敢离开,这样一次又一次,加上她做事阴狠,这才开始放心。 可是玲珑第一次闭关打坐时差一点走火入魔,幸好祁桓及时赶来,虽然祁桓是个武学奇才,但是玲珑却不是。祁桓很遗憾的告诉玲珑,她的经脉受到严重损伤,最好别再练武。 玲珑答应了。 却没有做。 为了确保计划无误,玲珑一次次比自己练功,每一次都差一步就走火入魔了,也因此痛不欲生,却只能咬牙坚持。来到浅月门时,她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甚至跟江中月过招时都不敢用真气,避免让江中月起疑才不得已用了点内力。 她以为先死的人会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江中月一死,玲珑身心都受创,根本无法再支撑。 玲珑起身,赵斌看着玲珑:“我们收到了一封信,让我们来这里支援,并且告诉我们原委,这封信也是你送的?” 玲珑点头,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赵斌大惊:“师父!” “没用的。”道济深深叹了一口气,“没用的。” “为什么?”赵斌不解。 道济不再开口,玲珑也没有力气再起身,只是静静躺在地上。 柳漠潇跟石苏对战,胭脂几个人早就去帮忙了,赵斌虽然心中不解,但是还是跟着道济加入了战斗。 只剩下了玲珑跟江中月。 玲珑抓住江中月,看着那把剑,咬牙,握住剑柄,抽剑。 鲜血溅了玲珑一身,玲珑微笑道:“中月哥哥,他们说,被剑刺杀的人,下一辈子一定是一个用剑之人,你本来就是武林高手,下一辈子,一定还是吧?” “那我下一辈子去找你。” 说出这句话时,玲珑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就感到力竭了。 于是缓缓闭眼。 宋朝第一大帮派浅月门门下大弟子,“武林双绝”之一江中月,是这样的结局。 天下三大邪教之炽焰教末代教主,“清冥观”中小师妹玲珑,是这样的结局。 手还牵着,脸还靠着,呼吸,却没有了。 三大邪教俯,石苏东方昀被杀,这三个邪教将永远在历史上抹去。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心,虽然有一部分放下了武器,可还是有人血拼到底,战争结束时,鲜红的血映红了夕阳。 最先现他们死去的是祁桓。 他从外面匆匆跑来,开口叫道:“玲珑,那面那些伏击地的人全被射杀了——” 然后停住。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沉默。 祁桓缓缓走到那两个人身边,依旧安详的容颜,依旧那样的风姿。 毫无呼吸声。 祁桓怔怔的看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变成一把枯骨,没有开口,就这样看着。 道济看着祁桓,心叫不好,飞奔过来打晕了他。 然后柳漠跟潇也现了。 所有人都现了。 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变为毫无心跳的死人。 道济去探祁桓的心脉,现能救,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小子的姻缘可不是她。” 赵斌白雪、潇胭脂、柳漠都在两个人的身旁,没有人去伤心,去痛哭。只有胭脂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为什么?” 道济叹了口气,停了一停,终于全盘道来:“这是他们的命。他们两个原本都一对神仙夫妻,触犯天条不知悔改,玉帝大怒罚他们下凡历尽情殇,这是他们注定的命盘,我根本无法改动。” 原来是这样。 赵斌开口:“师父,他们要经历多少世才能圆满?” 最痛的问题让道济无奈闭眼。 不想答。 不愿答。 不能答。 “师父?“赵斌见此轻轻唤道。 道济咬牙,一脸痛色:“生生世世,永不止休。” 众人身子一颤。 突然想起那个少女在清冥观入口蹦蹦跳跳走来,一脸喜色,整个人都显得青春活力,她攀住胭脂的手臂:“好姐姐好姐姐,帮我求求情啊~一定要求情啊~” 突然想起那个男子一把长刀使得飞快,让人眼花缭乱。男子一收刀柄,长身玉立,淡淡道:“我们别比了,再比下去也是平局,只会损耗功力。” 突然想起那个女子拉着男子左顾右盼进入浅月门,软软头倾泻一方日光,柔美的让人惊叹:“中月哥哥,你说五场,浅月门能赢几场?” 突然想起那个男子在打斗中依旧小心翼翼护着身畔女子,眼睛不看女子,却依旧可以在她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你就不能小心点儿么?” 仿若又看到那一身鹅黄色裙衫的女子美目流转,巧笑嫣然。 仿若又看到那一袭月白色劲装的男子手执长刀,神色淡淡。 …… 再也没有了。 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两个人了。 流云还在懒洋洋的缱绻微风,天幕是血一般地红色,阳光弱了很多,却依旧明亮,照着这两个好像安睡的人,似留恋,似不舍。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江中月畔伴玲珑,不知情殇无尽止。 剑染月篇完 ( 第一幕 密林蔓蔓欲还休 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要从浅月门对战三大邪教那天说起。 五场对决,浅月门三胜一负一平,三大邪教惨败。石苏东方昀都受了重伤,池景端大损功力,就连凌筠绝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就算他躲得快。 到最后换得雅潇一句轻轻飘飘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滋味可真不好。 不过……爹爹不是说可以在浅月门找到教主的么?难不成是爹爹在骗自己?还是自己没有察觉?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池景端浅浅蹙眉。 此时此刻正值夜晚。 池景端坐于轿内,开始打坐调息。 教主并没有找到,池景端还是整个炽焰教的核心人物,自然重视。护法受了重伤,气氛自然凝重而严肃。三大邪教的人都各自打道回府,看石苏跟东方昀的样子,没有几个月是没办法完全恢复的。 赵斌跟柳漠下手真狠。 算了吧,江中月下手也很狠,不过是自己从小练功底子好险险躲过去了而已。 风起。 池景端突然睁眼。 抬手、翻掌、借力、飞身。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毫无停滞之处,能在大损功力之时做到这个地步,池景端的功力也不可小觑。 “叮——”一声响动,绵延不绝,可见来人功力深厚。 落地时,池景端抬头,他原来在的地方已是寒光闪闪,隐见蓝光幽幽——竟是淬了剧毒。 池景端凝气,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似乎静了一静,随后慌乱声起,各种声音混杂,但是都是在问:“池护法,你怎么了?”或者“池护法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的声音。 居然是一个人。 池景端诧异。 看起来,好像是打了必死的信念。 池景端突然勾唇,沉声道:“没有事情,我先出去看看。” 有人去拦:“池护法,你已经受伤,怎么还能再去冒险?” 池景端顿了顿,摇头道:“没有事情,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一刻钟内我没有回来,你们自己回炽焰教便好了。” “护法——”那人还想拦。 “回去吧,也许教主会回归。”池景端双足轻点,离开队伍。 往西行了一阵,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天气不热,也没有风,星空璀璨,天幕明亮,极好的天气,并不妨碍视线。 池景端突然停步。 他的姿色其实并不是多么顶尖。那些男子排排序,论风姿论外貌自然首当其冲是柳漠和江中月,论气质的话是柳漠跟司镜恨。一个一个排下去,自然柳漠还是第一,然后江中月、司镜恨、赵斌……池景端长得很好看,但到底也不是能和柳漠江中月站在同一等级上的顶端美男,大抵能和道济祁桓站在一个等级上。长眉入鬓,星眸薄唇,好看的一张脸,却不是绝代。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黑发,异常柔顺黑亮,在黑夜中泛着莹莹光泽,和他的一袭黑衣一样融入月色。 男子抬头,一双眼睛光芒闪烁。 突然后退,弯腰,飞身、旋转,堪堪躲过一击。 一把长枪在夜空中闪着嗜人的光芒,池景端看也不看,随手一扔,悬空而起,轻轻一响,那些在黑暗中伸展出来的丝线全部被枪割断,没有一根碰到池景端。 长枪擦着树皮回到池景端手中。池景端这一次再也没有沦为被动,再次起身,看也不看随手将素缨枪向上一扔,借力飞身,踢掉那些飞来的飞镖,同时,长枪下落,正好到池景端的身前,池景端踩着长枪再次借力,飞到一棵树上,伸手化爪狠狠袭来不见一点留情! 还在疑惑人为什么不见了的那人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生来,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俯身,却不防脚下被池景端一绊,重心不稳,直直向下落去。 池景端趁机伸章化爪。 “刺啦——” 衣衫全部撕裂。 落地的那个人一头黑发长长软软,所以衬得那张面容非常清秀。她借力,想再次起身,突然被身后的池景端制住。 “你功夫太弱了点。”池景端浅浅笑道。 “要你管——!”女子不甘心的低声吼道。 是个女的?池景端一怔,手下意识地一松。 女子趁机伸手运力,挣开挣开池景端的束缚,转过身来,咬牙,掌风凌厉劈下,十分骇人! 却突然顿住。 谁都没有再动作。 两个人这样对视,时间仿若停止。 池景端的目光一闪,完全被迷惑占据。 可是那个女子看到池景端后,原本的阴狠都被错愕占据,那双水灵灵的眸中突然翻出一圈又一圈青紫色的惊恐来。 “怎么会是你?”女子失声。 “我?”池景端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我不会认错——”女子停声,颤着的声音显得非常挣扎痛苦,“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么?我认错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池景端没有再打的兴趣,边往回走边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只知道我叫池景端,你说的那人再怎么像我,也不是我。” 而那个女子,竟然也没有再动手,只是一直在原地喃喃自语,任由池景端远去。 池景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手暗暗握住了素缨枪。 空中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你再怎么紧握也没用,你现在功力大损,对付那个小丫头也许可以,对付我还是免了吧。” 池景端抬头。 一袭上好的天青色蟒缎软袍,男子拥有一张极其俊朗的面容,散发,长发扬扬洒洒缠在树间,一双潋滟的的桃花双眸熠熠生辉,唇畔上挂着永远自信的笑容,有些邪魅,有些妖孽,气质极好,面容极好。 自然是司镜恨。 池景端垂眸,顺从的低手:“说罢,什么目的?”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冷淡。”司镜恨不满的吼道,神情却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会打伤你之类的,反正你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那你要干什么?” 司镜恨突然明媚的笑起来:“你可以骗过那丫头,可骗不过我的眼睛。你自己什么身份你知道,还需要我说出来么?” 池景端不语,眸中压抑着杀机。 司镜恨满不在乎的笑:“我再重复一次,你杀不了我。另外——我只是在完成任务,有什么不满找我们老大去啊。” 掌风劈下。 池景端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一袭天青色衣袍罩下,司镜恨扶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池景端,摇头:“谁叫你天生不是炮灰命,五大门派什么的都能牵扯到你。” 语落,人失。 ( 第二幕 风转帘过金钩响 第七幕 忽听春雨忆江南 同样是今夜。 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 胭脂皱眉。 他们原本是来找秦寒霜的,可是一出灵隐寺,这个二十三年来只会受伤不会生病的人居然得了热病,额头热得厉害,昏昏欲睡,胭脂没有办法,只好先找了一个客栈,把道济安置好,然后去请了一个郎中。郎中用暧昧的目光扫视他们两个,被她淡定的无视了,他开出了一些药房去抓药,道济也很乖的去喝下去了,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效果呢? 不免有些焦急。 也许,要探究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只有到他的梦境里。 胭脂双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词,连续做几个动作。 灵魂出窍,极缓极稳的入了道济的梦境。 一片漆黑。 看不见任何的景象,也看不见任何人。 “修缘?”胭脂试图去唤。 场景瞬换。 是道济十八岁的新婚之夜,少年原本踏上玉桥,突然见到原本的十七罗汉齐齐现身,那些记忆像是丝线般顺着流入他的脑海,然后,疯癫,出家。 是道济十九岁那年,自己入魔,心心念念要杀了他来平复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却一次又一次的犹豫,最后替他受了一掌,奄奄一息。胭脂看道济生平第一次眼泪源源不绝,祈求佛祖,然后她成仙。 然后…… 便是玲珑跟江中月出现在梦中,这个男子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一次又一次自责,拼了全力去护她安好,可是到底抵不过一句相爱相杀。 依稀见到两个光影躺倒地上,好像是江中月跟玲珑。好像柳漠的身影闪过,花梓黛的身影闪过,雅潇的身影闪过,赵斌的身影闪过,池景端的身影闪过…… 胭脂突然明白了。 他在害怕。 害怕一睁眼后,会发现自己所谓的济世为人,变成别人的步步紧逼。那些原本能救的人,会在犹豫之下,转瞬丢掉生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胭脂知道了这一点,就知道该如何救了。 他看着月夜下一个人喝着酒,诠释着孤单和寂寥的男子,轻轻道:“修缘,救一个,是一个。最起码,还有一个。” 轰—— 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临下。 胭脂一惊,想伸手挡雨,一道极大的力道一拽,将胭脂生生拽出了梦境。但是胭脂却松了一口气,道济的心结解了。 道济果然悠悠转醒,他睁眼,看见桌前坐着胭脂,眸中还有刚醒的迷糊与茫然,等神智突然清醒了,他轻轻道:“谢谢。” 谢谢你打开我的心结。 胭脂微笑:“我不过套用了你的话而已,有什么好谢谢的。” 道济撑起身子,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不像是热病引起的,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掐指一算。 胭脂抬眸:“如何?” 一边倒了杯茶给道济。 “唉,到底还是成了这个个样子了。”道济扶额,“原本凌筠绝跟秦寒霜是一对的,可是司镜恨这一搅和,这根红线硬生生就被他搅合断了。玉紫苑给凌筠绝下了媚术控制他的神智,让凌筠绝跟秦寒霜决裂。陈亮手中是媚术的解药,可惜中途被人绊住了,没有及时赶到。我原本想了条后路,想去找秦寒霜解释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用了。” “司镜恨?玉紫苑?”胭脂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池景端原本是……”道济闭嘴,没有说出这个秘密“反正现在秦寒霜的红线牵到了池景端一边。赵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因为钱婷还没有到灵隐寺来,看样子,花梓黛好像要对灵隐寺。陈亮的药物是解玉紫苑的媚术的,自然有用。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一边嘀咕一边拿过胭脂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突然一顿:“不对!” 胭脂没有多问,虽然她不明白,但是总有明白的那一天。再说了,现在,不管是花梓黛还是司镜恨,还是那个所谓的玉紫苑,她都没有见过。 也没有要问的必要了。 道济又掐指一算,拍头:“这个阴魂不散的司镜恨,还想来勾引白雪!” 胭脂嘴角一颤。 道济没有看见胭脂的动作,自顾自道:“赵斌的任务我们包了!” “那赵斌呢?” “估计我们到的时候,他就该忙着找媳妇儿了。” “……” 清晨不知不觉到来,因为是山间,雾气未散,围绕在百草树木间,整个林间雾气环绕,轻柔顺滑,很是清爽,远远望去似有朦胧美感,徒增了几分仙境之感。池景端休息了一夜,他并没有受重伤,也没有任何外伤,跟江中月一战只是耗损了些功力,自然恢复起来要快一些。 秦寒霜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如此优美的环境,呼吸如此清醒的空气,昨夜抑郁的心情不由得散了一些,等神智清醒以后,才忽然发现自己正靠在池景端的肩上,不由得尴尬起来,起身。 “醒了?”淡淡出声。 “嗯。”秦寒霜看了看池景端,男子面目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沉静,自成一种风韵,发现自己又失神了,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功力虽然恢复了大部分,但到底不是最后的水平,这样闯上去未免有些莽撞。” 其实秦寒霜是半道入门,虽有武功,也并不怎么精深。之所以那一天袭击成功,也是因为怀空暗中相助,而且怀空曾经传给她一些功力。 没想到还是刺杀失败了。 幸好失败了。 “我知道。”池景端起身,“但我也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秦寒霜痛苦,难道对池景端来说就不是折磨么? 一直生活在水深活中,原本以为可以月兑离苦海,哪会想到自己平生最信赖的人背叛自己,这感觉怎么想怎么都不好受,不过池景端性子沉一些,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痛苦的神色罢了。 挣扎了一夜,却没有想过放弃。 怀空。 我今日一步一个血印踏上石阶,迎上你亲自设计招招致命的三关,不顾自己功力耗费身份惊人,不顾自己遍体鳞伤沉痛未平,拿着你送给我的素缨枪不顾教规闯上清冥观,只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执棋之人,为何要偏偏选了我做这一颗棋子?!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八幕 水火风云裂五阵 清冷的风不断吹来,秦寒霜终究是不放心,拉住池景端:“我能不能陪着一起去?或许还可以帮上忙。” 池景端本想说不用,又怕怀空再对她下手,微微迟疑:“离我五丈之外。” “好。” 石阶很长,也不知道机关在哪里。池景端看不也看轻步却快速的走了上去,大约在四分之一处。 “吭。” 池景端挑眉。 乱箭闪着幽幽蓝光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池景端用枪去挡,那些箭很多很杂但短时间内没有接近池景端的身旁,池景端心中疑惑,这一关,似乎太简单了点儿。却听见秦寒霜在后面叫道:“小心地上!” 池景端微微低首瞥一了眼。 各种虫蚁毒蛇,一步一步朝他爬来。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数量非常多。这本来就是怀空养的各种毒物,能引他们来,估计这箭上的毒也不是什么寻常的毒物。要在那些毒物爬来前找到机关,还真不是易事。 眼大概瞟了一圈,突然微微一顿,试图向某一处靠近,手上动作虽然快,但是一分神,不妨一根乱箭擦着衣角而过,衣袍瞬间变成焦黑色,烧了一大片。 池景端微微皱眉,连连移了几步躲开那些毒蛇,突然眼一亮,空出一只手来,抓向腰间,身后的秦寒霜急得跳脚,见此疑惑。 亮光一闪! “咔”得一声脆响,那些乱箭突然不再射来。池景端飞快飞身,朝地上扔了什么东西,烟雾散开,随即就有“呲呲”的烤肉声音,听着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池景端笑了一声,继续向前走,扔出的东西是先前秦寒霜在他身边放的匕首,他随手收了起来,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而那些烟雾则是必备的毒药,可以溶血肉的,谁知道第二关是什么,他还是解决了比较好。 当然,池景端一向谨慎的脑子才不去想,如果那些虫蚁毒蛇还在秦寒霜要怎么躲过上来这种问题。 又飞快走上去,第一关还好,只损耗了些功力,身上没有外伤。池景端的脚步很快而且没有章法,肯定是故意踩着机关的。秦寒霜向前,看了看那些东西变成黑乎乎的尸体,忍住想吐的恶心感,极快的跟了上去。 突然,池景端停住了。 秦寒霜疑惑,她打量了一圈,没有任何暗器,没有任何毒物,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池景端安全的东西,那为什么他会停下来? 等等!秦寒霜蓦然睁大眼。 该不会是……幻境吧…… 秦寒霜猜对了。 池景端的确在幻境中,身旁,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高大华丽的建筑金碧堂皇,赫然是皇宫的样子。 怎么会来到皇宫? 有个明黄色衣服的孩子进入视线,他身畔,几个妇人,几个少女,还有一个唯唯诺诺的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 池景端眼角睁大。 听见其中一个妇人和蔼的对男孩子说:“我们少爷啊终究要长大的。” “可是我不要长大,长大了就看不见你们了。”男孩子反驳。 妇人笑:“怎么会呢?我们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以后不要叫我乱七八糟的称呼,我叫赵愉。”男孩子不满的吼道,“不管以后我会成什么样,你们都在我身边么?” “当然。”开口是那个女孩子,笑吟吟道. 当然……吗? 变换的都是温馨场面,那些妇人在他身边教育他,语气温软,那些少女不顾他的身份跟他嬉闹,笑语连连,那个女孩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安慰,打闹,欢乐。 那么温馨的童年。 突然,沉肃的白色入目。 “娘,娘亲……”男孩长大之后,眉目显得成熟了。而他身畔那个祥和的女子,却永远不会醒来了。 “夫人,夫人……”那些下人们也在呼唤,唤着唤着,抱起男孩子,“少爷,节哀……” 节哀? 瞬间,血溅三尺。 那些安慰她节哀的妇人,转眼,便是地上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冰凉尸体,血还在流,身畔的人早已经换成了爹爹,小小的孩子颤着身子,不顾那些鲜血去推那些人们,触手冰凉:“你们不是说要陪着我吗?起来啊,我还没有长大……” 他的爹爹却不动。 “爹,为什么?”推了半晌,似乎明白他们跟娘亲一样永远沉寂,男子咬牙问道,声音愤恨。 为什么? 是谁说的长大了以后也会陪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还没有长大,你们却离去了! 娘亲,女乃娘,从来没有称呼过下人们的朋友,陪伴着一起长大的人,一个一个远去,毫不留恋。 心突然疼得痛不欲生。 “犯了错,是要惩罚的。”爹爹瞥了一眼男子,“愉儿,你必须承受。” “那是你的观念,不是我的!!”男孩子大吼,“你们给我起名愉,难道不就是希望我快乐么?爹,可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啊!我不要这样的童年!!” 我不要! 池景端身形踉跄,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设幻境,那些沉淀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处都被挖了出来,撑着心殇时寄予重击,怀空,你果然心狠。 池景端感觉心中沉重,双手虚弱无力,只能半跪在地上,任由那些沉重击打着心,体内真气紊乱,无法控制。 身后秦寒霜大惊,却又不能靠近五丈,急的想办法,突然想到,能让他受打击的一定是让他心痛的回忆,而让他心痛的回忆…… 秦寒霜突然心酸了。 是啊,居然忘了这个人也会痛苦。 她靠近池景端一点,声音不大,却句句坚定:“还有我在。” 还有我在。 那些抛弃他的人一个个让他受伤,可她还在。这十九年,甚至说,池景端至今活过的二十七年,她都在。 池景端身子一僵。 秦寒霜叹了一口气,一句一句道:“荷叶哥哥,我说过的话向来会坚持,我说的当然,我信守承诺了。我没有离开过。” 池景端闭眼。 秦寒霜不知道自己的话管不管用,正在忐忑间,突然听见有类似于瓷器破碎的声音,抬头,看着池景端起身一步步走去,虽然受了内伤,但脚步很稳。 秦寒霜松了一口气,缓慢跟了上去。 第三关,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 池景端停步,秦寒霜紧张地问:“又是幻境?” “不,是连环五阵。”池景端沉声道,“他从没有教过我阵法,所以我不会破阵,阵法是杀我的最好方法。” 什么?秦寒霜张大嘴。 池景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无限苍凉。 怀空啊怀空,看来这些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你果然只把我当棋子。 居然狠心到这种地步了。 但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一开始就对你存有戒心,你没教我,不代表我不会学。 池景端偏头对秦寒霜道:“呆在原地。” 秦寒霜点头,心中却很担心,索性闭目,静心。 也就一会儿的时间。 秦寒霜似乎听到有猛烈的风声吹来,一阵一阵震击着耳膜,但是四周很静,自己的身体也立在原地不动,转念一想知道这是破阵的声音。 疾风阵破。 秦寒霜没有睁眼,她又不会阵法,白白担心只会耗费精神。突然听到好像有云裂的声音,丝丝软软却挠心,很是别扭。 流云阵破。 一刻钟内破两阵,看起来怀空小瞧池景端了,虽然不是像柳漠那样的高手,但是比普通人好多了。秦寒霜勾唇。 烈火燃烧,万物皆化为空,整个山涧都似乎被烧的面目全非,秦寒霜也觉得全身炽热起来。 火曜阵破。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秦寒霜感觉自己突然被冻在了冰里,浑身冰凉无温,潺潺流水声缓缓流过,与先前的火一中和,终于恢复了常温。 水寒阵破。 自己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仿佛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秦寒霜的脑袋一炸,差一点被这种声音炸聋,只能无奈的捂住耳朵逃避这些乱糟糟的声音。 山裂阵破。 两炷香。 两炷香的时间内破连环五阵!! 谁说池景端不是真正的破阵高手!! 三关已过,秦寒霜舒了一口气,快速跟上去,突然呆住了。 目光灼灼。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九幕 阴狠计计算人心 两个人。 右侧,池景端身上有两道伤口,不过都是在肩上,完好的那一只手拿着素缨枪,抬手,枪头直指左侧那个男子。面无表情,眸色也很淡淡,好像这个人的出现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左侧,一个中年男子,道士打扮,手中却拿着两把短刀,比一般的短刀更长更窄,寒光熠熠,却掩不去手上那道斜斜的伤疤。 秦寒霜认得他。 那个所谓的怀空道长。 但是秦寒霜并没有去扶住池景端,也没有走向池景端,只是紧紧盯着怀空,目光由不敢置信到憎恨:“是你!” “认出我是教你的人了?”怀空笑笑,又对池景端道,“你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以为最后一关能困住你的。” 池景端刚想冷冷回上一句,却听秦寒霜叫道:“那天夜里我见过你,你进了厨房,然后姑姑们都死了!!还有,你是郭姑姑说的那个人!” 池景端脸色变了。 怀空一怔,随即道:“什么?” “景端哥哥十二岁的时候,郭姑姑死了,那一年郭姑姑喜欢给我讲故事,她说过她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原本可以带她远走天涯的,可是后来却抛弃她了,郭姑姑心中怨恨,跟他比武,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又撒了烂肤散,伤口终生不愈,后来姑姑想开了,也曾后悔过,却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你是那个人对不对?” 怀空一怔:“她对你说过我?” 这话相当于默认。 秦寒霜口中的郭姑姑,便是池景端的娘亲。闻言,池景端也怔住了。 “我不仅认识你!”秦寒霜指着怀空,“郭姑姑死后我见过你,那天夜里我饿起来去找吃的,就看见你进了厨房,你手里拿的也是这两把短刀,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郡王府上的人就中毒了,我跟郡王解释了好多次,但是他都不听。把景端哥哥身边的人都处死了。那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怀空道:“是又如何?” 池景端眸中浮现沉痛之色,握住手中的枪:“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用你当棋子么?”怀空脸上露出恶意的微笑,“其实不是,一开始是为了报复,后来是备胎,再后来便是棋子。” 什么? 秦寒霜愕然。 “她嫁给了别人,我心中自然怨恨,我一开始找上你的确是为了教你武功,为的就是想办法让你有一天跟你爹爹针锋相对。后来她死了,我发誓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好过,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你——池景端。那些下人们全死,不过他曾经救过秦寒霜,所以我留了她一条命。我故意让你处处受阻,看尽皇宫权谋争斗,乾道三年,你说你想月兑离,我便设计让你诈死。本来是想真的杀了你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你竟真的诈死了。 后来,我认识了乾坤洞主,并且怀静死了,我只好接手清冥观,让你暂时管理炽焰教,那个时候玲珑机灵不足败事有余,我觉得她没有办法接管炽焰教,所以想让你成为备胎使,先减轻她的负担。你不负我的希望。不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答应跟乾坤合作,还出了那个前提。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玲珑和江中月已经相遇,所以我让你打入浅月门引出他们,我早就知道你的对手会是江中月,本来想着你死在他手里也算有个交代,否则你回到炽焰教对玲珑是个威胁,为了避免不测,我还想让他人绊住你。正巧,司镜恨对秦寒霜说你是她仇人,我便将计就计让她袭击你。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池景端你听到了吗? 从头到尾,你都在被别人设计,你居然还感恩戴德,以为这是天明。 你自负看尽阴谋,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在这个阴谋中。 更可悲的是,你居然还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怀空看着池景端的神色,继续道:“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爹爹,现在知道真相了,感觉如何?” “她比我幸运。”池景端突然道。 怀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玲珑不过是个比我幸运的棋子,但是,你再也不能操纵她了。” 闻言,怀空冷笑,拿着短刀的手悄悄握紧。 “你教我武功,就是为了让我杀他?”秦寒霜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问道。 “我在扬州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好无父无母,身后还有彩栗教的凌筠绝,我教你,一是为了跟彩栗教打好关系,二来,也有让你杀掉池景端的打算,没想到那一天的确来了,可他还活着。” 秦寒霜后退一步,这一刻她对池景端没有任何芥蒂,或者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眼前这个人。 最信赖的人,给了自己最痛苦的生活。 真是两百回狗血话本子都不会出现的玛丽苏剧情啊…… 池景端道:“我也听娘亲说过,我本来以为你很可怜,我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娘一定很想杀了你。” 提到那个女子,怀空垂眸,没有说话,却伸手。 两个人的过招都是阴险毒辣。 秦寒霜没有见过这样的池景端,他的武功从来流畅明朗,绝不是这样招招致命的狠毒招数,就算她偷袭他那一夜,他也没下狠手,都是在防守,很少攻击。甚至可以手下留情。 估计池景端对怀空真是恨到极点了。 不过…… 怀空的短刀擦着池景端的衣袖而过,差一点毙命的招式。 不过为什么,秦寒霜作为一个旁观者客观地说,怀空似乎对池景端手下留情了? 短刀直冲池景端的脖颈,快到的时候,突然偏了一个角度,正好擦着皮肤而过,只是擦破了层皮,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秦寒霜退到一边,为什么要对池景端手下留情?又拍了拍自己自己的头,暗骂道,真是的,这是好事啊好不好! 一招。 再一招。 秦寒霜咬了咬唇,看了眼地上,突然眼珠一转,微笑,真希望快点打完啊…… 这般想着,她突然向后退去,然后一个不小心,身子重心不稳,向后跌去。 “啊——”秦寒霜失声惊叫。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 第十幕 灯光温软暖月光 池景端目光一闪,身子急速退去,朝怀空扔枪,试图去救秦寒霜,却没有想到怀空身子一偏,不管那把枪,向秦寒霜靠近,池景端一惊,不妨秦寒霜突然踩着突出的石头借力起身,双手一撒。 尘土四散。 池景端下意识闭眼。 秦寒霜嬉笑着落地。 长枪直直刺向怀空。 烟尘散去。 池景端睁眼。 秦寒霜错愕。 怀空却苦笑。 那把长枪直直插入心脏,池景端挣了一瞬,怀空却垂眸:“我知道你会出这招。” 秦寒霜皱起双眉:“你是个很心狠而且隐忍的人,可是我刚刚看你的举动,似乎不像是想杀我,而是要救我?” “他下不了手,我也下不了手。”池景端开口,“所以你故意掉落时,他想去救你,其实是故意求死,那柄长枪,他是故意撞上的。” 秦寒霜更加错愕:“你故意求死?” “她希望杀了我,我知道。”怀空的声音很低,“激将法对于失去理智的你应该是最管用的吧。” 池景端沉默下来,目光深沉。 怀空笑道:“秦寒霜,应该是你杀了我的。你的父母是我杀的。” 秦寒霜腿一软,池景端扶住她:“你说什么?” “杀你父母的人是我,池景端没有去过扬州。杀了你的父母,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怀空继续说道。 “你才是……”秦寒霜呢喃,这叫什么?杀夫仇人让自己去杀恩人? 池景端还是没有说话。 怀空咬牙,自己拔出素缨枪,扔到池景端脚下:“你是我提拔的,自然该杀了我。” 池景端选择沉默,秦寒霜觉得哪里不对劲,探上他的脉象,才知道他受了重伤,情急之下没有再去管怀空,拿起素缨枪,扶着池景端一步步向下走去,一边小心问道:“我们去哪儿?” 池景端咬牙答道:“钱婷府上。” 秦寒霜怔住,心中别扭,临下石阶前突然停步,看向奄奄一息的怀空:“我不知道该对你持有什么感情了,看样子你很爱她,那为什么当初不带郭姑姑走呢?既然不带她走,又为何再次闯入她的生活,扰乱景端哥哥还有其他人的生活呢?既然对景端哥哥有感情,为什么又利用他?景端哥哥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可恨在于利用他人,而可怜在于,你到死,都不过是在感情跟仇恨中挣扎罢了。” 怀空看向秦寒霜,眼神出奇平静:“我们都一样。” 秦寒霜脚步一顿。 “我们都不过是在乱世红尘中被命运之手紧紧攥住无力挣扎罢了。” “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好记恨的。” 秦寒霜跌跌撞撞敲开钱府的后门,钱婷谨慎地开门,看见来人惊讶:“寒霜?” 又看到她身后的池景端,急忙扶着他进来,安置好以后,池景端沉声道:“我受了内伤,需要好好打坐调息,你们先离开。” 钱婷拉着秦寒霜离开,道:“你们怎么了?” 秦寒霜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跟仇人打了一架,受了些伤。” “那你是怎么跟池景端碰上的?”钱婷好奇。 “说来话长,景端哥哥……‘死’了以后,我就去了扬州,亲人不幸遇害,只好又辗转回了临安,然后就因为机缘巧合就碰上了。”秦寒霜含糊过去。 钱婷没有多问,只是随意说了句:“你们还真有缘分。” 秦寒霜立马起身,紧张道:“没、没有。我只是碰巧路过,看见他受伤才出手相救的,我现在立马回去。” 钱婷诧异,突然明白过来,憋笑拉住她:“别了,现在天色已晚,你从我们钱府出去,被别人看见了岂不起疑?” 秦寒霜扯了扯嘴角,勉强应了,道谢以后向后走去,冷不防钱婷开口:“你还喜欢他?十七年的坚持,真不容易。” 秦寒霜脚步僵在原地,许久才出声:“是十八年。” “你今年才二十二岁。”钱婷道,“也对,算上你五岁那一年,的确是十八年。” 秦寒霜绞着衣角,声音低不可闻:“我不跟你抢。” 钱婷怔住,终于出声笑出来:“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说实话我还真抢不过你。” 秦寒霜连忙转身摇手:“不是,你才是他的妻子。” “谁承认?”钱婷微笑,“他叫池景端。” 秦寒霜咬唇。 钱婷终于决定不再逗她,仰头淡淡道:“寒霜,今天是三月十五,月亮很圆。” 寒霜也仰头看向那湾圆月,泛着柔和的光芒,微笑:“而且,一如既往的漂亮。” “再漂亮也不属于自己。”钱婷坐下,“我跟池景端之间,好吧,我先承认我的确喜欢他,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朋友。我们的婚姻是政治联姻,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另外……他没碰过我。” 秦寒霜立即转头:“怎么可能?那个孩子……” “还要多谢他。”钱婷笑的有些苍凉,“那是皇室中的孩子,我被如今的皇太子用强,这个孩子就这么生了下来……池景端也没有用此事威胁我,反而处处护着我,待这个孩子也很好。” 秦寒霜心疼,握住钱婷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 钱婷抽出手来:“这事又跟你没有关系。再说了……他这是不在乎我的表现。” 秦寒霜语塞,她生来嘴笨,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说:“一切都过去了……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坚强。” 钱婷收起所有的伤感,勾出抹戏谑的笑来:“我倒是觉得池景端对你很特别。” 秦寒霜呵呵干笑:“我是真的看不出来他对我什么特别。” 钱婷托着腮帮子:“以前在皇宫中的时候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乾道三年,你十九岁,按理说女子及笄之年便可以嫁人,更何况你比一般下人地位要高。可是我从没有听他提起过,总不能是忘了吧?” 秦寒霜解释:“那是我不想嫁。” 钱婷歪着头:“好,这个理由成立。接近四年的时间,你就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 秦寒霜突然顿住。 突然想起那个粟色衣袍男子的暖暖笑意。 他的笑意,到底有没有温暖过她的心房? 许久,钱婷听到秦寒霜道:“有的。但是说喜欢,似乎太深,说不喜欢,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接受过他,但是却没有办法像喜欢景端哥哥那样喜欢他,跟他在一起是很温馨,但有时候又下意识地排斥。在我的意识里,我会很平静的跟他过完一生但从来都是不是温馨的过完一生,特别是,景端哥哥突然出现。” 钱婷静静地听着,目光瞄到楼阁上明亮的灯光,微笑:“我很羡慕你。” 秦寒霜微笑:“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能让人羡慕的。多么壮阔的人生总有平静的结局,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所以无法去操纵这个世界,说到底也不过是跟着人群跟着这个时代的趋势在历史中消失,没有人知道你存在过,也没有人知道你如何消逝。我不是柳漠江中月那样的名人,也不是妖,没有永恒的寿命。我只知道好好过好现在就好。” 钱婷扑哧笑出声来:“哲学家,你的话我恭敬的记在心中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 秦寒霜回去的时候,屋中灯还亮着。 池景端还在打坐,秦寒霜没有打扰他,想了想,下去做了些热食上来,她的厨艺出奇的好,池景端很喜欢她做的饭菜。 端上饭,秦寒霜坐了下来,瞥到他肩上两道伤口,迟疑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池景端身边,轻声唤道:“池景端?” 池景端没有应答。 “景端哥哥?”秦寒霜再唤道。 池景端没有应答。 秦寒霜俯子,跟池景端离的很近,长长软软的头发全部在右侧披散了下来,正好挡住了灯光,秦寒霜犹自不觉,伸手去触池景端的额头。 池景端突然睁眼。 为您精选好看的言情小说,请牢记本站网址 (